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游戏：无限求生》 第1章 红衣女郎 李崇将脑袋从方向盘上抬起，又将身体缓缓仰倒在驾驶座上，过了片刻，才将手伸到座位底下摸索了几下，最终，摸到一个硬梆梆的刀柄。 如触电般—— 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缩回。 在上衣口袋掏了掏，摸出一支烟，点燃。 猛吸一大口。 边吐着烟圈，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目光落在离眼睛不到一米处，那行数字上。 「005958」 「005957」 「005956」 …… 醒目地跃动着。 这是个「倒计时」，只是它是以什么方式出现在那里的？ 并且日夜不息地闪烁，就像刻在他的视网膜上一样，挥之不去。 哪怕闭上眼睛也能看到。 透过前挡玻璃，李崇望了望四周。 刚刚这一路发泄式地驾车狂奔，也不知开到哪里。 这一带已非常偏僻，只有远处缀着几处稀疏的灯火。 他分辨了一下，又忆起刚刚来时的路，方才认出，这是——开向王浑乡的路。 自己为什么会往这个方向走？ 莫非是一种潜意识？那天坐他车的中年人死前也是要去往那儿。 这时，后排传来轻轻的女声。 “深更半夜，也不回家，带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要干嘛？”听语气不像抱怨，倒有些别的意味。 李崇从后视镜上瞄了一眼，后排的女人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连衣裙，面容姣好。 他只看了一眼，便赶紧将视线移开。 ‘不能再看，再看，我便下不了决心动手……’ ‘是她对不起我在先……’ ‘嗯，拿着刀过去，一分钟的事……’ 可想归想，那座位底下的刀似乎离他万里之遥，始终触碰不得，手也抖得越发厉害，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布满了冷汗。 ‘话说，她今天的脾气真好，我一路过来一言不发，她竟也没有生气，若是……若是她一直这样，是不是要原谅？’ ‘不！’ ‘那是她的背叛！’ ‘再说，我不能为了她，把自己的命搭上……’ 他又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蒂随意丢在车厢地板上，用力踩了踩，才吐出一句“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女人这时的目光却没看向李崇，而是看向窗外漆黑的四野。 “你和申总……申计科的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李崇冷笑了一下，头微抬，面向后视镜，盯着对方看了看，可惜，看不出女人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哦。” 对方比自己想象中冷静，连再辩驳都没有。 也不知是心虚不敢贸然应话，又或是决定摊牌。 “你没什么可对我说的？” “……” 他用力拍了下方向盘，手掌处传来阵阵生疼，“许静怡，这几年我有多拼，你不是不知道，平时努力上班，周末还在外面跑网约车，这么玩命赚钱，你他妈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 “你要房子，我买了，你订婚要28万彩礼我掏空了父母的积蓄，你要……” 李崇扭过头去时，却见许静怡将头撇向车窗外，他顿时没了再说的欲望。 可心里的怒气却未消散，反而腾腾地燃起。 他的左手又伸向座位下方，这回不抖了。 左手摸索的同时，眼睛的余光却是看向那组跳动的数字，以及数字下方的另一处箭头＞＞＞ 当他把意念放在那处箭头处，眼前一米处现出一些文字。 那是一排排消息样的内容。 最后他将视线落在底下一条红字加粗的消息上「请接受g级单人新手任务杀死红衣女郎，杀死红衣女郎。」 他脑中又浮起前几天的那件事。 …… 那是一位黑衣中年人，几天前，正乘坐着李崇开的车。 那黑衣中年人打一上车，就给他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而且，从上车后无论李崇说什么，对方都没回应。 早该发现问题的…… 中年人坐没多久，人已歪斜地靠在车门上，既然是去王浑乡的，李崇便问了一句，‘走盘云隧道可以吗？’ 对方仍没反应。 直到车子一个急弯，从后视镜中看见那人软软地瘫入后排地板。 李崇那时赶紧将车停路边，下车来到后排，扶起躺倒的中年人，才发现对方口鼻上沁出鲜血，伸手一探，已没了气息。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在他脑袋中响起「缚咒已转移，数据加载中……」 「加载完成。」 「缚咒游戏找到新玩家李崇，玩家编号……」 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内容，跳过一些说明，他看到最底下那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消息「请接受g级单人新手任务杀死红衣女郎，杀死红衣女郎。」 他不明白，同样的话为什么写两遍，是失误吗？ 在他发愣没多久后，那条消息又自动关闭，新弹出的消息边显示边播读「任务已自动接收，请努力在倒计时内完成任务，否则将受到严厉处罚……」 这事诡异万分！ 只是人死在他车上，他当时只能报警，但事后那「倒计时」般的东西却再也无法消失。 他第二天便去医院检查了个遍，医生的结论让他去精神科再复诊一下…… 事后他想起那个人，从各种信息上看，这个该死的缚咒，和什么狗屁游戏，大概率和那死去的中年人有关，这点从那句「缚咒已转移……」的消息可以推断出来。 那中年人不会就是完不成任务而被杀掉的吧？ 只是，他也仅是半信半疑，再说，上哪找「红衣女郎」？ 直到几天后有人告诉他同公司上班的未婚妻许静怡和申总的「破事」。 直到他按捺着怒火接起许静怡的视频电话，视频里她在向他展示新买的某奢侈品牌的连衣裙。 绯红色的连衣裙，那是她以前从不爱穿的颜色…… 他明白了，冥冥中似乎真有某种安排。 …… 李崇猛地从驾驶座跳下来，来到车外，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这时，后座上，许静怡不知是赌气，还是其他情况，她的脸仍安静地朝着车窗之外，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将至。 李崇借着一股劲儿，爬上后座，持着刀，猛地扎了过去。 刀刃入体，像刺入几层破败的皮革。 许静怡这时才扭过头来，脸上仍是那种怪异至极的平静。 第2章 深夜电台 许静怡看了李崇几秒，口中才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只是那声音微弱而无力，仿佛随时都会被窗外的风吹散。 鲜血开始从伤口中喷涌而出，那星点温热的东西，甚至溅到李崇的脸上。 他“啊……”地一声，吓得松开了握刀的手。 一阵后怕涌上心头，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并慢慢由苍白转作淡淡的青色。 这时又看到许静怡的身体开始痉挛似地抽搐了几下。 渐渐——失了声息。 十分钟后，李崇在多次抑止住自己那颤动的手后，才将许静怡的尸体抬到后备厢。 又看了一眼许静怡的脸，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认真看她。 越看便越难受，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开去，无尽的痛苦从裂缝中汹涌而出。 那张美丽的脸…… 狗日的，自己以前不是很爱她？ 他这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要信这该死的「游戏」的鬼话。 “静怡，我……”眼前一片湿润。 他泣不成声。 泪水簌簌落下，滴在许静怡的脸上。 就在这时，眼前的许静怡，那张惨白而失去血色的脸上，嘴角似乎抽了下。 李崇赶紧用袖子在眼睛上拭了拭。 没看错，嘴角仍有微微抽动的迹象。 可刚刚动手后，他已反复试过，对方确实没了呼吸。 “这……莫非……没死透？？” 那些心痛的情绪在这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惶。 ‘要不要叫救护车？’ ‘要不要？’ 不过几秒，他便摇摇头。 ‘不！’ ‘不！！！’ ‘都这样了，回不了头的！’ 他握住刀柄的左掌心又紧了紧。 脚步向前迈进半步。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许静怡的嘴角微翘，露出一个笑容，在后备厢昏暗的灯光下，这种笑容天然带着一种诡异。 李崇吓得赶紧‘砰’地一下，将后备厢盖用力关上。 人蹭地一下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泥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别的声息传出。 ‘不可能的，一定是我紧张……’ “是的，一定是，紧张之下，人难怪会产生错觉。”他自语道。 接着站起身，三步两步地，来到车侧，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有些不堪重负，是的，这是他未曾经历的一切。 接着该怎么办？ 这时冷静下来，才发现他这几天只想着杀人，却没做任何准备。 该死！！！ ‘事实上，我也未必真的想杀许静怡，但凡她向我低头认个错……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肯说……’ ‘贱人！贱人！’ ‘还有那什么狗屁游戏，他们统统都在害我！’ ‘是的，都是他们害的……’ ‘我只是太冲动，我为什么这么冲动，为什么……’ 他气得想对着自己的脑袋暴捶几下，才发现，那杀人的凶器刀子，还紧握在他左手。 他吓得又将刀子重新塞回驾驶座底下，紧接着，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的手又不禁剧烈抖了起来。 甚至想用打火机点根烟都打不着，又试了几下，才发现，那打火机已没了气。 “操！” 他气得将打火机甩出去。 那打火机正好砸到那中控台触屏上，屏幕突然亮起。 ‘咔滋……’ ‘咔滋……’ 车载音箱一阵电流声传出，像是打火机不小心点到了无线广播之类的东西，只是屏幕亮起后再度暗了下来。 旋即，一个女声响起“欢迎来到深夜电台……” 什么狗屁东西，现在谁还有心情听这个。 主播却不知道李崇的心情，她犹自在那里说道“感谢大家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刻，选择与我共度这幽暗而神秘的时光。” 等等！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这……这他妈不就是「许静怡」的声音！ 李崇一个激灵，全身的寒毛根根竖起。 先别说许静怡是他朝夕相处的人，哪怕是广播音与真人有区别，可广播音他也听过，因为申总以前就夸过许静怡发音标准，声音悦耳。 还让许静怡录制过公司的一些电子产品语音，所以…… 不可能的，我他妈是精神出了问题！ 他伸出手来，准备将广播关掉，可是怪事发生。 那触屏如失灵了般，明明有声音传出，但屏幕是暗着的，无论他怎么按，不要说反应了，连一点亮光都没有。 这时，背景音乐缓缓响起，主播又说道“又到了今晚小故事的环节，今天我给听众朋友讲段故事，故事本身是发生在某市的一件凶杀案……” ‘我他妈根本不想听呢……’李崇想下车，可看看窗外，现在外面黑乎乎的，能去哪里，只能更可怕，再说，他还没想好，车后备厢的尸体如何处理。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看后视镜。 后备厢盖完好，许静怡是万万不可能从后备厢自己出来的，毕竟他盖上后备厢，就相当于锁止，即便她还没死，受这么重的伤，也没可能从内打开。 再说，后备厢处连一点声响都没有，许静怡肯定死透透了。 至于——这电台主播的声音，多半是巧合。 是的，巧合。 第5章 单人新手任务 可如果是「倒计时」，现在为什么还没跳动？ 正要继续分析下去，突然又醒悟过来“我琢磨这些做什么？这不就是吃了毒菌子产生的幻觉嘛！” 想到这里，他自嘲了一声。 管他呢，反正也没感觉身体有其他异样。 再说，怎么着？ 还能为了这吃菌子中毒的事去医院？ 他露出笑容，若是能中毒死掉，却也省事。 而且说来也怪，从遇上那些奇怪的事情后，他脑中的那些不适感似乎短暂地消失了。 躺在床上，很快睡着。 这一觉睡得异常踏实，却是近一个月来尤为难得的一次。 毕竟，脑袋中那瘤子一夜未来骚扰。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了睁眼。 无意识间又想到昨晚的事，这才发现，室内很暗，摆在眼前一米处的那排数字显得尤为亮眼，只是它变成—— 「115946」 「115945」 「115944」 它已跳动了起来！ 施宁边揉了揉眼睛，边轻声自语道“第二天我居然还能看到这些东西。” 现在呢，是几点了？ 还有，背上硬梆梆的触感是怎么回事？不止硬梆梆的还带着一股冰凉，这是——地板上？！ 自己怎么会睡在地板上？ 屋里很暗，可能仍在夜里，可是暗到一点天光都没有，却是反常。 他习惯性地望了望窗户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有窗户的样子。 这不是我家？ 他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 确实不是！ 他这时在身后的墙上摸索了几把，已摸到开关，打开了灯。 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 这是间卧室，可绝对不是他家的卧室，他家卧室的窗户就在床铺的左侧，可现在那位置窗户却消失不见。 墙面颜色有一些明显的新旧交接之处，看得出家具应该刚搬走，原来摆放它们的位置，裸露出成片成片较为干净新鲜的墙漆。 他刚刚躺着的地面位置，最初应该有张床。 不过他在看了一圈后，视线迅速落在右侧的那面墙上。 那个位置有个窗户，只是那个窗户现在已砌起层层红砖，将它堵得严严实实。 所以，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刚醒来时，会那么暗了。 这没有任何家具的屋里，若说还有什么东西，那也只有他刚刚睡醒的地板一侧，有一本笔记本、一根笔和一个相框。 相框上的玻璃已碎成三瓣，也不知是不是摔坏的，框里的照片已被抽走，里面空空如也。 这便是这个卧室内仅有的物品。 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莫非看到的还是幻觉？！ 他边想着，边闭上眼睛，然后隔了一会儿，站起身踏出脚步，凭着记忆，向前走出一步，然后向右转，走三步，他知道，这是他家卧室门的位置。 他伸出手。 正常情况，他应该摸到门把手。 可是，他摸到的，是一堵墙。 他睁开眼睛，门在另一边呢，分明不对！ 这毒菌子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在他们这里，吃菌子中毒出幻觉并不罕见，只是听说过的幻觉，最多就是看到一些「小人」，可变化这么大的，却是闻所未闻。 可若不是毒菌子，那这一切就匪夷所思了。 他边想着事，边去打开卧室门。 外面一片黑暗。 好在卧室内已开了灯，施宁借着一点光，慢慢找到灯的位置，打开。 外面的，也不是他自己家的客厅，因为大小迥然不同。 和卧室一样，依旧没有任何家具，依旧空荡荡的一片。 同样奇怪的地方在于，客厅和厨房的几处窗户全部和卧室的做法如出一辙，用砖头简易地砌起，堵得一点天光都漏不进来。 所以这个屋子即便开着灯，也给人一种莫名压抑的感觉。 若不是弄不明白情况，他现在就想离开这里。 他看了一眼「倒计时」，仍在持续跳动。 能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和这东西有关？ 想到这个，他又想到睡前，那跟「倒计时」有些关联的消息提示。 那些会不会是什么线索？ 第6章 特殊道具 施宁才想到这里，他眼前一米处已浮出昨晚关闭掉的那些半透明状的消息窗口。 那时他初见这些东西，总以为是幻觉，也没细究，现在再看，才将每个窗口都细看了一遍，他发现有一部份大意是指他加载了一个叫「缚咒」的游戏，他是作为玩家而存在的。 里面大概就是给了他一个「g级任务」，要求要在指定时间内完成。 如果未按时完成，将会受到处罚。 虽然他对这所谓的处罚，不甚了了，但这些事情多少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其他几条的消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唯一特别的只有其中一条消息，「游戏初始运行，随机赠送两个特殊道具，请接收。」 什么特殊道具？ 放哪呢？ 他才想到道具，这时又浮出另一个道具栏窗口，里面头两格被两个小东西占着。 一个是一张卡片，另一个是一根圆柱状的东西，其中有一端是带着个圆形的头。 这么小却是看不清楚是什么，另外，既是道具，怎么使用？ 他正想着，目光落在道具栏第二格的物品上，只一闪，那根圆柱状的东西便握在他掌心。 倒也神奇！ 从种种迹象看，他现在似乎真的身处「游戏世界」。 只是这世界给他的各种感觉都很真实，视觉就不说了，听觉，嗅觉也一样，像这通风不好的屋子里，鼻息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 还有现在，手握着的这根东西，触感也和「现实世界」没什么区别。 他将这东西上下看了看，侧面有个开关，圆头的顶端有个灯泡样的东西，如果没有料错，这应该是根迷你的手电筒，只是造型跟他日常见过的样式略有差别。 在手电筒另一端的底部，贴着个标签，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洞察手电筒未知级别特殊道具，使用类型无限制】 特殊么？好像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至于使用类型，他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随手塞进裤兜里。 又以同样的方法取下那道具栏中的另一个道具，卡片。 东西一闪，已拿在手上。 卡片方方正正，和正常的银行卡差不多大小。 只是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放在掌心，当注意力放到卡片上时，全身瞬间就像沐浴在晨曦的阳光下…… 这小小卡片竟然能给人一种温暖又耀眼的感觉。 之前的手电筒没让施宁觉得特别，倒是这张卡片，给他的感觉像是高级一些，他又将它拿在手上，研究了一下，卡片正面绘制着几条精细的纹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图案。 翻过去是卡片的背面，上面同样贴着一个标签，这回字数多了些【卡片·氛围可调节场景氛围，本品为f级普通一次性道具。使用类型内】 施宁也不知这卡片所谓的能调节场景氛围是起什么作用，不过他让这卡片充满逼格的外形打动，倒也没有随手丢进身上。 他怕遗失。 试了一下，又将意念放在道具上，然后往道具栏上移动。 果然，卡片在他的控制之下，已放回道具栏中。 摆弄完这些道具，他将那些窗口悉数关闭，然后才又看了看周围。 在墙上，倒是又找到另一个物品，那是一个老式的挂钟，钟摆摇动，时针指的位置是12点出头。 既然是12点出头，并且假定这时钟时间正确的话，那现在是中午还是午夜？ 无从验证。 施宁想了想，最后来到那窗户边，在那里观察了几下，才发现多数砖头是用水泥砌起，但中间有个部位，约有七、八块并没糊上水泥，而是简单地垒着。 施宁将手在那砖头上面摸了几下，发现可以抽动。 他便将那几块砖头悉数抽出。 抽出砖头后，已有天光透了进来。 能看出去的视角不大，不过能看到远处天空的光影，太阳在空中高悬。 施宁记得，在自己家时，应该还是晚上又或者清晨，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从昨晚睡到次日中午而没感觉。 以此推断，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是不一样的。 而且用这个时间来倒推「倒计时」的时间，可以得出，「倒计时」开始的时间，就是这个时钟正午1200的时候。 他又看了一圈，客厅里没有有用的线索，他又一次回到卧室。 拿起那本淡蓝色硬纸封皮的笔记本。 从他侧面看过去的角度，能看到里面的纸张所剩不多，封皮都斜斜地往一侧塌。 打开，果然发现前面被撕掉了大半的纸页。 纸页的最上面，连续书着几行大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每一行的内容全部一样，都是‘为什么’三字。 这些字写得异常用力，墨水渗进纸张的纤维，形成深深的压痕，仿佛要将纸张划破。 他又随便翻了翻，除此之外，也没有记录别的信息。 倒是翻到最后时，在笔记本最底页夹着一张相片。 相片中是个女人，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 裙子没有过多的装饰，不过女人身材气质都不错，衣服款式虽然简约，但看着柔软贴合，正好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温婉动人。 ‘这是女主人？’ ‘如果不是的话，那这家里的主人去哪了？’ 他摇了摇头，完全弄不明白问题出在哪，更遑论他还要找那所谓的任务线索，那什么红色卡片。 这空荡荡的屋子，一览无遗，根本没可能有。 他这时又走过去挨近那卧室的窗边，和客厅的窗户一样，也有七、八块砖头是简易垒着的。 他同样将那些砖头抽出。 靠近看，将脑袋凑过去。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却是对面另一户人家的屋子，对面也是个窗户，有一张木床，看情况应该是卧室。 这种户型不太合理，隐私保护得不好，就像现在，那房间和施宁身处的卧室离得挺近。 接着又随便看了看，除了床和床头小柜之外，在墙角有一团物品，仔细看，像是个麻袋大小的布袋，只是它是黑色的。 第7章 邻居 施宁以为没什么特别，随即将视线移开，可才一移开，他好像感觉到什么，那种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似的。 他又将视线移了回来，却发现那团装着物品的黑色布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露出一张脸。 这骤然的变化，倒是将施宁吓了一下，他赶紧弓了一下身，将头缩了下去。 按那房间的方位，这是他这房屋原主人的邻居，只是刚刚看到的情况好古怪。 那张脸是个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个人偶，毕竟人偶被装进那么大的布袋里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只是他总觉得又不太像，毕竟他刚刚真的感应到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可如果不是人偶，而是个人，那这行为就太怪异了，正常人怎么会将身体藏进那黑色麻袋里呢？ 时间过了两三分钟，施宁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再探头出去，看个究竟。 他又将头冒出一点，第一眼便看向那麻袋上方的脸。 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他的位置，他这时已可确定，对方是个人，而且看样子像个女人，他是凭那看着有些长的头发来判断的。 他这时想再将头缩回去，却也知道不太好。 他刚刚已缩回一次了，无论对方的行为多怪，那总是人家的自由，可现在他这么看人家，搞不好会被当成偷窥。 他这时只好强作镇定地将整个脸露出，并试图浮出一丝笑容。 看对方年纪应该不大，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女人只是盯着他看了两眼，却也没有别的反应，过了约莫半分钟，她将脸又侧向一边，然后继续将布袋拉起，将头埋进那袋子里。 这种古怪的情况，叫施宁多看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能感觉，那布袋子在微微颤抖。 她在哭？ 应该是。 在那瞬间，施宁有种感觉，那个布袋，像是一座荒凉的孤岛，将她与外界隔绝了开来。 施宁心里稍稍动了一下，对方一定遇上什么难解之事吧。 或许他自己也还在绝境边缘挣扎，所以很见不得同样有各种遭遇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头悄悄移开，没有再观察隔壁女邻居。 接着又看看远处，他发现看不真切。 外面的地面弥漫着白色的雾气，像为这个世界蒙起了一层薄纱。 明明太阳高悬天空，哪来的这么大的雾。 他又在屋子里四处看看，似乎也看不到什么线索。 这时，他看时间，还算早，不如出去看看，按这个「倒计时」的时间，也就是今晚午夜截止。 如果不趁白天出去查探些东西，到天黑后或许会更麻烦一些。 他走到玄关处，才看到在玄关边，有个钉于墙上的钉子，上面挂着一串钥匙。 有一大一小两把，小的做工极其精致，倒是让施宁多看了一眼。 应该是这个屋子的钥匙吧。 不过拿走别人家的东西也不好，何况还是钥匙，所以他并未动。 至于待会儿房屋主人会不会回来，这点他也没想好，话说若有这种情况，他可以直接敲门，和对方沟通即可。 于是他推开门。 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这种老式入户门的结构，如果没有用钥匙反锁一圈的话，从外面不用钥匙仍可用门把手拧开。 推开门后，看了一眼楼道，这幢楼的户型结构有些怪，楼道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户人家，加上他刚刚出来的屋子，这一层楼有三户。 左边是1401，右边是1402，右边这1402就是那看过的女邻居家了。 三户只有一部电梯，这两户人家就分别在电梯的左右两侧，而他刚刚出来的这户，却是正对着电梯的大门。 奇葩的户型设计！ 楼道只有在1401门口附近有个小窗户，光线没有照进多少，这楼道的灯不知是不是坏了，没亮，又或者不是什么感应灯，而是要人亲手打开，毕竟这么旧的楼了。 只是施宁也不知道开关在哪。 这楼，到哪都幽幽暗暗，即便是在白天。 他边观察着，边随手关上门，正准备过去按下电梯，却听到左侧的1401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像是个小女孩的哭声，从声音听，年岁不大。 他又听了听。 像是边哭边在说着“妈妈……我要妈妈……呜呜……” 施宁没有过去，毕竟那不是他认识的人家，他随手按了向下的按键。 电梯却是在上面，就停在15层处，却许久没再动。 也不知是不是在搬什么东西，又或是电梯坏了？ 在他等待的时间里，那小女孩的哭声却没有停歇，反而哭得更大声了些。 奇怪的是，孩子这么哭，怎么大人也不管不顾？ 反正电梯也没来，施宁便向那1401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那户人家安着两层门，外面是起防护作用的铁门，上面是一排铁管子。 内层的木质入户门倒是没关。 从施宁的角度，能看到屋内的情况，那是客厅的位置，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背对着他。 之前听哭声，他已知道对方是个小女孩，这时从她的背面远远看去，小女孩的头发卷曲成一团，还有一些头皮裸露出来，上面竟是些让人怵目惊心的焦黑伤痕。 这屋内除了小女孩外，似乎没有大人。 莫非这小孩受过什么烧烫伤，又或是得过什么病，没办法带出门，所以这户家长外出，才将小孩一个人放在家里。 “小朋友，你怎么啦？”施宁在门外问道。 小女孩听到声音，转过脸来。 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转过来的面容，仍让施宁心中一沉。 这个年岁，本该天真无邪的脸庞，此刻却是一片红褐。 额头和近半脸颊都被一片片凹凸不平的疤痕所覆盖，而小小的鼻翼只剩下不成形的轮廓。 那张脸如同干涸的河床，又如破碎的拼图，让人不忍直视。 眼周的皮肤紧缩而僵硬，里面那小小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惊恐和无助。 第8章 小女孩 “你家大人呢？”施宁再次轻声问道。 “你是……”女孩伸手将眼泪一抹，脸上露出喜色，”是爸爸回来了吗？” 她边站起身，边伸出手在身边摸摸左右，然后才缓缓向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来，这烧伤还严重影响了她的视力，可能没有盲，但能看到的东西不多。 “爸爸，爸爸，你回来了……太好了……” “这……我不是你爸爸。” “你不是我爸爸吗？可……你的声音很像我爸爸。”小女孩想了想，又笃定地说道，“不，就是我爸爸！” “我……”不管对方为什么认错，可施宁也有些不忍再反驳，他想了想，又说道“家里的其他人呢，你妈妈呢？” “我不知道，妈妈很久没回来了……”小女孩垂下头，接着又说道“她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呜呜……我要找妈妈……” 小女孩哭出声来。 “你别哭……”施宁边说，边往屋内瞧瞧，这家人将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屋内，应该不会走很久才对。 “爸爸，你为什么还不开门进来，你也很久没回来了……” 妈妈很久没回来，爸爸也很久没回来？ 留守儿童？又或是其他什么情况？ 只能待会儿再找找其他邻居或物业问问。 他边想着，眼睛边往屋内随便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墙上挂着个相框，是一张三人全家福合影。 一男一女中间夹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大约两三岁，眼睛大大的，看着很是可爱。 虽然已无法从外观上认出照片上的孩子，是否是眼前这可怜的小姑娘，但这既然是小女孩家的全家福，这中间的小孩大概率是她。 施宁又看了看左右的一男一女，照片上男人的脸竟完全糊掉了，看不清五官，瞧着很是诡异。 一般的全家福怎么会拿一张拍糊的照片来用呢？ 至于那右边的女人，施宁看了一眼，便觉得眼熟。 过了几秒，他醒悟了过来。 是了，在他不久前醒过来的屋子里，那卧室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相片，相片中那穿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的女人就是这全家福中的女主人。 可那屋子的原主人怎么会收集着他女邻居的相片呢？ 想不明白。 “爸爸，你还不进来吗？”小女孩见施宁许久没有动静，她又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 “我……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儿，待会我还要去……给你买点好吃的。” “哦……”小女孩轻轻应了声，头垂得更低了些，过几秒，她又小声问道“爸爸，你是不是讨厌妈妈？” “讨厌？也许可能大概……没有吧……” “那你为什么总和妈妈吵架？” 这我就不知道了……施宁额头上沁出一点汗珠，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小姑娘。 小女孩没听到施宁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过了几秒又说道“那你说妈妈还会回来吗？” “会吧……对了，你能叫出你自己的名字吗？”施宁赶紧想岔开话题。 “当然，我叫王思思。” “嗯，思思，那我去给你买些零食，你自己先在客厅玩一会儿，好吗？” “爸爸……你这就走啦？” “对。” “等一下，爸爸……我能再摸摸你的脸吗？” 施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应道“当然。” 他将身体下躬，那铁门上方的管子离地约有1.2米，王思思瞪大那没多少视力的眼睛，大致判断了一下施宁的位置，然后将手伸了过来，并将脚跟抬起，垫得高高。 王思思将小手伸到铁门外，在施宁的脸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才缩了回去，“爸爸……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她抬起头，那小眼神里带着让人难受的忧郁。 “会！”施宁不禁说道。 他边说着，边下意识地往上衣口袋里摸索，他知道肯定摸不出什么东西，可他不知为什么，却想着身上若是有什么糖果之类的就好了。 没想到手指才一碰到口袋里，却碰到一个绵软的东西。 他拿出来，却看到一个裹着包装纸的橙汁软糖，怎么会有这物事？ 不过这时他也没想太多，随手便将软糖通过铁管缝隙递进去，“思思，给，你先吃块糖。” 王思思接过去，用手指摸了一下，便‘哇’兴奋地叫了一声。 那因烫创而丑丑的脸上，露出施宁迄今为止他看过的最幸福的表情。 只一颗软糖而已。 施宁觉得自己眼眶湿润了起来。 他回了两次头，慢慢走开，才返回到电梯门口。 这时电梯已从15层下来了，停在了1楼，他再次按了向下键，过了一会儿，电梯上来。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不知算不算中年的男人。 要说他岁数不小吧，看脸也不过四十上下。 但要说他年轻吧，他的头顶却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林，稀稀疏疏。 只有两侧的发丝，仍像野草般，顽强地扎根在那里。 男人左手捧着一个花盆，在他的脚边，还放着其他许多盆植物。 种类不少，很多于施宁这种不爱种植花木的人来说，都叫不上名字。 这些盆栽植物占了电梯空间的80%以上，施宁只能找个边角位置随便挤进去，进去后，看到站电梯按钮边的男人，他的右手食指正按住开门键，施宁轻道“谢谢。” 男人却没什么反应，施宁看到对方的手仍紧紧按在开门键那边。 “可以关了。”施宁说道。 这时，那男人才淡淡说道“还要往上。” 施宁这才看到，电梯的向上指示箭头仍亮着，果然是还要往上，可还要往上的电梯为什么又会打开？ “不好意思。”施宁退了出来。 “不好意思的是我，我要搬很多植物上去，会占用不少电梯时间。”男人虽然说着满带歉意的话，但从话语乃至眼神，都没有一丝情感，仿佛是在背诵一篇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没事。”施宁挥挥手。 电梯门正要合上，男人却像想到了什么，眼中起了一丝波澜，伸手按了一下，门再度打开，“你觉得阿菲会喜欢这些花吗？” “阿菲是谁？” “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