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悍妇惹不起全文免费阅读》 第1080章 祸根 第1080章祸根 谢如墨这小道消息是从大理寺底下的人听来的,他和大家一起议事,中途休息一会儿,他和陈以进去吃茶,他们在外头侃大海,便说到了这件事情。 万主事在任上已经五年,想升迁,又得知吏部尚书齐大人曾有一外室,如今被送到庵堂里去了,那外室还生了女儿。 于是乎这位万主事便认为齐尚书是个好色之人,想着把女儿万勤送去给他做妾,被齐尚书拒绝。 这万主事素来喜爱钻营,以为齐大夫人善妒,不让纳妾,便计划着先把女儿送给齐尚书享用,生米煮成熟饭。 千方百计打听得齐尚书每一次休沐都会携带夫人去礼佛或者踏青,便收买了门房提前得知他们礼佛之后要去汤泉,便偷偷把女儿送了过去。 结果出了岔子,齐尚书虽然预定了汤泉,但因为齐大夫人头晕,他要留下照顾便没有去。 可万主事已经给女儿灌了药送去候着,结果不知道哪个登徒子闯了进去,把万勤姑娘玷污了,那登徒子事后逃去无踪。 万主事得知齐大人压根没有去汤泉,但女儿也没了清白,问也问不出来是谁人,白白吃了亏什么都没捞着,偏生万勤丢了清白的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怕是汤泉的人说的,万管事怕影响仕途,便说是自己女儿不检点,与人野好,私下处置了她,给自己留点面子。 宋惜惜闻,气得一手拍在桌子上,碗碟七零八落地震响,“如此说来,是万主事想用女儿谋前程?事情没办成,还想把女儿杀了?” 沈万紫愤怒地道:“我打听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但细节更多,万主事是哄骗了女儿去礼佛的,带她离开的时候叫人灌了药送进汤泉,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上一次用的是他的妹妹,他妹妹死了。” “岂有此理,报官!”宋惜惜怒道。 谢如墨看宋惜惜难得这般愤怒,但也忍不住点醒,“除非是万勤姑娘自己站出来控告,否则没原告谁接这案子?再者,为人子女者状告父母,首先要上三十大板以还父母之恩,一个姑娘家,怎熬得了三十大板?而且万勤一心求死,大概也是不愿意把此事抖搂出去的。” 沈万紫气得浑身颤抖,“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父亲为了自己升迁,连女儿生死都不顾,且不说玷污万勤姑娘的人是谁,就算是齐尚书,那也好几十的人了,事成之后就算顺利入府为妾,这辈子也被毁了,官场里头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骇人听闻。” 宋惜惜心寒至极,终于明白万勤为什么连死在自己家里头都不愿意了,那地方对她而,就是人间炼狱。 “这事,没法办吗?”宋惜惜问谢如墨。 谢如墨眼底悲悯,对万勤以及万勤的小姑姑也十分同情,只是,情况确实难办,要认真办起来,就一定会伤害万勤,她绝对不愿意活了,现在就已经求死意志强烈的。 “我听说,他们家还有几个女儿呢。”谢如墨摇摇头,“估计万勤失败了,下一个受害的便是其他女儿。” “他的那些女儿,都不认万勤,异口同声说万勤不是她们的姐姐。”沈万紫恼怒道,“我们不用管她们。” 宋惜惜道:“她们不认万勤,不是她们自己愿意的,是被迫的,想想就知道。 第1081章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第1081章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沈万紫心都凉透了,“那怎么办?就任由他继续祸害他的女儿吗?为了他所谓的仕途,一个一个牺牲,把女儿都当物件似地送出去,而且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要让万勤自尽?按照他这样卑劣的想法,难道不该是让万勤继续......哎呸,我都说不出口了。” 谢如墨拾起筷子,吃了两口又放下,实是没了胃口,“因为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而且事情也传了出去,唯恐留了祸根,便干脆叫万勤去死,否认有这个女儿,以后就不受人要挟,估计族谱上都把她除名了。” 沈万紫眼冒火星,“就没办法了吗?就让他这样祸害自己的女儿?官场如此的污糟,皇上也不管吗?穆丞相也不管吗?” “自是可以查,大理寺便可以查他。”谢如墨看了宋惜惜一眼,“但如果想不牵连万勤,大概就只能查他别的方面,只是一个礼部主事,微末小官,论贪污他没资格,论渎职,那点活儿大概也没有必要,只能是从内宅或者人品上去做文章,可这人嘛,在外头名声还是不错的,懂得为自己营造好名声,最大的恶,便是卖女求荣,卖妹求荣了。” “如此说来,要动他就只有两个办法了,一个是把万勤牵扯下来,但我不愿;第二个就是给他堆砌罪名。”沈万紫说。 宋惜惜摁着手指的关节,抬起头看沈万紫,“还有第三个办法,让他在床上躺一辈子,不能为官,苟延残喘,还要看娘子和女儿的脸色过活。” 沈万紫眼睛一亮,随即看了谢如墨一眼,低声道:“这种事情咱们私下说,王爷好歹是大理寺的,他执法呢,听不得这些。” 谢如墨这才重新捡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本王可什么都没听见啊,吃吧,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虐待自己的肚子。” 沈万紫眉开眼笑,“对,好好吃饭。” 宋惜惜也端起了碗吃了两口饭,又顿了下来道:“那个玷污了万勤的登徒子,也得找出来,这事我带京卫调查。” "惜惜,万狗交给我。"沈万紫对畜生从来都不留情,“你只管找那登徒子。” 谢如墨道:“那汤泉是金京楼的金少掌柜的产业,如果要调查,不妨先走走他那边,打个招呼,他那边愿意配合出点事端,那么京卫的调查就名正顺了。” 宋惜惜顿时会意,“好,我知道了。” 要调查那段时间出入汤泉的人,最好是那天出过什么事,或者有客人遗失贵重首饰,那么京卫介入调查,也不会打草惊蛇。 师弟到底是公门的人,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懂得。 饭后,宋惜惜跟沈万紫商量了一下,先调查,后出手,让万畜生多活两天。 沈万紫方才只是一时激愤,但现在冷静下来也为宋惜惜担心,“你好歹是朝廷命官,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如果被查出来,你这官还能不能做?” 宋惜惜说:“没法子的事,这世道,如果把万勤受辱的事情公开了,她就更活不成,连带着她那几个妹妹都难有好出路了,咱们商律相对完善了,但总有犄角旮旯是照不到的,不过无事,拳头能到。” 沈万紫只觉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地想要干一番的时候,宋惜惜又压了压,“不提倡用这种手段,只能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用,否则律法岂不是形同虚设?” 沈万紫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商律需要维护,否则王爷这大理寺卿一职便无用武之地了。 第1082章 是齐尚书身边的人 第1082章是齐尚书身边的人 宋惜惜亲自去金京楼找金少东家。 金少东家这位生意人,既精明又纯粹,生意场上虽算不得是锱铢必较,也竭尽全力去赚钱,可他也是有一番报国心的,读书不成,练武不行,因此国有战事时,他捐款从不手软。 他很敬佩宋惜惜,更想与宋惜惜结交,只是很少能见到宋惜惜,商贾的身份,更是不好登门拜见,如今宋惜惜亲自前来,他自然也要殷勤接待。 对于玉山汤泉发生的事情,他略知一二,但这里头涉及了太多官员隐秘,他不好调查,只知道有姑娘吃了大亏。 如今宋惜惜说要调查此事,他二话不说便愿意配合,把胸口拍得啪啪响,“包在我的身上,宋大人只管回去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不到半日,金少东家便到京卫府求助,说是有一位贵客早些日子在玉山汤泉丢失了家传玉佩,想让巡防营帮忙寻找。 一般人丢失物品,便是报官也是找不回来的,多半敷衍。 但这位丢失家传玉佩的人身份不一般,至于这人是谁,因着没有公开,便也打探不到,只知道是位已经致仕的大官。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没引起大家的注意。只是因着有苦主求助,巡防营前去调查也是名正顺。 玉山汤泉收费不便宜,也有伙计在那边伺候,所以要调查万勤出事那天,出入过汤泉的人也不难。 齐尚书预定的是翡翠汤池,但他是可以排除的,因为当天他们夫妇在寺庙里头,没有去玉山汤泉那边,沙弥可以作证。 宋惜惜带着陆臻先把玉山汤泉一带走了个遍,了解地形。 玉山汤泉位于寺庙东角,相距大约三里路,修建了一个很大的门楼,四周是围起来的,所以只有一个入口。 玉山汤泉生意兴隆,多数时候是需要提前预定,如果没有提前预定,临时去的话,多半是没有汤池了。 所以宋惜惜问玉山汤泉的管事要了那日客人的名单,逐一筛查。 陆臻则去找伙计问话,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玉山汤泉收费不菲,一般的百姓消费不起,所以来这里的要么是富户,要么是勋爵权贵,达官贵人。 只是,他们多半也是拖家带口来的,根据伙计的口供,他们都是进了自己预定的汤泉,没有去过齐尚书预定的翡翠汤池。 又因为齐尚书没有来,所以翡翠汤池那边没有伙计进去伺候,加上忙乱得很,也没人留意到是否有人进去过翡翠汤池。 宋惜惜在名单上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再不济也是巨商富人,且根据伙计的口供,他们各自都在自己预定的汤泉里头,泡完之后伙计亲自送出去的,没有人中途离开或者走了之后折返。 万家是有预定汤泉的,否则他也没办法把万勤送进去。 宋惜惜想了想,还是回头调查起齐尚书这边的人,去寺庙问了一下,齐尚书当日是同夫人来的,随行的有一名车夫,两名侍卫,四名侍女。 寺庙这边可以肯定的是,齐尚书夫妇没有离开过,但是他们身边的人是否离开,则不知道了。 齐尚书没有去翡翠汤泉这件事情,只有他身边的人知道。 四名侍女排除,就是两名侍卫和车夫了。 宋惜惜忽然觉得自己蠢笨了,有个问题一直没想到啊,那就是汤泉的伙计如何知道齐大人不来的? 她马上叫陆臻去问汤泉的伙计,陆臻也回过味来,急忙策马去问。 问了几个伙计,在陆臻扬起拳头的时候,终于问到实情了,是齐尚书身边的侍卫拿着预定帖子前来,说齐大人不能来了,但汤泉不好浪费,所以侍卫给伙计塞了一点银子,他自己去泡了汤泉。 第1083章 受伤害的是女子 第1083章受伤害的是女子 案子终归还是查到了齐家去了。 齐尚书原就不知道这个事情,听宋惜惜私下说了来龙去脉之后,他气得浑身颤抖。 他在这样的事情上犯过错,有了一个外室生的女儿,已是他的污点,如今这个事情若再扬了出去,他面子往哪里搁啊?就是没有做过,旁人也觉得他是做了。 齐尚书震怒之下,那侍卫也被揪了出来。 侍卫叫陈三,是齐家的家生子,后学了本事便留在府中当侍卫,因着老子娘是府中管事嬷嬷,得知了万家向门房打听齐尚书去汤泉的事情,后跟着齐尚书夫妇去了寺庙,见齐尚书没去汤泉,便想着占了这个便宜。 是他,玷污了万勤。 齐尚书有一瞬间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尤其坐在他对面的是宋惜惜,是这个女人亲手把他的外室挖出来,再把女儿送到了夫人手中,他堂堂国丈,二品吏部尚书,多少官员的前程都在他的手中。 但他怕宋惜惜。 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男人千错万错,哪怕杀人放火,都没有这种错更叫人抬不起头。 宋惜惜当着他的面,把陈三踢在地上,这一脚的力道,在他看来几乎能要了陈三的命。 鲜血从陈三嘴里喷了出来,倒在地上捂住腹部蜷缩着,张大嘴巴连一句闷哼都发不出来。 齐尚书拿着手巾,擦着额头的汗水,鼻头上也浸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惜惜坐在他的对面,道:“齐大人看怎么解决吧,总要给人一个交代的。” 齐尚书擦了一下脸,心头几转才吐了一口闷气,“陈三自有错的,只是这件事情万贵岂不也有错?是他企图卖女求荣。” “自有人去料理他的,我只问齐尚书,如何处置陈三。” 齐尚书看着陈三,虽然恨不得杀了他,但他心里总归是不舍的,到底是家生子,打小看着长大的,日日陪伴怎没有感情 陈三捂住腹部跪了下来,哭喊着求饶命,“小人是一时鬼迷心窍,再不敢了,求王妃和老爷饶命啊。” 齐尚书一脚踹过去,怒道:“你还有脸求情?死十次都难辞其咎。” 齐尚书踹了一脚还不够,起身朝他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两记耳光,直打得陈三晕头转向,倒在了地上,又吐了一口鲜血。 齐尚书回头抄起了茶杯,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这又是踹又是打耳光,更是砸了脑袋的,齐尚书认为也是够了,只是坐下来的时候,依旧满脸愤怒,“来人,把他拖下去。” 当即便有侍卫进来,想把陈三架出去。 宋惜惜冷冷地道:“谁都不许动他,出去。” 侍卫停住了手,看了宋惜惜一眼,然后看着齐尚书。 齐尚书没想到她这么心狠,都打成这样了,还不肯饶恕,只得扬手叫人退下,道:“王妃,你想怎么处置他?你说一句,本官立刻把他拉下去照办。” 宋惜惜冷笑,“拖下去如何处置我都是瞧不见的。” 齐尚书也有些微愠,“他是有错,但罪不至死,莫非王妃想要他的命吗?这事闹到公堂去,他也顶多是判个五六年的。” 他眼眉抬起,便有些嘲弄了,“只是,闹到公堂去,对那姑娘也不好,听闻她如今也是一心求死的,王妃,这种事情说到底,受伤害的都是女子,何不大事化小?” 宋惜惜眼底的悲凉与愤怒渐渐浮起,“闹到公堂去,受伤害的可就不仅仅是她,齐尚书不妨也想想自己,纵容府中侍卫行恶,欺辱女子,御史弹劾,可不是弹劾他,是弹劾齐尚书你。 第1084章 不是我要你的命 第1084章不是我要你的命 宋惜惜俯身往前,语气带了质问,"不知道齐尚书是否经得起弹劾呢?" 齐尚书脸色瞬变,他如今只盼着低调再低调,不想引来各方视线,因为他那小女儿被抱回来养在陈姨娘身边。 而且,如今立储未定,若是外戚闹出糗事,丢了大脸,于大皇子也是无益。 说到底,陈三不过是府中的下人,抬举了他,他才是侍卫。 权衡一番,齐尚书不难做出抉择。 眼底狠意顿生,看得陈三浑身颤抖,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混账东西,你还敢求饶?害了一个无辜女子,你死了也不足惜。” 陈三哭着道:“老爷,她怎算得无辜?万家送她来,本就是要献给老爷您的,老爷没瞧上她,是奴才一时做错了,但她不无辜啊,她服了媚药,奴才也是救她......不管如何奴才罪不至死。” 齐尚书恨极了万贵,早先便已经拒绝了他,不要他的女儿为妾,竟还用这样的手段。 他看着宋惜惜,已是下定了决心,“王妃说一句,是否要他的命,如果是,那本官当即便杀了他。” 宋惜惜面无表情地道:“他是齐府的人,如何处置,端看齐大人如何定性他的罪行。” 齐尚书抿唇,心里头恼怒极了,这女人还真是狡猾,她想要陈三的命,又不愿意直,不管此事是否有尾巴,她都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她倒是知道片叶不沾身,把北冥王府保护得跟铁桶似的。 他咬牙,铁青着脸下令,“拖下去,杖杀!” 陈三惊得瞳孔震动,几乎不敢置信老爷真要杀他,猛地磕头如捣蒜,“老爷,饶命啊!” 见齐尚书转了脸过去,他爬着转身对着宋惜惜,咆哮道:“便是按照商律,我也罪不至死,你这女人好生歹毒啊。” 宋惜惜眼底淬了寒意,“按照商律你罪不至死,那就请你家老爷送你到府衙去,府衙判你几年那就是几年,本妃绝不干预。” 他瘫软,转头哀求地看向齐尚书,伏地痛哭,“老爷,把小人送到府衙去吧,让府衙定罪。” 齐尚书双眼一瞪,他可以有怜悯之心,但如果他们不懂事,这怜悯就不会存在,送去府衙意味着齐府名声尽丧,陈三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是宁可死,也要保存齐府名声的,这是他们从小就接受的教训。 如此不懂事,也就死不足惜了。 那一点心软怜悯皆无,他冷着脸,“来人,拖下去!” 侍卫把陈三拖了下去,就在院子里杖打,一板子一板子地打下去,直到没了声音。 “北冥王妃满意了吗?”齐尚书眸子里带着怒意,“这本是万贵造的孽,本官一早便拒绝了,这对齐府而,实是无妄之灾,没想到王妃撕咬不放,实在让本官心寒。” 宋惜惜真是气笑了,“如果陈三没有伤害万勤,那么整件事情和你齐府没有一点关系,但陈三伤害了万勤,这对齐府来说,就不是无妄之灾,他陈三仗的是谁的势啊?齐尚书心里难道没数吗?” 她说完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齐尚书便起身走了,到了院子冷眼看了陈三一眼,他还没死,奄奄一息,只是腿臀处鲜血浸染,便能活下去,从此往后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第1085章 新生 第1085章新生 齐大夫人一直站在院子外头,看到宋惜惜出来,她福身相送,方才在外头,她什么都听到了。 “那姑娘,如今怎么样?”一路送出去,齐大夫人还是开口问道。 “如今住在工坊里,她还是没有放弃自尽。”宋惜惜轻叹。 “造孽!”齐大夫人沉默半晌,一直送到了门口,“王妃,妾身若有什么帮得了那姑娘的,请您吩咐。” 宋惜惜点头,“好,多谢夫人。” 齐大夫人福身,目送她策马离开。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陈胜带娘子过来跪下哀求,请大夫救陈三,她才垂下眸子,“求老爷去吧,这事我管不着的。” 陈胜娘子拉着齐大夫人的裙摆,哭着道:“夫人开恩啊,老奴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断了后啊。” 齐大夫人眼底隐着怒气,“他自己作孽,怪得了谁啊?” 说完,伸手抽回自己的裙摆,转身走了,留下陈胜娘子在那呼天抢地地哭。 齐大夫人一路回去,只觉得头晕,同喜过来扶着她,“大夫人,您真不管吗?就怕老奴离心了。” 同喜觉得奇怪,大夫人掌管府中中馈,对待下人十分宽仁,一则是她心慈,二则也是怕家生奴仆离心,在外头败坏齐府名声。 换做往日,罚了之后定也会施恩的。 但现在她真不管了,陈胜夫妇和陈三到底在府中多年,知道很多事情,若是生了叛离之心,不定会有什么麻烦呢。 齐大夫人蹙了蹙眉,却还是摇头,“这事管不得,否则如何跟那姑娘交代啊?” 同喜继续劝说:“但那姑娘是被她父亲出卖的,本意是要送给老爷的,老爷不接受,往后也是要送往别的大人床上去,本身她就是个玩意......” “闭嘴!”齐大夫人恼怒喝了一声,“万家要如何做,咱们管不着,但陈三就是欺负了万姑娘,这是事实,假设那么多做什么?眼前的事实不看,看什么往后?你说她是玩意,你自己呢?你也是女子,怎可说出这般凉薄的话来?” 同喜见夫人恼怒,当即便噤声了。 齐大夫人心头悲凉,男人把女子视作玩意,有时候连女子也是这样想的。 处置了陈三,当夜沈万紫便潜入了万家去。 沈万紫本以为,这样人面兽心的人,长相定然奸诈狡猾,或者丑陋恶心,万万没想到竟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皮肤白皙,圆脸,一双眸子也圆圆的,就像是一个馒头上嵌着两颗黑曜石,眸光晶亮,甚至见黑衣刺客进来,那眸子里微微的惊讶,也显得无辜极了。 甚至于,沈万紫以为认错了人。 若不是一旁的小妾惊呼着叫了一声老爷,沈万紫真不敢相信此人就是卖女求荣的万贵。 饶是如此,沈万紫还是开口问了句,“你是万贵?” 万贵看到了她手中明晃晃的剑,这才尖叫出声,“来人,有刺客!” 沈万紫一脚踹向他的腹部,他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沈万紫凌空跃起,一脚下去,只听得他的小腿发出咔嚓的断骨声音。 杀猪般的嚎叫从万贵嘴里喊出,沈万紫一脚踩在他后背腰骨,听到叫人愉悦的断骨声,这才满意。 小妾不敢动,在床上瑟瑟发抖,至于外头的护卫,早就被沈万紫放倒了,没有人会进来。 一通暴虐,从四肢到腰骨,再对着那张憨厚的脸连续抽了十几个耳光,直抽得他口吐鲜血,晕头转向,最后晕死过去,沈万紫这才一脚踢向他的脑袋,扬长而去。 第1086章 燕王可以离京了 第1086章燕王可以离京了 第二天,巡防营和京卫都得知了此事,说是有刺客潜入礼部万主事的家中,把他打至重伤,呕血,差点没救回来。 大夫说,伤成这样,治好大概也是流口水,往后就只能卧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了。 京卫和巡防营自然尽力缉拿刺客,天子脚下,如此狂妄地伤害朝廷命官,简直胆大包天。 经过宋惜惜的一番调查,找到了人证,说是有一武林人士来到京城,知晓万贵曾经逼死妹妹,一怒之下便潜入痛殴了他一顿。 又经过一番调查,外头关于万勤被玷污的流蜚语,全部都是子虚乌有,万勤清白尚在,只是万贵听信了谣,以为自己的女儿失了清白将其赶出家门,女孩不被父亲信任,加上被谣伤了心,便投河寻了短见,如今人已经死了,工坊代为料理了身后事。 调查结果一出,百姓都是痛斥万贵的,纷纷赞扬那位抱打不平的侠客,许多人自发到万勤的坟前上香,希望她来生投个好胎。 那是万勤的衣冠冢,她企图自尽的时候身上所穿的衣裳,石锁师姐和箩筐师姐帮她做的衣冠冢,埋葬了她十八年的人生。 沈万紫帮她取了新名字,叫似锦。 似锦此刻就和宋惜惜沈万紫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发而来的百姓到她衣冠冢前上香,听着那些祷告祝福,她泪流满面。 她伏在沈万紫的肩膀,哭着道:“自小便不曾有人这般在乎过我,我若再寻死,便是对不住你们拼死相护,对不住大家的一番好意,王妃和沈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沈万紫红了眼眶,她和惜惜不一样,有些时候做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意义,只是凭着一股冲动便去做了,甚至素珍工坊也是惜惜说需要做,她才会奋身去做。 但现在看到似锦重获新生,她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有意义,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送似锦回工坊之后,宋惜惜还有一件事情要办的,那就是当初把这件事情往外传的人。 这个人她已经找到了,便是玉山汤泉的副管事,这个人专门贩卖消息牟利,因为到玉山汤泉的都是些贵人,传出去的消息有含金量。 但这个人她没亲自处置,而是告知了金少东家,让金少东家处置。 金少东家看着温文尔雅的,但下手也狠,叫人拔了他的舌,打断双手赶出去。 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这五月六月便在指缝里头滑过了。 七月流火,京城酷热得很,到处都像是闷了一个大火炉。 七月初三,燕王到北冥王府来做客,说是过几日便要回燕州去了,前来告别。 因着原先谢如墨带着宋惜惜去过,所以两家也算是有往来,谢如墨没有闭门谢客,接待了他们一家人。 燕王此番回京,已经待了年余,想着为自己的儿女说亲的,一直都出不了手,现在的他,顾得头顾不了腚。 他此番来,带了许多礼物,大部分竟是送给沈万紫的。 天气那样的热,他穿着一身束腰锦衣,外裳是绣了金线的蟒纹图案,他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脂粉,衣裳熏香,往那一坐,谢如墨就一个劲地打喷嚏,不得已叫人焚了一炉檀香,想着把他身上的熏香掩盖了。 燕王妃叫了沈万紫在旁陪着,燕王看她的眼睛,几乎是发直的,偏生他还不觉得,面对沈万紫的不耐,他总是没话找话,说此法回燕州也要去沈家一趟,问沈万紫是否要随同回去。 沈万紫干脆回了句,“不!” 他不觉得尴尬,甚至还低沉地笑了起来,“若不回去,是否要捎带书信或者礼物回去给你父亲?” 第1087章 还是再三邀约沈万紫 第1087章还是再三邀约沈万紫 沈万紫想了想,心里有些愧疚的,没能回去陪伴老头,写封信回去叫他送些银票来,花他的银子也算是尽孝了,“也行,你们稍坐,我回去写封信。” 燕王笑着道:“小姨子不必着急,明日写了送过去也是一样的,我们过几日才走呢,你在这里好好陪你姐姐说会儿话吧。” 宋惜惜眼底闪过一抹冷凝,还没放弃呢? 沈万紫侧头,笑了,这笑容邪恶而不自知,“好的啊。” 宋惜惜白了她一眼,沈泼皮是想做什么啊? 沈万紫避开宋惜惜的视线,反正没对眼,就当完全不知道宋惜惜的警告。 谢如墨看着燕王的眸光一直瞟在沈万紫的脸上,有些犯恶心,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还想着从沈万紫身上讨好处,拿捏沈家呢。 而且,瞧着也还有他自己的私欲呢,真是个贱人。 谢如墨打心底里瞧不起他,自然就没留饭,难得休沐,还要一整日对着他们,实在为难了自己。 “皇叔是打算什么时候回燕州啊?”谢如墨问道。 “三天后便启程了,已经禀报过皇上了。”燕王说,语间,是真松了一口气,之前一直不敢离京,也怕肃清帝不允许,没想到提出之后,他就应允了。 谢如墨笑道:“到时候侄儿有事情要忙,就不去送皇叔了,在这里祝皇叔一路顺风。” “不必送,侄儿有空也可以道到燕州去啊。”燕王笑着说。 谢如墨毫不敷衍,“一定会去。” 送走讨厌的一家子,宋惜惜揪着沈万紫的马尾回了侧厅去。 “我看你有主见啊。”宋惜惜双手环抱胸口,看着她。 沈万紫嘿嘿一笑,“没有主见,这事不得要你同意吗?你不同意,我不能去的啊。” “不能去。”宋惜惜严肃叮嘱,“师弟查了他们那么久,都不知道死士藏在哪里,他的府中高手如云,一个个装扮成侍女小厮的模样,你单独前往容易着道,所以不能去。” “不去不去,去那地方做什么啊?晦气。”沈万紫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如果你去,绝交!”宋惜惜严肃地道。 “啰嗦啰嗦!”沈万紫要去的念头瞬间就打消了,惜惜这个人不好说话,实际是真不好说话,很是霸道,她说了绝交,就真的绝交。 谢如墨和于先生也在书房里头商讨,燕王离京在谢如墨的预料之中,又或者说他早就知道。 因为近段时间调查死士无果,但私兵他们一直在发展,如今派出去的几波人,都没有找到私兵在哪里,所以皇上决定让他先回燕州去。 谢如墨其实觉得现在让燕王离京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死士还没挖出来,燕王在京城,死士就要保护燕王。 但燕王离京,便有可能留下一批死士在京城,会比较危险。 偏生这些人仿佛是藏匿于天上底下,根本查无踪迹。 “他们再三邀约沈姑娘去,”于先生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妥当,却还是说了说,“燕王用意清晰,倒是可以借着这个事情闹一闹燕王府的。” “不,燕王府我们已经去过了,死士没在燕王府,闹这一场实在没有必要,反而会让沈万紫涉险。”谢如墨反对。 “也是,卑职也就是说说,这机会不要也罢了,燕王府里头不会藏匿什么东西,若藏匿在燕王府,他们也太大胆了。”于先生笑着掌嘴,“尽说废话了。” “先看着吧,且等他们离京回到燕州去,他总不会不管那些私兵的。”谢如墨道。 接下来两三天,沈氏还是不断来请沈万紫过府,因着宋惜惜千叮万嘱,沈万紫没去,让沈氏无功而返。 沈氏不禁埋怨沈万紫,“你我姐妹,离心至此?你是真没拿我当堂姐了。” 沈万紫想着横竖他们也离京了,省得虚与委蛇,“对啊,你嫁给燕王的时候,我就没拿你当堂姐了。” 沈氏气得直瞪她,“好,你不要后悔。” 第1088章 造颜如玉的谣言 第1088章造颜如玉的谣 沈万紫对沈氏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挥鞭撵人,沈氏抱头鼠窜。 燕王离京之前,宋惜惜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知道燕王的龌龊心思,所以她都派红绡盯着燕王府,看看沈万紫有没有不听她的话,私自去了燕王府。 连续盯梢了两三天,沈万紫都是如常回素珍工坊,没有去燕王府,宋惜惜这才稍稍放心。 素珍工坊和女学都已经慢慢地让大家接受了。 但女学却不那么让人省心。 进来攀关系的人是真多啊,她们无心向学,终日里带着糕点,绣品,礼物,跟高门世家的女子示好。 有些高门世家的女子则对小官员的姑娘颐指气使,渐渐地就分帮结派。 有些真心想学的人,反而会被挤兑。 再有些,便是想着来跟郑国太夫人学礼仪的,或者学掌家的本事,毕竟她们以后成亲了,是要执掌中馈的。 这跟一开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很多人都是慕沈青禾的名声而来的,甚至有私心者,想偷偷要沈青禾作画,要是求得一幅墨宝,哪怕退学了也是值得的。 宋惜惜作为山长,总是被请过来处理这些事情。 一百个女学生,闹腾起来也是真够闹腾的,明明她们都是出身不错的高门女子,怎地这么能闹事? 闺阁里头学的规矩,到了学院便都忘记了么? 宋惜惜先不着急训人,而是调查一番,看带头闹事的人是谁。 这一调查,揪出了几个刺头儿。 一个是齐皇后的小堂妹,叫齐姿礼,她年十五,刚及笄,父亲是齐尚书的胞弟,乃是太常寺卿。 一个是原京城驻军总兵朱将军的孙女,叫朱畅羽,朱老将军退下来之后,因旧患发作,一直养在京郊庄子。 一个是广陵侯的小女儿向怀玉,这位广陵侯算是京城的老牌世家,祖上是跟着太一祖打江山的,被封为定国公,国公传承了三代,降为侯爵,侯爵传承三代,这位广陵侯便是第三代。 广陵侯府虽然是京城的老牌世家,但往日很少活跃于人前,一则是因为如今只守着爵位,没有子弟在朝任;二则,新帝登基之前,他们曾跟秦王来往过密,秦王是齐贵太妃的儿子,怕被肃清帝报复,因而一直都十分低调。 广陵侯与齐家有姻亲的关系,是如今的广陵侯大姐姐嫁给了齐尚书的三叔为填房,向怀玉和齐姿礼甚是友好,再加上朱将军的孙女朱畅羽会些功夫,再拉拢了几个不怎么安分的世家姑娘,便总是跟不服她们的人作对。 她们挤兑同窗不说,竟然欺负起女夫子颜如玉来。 严格说来,她们瞧不上颜如玉。 这里头是有缘故的,当初颜如玉曾经相看过方十一郎,最后这事是没成,但两家本就没到议亲的一步,却不知道怎地传了出去。 这种事情被非议的总归是女子,加上颜如玉名声在外,议论的人便多了些,本来早就平息了,不知道怎地来了女学之后,这件事情又被提起来,更被齐姿礼她们几个放大编派。 她们说,一开始颜如玉不嫌方十一郎成过一次亲,年纪也比她大好些,是因为得知方十一郎立功回来,未来前程不可限量,所以才上赶着要说这门亲事。 结果发现皇上迟迟都没有委派,她便打了退堂鼓,没想到啊,她刚打了退堂鼓,皇上就重用方十一郎了,大家便觉得她这下是追悔莫及了。 第1089章 颜如玉不在意 第1089章颜如玉不在意 有时候,女子对女子的恶意才是最大的,颜太傅虽是清流之首,可颜如玉到底年纪轻,当听了她们的老师,多少心里是有些不服的。 若仅仅是这样,宋惜惜觉得也好处理,就担心她们这小团体背后,是有人故意要搞雅君女学。 只是这几个人目前看着是以齐家女为首的,暂无发现她们有听命于谁。 齐家这么多把柄在她手中,还敢来搞女学? 宋惜惜先去安抚颜如玉,怕她心情受到影响。 颜如玉坐在她自己的内堂里,看着面前的一叠字帖,一张张翻阅,皱起了眉头,连宋惜惜走进来的脚步声她都没听到。 还是宋惜惜唤了她一声,她才抬起头,眼底还带着一丝微愠来不及收回去,站起来对着宋惜惜福了一福,微笑便凝在了唇角,“山长什么时候来的?我倒是失礼了。” 宋惜惜握住她的手也行了个平礼,“颜主讲请坐。” 两人落座,宋惜惜留意到她面前的字帖,想起进来的时候看她是蹙着眉头的,便问道:“可是她们不按时完成课业?” 颜如玉把开头几份字帖递给她,“山长瞧瞧。” 宋惜惜接过来,听着颜如玉的解释,“本是想让她们把字练好一些,让她们照着千字文誉抄的,这几位倒是有主意得很,写了些典故,字也是鬼画符似的,故意作对呢。” 宋惜惜翻看了几页,写的典故都是同一个,是前朝的一名叫罗如玉的女子,嫌贫爱富,未婚夫家道中落的时候,她执意退婚,不料三年后未婚夫高中状元,娶了前朝丞相之女为妻,而罗如玉因妒生恨,竟在首饰楼里遇见状元新妇时,用簪子把新妇扎死,她自己也落得个处斩的下场。 这分明是用前朝的罗如玉来映射如今的颜如玉。 她们还不忘抨击,说她嫌贫爱富,面目丑陋狰狞,这样的人莫说是为人师表,便是做人都不够资格的,下辈子投胎也只能当条吠人的门口狗。 宋惜惜看完,啼笑皆非,很幼稚的恶意,尤其最后的诅咒。 她看了一下字帖上的署名,嗯,确实都是那几个。 宋惜惜放下,看向颜如玉,“如玉,需要我出面处理吗?还是你想亲自整顿?” 颜如玉道:“我既是她们的主讲,自该是我处理的,这样的小事不好劳烦山长,只是她们到底在家中便识字的,怎地一篇几百字的文,竟错了三十几个字,是怎么学的啊?” 宋惜惜一怔,重新拿起那几份字帖检索,竟还真许多错别字,这些错了的字都是字体繁复笔划偏多的,错处也基本是缺少笔划或者是用别的同音字来代替。 “所以,你是为这些错字不高兴?”宋惜惜问道。 颜如玉正色道:“山长不可轻视这些错处,本都是在家里请过西席的,怎还会写错了字?可见她们根本不重视,觉得女子识得几个字便足够,能看得懂账本便成,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男子定义女子的,女子怎可信?尤其齐家还出过大儒,听闻齐家的下人都是识字的,他们家的姑娘,怎可如此浅薄,轻视学问呢?” 第1090章 只担心伤害了方十一郎 第1090章只担心伤害了方十一郎 宋惜惜点头,又翻看了其他人的字帖,叫她们写字帖,大概是希望她们有一手工整的字,先摸摸底子。 好多字帖其实写得还可以,其中有几份簪花小楷写得极好,丝毫没有马虎,没有敷衍,一笔一划都工整有致。 她放下来,道:“你心里不高兴的是这个事情啊?那她们说的那些......你和方十一郎的那些事情,你没放在心上吧?” 颜如玉道:“嘴巴长在她们脸上,她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既不妨我吃,也不妨我寝,更伤不了我血肉,不叫我流一滴血,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呢?” 她说着,还笑了一笑,“倒是她们懂得引用前朝这个故事来骂我,也算是有几分新意,不是一味地只会说什么嫌贫爱富面目狰狞。” 宋惜惜听了她这番话,也是打心底里佩服,这得多强大的心理与自信,才可将那些风风语置若罔闻? 她忽地便有些凝眉,“不知道是否会对方将军造成困扰。” 宋惜惜道:“不妨事,一般这样的事情对男子伤害不大的。” 顿了顿,见颜如玉是只能不在意,她也是直道:“加上在他们所编造的故事里,方将军是深受赞誉,他的声望因此更高了,如今说起他,谁还记得他的军功?都在说他给自己争了口气,让太傅孙女走了宝。” 颜如玉也笑了,神色也颇为矛盾,“不影响他便好,只是说起来有些事情也着实奇怪,方将军立下战功,本就该有很高的声望,如今因着这些儿女感情事,反掩盖他的军功,实不知道怎么说。” 宋惜惜不知道颜如玉心里是否有遗憾,但可以肯定一点,自从她做了决定之后,就不曾再提起过方十一郎,如今也是因为流蜚语,担心牵连了他,这才多问了一句。 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她的心胸,她的气度,便是许多男儿都望尘莫及。 “那齐姿礼她们几个,你能处理得来,我就不干预了。”宋惜惜道。 “尽管放心便是,如今我不过是逐个摸摸她们的性子,若是无心向学的,给她三次机会不珍惜,我便请您同意,把她们驱逐出女学,名额珍贵,许多想学的人进不来,白白叫她们浪费了名额,实在可惜。” 宋惜惜点头,“好,依你的。” “这机会很珍贵,希望她们懂得珍惜。”颜如玉其实对女学不乐观,不知道能办到什么时候,她只希望能再长久一些。 因为,她太清楚女子在家里即便能读书认字,也是有许多书不能看的,她因着祖父见识广博且宽容,才可饱览群书。 反观像齐皇后那般的才女,听祖母说那是打造出来的名声,倒不是说她完全无真才实学,而是起码掺了一半的水分,齐家需要一位有名气的女儿当太子妃,但不能太精明,太精明了可不好控制啊。 宋惜惜走出内堂的时候,有几个少女嘻嘻哈哈地走过来,宋惜惜不曾见过她们,但她们见过宋惜惜,开学那日宋惜惜是来过的。 看到宋惜惜,为首的那少女打量着宋惜惜,噗嗤一声笑了,“哟,这不是我们的山长吗?怎还穿着官服呢?这是女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个男人呢。” 说完,假模假样地带着人福身,“参见山长。” 参见完了之后,她们都哄笑起来,仿佛并未把宋惜惜放在眼里。 第1091章 就笑一个时辰吧 第1091章就笑一个时辰吧 宋惜惜看她们几个衣衫华贵,说话的女子身穿浅粉红缎滚边中衣,湖水蓝百褶裙,娇俏中透着贵气,脖子上挂着一块璎珞,腰间吊着一个蓝色香囊,香囊绣着一个齐字,这一眼便知道她的身份了。 其他几人的衣裳首饰也矜贵非凡,想来就是那几位刺头儿了。 她们笑,宋惜惜没笑,神色倒是亲和的,只是淡淡开口,“瞧你们也正是爱笑的年纪,那就站在这里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才可离开。” 说完,双手击掌,便见红筱的小姐妹粉挽从拐角处进来,拱手道:“王妃。” 红筱,青棱,绯云,粉挽这几位都是萍师姐留在京城的人,红筱负责调查,粉挽其实时常跟着她,但一般不需要粉挽出手的。 今日是头一遭。 她答应让颜如玉亲自处理,但如今冒犯到她跟前,这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宋惜惜淡淡地道:“粉挽,盯着她们,让她们笑一个时辰,谁没笑足一个时辰的话,把她赶出雅君女学。” 齐姿礼猛地上前拦住宋惜惜,粉脸寒霜,“你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我们是拿了名帖,正儿八经地入学的。” “没有遵守雅君女学的戒条,挑衅与耻笑山长,撵走不冤。”宋惜惜说完就背着手离开了。 “我们可没笑你,你休得对号入座,你有什么可笑的?”齐姿礼不服。 宋惜惜回头,似笑非笑,“我是没什么可笑的,但你马上就很可笑,被撵出女学,起码要被人笑足一个月。” “我祖父是帝师,我姐姐是皇后,我父亲是吏部尚书,掌管商国官员升迁,你凭什么......” 宋惜惜打断她,“你祖父,你姐姐,你父亲都很有了不起,那你呢?你是什么?你无半点成就,怎敢在我面前造次?” 她不多说,只叮嘱粉挽,“不必管她们说什么,盯着她们,让她们笑个够,谁若不笑直接带走,不必再禀报于我。” 说完她便走了。 粉挽不苟笑,额头有一条细小疤痕,横跨了左右,不笑的时候着实可怖。 当她冷冷扫向那几个少女的时候,她们心中不由得一怵,齐姿礼还不服气,想说什么的时候,粉挽冷冷地道:“我数到三,不笑的话立马给我滚蛋,一,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粉挽的眼神过于凌厉,语气也过于压迫,让她们没有思考的余地,只在她数数的时候,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这笑容自然是虚假的,一味干笑,没一会儿便都因嗓子冒烟儿蹲在地上呕吐。 粉挽才不管那么多,继续数着,“第一次警告,第二次警告......” 这些贵家姑娘,哪里被人这样要挟过? 朱老将军的孙女朱畅羽是懂得武功的,更是受不得气,觉得粉挽不过是个奴婢,怎敢号令她们? 当下不笑了,大步上前抄起巴掌就朝粉挽的脸上甩过去,“不教训你这个贱胚,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粉挽面无表情地把齐姿礼拉了过来,稍稍转动她的肩膀,那一巴掌重重地落齐姿礼的脸上,直直把齐姿礼的脸打得偏了出去。 齐姿礼哪里吃过巴掌?疼得惨叫一声,一时也没看清楚是谁打的她,挥起巴掌就掌掴了回去,只是这巴掌肯定是落在了朱畅羽的脸上。 两人打完都懵了,还没来得及说话,粉挽便冷冷地道:“最后一次机会了,再不笑,马上滚蛋!” 齐姿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但哭出来也还是得笑着,她不可以被撵出去的,来雅君女学非她的本意,但姐姐说了,她来到这里可以把女学搅浑,所以她不能离开,哪怕她觉得宋惜惜未必是真敢撵她走,她也是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