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爸爸(快穿)》
1. 农家女的愚孝爹(1)
“二弟,之前跟你提的那桩亲事考虑的怎么样了,那边催得急,行不行你给句准话。要不是盼娣长得出挑,这样的好事儿可轮不到你家。”
“钱家说了,彩礼能给这个数,上面又没婆婆盼娣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到时候想怎么补贴娘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这样的好事儿别人求都求不到。”
林渔进入小世界后,一睁眼就瞧见胖女人唾沫横飞。
“虽说那人的年纪大了点,可年纪大会疼人,他们家有田有房,盼娣嫁过去都不用下地干活,每天就是躺着享福。”
胖女人说得天花乱坠,伸手去拉旁边不啃声的小姑娘。
“盼娣你说,这样的好人家你乐不乐意,你娘没了,大伯母就得为你操持婚事,错过这家你可再找不到这样好的。”
“你要在村里嫁个人,那嫁过去就得下地干活,操持例外,多累,还不如这个。”
“大伯母都是为你好,不会害你的。”
被拽住的小姑娘顶多十四五岁,瘦瘦小小的完全还是个孩子。
这会儿像一只被老母鸡叼住的小鸡崽,动弹不得。
“大嫂,你说话归说话,吓唬孩子做什么。”林渔冷声喝道。
林大嫂讪讪撒开手:“我刚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好歹给句准话。”
林渔看向屋内的两个小姑娘,大的这个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小的那个躲在门口,怯怯的盯着他们。
“你要答应了,明天我就带人来提亲,这桩婚事就算定下了。”林大嫂胜券在握。
“我不同意。”林渔直截了当的拒绝。
林大嫂笑容僵住:“什么?”
“我不同意。”
尖利的嗓门破了音:“你咋能不同意,这样的好人家打着灯笼都难找,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林渔拧起眉头:“甭管啥店我们家都不稀罕,大嫂请回吧。”
“林渔,你这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白白浪费我一番苦心,今天你不答应往后可别指望我来操持。”林大嫂嚷嚷起来。
林渔急着接收记忆,不耐烦的摆手:“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好,你记住今天这话,往后别来求我。”林大嫂涨红了脸,冷笑一声摔门走人。
屋里头两个小姑娘都被吓了一跳,猛地一个哆嗦。
林盼娣吓得开始哭:“爹,要不你就答应吧,反正我都要嫁人,嫁给谁都一样。”
林渔被她哭得头疼,直接起身:“我进屋躺一会儿。”
说完进了屋,往压着稻草的穷酸被窝里一趟,开始接受记忆。
原主几十年的记忆一起涌入,林渔花了一些时间处理。
等理顺了,林渔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这不是有病,纯纯大冤种。”
“爹,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外头传来女儿关心担忧的声音。
林渔捏了捏眉心:“没事儿,我累了躺一会儿就好。”
得亏他刚才一口回绝,没听林大嫂的话,不然就是送女儿进火坑。
原主一家生活在小山村里,家中有两兄弟,原主老二,刚才来说亲的是老大家媳妇。
从小林家老俩口就偏心老大,两个儿子娶妻后就把老二分出去,啥都没给,每年还要一百斤粮食作为养老钱。
林二夫妻俩勤劳肯干,累死累活攒下一份家业,膝下却只有三个女儿。
自打生下老三,林二媳妇缠绵病榻没两年就死了。
林家老俩口越发偏心,老给原主洗脑将来要靠侄儿养老送终,以至于家里有啥好吃好喝的,原主都往那边送。
看三个女儿的名字就知道,原主也一心想要儿子。
等到大侄子上学的年纪,那头拿不出银钱来,老大家竟然唆使林二将女儿嫁了,把彩礼钱扣下来给侄子念书。
如今林大嫂上门明着说亲,实际打着继续卖侄女的打算。
她说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家,而是一个四十出头的鳏夫,家里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林盼娣嫁过去就得给一家子当牛做马。
更可怕的是这个鳏夫还爱打人,前头那个就是被他打的受不了,投井死了。
林渔眼底满是冷意。
要不是他穿进来,原主会答应这桩亲事,林盼娣步上姐姐的后程,拿了彩礼给堂哥读书,自己却过得生不如死。
不止林盼娣,将来老三林来娣也是这样,三姐妹都因为堂兄弟将自己卖出去。
原主也没落得好,两个侄子把他敲骨吸髓后,放任他饿死家中。
幸好他来得还算及时,老二老三还没嫁人,有他在,谁都别想卖他女儿。
屋外头,林盼娣还在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很是内疚:“都怪我,我要早早答应就好了,没的得罪了大伯母。”
林来娣安慰她:“姐,别这样说,我看大伯母就没安好心,那人都四十岁了,比咱爹年纪还大,你怎么能嫁过去给人当后娘。”
一想到这么大年纪的老男人,林盼娣心底也害怕的很。
“可是我能怎么办,咱家穷,眼看都没米下锅了。”
“没米吃野菜也行,我不想你嫁人,而且爹没答应,谁都不能让你嫁过去。”林来娣说。
林盼娣吸了吸鼻子:“爹现在不答应,等奶来了他也会答应的。”
一提到林奶奶,姐妹俩都沉默了。
她们心底知道,爹最孝顺,他能拒绝大伯母,但绝对拗不过林老娘。
“他们就是欺负咱们没娘。”
林渔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姐妹俩搂在一起哭。
“哭什么?”
林盼娣擦干眼泪,不敢抱怨,只说:“爹,家里没米了。”
林渔进屋一看,厨房里米缸都空了:“昨天不是还有。”
“昨天晚上奶说想喝粥,就都拿走了,一颗米都没给咱剩下。”林来娣怨念不已。
林盼娣拉了拉妹妹,怕她挨骂。
平日里但凡牵扯到奶奶,爹爹总是站在奶那头,说那是长辈,让她们孝敬恭顺。
林渔皱了皱眉,再次骂原主是个愚孝的傻子。
自家吃糠喝稀快饿死,还拿东西补贴别人,瞧林大嫂那胖模样就知道,林家大房可不缺粮食。
想起原主大女儿嫁出门,二两银子的彩礼钱全到了林老娘手中,林渔更憋屈。
封建愚孝害死人,原主妥妥大冤种害人害己。
“爹来想办法,你们在家等一会儿。”
林渔带上柴刀出门了。
姐妹俩面面相觑:“爹去哪儿弄粮食?”
“不会是去问大伯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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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大伯母都是只进不出的,咱家啥时候吃过他们家一粒米。”
林渔自然不是去林老大家,而是直接上了山。
青山村背山靠水,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林渔身手矫健的爬到了山顶,从这里能一眼看到林家那栋破落的小屋。
厨房升起炊烟,应该是两个女儿开始烧水。
林渔钻进了林子,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两只肥硕的野鸡。
就抓这么两只野鸡,弄得他气喘吁吁。
这具身体常年劳累过度又营养不良,亏空的厉害,幸好他的本事还在。
自打爹出了门,林盼娣林来娣就一次次往外看,心底又是期盼,又是担心。
“二姐,我怕爹没借到粮食,回头让大伯挤兑一顿又不高兴。”林来娣闷闷道。
林盼娣只能安慰妹妹:“实在不行咱们吃野菜也能凑合几顿。”
“要不咱们去问问大姐?”林来娣试探着说。
林盼娣听了直摇头:“不行的,大姐嫁过去就生了小花一个女儿,整天被那老婆子折腾,她已经很难了,咱们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林来娣顿时不吭声了。
锅里头只有野菜,绿色的糊糊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盼娣来娣,中午吃这个。”
林渔觉得这俩名字烫嘴,打算找个机会就给女儿改了,不要这晦气名字。
不过这事儿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
两个小姑娘没注意他的异样,眼珠子都钉在了两只野鸡上。
“野鸡!”
“爹,你打的啊?”
俩个小姑娘不敢置信。
林渔没回答,直接进屋开始杀鸡。
“爹,还是我来吧。”林盼娣见他动作不熟练,上手接过去。
林渔讪讪放手,发现小姑娘比他熟练,手起刀落杀鸡拔毛。
林盼娣杀着鸡很是惊喜:“这野鸡可真肥。”
“爹,这都咱家吃吗,我都好久没吃过肉了。”林来娣年纪小,更压不住哈喇子。
林盼娣手一顿,悄悄看了眼亲爹。
往常这样的好东西,肯定都是要送到大伯家给奶奶先吃的。
她们两个姑娘家能喝一口汤解解馋就不错了。
林渔点了点头:“对,咱们自家吃,不留给别人。”
“真的吗,太好了。”林来娣欢喜的跳起来,蹲下来给二姐帮忙。
姐妹俩一起动手,很快野鸡就变成了炖鸡,家里没调料,但野鸡炖着吃只需要放一点点盐巴,味道也能鲜的人掉眉毛。
香味弥漫开来,不止林来娣,大一些的林盼娣也忍不住咽口水。
姐妹俩想象着野鸡的美味,眉眼都笑弯了。
瞧着两个女儿的模样,林渔忍不住骂原主不做人,乖巧懂事的女儿不好好养着,把钱和粮食喂给白眼狼侄子,脑子肯定坏掉了。
“好香,二姐,可以吃了吗?”林来娣忍不住一次次追问。
林盼娣拿起筷子一插,已经炖得软烂:“可以了,去把最大的陶盆拿来。”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暴力的敲门声。
“老二,快开门,娘有事儿跟你商量。”
林老娘来了。
姐妹俩脸色一白,紧张地看向亲爹。
2. 农家女的愚孝爹(2)
“爹,咱还吃野鸡吗?”林来娣小心翼翼的问。
生怕亲爹下一句话就要把野鸡送给奶奶。
林渔忙道:“快把野鸡装起来。”
林盼娣林来娣失望不已,低着头干活,眼泪一颗颗掉进鸡汤里头。
哪知林渔下一句就是:“藏菜园子去,别让你们奶发现。”
“我这就去。”林来娣立刻满血复活,把所有鸡汤都装进了陶罐里,也不怕烫直接抱着就跑。
林盼娣迅速将煮好的野菜全倒进锅里头,搅和了两下。
林来娣还带着一捆艾草回来,在家里一熏,鸡肉香味顿时没了。
林渔看在眼里,觉得俩女儿虽然爱哭,倒也不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林老娘将大门拍得砰砰响,就跟打家劫舍要砸门似得。
林渔等女儿做好掩饰,这才慢悠悠过去打开门。
“你耳朵聋了吗怎么才开门,不知道老娘在外头等着。”
“屋子里一股怪味,家里养了俩烂货,趁早嫁出去省得吃白饭。”
林老娘气势汹汹的推开他往屋里头走,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
她倒没林大嫂那么胖,不过面色红润骂人中气十足,更衬托得林盼娣林来娣营养不良面黄肌瘦。
“水呢,来客人也不知道上杯水,有娘生没娘养的倒霉玩意儿。”林老娘一坐下来就骂孙女。
即使从原主记忆中知道老娘的性子,但亲眼所见这副刻薄样,林渔还是大皱眉头。
“娘,你这一来就又是砸门又是骂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劫。”
原主愚孝,他可不会。
林老娘脸色一沉:“刚才你嫂子回去说你骂她我还不信,现在你连老娘都骂。”
“奶,您喝水。”林盼娣端着水过来。
“这么烫你想烫死老娘。”林老娘伸手一翻,就要把水直接泼在孙女脸上。
林渔飞快的伸手拉过女儿,才让老婆子泼了个空:“你干什么!”
“是不是这两个赔钱货撺掇的你,现在你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如今你翅膀硬了就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儿了,你这个不孝子。”
林老娘指着孙女骂。
“你个贱皮子,好好给你说亲你还挑三拣四起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老二我告诉你,这桩亲事早就说好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我不答应,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答应。”林渔淡淡道。
“你再这样说话就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林老娘整个顿住,下一刻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好苦啊,儿子让我滚出去。”
林渔脸色不变,看向女儿:“带你妹妹去屋里头待着别出来。”
“爹。”林盼娣心疼亲爹,又怕他耳根子软。
林渔推了推她,小姑娘这才离开。
林来娣一把将姐姐拽到门口,低声问:“二姐,你说这次爹能扛得住吗?”
林盼娣摇了摇头,却没劝妹妹进屋,而是一起听着外头动静。
“我的命好苦啊,老头子你咋走的那么早,丢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如今老了老了还得受儿子的气,你倒不如把我一起带走。”
“老二,你小时候发了热,是娘一整夜不合眼给你擦身,你好了娘却累到了,如今你为了两个赔钱货跟娘这么说话。”
林老娘又是抹眼泪又是诉苦又是连喊带骂,结果一抬头,林渔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一副看笑话的架势。
她心底咯噔一下。
往常自己一哭一喊,甭管什么事情老二都会应承下来,今天怎么不一样。
林渔等她自己停了才开口:“娘,原本这些话不该儿子来说,但您年纪大了记性差,我只能提醒提醒你。”
“分家时候咱们签字画押,除了每年一百斤粮食,按理来说你的生老病死也都跟我没关系,儿子逢年过节愿意给你送礼,那是我孝顺。”
“整个青山村的老太太里头,也就是你福气最好,有我这么个孝顺儿子,但您自己得识趣,管好你自己得了,别来管我家的事情,管太多就招人厌。”
林老娘没想到儿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气得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老二,您是不是中邪了,我是你亲娘啊,你怎么能这样说。”
林渔嗤笑:“我就没见过谁家亲娘进门先喊打喊杀骂孙女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那俩赔钱货。”
林老娘喊道:“她们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就是别人家的人,你可想过老了谁来给你养老送终,还不是得靠光宗耀祖,娘都是为了你打算呀。”
林渔气笑了:“合着你让我卖女儿供养侄子上学,还是为了我好,这话你自己信吗?”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将来我就算饿死,冻死,曝尸荒野,也用不着他们俩来给我收尸,你回去告诉大哥大嫂,让她别打我家女儿主意,不然我跟她没完。”
林老娘不敢相信老二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疯了,我看你是真疯了,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娶那个狐媚子,如今她人死了,还留下两个小狐媚子糊住你的眼睛。”
林老娘冲出门喊:“老娘今天要让乡亲们都来看看你养了两个什么货色,看看你这个当儿子的怎么辱骂亲娘。”
林渔嗤笑一声,直接把门打开:“行,你去。”
林老娘咬牙要往外冲。
“娘只管去,到时候我正好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读书人要拿堂妹的彩礼钱上学,问问这样品行败坏,没有伦理是哪家学堂敢收。”
林渔冷声喊道:“娘要是觉得乡亲们不懂礼法,那就把村长里长都叫过来,再不然咱们去镇上县衙里问问,天底下哪一条王法写着,我这个当二叔的得卖女儿供侄子上学。”
对付林老娘这样无理取闹,只能直接打七寸,林光宗林耀祖就是林老大一家的七寸。
果然,听到这话林老娘整个僵住。
她觉得林渔真的是鬼上身了,她家老二不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再看林渔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冰冷,厌恶,像是看垃圾,林老娘不禁打了个哆嗦。
林渔淡淡道:“不闹了?不闹就回去,往后我家的事情你少管,我家的大门你少进。”
“你,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要跟县太爷告你不孝。”林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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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道。
林渔笑了一声,反问:“你尽管去,林家出了个不孝的东西,连带着三族五服都没法科考,看看族长会不会饶过你。”
林老娘整个人瘫软下来。
她意识到,林老二要是执意不听,她根本拿他没办法。
老婆子收敛起气势汹汹的刻薄,捂着脸哭起来:“老二啊,是娘不对,娘不该说难听的话,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都是为了你好,光宗耀祖发过誓以后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
“你是他们的亲二叔,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没了前程,你不能那么狠心啊。”
林渔淡淡道:“我能。”
林老娘噎住,猛地打了个嗝,显得分外滑稽。
屋里头的两个小姑娘掐住手臂,好悬没笑出声。
林老娘又去拉儿子的手,却没拉住。
她抹着眼泪:“你大嫂都收了人家的彩礼,盼娣要是不嫁过去可咋办,人家肯定不答应。”
“那就把彩礼退了。”林渔眼神冰冷,没想到林大嫂居然连彩礼都擅自收了。
林老娘支支吾吾起来。
林渔一看就知道,彩礼钱八成都被用了。
他冷冷起身,拽着林老娘的胳膊往外送。
“娘,既然你忙着回家给光宗耀祖做饭,那我就不送你了,您走好。”
直接将人关在了外头。
“老二!”林老娘凄惨喊道。
隔壁邻居听见动静出来,见状顿时惊讶,纷纷开口问:“林老娘,你们母子这是咋了?”
“哎呦,林老二不让你进去啊,这可是头一回。”
“你儿子那么孝顺都下脸了,你干啥了?”
林老娘生怕闹大了,林老二不管不顾要去告状,到时候弄得两个孙儿名声扫地。
“去去去,我们母子俩好着呢,我就是忙着回家做饭才着急。”
林老娘不敢诉苦,急急忙忙的走了。
“哎,奇了怪了,林老二居然还会不听老娘的话。”
“林老大家的保媒,要把他家盼娣嫁给钱鳏夫。”
“姓钱的鳏夫,不会是那个底下两儿三女,前头媳妇挨打受不了跳井那户吧?”
“就是那家。”
“林大家的可真是丧良心,这不是推着侄女进火坑,怪不得林二跟老娘都翻脸了。”
林老娘黑着脸回到家中,进门就骂媳妇:“你到底怎么办事儿的,咋让老二知道那家的情况了,那赔钱货到底是他亲生的,如今他死活不肯答应。”
林大嫂没想到老娘出马都不成,往常再难的事情,老娘一开口老二就屁颠屁颠应了。
“娘,那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老二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死活不答应。”林老娘脸色也不好看,方才她好大没脸。
林大嫂忙道:“娘,那你给想想办法啊,彩礼钱都已经花了,盼娣不嫁过去人家肯定要闹。”
她眼珠子一转:“娘,不为我,你也得为你大孙子想想,没了这个彩礼钱,光宗耀祖用什么读读书,不读书怎么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林老娘眯起眼睛来:“为了我的乖孙,赔钱货无论如何都得嫁。”
3. 农家女的愚孝爹(3)
林渔一进门,就迎上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爹,你太厉害了。”林来娣哒哒跑过来,围着他转。
林盼娣眼角也笑盈盈的:“爹,奶就这样走了吗?”
奶哪次过来是空着手走的,她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实在没钱没粮,奶就堵在门口哭,后来爹去隔壁借了粮食她才肯走。
林渔笑着点了点头:“走,咱们吃鸡去。”
“好嘞。”
林来娣风一般跑到后院,将藏在南瓜藤里的大陶罐抱回了八仙桌上。
打开罐子,焖着的野鸡飘香四溢。
“爹,你先吃。”两个小姑娘咽了咽口水,但都忍着没动手。
林渔起身,直接撕下两个大鸡腿,一人一个。
林盼娣愣住了:“爹,鸡腿给我吃吗?”
林来娣更是不敢动嘴。
从小到大,她都没吃过鸡腿,家里杀鸡的时候,最好的鸡腿鸡肉都要送到大伯家。
剩下的爹吃鸡翅,大姐吃鸡脖子,娘会把鸡爪子留给她们,自己只能啃鸡骨头。
林渔的回答是每人再加一个大鸡翅:“吃吧,不够再加。”
来娣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下去,野鸡已经被炖得软烂,虽然只放了盐,却香的让人停不下来。
盼娣斯文一些,很快也顾不上了,野鸡肉实在是太香了。
林渔尝一口,野鸡的味道确实不错。
吃完鸡腿鸡翅,林来娣忍不住打了个嗝。
“还要吗?”林渔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我吃饱了。”
林盼娣也放下碗:“我也吃饱了,爹,你多吃一些。”
太久没吃肉一下子吃太多也不好,林渔没坚持,只让她们打一碗汤慢慢喝着。
这具身体也很需要营养,林渔没客气,等姐妹俩吃的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全清扫光了。
林来娣小口小口喝着鸡汤,十分珍惜:“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吃到鸡汤就好了。”
“你也太贪心了,一年到头能吃几次就不错啦。”林盼娣对妹妹说。
林渔笑了笑:“爹保证,以后咱家每天都能吃上肉。”
两个小姑娘都沉默了,不是很相信这话。
大的说:“爹,上山打猎太危险了,要不您还是别去了。”
小的也说:“爹,我不想吃肉了,只想你好好的。”
林渔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房子,觉得不行。
他招手让俩孩子到跟前来:“盼娣,来娣,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才知道你们奶和大伯没安好心,往后咱们自家好好过,爹不会再想着他们。”
“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不会让你们饿肚子,更不会把你们随便嫁人。”
“爹。”两个小姑娘眼眶都红了。
这些年被亏待,被忽视,甚至被打骂,她们心底不是不伤心。
爹一心想孝顺奶,她们但凡说奶哪里不好,爹倒是要反过来骂她们。
时间长了,盼娣来娣也不敢再说那头的不好,只是一味麻木顺从。
直到这一天,林渔的话又给了她们希望。
林渔继续说道:“咱家一定会富裕起来,爹会把你们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两个小姑娘已经泣不成声。
林渔见不得女儿哭,咳嗽一声:“我想给你们改一个名字。”
盼娣来娣面面相觑:“改成什么?”
林渔开口道:“盼娣来娣寓意不好,你们有喜欢的名字吗,没有的话就由我来取一个。”
寓意不好?
两个小姑娘有些迷糊,招娣盼娣来娣的寓意是顶顶好的,村里头十户人家,倒是有八户都是这样的名字,剩下那两户上头就有哥哥。
但潜意识里,她们俩也知道这样的名字上不了台面。
盼娣想了想,说:“这名字叫了十多年,我都有些习惯了。”
“往后我们多叫叫新名字,你很快也会习惯。”
林渔见她自己没注意,就说:“不如叫林盼,盼望你这辈子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盼娣浑身一震,她恍惚意识到,林盼与林盼娣,是截然不同的名字。
“往后我就叫林盼,爹,我喜欢这个名字。”林盼笑起来。
来娣紧张的问:“那我呢,爹,那我呢?”
林渔笑着说:“那你就叫林莱,蓬莱仙岛的莱。”
他还在地上写了盼和莱两个字。
林莱欢喜不已:“这名字好听,以后要是别人问我叫什么,我就说我叫林莱,蓬莱仙岛的莱,听起来就很好。”
“阿盼。”
“哎。”林盼脆生生的应声。
“阿莱。”
“哎哎哎。”林莱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林渔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记得改口,再不用以前的名字了。”
两个小姑娘使劲点头。
林来娣有些遗憾:“可惜大姐好久没回来了,等她下次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她新名字,让她别喊错了。”
“再过一段日子就是中秋,大姐一定会回娘家的,咱俩到时候就告诉她。”林盼娣也说。
想到已经出嫁的大女儿,林渔有些发愁。
这年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出嫁的女儿几乎就是婆家的人,而且林招娣已经生育了一个女儿。
就算他瞧不上大女婿,这会儿也不能直接把女儿带回家。
林渔只能先把这事儿放一边。
家里都没余粮了,破屋子刮风下雨都挡不住,他得先想办法挣钱。
在姐妹俩担心的眼神中,林渔揣着柴刀又出门了。
林渔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小姑娘上门。
“盼娣来娣,你们还好吗,我娘说你奶早晨过来了,她没欺负你们吧。”
林盼林莱看到来人也高兴:“我们没事。”
“桂花,荷花,我爹给我们改名字啦,往后我叫林盼,三妹叫林莱。”
林莱笑着说:“你们可以喊阿盼,阿莱。”
桂花惊讶道:“难道我娘说的是真的,林二叔跟那头闹掰了,再也不听你们奶的话啦?”
“是真的,爹说了,往后咱家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搭理那头。”林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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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的回答。
荷花却说:“你们奶难缠的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往后你们避着她点。”
林莱不以为然:“只要我爹不理他,她拿我们也没办法。”
小姑娘几个说说话,做做事,时间很快过去了。
很快家里喊人,桂花荷花连忙跑回去,将林盼林莱改名字的事情一说。
没过多久,整个青山村都知道林家两个丫头改名字了,不再叫盼娣来娣,他们家不要弟弟。
事情传到林老大家,林老娘气了个仰倒。
林大嫂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挑拨离间:“娘,当初三丫头名字都是您起的,您看二叔这不是打您的脸吗?”
“不孝子,良心被狗吃了。”林老娘咒骂起来。
她一狠心:“回头你告诉姓钱的,咱们这么办。”
低语了几句,林大嫂都吓了一跳:“这,这能成吗,那丫头能乐意,万一成不了怎么办?”
“等她清白没了,不成也得成,敢闹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林老娘冷哼。
天快黑的时候林渔也没回家,林盼林莱顿时担心起来。
“爹咋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林莱恨不得去山上找。
林盼拦住他:“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天都黑了,咱们上山那才是添乱。”
林渔扛着野猪下山的时候,大老远就瞧见门口蹲着两个蘑菇。
凑近一看,蘑菇是他俩女儿。
“爹!”姐妹俩惊喜的崩起来,等看清他背着的大家伙,惊喜变成了惊吓。
“好大的野猪。”
林渔将野猪扔下来,发出轰隆一声。
“爹,你没事吧?”林盼看到他身上的血痕,吓得又要哭了。
林渔不在意的拍了拍:“没事,不是我的血。”
“吓死我了,爹,我不吃肉了,我再也不吃肉了,求你别再上山了。”
林莱瞧见野猪那森白的獠牙,吓得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林盼不说话,只看着他掉眼泪。
林渔也没想到一只野猪能把两个小姑娘吓成这样,一边一个摸摸头安抚:“好好好,我答应你们以后不随便上山。”
他哪儿知道吓到俩个孩子的不是野猪,而是他一身血的回来。
哄了好一会儿,两人这才止住眼泪。
林莱吸了吸鼻子,又有些好奇:“这野猪好大只。”
野猪堆在院子里,宛如一座小山。
林盼发愁:“这么大的野猪怎么杀,咱们村也没杀猪匠,得去邻村请。”
“不在家杀。”
林渔开口道:“待会儿我去借辆车,直接推到城外屠夫那卖了,明天给你们买肉吃,野猪骚气,家猪肉才更香。”
从青山村去城里得走一个时辰,想赶在天亮之前卖野猪,半夜就得起来。
林盼林莱心疼亲爹,趁夜去隔壁借了点面。
姐妹俩前半夜没怎么睡,赶着时间和面做饼,怕凉了一直用火热着。
第二天林渔出门的时候,怀里头揣着女儿做好的烙饼,热乎乎的。
4. 农家女的愚孝爹(4)
屠宰场建在县城外头,每天夜里,屠夫就会开始杀猪宰羊,新鲜宰好再运到城里头卖。
附近村庄要是养着畜牲要卖的,屠夫也都收。
林渔推着野山猪过来的时候,拎着杀猪刀的屠夫都吓了一跳。
“呦,这么大一头野山猪,你打的?”
别看野猪也叫猪,但这东西暴躁凶悍,经验丰富的猎户都不敢随意招惹。
林渔只笑着问:“收不收?”
“收。”屠夫瞧他一副庄稼人打扮,心底好奇,但送上门的野猪他肯定收。
“野猪的价格跟家猪不能比,虽说都是肉,但野猪肉骚味重也不够肥,家猪能卖十文钱一斤,野猪只能卖七文钱,我这儿顶多给五文,再多我也没得赚。”
“兄弟,这价格你看卖不卖。”
林渔来之前就算过价,知道屠夫给的价格还算实诚。
“卖,称重吧。”
屠夫见他爽快,笑着招呼兄弟几个出来背猪称重。
平时家猪两个人抬就行,这头野山猪庞大无比,竟然得四个人才扛起来。
“好家伙,四百零三斤,这比得上三四头家猪了。”
屠夫大吃一惊:“两千零十五文,抹个零算两千文,另外再给你两斤猪肉,你看怎么样?”
两斤猪肉直接买得二十文。
林渔没讨价还价:“成,要两斤肥的。”
“爽快,给你挑最肥的。”
屠夫也乐呵呵的,正好昨天县城的富户问他有没有野味,愿意花高价购买,他这么一倒腾能赚不少。
因为这个,屠夫特意切了一大块肥猪肉。
“回头再打到野货就往我这边送,肯定给你好价格。”
林渔将猪肉往背篓里一丢,揣着铜板进了县城。
两千个铜板沉甸甸的,林渔索性将铜板缠在腰上,体验了一把腰缠万贯的感受。
县城明显比青山村繁华许多,大清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林渔不是来闲逛的,昨天晚上他答应了两个女儿以后不再上山打猎,并不是随口糊弄。
他挣钱是为了改善生活,如果害得女儿整天担惊受怕,那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除了卖猪肉,林渔还想进城逛逛,找找别的法子。
街道两旁的商铺也很热闹,林渔盘算了一下经商的可能性,又自己打消了。
士农工商,古代经商不但地位低,危险性大,还没有保障。
最好是安全稳定官方还支持的,有点地位又不至于陷入权力斗争。
林渔在市集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找到了朝廷的告示栏。
抬头去看,里头贴着五花八门的告示,寻物启事、县衙颁布的新规、科考的时间,甚至还有两张通缉令。
林渔多看了两眼,通缉令上的人像还挺写实,他默默记下来。
看了一圈,林渔的目光落到一张朝廷告示上。
【鼓励各地百姓革新农具,取可用者予以嘉奖。】
这倒是可以试一试。
心中有了主意,林渔没在县城多停留。
倒是在路过头花摊子的时候顿了顿,挑了两朵好看的绢花带上。
背篓里有猪肉,腰带上有铜钱,怀里头揣着绢花,林渔心想回到家后林盼林莱见了肯定高兴。
路上走累了,林渔便拿出面饼来,坐在路旁的大石头上吃了个精光。
两个女儿做的面饼滋味不错,就是少了点,她们俩自己一点没留。
林渔心想,回到家就拿钱去买粮食,村里直接买还比镇上的便宜。
将米缸装满了,到时候想吃多少做多少。
盘算的好好的,林渔回到村里,刚进村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林老二,他们说你打到一只大野猪,真的假的?”
林渔一看,是村里出了名的碎嘴婆子。
“是真的,家里没钱没粮食了,我只能上山卖命,总不能让女儿跟着一起全家饿死。”
“上山打猎多危险,隔壁村老猎户就是被野猪顶了,被发现的时候肠子都掉出来了。”
碎嘴婆子连声哎呦:“你家没粮食咋不问你大哥借,前几天我还瞧见他家吃大米饭呢,可香了。”
林渔憨憨一笑:“大米就是娘从我家拿走的,她拿走后我家就断炊了。”
家丑一定要外扬,林渔不介意帮林老大一家宣传宣传。
碎嘴婆子一听更来劲了,大声嚷嚷起来:“哪有这样当亲娘的,这不是要逼你们一家三口去死吗,你大哥也真吃得下这口饭。”
林渔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娘从小就偏心大哥。”
他没再多说,留下余地让她发挥想象。
身后果然传来几个婆子议论的声音,林老娘偏心是出了名的,以前林老二不说,一副孝顺儿子的架势,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可现在林二自己开了口,婆子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都觉得当老娘的太过分。
没有饿死老二一家,却让老大吃香喝辣的道理。
林渔听见了身后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
从今往后,林老大别想再占他一点便宜。
“爹,你回来啦。”
林莱瞧见他回来就高兴,欢欢喜喜的帮他卸下背篓:“爹,你歇一会儿,我去还车吧。”
林渔没阻止,看了一圈却发现不对:“你二姐呢?”
“奶说身体不舒服,让二姐过去帮忙干活儿。”林莱抿着嘴说。
以往林老娘仗着是亲奶奶,总是使唤三个丫头干活,这样的事情时不时就会发生。
林盼几个虽然不乐意,但奶奶让孙女干点活天经地义,每次只能过去帮忙。
林渔一听却直皱眉头。
昨天都撕破脸了,林老娘居然还能厚着脸皮使唤孙女。
再想到以往三个女儿过去干活连口水都喝不上,每次累死累活都得不到一句好话,林渔就老大不乐意。
“这都快吃饭了,去喊你二姐回来做饭。”林渔说道。
林莱高兴的点了点头,喊二姐回来,她就不用给大伯一家干活了。
蓦的,林渔叫住女儿:“今天只喊你二姐去干活,没叫你?”
“是啊,本来我也想一起去,两个人干得快还能早些回来,但奶说看见我就烦,不许我去。”林莱委屈道。
林渔察觉到不对劲,起身道:“还是我去喊她回来。”
“爹?”林莱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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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渔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重,加快脚步一路到了林老大家门口。
林老娘林大嫂两个正坐在门口说话嗑瓜子,一瞧见他脸上就是一慌。
林渔心底咯噔一下。
“阿盼呢?”林渔直接问。
林老娘吐出一颗瓜子:“现在的喊孙女过来干一会儿活也不行了?”
“她人呢?”林渔不跟她废话,直接要推门进去。
“老二,娘跟你说话呢,你咋能这样。”林大嫂心底惊慌,上手就要拦他。
林老娘也一拍大腿嚷嚷起来:“你这个不孝子,打了野猪也不知道孝敬亲娘,我喊孙女过来烧个火做个饭,你倒是要打上门来了,你这是不孝啊。”
她们俩这么一闹,周围的邻居都探出脑袋来看。
林渔气笑了:“你把我家粮食都拿走,留下我跟两个女儿饿肚子的事情咋不嚷嚷。”
“你跟大嫂有手有脚,分家都好多年了,咋还好意思使唤我女儿来做饭。”
“阿盼,你出来,咱回家去,不给人白干活。”
林渔声音一大,林老娘两个反倒是哭不出来了。
林老娘竟是直接让开门,嗤笑道:“盼娣是过来干了一会儿活,但那丫头懒得很,干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谁知道她躲哪儿偷懒去了。”
她给林大嫂使了个眼色。
林大嫂索性把门敞开:“不信你进去看看,我们可没把你女儿藏起来。”
林渔进门转了一圈,果然不见林盼的踪影。
门口两个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老娘大声嚷嚷道:“如今这是什么世道,当儿子的对老娘大声嚷嚷,老头子你咋走的这么早,白留下我受儿子的气。”
林渔却丝毫不信。
林盼是个内向胆小的姑娘,且十分懂事,绝不可能半道儿溜出去玩。
蓦的,他看向院中的枯井。
这口井在林渔小时候还出水,等到他十几岁便慢慢干涸,如今只是个摆设,以前林老大都用大石头压着,生怕两个宝贝儿子掉下去。
可现在井口的大石头没了,只用锅盖压着。
林渔朝着井口走过去。
林大嫂已经,冲过来阻拦:“你看也看了,找也找了,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滚开。”林渔一把将她推开。
林大嫂被他推了个踉跄,眼珠子一动直接倒下大哭起来。
“没天理了,小叔子对大嫂动手,林二这是要打死我。”
林老娘立刻帮腔:“老二你做什么,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对你嫂子动手,快跟你嫂子道歉。”
外头不明真相的邻居纷纷议论起来。
“林二真动手了?”
“真瞧不出来他是这种人。”
“八成是心底有怨气,听说他老娘把他家粮食都拿走了。”
“那也不能对嫂子撒气啊。”
林老娘以为能拦一拦,哪知道林渔脸色不变,径直走向枯井。
“林渔,你敢!”喊着就要冲上来撕扯,认定林渔敢推林大嫂,也不敢动亲娘。
林渔任由她捶打,直接推开井盖。
“阿盼!”
林盼竟被五花大绑关在井里头。
5. 农家女的愚孝爹(5)
被关在枯井中那一刻,林盼后悔不已。
林老娘上门让她过来帮忙干活,林盼心底也是不乐意的,但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她想着顶多挨一顿骂,早些干完就能回家。
可林盼没想到,自己的亲奶奶居然打着将她绑了卖的歹毒心思。
枯井被盖上,井里头黑漆漆的,林盼被堵住嘴绑着手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泪都哭干了。
她听见奶奶跟大伯母商量,等钱家的人过来就把她送出去,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爹不同意也没用。
林盼恐惧害怕,心底又生出怨怼来。
她恨毒了奶和大伯母的狠心绝情,更恨大伯和两个堂哥吃人不见血,最恨自己居然那么傻,乖乖的送上门来。
井里头那么多,她盼着有人能发现自己,救她出去,可等啊等,只等到绝望。
林盼知道,等井口再一次被打开,她被拉上去,就是被卖给钱老爷的时候。
一想到自己会嫁给一个半老头子,继子女都比她年纪大,那老头还会打人,林盼就无比的绝望。
倒不如一头撞死在井里头,还能落一个干净。
林盼心底升起一个念头,死了,反倒是干净。
“咯吱。”井口再次被推开。
林盼咬紧牙关就要往井壁上撞去。
“阿盼!”
熟悉的声音穿透黑暗,救赎了井底的女孩。
林盼不敢置信的抬头去看,顶着刺眼的光线,她看清了井口的人,是爹。
“呜呜呜。”林盼剧烈的挣扎起来。
“阿盼别怕,爹这就拉你上来。”
别怕两字的回音在井中环绕不去,让担惊受怕的林盼慢慢冷静下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林渔也看清了女儿的状况,身上五花大绑,嘴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井底黑,暂时看不到什么伤痕。
“林渔,你……”
林老娘还要冲上来纠缠,却被林渔冰冷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林渔没工夫管她,拽住绳子就往上拉,绳子的另一头就是林盼。
“阿盼,别害怕,爹慢慢拽你上来,尽量别挣扎。”
林渔放稳动作,生怕伤到女儿。
方才还在谴责林渔的邻居探头一看,吓了一大跳,惊声叫道:“我滴个老天爷,林老娘跟林大家的把林二女儿扔井里头了。”
“快帮忙拉人。”
村人一片哗然。
当祖母的重男轻女的多,打骂孙女的也常见,这把人直接扔井里头可是闻所未闻。
“也太狠心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大活人扔井里头啊。”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出事了,快去把村长喊过来。”
“这可是亲孙女,林老娘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林老娘暗道不好,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死丫头不听话,干活磨磨蹭蹭还顶罪,我就是想教训教训她。”
半句不提要把人卖了的事情。
林大嫂回过神来,跟着一起哭:“这孩子从小没娘没教养,我们一个是祖母一个是大伯母,就是想管教一下。”
倒是颠倒黑白,反倒成了一番好心。
林渔将议论哭闹都抛到脑后,专心将女儿拉出井口。
“阿盼!”终于将孩子拉出来,林渔连忙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林盼一得到自由就扑到父亲怀中:“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没事,有爹在,别害怕。”
林渔只能一次次安慰,怪自己粗心大意,居然让女儿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林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受惊过度,幸好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林渔顾不得其他,只搂住女儿柔声安慰,让她能尽快缓过劲儿来不再浑身颤抖。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村长听说了消息,满头大汗的赶过来。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村长一听更是大皱眉头。
“大嫂子你是咋想的,孙女再不听话你也不能把人扔井里头啊。”村长骂道。
林老娘哭着喊:“我就是被她气昏了头,想给她一个教训,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林大嫂也拍着自己的嘴:“村长,你瞧孩子不是好好的,也没啥事儿,我们当长辈的教训她几下也不算事儿。”
村长骂道:“有你们这样教训人的吗,真要闹出人命来都得吃牢饭。”
说完却又去看林渔父女俩:“林二,这事儿你怎么看。”
林渔搂着女儿:“我要报官。”
他绝不会姑息这样的事情。
“报官!”
听见这两个字的村民都惊呆了,毕竟这样的家务事,很少有人会喊报官。
就连口口声声喊着要告林渔不孝的林老娘也被吓住。
下一刻她哭起来:“老天爷啊,我好心管教自家孙女,儿子却要告我这个当娘的,你怎么不下一道雷把他劈死。”
村长也很是为难,开口道:“按理来说这本来就是你们林家的家务事,盼娣现在也好好的没出事,林二,叔劝你一句,你跟盼娣是晚辈,这晚辈告长辈,恐怕县衙也不会管,你反倒还要白白挨一顿打。”
林渔听了这话不由皱眉,意识到古代以孝治天下,孝字能压死人。
这时候父母打死子女都不用偿命,更别说林盼并未受伤丧命。
林老娘见事情败露,原本还有些害怕,这会儿听了村长的话又抖擞起来。
她大声嚷嚷道:“老娘管教孙女有什么错,她又没死,到了衙门我也不怕。”
“有本事你就去告,看县太爷到时候站在哪一头,是我这个当祖母的管教孙女有错,还是你们俩忤逆不孝罪名更大。”
村长咳嗽一声。
他哪能不知道林老娘的话有水分,但还是两边劝解:“老嫂子也别说气话,忤逆不孝可不是能随便瞎说的,传出去到时候咱们整个村子都跟着没脸。”
又对林二说:“既然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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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没事,都是自家人闹到公堂也难看,要不让林大家给几颗鸡蛋压压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然盼娣一个女孩子,闹大了她将来也不好嫁人。”
“凭什么我要给鸡蛋。”林大嫂不干了。
村长脸一沉:“凭你把人孩子扔井里头,这是长辈能干出来事。”
环顾一圈没瞧见林老大,村长怒道:“林老大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龟缩到哪儿去了。”
一直神隐的林老大被点了名,这才从人群后走出来。
他板着脸,进门先给了妻子一巴掌:“闹闹闹,现在闹出事儿来你开心了。”
林大嫂捂着脸哇的一声大哭:“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二弟既然不想我来管教,那我以后不管还不成了。”
林老大看着憨厚,说的却不是人话:“二弟你也看到了,就是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她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不是的。”
林盼在亲爹怀中终于平静下来,听见这番话大声喊道:“爹,她们想把我卖给钱老爷,刚才我听得清清楚楚。”
围观的村民又是一阵哗然。
“你个骚蹄子自己想嫁人,事到临头还要冤枉老娘,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林大嫂尖叫一声就要扑过去。
林渔抬腿一脚,直接把人踹开了。
林大嫂砸在地上起不来。
林老大脸一沉:“老二,说话归说话,你对嫂子动手太不应该了。”
林渔冷笑:“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村长,这大嫂发卖侄女该判什么罪名。”
村长扫了眼林家人的神色,便知道小姑娘的话大概是真的。
林老娘嚷嚷道:“她在放屁,整天不爱干活就知道扯谎,老娘这才教训她。”
村长沉吟道:“林二,毕竟是家务事,闹上公堂谁都不占理。”
他低声道:“这样的事情,就算有实质证据,顶多也就罚她几天劳役,可盼娣的名声却都毁了,将来还怎么嫁人,就算为了孩子你也别再闹了。”
“要不这样,让林大多给些赔偿,这事儿就当了结了。”
林渔气笑了,说来说去都不觉得这事儿严重,他们看不到林盼受到的伤害,更看不到林老大一家的险恶用心。
更可恨的事,村长说的还是实在话,即使告上县衙,律法也不会拿他们如何。
村长又劝林盼:“你也劝劝你爹,万一闹大了,你奶真的要告你爹忤逆不孝怎么办,到时候你爹也要吃苦头。”
林盼抿了抿嘴,果然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爹,算了吧。”
林渔笑了,转身带着女儿出了门。
林家人都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儿就完了,林老娘还有些得意,暗道自己就知道以老二的性子,一时生气也不敢闹大。
哪知道林渔走出去三步,让女儿站在门外。
“阿盼,你看着,今天我就要让大家伙儿都知道,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林渔的女儿。”
说完这话,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飞了林家大门。
6. 农家女的愚孝爹(6)
踹飞大门只是第一步。
林渔拎起墙角的锄头。
“你,你想干什么!”林老大平日最喜欢欺负弟弟,这会儿见他拎着锄头杀气腾腾,竟不敢上前半步。
林渔冷笑,一锄头下去八仙桌碎成两半。
“你们快拦住他啊!”林老娘嚎哭起来。
林渔遇神杀神的架势谁挡得住,左邻右舍都被吓得躲在门口看热闹,不敢上前。
村长勉强喊了两声:“林二,有话好好说。”
林渔的回答是继续打砸,看到眼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落下。
林大嫂试探着想挡在锄头跟前,哪知道林渔砸下来都不带眨眼。
吓得她屁滚尿流,再也不敢用身体当着家什,只能看着一屋子东西被砸。
长条凳、供案、椅子、柜子,供着的两盆冷菜都被砸在地上碎成八瓣。
厨房也没落下,装米的缸,烧饭的锅,淘米的盆都被砸破了烂。
“老天爷啊,林渔他这是疯了,乡亲们你们都搭把手别让他这么砸下去了。”
林老娘哭得再大声,谁也不敢顶着锄头的威力上前。
林老大更是把脑袋往婆媳俩身后一缩,生怕弟弟下一个锄头就砸在自己脑门上。
林渔咋了厅堂厨房还不够,直接进了卧室,柜子咋了,棉被都被他撕烂抖落到外头。
眼看没有人拦得住林渔,林老娘瘫坐下来,哭着嚎着:“别砸了,往后我再也不敢使唤你女儿了还不成吗,快别砸了,算为娘求你了。”
“对对对,以后我们离盼娣来娣远远的,二弟,你快住手吧。”林老大跟着喊。
林渔只当听不见继续砸,直到再也没有东西可砸。
“现在才后悔,晚了。”
林渔冷笑的举起锄头,一用力,锄头成了两截。
碰的一声砸在地上,林渔冷冷的看着三人:“从今往后,我们两家恩断义绝,再有下次我砸的不是东西,而是你们三个脑袋。”
林老大颤抖着指着他:“你……”
话音未落,林渔飞起一脚,锄头被踹出去砸中枯井,瓷实的井壁居然坍塌下来,轰隆一声,林家用了几十年的枯井彻底埋了。
林家三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林渔环顾一周,没有人敢直面他的视线。
左邻右舍都觉得林二真疯了,而疯子是会杀人放火的。
林渔冷哼:“都给我记着,这就是欺负我女儿的下场。”
“不敢不敢,我们都不敢。”但凡被他看到的人纷纷摆手,生怕自己被盯上。
林渔这才罢休,拉着女儿回家。
他一走,众人都松了口气,纷纷议论起来。
“林二莫不是真的疯了。”
“我看是平时被欺负的太狠了,老实人发起火来才吓人。”
“说砸就砸,连米缸都不放过,太吓人了。”
“以后咱离他远点,惹不起。”
林老大吓得脸色发白:“村长,老二这是要杀人了,你得管管他啊。”
一直被拉出来当挡箭牌的村长也火了,骂道:“你们算计他的时候咋不让我管管,这都是你们林家的家务事,我管不着。”
他还怕林二怒气上头,冲到他家砸东西。
林老大苦着脸:“他把我家都砸了,难道就这样算了?”
“有本事你倒是找他算账去,方才一个屁都不敢放,现在找我说啥。”村长可不惯着他。
就在这时候,外头一个半老头子挤进来,奇怪的问:“这是咋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认识他的人一看,脸色古怪:“这不是钱鳏夫吗,他咋来了。”
“闹了半天盼娣说的都是真的,林老娘跟林大嫂合谋要把侄女卖了换钱。”
“钱老头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这是跟孩子有多大的仇。”
“这姓钱的还打老婆,前头就是被他打得受不了投井的。”
“怪不得林二发这么大的火。”
林老大心一沉,再这样下去家被砸了,名声也要坏了,影响两个儿子的前程。
想到儿子,他赶紧赶人,拽着钱鳏夫进门后就把门关上。
钱鳏夫人老干瘦,一张口满嘴黄牙:“咱们可说好了今天交人,不管你家发生了啥事儿,今天你得让我把人带走。”
“人呢,你们藏哪儿了?”
林老大不吭声。
林大嫂满脸讨好的笑:“大哥,你再宽限几天,你瞧这事儿闹得,就为了你这亲事老二把我们家都砸了。”
“本来人都过来了,你今天就能带走,结果他刚又给带回去了。”
“呸,那是你家的事儿。”
钱鳏夫一口黄痰喷她满脸:“前头是你自己找上门说媒,说要把侄女嫁给我,媒人钱和礼金都收了,你就得把人嫁给我,不然咱们就到衙门去评评理。”
“娘……”林大嫂向林老娘求救。
要是以前,林老娘拍着胸脯就能把这事儿办了。
可哪想到老二忽然不听话了,林老娘只得拉下老脸来:“你再等等,年轻姑娘家脸皮嫩,回头我再去劝劝。”
“我家老二最听我的话,就是一时想不开,回头肯定把人给你送去。”
“你可拉倒吧,刚才我在外头都听见了,人要跟你们恩断义绝。”
钱鳏夫嗤笑一声:“你算哪根葱让我等,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要么你们把人叫来让我带走,要么把钱给我吐出来。”
林老大沉声道:“要钱没有,赶紧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他长得也算高大,挥舞着拳头很有几分凶悍。
钱鳏夫却压根不怕他:“你们这是想赖账,行,那我就直接去县衙,问问我那当官的堂弟这笔账要怎么算。”
“别!”林大嫂连忙拦住他,“还,我们肯定还。”
“只是家里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拿不出来,能不能宽限几天。”
钱鳏夫扫了一眼,淡淡道:“最迟三天,你们不把钱拿出来,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蓦的,林老大开口问:“给你换一个媳妇成不成?”
钱鳏夫瞥了他一眼:“黄花大闺女才值这个价,你家这老货送我都不要。”
林大嫂涨红了脸,说不出的羞辱。
“我看你们还是赶紧筹钱,别不三不四的往我家里塞,我可挑的很。”
钱鳏夫直接开门出去,原本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一哄而散。
屋里头,林大嫂推搡着男人:“你刚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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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难不成真想把我卖了。”
林老大不耐烦的推开她:“瞎说什么,咱光宗耀祖将来是要科举的,我怎么可能卖了你。”
林老娘瞪了眼儿媳妇:“那你是啥意思,看老二这架势,盼娣来娣咱们是动不了了。”
“老二家的不行,你娘家不还有两个侄女,年纪也差不多了。”林老大打上了外侄女的心思。
林大嫂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姓钱的不但是个老鳏夫,还爱打人,我娘家不会同意的。”
林老大双手一摊:“钱已经被儿子用了,那你说咋办。”
林老娘也跟着说:“咋滴,姓林的能卖得,姓王的就卖不得了?这都是为了你亲儿子。”
将林老大家打砸一空后,林渔就领着女儿往家里头走。
他怕女儿受到惊吓,低声安慰道:“往后谁也不能欺负你,有爹罩着你。”
林盼这会儿却已经不害怕了。
方才林渔在里头打砸,小姑娘在外头看着,不但不害怕,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她脸颊红扑扑的,不是怕的,而是兴奋的:“爹,刚才好痛快。”
林渔察觉她的心情,笑了笑:“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就要让村里人都知道,为了女儿我可以不要命。”
林盼忍不住笑起来。
可笑着笑着,她眼睛又开始发酸。
以前大伯一家欺负她们姐妹,爹和娘只会让她们忍一忍,别跟长辈顶罪,少说话多干活。
有生以来第一次,爹说为了自己可以不要命。
“二姐!”
林莱在家里做饭,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也吓了一跳。
“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奶又欺负你了?”
林盼吸了吸鼻子:“爹把大伯家砸了。”
“啊?”林莱傻眼了。
林渔咳嗽一声:“带你姐姐进屋换身衣服,你替阿盼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
林莱意识到什么,连忙拉着姐姐往屋里头走。
“等等。”林渔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两朵绢花。
“今天在市集上买的,你们带着玩。”
林莱欣喜的接过绢花跟着进屋,一进屋就忙不迭的开始问:“二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身上怎么脏兮兮的,爹为啥要把大伯家砸了,他家没说什么吗?”
林盼不想让妹妹跟着担心,但又怕将来她也上当,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等说道林渔大发威风,砸东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着,小姑娘的声音都带着激动。
林莱更是连连拍手:“砸的好,砸他们个稀巴烂,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咱家。”
又关心的问:“二姐,那你没事儿吧,怕不怕。”
“原来是很怕的,但现在我不怕了。”林盼笑着说。
林莱知道她的意思,因为有爹爹在,会护着她们。
她忙着给姐姐换衣服,又帮她重新梳了头,将绢花带在她头上:“我姐真好看。”
林盼给妹妹也带上:“我妹也很好看。”
姐妹俩对视一笑,方才受了惊,心底却比以前都安稳不少。
外头很快传来肉香味,林渔朝里头喊:“好了没,好了就出来吃饭,中午有肉吃。”
7. 农家女的愚孝爹(7)
姐妹俩赶紧出去。
林渔已经将烧肉端到了桌上:“野猪卖了二两银子,猪肉是添头你们敞开吃,待会儿我去隔壁问问能不能买些粮食。”
毕竟肉不能当饭吃,家里粮食已经没了。
姐妹俩自然都听爹的,即使缺少调料,但猪肉白煮也很香,她们吃的嘴角流油。
吃到一半,林盼担心的问了句:“爹,咱把大伯家砸了,万一他们去告官怎么办。”
痛快是痛快了,现在想起来林盼也后怕。
“他们做贼心虚不敢去。”林渔不在乎,林老大报官那正好,算一算发卖侄女的事。
林盼这才安心。
吃完饭,林渔将腰上的铜钱扯下来,哗啦啦放了一桌子。
姐妹俩眼睛都成了铜钱:“这么多。”
二两银子听着多,但没有两千个铜板看着震惊。
林渔拿出一部分:“这些我拿着买粮食,剩下的你们俩来管,往后家里要买什么就从里头出。”
“爹,交给我们吗,我们俩从来没管过钱。”林盼心底发怯。
林渔笑起来:“谁都有第一回,反正是自家的钱,多了少了都不是大问题。”
即使如此,姐妹俩还是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又仔仔细细的放到洗干净的陶罐里,生怕少了一个铜板。
林渔拿着铜板去了隔壁刘家,一进门,屋里头结果都愣住了。
“林二来了,快坐。”刘大柱尴尬的招呼,眼睛里带着惊奇和些许害怕。
林渔笑容和善:“大柱哥,我家断粮了,想问你家买些粮食过度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孩儿他娘,你去厨房拿些出来。”刘大柱招呼。
刘大柱媳妇连忙起身,走路都有些急。
几个孩子都偷偷看他,乖的像是小鹌鹑。
林渔知道他们肯定知道自己打砸林大家的事情了。
眉头微挑,他只当不知道刘家异样,继续问:“大柱哥,我还想借一下你家的铁犁头。”
“这都快秋收了,你借铁犁头做什么?”刘大柱不解的问。
林渔只说:“有些用处,你放心,要是弄坏了我照价赔偿。”
“咱两家多少年交情了,借给你我有啥不放心的。”刘大柱心底担心,但还是将铁犁头拿出来,这对于普通庄稼人而言是昂贵的家当。
林渔走的时候留下铜板,带走了一袋粮食和铁犁头。
几个人嘀咕:“都说林二疯了,见着人就打,老娘哥哥都被他打了,林大家被砸得稀巴烂,鸡蛋都摇闪黄了。”
刘大柱摇头:“林二向来是个好脾气,八成是被逼急了,你看刚不挺好的。”
“老实人发火才吓人,往后咱说话客气点,咱家可经不住砸。”
“不过这当头他借铁犁头做什么?”
闷头吃饭的孩子忽然蹦出来一句:“挖坑埋人。”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刘家的吓得脸色发白,推了推男人,“不会真的要挖坑埋人吧?”
“孩子话你也信。”刘大柱嘴里这么说,心底也觉得这话渗人的很。
到了半夜,刘家的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推了推身边人:“当家的,林二会不会回家后越想越气,打砸还不够,想杀人埋尸啊?”
刘大柱没好气的骂:“别瞎说,埋尸干啥不用锄头用铁犁头,显得你牛气啊。”
刘家的一想也是,这才安心睡着。
林渔这会儿也没睡,趁着月光摆弄着铁犁头。
林家实在太穷,别说油灯,连蜡烛都没有,幸好快到中秋,月亮亮堂的很。
“爹,您还不睡吗?娘说晚上干活伤眼睛。”
林渔正到关键处:“我再干一会儿就睡。”
林盼林莱索性也不进屋,就蹲在旁边看。
林渔见状放下手中的活儿:“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也睡了。”
“外面还不困。”林莱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林渔哭笑不得,只得起身:“那就都去休息。”
“爹,我真的不困。”小姑娘脸都涨红了。
林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但你爹我困了,走吧。”
三个人都进了屋,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林渔闭上眼睛,脑中画出改进铁犁头的设计图。
周朝使用的还是传统长直辕犁,这种铁犁转弯不够灵活,使用起来费力且效率不高。
林渔想捣鼓出来的是曲辕犁,脑海中已经有了初步做法。
至于这东西值不值钱,能不能得到朝廷的奖赏,那就得看县太爷识不识货。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盼林莱打着哈欠起床做饭,走出门就瞧见爹又坐在院子里倒腾铁犁头。
“爹,你这么早。”两个小姑娘都愣住了。
林渔点了点头,没说自己半夜睡不着起来折腾。
他头也不回的说:“饿了吗,锅里头熬了粥,盛出来就能吃。”
林盼跑进厨房一看,果然锅里头已经炖了一锅粥,浓稠的,跟以前清汤寡水的完全不一样。
她赶紧让妹妹盛粥,自己找出个咸菜坛子,挖了一颗切了切,下粥刚好。
小粥配咸菜,林渔吃着没滋没味,两个小姑娘却吃的很香。
“爹,咱们是不是吃的太好了,虽然您挣了钱,但秋收还有一段日子,咱得省着点。”林盼喝着粥有些惴惴不安。
林莱也连连点头:“其实粥里头可以多加点野菜。”
林渔笑了:“挣钱就是为了花,整天野菜脸都吃绿了,正好你们看看家里还缺什么,待会儿我去镇上一起买回来。”
一听这话,林盼林莱也顾不上别的,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家里的盐快没了,得买一些,爹待会儿可以看看盐价贵不贵,不贵就多买点存着。”
“猪油酱油醋都没了,这些价格贵,可以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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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点,平时省着用。”
“针线也没了,买一些备着好补衣裳。”
林渔听着她们盘算,觉得二两银子不禁花:“要不你俩跟我一起去买。”
哪知道一听这话,林盼摇头如拨浪鼓:“我哪能去镇上,会给爹添乱的。”
她从小到大都没去过镇上。
林莱原本正心动,听见二姐的话顿时也不吭声了。
林渔笑起来:“你们都这么懂事怎么会给我添乱,一起去吧,这么多东西爹也记不住,到时候你们算着买,现在你俩可是家里的账房先生。”
姐妹俩听着这话,果然更加心动,说不出拒绝的话。
林渔笑起来,走出家门是改变的第一步。
昨晚上他也想过了,古代女子生活不易,处处受限,正因为如此,女儿的性格才要更强悍一些,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俩姑娘自然是拗不过亲爹,最后到底是一起出门了。
林渔推着车走在前头,车上放着改装过的铁犁头,姐妹俩一左一右帮他推着车。
村里人瞧见父女三一起出门,心底惊讶。
“林二,你去镇上咋把俩丫头都带上了。”
林渔直接回一句:“怕我不在家有人动坏心思。”
他说的光明正大,问的人反倒是无话可说。
姐妹俩头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路上不禁东张西望,连路边的野花都觉得新奇。
只是两个小姑娘身体都虚得很,走到半道儿上就汗水涔涔。
林渔见了,便让她们都上车。
林盼林莱不肯,坚持说自己还能走。
“上车吧,推着还快一些。”林渔开口道。
林盼低下头:“爹,我们还是给你添乱了。”
“这算什么添乱。你们才多重,推着都轻飘飘的。”
林渔确实不觉得重,原主把两个女儿都养得瘦骨嶙峋,加起来都没林大嫂一个重。
这么瘦,不知道会不会亏了根本,等手头宽裕了得带孩子看大夫,补一补才放心。
因为这事儿姐妹俩心情有些低落,总觉得自己拖后腿了,不如一开始那么兴奋了。
等进了城,姐妹俩倒是没心思想这些,好奇的四处打量起来。
街道上的行人,两旁的小摊位,繁华的商铺,这一切都让她们觉得新鲜。
林渔放慢速度,让她们能好好看。
林盼察觉了,连忙收敛了眼神:“爹,咱们先去办正事吧。”
“是啊是啊,还是正事重要。”林莱频频点头。
“行,办完正事咱们好好逛逛。”
林渔笑了笑,直接带着俩孩子到了衙门口。
看到衙门口的衙役,林盼林莱赶紧从车上下来,吓得不敢说话。
衙役瞧他们一副乡下人打扮,正要驱赶,林渔已经到了他跟前。
“请差爷通传一声,草民林渔,有朝廷急需的耕地利器上献。”
8. 农家女的愚孝爹(8)
“朝廷急需的耕地利器?好大的口气。”曹县令听了禀告不以为意。
衙役弯着腰:“属下也觉得乡下庄稼人没啥见识,只是大人吩咐过,但凡有揭榜的都要禀告,小的这才……”
曹县令一摆手:“那就带进来看看。”
命令是一年多前下的,一开始倒也有人毛遂自荐,可惜都是拿不上台面的假把式。
次数一多曹县令大失所望,从开始的期待到现在听了就觉得烦。
时间久了,曹县令早已放弃,觉得百姓愚昧,根本不懂圣人深意。
不过既然有告示在,他少不得抽出时间把人打发了。
也许该把告示摘下来,省得浪费功夫,曹县令心想。
“曹大人要见你,进去吧。”
林渔镇定自若的推起小板车。
衙役好奇的看了眼,见是个普通铁犁头顿时失望。
又是个来碰运气的,希望待会儿大人别发火,发火也别迁怒自己。
“你这两个女儿不能进去,得在外头等着。”衙役拦住两个小姑娘。
林盼林莱心底也怕,连忙说:“爹,我们就不进去了,在外头等你。”
“那你们站阴凉地方等,别晒着。”
林渔见她们很不自在,也没勉强,只是往门房手里塞了几个铜板:“大哥,麻烦照看我女儿一会儿。”
“行,你去吧。”门房笑着应了。
“快走吧,别让大人久等。”衙役催促道。
板车沉重,上头又压着铁犁头,衙役正想着要不要搭把手,却见林渔伸手一搬,直接将车扛过了门槛儿。
衙役忍不住赞了句:“倒是有一把子好力气。”
可惜力气跟改进农具是两码事,县太爷可不认力气。
衙役叮嘱:“到了大人跟前老实回话,万不可弄虚作假,否则可是要挨板子的。”
林渔口中答应,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县衙。
林盼林渔伸长脖子看着亲爹远去的背影,很是不安,幸好姐妹俩有个伴儿。
门房拿了钱,笑着招呼她们:“你俩到门后坐坐,喝口水等一等,放心,一会儿你们爹就出来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走过去坐下来,倒是没敢喝水。
门房瞧见她们这幅拘束的样子,很有几分瞧不上眼。
去年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每次不到一刻钟就灰头土脸的被打发出来。
“这人啊,生来是什么就得认命,就说你们爹不好好种地,反倒是往衙门跑,浪费功夫事小,惹怒了大人挨板子事大。”
林莱小脸一板:“我爹才不会,他是有真本事的。”
“小丫头,你知道啥是真本事吗,靠嘴皮子可不算本事。”门房嘲笑道。
林盼按住要争辩的妹妹,只说:“是不是待会儿就知道了。”
“嘿,你俩还不信。”门房翘起二郎腿,“瞧着吧,待会儿你们爹就得瘸着腿出来。”
这话让姐妹俩面面相觑,虽然她们都相信爹没骗人,但禁不住跟着担心起来。
殊不知此时县衙之内,曹县令正在拍案叫好。
“好好好,竟然是这样的利器,按照你方才说的,这个曲辕犁竟有诸多好处?”
林渔一一介绍:“草民将直辕改为曲辕,长辕改为短辕,并在辕头安装上可以自由转悠的犁盘,大人您看,这样一来犁架变小变轻,更方便掉头和转弯,即使小块的田地也能使用。”
“而且调整之后,整个曲辕犁操作灵活,能够最大程度的节约人力和蓄力。”
作为一地父母官,曹大人知晓农事,自然知道这话若是真的,犁地的效率定能大大提升。
他兴奋的围着铁犁头转了一圈,却看不出什么奥妙来。
“只是这样小小一改,竟有这么大的作用?”旁边的县丞忍不住发问。
“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有没有下过地,怎么确定能节约人力和蓄力,若是敢说大话蒙骗大人可是要拖出去挨板子的。”
话里话外不大相信林渔的话,认为他就弄了个假把式,说得天花乱坠实则没啥用。
曹县令听了他的话,收敛了喜色,盯着林渔道:“你可知道蒙骗本官是大罪,若敢扯谎,可是要下大牢的。”
林渔只说:“大人若是不信,下地试一试便明了。”
什么都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曹县令一听,立刻道:“你跟我来。”
竟是带着林渔去了后院,这边有一块小花园,一看平时就是精心照料的,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就在这儿试。”曹县令一摆手。
林渔看着花坛傻眼了:“大人,这……”
“方才说得好听,怎么动真格就推三阻四,来人,把他拖下去打板子。”县丞怒道。
林渔忙道:“草民并非推三阻四,只是觉得这花直接推了实在是可惜。”
“若有利民之器,别说花草,就算是屋子推了也不可惜。”曹大人淡淡道。
林渔眉头微动,看明白县衙的情况。
为首的曹县令倒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从他进门到现在都盯着曲辕犁,是真心要办事儿的。
身后的县丞却不同,很有几分恃强凌弱,当然不排除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心思一转,林渔没再犹豫,直接取下曲辕犁。
县衙里没有牛,衙役只能拉来一头驴子。
“这能用吗?”
“可以。”林渔点了点头,将绳索套在了驴脖子上。
他套绳子的当头,县丞在曹县令耳边嘀咕:“从来没听过这人姓名,依属下看又是个装神弄鬼的,白白耽误大人的时间。”
曹县令却不这样想。
寻常百姓见了他说话都打磕绊,但此人进来后言行得当,很有几分胸有成竹。
保不定就是有真本事的。
“再看看。”曹县令止住县丞的话。
林渔已经站在了曲辕犁上:“大人,请看好。”
鞭子一抽,驴子不甘不愿的朝前走,顷刻之间,姹紫嫣红的花坛变成了泥地。
曹县令一个健步上前,伸手探向泥地。
“比一般的铁犁还要更深一些,不是花架子。”
曹县令心中一喜,竟是让林渔下来,自己上去试一试。
“大人,要不还是我来试吧。”县丞和衙役都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这位大人受伤。
操心了一摆手:“林家兄弟,你过来指点指点,是这样站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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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聪敏,看了几眼就学会了。”林渔上手帮他调整了姿势。
曲辕犁使用起来更加简单灵活,即使曹大人以前没用过,这会儿也上手极快。
这一试,曹县令便知道曲辕犁的好处,明白林渔不但没撒谎,反倒是往少了说。
等他从曲辕犁上跳下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没成想本官竟遇到了民间高人。”
“林家兄弟,来来来,我们进屋坐下来慢慢说,来人,上茶。”
县衙门口,姐妹俩越等越是坐立难安,忍不住一次次站起身往里头张望。
“还没出来,怕是糟喽。”门房故意长吁短叹。
林莱反驳:“方才你还说很快出来,都这么久了,我爹肯定跟县太爷聊上了。”
门房撇嘴取笑:“你可真敢想,我看是在挨板子。”
“你胡说,我爹才不会挨板子。”林莱气得跳脚,“爹说了,他是来给县太爷献宝贝的。”
门房压根不信这话:“一个乡下人有啥宝贝,也就是骗骗你们小孩子。”
“才不是,爹从来不骗我们。”林莱握紧拳头。
“咋还急上了,得,你们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待会儿就知道我说的才是大实话。”
林莱急得想哭,拉住姐姐的手:“二姐,怎么办。”
林盼心底也着急的很,低声下气的问:“大爷,您能不能帮忙进去看一眼。”
“我可不去。”门房连连摇头,“里头是大人办公的地方,擅自进去要挨罚的。”
他施施然坐下喝水看笑话。
“你们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左右一顿板子打不死人。”
姐妹俩却被他的话弄得一惊一乍的,这会儿心底慌得没主意。
林莱眼眶都急得红彤彤的,又不敢擅自往里头闯。
就在这时候,林盼拉住妹妹:“我听见爹的声音了。”
林莱立刻伸长脖子往里头看。
门房正悠悠然坐着喝水呢,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吓得水杯都掉了,赶紧站起身来行礼。
“参见曹大人。”门房吓得不敢抬头。
曹县令竟然亲自送那个乡下人出来。
他刚才把人闺女得罪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曹县令压根没看门房,反倒是看向两个小姑娘:“想必这就是令爱?”
“正是家中次女林盼和幺女林莱。”林渔回答,见姐妹俩神色不对,朝着她们点头安抚,“这位乃是本地父母官曹县令。”
“民女见过大人。”姐妹俩先是大惊,又是大喜,等知道面前人是县令更是无措,说话都磕磕绊绊。
曹大人并不介意,反倒是笑盈盈的说:“果然都是秀外慧中的好姑娘。”
说完拍了拍林渔的肩头:“林渔兄弟,本官会尽快上报曲辕犁,只是朝廷奖赏还需等一等,不过你放心,本官定会记住你的功劳。”
林渔自是谢过。
父女三人这才从衙门离开,来的板车上装着曲辕犁,回去却变成了几个大盒子,那是曹大人送的礼。
谁能想到一个乡下人,居然能让县太爷亲自相送。
县衙门房不停的擦汗,暗骂自己这次得罪错了人,他怎么就那么多嘴。
9. 农家女的愚孝爹(9)
“爹,刚才那个真的是县太爷吗?”
“当然不是假的。”
“县太爷居然亲自送爹出来,爹,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呀?”
林渔解释了一番,总结道:“总的来说,就是你爹我发明了一个更灵活轻便的犁头,正是朝廷需要的东西,所以县太爷很高兴。”
林盼林莱此时还没意识到曲辕犁的重要性,但她们知道县太爷是大官。
大官亲自送爹爹出来,可见爹爹的厉害。
林莱也不着急慌张了,得意起来:“就知道门房胡说八道,他还说爹爹会挨板子,我看他才会挨板子。”
林渔一顿:“那人欺负你们了?”
想到自家老爹的威风事迹,林盼怕自己一点头,爹就冲回去怒砸县衙。
林盼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是老说爹骗人,我们都没搭理他。”
“对,他也太没眼光了。”林莱也说。
林渔笑了笑:“走,爹带你们去市集好好逛逛,把家里缺的都买全了。”
一听这话,姐妹俩立刻忘了别的。
林渔觉得家里头家徒四壁,要买的东西太多了,但等真的到了市集上,姐妹俩精打细算的,一顿买下来才花了不到一百文。
林渔不禁开口:“家里常用的多买一些。”
“酱油醋这些别省,不然做的饭菜没滋味,鸡蛋也多买点,你们俩都太瘦了,以后每天吃个鸡蛋补补身体。”
看了看姐妹俩打着补丁的衣裳,又说:“再去买点布,给你们一人做一身衣裳。”
林盼听了直摇头:“不用,不年不节的咱能做新衣裳,我身上的还能穿。”
“马上就要凉了,再买点棉花备上,棉衣得做,棉被也得做。”
林渔翻了翻记忆,发现姐妹三个连个棉衣都没有,冬天只能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他再一次痛骂原主不配当人爹,自家女儿一身冻疮,他倒是好意思把钱给侄子买新衣裳。
林渔拍板:“先去买布和棉花,临走再买鸡蛋,省得鸡蛋碰坏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犹豫的提醒:“爹,这得花多少钱呀。”
“咱家虽有些积蓄,可也挡不住这么花。”
“鸡蛋可以在村里头买,价格更便宜一些,我们俩刚吃过野鸡和猪肉,哪里就要补了,别人家隔三差五能吃个鸡蛋就不错了。”
林渔却没同意这话,反倒是问:“怎么,怕你爹我不能挣钱,往后饿着你们。”
姐妹俩连连摇头。
林渔笑着拍了拍她们脑门:“县太爷都觉得你爹我有本事,亲自送我出来,你们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往后咱们家再也不会缺钱花。”
“走,听爹的,咱现在就去买。”
林盼林莱反对不能,只能跟着走。
只是瞧着亲爹花钱如流水,一会儿就把带来的铜板花了个精光,姐妹俩都看得心惊肉跳。
回去的路上,林盼低声道:“怪不得爹让我们管钱,就他这样的花法,再多的钱也留不住。”
林莱也很赞同:“今天爹得了县太爷夸赞心底高兴,这次就算了,往后咱们得劝劝。”
一家三口从县城离开的时候,板车上装的满满当当。
林盼林莱执意不肯再上车,要推着车走。
姐妹俩怕鸡蛋放车上打坏了,用篮子提在手里不肯放下。
林渔索性买了两根糖葫芦,一人手里塞一根,让她们跟在车边慢慢走。
“糖葫芦原来是这个味道,真好吃。”林莱小心翼翼的舔,嘴角都沾上了红色。
林盼也是头一次吃,以前只见村里受宠的男孩吃过。
她先举起糖葫芦递到父亲嘴边:“爹,你也吃一颗。”
“这是你们小孩儿才爱吃的,我不爱吃这口。”林渔说的是大实话。
林盼却不信,鼓起勇气撒娇:“爹,你就吃一口吗,红彤彤的肯定很好吃。”
林渔拗不过,张嘴咬下一颗糖葫芦,外头是甜,但里头酸的倒牙。
“味道一般。”他评价道。
“我觉得好吃,特别好吃。”林莱不赞同。
“外面糖衣脆脆的,咬到嘴里头甜滋滋,里头虽然酸,但酸完还有点甜。”
林盼尝了一口,眼睛弯弯:“我也觉得好吃,爹,看来你真的不爱吃。”
“你们喜欢就慢慢吃,下次来镇上咱再买。”林渔笑起来。
林盼忙道:“糖葫芦不顶饿,尝尝鲜就行了。”
“三文钱一串也不贵,咱吃的起。”林渔说道。
林莱却记挂别的,追着问:“爹,我们下次还能来吗,你真的还会带我们来镇上?”
林盼虽然没问这话,眼睛也往他身上看。
林渔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是自然,你俩是咱家的小管家,你们不来,我都不知道还价。”
一听这话,两个小姑娘特有价值感,欢欢喜喜的说:“咱家刚才的布还是买贵了,老板一口就答应了,下次咱要多还一还。”
“还可以先问问别人买的什么价,这样心里才有底。”
听着她们有商有量的,再不是惴惴不安的样子,林渔心底也高兴。
林盼林莱太喜欢这串糖葫芦,走了一个时辰到青山村的时候,愣是还剩下一半。
“林二回来了。车上咋这么多东西,你们买了啥?”几个堵在村口干活聊天的婆子瞧见他们,纷纷伸长脖子看。
林渔头也不抬的回了句:“家里要啥没啥,随便买了点。”
林盼林莱也不说话了,父女三人飞快的朝家里头走。
在他们身后,几个婆子议论纷纷。
“满满当当一车的东西,肯定花了不少钱。”
“八成是那头野猪换的,都说林二运气好,打到野猪了。”
“这得多大一头,林二也小气,乡里乡亲咋不分点尝尝味。”
“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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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现在怕是后悔死了,要是她没跟林二闹翻,野猪不得有她一份。”
“老三家的,刚才你咋不拦下来看看清楚里头到底有啥。”
三婆子撇嘴:“我可不敢,你们那天不在没瞧见,林二发起火来喊打喊杀的,吓死人。”
她是最好事儿的人,眼珠子一转往林大家走:“嫂子,方才你家林二拖了好大一车东西回去,指不定有你一份,你不过去看看?”
“哎呀,我差点忘了,林二要跟你断绝关系,往后这便宜你是占不到喽。”三婆子嬉笑。
“去去去,我家的事情关你屁事。”林老娘怒气冲冲的赶人。
等把人赶走了,回去就瞧见蔫头耷脑的大儿子。
“娘,老二他太狠心了,打到野猪挣了钱就想跟咱家撇开关系,还把家里都砸了,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林老大抱怨道。
他将林大嫂赶回娘家打听消息,也一直没下文。
镇上两个儿子读书还得花钱,林老大愁的头发都白了。
看着发愁的宝贝儿子,林老娘一咬牙:“我去找族长他老人家评评理,不信他一个当儿子的还能无法无天。”
林老大眼睛一亮:“有族长出马,老二不敢不听。”
父女三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三婶子居然没伸手扒拉,往常谁家买了什么,她恨不得把脑袋伸进去。”林莱憋到了家里,终于忍不住吐槽。
林盼笑起来:“促狭鬼,她不敢,怕咱爹打她。”
林渔将板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听见这话就笑:“可见人都怕恶人,出门在外不必太善良。”
两个小姑娘听着若有所思。
柴米油盐都放进了厨房,桌上还剩下布匹棉花和几个盒子。
林盼摸了摸棉布,觉得比以前穿过的都好,当然价格也贵。
她有些发愁:“爹,我不会做衣裳。”
亲娘死的早,姐妹俩就没正统的学过针线活,以前大姐在家是大姐做,后来大姐出嫁,爹就拿去请奶做,不过那都是要给钱的。
她们没钱,只能自己学着做,平时倒也勉强够用,左右都是旧的改一改,打上补丁就能穿。
可这么好的布,随便做做就太浪费了,小姑娘因此发愁。
林莱也说:“要是大姐还在就好了,不如等大姐回来求她教教我们。”
“马上就中秋了,大姐肯定会回娘家。”林盼也想念姐姐。
正说这话,外头传来一阵咳嗽声。
姐妹俩脸色大变,低声道:“爹,好像是族长爷爷。”
林渔从原主记忆中翻出林家族长来,是个最喜欢摆架子,拿长辈族长身份压人的。
他眉头一挑,知道这老头来了准没好事儿。
林渔索性将八仙桌清空,东西先塞进屋里。
“待会儿你俩听着别说话,让爹来。”
姐妹俩见他镇定如此,顿时不那么惊慌了。
10. 农家女的愚孝爹(10)
“林渔你在家呢,怎么也不支应一声。”
林氏族长是个小老头,走路喜欢背着手,进门先声夺人开始责怪。
明摆着就是要找茬。
青山村的林家统共那么多人,大部分都是庄稼汉,没几个出息人。
因为林老大家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儿子,据说很是出息,将来有考中功名当官的可能性,所以族长对他家颇为照顾。
这是为林老大一家出头来了。
林渔头也不抬:“呦,原来是您老,我还在想哪个痨病鬼在门口咳嗽,怕给自家招晦气。”
族长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锐利的眼珠子往林渔身上剐,刚才林老娘上门哭诉他还不信,没想到平日里最孝顺的林二,居然真的大变样了。
族长猛地一拍桌子:“林二,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盼林莱都吓了一跳。
林渔这才抬起眼皮子:“知道您老我肯定早早开门,您咋不吱一声,光在那咳嗽我哪儿知道是谁。”
“你……”族长涨红了脸。
林渔笑嘻嘻的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凉白开。
“族长,您这一把年纪到处跑才气不顺,来,喝口水润润喉再说话。”
族长哪能不知道他在挤兑自己,脸色阴沉沉的。
“老头子可没福气喝你家的水,喝了怕被毒死。”族长也毫不客气。
林渔一听,直接将凉白开端回去自己喝了:“看,没毒。”
“您啊年纪大了就爱胡思乱想,咱俩没怨没仇的,我毒死你自己不也得偿命。”
“您还是多在家休息休息,别出来乱逛,免得总觉得别人要害你。”
几句话功夫,族长算是知道林二真的彻底变了,变得唇枪舌剑不好招惹。
他拧着眉头上下打量,冷笑道:“林二,你娘说你性情大变,将林大家打砸了,这事儿是真的吧?”
林渔点头:“是真的。”
“林老大他纵容妻子图谋不轨,竟敢越过我发卖侄女,砸他还是轻的,他要再敢胡搅蛮缠,我就去县衙告他,到时候整个林家都要吃官司。”
族长脸色微变。
他没想到林渔竟这样硬气,强硬的不好使,他便缓和了语气,语重心长起来。
“老二,我知道往日里你娘偏心,你心底是有怨气的,可你们俩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血脉亲情是剪不断的。”
林渔嗤笑:“得了吧,有这样的兄弟是我前世作孽,早早断了才算干净。”
族长来之前是打了包票的,没想到林二软硬不吃。
事儿要没办成,岂不有损他族长的威信。
族长沉声道:“那你可想过自己百年之后还要侄子来摔盆,要不然你连祖坟都进不了,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现在再厉害,你将来也得靠侄子,你闹成这幅架势,光宗耀祖将来还能为你养老?”
这话让林盼林莱脸色煞白,担心的看向父亲。
族长意有所指:“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你现在年轻有力气一切好说,可等你老了咋办,难道要厚着脸皮去女婿家讨饭吃?”
“就说你家招娣,嫁出去都三年了吧,一年到头能回来几次,更别提将来照顾你。”
林盼抿了抿嘴,忽然开口:“那我就不嫁人了,一辈子留在家里照顾我爹。”
“我也不嫁,我们俩一起照顾爹爹。”林莱也说。
族长脸一沉,厉声喝道:“大人说话哪有你们插嘴的份儿,老二,你媳妇走的早,这俩姑娘确实是被养得没规矩,你娘你大嫂搭把手管教管教,谁也说不出错来。”
林渔气笑了:“我女儿不需要别人管教,族长你这么爱她们的管教,就把孙女送过去让她们管,我肯定不阻止。”
“你,你咋好赖话都听不进去。”族长气得又开始拍桌子。
林渔淡淡道:“您这一大把年纪不在家享清福,整天瞎跑什么,仔细你的手,伤了我可不会赔钱。”
“你!”
“好好好,看来你娘说的都是真的,往日里你装的孝顺,没想竟是个狼心狗肺的,林二,今天老夫把话放在这里,若不跟你娘磕头认错就是不孝,不孝子将来不配进祖坟。”
族长说完,甩袖子起身走人,等着林渔痛哭流涕的求情。
哪知道一直走到门口都没动静。
他回头一看,气了个仰倒,林渔正慢吞吞的喝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林渔抬头,笑着开口:“您老咋又不走了,跟我稀罕进祖坟似得,像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不知礼义廉耻的祖坟,我还不屑进。”
“地底下祖宗要知道你这族长当得黑白不分,晚上就得来找你。”
“放你的狗屁。”族长差点气死,暴跳如雷:“林二你给我记着,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林家的人。”
“好走不送。”林二淡淡道。
族长指着他:“我要请族谱,开祠堂,把你除名,让村长将你赶出青山村。”
“族谱除名随意,至于赶我出青山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林渔丝毫不当一回事儿。
族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林盼林莱被吓了一跳,担心不已。
“爹,现在怎么办,不会真的要除名吧,万一他要把我们赶出去怎么办?”
林渔早有准备,从县太爷给的点心里挑了一盒:“爹自有打算,他滚出去我们都不会滚,我去村长家一趟。”
俩姐妹面面相觑。
“二姐,族长爷爷不会真要把咱家除谱吧?”林莱担心的问。
在小孩儿的世界里,开除族谱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是十恶不赦的人才会遇到的。
林盼心中也七上八下,口中愤愤骂道:“族长也偏心,只帮着大伯一家说话。”
她们俩都明白,因为两个堂哥在读书,村里人都觉得他们将来会有出息。
而她们家只有三个女儿,是绝户,爹以前又是个老实人,所以大家都欺负她们。
林莱咬牙道:“除谱就除谱,我才不要爹去跟他们低头认错。”
林渔当然没打算跟林老大一家低头认错。
但凡他低了头,就是葬送了两个女儿的未来,谁都别想卖他女儿换彩礼。
林渔年轻腿脚快,拎着东西抢在族长之前到了村长家。
“村长。”
村长正在喝茶,听见他的声音差点一口喷出来。
林渔打砸的场面犹在眼前,村长见着他还有些不自在,生怕那句话说错了,这人发起疯来连他家也打砸。
这样的疯癫人物实在是招惹不起。
“是林二啊,你怎么有空过来,快坐,孩子娘给倒杯茶。”
村长媳妇赶紧去倒茶,又把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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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都关进屋,生怕他们招惹林二。
林渔挑眉,暗道自己打砸的效果很不错,至少现在没人敢招惹他。
将东西放到桌上,林渔道出来意:“村长,这是县太爷给的吃食,我家吃不完,便拿一些过来给几个孩子尝尝。”
“啥?”
村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谁给的?”
“县太爷给的。”
林渔笑盈盈的开口:“咱们长河县的父母官曹大人,今日与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临走的时候县太爷亲自将我送到门口,还特意吩咐人准备了些许糕点,让我带回来吃。”
村长觉得自己大概是听不懂人话了。
林渔点到为止,起身告辞:“村长,这些你留着慢慢吃,家里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他一走,村长媳妇跑出来,忙不迭的问:“林二刚才说啥了,什么县太爷,还送他出门,还送了糕点,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奶,是什么糕点,我想吃我想吃。”
几个孩子却不知道轻重,纷纷跳着闹着要吃。
其中胆大的已经伸手拆开盒子,露出里头做得精美的点心来。
“等等。”
村长一把拍开孙子的手,凑过去对着糕点左看右看,惊声道:“这,这是镇上蜜果斋的点心,听说一盒就得一百文。”
这么高的价格,乡下人简直闻所未闻。
村长媳妇手都在哆嗦:“那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林二真的跟县太爷搭上关系了?”
村长沉吟道:“他不是说今天县太爷送他出门,那肯定有人瞧见,你快把老大几个喊回来,咱们去县城里打听打听。”
村长媳妇赶紧出门去喊人。
“爷爷,那我们能吃了吗?”几个孩子只惦记着点心。
村长想了想,拿了一块给他们分,剩下的都收了起来。
“这要是真的,咱们青山村也要出一个能耐人了。”
正琢磨着,林家族长过来了。
村长还以为他是为了这事儿,抢在他前面开口:“你也是来说县太爷看重林二的事情吗,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族长正要狠狠告状,先让村长将人赶出青山村,再回去开祠堂开除族谱,哪知道刚进门就听见这惊天大雷。
“什么?”
村长奇怪:“你还不知道,那你急急忙忙的过来做什么?”
族长哪里还敢再说,林二要是跟县太爷搭上关系,他哄着供着还嫌不够,怎么可能赶他走。
这会儿族长也不骂林二离经叛道不孝不悌,只怪自己听了林老娘的怂恿上门找茬。
林渔回到家,就告诉两个女儿事情解决了。
林盼林莱心底还有些担心,但过了几天,族长那头静悄悄的,别说赶他们走,连开祠堂也没动静。
有一次在外头撞见,平日里对她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族长爷爷,居然挤出一个笑容来。
虽然那笑容僵硬扭曲,吓得姐妹俩掉头赶紧跑回家。
可回过神来,她们便知道爹使了办法,居然让族长爷爷改变了主意,心底更是佩服亲爹的本事。
不止如此,姐妹俩很快发现,村长爷爷见了她们居然也笑盈盈的。
姐妹俩彻底安心,吃饱喝足之下胖了几斤,气色看着都好了许多。
只是随着中秋靠近,左等右等,林招娣一直没回娘家来。
11. 农家女的愚孝爹(11)
林盼忍不住担心起来:“大姐是不是有事儿耽搁了,往年这时候早该回来了。”
青山村嫁出去的女儿,中秋节都会提前一些回娘家送礼,正日是要在婆家过的。
林莱也跟着担心:“是啊,会不会是那婆子为难她,不许她回来。”
想起大姐那位刻薄泼辣的婆婆,姐妹俩都有些担心。
林渔也不禁皱眉。
原世界线中,林盼被卖给钱鳏夫当续弦,婚后伺候一家老小还得挨打受虐,熬了几年实在是受不了也跳了井。
林老大一家将林盼的彩礼钱花光佣金,又把主意打到了老三头上。
没有他穿过来,林来娣会被卖到山窝窝里头当共妻,那地方穷得叮当响,兄弟几个凑钱买了个媳妇生怕跑了,用铁链拴着她。
现在有他,绝不会让两个女儿落到这种下场。
林招娣却不同,他穿过来的时候大女儿出嫁三年,已经生了一个女儿。
虽彩礼被林老大家占了,但林招娣嫁得人家是亲娘去世前就相看好的,邻村孙家,家里有三个儿子,林招娣嫁的是家中老二。
林渔翻了翻,只知道林招娣婆婆是个厉害的,丈夫不受宠还愚孝,凡事都让她忍忍,这男人跟原主一模一样。
这样的组合,儿媳妇的日子可想而知。
林渔开口道:“她没回来,那我们就上门去看看。”
“这,合适吗?”从来没听说娘家爹妈中秋节上门的。
林渔淡淡道:“她是我亲女儿,当爹的想女儿了上门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收拾几样礼物,孙家收了东西也不好说什么。”
一听这话,林盼林莱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林盼往篮子里装了一包糖,一小袋米和面,想了想又切了半块肉放进去。
林莱见了说:“咱家送好东西过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大姐的嘴。”
“即使大姐吃不到,孙家见咱家送了东西,总会对大姐好一些。”林盼年纪大一些,比妹妹更懂人情。
林渔没反对,直接挎起背篓:“走吧,趁早过去看看。”
孙家还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孙家两口子生了三儿三女,儿子又都娶妻生子,虽说女儿都嫁出去了,但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也很拥挤。
林招娣丈夫嘴笨心也笨,在家不受宠,她嫁进门后又只生了女儿,孙婆子更是挑剔不喜。
平日里天刚亮林招娣就得起床干活,刷锅做饭扫地洗衣都是她的活。
她不放心女儿,婆婆又不肯给她看孩子,只能将孩子背着干活。
一天下来,林招娣总累得直不起腰,月子里没养好的腰背更是酸疼。
前一天孙家三个女儿回家做客,一大桌子的饭菜都是林招娣做的,孙家人吃饱喝足坐着聊天,她却只能吃点剩菜剩饭。
天黑了她还在洗碗刷锅,就这样婆婆还嫌弃她干活慢,指桑骂槐。
林招娣心底委屈,回屋想跟男人哭诉几句,却见他已经呼呼大睡,推都推不醒。
坐在床头,林招娣一时悲从中来。
中秋马上就到了,婆婆却不给她任何东西,难道她要空着手回娘家?
搂着瘦瘦小小,两岁了还走不稳当的女儿,林招娣泪水浸湿了衣襟。
又饿又累又伤心,林招娣第二天便有些起不了身。
天蒙蒙亮,孙婆子便在外头敲敲打打:“睡睡睡就知道睡,谁家娶了媳妇回家当祖宗,天都亮了还不起来干活,整天就知道钻男人□□,有本事你倒是生个儿子,光生赔钱货有啥用。”
腥的臭的一块儿往外骂,不像是骂媳妇,倒像是骂仇人。
林招娣一个哆嗦,猛地吓醒。
女儿在旁边扯着嗓门哭起来。
孙婆子听见哭声骂得更加起劲:“赔钱货还敢哭,早知道生下来就塞进马桶淹死,哭丧鬼晦气种,老娘累死累活白养活你们还哭。”
林招娣脸色发白,连忙抱起女儿哄着。
孙二牛也被吵醒,闷声闷气道:“你咋又惹娘生气了,赶紧出去干活。”
男人的话让林招娣心底一片冰凉,只能将女儿绑在背后走出去。
孙婆子吊着眼睛唾了一口:“贱骨头懒皮子,一天不骂就偷懒。”
林招娣低着头不敢反驳,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时候只能低头,否则婆婆会骂得更难听。
她迅速的进厨房干活,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却不敢发出声音来。
孙婆子也不走,往门口一坐:“笨手笨脚的,当初就不该娶你回来,白白耽误我抱孙子。”
等早饭做的差不多时,大嫂三弟妹才起床过来。
大嫂笑着说:“娘,您往外头坐着休息,这儿我们来就好。”
“娘昨天不是想吃甜的,正好我娘家送了一包红糖过来,待会儿我给娘冲一碗红糖水。”三弟妹说。
两人嘴甜娘家得力,将孙婆子哄得服服帖帖,最重要是她们俩都生了儿子有底气。
她们进了厨房也不干活,只负责盛粥端碗。
瞧见灶台后林招娣的狼狈样,老大撇了撇嘴:“快去擦擦脸,不然待会儿又得挨骂。”
三弟妹更是说:“二嫂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娘不喜欢别人哭丧着脸,这大清早就哭哭啼啼的,弄得谁欺负你似得。”
林招娣沉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了饭桌上,稠的男人吃,稀的女人孩子吃,轮到负责做饭的林招娣只有一碗能当镜子的稀粥。
林招娣抱着女儿喂了点,勉强混了个水饱。
趁着所有人都在,林招娣鼓起勇气开口:“娘,待会儿我想回娘家一趟。”
孙婆子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爱回不回,我又没拦着你。”
林招娣连忙低头,低声道:“可是我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孙婆子冷笑:“当初你都好意思空着手嫁过来,如今咋就不好意思空着手回去,怎么,就你比人家精贵。”
孙婆子在饭桌上就骂开了,从当初给了彩礼,林招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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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钱都没带回来,甚至连棉被都没有一床开始。
到林招娣只生了个女儿,如今孩子两岁了都没动静。
饭桌上只有她滔滔不绝的骂声。
其他人一副看好戏样子,谁都没帮林招娣说话。
孙二牛跟着头越来越低,扯了扯媳妇:“招娣,你快跟娘认个错。”
林招娣木然着,她有什么错呢,婆婆不过是看她娘家没钱没人,进门又只生了女儿。
所以家里的活儿都是她的,好事儿却从来轮不到她。
孙婆子骂累了,丢下烂摊子让林招娣收拾。
林招娣擦着眼泪收拾好出来,院子里已经扔了一堆脏衣服。
孙大嫂把裤衩子也丢里头:“二弟妹,待会儿你顺手洗了。”
林招娣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刻不停坐下来开始洗衣服。
林渔带着林盼林莱上门的时候,还没进门就瞧见孙婆子在门口嗑瓜子。
再往里头一看,他大女儿正背着孩子蹲着洗衣服。
“大姐!”林莱急声叫道。
孙婆子明明瞧见了他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甚至往外吐出瓜子皮。
“爹!二妹三妹。”
林招娣也看清了来人,惊喜的站起身来。
哪知道起身太快,她眼前一黑直接栽下去。
“大姐!”林盼惊叫起来。
林渔一个健步上前搀住女儿:“招娣,招娣你醒醒。”
“大姐你没事儿吧,别吓我。”林盼林莱也看到她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林招娣只觉得眼前漆黑,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说不出话来。
孙婆子见状不但不心疼,反倒大声嚷嚷起来:“谁家儿媳妇不洗衣服,就你金贵,洗个衣服就给我演上了,小姐身子丫鬟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林渔看着像是低血糖的症状,直接从背篓里拿出红糖来,捏着塞进林招娣口中。
“小花。”林招娣吃了几口糖,缓过来一些,口中呻吟。
林盼赶紧把外甥女抱下来,却见小姑娘咬着手指不啃声,乖巧瘦小的让人心疼。
她拿了块小点心塞给外甥女,小姑娘立刻抱住啃起来。
孙婆子眼珠子钉在背篓上,瓜子也不嗑了,上前想拿。
林莱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我姐都这样了,你都不知道请大夫。”
“乡下媳妇哪儿那么金贵,还请大夫,你知道请大夫要多少钱吗,我家可没那闲钱。”
林莱看向那堆衣裳:“这么多衣裳都要我姐一个人洗,她得洗到什么时候去。”
孙婆婆扔了瓜子皮“心疼你姐就帮忙一起洗,左右等你嫁了人也得干活。”
“你……”林莱气得满脸通红。
林渔算是看出来了,孙婆子不但刁钻难缠,这是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人都进门了,不说招待,甚至还让媳妇妹妹帮忙干活。
林渔冷笑:“招娣,走,跟爹回家。”
12.农家女的愚孝爹(12)
林招娣愣住了,回家?
姐妹俩一个搀扶住姐姐,另一个将抱着外甥女。
“大姐,听爹的,咱回家去,不给他们当牛做马。”
林招娣心头先是一喜,随后却连连摇头:“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她觉得自己好多了,又开始心疼那点糖,心想肯定是自己一直没回去,爹和妹妹担心,所以花大价钱买了糖上门。
林招娣心底感动,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回家。
因为她知道娘家的情况,穷得叮当响,如今她都已经嫁到林家了,哪能再给爹添负担。
孙婆子刚听林渔要把人带回去还担心,一听这话顿时放心了。
再一想林家的情况,孙婆子一屁股坐下来:“洗几件衣裳就当牛做马啦,你家姑娘可真金贵,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家真不敢娶进门,嫁过来三年只生了个赔钱货,整日里哭丧着脸,运气都被她哭没了。”
“这叫几件衣服,你们全家加起来十几口人的衣服全让我姐洗,你也好意思说。”林莱气愤道。
孙婆子嗤笑:“我们家就这规矩。”
林盼好脾气也忍不住:“谁家规矩媳妇给全家洗衣服,上头还有别人的裤衩子呢。”
林渔不想费口舌,他看林招娣的情况很不好,虽然缓过劲儿来,但额头一直冒着冷汗,整个人脸色发白虚的不行。
“招娣,你先跟爹回家,爹给你找大夫看看,身体轻忽不得。”
林招娣低下头:“爹,我没事,就是起来猛了,不必花这个冤枉钱。”
“听见没有,你女儿都嫌你们多管闲事。”孙婆子骂道。
林招娣忙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给你添麻烦。”
“傻孩子,你是我亲生女儿,怎么会添麻烦。”林渔安抚道。
林盼凑到大姐耳边嘀咕起来,将这段时间爹爹挣了钱,甚至得到了县太爷的奖赏一一道来。
“姐,你别怕,爹能养得起咱。”林莱也说。
林招娣原就想回家,只是怕给家里添负担,这会儿听着妹妹天方夜谭的话,一时也心神摇动。
“先跟爹回家,其他的事情爹慢慢跟你解释。”林渔说道。
他怕大女儿不答应,又说:“你不为自己身体着想,也得想想小花,哪有两岁的孩子还不能走路的,就是吃的太差了。”
林招娣头还在发晕,再看吃得满嘴点心屑的小女儿,她从出生就没正经吃过东西,两岁了还不如人家一岁的大。
再这样下去,女儿怕是要养不活。
林招娣一咬牙:“爹,我跟你回家。”
“那我们现在就走。”林渔示意林盼搀扶着姐姐往外走。
孙婆子挡着门:“嫁进来就是我们孙家的人,她生是我们家人,死是我们家鬼,可不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死老太婆快滚开,要不是你作践我姐,我姐怎么会累成这样。”林莱骂道。
孙婆子见她指着自己鼻子骂,顿时大怒:“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你竟敢骂老娘。”
“骂你怎么了,你再敢拦着我还打你。”林莱挥舞着拳头。
林招娣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紧握住妹妹的手:“盼娣,三妹她怎么了?”
去年她回娘家的时候,两个妹妹还是怯生生的性子,这会儿三妹居然指着婆婆的鼻子骂,林招娣不敢置信。
林盼却说:“三妹骂得好,姐,你就是脾气太好,所以那老婆子才欺负你。”
眼看林渔要把儿媳妇带走,孙婆子大声嚷嚷起来:“快来人啊,林家上门抢人了,你们俩是聋了吗,赶紧去把人喊回来。”
孙大嫂孙三嫂原本躲在屋里头偷闲,这会儿被点名才跑出来。
很快孙家男人被喊回来,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孙二牛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见亲娘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立刻不赞同的看向妻子。
“招娣,你咋又惹娘生气了,快跟娘道歉。”
林渔眯起眼睛。
剧情线说孙二牛是个不打老婆的好男人,合着这就是好男人,好男人的标准也太低了。
“瞎了你的狗眼,你娘每天虐待我女儿,好好的人嫁过来才三年都成什么样了,今天要不是我过来,招娣累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林渔大声喝道,声音一下子压过孙婆子的撒泼。
“招娣是嫁给你们嫁,不是卖给你们家,从早忙到晚就没歇口气的时候,全家老小连隔房大嫂的裤衩子都得她来洗,我就问问,你们孙家人是缺胳膊断了腿还是死干净了,要不然咋就让我女儿一个人干活。”
围过来的村民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婆子苛待儿媳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平日里经常听见她在家中骂人,如今儿媳妇娘家人找上门了。
孙二牛这才看清楚老丈人也在,讷讷说不出话来。
孙婆子一拍大腿:“谁家媳妇不干活,别人都干的就你家闺女干不得,难道她就比别人金贵。”
林渔冷笑:“你家这不是干活,是虐待,苦役都没这么苦。”
“孙二牛,招娣的身体你也看到了,今天我要带她回家调养,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孙二牛看向媳妇,见她果然脸色惨白满头冷汗,一看就不大好。
他一愣,心想明明早晨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这样了。
老丈人想带回去住几天,他心底也觉得没问题。
“我不同意,嫁进来就是我们孙家的人,凭啥让你带回去,谁知道你带回去做什么。”
孙婆子大声喊道。
“这可是我们家花了彩礼钱娶回家的,是生是死都是我孙家说了算。”
孙二牛立刻低下头不敢看媳妇和老丈人。
林渔脸色一冷:“那就和离。”
“什么!”
和离两个字吓得孙二牛魂飞魄散,林招娣也不敢置信,连忙扯住亲爹的衣袖猛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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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别说气话,我们俩连孩子都有了,咋能和离呢。”孙二牛闷声道。
孙婆子见状冷笑:“你倒是敢说,好啊,和离就和离,有本事你把彩礼钱还回来。”
林渔不想拖时间,索性想还了彩礼将女儿带回去,免得跟这样的人家纠缠。
但林招娣不同意,她一个劲摇头:“爹,我不和离,我不和离。”
和离了她怎么办,女儿怎么办?
如此一来,孙婆子更是得意洋洋,大声嚷嚷道:“真不知道你是爱女儿还是害女儿,离了我孙家,谁还要你这破鞋,拿回彩礼二牛大可以再娶一个,谁还要你这扫把星。”
林招娣搂住女儿,心底更是害怕,几乎要给她们跪下来。
场面一时僵持住。
林渔沉了脸:“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既然不想和离就把道儿让开。”
孙二牛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站。
孙婆子立刻伸手拍他:“不许让,姓林的我告诉你,要么直接退彩礼,否则你别想把人带走。”
“爹,要不你们还是回去吧,不过是洗衣做饭,我能做的。”林招娣想到和离两字就害怕。
“爹,我不要和离。”林招娣哭道。
“好,不和离。交给爹处理。”林渔叹了口气。
他将女儿交给林盼林莱看着,自己上前一步。
“这是彩礼钱,从今往后,我女儿就不欠你家的。”
孙婆子没成想他居然能拿出银钱来,顿时两眼放光,一把拽住铜板就往怀里头塞。
林渔冷笑,转身朝着孙二牛走去。
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林渔三两下把人绑了,直接吊在了树上。
“我好好的女儿嫁过来,你们却虐待她,是你这男人不顶事儿,连妻儿都照顾不好。”
林渔一边说,拿起旁边的树枝就使劲抽。
孙二牛嚎啕大哭的声音传开来,围观众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干什么。”
“放来我弟。”
“放开我儿子。”
“姓林的你住手,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孙家几个男人要上来阻拦,林渔二话不说直接都绑了,全给吊在了树上一起打。
一根柳条抽得虎虎生风,孙婆子倒是想冲过来,直接被林莱给按住了。
小姑娘劲儿大的很,一边按住一边喊:“你给我好好看着,这就是欺负我姐的下场。”
还朝着两个媳妇示威:“你们敢动手,我就连你们一起打。”
两个儿媳妇连连后退,她们可不敢。
林渔还在教训,从老到小一个都逃不了。
“你这老头子坏的很,纵容他们欺负我女儿,该打。”
“你这当大哥的不知管教弟弟,该打。”
“你这当弟弟的不敬嫂子,该打。”
“最该打的是你,孙二牛,你日日夜夜看着媳妇被欺负却不吱声,你也配当个男人。”
13.农家女的愚孝爹(13)
孙家男人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父子四个加起来都不是林渔对手,就这么丢人的被吊在门口树上抽。
一开始他们还要咒骂,挨了几下就受不住求饶。
“亲家公快停手,这事儿不怪我。”
“你女儿嫁的是老二,你打我做什么。”
“叔,叔你别打我,打我二哥别打我啊。”
孙家父子三又哭又喊,甚至怨怪起孙二牛:“是他没照顾好媳妇,你要打打他。”
孙二牛原以为亲爹兄弟能救救自己,听见这话浑身冰凉。
林渔看着孙家父子互相责怪:“别急,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杀人啦,姓林的上门杀人啦!”孙婆子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奈何挣不开林莱的手。
“你们俩是死了吗,连自家男人快被打死都不管。”
孙大嫂孙三嫂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也要挨打,只能冲着林招娣喊:“二弟妹,难道你要看着老二被打死。”
“孙家也没对不起你,你就这么狠心。”
“打死了人,你爹到时候也得偿命。”
林招娣从放才起就脑袋昏昏,吃了几口糖才好一些,这会儿更是眼前眩晕,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整个人都靠在林盼身上,口中喊道:“爹,别打了,别打了。”
林盼伸手捂住她耳朵:“姐,你别管。”
“今天不把他们教训狠了,往后他们还会欺负你。”
林渔显然也这样想,既然女儿不肯和离,那就得一次把孙家人打怕了,让他们不敢再欺负人。
“住手,快住手。”
孙家人终于搬来救兵,村里男人一个个拿着扁担锄头围过来。
与青山村不同,孙家村大部分都姓孙,因为沾亲带故凝聚力更好,当下将林渔围的水泄不通。
“爹!”林盼林莱担心的喊。
“三叔快救我,我要被打死了。”孙大牛连喊带叫,惨不忍睹。
为首的孙家人看见这惨状,疾言厉色:“姓林的你好大胆子,竟敢在我们孙家村打孙家人,今天你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走。”
他使了个眼色,让婆娘们先把林家女儿都按住。
哪知道人还没动,林渔冷笑一声,猛地一脚,竟是直接将孙家门口的树踹成两截。
“说法?”
林渔一脚吓住孙家人,冷声道:“他们全家合起伙来欺负我闺女,今天我就是上门来要说法。”
孙家人多少知道孙婆子一家的所作所为,心底也是皱眉。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瞧你把他们打的都没眼看了。”一个小伙子叫道,“万一闹出人命你也讨不了好。”
林渔嗤笑:“这不是还有力气喊。”
“我闺女在孙家受了欺负,我这个当爹的找上门没错吧,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谁要敢管,我这腿脚可不会留情。”
被踹成两截的树干就在那儿碎着。
孙家人觉得这个姓林的疯疯癫癫力气还大,怕真的惹出乱子来。
“你们两家是儿女亲家,孙六一家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大家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说,何至于喊打喊杀的。”
“往后你家闺女还得在孙家过日子,你把人都打了,日后她怎么活?”
“老六家的,你们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人好好的闺女嫁过来,你们就得好好待人家,咱能让她受委屈呢?”
孙婆子意识到亲朋好友被林渔吓住,不打算给他们找回公道了。
她瘫坐着大哭:“谁家媳妇不干活,我让她干点活怎么了,谁家老丈人上门就动手,把亲家都吊在树上打的,姓林的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你们这一群孬种,外姓人都打到咱们村里头了,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没卵蛋的东西。”
被骂的孙家男人脸上都不好看。
说得轻松,林招娣她爹一脚能踹翻树干,他们冲上去受伤怎么办?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忍不住反驳:“六婶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人是你儿媳妇亲爹,这就是你们家务事,我们怎么好管。”
“就是就是,你还让人把彩礼钱退回来,儿媳妇进门都三年了还让人退彩礼,你这挨打也是活该。”
孙婆子骂人不成反被骂,哭嚎道:“难道你们就看着他在这儿撒野。”
林渔冷笑,上去又给了孙老头两下,打得他嗷嗷哭。
孙老头又痛又丢人,瞪着孙婆子大骂:“快给我闭嘴,你想害死我吗。”
“别打了,我,我再不敢说了。”孙婆子颓丧着脸,又朝着林招娣喊,“招娣,快救救你爹和男人,不然你就要守寡了。”
林招娣脑子轰隆一声,还没能开口就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爹,我姐晕过去了。”
林渔顾不得树上的人,过去一看,林招娣的情况实在不怎么好,额头密密麻麻全是冷汗。
“扶上来。”林渔连忙弯下腰。
林盼林莱手忙脚乱的将姐姐搀扶上去。
“我们走。”
林渔没再管其他,背着大女儿就往回走,现在林招娣的身体最重要。
孙婆子见状还要嚎,却被拽住:“别喊了,还想让你男人儿子挨打吗?”
孙老头连哭带骂:“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孙婆子连忙上去解绳子,哪知道林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愣是扯不开。
最后还是进屋拿了菜刀出来,好一会儿才切断。
孙家父子四个终于落地,狼狈且丢人,抬不起头来。
偏偏孙婆子还要闹:“他林家上门喊打喊杀的,难道咱们就这样认了。”
孙老头一巴掌拍过去:“合着挨打都不是你。”
孙婆子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回过神来嚎哭起来,朝着孙老头抓过去:“我这都是为了谁,你自己没本事打不过,倒是敢对媳妇动手。”
老夫妻扭打成一团。
孙家兄弟拉亲爹不是,拉亲娘也不是,急得团团转。
围观的孙家人也都觉得丢人:“要闹你们回家关起门来闹,别丢人现眼。”
孙老头一把推开她进了门。
孙家三个儿子耷拉着脑袋,只觉得全村人都在看他们家笑话,被当着所有人的面吊起来打,往后他们还有什么脸。
两个儿媳妇更是不敢吭声,悄摸的进了屋。
孙婆子瘫软在地上无人来管,顿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林渔背着大女儿往回走,路上就觉得不对劲,林招娣整个人都软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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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这可不像简单的低血糖。
林渔忙道:“阿盼,你把孩子给妹妹,先跑回去把王大夫请到家里。”
“好。”林盼也担心姐姐,撒丫子就跑。
叫小花的丫头被递过来背过去,居然也不哭不闹,只咬着手指头啜,上头还有点心味道。
等林渔背着大女儿到家,青山村的赤脚大夫已经在了。
王大夫看见林招娣脸色就咯噔一下,等上手把脉后更是拧起眉头来。
“招娣这身体太虚了,应该是当初生完孩子没坐好月子,平时吃得少干得多,弄得气血两虚,再这样熬下去恐怕不大好。”
林渔心底咯噔一下:“严重吗,要怎么治?能不能治好?”
“说严重也不算严重,这是富贵病,只要好吃好喝的养着过几年就好了,她还年轻,身体能恢复过来。”
“但要是继续累着,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熬到油尽灯枯神仙来了也难救。”
听了能恢复,林渔反倒是放心了,他不怕花钱。
“多谢王大夫,还请开些温补身体的药,我会让她好生休养的。”
王大夫有些诧异,以前没觉得林二多疼女儿,三个女儿就跟林大家丫鬟似得。
难道村里那些谣言都是真的?
林二一夜之间开窍,不给林大当牛做马,开始疼自己女儿了?
王大夫开了药方,见林渔脸上全是对女儿的关心,便补了一句:“要是有条件,你去药房买一些参须炖汤,喝了好的更快。”
林渔将这事儿记下了。
林盼跟着王大夫去拿药,林莱将姐姐安顿好,又把背篓里的东西重新拿出来。
“得亏没送给他家,不然我得呕死。”
想到孙家人的嘴脸,小姑娘气呼呼的,恨不得回到刚才补上几脚。
林渔叹气:“早该过去看看的,幸好现在人带回来了,以后慢慢养着,肯定能把你姐身体养好。”
林莱抿了抿嘴,心想,治好了到时候还不是要回去,大姐不肯和离,迟早是要回去的。
但她看了眼蹲在角落不敢发出声音,只知道嗦手指的小女孩,到底没说这话。
林渔也注意到小女孩的异样,才两岁的小姑娘,怎么遇上这么大的事情不哭不闹的。
他招了招手:“你叫小花对吗,快过让外公看看。”
小女孩只是咬着手指不动。
林莱低声道:“爹,她怎么好像听不懂我们的话。”
林渔皱了皱眉头,拿起一块小点心:“想不想吃,想吃就自己走过来。”
小女孩眼珠子都盯在点心上,她刚才吃过一块,是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她努力迈出一脚,踉跄着往前走,没走几步整个人往前扑。
林渔伸手接住小女孩,颠了颠重量又是皱眉。
“太瘦了。”他没再说什么,直接将点心塞进小姑娘嘴里,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头塞。
“中午给孩子炖个鸡蛋羹,她得多吃一些。”
林莱忙不迭的答应了。
林招娣这一昏迷就是三天,喝了药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起不了身。
一直到第四天的早上,林招娣才终于清醒过来。
14.农家女的愚孝爹(14)
“大姐,你终于醒了。”陪在床前的是林莱,见她醒来惊喜不已。
林招娣还有些发晕:“来娣,怎么是你,爹把我带回家了吗?”
“姐,现在我不叫来娣了,爹给我改了新名字叫林莱,往后你叫我阿莱。”
林莱搀扶她起来,口中说个不停:“孙家也太过分了,让你干那么多活你都累晕过去了,幸好我们过去看你,否则就糟了。”
林招娣缓过劲儿来,第一时间不是欢喜,而是担忧:“爹就这样把我带回来了,别人要说闲话的,我现在好多了,待会儿就回去。”
“大姐你胡说什么呢,王大夫说了你劳累过度气血两虚,得好好养着,至少得养一年。”
林莱按住她:“爹说了,让你好好在家养着,什么孙家李家的不用管。”
“这哪能行,哪有嫁出门的女儿住娘家的,再说咱爹挣钱也不容易,我不能给家里添负担。”林招娣心底感动,更加不肯给家中添负累。
说着挣扎着要下床。
就在这时候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手里头还拿着一个鸡蛋。
“娘……娘……”小丫头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却举着鸡蛋往她嘴巴塞。
林招娣脸色微变:“哪儿来的鸡蛋?”
小丫头吓了一跳。
“大姐你干嘛呀,别吓着小花。”
林莱拍了拍外甥女:“你自己吃,锅里头还有呢。”
小丫头还是怯怯的看向母亲,不敢塞进嘴里。
林招娣一颗心酸溜溜的:“给你你就吃吧,娘不爱吃鸡蛋。”
“你怎么就不爱吃鸡蛋了,以前你可爱吃了。”林盼走进来,手里头还端着一碗饭。
米饭上头压着肉和菜,还有一个煎好的荷包蛋。
“姐,你先吃饭,吃完咱们慢慢说。”
林招娣看着这碗饭咽了咽口水,擦着眼泪:“不年不节的咋吃这么好,都是因为我。”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察觉林招娣的性子不对。
因为是老大,虽然是女儿,但林招娣出生的时候亲娘还在,曾经也被疼爱过。
所以姐妹三个里头,林招娣的性子是最爽利的,还没嫁出门的时候,都是她护着底下两个妹妹。
可现在床上的大姐脸色苍白无力,整个人都唯唯诺诺。
林盼林莱一颗心泡在酸水里:“姐,要不要我喂你。”
“我们都吃过了,这是专程给你留的,你要不吃只能扔了。”
林招娣不信这话,只觉得自己身体差拖累娘家,到底是在她们坚持下接过了饭碗。
吃过了饭,林招娣执意要下床。
姐妹俩联手给她按住了:“姐,爹给你也改了个新名字。”
“往后你叫林昭,昭昭日月朗朗乾坤的昭,不再叫招娣了。”
林招娣刚吃饱肚子,听见这话傻眼了。
趁着她愣神,姐妹俩将这段时间的变化都说了,从爹拒绝林盼的婚事,到打砸大伯家。
林招娣听得更晕乎了,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啥,爹跟大伯断绝关系了?”
“是啊,爹说以后我们没大伯,咱们自家关起门来过日子,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们再也不用去给奶干活了。”林莱乐滋滋的说。
林招娣拧起眉头:“奶能答应吗,族长不管吗?”
“族长倒是来过一趟,但念过几句就没下文了,可见咱们只要豁出去,谁都管不了。”林盼也说。
林招娣更晕乎了:“爹还跟县太爷搭上关系,这怎么可能。”
“姐,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你就好好留下来养身体,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林盼笑起来。
林招娣还是很不安心,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嫁出去,不能在娘家白吃白喝。
一开始还好,日子久了岂不是惹人嫌弃,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再者,孙家肯定也不会答应。
林渔从外头回来,瞧见林招娣醒了也很高兴。
只是林招娣一开口,他就没那么高兴了。
“爹,我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您看我啥时候回去合适。”
林渔拧起眉头:“我看你一直不回去最合适。”
林招娣愣住了,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林渔心底叹气,知道林招娣跟两个妹妹不同,她已经嫁人生子,想要一夜之间改变她的想法很难。
先把人留下住着,等时间久了,林招娣肯定会感受到家里的好,到时候想法就改了。
林渔选择迂回的办法:“家里不缺你跟孩子一口吃的,这次孙家太过分了,除非他们上门道歉,磕头认错保证以后好好对你,否则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听了这话,林招娣反倒是放松下来。
乡下若有受宠的闺女嫁出门,受了委屈回家哭诉,娘家打上门也是有的。
她见林渔没再提和离,也没说不许她回去,反倒是安心不少。
“爹,万一他们不来接我怎么办?”林招娣担心的问。
林渔笑起来:“那你正好留在这儿慢慢养身体,他们来接,我还舍不得让你去。”
“爹,还是您最疼我。”林招娣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林渔叹气,心想原主要是疼女儿,就不会嫁出去就不闻不问。
“阿盼阿莱告诉你没有,往后你改名字叫林昭,不要弟弟了。”
林招娣连连点头,笑着说:“阿昭也挺好听的,不过我都习惯了。”
“姐,一开始改名字我们也不习惯,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才没几天我们都习惯新名字啦。”
林莱笑嘻嘻的开口:“你在肚子里多念几遍,新名字比老名字好听多啦。”
林昭默念着自己的新名字,念了几遍,名字就变得熟悉起来。
“公,外公,外公公。”
正说着话,小丫头跑过来,一把保住林渔的小腿。
林渔顺手抱起来颠了颠:“重了点,看来这两天好好吃饭了。”
说完又从怀里头掏出一颗糖塞进小丫头嘴巴:“甜不甜?”
“甜,好甜,谢谢公,外公。”小丫头磕磕绊绊的说着。
林昭听的一愣:“小花会说话了。”
姐妹俩奇怪反问:“小花以前不会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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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抿了抿嘴角:“只会喊爹娘,别的不太会说。”
因为这个,孙婆子总说她女儿是个傻子,八成养不大。
可是现在才几天,小花居然就开口说话了,会喊外公,还会说谢谢,林昭几乎喜极而泣。
林莱愤愤骂道:“肯定是孙家老骂你跟孩子,孩子小被吓坏了。”
林昭若有所思。
捏了捏小丫头的脸颊,肉还是少了些,显得眼眶特别大。
林渔将孩子递给女儿:“往后爹照顾你们,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爹。”林昭眼眶又红了,摸了摸女儿枯黄的头发,这次没说什么。
林渔点到为止,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母女俩住下的消息瞒不住人,很快青山村都知道林渔去孙家大闹一场,将大女儿接回来的消息。
从王大夫这儿知道林招娣受了委屈,人都差点没了,大部分人心生同情,都觉得孙家做事情太过分,没见过这么磋磨儿媳妇的。
但也有见不得别人好,私底下说林招娣嫁过去三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对不住孙家,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林老娘最是见不得三个孙女好,听了消息暴跳如雷。
“老二越发不像样了,挣了钱不知道孝敬老娘,反倒是去把赔钱货接回来白吃白喝。”
“招娣都嫁出去多少年了,早就是孙家的人,他有那个闲钱还不如给光宗耀祖。”
“不行,这事儿不能由着他,我得过去看看。”
林老大闷声道:“娘,老二翅膀硬了不听话,压根不听咱们的,你过去又有什么用。”
林老娘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娘,族长那头还没消息吗?”林老大提醒,“他老人家最见不得晚辈不孝顺。”
林老娘一听,转身就朝着族长家走。
“老哥哥,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老二如今越发不像话了,嫁出去的女儿都接了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姓林的女儿被休回家了。”
林老娘很知道族长在意的点。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往后我们林家的姑娘还怎么嫁人,您可得管一管啊。”
族长听了也直皱眉头。
之前听了村长的话,他心中犯嘀咕没敢继续折腾,生怕林二真跟县太爷搭上关系。
可回家后左思右想,族长又觉得林二一个没本事的庄稼人,怎么可能跟县太爷扯上关系。
八成是说出来吓唬人的。
他左等右等,也不见县衙那边有啥消息,心底更是认定林二在撒谎。
族长觉得自己的威严被踩在地上碾压。
林老娘见他意动,又哭着道:“我家光宗耀祖都是要读书考科举的,可不能被他拖后腿。”
“老妹妹,你放心,这事儿我还非管不可,不能让林二坏了我们林家的名声。”
族长一拍桌子:“我这就带上姓林的本家兄弟找上门去,问问林二到底作何打算,他要是不肯将人送回孙家,我就——开祠堂除名,让他带着女儿滚出青山村。”
说完,族长召集了一群林家男人,朝着林渔家气势汹汹。
15.农家女的愚孝爹(15)
“爹,咱们真要去找林二的麻烦?”族长儿子担心的问,“林二发起疯来连亲兄弟都打,咱们何必去碰这个硬茬子。”
族长冷哼:“正因如此才要管,我们林家不能出现不孝子。”
“他们三房的事情,咱至于这么出力吗?”族长儿子疑惑。
“你知道什么。”
族长解释:“林大家两个儿子都在县城读书,听说很有几分本事,指不定将来就有出息,施恩就得趁早。”
“再者,那日他竟敢扯县太爷的大旗糊弄我,实在是可气可恨,今日不把他赶出青山村,我的颜面何在。”
听了亲爹的话,族长儿子拍着胸脯保证:“爹你放心,待会儿我一定亲自冲进去,将林二暴打一顿给您出气。”
一群男人气势汹汹的到了林渔家门口。
“林二,你给我滚出来。”族长暴喝一声。
这几日林昭好吃好喝的休养,气色好了许多,她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正领着姐妹俩做棉衣。
小丫头靠在母亲身边,手里头拽着一个面饼子啃。
她从小饿怕了,抓到什么都爱往嘴巴里头塞,林渔怕她吃坏肚子,就让林盼做了偏硬的面饼子,让小丫头拿着磨牙。
族长一声暴喝,林盼针戳进了手指,小丫头差点噎着。
林渔眉头一皱,起身走了出去。
林盼搂住女儿拍着后背,脸上满是惊慌:“怎么办,肯定是族长听说了我的事情,找上门来了,要不我还是赶紧走,不能给家里添麻烦。”
“大姐,你就坐着,看爹怎么收拾他们。”林莱信心满满。
林盼也说:“族长又不养着咱们吃喝,他能把咱怎么样。”
林昭心底还是很不安:“毕竟是族长,闹大了爹怎么在村里过日子,要不我出去认个错,就说过些时候就回去。”
这几日在家吃好喝好,每顿饭都有鸡蛋,甚至每天都能吃上肉。
林昭觉得这日子跟做梦一样,每天只需要跟两个妹妹一起干点家务,比出嫁前还要轻松。
就这样爹和妹妹还总说她没养好,需要好好休息,不许她干重活累活。
自打嫁了人,林昭每天过得水深火热,白天黑夜就没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
这样的好日子她也喜欢,几天下来精神头都起来了,可她却更怕给家里招惹麻烦。
林盼林莱合力将她拦在家里头,又把小丫头直接塞在她怀中。
“大姐,你就抱着小花看吧,爹肯定有办法。”
林渔出门之前拿上了扁担。
他走出去往那儿一站,还没动手,跟着来的林家人纷纷后退,生怕他上来给自己一下。
“族长,要不还是算了吧。”
“三房的事情让三房自己管,我们来算什么。”
“三婶子自己都不来,咋让我们出面。”
“林二力气大的很,野猪都能一拳打死,前两天他还把孙家全家都吊起来打。”
一个个恨不得缩到族长父子身后,生怕挨打。
族长脸黑了,骂道:“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个球。”
“待会儿你们一起上,看他能怎么办。”
可惜他叫嚣的厉害,林家人还是害怕不敢上前。
话音未落,林渔冷笑一声,扁担砸在了地上:“你们这是来做什么,这么多人,莫不是来找茬的。”
冰冷锐利的眼神如同刀子,一个个扫射过去。
“不不不……”被他盯上的人连忙摆手,暗骂自己来凑这个热闹。
族长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眼儿子。
被瞪眼的亲儿子躲不了,鼓起勇气质问:“林二,你是不是把招娣带回来了。”
林渔淡淡道:“我家没有招娣,只有林昭。”
“我管她叫什么名字,她已经是嫁出门的姑娘,没有常住娘家的道理,你赶紧给人送回去,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她做错事情被休了,我们林家可没有被休的姑娘。”
族长嚷嚷着。
“不行。”
林渔丝毫不给面子:“我女儿在外受了委屈,除非孙家人亲自登门,跪下给我女儿道歉,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她,不然她不会回去。”
“啥,你还要他们磕头道歉。”族长觉得林二真的失心疯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渔点头:“正好今天人多,你们去孙家传个话,否则我女儿就不会回去。”
“你是不是疯了,难不成你要养她一辈子。”族长骂道。
林渔笑了起来:“倒也不是不行。”
族长被他气得跳脚:“疯了,真是疯了,你这样做可想过林家的名声,可想过光宗耀祖的前程,我不允许你败坏林家。”
林渔反问:“我都断亲了,他们的前程干我屁事。”
“你身为族长,族内有闺女受了委屈,你不帮着做主倒也罢了,还助纣为虐,你这样的人不配当族长,否则林家都被你带进山沟里,一辈子没出息。”
“你,你,你,今天我要把你逐出林家,赶出青山村。”族长跳脚。
林渔眉头都没动一下,只冷冷的看着门口的人:“尽管来试试。”
族长猛地看向林家人,结果跟着来的时候叫唤的热闹,这会儿派上用场了一个个低头不敢看他。
族长只能推了推自家儿子。
族长儿子手脚都在打哆嗦,几日不见,林渔这气势比阎王还吓人。
可亲爹催着赶着,他只好上前一步:“林二,你再不听话,我们可就要动手了。”
回答他的是林渔不屑的嗤笑。
屋里头林昭急得不行,挣扎着要出去:“让我回去吧,不能给家里添麻烦,不能为了我一个人得罪族长,害得你们在村里都待不下去。”
林盼林莱却说:“他们说的不算,爹说了才算。”
小丫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从母亲怀中跳下来,哒哒哒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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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公。”
林渔一顿,没想到小丫头会跑出来。
他弯腰一把抱起来。
就在这当头,族长怒喝:“趁现在,赶紧动手,把他们都给我赶出青山村。”
“我看谁敢!”
村长脸都黑了。
他早早提醒过林氏族长,林渔现在不同以往,非比寻常,没想到他居然还敢上门找麻烦。
更糟糕的事,早不来晚不来,偏趁着官差上门的时候来。
这不是给青山村抹黑吗!
村长狠狠瞪了眼林家人,转身弯腰客气:“几位差爷,请这边走,这就是林渔家。”
族长猛地回头,正瞧见穿着皂衣的衙役。
他脑袋轰的一声,想起村长提醒过的话,林渔跟县太爷搭上了关系,县太爷亲自送他出门。
不等他反应,村长已经领着人穿过人群,到了林渔家门口。
前来送信的衙役正是上次那位。
白衙役扫了一圈,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冷笑道:“你们村这是在做什么,聚众斗殴可是重罪。”
族长头上冷汗唰的一下落下,舌头打结着无法答话。
村长忙道:“他们,他们定是知道林渔得了官大人奖赏,与有荣焉,特意上门道贺的。”
白衙役冷哼:“既是道贺,怎么不见贺礼。”
村长连忙给他们使眼色。
林家人纷纷开口:“贺礼在家呢,我家婆娘在准备。”
“我们就是急着来道贺,贺礼待会儿就送来。”
“我这就回家去拿贺礼。”有几个脚下抹油就跑,生怕晚了被当差的抓住。
连族长也擦着冷汗说:“一会儿就来送贺礼,请大人见谅。”
白衙役也不理睬他们,三两步走到林渔跟前,面上多了几分笑意:“林渔兄弟,黄县令将你献上的曲辕犁送到上头,知府大人见了大喜,说果然是利国利民的好用具。”
“这些是知府大人奖赏于你的,大人还说了,他会快马加鞭将曲辕犁送往京城,若得圣人看重,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林渔一颗心落到实地。
这奖赏来的正是时候。
他扫了一眼林家人,知道他们不足为虑,从今往后,林家人绝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林渔放下孩子,拱手道谢:“多谢白衙役,劳您特意走这一趟,还请进门喝杯茶歇歇脚。”
白衙役自然不会拒绝,让人将礼物抬进门。
村长呵斥道:“还不帮忙。”
他以前怎么不觉得这群林家人这么没眼力见。
林渔暗道这村长倒是很有分寸:“村长,不如一起进来,请您做个陪客。”
村长自然是愿意的,笑着跟着进去。
屋外头,族长儿子吓得满头大汗:“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族长哪里知道怎么办,他双腿一软瘫坐下来:“完了,都完了。”
16.农家女的愚孝爹(16)
白衙役来之前得了黄县令吩咐,有心给林渔做脸。
进了门,他便满口夸赞起来:“往日里我只知道耕地要用犁头,却不知道铁犁头一改动,犁地的速度就能提升这么多。”
“黄大人带着曲辕犁去的明川府,亲自上阵给知府大人演示,大人一看满口夸赞。”
“当今圣上最重农事,等曲辕犁送到圣人面前,定会让圣人大喜。”
白衙役指了指搬进门的东西:“这些都是知府大人的赏赐。”
满满一车的东西,姐妹三个都惊呆了。
林渔镇定如常,笑着拱手道谢:“在下会的不过是庄稼农活,多谢大人厚爱。”
“你这可不是寻常农活,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白衙役笑道。
村长趁机夸道:“是啊,这么多人种地干活,谁能捣鼓出让官大人看重的东西,千百年来也就你一个。”
林渔笑了笑,转身道:“阿昭,给几位差爷和村长上茶。”
林昭一听这话,立刻忘了方才的事情,忙不迭的进屋沏茶。
茶叶还是林渔先头买的,不多,这会儿正好能用上。
她有些晕乎乎的端着茶水出来,正听见村长满脸笑容的夸自家亲爹。
“林渔自小是个聪明踏实的,种地是一把好手,每年秋收就他管的几亩地收成最好。”
林昭将茶杯放下,心想往常村长可瞧不上她爹,都不带正眼看。
村长压根没注意她的神色,继续夸:“我早知道他会有出息,如今果然大器晚成,得了大人的奖赏,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
说到光宗耀祖,村长猛地想起林大家俩儿子,下意识的看了眼林二。
林渔自然不介意,招呼白衙役喝茶。
白衙役哪能不知道乡下人的官司,他哈哈笑道:“这是自然,等知府大人将曲辕犁送到圣人面前,若圣人开恩,你们青山村可就要出一位圣人嘉奖的人物了。”
村长听着这话手都开始哆嗦,是激动的。
白衙役起身道:“林渔兄弟,县衙还有事情,我就先告辞了,还请保重。”
林渔将他们送到大门口。
白衙役临走前看了眼村长,似笑非笑的说:“天大的好事儿落下来,你们可得接住,没得闹出别的事情来,惹得大人不满。”
“是是是,小的一定好好管理青山村,绝不会让人欺负了林渔。”
村长满口保证。
他殷勤的把人送到了村口,一转身就气势汹汹的朝林族长家走。
进门就骂:“你这狗东西好大的胆子,我都说过林渔得了县令青眼,你怎么还敢上门找茬,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这次我看你如何收场。”
族长吓得双腿发软:“村长,这,这事儿是林老娘求我去的,我真不知道啊。”
“我跟他林二无冤无仇,何苦跟他过不去,都是林老娘和林老大怂恿我去的,这不干我的事情啊。”
村长冷笑:“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现在你最好上门磕头认错,让林二别往心里头去。”
族长脸一黑:“我好歹是长辈,还是一族之长。”
“你们林家统共才多少人,你这个族长很值钱吗?”村长指着他鼻头骂,“平日里端架子我不管,这次你得把林二哄好了。”
又压低声音:“林二看着就要发达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你们林家不要,我们青山村还想要,你要把他弄走了,我跟你没完。”
说完一甩袖子走人。
“哄不好,你们林家都给我搬走,青山村没你们容身之地。”
族长哭丧着脸瘫坐着,心底懊悔不已。
他要早知道林渔真的搭上了县太爷,哪里敢上门找茬。
可恨林老娘跟儿子过不去,却让他出这个头,害得他得罪人。
“爹,现在可怎么办,方才我听那衙役说什么县令知府的,可吓人了。”
族长一咬牙:“去,把你娘藏着的人参拿出来,我亲自给林二送去。”
“什么!那可是咱家保命用的。”
族长骂道:“如今就是性命攸关,你还没听出来吗,不哄好林二,咱们都得滚出青山村。”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每一个林家,今天被族长拽过去撑场子的林家人,此时怨声载道。
要林二是个没出息的,族长要除名赶出去,他们都不会反对。
可谁知道林二忽然出息了,衙役都来撑场子,他们这是踢到了铁板。
为了让林二消消气,他们少不得拿出家中好东西送过去,只希望林二别记仇,别找他们的麻烦。
心底的怨气不敢朝着林二撒,统统都朝着林老娘和林大去,几个泼辣的婆娘堵上门,将林老娘和林大骂得狗血淋头。
另一头,林昭看着一大车的好礼晕晕乎乎。
林盼林莱适应的快,已经围着东西打转了:“爹,这些都是知府大人送给你的吗,我还以为县令是最大的官,没想到咱们还能收到知府的礼物。”
林渔笑起来,抱着小丫头走过去。
知府送来的礼物不少,除了土产之外还有布匹,在这年头已经是厚礼。
他打开一个油纸包,里头居然是橘子糖。
拿了一颗塞进小丫头口中,头一次吃到橘子糖的小丫头眼睛一亮,捂着嘴巴惊奇的喊:“好甜,酸溜溜的。”
“那是橘子味。”
林渔笑了笑,将剩下的递给女儿。
林盼林莱尝了一颗都觉得好吃,又给姐姐塞了一颗。
酸甜的橘子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林昭才回过神来。
“这,爹,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渔挑了挑眉:“现在你信爹的话了吧,我能养活你们,没有人敢把我们赶出青山村。”
林盼连连点头:“大姐,方才你看见村长的态度了吧,族里头就算想赶我们走,村长也不会答应,青山村又不姓林。”
林莱也说:“你们瞧见没,方才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恨不得四条腿爬着走。”
小丫头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却被愉快的气氛感染,用力拍着小手:“好好好。”
“你知道什么是好。”林昭头一次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来。
林渔将土产吃食都放进厨房,单独将两匹布留下,这布比他自己买的好,花色也新。
“这布花样不错,留着做棉袄吧,咱家之前买的可以做被子。”
他提议:“给小花也做一身。”
林昭连忙推辞:“她还是个孩子呢,哪儿要什么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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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有为什么不做。”林渔摸了摸小丫头发黄的头发,“小孩儿穿新衣裳才好看。”
林昭张了张嘴,还想要推辞。
林渔一锤定音:“这么多布,咱家每个人都做,过年都能穿新衣裳。”
又笑着补了句:“阿昭,难道你还不信爹能养活你们?”
林昭看了看那一车的东西,说不出话来了。
她也就一年没回娘家,怎么爹就大变样了,不再事事都听奶的,好东西都往大伯家送。
甚至还捣鼓出什么曲辕犁,得到了县太爷和知府大人的赏识。
她以前咋不知道爹还有这本事。
事实摆在眼前,林昭心底犯嘀咕,却还是由衷为爹和妹妹们高兴。
林盼林莱却没想那么多,叽叽喳喳的商量起来。
“知府大人送的布匹花样可真好看,摸上去手感也好,我以前见都没见过。”
“爹,咱都做了吗,一匹布仔细点全家都能做一身,剩下的不如先放着。”
林渔头也不抬:“那就做两身,正好能换换。”
亲爹的大手笔让姐妹几个啧啧。
林渔没掺和,他抱着小丫头坐在院子里等。
很快,他等的人上门了。
族长带着儿子亲自过来,脸上再也没有半点嚣张,都是讨好的笑容。
“老二,之前都是误会,都怪你娘三天两头上门哭诉,说你不孝,我实在是被她闹得没办法了。”
族长将责任都推到林老娘身上。
林渔嗤笑一声,只问:“我问你,阿昭能常住了吗?”
族长反映了一下才想到阿昭是谁,暗道林渔也怪,好好的招娣改名成阿昭。
但他这会儿只是顺着说:“当然可以,我们林家的闺女在外头受了委屈,回娘家住天经地义。”
甚至还说:“孙家那头不上门磕头认错,咱们阿昭就不回去。”
林渔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多谢您老人家体谅。”
“不用谢不用谢,你说得对,林家闺女没有在外受委屈的道理,回头我找孙家说理去。”族长满口讨好。
又把人参拿出来:“老二,你大人有大量,这次的事情咱就算过去了成不成,往后还是一家人。”
十多年的人参,胜在完整,倒是正好能派上用场。
等林渔收下后,族长父子俩才放心的走了。
林渔将人参递给女儿:“晚上炖鸡放一根,别放太多,给你补补身体。”
三个女儿看到人参大吃一惊,开始明白林渔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
族长只是头一个,他前脚刚走,后脚林家其他人就陆续上门。
一个个拎着鸡蛋红糖,甚至还有直接捆着母鸡过来的,无一例外都说是贺礼。
村长也送了一只鸡过来,他带了头,村里其他人纷纷上门。
消息传到了林大耳中,他不敢置信:“啥,知府大人给老二送礼,这怎么可能。”
林老娘也不信:“就他那木鱼脑袋能有啥出息,八成是骗人的。”
母子俩对视一眼,心底惴惴不安,既担心是真的,又希望是真的。
林大猛地起身:“不行,娘,我得进城找光宗耀祖商量这事儿。”
17.农家女的愚孝爹(17)
当天晚上,林渔就吃上了女儿做的人参鸡汤。
人参是族长送来的,鸡是村长送来的,炖上后喷香四溢。
林昭不肯一个人吃独食,先给爹和妹妹每人盛出来一大碗:“这么多我又吃不完,大家一起吃,不然我宁愿不吃。”
“那就一起喝。”
喝了一口鸡汤,林渔笑着说:“往后每隔三天就炖一只鸡,放一片人参,喝上三个月你的身体就能好全了。”
林昭心底感动,又忍不住说:“哪儿要吃那么多,我现在就已经好了。”
“还是太瘦了。”林渔觉得一点都不好,看着就面黄肌瘦的。
亏损多年,生孩子还没养好的身体,哪里是那么容易好起来的。
在家养了几天气色勉强好一些,但王大夫私底下告诉他,林昭的身体亏空太厉害,至少得养一年,不然有损寿命。
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人参鸡汤,但她太小,怕受不住药力不敢给她吃。
林渔便给她夹了肉。
大块的红烧肉,肥多瘦小,红彤彤油滋滋的,拌饭特别好吃。
小丫头也不要别人喂,自己端着碗拿着勺子,吃的稳稳当当,一颗米粒都不会掉出来。
“小花吃的真好,隔壁比她大三岁,现在吃饭还要人喂呢。”林盼夸道。
林莱也连连点头:“咱家小花聪明乖巧听话,长得也好看。”
小姨们的夸奖让小丫头脸颊红扑扑的,仰着头说:“姨姨好看,娘好看,外公好看。”
桌上的人都被逗得开怀大笑。
林昭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心底发酸,知道小花自小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特别专心,生怕漏掉一颗米粒。
在孙家的时候,她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儿,小花六个月就没奶了,只能拿米汤糊弄。
两岁的孩子还走不稳,说话都磕磕绊绊,因为总是吃不饱而干瘦,她总担心孩子养不大。
可现在不同了。
小花穿着新衣裳,每天都能吃饱,每顿饭都有鸡蛋羹,而且还能吃上肉。
这才多久,小花就长个儿了,不但走路稳当也会说话了,小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林昭欣喜若狂,她女儿不是小傻子,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用,才让小花吃了那么多苦头。
林盼林莱见她眼眶发红,知道她肯定又想起孙家的事情。
“姐,吃鸡腿。”林盼将鸡腿塞进她碗里头。
林莱又给她打了一碗鸡汤,并且表示:“咱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过好眼前的日子最重要。”
林昭吸了吸鼻子,掩饰的低头喝汤,好喝!
一家人吃了饭,林渔又在院子里倒腾东西。
三个女儿就坐在旁边做棉衣,想赶在天冷之前做出来。
小丫头有了平生第一个玩具,正拿着陀螺在院子里玩。
林光宗林耀祖上门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幅天伦之乐的画面。
林耀祖撇嘴,他奶和爹在家愁的吃不下饭,二叔一家倒是高高兴兴,真是不孝。
林光宗扯了下弟弟,让他掩饰一些。
现在二叔不同以往,他们又是上门求人办事儿,好歹要低个头。
“二叔,你们吃过饭了吗?”
林渔抬头,门口站着两个便宜大侄子。
这是他穿越后头一次见到光宗耀祖,但不妨碍他心生厌恶。
虽然这俩侄子没正面欺负林家三女儿,可兄弟俩心安理得拿着堂姐妹的卖身钱去读书是事实。
林渔淡淡道:“你们怎么来了,两家断亲了,难道林大没告诉你们。”
毫不客气的话让兄弟俩脸色微变。
林耀祖忍不住反驳:“二叔,你变了,以前你是最孝顺不过的人,如今就为了一桩亲事跟奶吵架,难道你连亲娘都不认了?”
林光宗虽没说话,显然也很赞同弟弟的话。
“你说什么屁话,我爹还是你长辈,你说他不孝顺,咋不看看你自己孝不孝顺,还读书人呢,我看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林莱不服气的站出来,双手叉腰骂回去。
现在她有爹撑腰,不怕这俩棒槌。
林光宗拧眉:“二叔,来娣是个姑娘家,这般指着我们的鼻子骂人成何体统,这要是传出去谁家敢娶。”
林渔慢慢抬起头,点头道:“阿莱,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又不是君子,直接拿扫把把人赶出去,不必跟他们多费口舌。”
林莱眼睛一亮,拿起扫把就朝兄弟俩身上扫:“爹说的对,我是女子,两家都断亲了你们赶紧走。”
兄弟俩吓了一跳,赶紧退到了门外。
眼看林莱要关门,兄弟俩赶紧拦住:“二叔,我们来是有正事跟你商量,你且听我们说完。”
林渔见林莱力气小,推不过两个大男人,直接过去帮忙。
用力一下,门板直接砸在兄弟脸上,鼻血横流。
林耀祖一摸鼻子惨叫一声倒了下来。
林光宗赶紧搀住弟弟,大声喊道:“二叔,你就算不同意也不能打人啊,耀祖可是你亲侄子。”
林渔巍然不动,继续坐回去倒腾手中的东西。
林莱凑在门缝里看了看,看到林耀祖满脸是血也吓了一跳:“爹,他流血了。”
“鼻血,一会儿就好了。”林渔头也不抬的说。
林盼也有些担心:“爹,这样不会有事儿吧?”
林昭更是皱眉:“光宗耀祖到底是林家男丁,咱们就这把他们赶走好吗?我怕村里人会说闲话。”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咱们也管不着。”
林渔见她们都忧心忡忡的,便抬头宽慰:“你们瞧着,待会儿他们就灰溜溜走了,左邻右舍没有人会帮他们说话。”
三个女儿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小,一开始哀嚎哭诉的声音都没了。
林莱凑过去一看:“真的走了。”
她打开门探出头,却见隔壁邻居正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见她出来下意识的缩进去,一会儿又伸出头:“阿莱,你那两个堂兄骂骂咧咧的走了,八成是见你家发达了上门套交情,肯定没安好心。”
林莱惊讶,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关上门回去,林莱犹豫的说:“爹,以前咱家跟大伯家吵起来,大家都帮着他们,这次堂哥都流血了,隔壁还说他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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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心。”
林渔便问:“你们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三个女孩儿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林昭开口说:“他们知道爹得官大人看重,不愿意得罪咱家。”
林渔赞赏的点了点头:“阿昭说得对,一针见血。”
林盼想了想,补充道:“其实我觉得村里头大家都知道奶和大伯一家的德行,这些年咱家挨了多少欺负,大家心底跟明镜似得。”
“以前爹不计较,奶跟大伯母又是泼辣人,村里人帮咱们说话她们就要找上门骂人,久而久之,村里人就都帮着他们了。”
林盼年纪虽小,却看得明明白白。
林莱恍然大悟:“现在不一样了,爹再也不听奶的话,咱们两家断亲了,连族长和村长都站在咱这边,大家当然不会再帮着他们。”
林渔觉得孺子可教,赞赏道:“你们都很聪慧,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归根究底,其实是咱家有了靠山,人又硬气,村里人两相权衡后选择站在咱这边。”
“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三个女儿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林莱开口问:“爹,万一他们还找上门来怎么办?”
“别人倒也罢了,就是怕奶过来找您,她毕竟是长辈。”林昭也担心。
当娘的打杀孩子都不一定能偿命,若是她铁了心去告爹不孝顺,到时候爹可怎么办。
林渔笑了笑:“有光宗耀祖在,她不敢做得太过分。”
这俩大孙子可是林老娘的命,为了他们的前程,林老娘比他更怕闹到衙门去。
姐妹三这才松了口气。
林渔看向大女儿:“阿昭,他们俩都上门了,可见知府送礼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林昭有些莫名,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孙家迟早也会得知消息,到时候肯定会让孙二牛上门磕头认错,求着你回去。”
林昭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搂住女儿。
小丫头不知道母亲的担心,还挣扎着要下地玩陀螺。
林昭逃避的低下头:“不会的,她们肯定巴不得我不回去,这样还少两个人吃饭。”
“不,他们一定会来。”
林渔没让她逃避话题:“咱家要是破落,孙家恨不得撇清关系,但咱家发达了,他们肯定会攀上来。”
“瞧着吧,近则明日,迟则三日,孙家肯定会上门。”
林渔盯着她又问:“到那时候,你可想好了要不要回去?”
刚被亲爹带回来的时候,林昭日夜不安,生怕孙家那边真的硬气起来休了她。
时间久了,林昭却发现在家过得实在好,吃饱喝足,甚至还有人参鸡汤喝。
这样的日子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不回去怎么办,她已经嫁过去,是孙家的人。
孙二牛是小花的亲爹,她不回去小花怎么办?
林昭心中挣扎不已,只是低头:“我,我也不知道。”
林渔心底叹了口气,安慰女儿:“没想好就不着急回去,先住着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林昭搂紧了小花,心底一片彷徨。
18.农家女的愚孝爹(18)
孙家来的比林渔预计的还要快。
知府大人给林渔送礼的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了,孙家村也不例外。
这几天孙家人自觉丢人,出门都低着头没脸见人。
孙婆子脾气暴躁,整天在家里摔摔打打,两个儿媳妇都吃尽了苦头。
饭桌上孙二牛刚提一句:“娘,要不我找个时间去把招娣接回来。”
孙婆子就拍桌子骂开了:“呸,不许去,这种不守妇道的媳妇你还去接,有本事她就在娘家住一辈子,我看林家愿不愿意养这两个赔钱货。”
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我告诉你,不许去接,除非姓林的再备一份嫁妆将女儿送上门,否则的就当没这个儿媳妇。”
挨了骂,孙二牛立刻低头不敢吭声。
饭桌上的小孙子忽然抬头说了句:“奶,就算二叔去接,二婶肯定也不想回来了。”
“他们都说林家现在发达了,天天有肉吃,二婶跟赔钱货每天都吃大鸡腿,她们怎么会想回来吃咸菜。”
孙婆子脸色一沉,拽着小孙子问:“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小孙子被她吓哭了:“大家都这样说。”
大孙子也说:“他们说二婶亲爹捣鼓出什么东西,被官老爷看中,知府老爷还给他们家送礼嘞。”
“有满满当当三大车,都是吃的喝的,还有绸缎呢。”
孙婆子脸色大变。
“怪不得,姓林的以前从没来过,怎么好端端的要把招娣接回去,原来是家里发达了。”
孙大牛忽然问:“娘,会不会是二弟妹他爹发达了,所以才瞧不上咱家。”
孙家老俩口顿时也担心起来。
孙婆子更是拍着大腿骂:“我就说他没安好心,以前他家穷,彩礼钱都没让女儿带回来,我可从没说过什么,如今她家发达了,难不成真想让二牛和离。”
她半点不提因为彩礼磋磨儿媳妇的事情。
“我看八成是,他家要是抱上了知府老爷的大腿,和离回去肯定也能再嫁。”
一家人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着林家。
两个儿媳妇也担心起来,二弟妹不在家里的活儿就得她们干,她们哪里吃得消。
“娘,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赶紧让二弟把人接回来吧。”
“是啊娘,弟妹家里发达了,咱好歹是亲家,总能沾沾光。”
两人不遗余力的劝说。
孙老头沉声道:“赶紧去把人接回来。”
孙婆子支支吾吾:“现在去把人接回来,往后还不得骑在咱脖子上拉屎。”
“糊涂。”孙老头瞪眼。
“林家眼看是要起来了,林家发达了,咱们家也能沾光,真要和离了这些好处你怎么占?”
孙婆子冷哼:“她敢,赔钱货可姓孙,和离她别想带走。”
心底却已经信了。
怪不得姓林的二话不说还了彩礼,还把赔钱货一起带走了,这是根本不愁没钱花。
孙婆子不后悔虐待媳妇,只后悔没把人拿捏住,不然女儿在他们孙家,姓林的还不得乖乖送钱上门。
“二牛,你现在就走,去把人接回来。”
孙二牛傻眼:“可是现在天都黑了。”
“接媳妇还怕什么黑天白夜,赶紧去,接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孙婆子道。
孙二牛只得放下饭碗起身,他都没吃饱。
看儿子呆头愣脑的,孙老头提醒:“招娣是个懂事孩子,你多劝劝,哄一哄,她要是不肯回来你就跪下认个错。”
孙婆子眼珠子一动:“要是还不行,你先偷偷把孩子带回来,赔钱货可是我们孙家的孩子,怎么能留在他们林家。”
孙二牛闷闷应了。
身后,孙婆子毫不避讳的说:“放心,有赔钱货在林招娣舍不得和离。”
孙二牛头垂得更低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个侄子追上来问:“二叔,你带些鸡鸭鱼肉带回来,我想吃。”
“赔钱货这几天肯定都在吃肉,便宜她了。”
孙二牛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只知道摸着黑往林家赶。
等到地方天都彻底黑了,孙二牛压着声音叫了两声,屋里头没动静。
那日老丈人拿着柳条抽人的场景还在眼前,孙二牛不敢吵醒屋里人,只能揣着手坐在门口等。
秋日夜里凉,孙二牛穿着单薄,愣是在门口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林昭林盼在做饭,林莱负责扫院子,结果一开门就倒进来一个人。
林莱看清来人,顿时没好气的骂道:“你在我家门口坐着作甚。”
孙二牛讨好的笑了笑:“三妹,招娣在不在,我来接她回去。”
林莱扫把一横:“真好笑,以前我姐过得水深火热,天天被你娘欺负你不吭声,现在她回来过几天好日子,你倒是好意思来接。”
孙二牛不敢跟小姨子动手,只伸长脖子往里头喊:“招娣,我来接你跟孩子回家。”
厨房里头的林昭听见声音,心底咯噔一下,一时忘了反应。
林盼往外一看,皱眉道:“他真的来了。”
回头去看姐姐的脸色:“大姐,你不会真的要跟他回去吧,孙家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我……我不知道。”林昭心底挣扎着。
她眼眶发红:“他毕竟是小花的亲爹,我要是不回去,小花将来怎么办。”
林盼冷哼:“你要是回去,小花都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这话给了林昭重磅一击,在孙家的时候,小花吃不饱穿不暖,瘦小焦黄的像是长不大。
林渔也听见动静出来,脸一沉:“大清早瞎嚷嚷什么。”
孙二牛看见他就缩脑袋,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林莱朝他扔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这大姐夫也太怂蛋了。
“爹,我,我来接招娣跟孩子回去。”孙二牛支支吾吾的开口。
林渔笑了:“回去,跟你回去吃糠喝稀干苦力吗?”
孙二牛低下头:“爹,我保证以后好好照顾她们娘俩,绝不会让她们俩再受委屈。”
“你的保证有用吗?”
林渔瞥了他一眼,也很看不上这大女婿:“孙二牛,你好歹是个男人,咋能啥事儿都听爹娘的,你就没点自己的主意?”
“你瞧瞧你自己,二十出头的人了没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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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穷得叮当响,倒好意思上门让她们回去。”
孙二牛讷讷道:“爹,我爹娘说了,只要招娣肯回去,他们往后都好好待她,绝不会再欺负她。”
“招娣,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倒是帮忙说句话啊。”
林昭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想出去。
林盼一把拽住她:“姐,别去,爹有分寸的。”
林渔压根不吃这套画饼:“你们孙家的话我信不过,既然把彩礼钱都要回去了,那招娣也不欠你什么。”
“爹,我给你跪下了,你就让招娣跟我回去吧,我发誓往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别人欺负她。”孙二牛扑通一声跪下来。
林渔挑眉:“你真的想接招娣回去?”
孙二牛连连点头:“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爹,我知道招娣受委屈了,但我娘已经知道错了,她亲口让我过来接招娣的。”
林渔心底嗤笑。
孙家为什么上门接人,他比谁都清楚。
他更加知道林昭今天要是带着女儿过去,往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除非他时时刻刻拿钱养着孙家,他们才会对林昭客气一些,否则迎接她的只会变本加厉。
林渔当然不会养着贪心的白眼狼。
“既然你也知道阿昭这三年受了多少委屈,那这事儿就不能这样算了。”
孙二牛连忙问:“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接招娣和孩子回去,我都答应。”
林渔笑了一声:“好,我有三个条件。”
“第一,让你爹娘亲自登门道歉,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女儿,跟我孙女道歉,告诉所有人是你们孙家欺负人,不把儿媳妇当人看。”
孙二牛脸一白,他娘那么好面子,怎么可能上门道歉。
“爹,你,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孙二牛哭丧着脸。
林渔淡淡道:“只准你们为难我女儿,就不准我为难你。”
“爹,我是真心想接招娣回去的。”孙二牛哭道。
林渔只说:“那你就拿出诚意来,先做到第一条再说。”
孙二牛磕了头也没用,只能又问:“那第二条第三条呢?”
林渔瞥了他一眼,微微眯眼睛。
“第二条,阿昭和孩子身体虚的很,至少得在家住上一年,调养身体,这期间你们不能过来打扰。”
孙二牛傻眼。
林渔继续说:“第三条,孙二牛,我瞧你在孙家也没啥地位,跟老黄牛似得吃的最少,干得最多,倒不如回去商量商量,索性来我家做个上门女婿。”
“什么?”孙二牛猛地涨红脸,“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当上门女婿?”
“再说当年招娣都已经嫁过去了,这不是乱来吗,爹,你别开玩笑了,我不能的。”
林渔嗤笑一声:“有什么能不能的,你没本事养活老婆孩子,我这个老丈人替你养,让你上门还是给小花一个面子。”
“你要是不愿意赶紧走,省得我看着生气,我一生气就想抽人。”
“爹。”林莱一听这话,立刻去拿了一根木棍给亲爹。
孙二牛一看那手臂粗的棍子,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外跑。
19.农家女的愚孝爹(19)
看孙二牛这幅怂样,林渔打心底瞧不起他。
人走了,林盼才松开拽住姐姐的手,林昭拉着小丫头走出来。
“爹……”方才她有一腔担心,可真的开了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渔知道大女儿的纠结挣扎,没说什么,只招了招手让小丫头过来。
小丫头立刻甩开亲娘的手哒哒哒跑过来,像炮弹似得冲进外公怀中:“阿公。”
林渔笑着摸了摸她头发,只问:“小花,你想爹吗?”
小丫头咬着手指:“爹是什么?”
林昭拧起眉头来:“你这孩子,怎么连亲爹都不记得了。”
林渔将孩子搂在怀中:“你骂孩子做什么,父慈子孝,当爹的若是没个当爹的样子,孩子不认也是正常。”
“小孩儿知道什么,谁对她好她就记得谁,可见往日里孙二牛也没管过孩子。”
林昭抿了抿嘴角:“这话要是传出去,别人要说小花没教养的。”
“是你传出去,还是我传出去?”林渔反问。
林昭被噎住了。
林莱丢开扫把走回来,拽着亲姐姐说:“大姐,你可别被他两句好话就哄回去了,那孙婆子就不是善茬,回来之前你跟小花过的什么日子,难道你都忘了?”
“我没忘。”林昭握住妹妹的手,却又开始掉眼泪,“可我有什么办法,小花姓孙,那是她亲爹,我总不能真的和离。”
林莱急了:“大姐,你咋说来说去都是这个,小花姓孙怎么了,咱家不嫌弃难道你自己嫌弃?”
“当然不是,可是……”林昭连连摇头。
林盼直接搂住姐姐:“没有可是,咱爹不嫌弃,我们俩不嫌弃,大姐你自己也不嫌弃,那有什么好可是的,你只管带着小花安安心心的住下来。”
“可二牛说他知道错了,婆婆也低了头,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我。”林昭低声道。
听着姐妹三的话,林渔却微微拧起眉头来。
他不介意一直养着三个女儿,但林昭这样下去显然不行。
林渔想了想,索性将三个女儿都喊道跟前来。
“阿昭,阿盼,阿莱,你们都过来。”
林渔将小丫头也放下:“阿昭,如果你想回去,爹并不反对。”
一听这话,林昭反倒是吓了一跳,讷讷说不出话来。
“爹,大姐身体都还没养好呢,咋能回去。”林盼连忙说。
林渔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若你大姐自己立不起来,早一些回去,迟一些回去,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既然迟早都一样,倒不如早些回去,也让我落个清净。”
这话吓住了林昭,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爹,你不想管我了吗?”
见她哭了,林盼林莱连忙安慰,一抬头却见亲爹脸色淡淡。
林渔脸上并没有心疼,反倒只是冷眼瞧着。
林昭下意识的止住眼泪,一时哭不出来。
林渔这才继续说:“你是我女儿,我自然是想管的,但管的前提是你自己能立起来,若你一心一意为了他孙家着想,让我这个老父亲养着他们一大家子吸血虫,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林昭忙解释:“爹,我没有,我怎么会让你管着那一大家子。”
“是啊爹,大姐肯定没这个意思。”林盼帮忙说话。
林渔淡淡道:“今日你若是跟他回去,往后孙家便会拿捏着你们母女俩,软硬皆施,通过你来问林家要钱要粮要好处。”
“我若是肯帮,你在孙家便能好过一些,我若是不帮,他们便要变本加厉的欺负你,或让你上门哭诉,或让我心疼出手。”
林昭连连摇头:“不会的,二牛不是这样的人。”
“孙二牛也许不是,但孙家人肯定是。”
林渔看着女儿,只问:“你觉得孙二牛一个人,能抵得过孙家其他人吗?”
“还是你觉得你们母女俩加起来,在孙二牛心中的地位比他亲爹亲娘亲兄弟更重要一些。”
林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心知肚明,她们母女俩加起来都是比不过的,否则之前在孙家也不会倍受欺负。
这些时候的好日子让林昭忘记了孙家的痛,这会儿被亲爹直勾勾的撕开,露出已经流脓的伤疤来。
母女俩在孙家受委屈的时候,孙二牛不但帮不上忙,只会怪她不会讨好婆婆。
林渔叹了口气:“看来你自己也心知肚明。”
“爹……”林昭凄厉的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果。
林渔却一反常态,冷酷的看向女儿:“阿昭,爹能帮你一次两次,却不会次次都帮你,更不会帮孙家人,所以你可要想好了。”
“是留在林家好好过日子,还是回孙家去受苦,连带着这小丫头一起给孙家人当牛做马。”
林昭被他冷酷的模样刺的一个哆嗦。
她一把搂住女儿,竟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可我能怎么办,小花是我亲生的女儿,若是和离孙家不会让我带走,我舍不得她。”
“就算爹想法子让我带走了小花,她也成了没爹的孩子,往后婚丧嫁娶都要受人指指点点,将来我若是再嫁,难道还能寻到更好的。”
“爹,你不要逼我。”
林盼林莱两个从未见过父亲这般冷酷的模样,一时被吓住了。
再看大姐哭得跟泪人儿似得,林盼忙道:“爹,就让大姐带着小花住在家里不行吗?”
林渔忽然笑了一声:“阿昭,你别只看坏处,也往好处看一看。”
“好处?”林昭愣住。
林渔却说:“孙二牛就是个怂蛋,谁硬气听谁的,你若是能硬气起来,他自然也就听你的。”
“到时候你想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就跟在孙家时候,孙婆子使唤他一般听话。”
林昭没成想听见这话,愣住了。
林渔挑了挑眉:“你还没看出来吗,孙家是不可能再花钱给他娶媳妇的,如今林家起来了,孙家恨不得爬上来吸血,怎么可能放你走。”
“既然不想和离,他们只能放低身段来哄你回去,你这时候不摆架子还等什么时候。”
“我若是你,不但要孙家人磕头认错,还要孙二牛上门当女婿,到时候你成天他成地,家里家外他都要听你的。”
“往后你们夫妻之间,得是你说了算,他只能听你的才有口饭吃。”
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让三个女儿都惊呆了。
林昭惊讶道:“这,二牛不会同意的。”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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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笑了笑:“急什么,他一日不同意,你就一日不回去,看谁拖得起。”
“二牛他很孝顺的,不会忤逆公婆。”林昭犹豫道。
林渔嗤笑一声:“那不如试一试。”
“怎么试?”林昭下意识的问。
林渔便道:“爹提的三个要求,孙家一时半会儿肯定一个都不会答应,少不得让孙二牛偷偷找你,求你回家。”
“到时候你只需告诉他,爹如今发达了,瞧不上他这没出息的女婿,逼着你和离。”
“爹……”林昭紧张起来。
林渔眯了眯眼睛:“到时候你就问他,是要跟你和离,还是上门当女婿。”
“他不会同意的。”林昭讷讷道。
林渔只说:“你且试一试。”
说完不再管大女儿的欲言又止,继续折腾自己的活计。
如果林昭实在是说不听,林渔也没管一辈子的打算,人若不自救,那受苦也是活该。
林昭不知他的打算,却也能感受到亲爹话中冷意。
心底藏了事儿,林昭连着几天都寝食难安。
私底下,林昭又拉着女儿问:“小花,你想爹爹吗,想不想回孙家。”
小丫头比她清醒,立刻摇头:“不回去,跟阿公,喜欢阿公。”
林昭拧了拧眉头,心底更是纠结。
她自然也知道林家的日子好,吃饱穿暖还不用干重活,时不时还能吃上鸡鸭鱼肉,简直快活似神仙。
可从小到大的价值观却让林昭过的不那么安心。
林昭觉得自己被撕成两半,一半想着过好日子,另一半却说这样不对,不是个好女子。
终于,这一日林昭在后院干活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孙二牛躲在院墙后头,生怕引来老丈人,弓背弯腰跟做贼似得。
“招娣,我知道错了,你快跟我回家吧,往后我们全家都好好待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要是以前,但凡孙二牛说两句体贴话,林昭都能感激的涕泪横流。
可现在不同了,林昭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觉得这话听起来轻飘飘的,甚至还不如一碗饭来的实在。
孙二牛见她一动不动,又压着声音喊:“小花呢,这几日过得好不好,我心底实在想念你跟孩子,只是怕上门来惹得老丈人生气,一时不敢来。”
“你快让我见见孩子吧,招娣,你可听见我的话了?”
林昭往外看去,只能看到孙二牛露出的一颗脑袋。
看他脸色便知道这段时间过得不怎么样,似乎瘦了些,衣裳也脏兮兮的。
怂蛋。
这两个字涌上心头,怎么都压不下去。
林昭冷下脸:“你来做什么。”
孙二牛从未见过她甩脸子,一时愣住。
好一会儿才讪讪开口:“你还在生气吗,我替她陪一个不是,我娘是有些过分,但她年纪大了,这些年来为我孙家操持里外也辛苦,你是儿媳妇,多少体谅她一些。”
又是这番话。
林昭原还有些心软,想着一夜夫妻百夜恩。
可听了这话,她一颗心彻底冷了下来。
爹说得对,她若是跟着孙二牛回去,孙家绝不会厚待她,指不定会加倍作践。
20.农家女的愚孝爹(20)
林昭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孙二牛在院墙外却不知道,一个劲的游说妻子。
“招娣,你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孩子想想,小花是孙家人,这样子一直住在林家像什么话,传出去也不好听。”
“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保证往后会对你好,绝不会打骂你。”
林昭冷笑一声:“跟你回去做什么,在这儿我跟小花吃饱穿暖,每顿饭都有鸡蛋,回去能吃的这么好吗?”
墙外的孙二牛脸色涨红,一时抬不起头来。
林昭继续说:“二牛,小花也是你亲生的女儿,她在孙家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不知道,平日里连米汤都喝不上,再这样下去她就要饿死了。”
孙二牛讷讷道:“不会的,娘说了,往后一定好好养着她。”
林昭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那我问你,回去后,小花能不能上桌吃饭,桌上的鸡蛋有没有她的份儿?冬天能不能有新衣裳。”
“这,她毕竟是丫头片子,我娘……”孙二牛心知肚明。
林昭冷笑:“那就是不能了,孙二牛,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还张嘴是娘闭口是爹,你是没断奶的孩子吗。”
孙二牛一时愣住。
在他记忆中,林招娣素来是软脾气,别说孙婆子,就连妯娌也都能捏一下。
同样的,在屋里头林招娣对他也是千依百顺,从未有过这样的臭脾气。
娘说的对,林家有钱了,招娣也变了。
孙二牛懊恼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男人,你咋能这么说我。”
“我说的是实话。”林昭冷笑。
孙二牛脸一沉:“娘说得对,如今林家发达了,你便瞧不起我这没本事的男人,招娣,难道你真的要和离。”
“你要和离也可以,把小花还给我,她是孙家的女儿,不是你们林家的人,你不能把她带走。”
林昭心底更冷。
爹料的每一步都没错,这才让她更为心冷。
她原以为两人能有一些夫妻情分,如今看来都是她妄想,孙二牛心底压根没有她们母女。
院墙外头的孙二牛见她不吭声,自以为拿捏住了妻子,暗道还是娘的办法有用,这女人肯定是舍不得小女儿的。
只要有小花在,她林招娣就不敢和离,迟早都得乖乖回去,到时候老丈人还得送礼上门,只求他们能对母女俩好一些。
孙二牛肯定也不想和离,自以为给台阶的开口:“招娣,我都低头认错了,咱们就让这件事过去,往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行吗?”
“婆媳拌嘴是常有的事情,家家户户都这样,怎么到你这儿就过不去了,难道你真的那么狠心,你可想过小花将来怎么办?”
林昭自嘲一笑。
她原以为孙二牛嘴笨心善,对她跟女儿还是好的。
如今才知道,孙二牛哪里嘴笨,他分明嘴巧的很,知道往哪儿捅刀子她才最痛。
“不行!”
林昭说出口后,一颗心反倒是安定下来。
住在林家最差的,也就是名声坏了,将来女儿嫁不出去。
可回到孙家,她们母女便要过上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打骂的日子,女儿都不一定能活到长大。
她之前真是傻了,一味的害怕和离,弄到最后倒是伤了爹的心。
若是爹不管她,林昭不敢想象自己跟女儿会过什么日子。
孙二牛心底咯噔一声:“招娣,你真这么狠心。”
林昭冷笑:“到底是谁狠心,是谁看着我跟小花生不如死还能呼呼大睡,爹说得对,你就是个怂蛋,没卵蛋的玩意儿。”
咒骂的话,让孙二牛竟不敢吱声。
林昭索性骂得痛快:“自打嫁到孙家,老娘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可怜我女儿从出生就不被待见,六个月就断了奶,养到两岁还不能走路,孙二牛你是瞎了眼还是昏了头,女儿就在你跟前你也瞧不见。”
“你要当孝子只管自己去当,老娘不奉陪了,有本事你就写了休书过来,到时候老娘索性带着女儿改嫁,嫁给谁都比嫁给你强。”
“你们孙家从老到小就没一个好玩意,往死里头作践人,如今有我爹撑腰,你做不到爹的三个条件就别上门,我不会跟你回去。”
孙二牛目瞪口呆,总算意识到妻子早不是那个千依百顺的人。
他恼羞成怒,低吼道:“娘说得对,你果然瞧不起我,你要改嫁可以,把女儿还给我。”
“呸,你还有脸提女儿,小花在林家吃的好睡的香,回去孙家找死吗。”
孙二牛怒道:“小花姓孙,是孙家的女儿。”
林昭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但见他只敢弯着腰在院墙外头说话,便知道他比谁都怕引来老丈人。
她顿时不害怕了,反倒是叉腰骂回去:“你也知道她姓孙,那你倒是拿出养女儿的本事来,养不好女儿你倒好意思上门要人。”
孙二牛恼怒道:“就算和离,小花也该跟我。”
“那你就去衙门问问,看衙门是向着林家,还是向着你孙家。”林昭比他更大声。
孙二牛一听这话顿时不敢吱声了。
谁都知道林渔刚受了知府大人的嘉奖,真要论起来,衙门自然是帮着林家。
孙二牛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他支支吾吾起来,声音带上了哽咽:“招娣,咱们做了三年夫妻,一夜夫妻百夜恩,你真的要这么狠心。”
林昭冷哼:“到底是我狠心,还是你绝情,我跟女儿好不容易过几日舒坦日子,你还要带着我们回去活受罪。”
“我都说了,娘以后……”孙二牛想辩驳。
林昭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不信。”
“孙二牛我告诉你,你若心底还有我们母女,便老老实实按着我爹的话做,否则我便听爹的话跟你和离,到时候不拘带着女儿在娘家生活,还是再嫁,都比在孙家好。”
孙二牛急了:“招娣,你不能这样。”
林昭瞥了他一眼:“我能。”
“你回去好好想想,是要我跟女儿,还是要你那狗屁孙家。”
说完直接转身回去,压根不听孙二牛的解释。
回到屋里头,林昭的身体都在颤抖。
这是她出嫁之后头一次这样大声对丈夫说话,她知道说了这番话,如果孙二牛不低头,他们俩就会真的和离。
林昭不后悔,她只觉得痛快。
往日里她伏小做低,孙二牛却只会让她忍一忍,可今天她扯着嗓门骂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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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牛反倒是怕了。
人善被人欺,她以前就是太给孙家的脸,林昭心底这样想。
且不说孙二牛无功而返,心底害怕林昭真要带着女儿和离再嫁。
回到家后,孙婆子见他又是光棍回来,顿时气得又打又骂:“你这没用的东西,林招娣不肯回来,你不知道先把那赔钱货带回来。”
孙二牛只是闷头:“老丈人在家,我不敢。”
孙婆子大骂:“你比他年轻力壮怕什么,只管冲进去把孩子带回来,有孩子在手,不怕林招娣不回来。”
孙二牛心底发凉。
他那老丈人狠起来能把他们兄弟几个都吊起来打,娘哪里顾过他的死活。
林渔知晓大女儿此番作为后,倒是笑了一声。
好歹是开窍一些,不是个榆木脑袋。
要是林昭死活要回孙家,非得过苦日子,林渔得气死。
心情一好,林渔手上的研究也快了一些。
三个女儿见他整日捣鼓东西,知道林渔就是靠着这些得到官大人们的嘉奖,都不敢随意打扰。
林渔主动喊她们过来:“你们也跟着看看,能学会最好。”
只是她们看了一会儿都一头雾水:“爹,我们还是去洗衣做饭吧。”
林渔却说:“洗衣做饭谁都能做,但若能学会一门手艺,将来也能谋生。”
三个女儿面面相觑,暗道哪有女子需要谋生的。
林昭想了想,试探着问:“爹,你想让妹妹坐产招婿吗?”
“没想那么长远。”
林渔耐着心思分析:“试想一下,若是你们有挣钱养家的本事,不管是在家还是嫁人,手中有钱便有底气,就连婆家也得看你脸色。”
这话通俗易懂,三个女儿都听明白了。
林盼还说:“也是,咱们村有个婶子能做绣活,一个月能挣半两银子,如今家里家外的事情都不用她张罗,每日做做绣活儿就好。”
林昭也忍不住说:“手里头有钱,甭管嫁的人怎么样,总归是自在一些。”
她在孙家为什么过得那么惨,还不是手头一文钱都没有,只能任由孙家揉扁搓圆。
林渔想了想,笑道:“差不多的道理。”
“可这些我们哪里会。”林盼犹豫道。
林渔这会儿很有耐心:“不会就慢慢学,爹会的本事,迟早都是要交给你们的。”
他心想,这年头女子出门做工太不容易,但有本事在身总能硬气一些,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结果三个女儿跟着看了一天,林昭林盼就坚持不住了。
她们俩实在是学不会,林渔说的教的就跟天方夜谭似得。
倒是林莱勉强能坚持,她比两个姐姐灵活一些,也愿意花心思,手指头磨破了也不叫疼,上了药第二天继续跟着学。
几日下来,林莱倒成了林渔的小跟班,还能帮忙打打下手。
林渔见状,索性专心教起小女儿来,至于大女儿和二女儿,她们实在没天赋,林渔也不勉强,特意花了钱请了人回来,教她们做女工。
林昭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林盼差一些,但上手也极快,两人找回了被打击的自信。
眼看林家越过越好,林老娘又闹出事情来。
21.农家女的愚孝爹(21)
“老二,就算娘有错在先,但她现在病了,这可是生你养你的亲娘,你总不能不闻不问。”
林老大亲自上门,特意站在门口语重心长的说。
他生怕林渔推脱,故意大声道:“就因为几个孙女的婚事,娘病得都起不了身,纵然她有千万个不是,你也得上门去看看。”
周围邻居显然都听见了,纷纷探出头来看。
林老大更来劲了:“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你嫌嫂子管太多要跟我断绝关系,我也无话可说,难道你连老娘也不管了?”
即使有知府大人摆在前头,村里人听了这话也纷纷赞同,觉得林老娘到底是亲娘,好歹也罢林老二养育成人。
林家三姐妹对视一眼,心底都很担心。
林渔起身问:“娘真的病了?”
就林老娘那身板儿,怎么可能好巧不巧这时候生病。
林老大连声呵斥:“当然是真的,难道娘还能装病骗你不成。”
他原以为林渔要推脱,哪知道他竟然转身推出板车来:“那还不快送到城里头医治。”
林渔抬头说:“大哥,娘病了就赶紧治,你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来回一耽搁岂不是耽误了娘的病情。”
“你……”林老大正要说什么,但又咽下去。
林渔回头叮嘱了一声:“你们好好在家待着,我送你们奶进城看病。”
说着推着车就走。
周围邻居一看,纷纷称赞:“虽然两家闹得难看,林二到底是孝顺的,为了他老娘不吝啬那点药费。”
“林大也真是的,好事儿不想着弟弟,看病要花钱就知道上门找弟弟。”
林大正要说什么,见状倒是不好开口,一说倒像是他舍不得给老娘花钱治病。
他拧紧眉头跟上去,心底狐疑,老二做得那么绝,原以为肯定不会过去,到时候他能拿住老二不孝的证据,哪知道他二话不说就出门了。
到了林大家门口,林渔停下来:“你去把娘背出来。”
林大眼珠子一转:“娘就是偶然风寒,一时起不了床,去镇上太颠簸了。”
“老人家病了不能轻忽,到时候小病也变成大病,你放心,医药钱都由我来出。”林渔斩钉截铁的说。
“快点啊,别耽误了娘的病情。”
听着催促,林大只好走进门。
光宗耀祖两个正好在家,见他进来就问:“爹,二叔他愿意过来了吗?”
林大低声道:“人是来了,在外头等着呢,说要送娘去镇上看病。”
林老娘正装着病,听见这话连忙道:“我又没病,你让他赶紧进来。”
四个人商量好了,林老娘装病来拿捏老二,到时候问他要钱。
林光宗却说:“奶,二叔在门口等着,你要是不肯去镇上看病的话,大家岂不是都知道你装病了。”
“不如就去一趟,去了奶大可以说头疼脑热不舒服,左右大夫都会顺着开药。”
林耀祖想出来一个更损的法子:“到时候让大夫开人参鹿茸,这可比直接要钱容易多了。”
“这办法好,他要是不肯买就是不孝。”林老娘一拍大腿,也觉得这办法好。
四个人一合计,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
林大索性弯腰将老娘背出去,林老娘只装作奄奄一息的样子。
周围邻居一看,还以为她真的病入膏肓了。
林渔脸色着急,连声道:“娘怎么病得这么重,快上车,赶紧去镇上看大夫。”
“娘都是为我们操心的,老人家年纪大了,操心不得,老二,往后可别让娘再担心了。”林大叹气道。
林渔眉头微动:“你说的对,娘年纪大了,不好再让她操心。”
装病的林老娘与老大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妥了,林渔要是敢不给她治病,不花钱买药,那就是不孝,再大的官也保不住他。
林渔推着车,朝着周围邻居喊了一声:“来几个人搭把手,等把我娘送到镇上,定有重谢。”
林大暗道不好,刚要阻拦,就有几个人站出来。
“都是乡亲客气什么,我们帮你推过去。”
林渔一一道了谢,几个人扶着车往镇上走。
林大心急,低声道:“你喊这么多人做什么,我来推车就行了。”
林渔只说:“人多车也开的稳,免得让娘受罪。”
林大没法子,只能给老娘使眼色,让她装得像一些。
林老娘哀叹一声,果然似模似样的哀叫起来,倒像是真的生了急病。
别人不知道,林大家邻居却觉得不对劲。
林老娘昨天晚上还在放声大骂,中气十足,怎么就忽然病了。
她狐疑的跟村里人提起:“昨儿个还骂骂咧咧的,声音比我还大,怎么就病了,是不是装的?”
“谁知道,左右是林家的事情,我们管不了。”
话这么说,大部分村里人都怀疑林老娘是装的,为的就是骗林二家的钱。
事情传到林渔家里,林家三姐妹也跟着拧起眉头来。
林莱气呼呼的说:“奶肯定又在装病,她最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每次都逼着爹给她好东西,爹不会被她骗了吧。”
林盼虽然没这么说,心底显然也这么想。
她比妹妹担心更多:“爹毕竟是儿子,奶生病了,他不好不管的,不然传出去不好听。”
林昭低声道:“就怕娘借着装病,到时候提要命的事情。”
她才刚把孙二牛骂走,没过几天好日子,生怕林老娘将她们的太平日子闹没了。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叹气,连绣花也没心思做了。
青山村去往城里的路途遥远,几个人推着一辆板车走起来也不容易。
幸好人多,板车也没那么颠簸,林老娘装着装着差点没睡着。
林大生怕他们看出异样,掐了一把老娘暗示。
林老娘哀叫一声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车上又呻吟了两声。
推车的几个村人纷纷说:“老太太看着越发严重了,咱们快一些吧。”
林渔自然不会反对。
很快,板车就到了长河县城,停在了药房门口。
林大不用人说,直接弯腰背起老娘往里头走,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大夫,我娘突发急病,快帮她把把脉。”
趁机跟后头的人拉开距离,低声道:“娘,你抓紧机会,千万要让老二答应咱们说好的事。”
“娘知道。”林老娘保证。
他们在家里头就商量好了,不但要知府大人送给林渔家的全部礼物,还要林渔带着光宗耀祖去拜见知府大人。
只要有知府大人青睐,光宗耀祖肯定会有出息,当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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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耀门楣。
林大急急忙忙的把人放下,动作太快,以至于林老娘磕碰到椅子痛呼一声。
林渔紧跟着进来,见状提醒:“你小心撞着娘。”
一群人闹闹哄哄的,大夫还以为是什么大病,连忙过来把脉。
林老娘趁机一把拽住老二,连声道:“老二,你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过去那些磕磕碰碰就让他过去吧。”
林渔眼底闪过冷光,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娘,你先好好治病,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说完还对大夫说:“大夫,只要能治好我娘的病,不必担心花销。”
跟着来的村民忍不住感慨:“林二果然孝顺。”
林大脸色一沉,有心想说什么,但想到他们的计划又咽回去,反倒是加一把火:“老二这些年来确实是孝顺,但凡娘要的,他就没有不给的。”
说完又给亲娘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开口。
林老娘一路上翻来倒去背诵孙子教她的话。
【光宗耀祖是林家唯一的男丁,将来会给你养老送终,如今你得了知府和县令的青眼,不如提拔提拔自家侄儿,将来侄儿会给你摔盆。】
她心中默念了一遍,正要开口,身体却忽然一震瘫软下来。
“大夫,我娘怎么了,你快给看看。”
林渔满脸着急的问。
大夫也吓了一跳,方才这人的脉象还强健有力,怎么忽然就脆弱游丝。
他连忙仔细把脉。
“娘,你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老二有出息了,他又是最孝顺你的,眼看着你好日子还在后头,你咋就忽然生病了。”
林大暗叹亲娘演技好,捂着眼睛哭起来。
村人见状也跟着担心起来,暗道方才不该觉得林老娘装病,哪有装得这么像的。
林大更是演出全套:“大夫,我娘身体一直好好的,平日里连伤风感冒都少,怎么就忽然生病了?”
林渔更是说的情真意切:“只要能治好我娘的病,话多少钱我都愿意。”
妥了!
林大差点没忍住笑,递给亲娘一个眼神。
林老娘却着急的想开口,却丝毫说不出话来,身体失去控制让她惊恐不已。
大夫左看右看,终于沉声道:“老人家年轻时候受过罪,伤了身体,平时看着还好,一旦病了却来得急。“
林大心底一喜,暗道大夫果然都是往坏处说,没病也要说出三份病来。
他又追着问:“那要怎么治?娘辛辛苦苦把我们兄弟俩拉扯长大,还没有享过福,你可一定要把她治好啊。”
林渔眯了眯眼睛,也跟着说:“不拘什么珍贵的药材,即使倾家荡产,我也要给娘治病。”
林大无比着急,暗道这么好的机会,他娘在还不开口。
赶紧让老二将好处都让给光宗耀祖,知府大人给了那些好东西,林家三个丫头怎么配用,只有他俩儿子值得。
可林老娘却完全没回应他的眼色。
大夫长叹一口气:“老人家幸运,有你们两个孝顺儿子,可是她这病有些棘手,老夫才疏学浅,恐怕无力回天。”
“你们还是把人带回去,早些准备后事吧。”
林大傻眼了,跳起来骂道:“你这个庸医,我娘好好的过来,怎么忽然就要死了,是不是你把人看坏了!”
22.农家女的愚孝爹(22)
林老娘软绵绵的瘫坐在椅子上,嘴巴流诞却说不出话来。
她心底惊恐害怕却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使劲看着大儿子想让他救命。
“你把我娘怎么了。”林大急得拽住大夫的脖子要跟他拼命。
林渔伸手按住他:“冷静点。”
林大却跟疯了似得咒骂他:“娘来时还好好的,肯定是你故意使坏,你为了不给娘花钱就把她弄瘫了。”
跟着一道儿来的人都看不下去,纷纷开口:“林大,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林二多孝顺我们都看在眼里。”
“婶子是在你家生的病,你不怪自己反倒是怪弟弟,哪有这样的道理。”
“做人要凭良心,林二可比你舍得花钱。”
林大心底窝火却反驳不得,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林老娘原本在装病,哪知道忽然就真病了。
他怀疑是老二作祟,又拿不出证据,只嚷嚷:“不是他还有谁,都是他把娘气成这样。”
林渔拦住要为自己辩驳的村人,开口道:“娘还病着,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大夫,还请你仔细看看,只要能救回我娘性命,多少钱我都舍得。”
大夫方才被掐了脖子,对林大的印象跌落谷底。
他咳嗽一声,冷着脸说:“要不是看你孝顺,就他这胡乱攀咬的架势,我是肯定不会管的。”
林渔低声说着好话:“他也是见娘病了,一时情急,还请大夫不要计较。”
大夫这才冷哼一声,继续检查起林老娘的身体。
林老娘使劲想张嘴说话,却只发出啊啊啊的零碎声音,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林渔耐心的拿出帕子,帮她擦去,衬托的林大越发癫狂不孝顺。
大夫心中点头,暗道林渔是个会照顾人的,难得一个男人这么细心。
殊不知林老娘心中疯狂咒骂,骂林渔就是个丧门星,把她好好的身体弄坏了,她分明是装病,怎么会忽然真的生病了。
肯定是林渔克母,林老娘要是能说话,肯定会指着林渔的鼻子大骂。
大夫看了一会儿,他拧眉道:“这老妇人年轻时候受过苦,生养孩子也没养好,如今年岁大了,毛病便找上门来。”
“可是我娘往日确实是较为健壮,比村里同龄人还好一些。”林渔说道。
大夫却说:“她平日里是不是吃的多却不长肉,脾气暴躁喜欢骂人?”
林渔没说话,跟着来的小伙子便连连点头:“确实是这样,六婶骂人可凶了,左邻右舍都能听见。”
大夫叹气:“这就对了,她这是积损正衰、情志失调、饮食不节导致的中风。”
“中风了?”
中风是乡下老人常见的病症,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不觉得意外。
林老娘嘴不能言,脑子却没坏,听见中风两字也吓坏了。
她想要开口,想让大儿子赶紧过来,却发现身体完全失去控制,惊慌恐惧席卷全身。
林渔沉声追问:“可能治好?”
“看着是不大好。”
大夫看了眼他们兄弟,老年人中风后活命长短,主要看儿女孝心。
“中风这事儿可大可小,老人家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好。”
林大还在中风的打击中,不敢置信亲娘真的中风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中风了。
他压根顾不上林老娘求救的眼神。
只死死盯着林渔和大夫,嚷嚷起来:“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我娘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中风了,娘,你快起来。”
说着竟是要去拉拽林老娘。
大夫连声喊道:“快把他拉住,中风后乱动可是会死人的。”
周围几个连忙将林大按住了。
林大奋力挣扎:“肯定是你们想害死我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渔眯起眼睛,上来就直接抽了他两个嘴巴子:“我看你才想害死娘。”
“林二,你敢打我。”林大被打懵了。
林渔冷笑:“打的就是你,娘在家发病的时候你不送医,反倒是上门找我麻烦,后头我要送娘来县城医治,你又开始推三阻四,现在又胡乱攀咬人家大夫。”
“林大,是不是因为当年分家娘跟你过,你怕娘中风了得有人常年伺候,所以才想活生生拖死她。”
围观众人恍然大悟,都认为这话才是真实,纷纷谴责起林大来。
林大嘶吼道:“你血口喷人,肯定是你们连联起手来要害死我娘。”
大夫先不同意,怒斥道:“老夫在这里坐堂数十年,不说神医在世,医德也是人人称赞的,我与这位小哥素未谋面,更不认识你娘,为何要自毁前程害她。”
药店的伙计掌柜也都不答应,纷纷站出来为大夫说话。
“刘大夫的人品我们都信得过,倒是你八成想害死亲娘。”
“方才他弟弟都说了,故意拖延时间不带中风的亲娘治病,这不是想拖死她。”
“现在被识破了还胡乱攀咬,真真吓人。”
林大暗道不好:“胡说,你们都在胡说。”
“娘,你快醒醒啊,你忍心看着他们冤枉儿子,你倒是快醒来啊。”
林老娘嘴歪眼斜,压根说不出话来,心急也帮不上最心爱的儿子。
忽然,林渔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斥责:“娘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就不要再刺激她,难道真要害得娘丢了性命你才罢休。”
林大眼前一黑,心中茫然。
娘怎么就忽然中风了,他不信,却又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林渔已经转身:“大夫,还请尽力医治。”
大夫摸了摸胡须,赞赏的看着他:“你可想好了,中风之症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指不定就会瘫痪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要人伺候。”
“其实瘫痪着老人也受罪,倒不如跟你这个哥哥一样,直接把人带回去得了。”
他见过的时间多,最知道瘫痪在床有多磨人。
久病床前无孝子。
林渔却毫不犹豫:“还请大夫勉力医治,即使娘后半辈子都瘫痪在床,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他转头看向林老娘,微微笑了一下:“小时候娘一把屎一把尿将我拉扯长大,如今她老了,我也会好好伺候。”
林老娘猛地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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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还以为病症加重,连忙拿出自己的银针来。
一根根银针落到林老娘身上,她看着似乎真的好了一些,脸色不再是青白青白的,只是依旧歪着嘴没法说话。
跟着来的村人纷纷赞叹:“到底是林二最孝顺,以前有啥好吃好喝的都惦记着六婶,现在六婶病了还得靠他。”
“六婶一门心思偏心老大,结果老了老了还得老二管。”
“没想到林大那么狠心,连老娘病了都不管,这是要硬生生看着她死。”
林大听见了他们议论的声音,浑身一僵。
完了,彻底完了。
娘这中风来的不是时候,啥话都没对老二说,如今他什么便宜都占不到,反倒是会惹得一身腥。
林大抬头去看林渔,却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猛地一个战栗,仿佛看到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不怀好意的盯着他,随时打算冲上来咬一口。
大夫收了针,长叹道:“性命暂时保住了,至于恢复的如何还得等她醒过来。”
“多谢大夫。”林渔长长作揖,将场面做足了。
大夫见状一笑:“你是个孝顺孩子,今日老夫不收你出诊费,待会儿再给你开几贴药,带回去让你老娘服用,身体或许能好受一些。”
“中风这病症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好好养着,其余就看她自己了。”
林渔再次道谢。
伙计手脚飞快的抓了药,故意朝着林大问:“谁来付药钱。”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林大身上。
林大头皮发麻,宛如被无数支利箭射中后背,可他今天是抱着占便宜的念头出门的,身上哪里有钱,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最后到底是林渔拿出银子来:“我来吧。”
伙计笑着将药包递给他,却大声道:“有些人自己不孝顺,生怕老娘成拖累,反倒是一味的怨怪弟弟,真不是个好东西。”
村人看向林大的脸色也古怪的很,虽说出门匆忙了一些,可林老娘毕竟归林大养老,又是在他家生的病,他倒是真好意思全让弟弟出钱。
林渔没管林大的脸色,招呼村里人:“各位再搭把手帮忙将我娘运回去,回头定有重谢。”
几个村人纷纷帮忙。
心底觉得林二实在是厚道,之前打砸林大家肯定是被逼急了,这么孝顺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都是乡亲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六婶也是我们长辈,不用谢。”
“林二哥你这次受委屈了,哎,等回去林大要敢说你的不是,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林渔只是客气微笑着。
回去的路上,林老娘躺在板车上,身上盖着一件棉被,那还是林渔临时花了钱买到的。
因为这个,村里人越发觉得他孝顺,毕竟林大可没管老娘会不会冷。
林老娘只有一双眼珠子会动,一个劲的往林大身上看,希望儿子能过来。
可林大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闷头跟在最后头,竟是连推车都没上手。
几个村人互相使眼色,都觉得林大多少有些过分。
很快,他们回到了青山村。
23.农家女的愚孝爹(23)
林光宗林耀祖正在屋里头吃花生米,两人面对面坐着,喝一口茶,吃一口花生米,好不自在。
“大哥,你说二叔能同意吗?”
“他敢不同意,只要奶站在咱们这边,二叔就得将东西都送过来,不然就是不孝。”
林耀祖说了句::“我总觉得二叔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哪次见了咱们不是点头哈腰的讨好,生怕咱们不给他养老,这次咱上门的时候他连正眼都不看一下。”
林光宗不以为然:“那是一时牛脾气上来,林盼娣好歹是他亲生的。”
“也是,娘找的那人家确实不怎么样,给的彩礼也不多,盼娣长得好,倒不如直接带到城里头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拿到手的钱更多。”
“回头我去打听打听,大户人家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其实那地方好进,就是不好听,咱俩以后还得科举,不能出个妓子堂妹。”
兄弟俩吃着花生米,谈着堂姐妹,如同讨论家里的鸡鸭,随时就能提脚卖了。
林光宗说:“二叔没儿子就是绝户,到老还不得全靠咱俩,早些将家产拿过来才是正经。”
“他要主动送过来咱俩还能念他一个好,结果弄成这样,回头我可不乐意给他摔盆。”
林光宗嗤笑:“随你,反正等他死了哪能知道这些,不过真没想到他那样的人居然能得到知府大人的夸奖。”
“得到又能如何,还不是死种地的,回头好处都是咱们兄弟俩的。”林耀祖嘿嘿笑起来。
兄弟俩都觉得林老娘出马,林二就算心里不肯,也得乖乖将东西全送过来。
到时候还得亲自带着他们俩去拜访知府大人,将人脉钱财都送给他们俩。
正高兴着,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林耀祖噌的一下站起来:“回来了,哥,咱好运气上门了。”
林光宗拍了拍手站起身,准备出去迎接自己的大好前程。
“你们没听见动静吗,赶紧过来搭把手啊。”
“以前刚听林大说儿子机灵还孝顺,结果人都到门口都不知道接一接。”
“可别说了,都是跟林大学的,六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俩还在家里吃花生米呢。”
“这俩孩子算是白养了。”
议论声让林光宗脸色一变,等看到躺在板车上唉唉叫的奶奶,站在板车后面无人色的亲爹,两人都暗道不对。
林光宗连忙变了一张脸,上前喊道:“奶,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出去怎么就躺着回来了。”
他此时只以为计划不顺利,二叔不肯松口,所以亲奶奶还在装病。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反驳道:“咋就是好好的出去,六婶可是在家犯了病才推去城里的。”
“你俩别挡门,倒是先让我们把人搬进去。”
“咋老的小的一个样,你们是不是不想让六婶好了。”
林耀祖怒道:“你们瞎说什么,我奶到底怎么了,爹,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大还没说话,林渔直接把他们推开了,招呼人:“先把我娘搬进去,别回头吹了风病得更重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林老娘抬到了屋里头。
林渔小心翼翼的给她塞好被子,这才抬头看向林家父子。
“娘中风了,这病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我们还得商量一个章程。”
围观的村人不肯离开,都想看看兄弟俩会怎么办。
林大跟着进来,脸色阴沉:“家里没钱没粮负担也大,如今你发达了,娘肯定是跟着你享福。”
林渔眯起眼睛来:“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族长和村长匆匆忙忙的赶来,听见这话也拧起眉头来。
族长的反应更大,跳脚骂道:“林大你啥意思,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好了,家里的大头都归你,以后你负责给老娘养老,老二只需要逢年过节送些东西即可。”
“怎么,如今你老娘病了,当初的话就不算数了?”
族长知道自己先前得罪了林渔,正是上赶着讨好的时候,再者这事儿分家时候是说好的,他说的合情合理。
林大低下头,闷声道:“当初我也没想到老娘会中风,家里也没啥条件,娘跟着我岂不是受苦。”
林老娘躺在床上,将大儿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她一辈子偏心老大,满心满眼为他打算,分家的时候大部分东西都进了老大口袋,这些年养老钱都补贴了进去。
临了病了,瘫了,老大居然不想管。
林老娘此时才害怕起来,老泪纵横。
村长也满脸不赞同:“话不能这样说,既然是约定好的事情,该你养老你就得养老,哪能好处都占了,坏处就扔给弟弟。”
跟着去的村人忍不住开口:“方才要钱都是林二处的,林大光出一张嘴。”
“他还不乐意给老娘治病,以前看错他了。”
林光宗林耀祖听的心惊胆战。
奶好好的装病出门,怎么就真的病了回来,而且还中风瘫痪了。
看着床上的老人,两个孙子首先想到的不是心疼,更不是林老娘这些年来的照顾,而是伺候一个中风老人的可怕负担。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林大知道自己做法不对,可一想到老娘往后要看病吃药,还得要人伺候,心底就怕的很。
他只说:“二弟也是娘亲生的儿子,如今娘病了,总不能都让我管。”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不孝的东西,好的时候满口喊娘,如今你娘病了,你就想撒手不管了。”族长骂道。
林大脸色一黑,为自己辩解:“叔,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为了俩孩子读书捉襟见肘的,我哪有钱给娘治病。”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撒手不管,只是娘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娘,老二家有三个闺女,如今三个都在家,不正好能照顾老娘。”
他说着,仿佛找到了借口:“她们闲着也是闲着,照顾祖母是她们的本分。”
“老二,你就说愿不愿意让孙女照顾老娘。”
直接将皮球踢到了林渔这儿。
林渔眉头微动:“如果大哥坚持不肯照顾老娘,那我也愿意接她过去照顾。”
林大惊喜的喊起来:“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你们都听见了吧,不是我逼他的。”
族长一顿,暗道林老娘的话果然听不得,瞧瞧林二多孝顺,瘫痪在床的大包袱都肯带回去照顾。
他叹气道:“老二,这也太委屈你了。”
林渔笑了笑,又说:“不过娘的要钱怎么算?”
他不等林大说话,直接算起来:“娘一次就得花五十文钱买药,这些药只能吃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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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就得再买,一个月下来就得两百文,这可不是小数目。”
“娘我可以带回去照顾,可你说的对,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亲娘,总不能出钱出力都让我一个人来吧?”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族长更是说:“这话在理,林大,按理来说你是长子,当初分家也说好了由你来养老,如今老二愿意把人接回去伺候,于情于理,药钱你就该多出一些。”
“不行。”
林大哪里肯出钱,这是他的命根子。
他闷声闷气的说:“老二之前将我家都砸了,家里现在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我哪儿有钱。”
林光宗也忍不住开口:“二叔刚得了知府老爷的嘉奖,肯定也不缺这一个月两百文钱吧,何必为了这个钱为难我们。”
族长不答应了:“怎么就是为难,合着你们奶身体健壮的时候,就留在你家当牛做马,如今病了,瘫了,你们就不打算管了?”
林大支支吾吾:“我没说不管,回头我一定隔三岔五上门去看,好好孝顺我娘。”
族长大骂道:“放你的狗屁,这话在场的人谁信,我告诉你,咱们林家没有这样的道理,该出力出力,该出钱出钱,不然就是不孝。”
林大却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左右家里是拿不出来,叔,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族长被气得仰倒,更后悔之前信了林老娘的话去找林渔麻烦。
现在好了,事实证明林大才是最不孝顺的那个,如今大家都在看他笑话。
他顿时拉下脸破口大骂,连往日里最看重的林光宗林耀祖都没放过。
“你爹这么想,你们俩可是上过学,读过书的,你们俩也这么想吗?”
“你奶好的时候可没少疼你们,从小拉扯你们长大,但凡有一口好吃的都要给你们留着,你们现在就这样对她?”
床上的林老娘眼泪浸湿了衣裳,此时却无人管她。
她很想爬起来告诉他们,光宗耀祖最是孝顺,肯定乐意照顾她,绝不会不管她。
可是下一刻,她分明听见宝贝大孙子的声音。
“族长爷爷,你也说了我们得上学读书,哪有时间照顾奶,再者我们不如女孩细心,由三位堂姐妹来照看才是最好的选择。”
族长逼问:“那钱呢,没人总要拿出钱来吧。”
林光宗长叹一口气:“我们自己还得靠着家里供养,哪里能拿出银钱来。”
“是啊,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
床上的林老娘听得清清楚楚,不敢置信。
林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直等到他们将坏话说尽,才开口道:“那也没有让我一个人承担的道理。”
不等他们说话,又说了句:“不然要是传出去,别人都会知道光宗耀祖不孝顺,那他们将来……”
林光宗林耀祖听懂了言外之意,脸色都是一沉。
二叔这话是在威胁他们,要是不肯拿出银钱来,就要毁了他们的前程。
两人心底顿时害怕,同时看向亲爹。
林大垮着脸,抹着眼泪:“二弟,你这是要逼死我啊,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你明明有钱为何不能帮帮忙,难道你要看着娘死吗。”
林渔眯了眯眼睛:“如果你实在拿不出钱来,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