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师穿到六零》
1. 看相
“你陪我去一趟老王家。”
蒋芙一出来就听到老头说。
老头又说,“对了,记得再拿个菜篮子。”
蒋芙哦了一声,先去洗漱了,才拐脚去厨房,拿了个菜篮子。
她来了这里,并在道观里已经住了10天了,她已经习惯了蒋平每隔两天就到山下的村子“骗”粮食。
当然,这个骗,是指他自己去的时候。带上她的时候,并不能算是骗。
她愿意配合蒋平的原因,实在是因为这对父女很穷,一点存粮都没有。她没来到这之前,这对父女每天都为吃的费劲。
其实蒋芙来了这里之后,也是每天为吃的费劲。小村子里,给的报酬少,吃一顿没一顿,再者看相算命的人也不是天天有。
蒋芙前世是玄清门第125代掌门的关门弟子,简单的看相算命自然是不在话下。来到华国之前,离飞升就差临门一脚了。
她是和人斗法时,遭遇不测,然后就变成了和她同名同姓的原身小姑娘。至于原来的小姑娘去哪了,蒋芙掐指算过,但天机似乎是被窥避了,她一点也看不出来。
灵魂融合需要不少气力,蒋芙只能暂且将小姑娘的事放下。
“丫头,老王连生了五个女儿了,他两天前来问我,他啥时候能有儿子,你待会帮老爹看看,他啥时候有。”
蒋芙抬眼看了老头一眼,“你怎么说?”
蒋平有些尴尬:“我什么都没说,你不在,我哪敢乱说!”他也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一张嘴巴只会闯祸。
接着就听到他又说,“老王答应给1斤米,省着点吃我们可以吃两天,老爹的名声你也知道,老王肯定也是想你跟着我去的,待会你随老爹去一趟,我让老王多给点。”
1斤米竟然妄图吃两天,蒋芙无语半晌,怪不得让她拿个菜篮子呢。恐怕是想多骗点。
“到了地方再说。”蒋芙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心里对于1斤米还是激动的,一激动,脸都红了。
这老王,给得比其他人多!合眼缘的话,她就多说点。
从记忆里来看,蒋平老头应该是不会看相算命的,但他也靠这个吃饭,所以他经常胡言乱语一通说,导致经常被人打。
但只要他带上原主去,让她说上一两句话,那结局就肯定不一样,原身的嘴巴很灵,说什么是什么。
蒋平得了她的准话,乐呵呵一笑,带着她下山了。
他们住在山上的一个破道观里,山脚下有个村子,石竹村。
蒋芙跟着蒋平进到村子里,村子里的人,见到她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有的热情一些的,还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至于蒋平,没有多少人理他。估计是被他骗怕了。
蒋芙摇头拒绝村人后,跟着蒋平来到这次的主角家,老王家。
老王一家七口人都在。
“小蒋,”老王一看见蒋芙,就热情地迎上来。
蒋芙停下,看了他一眼,冲着他点了点头,“你好。”
老王也就是王大山将人迎到座位上坐下,又倒了水才再次开口询问,“小蒋,你帮我看看,我这辈子还有儿子吗?我生了五个女儿了,要是能有机会有,我就再生一个。”别说他封建,王大山觉得农村人就还是要有儿子才行。
蒋芙看向王大山,面相倒是不错,虽然额相差了点,事业运差,但胜在眼神清亮有神,鼻子准头有肉,人品性不错,家底也还是有的。
“要是没机会呢?”她问。
王大山脸色一僵,他知道蒋芙的名声,说出这话,他已经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没机会,没机会我就好好养我几个女儿,还能怎么样?”王大山哈哈笑着,完全是强颜欢笑的。
蒋芙再看一眼他身旁的妻子,又喝了一口水,“再生五个十个,都还是女儿。”
“……改家里的风水也不行吗?”王大山和妻子被这话震得陷入沉默。
蒋芙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院子很小,不过也理解,孩子多房间就多,五个女儿的房间占了院子很大一片地。
蒋芙摇头,表示不行,她的目光停在某个房间上,竟隐隐有金光浮绕,又落在王大山的五个站成一排的女儿身上,目光在王大山妻子身边站着的女孩身上顿了顿,女孩周身被一层浅淡的金光包裹着。
“好好对你女儿们,自然福寿绵长。”
王大山失望地哦了一声,脸色顿时苦哈哈,“最大的老大才10岁,等她们全都读书成才,都还要十几年呢,我还得吃十几年的苦。”
“她是你家老大?”蒋芙指了指那个女孩问王大山。他五个孩子,精神面貌都挺好的,尤其是这个老大,长得最漂亮高挑,蒋芙也看出来,这几个孩子没有被虐待过。
“是啊,”王大山扭头看了一眼大女儿,一脸自得,有大女儿在,他都不需要操心老二她们的学习,“她读书可聪明,老师说有机会读大学的。”
蒋芙看着女孩的面相,点头,“她确实有机会读大学,”再看其他四个女儿,各有际遇,总归都是还不错的命格。
“你好好待你女儿们。”尤其是这位大女儿。
将王大山夫妻的面相,以及他大女儿的面相,看了又看,若有所思。
良久,蒋芙笑着和王大山开口,“10天后,带你女儿去一趟省城,在省医院门口等两个人。”
王大山愣住,看着蒋芙,一时说不出话。
再看王大山妻子也是一样,愣愣的。夫妻两对视一眼,震惊地相顾无言。
“老王,你家里都有什么菜?还有酒,都给我一些吧。”蒋平看着事差不多了了,他开口说。
蒋平的话让王大山回过神来,他来不到细问,蒋平这人他是了解的,就是蝗虫,有点什么,都会被他收刮了。他得去拦着。
“蒋老道,把肉给我放下,好不容易买的肉!我们家都还没吃呢!”
王大山左右权衡之下,在看着蒋平将灶台上的猪肉放进菜篮里,直接就窜出去了。
“说好是1斤米就是1斤米!肉放下!”
“小芙说你女儿会有大出息,还有10天后的事,肯定也是大事,且是大好事!这些话多有份量,我就算不拿肉,拿点青菜和酒,总可以吧?!”
蒋平看相算命不行,但是他看人脸色很行!刚才蒋芙是笑着对王大山叮嘱的,肯定是大好事。
好事临门,说不定飞黄腾达了。1斤米少了!
他必须得拿酒!
王大山气得跳脚,但是刚才蒋芙最后说的事,10天后有什么事他不知道,但是省城医院,和他心里的秘密息息相关。
如果说之前关于蒋芙说什么是什么的传闻,他只是听听就罢,但现在他信了,且是深信不疑。
“肉不能给你,这是我给孩子们买的,我给你两斤红薯,青菜随便你拿走,酒我也给你!酒只能给二两!”最终王大山下了决心。
“行!”两斤红薯,二两酒,青菜随便拿,蒋平的大牙忍不住呲了出来,丰厚啊!
三天不干活都行!
蒋芙唇角忍不住上扬,她伸手挠了挠眉,对于蒋平的霸王行为,只当看不见。
不过,为了良心上好过点,她掏出五张学业符,递给王大山。
“学业符,放在你女儿书桌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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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让你女儿学习更专注投入。”如果学习不专心,学习费力的,有了这个符,虽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但会很大程度改善这些缺点。
王大山不客气地收下了。
收下之后,他看着蒋芙欲言又止。
“看你的想法吧,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蒋芙看了一眼王大山的大女儿,冲她笑了笑。
10天后王大山不主动去,下一次再相遇,便是15年后了。
“15年后?!”王大山失魂地呢喃出声。
蒋芙笑了笑,说了告别,就和蒋平拿着东西走了。
心急的蒋平哪怕手上拿着东西,也不忘了吃的,已经拿着红薯在啃了,“10天后会有什么事?”
“你觉得,老王的大女儿和他们像不像?”蒋芙拿起一根红薯,施了个清洁术,也吃了起来,她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
蒋平摇头,王大山的大女儿长得高,小小年纪就很漂亮了,其他四个女儿,身高中等,样貌也平平,主要是很像王大山夫妻两,“不像,像是别家的孩子。”
蒋平脸色突然变了,一脸凝重,“这大女儿不会是他拐来的吧?!我们得去报公安啊!”
“不是,”蒋芙摇头,“捡到的,夫妻两人我看过了,不是恶人,这事我们不能插手,老王是会带孩子去的。”
蒋平哦了一声,既然会去,他就不操心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眼睛转了转,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的符,你自己画的?”
“是啊。”
“你不是不会吗?”蒋平稀奇地反问。
他不会算命看相,但他也是有本事在身的,不然也不会被人叫老道,他擅长的是画符用符一道。他也教过原身,但原身就画十张成两三张的水平。
“不会可以学啊,这么简单。”蒋芙语气轻松。
“哦,那你还会什么?”
蒋芙咀嚼的动作一顿,她神色如常地扭头看了一眼蒋平,他神色好奇,但蒋芙能感觉到他的探究。
就在这一瞬间,她都觉得蒋平是发现了她不是原来的小姑娘了。
蒋芙拖着长长的调子,“我会……抓鬼,算吗?”
蒋平眼睛睁大,似惊讶,又似思索,“哦……算的。”
?
蒋芙扭头看向他,原身是他带大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原身不会抓鬼。
她能成为原身,肯定有渊源。蒋芙笑了笑,用笑容掩盖掉若有所思地神色,淡定地咬了一口红薯,会是什么渊源呢?
蒋平绝对不似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普通,甚至原身也是一样。
父女两回了道观,对视一眼,两人把红薯煮了。两斤红薯,就只有4条,一人两条,肚子实实在在的饱了。
“吃了这顿,晚餐不吃。”蒋平一边吃一边做了决定,蒋芙点头认可。
奈何到了下午,蒋芙肚子就饿了。她叹着气往厨房走,以前她哪会饿肚子,发现蒋平也在,正在生啃青菜充饥呢。
“……”
简直受不了。“老爹,做饭吧,明天饿了明天再想办法。”
蒋平脸色沉重地点头。
等吃上饭,天已经黑了。
没滋没味地吃完,也算是饱了。
“明天早餐可以吃一顿。”蒋平说。吃完他们就又要去讨吃的。
他又说,“我休息够了,今晚应该能画出两张符,明天我们去卖符。”
“我也画几张。”
记忆中,老爹画的符,有效期只有一个月,而且每回画完都得休息一段期间。
蒋芙叹气,单纯靠蒋平,只能饥一顿饱一顿,还是得她出马。
2. 画符用符
蒋平去画符了。
蒋芙跟在他身后,打算蹭点符纸和墨水。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蹭。
她跟着蒋平进了一个房间,看着蒋平洗手焚香,又拜了拜,估计是拜祖师爷,然后铺纸研墨。
众所周知,父女两很穷,所以画符的毛笔只有一支。所以蒋芙只能等。
蒋平的一套流程下来,花了半小时,才开始动手画符。
然而画到一半,笔尖停顿了一下,一堆墨迹晕染开。
失败了。
蒋芙默默地看着。她看着蒋平将画错的符纸团成一团,扔到一边,又开始重新起笔画第二张。
第二张……当然也失败了。
蒋平看着画成的符,唉声叹气,“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这么失败了!!!”
唉声叹气一阵,扔了又准备画第三张,蒋芙将第二张符捡起来,看了看。是平安符,整张符基本快画完了,但是在快收尾时,画出了一笔,所以就算画成了,但也没用。
但蒋芙看着还可以改,可以改成霉运符,虽然一般人不会买霉运符,但秉着符纸不能浪费的原则,画好了可以先收着。
她出声打断蒋平,“老爹,我先画吧,你先休息一下,画完了我要睡觉了。”
“……”
蒋平现在正在兴头上,准备再一鼓作气,继续画第三张,他觉得他第三张肯定能成。
“你再等等,我画完第三张你再画。”
蒋芙看着老爹眼中的狂热,叹气道,“老爹,第三张你画不成。”
蒋平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刚想反驳说不可能,但是一对上她平静到冷淡的眼神,反驳的话说不出来了。
他意识到什么。乖乖地将笔放下,给她让位。
退到一边后,他找补道,“我平时画符,都是画五张成两张,所以我觉得这第三张,肯定能成。”
蒋芙嗯了一声,将他画的平安符展开在桌面上,然后拿起毛笔,沾了点墨。
正准备下笔时,蒋平的声音响起,他诧异地看着桌上的符纸,他画的符他还是知道的,她要拿他失败的第二张符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蒋芙举着毛笔,扭头看他,“改符啊。”
说完,她目光重又看向桌上的符纸,笔尖利落地落下一笔。
蒋平看着她下笔的姿态,目瞪口呆。
只见手腕轻抖,笔尖就在纸上流畅地画出一串符号。
至停笔,也不见一丝停顿。
蒋平看向符,呆滞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因为符成了,在他看向符的时候,符面上隐隐约约有一抹金光闪过,这说明这符,质量极好。
质量好的符画成了,符会有灵气显现,竟然真有!他还是在古籍上看到过这些描述。
“这是……什么符?”蒋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嘴巴,他走近去看符,但一时没看出来这是什么符,只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名字。
“霉运符。”
蒋平的眼睛又瞪大了,他也惊讶于自己听到的,霉运符?!
“用平安符改霉运符?!”他第一次知道这个概念,霉运符他会画,只不过很少画,因为卖不出去。只没想到,竟然还可以改符。
平安符改掉,就是霉运符了。这个思路,他以前怎么没想到。
蒋平眼神惊喜,欣喜若狂地拿起霉运符研究。
“这霉运符,功效如何?”蒋平想试试霉运符,“时效有多久?我能试试吗?”
“呃……”蒋芙没想到老爹会有这个要求。她看向他手中的霉运符,时效有点长,一经启用,只能她或者会解符的才能解开。
“我再给你写一张。”
蒋平“啊”了一声,不过他明智地没有再问出声,眼巴巴的,暗含激动地看着她写。
他知道她一定能写出来,而且不需要他这么费劲。
他站在蒋芙身后,看着她的目光激动中,还有些骄傲,再仔细看,竟还有点怀念。
这一切,正画着符的蒋芙都不为所知。
几分钟后,一张新的霉运符,就画成了。
“时效一分钟,老爹,你把它戴在身上,等几分钟,就能发作了。”
蒋平并不惊讶于,她画符这么快,顺从地接过霉运符,放到贴身口袋里。
在蒋平等待霉运符发作的时候,蒋芙已经画好了两张平安符,想了想,她打算画几张祛病符,以及好运符。
待会老爹要用一张好运符抵消掉霉运符。
“丫头,霉运符怎么还没发作?”
蒋平话里都是疑惑。都已经过去了3分钟了。
他话音刚落,蒋芙还没说话,就听见了他剧烈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蒋芙冲着老爹一笑:“开始了,咳一分钟就好了。”
“……”
蒋平吞咽了一下口水,直接被呛了,又开始面红耳赤地咳起来,“咳咳咳!”
胸口刺痛,他急得团团转,一个转身,脚步一滑,摔倒在地。
“咔嚓”
只听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
蒋芙听着都觉得耳朵一痛。
蒋平脸色痛苦,他想动一下,但右脚动不了。
“断了……”
刚说完,又“咳咳咳”起来。
“……”
一分钟时效还未过,蒋芙怕老爹真出事了。快速写好一张好运符,拍在他身上。
蒋平看着好运符,后怕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按了按断腿,幸好不严重,徒手接了断腿,缓了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脸色都是劫后余生的惨白,更显得苍老了,饿成仙风道骨的身板,感觉更瘦了。
想到什么,他问蒋芙,“丫头,这,霉运符,这么厉害,会不会反噬你?”
蒋芙摇头,“不会。”用在合适的地方,自然不会,刚才的霉运符,是老爹自己想试的,所以不会。
“如果有害人之意,便会反噬。”
蒋平一想也是,如果会反噬,那蒋芙就不会画出来,他松了口气,默默地看着蒋芙画符,他没有再动手,麻木地看着蒋芙画完好运符,又画了财运符,学业符。
加起来整整十张符画下来,精神不见丝毫不济。
画完了符,蒋芙放下毛笔,将芙收好,打了个哈欠,就回房睡觉了。
第二日,父女两将道观里的存粮吃完后,就带着十张符下山找客户去了。
“今天不知道能有客户吗?”蒋平看着山路忧心忡忡,没有可就得饿肚子了。
“有的。”相比而言,蒋芙就自信多了。
蒋平一看她的神色,想起她算卦的本事,顿时心里充满了希望。
“那今天老爹就听你安排。”
蒋芙点头,带着老爹往镇上走。
镇叫牙山镇。离石竹村有点远,等走到镇上,蒋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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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饿了。
她喝了口水,脚步加快往医院走。
“今天第一个客户在医院?”
蒋芙摇头,“其实在村里也有一个,不过镇上医院的客户,比老王更有钱,给的会更多。”
“……村里的不会是老王吧?”
蒋芙听着肚子咕咕叫,有气无力地点头,毕竟10天后王大山要带女儿去省城,有一张幸运符加持,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效果。
不过就算没有,也不影响结果。
再者,他们昨日刚从王大山处回来,要想王大山再买她手上的符,要费一点劲,要磨到晚上才愿意松口买。
蒋芙连走带跑的,终于和老爹到了医院。
蒋芙眼睛四下左右看了看,然后突然朝着一处跑去。
蒋平:“……”
他没有跑,四处看了看,他总觉得这里的温度有点太冷了。搓了搓手臂,他慢悠悠地朝着蒋芙跑的方向走过去。
吴振国突然被人拦住,本就恍惚的他,被吓了一跳,更加恍惚了。
他愣了下,想到病房里的母亲,没有说话,越过她走了。
“吴先生,送你一张祛病符,可以减轻病痛,积极配合治疗,有治愈可能。我想你和你母亲都会需要。”蒋芙看着怔愣的吴振国,将手里的祛病符塞进他手中。
吴振国还愣着,但他脑子能转了,“你怎么知道……”
蒋芙笑道,“我是玄清门的关门弟子蒋芙,擅长看相算命,我知道你母亲如今正受着胃痛折磨,胃胀时而伴随着呕吐,医生说……”手术只有两层把握。
“这是你看出来的?!”吴振国急声打断她的话。
将芙点头。
“这符……真的,有用吗?”吴振国看着她手里的符,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你可以先试试。”蒋芙将祛病符塞到他手里,“再给你一张幸运符,你父母不日就要手术,有了幸运符,手术肯定能成功。”
“如果我的符有用,吴先生可以到医院一楼的太平间找我。”将祛病符和幸运符给了人,蒋芙就走了。
“……”
“丫头,你就不担心他不来找你吗?”蒋平跟在她身边问。
“会来的。”蒋芙说。
“你去太平间做什么?不会是有鬼吧?”蒋平自顾自地说,“这医院的温度,确实是比外面冷。”
蒋芙也不说有没有,只说,“看看有没有缘分遇到新客户。”
“……?”
两人避开人群,来到一楼最深处的太平间,越靠近太平间,阴冷的感觉就越明显。
太平间用铁门锁着,在蒋平看来,四周静悄悄的。
不过,在蒋芙看来,太平间里,还是有点声音的。有还没被接走的鬼在说话,还有点多。
不过,还没有超过49天,接引阴差没来接也属于正常现象。
所以她没有打扰里面的鬼。
蒋平安静了一会儿,最终因好奇,又开始问了,“我们的客户,是人还是鬼?”
“鬼,一个尸体还没送来太平间的鬼。”刚才她在医院大厅看见了。
老太太魂魄刚离体,还没意识到自己去世了,所以一直在找家人呢。
魂魄离体后,身体会对她有一定吸引力,等老太太知道自己去世了,就会跟着自己身体走。
“鬼能有什么钱?”
蒋芙有些无语,她翻了个白眼,“她的子孙有钱!”
3. 太平间
父女两从早上等到中午,再等到下午。
等得父女两的肚子咕咕叫。整整齐齐的,一声还比一声高。
“丫头,太平间这个鬼等不到,吴振国怎么还不见来?你不饿吗?”午饭没吃,晚饭总得吃了!
蒋芙闭眼,肉体凡胎,就是容易饿。她平复了一下眼睛冒绿光的饥饿感,才说,“快来了。”鬼和人都快来了!
蒋平沉默了,烦躁地在太平间门口原地踏步,弄得她也有些烦躁。
她甚至能听到铁门后的鬼在议论他们。
“这两个人,饿了为什么不去吃饭?”
“……”
又苦等了半小时后,终于听见了车轮转动的声音和几道繁杂的脚步声。
是那个老太太的尸体运来了!
蒋平一下子精神了。
“来了。”蒋芙看着运尸车由远及近。
她看到一个鬼魂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车上。她定定地看着鬼魂,对方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
似乎是觉得别人看不到她,所以很快又垂下头。
“丫头,看见她了吗?”蒋平的声音响起。
蒋芙幅度很小地微点头。
蒋平有点激动,“我也想看,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也能看见?”
蒋芙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画了几笔,然后让老爹用掌心擦一下他的眼睛。
眼睛一热,蒋平就看到了运尸车上的鬼魂。
有这门手艺,就是好啊!都开眼了!
运尸车上的鬼魂,又感觉到了一股注视,抬头又没发现人。
她失落地叹气,“我怎么就死了呢?!”
运尸车很快来到铁门外。
“你们两个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疑惑地盯向他们。
蒋芙:“守门的老李,他上厕所去了,让我和我老爹在这替他守一会儿。”
口罩男虽然还是很怀疑,不过,看守太平间的活不是谁都敢做的,敢做的一般也不会骗人。几息停顿后,他扭头和身后的中年女人解释。
“守门的老李不在,可能要等会才能开门。”
中年女人气色不太好,眼睛也红肿着,她听完口罩男的话,“那要什么时候回来?反正这铁门没法开,把我妈拉回病房吧。反正就放一晚上,明天我找了车,我就把我妈拉走。”
口罩男脸色为难,“医院有规定,过世的病人,不允许住在病房,而且现在天气热,一晚上下来身体可能…会发臭,放太平间,其实有利于过世病人的遗容完整……”
中年女人又听到这个答案,几息后,硬声硬气地开口,“你们医院的服务,现在来看并不算好,太平间的钥匙,竟然就只有一个人有!要是这个看大门的,发生什么意外,钥匙丢了,那是不是这太平间就永远不用打开了?!”
蒋芙默默点头,说得对!这守门老李,就是因为摔断了腿,今天才没来守门,让她和老爹钻了空子。
中年女人说完话,就看见蒋芙点头附和她的话,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冷眼移开了视线。
口罩男被中年女人的话噎了一下,理智让他没有和她吵起来。其实钥匙也不是只有守门老李有,院长也有。他扭头看了眼同事,示意对方去找院长拿太平间钥匙。
对方显然理解了口罩男的意思,离开了。
而在中年女人和口罩男差点吵起来的时候,运尸车上坐着的鬼魂,也急得站起来。
“别和人吵,我乐意待在太平间!你也别找车带我回去了,带不回去的,把我直接烧了再带走!!”老太太想让女儿别和人吵,但是她说的话,也只有看的见她的蒋芙父女两。
“以后也别和人吵架!不值得!”
“以后家里就剩你和你哥两个了,你们有事多商量,不要因为冲动闹了嫌隙。”
“……要是他不帮你,你也别帮她!”
“我放在箱子里的钱,不知道你哥看到了,会不会给你!”
“唉,我怎么就死得这么早??!”
“唉……”
“唉,我还有好多事没交待你们呢!”
父女两听着老太太唉声叹气地叮嘱,蒋芙还没什么,蒋平已经听得抹眼泪了。
蒋芙错愕地扭头看向老爹,蒋平一脸尴尬,手指摸了摸眼泪,“……有点可怜,闻着伤心听着流泪。”
“……”一言难尽。蒋芙上辈子活得久,生活中除了修炼就是修炼,父母亲情很淡薄,唯一的师父在她十几岁时,也早就飞升。
太丰富的感情,她没怎么体验过。
本来沉默的人群,因为蒋平这一哭,更加沉默了。在场的人,甚至老太太的女儿,也觉得他突然一哭很是莫名其妙。
闻什么?听什么?老太太的女儿并不认为蒋平是因为她的那番话而哭。所以她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理会这人。
蒋平看了一眼鬼魂的方向,正好和正看着他的鬼魂四目相对上。
老太太浑身一震,她总感觉眼前这个老头,看到了她!她下了床,走到了蒋平面前,凑近了盯着看。
“你看的见我吗?”
“……”
蒋平看不到她还能不受影响,但是,现在他看得见她!所以鬼魂一靠近,他就觉得有一股冷气往自己身上钻,他就想往后躲。
他往后挪了挪脚。鬼魂老太太盯着他,然后又扭头看向蒋芙的方向。
鬼魂脸上出现思考状。很快,就目标明确地伸出手,抓住蒋芙的手腕。
蒋芙勾了勾唇,没有防备老太太抓向她的手。
老太太抓了她,她低头,伸手将老太太的手拉开。
“不要抓我哦,老太太。”她小声道,与此同时,太平间门口,一阵风吹过,吹得铁门哐啷作响,正正好盖住了蒋芙的声音。
在场的人感受到这股风,神色都是一震。
鬼魂老太太睁大眼,手指着蒋芙,惊得说不出话。
“钥匙来了!”先前离开去拿钥匙的人回来了,他跑过来给太平间的铁门开锁。
蒋芙让路,老太太看见她走,下意识地跟着她走。她现在不想进太平间了,她现在就想搞清楚一件事,如果有人能看见她,那就能帮她的话告诉女儿。
太平间的门打开了,口罩男催着开门的同事让路,“让开,你去登记,我推人进去,动作快点。”
鬼魂老太太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蒋芙,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走到了蒋芙面前,“你能看见我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蒋芙低头看向老太太的眼睛,只点头。
鬼魂老太太这回的反应没有这么大了,“你能帮我……”
话还没说完,身后过大的关门声,打断了他。
她扭头,看着推着她的尸体到太平间的医护走过来,他对眼前的小姑娘说,“老李跟你说了注意事项吧?”
蒋芙点头,口罩男说得很快,“晚上太平间里面有什么动静别搭理,有事就喊人,别自己硬莽。”
蒋芙点头,下一秒就看见他带着同事几乎是连走带跑地推着空的运尸车走了。生怕身后有什么。
就连老太太的女儿,走的时候也没怎么理会。中年女人看了一眼太平间,也匆匆地走了。
等人都走了后,蒋芙才开口和老太太介绍自己,“老太太,我是玄清门弟子蒋芙,你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我可以帮你。”
蒋芙停顿了一下,“当然,不是免费帮。”
老太太恍然大悟,“你是为了挣我的钱,才让我注意到你的吧?”
蒋芙笑,有点尴尬,但是事实。
她点头,“穷得吃不起饭,要吃饭只能如此了,不过我技术过硬,童叟无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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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话,就见吴振国也来了。只见阴暗的走道里,吴振国的身影出现了。
他见到太平间门口等着的父女两,吓了一跳,但随即脸上就挂上了灿烂的笑。
他快步走到蒋芙面前,语气激动,“蒋大师,你真是神人!我今天回到病房后,就给我妈试了祛病符,10分钟,就10分钟,我妈就和我说她饿了,想吃饭!吃完了也没有!刚才吃了晚餐,现在睡下了!要是平时,这时候她还在边吃边吐呢,更别说睡个安稳觉了。”
蒋芙看了眼旁边的鬼魂老太太,笑:“那就好。”
吴振国斟酌着问:“蒋大师,这符,还有吗?我想再买4张,给家里人每人一张,钱的话……又是,如果算?”
只要能让他妈吃下饭,睡得着觉,那这符就是有用的!
他一开始把祛病符给老母亲用,也是想着一试,要是半小时没用,他就扔了。谁知道10分钟就有效了。
他妈说饿了,吴振国还傻傻地去问医生能不能吃,医生询问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病人想吃就让她吃,吃补的养好身体,吃药才快速有效。至于手术医生目前是不建议的,因为风险太大,要手术还是要去省城的大医院,但吴振国的母亲年纪大,加上患病,长途跋涉不确定性太多了,所以医生建议先养好身体。
有了医生的话,吴振国如得了圣旨,立马给他妈准备吃的。一直到伺候老母亲吃了晚饭,他才过来找蒋芙。
蒋平听着他们的对话,惊讶地半张着嘴巴,买什么?买多少张?!
“自然是有的!”蒋芙脸上笑容大大的,她嘴里飞快地介绍,手上也不闲着,从包里掏出4张祛病符,“1元一张!当然如果你用大米或者面粉换,也是可以的!5斤米换1张,4张就是20斤米。”
蒋平嘴巴张得更大,这个价格,他怕吴振国会立马拒绝。因为没有什么人,会愿意花这么多钱买。
然而,吴振国大概率是个孝子,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可以的!”
蒋芙乐呵呵地把符递过去。然后看了老太太一眼,笑容更深。
鬼魂暗自喃喃了两句,祛病符?
吴也爽快,直接掏出钱夹,数了4块钱交给蒋芙。
终于有钱了!!!
蒋芙脸上的笑容加大,这样有钱的客户,要多挖掘几个,这样以后都不怕饿肚子了。
给了钱,吴振国还没有走,而是问道,“蒋大师,你住哪?”
蒋芙看向他,吴振国解释,“是这样的,我妈大概率还是要做一个手术,可能在一个月后,到时候我想请蒋大师帮忙看看……”
吴振国一脸尴尬,“我有点怕手术……但是我妈的病灶,直接切除,我觉得比吃药吊针慢慢熬会好。”他怕了他妈整夜整夜地吐,他妈也同意做手术切除病灶。
明白了,蒋芙点头,“一个月后?定了哪天?”
吴振国摇头,“那到时候你提前通知我,我来帮你把关看看。”有人相信自己的能力,蒋芙浑身都是动力,她应得很爽快。
吴振国得了4张祛病符,心满意足走了。
而蒋芙看着手中的钱,数了又数,连腹中的饥饿感都减弱了不少。
“老爹,你快想想待会去哪吃饭,我们去吃!”
“我看去幸福饭店就行!那里的东坡肉和狮子头听说一绝!我们大吃一顿吧!”
“行!”有钱了,蒋芙十分大方。
“我能跟着你们去吗?”老太太怕蒋芙忘掉自己的存在,她确实有事找蒋芙帮忙,但她还要考虑一下。
蒋芙自然没忘她,也知道老太太在考虑。
蒋芙能找上老太太,是因为本身就有八成能成事的几率才会找。“当然可以,老太太,你可以先考虑清楚,等你考虑清楚后,我帮你完成了你的愿望,我可以送你走,不用担心没法投胎,当孤魂野鬼。”
4. 光头鬼
从医院出来,父女两直奔幸福饭店。
天色渐暗,热闹的饭店也冷清下来,踏进饭店时,只剩下一桌客人。这正和蒋芙的意,人少上菜也快。
把东坡肉和狮子头都点了,一份素菜一份汤,两份瘦肉炒粉,两份白米饭。蒋芙这才停下来。
“一共1块7毛钱,麻烦先给钱。”蒋芙痛快地给了钱。等菜上完之后,蒋芙又给了服务员两毛钱,“麻烦再给我来两罐汽水。”
“都还没捂热呢,就花出去两块钱了。”
“不打紧,”蒋芙吃了一块肉,真是令人心满意足的美味。她正吃着,感觉到包里有东西在动,她打开包,看到附在符上的老太太动来动去的,她两个手指头捏住符箓,不让动,“怎么了?”
老太太挣扎着从符上离开,站到桌边。看她自己跑出来了,蒋芙将手里的符放下,也没强硬地将老太太收回去。
本来一开始她就没怎么限制老太太的行动。
“小蒋,我也要吃,我死前都还没吃饭呢,当了个饿死鬼,真不值得!”老太太在蒋芙身边坐下,看着桌上的菜,她一脸垂涎。
“你能给我弄点吃的吗?”她问蒋芙。
“可以是可以……”
“你可以先记账,我儿子女儿都有钱,你应该有办法让我叫我孩子们给钱。”老太太看着蒋芙,心里有那么丝笃定。
她的笃定是对的,蒋芙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再也挡不住,心情美滋滋的。
“好咧!田婶你要吃什么?”心情好,蒋芙对老太太的称呼也就变了,变得更亲切。
田桂菊心情也很不错,开始报菜。
“一道清蒸鲈鱼,糖醋肉片,一份菠菜鸡蛋汤,一份包子,一份白米饭。”
“你吃得了那么多吗?!”蒋平很怀疑,“而且这可要不少钱!”
他看着田桂菊身上没有一丝补丁的衣服,知道她生前是养尊处优的,必定也不缺这个钱,但是他们缺啊!!
田桂菊一脸微笑,她还真吃得下那么多,“我算过了!小蒋的钱够的!”
蒋芙:“……”
她没说什么,把田桂菊要的饭菜都点了一份。
服务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麻利地将菜给她上了。
满满地一桌菜,老太太催着蒋芙快点,“小蒋,能不能快点,我都感觉闻到了香味了。”
“等我吃完。”蒋芙饿了,她现在只想吃。
她先吃饱了,老太太才能吃。
风卷残云地吃得半饱,蒋芙拿出黄纸,没有笔,她找服务员借了一支。
然后在黄纸上写写画画,蒋平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画符。
一分钟后,符画好了,田桂菊紧张又激动地看着她,看着蒋芙手挥着符在她点的菜上转了一圈,一眨眼符就无火自焚,变成了粉末。
然后在她和蒋平惊奇的目光中,桌上的饭菜,就这么凭空地消失,然后出现在她的面前。
“……”
她面前的是一笼包子,田桂菊闻到了肉香味,她伸手拿起一个就往嘴里放,咬一口汁水四溢,香得她舌头都要咬掉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一个,又着急忙慌地拿起第二个往嘴里塞,一笼四个包子,被她两分钟就吃完了。
田桂菊又看向下一个目标,包子吃完了,感觉有点噎喉咙,她身后端起了汤,咕噜咕噜地就往下喝。
等办碗汤下肚,田桂菊感觉吃得半饱了,速度慢下来,慢慢品尝其他的菜。
等她吃完,再抬头看蒋芙时,发现对方已经放下筷子,面向着饭店外。
幸福饭店大堂里有一扇窗,来吃饭的客人坐在大堂里吃饭,抬头还能看到窗外路过的行人。
天已经黑下来了,田桂菊从窗口处,看到了站在窗外的人。
不,田桂菊看到窗户上没有对方的影子,陡然意识到,窗外的“人”应该是……
鬼!
田桂菊脸色一白,有些无措的看向蒋芙,“小蒋,窗户外面有个……鬼。”
“我看见了,他看你吃东西,所以他也想吃东西,他想抢你的东西。”
田桂菊看向窗外,看到窗外的光头鬼冲她一笑,灿烂的笑在他那张惨白阴森的脸的衬托下,有些阴冷。
田桂菊刚当鬼不久,她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恐怖,想往后躲着,甚至还想尖叫喊人。
她的脸本来就因为刚死而变得惨白,这回被窗外的鬼一吓脸变得更白了。
看着田婶惊吓的样子,蒋芙又说,“他暂时进不来,饭店里人气旺,有门神,他暂时进不来,不过待会我们出去了,他可能就会一直跟着我们。”
“是跟着我,一起从太平间出来的吗?”
蒋芙看着窗外的鬼,摇头,告诉她对方是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好对付,干过坏事的,直接打就行,没干过坏事的,对方愿意投胎可以送走。
“……小蒋,他看我吃那么好,会不会故意针对我?”
蒋芙笑着看她,“田婶你跟着我怕什么?你觉得我的人会被人或鬼欺负吗?”
田桂菊心下安定不少。
“走吧。”都吃饱了饭,那就该回去了,她问田桂菊待在符上,还是就这么跟着她。
田桂菊看了眼窗外的鬼,虽然害怕,但也好奇,“我就这么跟着你走吧。”
蒋芙和老爹决定连夜回村。
他们一出幸福饭店,门外的光头鬼就飘过来,直接挡在蒋芙面前。
“大师,可以行行好吗?给我点吃的!我可以帮你干任何事!”光头鬼说着,就直接跪在了蒋芙面前。他知道蒋芙能看见他,看她身边带着一个新鬼就知道了,只要他跟了她,他就不愁吃的了。
“……”
蒋芙往旁边一躲,避开了。
穿着破烂的光头鬼看见她换了个方向,也跟着换方向。
“……你先起来,再说吃饭的问题。”最后避无可避,蒋芙无奈地停下来,看着光头鬼头上几根可怜的头发。
原来这鬼的头发是慢慢掉光的啊!
光头鬼立刻就起来了,殷切地看着蒋芙,“大师……”
“你叫什么?”蒋芙问他。
光头鬼摇头,“不记得了,”可能是因为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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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他挠了挠头,“以前有鬼叫我光头,大师,你也可以叫我光头。”
“哦,我叫蒋芙,”蒋芙点头,“你平时在哪里游荡?”
光头鬼:“镇上哪里都去,饿的时候一般待在山里。”因为山里好歹有吃的,镇上什么适合鬼吃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还有镇上的孤魂野鬼一个比一个厉害,他打不赢。
看他面相不是恶鬼,身上也无血腥恩怨,哪怕当受鬼欺负的孤魂野鬼,也不曾害过人,干过坏事,还算是一个好鬼。
蒋芙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你想吃饭?饿了多久了?”
“不记得了,上一次吃还是和另外两只鬼抢野果。”
蒋芙:“你想吃饭,我可以给你,不过吃完饭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投胎吗?”
她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光头鬼愣了一下,“投胎?我还可以投胎?”
蒋芙脸色淡淡地点头,“想吗?”
光头鬼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鬼脑里在天人交战。
他想投胎,但又觉得不该投胎。
他吃了大师的饭,还没帮大师干活,就投胎,好像不是好鬼所为!
想到这,光头鬼立马摇头,表忠心一般,“大师,我不想投胎,我想给你做牛做马!”
“好。”蒋芙点头,“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
“抓鸡你应该会吧?”
光头鬼点头,“我应该会,就算不会,但我经常和鬼抢地盘打架,所以对我来说应该不难。”
蒋芙听到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记住你说的话,今晚帮我去抓鸡,我明天要吃。”
今天吴振国买符的4块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1毛钱,原本蒋芙打算留一晚上,第二天让老爹到村子里换一顿饭,不过钱要用在刀刃上。
蒋芙把钱都给了老爹,让他回幸福饭店买包子。
1个肉包两分钱,买10个。
这下子就身无分文了。
包子买回来,蒋芙给了两个光头鬼。光头鬼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包子,香得他眼泪鼻涕直流。
光头一边吃一边表忠心,“大师,谢谢你,虽然你不需要我给你当牛做马,但我光头下定决心了要给你当牛做马!”
蒋芙也不反驳他,“吃完了,回去就帮我去林子里抓鸡。”
光头鬼不解,他是鬼,抓不了人间的鸡,要是能抓到,他也就不至于会饿到不知蒋芙的底细就敢拦下蒋芙了。
连夜跋涉回到道观,蒋芙在厨房乒铃乓啷一阵捣鼓,再出来时,拿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一头被削尖了。
她抓来光头鬼,给他放进树枝里,光头鬼只感觉背上一阵推力,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变成了一根树枝。
他试着挣扎了下,就听到蒋大师温和的声音里,暗含警告,“别挣扎了,你没有我的同意,你离不开这个树枝的,当然你也别想害人。”
“大师,我不会害人的,我要跟着大师吃香的喝辣的。”
蒋芙满意地拍了拍树枝,不知道这个帮手行不行,话带期待,“去吧光头,晚上好办事,看见鸡,就叉回来。”
5. 托梦
第二日,蒋芙看着面前的东西,陷入沉默。
和她的沉默不同的蒋平,已经洗了一个野桃子,一口包子一口桃地吃起来了。
她知道,光头在天亮前才回来的。这也就说明,光头在林子里转了一晚上。
但是,忙碌一晚上,就找回来一篮子野桃子?
“我的鸡呢?”蒋芙看向光头鬼。
光头鬼:“……呃,大师,是这样的,附近的山头,鸡都太少了,我不敢进深山,里面的野鬼很凶,而且,我怕我迷路回不来。”
“哈哈哈哈哈哈”完全是被鬼会迷路这话逗笑的。
蒋芙一个眼神瞪过去,蒋平收了笑,默默地竖着耳朵啃桃子。
“大师,我明天,争取帮你带一只鸡回来。”
蒋芙脸色更难看了些。现场更寂静了些。
光头鬼找补,“大师,我昨天在山上发现了一棵桃子树,长满了桃子,我带回来的,只是一部分,树上还有很多呢,我可以带你去摘回来。”
蒋芙低头看着篮子里的桃子,个头不大,长得也很难看,她叹气,看来她之前的评估出错,这光头鬼是个只会吃的鬼。
能找到桃子,并带回来,有点用但不多。
唉。叹气一声,以后她不可能什么报酬都不收就收留鬼了。蒋芙挑了个桃子,施了个清洁术,就着昨晚剩下的包子吃了起来。
她吃着的时候,两个鬼就看着她吃。
她咽一口,他们也跟着咽一口。
她咽的是包子,他们咽的是口水。
“……”
蒋芙侧了身,躲开两个鬼直勾勾地注视。
八个包子,她吃了三个,又吃了两个桃子,肚子算是饱了。老爹吃了三个,就只吃桃子了,蒋芙看着老爹明显没有饱,不知道是不是想一个包子给鬼。
“老爹,你饱了?”
蒋平点头,“一鬼分一个吧,光头好歹带了桃子回来,也不算颗粒无收,不过他帮不了你,你要是不想留着他,就把他赶走,要是想留着他,你心里实在不平,就让他帮你干活。”
光头听着蒋平的一番话,殷切地看着蒋芙。
“……”
蒋芙看了田桂菊一眼,将包子和桃子烧了送到她面前。
至于光头,蒋芙在道观里四周转了一圈,再回来时她也给了光头一个包子。
光头原本还以为自己肯定被抛弃了,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包子,他惊喜地看着蒋芙,激动地朝父女两鞠躬,“多谢大师!多谢老爹!”
“吃完了,帮我打扫道观的卫生,劈一下院子里的柴,挑满厨房水缸里的水。”蒋芙对他施了个法,让光头鬼一会儿能拿得起扫把和水桶。
“大师放心,我肯定认真完成!”光头鬼重重点头,几乎是狼吞虎咽吃完包子,然后就开始打扫了。
蒋平看着光头鬼浅淡得几乎透明的身影拿起了扫把,挣扎了一会儿,就冲进了大太阳底下扫起了地。
光头鬼原本以为大太阳会把它灼伤,但是他竟然觉得在阳光下的感觉还不错。
“你刚才掐了什么法诀?”蒋平问。他记得没有那么简单的。一般都是敬香然后再施法。而且,他看着光头鬼在大太阳底下的状态,和夜里状态一般无二。
蒋芙:“就简单的切断阴阳法啊。”
“这个是切断阴阳法?”蒋平看着怎么不像呢,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蒋芙的侧脸,“我记得不是这么简单的!”
蒋芙点头,“当然,我改良了而已,在这个法术里又添了另外的法术,然后又减了一些,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了。一般的鬼是无法碰到阳间的物品的,但是祭祀用品,他们却能收到,而且在特殊的日子,时辰,他们也能出来活动,我就是把这些物品,都变换了和他们相近的气息。”这样阴阳不属的东西,他们就能用了。
蒋平明白了,“给我一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感觉,原来法术还能这么用。”
蒋芙笑了,“有用就行。”
“小蒋,”身旁传来田桂菊的声音,蒋芙扭头,看到她的神色,挑眉,掐指就给自己算了一卦运势。
今天竟然又忙又挣钱。
蒋芙坐直了身体,声音里充满热情,“田婶,怎么了?”
田桂菊看着她。小姑娘太穷了,但是一身本领又如此了得,这样的本领,不该住在乡下才对,真是矛盾的一个人。
她也理解小姑娘是想从她身上挣钱,不过她还没给钱,小姑娘也不曾伤害她慢待过她,她也见识过小姑娘的本领了,还是愿意相信她的能力的。
至此,她也不挣扎纠结了,“小蒋,我想给我儿子和女儿托梦,我想给他们交待一些事,你要收多少钱,才愿意帮我?”
“一块钱或者5斤米。”蒋芙的起步价就是一块钱,或者5斤米。
多挣的想法当然也有,但是乡下,有钱人少,家底薄的且愿意花钱的,对一块钱接受度也高,所以一块钱很合适。
“……”这么点钱,她竟然犹豫这么久。这是田桂菊下意识地想法。
“可以!”
蒋芙起身,“那田婶,你想什么时候给你家里人托梦?”
“就今天晚上吧。”田桂菊比较关心女儿有没有把她的尸体火化。她不想女儿折腾,也不想死了还被折腾身体。
“也好。”蒋芙觉得今晚是个很合适的时间。
为了晚上的托梦,蒋芙还是准备了很多。
这个可不能马虎。
下午她就和田桂菊出门去镇上了。光头鬼不愿意留在道观,表示要跟着她,给她当助手。
比如,帮她拿干粮——10个丑兮兮的野桃子。
“……”
真有大事,一个鬼并不能帮她什么忙,不过蒋芙也没拒绝光头鬼的随行。
两鬼一人很快来到镇小学附近,托梦,一下子托两个,有一个离牙山镇还很远,所以离其中一个被托梦者近点,她会省点力。
田桂菊并不是牙山镇本地人,她生前是镇小学老师,和丈夫离婚后,就带着女儿田颖枝一直生活在镇上,后来女儿也在牙山镇结婚生子做老师。儿子则是跟着前夫生活,不过一直和母亲有联系,考上大学成功分配了学校的工作后,每隔半年就会给田桂菊寄一次钱。
听完田婶的介绍,蒋芙叹道,“不会缺吃的,这工作好!”
田桂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吃桃子,被涩得脸都皱起来了,“很多工作都是表面风光,其实你看他们都是老师,但是他们一个家里孩子多,一个住在大城市,开销大,存不下钱。”
蒋芙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又咬了一口酸酸涩涩的桃子,想想确实都是表面风光,她会法术,会抓鬼,会……的东西多了,但是她现在还不是有一顿没一顿。
“小蒋,我想问你一个事,就是如果我火化之后,骨灰随便处置,那我孩子给我烧的东西,我还能收到吗?”安静了一会,田桂菊问。
“可以收到,她烧的时候肯定是想着你的,肯定也是送到你的手上。至于骨灰,它只是你这辈子的身体碎片,最终融于土融于风融于水都有可能,会有人下一辈子还是用上辈子的躯壳,只不过是重塑了而已。”
话有点难理解,蒋芙也不指望田婶能懂。
田桂菊也不知道懂没懂,“谢谢小蒋。”
……
把野桃子都啃完了,啃得蒋芙嘴巴都咬累了,终于等到了,不远处的窗户光暗下来,田婶女儿睡觉了。
又过了半小时,起了个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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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的结果是,田婶儿子也睡了,连忙行动起来。
“田婶,在梦里有事说事,可以久一点但不要太久了,说完事,你就把手里的符撕掉,我知道了就带你离开你女儿、儿子的梦。”蒋芙将一道符塞进田婶手里,然后急忙忙叮嘱完,不待田婶反应,就将她一推。
下一秒,田桂菊就看到了睡着的女儿和儿子。四周灰蒙蒙的,但是眼前的两个孩子又很清晰。
她意识到自己是来托梦的。田桂菊试着上前将两个孩子叫醒。
只叫了一声,两人就都醒了。田桂菊神色惊喜。
“小枝,小华,是妈妈,你们能看到我吗?”
田颖枝和田中华刚醒来,神色还有些茫然,待看清了眼前人,两人的脑子都一下子就转过来了。
两人神色震惊地看着对话,最后齐齐看向母亲。
“妈?!你……这是!?”
田桂菊点头,“我来给你们托梦来了,你们要记得我在梦里说的话。”
田中华没说话。
田颖枝点头,看着眼前的母亲,心头闷闷的,“妈,你在……那边还好吧?”
“我一直都没走呢,我的身体还在医院太平间放着对吧?”
田颖枝点头,朝母亲解释道,“大哥他让我把你火化了,说我租车带你回老家不现实。”田中华闻言点头。
“听你哥的,把我火化了,骨灰撒你家菜地里就行。”田桂菊对女儿说,落叶归根没错,但她和前夫一个地方的,回去了估计会遇到前夫,她才不乐意。
她又看向儿子,“你做的决定很对。”
“可是……”田颖枝不太接受这样的安排。
“听我的就行,以后给我送东西,就在家里送就行,我能收到。”小蒋都说了能收到,那她还不放心做什么,活着的人要活得轻松些。
“我有一些钱没放在银行,收在……这钱你们一人一半,还有,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大师,就是她帮我托梦来找你们的。”
“明天小枝帮我给点辛苦费,再带点早饭去她家,要早点送去她家,她家在……她对我很照顾,我昨日去世时还是饿着肚子饿,她给我吃了一顿饱饭。”田桂菊想着,今天小蒋没有收入,哪怕有光头鬼在,明天早上大概率也是饿肚子的,所以让女儿带早饭去。
听闻这话,田中华兄妹两都有些羞愧,对她的安排都是忙不迭点头同意。
“以后你们想我了想见我,或许可以找她帮帮忙。”
田颖枝和田中华抬起头,神色俱是一震,“这怎么可能?简直匪夷所思!”
田桂菊点头,“不要吝啬,可以多给点米或者钱,帮帮她让她吃饱饭,她很厉害的,只是现在穷而已。”
“……”
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田桂菊觉得没什么可交待的了,也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怕蒋芙等得不耐烦,和儿子,女儿告别,连忙撕掉符,下一秒,她就到了蒋芙面前。
“说完了?”
田桂菊点头,“明天我女儿会送钱给你。”
“多谢田婶了。”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蒋芙问。
“我可以在人间逗留几天?”
蒋芙脸色淡淡,“49天,但是我建议你最迟不要超过7天。”
说是49天,非必要还是不要待在人间太久。逗留人间太久,反而成了执念,一旦出现变故,就很容易变成孤魂野鬼。
其实人死后,早点送下去,是最好的。早下去早安排,而且一路下去都有接引阴差护送,49天之后可能有可能没有,子孙给的供奉,很容易被路上遇到的鬼给抢了。到了地府,子孙的供奉又不是拿不到。
挣了田婶的钱,蒋芙还是希望田婶能顺顺利利的。
6. 聚阴阵(修)
“小蒋,我想等明晚再走可以吗?”田桂菊有自己的想法,“我等我女儿来给你送了钱再走,要是她不拿钱来,我再去催她。”
田桂菊私心里也是想见见女儿。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蒋芙。
蒋芙知道田婶女儿一定会来,不过她也没拒绝田婶,遂点点头。
“那我们先回去。”蒋芙心跳得有点快,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事,所以她打算走了。离开镇上,应该就没事了。
两个鬼都没有意见。
蒋芙在前头带路,沿路返回,然而,镇都还没走出去,蒋芙就听到光头鬼一声惊呼,“大师!”
蒋芙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问完就发现,田桂菊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另一条岔路口走。
她叫了一声田婶。然而没回应。
光头鬼指着一个方向,“你看田婶,她往那边走做什么?”
蒋芙:“跟上看看!”
蒋芙跑到田桂菊身后,按住她,“田婶,你要去哪?”
田桂菊被按住,还试图挣扎,蒋芙拧眉,将她掰正,看向她的脸,发现她神情呆滞,眼睛能动,但完全是很机械地转动着。
蒋芙手比想法快,手掌直接捂上她的眼睛。
田婶这完全是一副被操控的样子。
为免打草惊蛇,她不能让对方看到她。
在田婶眼睛上施了个障眼法,蒋芙才放下手。
她一放手,田婶就立马动了,转身又继续朝着刚才的方向走。
她小跑着追上去,一边跑一边掏出一张黄纸和一支笔,三两下画了张符,贴在了光头鬼身上。
看到光头鬼的身影慢慢消失,她叮嘱道,“一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跟紧我,见机行事!”
“你放心,大师!”光头鬼没问什么事,看着蒋芙严肃的表情,他也脸色慎重地点头。
蒋芙隐身跟在田桂菊身后,看着她一路走过街道,来到了牙山镇医院门口。
昨天刚从医院太平间出来,刚才田婶也没说要回医院太平间啊。
来这做什么?蒋芙皱着眉掐指算了算,得到了一个大凶卦,不由地瞳孔微缩。
她跟着田婶一路直奔医院太平间。
离太平间越近,蒋芙就感觉四周走廊里越阴凉,而且还阴风阵阵。虽然太平间全是死人,阴气本来就重,但是不会阴气还伴随着阴风,有阴风的地方,就说明此地必定有邪祟作怪。
蒋芙记得昨日她来太平间的时候,还没有这阵阵阴风。
医院,太平间,死尸,阴魂,阴风。
这几个大字出现在脑海里,蒋芙的脸色就越来越凝重。
她知道是什么了。
聚阴大阵。有人在医院太平间设聚阴阵!
医院其实是最容易布置聚阴阵的地方。本身医院就是一个天然的八卦大阵,一死一生,一阴一阳,一消一长,但这是自然规律。
和人为制造的根本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阴险,在医院布置聚阴大阵,要是真成了,不止入住这医院的人会死伤无数,甚至还会把四周的阴魂聚集到医院。那到时候,医院将堪比地狱。
聚阴滋阴,很容易养出恶鬼。
太平间里的阴魂,是因为聚阴大阵才留在那的,是聚阴大阵的养料,而不是接引阴差没来接。
要布置聚阴大阵,那必然掩人耳目。
可能接引阴差完全就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阴魂!
蒋芙想到这,直接掠过慢吞吞走的田桂菊,飞快地奔着太平间而去。
她跑,她身后的光头鬼也跟着跑。
太平间的铁门很快出现在眼前,蒋芙看清楚门前的景象,惊愕地在原地停下。
只见铁门前聚集着十几数的阴魂,一个个排队进铁门里的太平间。铁门外阴风阵阵,阴风之中,就是排队进太平间的十几个阴魂。每当阴风从他们身前或者身后呼啸而过的时候,排队进铁门的阴魂队伍,脚步就会快上几分。
不用看,这铁门外的阴魂,是被聚阴大阵吸引来的。甚至这些阴魂还很怕这阴风。
说明这布置聚阴大阵的人,法术很高超,充分利用了太平间这阴地,让这地方为其所有,对这些阴魂,也完全就是武力压制。
蒋芙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布设聚阴大阵的人,更没有发现阵眼。
她知道阵眼一般不会布设在太平间外,哪怕现在没有什么人懂阵法了,但很难说不会被人误打误撞就破坏了。
不在外面,那就只有在里面了。
蒋芙看向铁门,只有进去看才能知道阵眼,并破坏它。
她试图沟通里面的阴魂,但是没有任何回音。
没回音蒋芙就放弃了,这一看就是被人为地屏蔽了。她也放弃了试图和排队的阴魂沟通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不能打草惊蛇。
这人的手段,很高明。
这下更加只能进去才能知道情况了。
蒋芙掐指算了算,得到一个不上不下的卦。
鼓励她去做,但是又不建议她冒险。
蒋芙无语,要么去,要么不去,去又不去,是个什么意思?
她又算了一卦,这回得到的答案是去。
“……”
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她扭头看了一眼,田婶来了。
越接近铁门和阴风,田婶的脚步就越快。
蒋芙看着田婶进入太平间的背影,又算了一卦,得了个不去的答案。
“……”
看来算多了卦,不灵了。
蒋芙只能拔了一根头发丝,缠绕在手上,用了点法术,用头发去割手。
下一秒,手指头完好无损,头发丝也完好。
蒋芙懂了,她这回能全身而退,性命肯定无虞,收好头发,蒋芙翻了翻包里的东西,幸好她吃剩下的桃核没扔,正好有用。
破解聚阴大阵其实也简单,直接破坏就行。桃木可以驱、邪,用它正好。
蒋芙和光头鬼说了一声,她就收敛气息来到了铁门前,她双手接住铁锁,将它扔进包里,然后闪身进了里面。
一进去,里面的吵闹就钻进了耳朵。
太平间地方不大,但却挤满了阴魂,挤不下的阴魂,出又出不去,为了抢占地盘,只能互相打起来了。
而铁门外,正源源不断地有阴魂进来。阴魂打得只会更加凶狠。
鬼魂打起来,滋生的凶戾之气,正是聚阴阵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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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瞎了眼的鬼,老往这太平间冲干什么?赶紧滚出去!没看见这地就这么大吗?!”
“天杀的,再进了鬼都要被挤死了!”
“赶紧出去一些!”
“你以为我不想出去,问题是我出不去!”
听着眼前这些阴魂气急败坏的话,就算是蒋芙,也忍不住想要骂人。
阴险,太阴险了!
蒋芙从眼前阴魂的状态猜测着,这聚阴阵应该是刚开始,还不成气候。如果她今晚不出现在镇上,估计这聚阴阵里的阴魂打斗一晚,估计能养出鬼煞。
她看着眼前挤成一堆的阴魂,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有起码20个阴魂是极阴之体,也就是八字全阴。这样的阴魂一旦困在阵里,那就会自发地成为阵眼,献祭滋养着大阵。
这些阴魂要怎么解决?
蒋芙头疼。她翻了翻包,掏出一沓符纸,不知道行不行,但要试一试。
她运起法术,将准备好的桃核拿出来,抛入阵中,这些桃核她也弄了阵法在上面,只要阵中的阴魂没了,那桃核就会接替阴魂,成为阵眼,并反噬到布阵之人身上。
极阴的阵中加入极阳的物品,阴风明显一滞,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阵中的阴魂也停止了骚动,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觑着周围。
蒋芙一直隐身着,不曾现身。
她将符纸抛出,众阴魂只见有无数张黄色的符纸凭空而出,然后往他们飞来。
众阴魂一阵慌乱,想要抵抗,推搡着想要逃跑,但下一秒就动弹不得了。
短短的数十秒,眼前的阴魂连同田婶在内全消,阴风骤然停止。
蒋芙直接将阴魂全都收进符纸里,然后封锁了他们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蒋芙哪怕力竭,也不敢停歇。阵法突然改变,对方肯定受反噬,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
她立马闪身出了太平间。
与此同时,牙山镇最外围某间屋子,一个中年男人吐着血从睡梦中醒来。
一直等候在外的光头鬼叫了一声“大师”,想要说什么,蒋芙抬手制止了他,先逃命要紧。
蒋芙运起法术,拉着光头鬼,飞速逃离现场。
一边跑她还一边注意着消除她和光头的气息。
一直到跑回道观,蒋芙才停下来。累得她直接坐到地上。
“终于安全了。”
光头鬼也累,不过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所以他也顾不上累,“大师,刚才我在太平间外面,发现了一个生魂,他和我完全不一样,所以我认得出来。”
“嗯?”蒋芙抬起头,盯着光头鬼,“说说看。”
“浑身冒着金光,感觉他很厉害,不过他只出现了一会儿,就又消失了。”
蒋芙瞬间面色凝重地站起来,“不会是布阵之人吧?你怎么不早说!他有没有看到你?!”
“大师你让我先别说话的,”至于有没有看到他,光头鬼表示也不知道。
“应该不是布阵之人吧,我看他对我没恶意,我也觉得他很亲切。”
“亲切个鬼啊,他身上的金光是功德金光!功德金光!你觉得他亲切是因为功德金光!不止你一个鬼喜欢!我也喜欢!”蒋芙忍不住翻白眼。
7. 送人
“那有什么用?”光头鬼忍不住问。
“给我去抓鸡!”蒋芙也忍不住了,手一挥让他滚,“我明天没有早饭吃,你就完了!”
光头鬼被吓得抖了抖,叹着气,一蹦一跳地进山了。
蒋芙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立马跑去干活了,她要画符,自保能力还是要有的!
可能今晚上大干一场,她总有种不安感,画符前,先给自己隐身了。
想了想,她跑去院子里,给道观也设置了一道障眼法,又加了道防御进去。光头鬼早上才会回来,道观里就只有她和老爹两人,外人从外面看道观,只会觉得是个破破烂烂,没人住,没有片瓦遮头的道观。
弄好阵法,蒋芙拍了拍手,回去继续画符。
另一边,牙山镇医院太平间。
发现端倪的男人顾不上内伤,立刻赶来太平间,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男人捡起地上的桃核,一用力,手中的桃核瞬间化成粉末。
看着太平间满室的寂静,数百阴魂全都不见了!想到自己不仅损失了几十个八字全阴的阴魂,而且筹谋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他脸都气绿了!
“又是你小子坏我好事!”越看越气,发现了什么,男人的嘴都气歪了。
他掐算一番,朝着某个方向追去。
蒋芙还不知道有人替自己挡了一劫,等她画完了符,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困得站不稳,她觉得都过去两小时了,该来早来了,于是安心去睡觉。
早上是被老爹的狼嚎声吵醒的。
“天杀的,发生了什么,我的道观怎么变成这样了?谁弄的?!”
“我就一夜没回来,怎么回事?!谁弄的!毁人家宅,你一辈子发不了财!”
蒋平大早上卜一回来,就看见原来道观的位置变成了破壁残桓,他又惊又气,谁趁他昨晚不在来他这偷家了?
随即,他又想到,难道是蒋芙惹到了谁?他急了,大声呼喊,“丫头?!你在哪?!”
蒋芙听着他的叫声,只能起床。
撤掉了阵法。
眼前的场景肉眼可见地陡然变了模样,蒋平呆滞地眨了眨眼,呆愣中又松了口气,“原来丫头你在道观里设了阵法啊,你早说啊。”
“不过怎么突然弄个阵法在院子里,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蒋平虽老,但脑子转得很快。
蒋平也有话问他呢,看着他一身的露水,“昨晚你没在道观?早上才回来的?”
“带早饭回来没?”
“有。”蒋平掏出两个包子,一人一个,“给,有一个是一个,别嫌弃。”
“谁给的?”蒋芙不嫌弃,都没有得吃,还嫌弃什么。
“昨晚碰到一个老友,和他去喝了点酒聊聊天。他没钱,不然我让他借点给我。”蒋平可惜地叹道,“他徒弟有钱,可惜我碰到他时,他徒弟不在,丫头啊,你什么时候有钱,让老爹也享点你的福。”
“快了,”蒋芙随口说道,“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的老友,他昨天是路过牙山镇的?”
蒋平眼神闪了闪,“是啊,是我的师兄,他一直闭关,收了徒弟后才慢慢出来活动,昨天路过牙山镇,给我送了信,说要聚聚。”
“老爹你还有师承?!”蒋芙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蒋平觉得这丫头在质疑他,“怎么你不信?”
蒋芙点头,“老爹你表现出来的,不像是有师承的,反倒像是自学的三脚猫。”
“……我入门没多久,学的不多,师门就因事破产了。”
蒋芙点点头,听得津津有味。
提起往事,蒋平面红耳燥,他不愿多提,“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自己会看相算命,还非要问。”
蒋芙耸耸肩,“所以老爹你师承于哪?我也是你师门里出来的?我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小山村?”她很好奇自己到底是谁。
蒋平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原来你的陷阱在这等着我呢!”
他不愿意讲。蒋芙也无所谓。
去看光头鬼一晚上的战果,光头鬼还是没能弄到鸡,拿回来的还是水果。这回只有两个梨子。
“……”一次比一次差,蒋芙气得快呕血了。
光头鬼躲到道观角落,不敢直面她。
蒋芙撇了撇嘴,吃一个包子一个梨子,也算一顿早饭了。
正吃着,门口出现陌生的一男一女。
女人有过一面之缘,蒋芙见到她时,就知道了她是谁。
“请问蒋芙是住在这吗?”
蒋芙将手上吃了一半的梨子放下,站起来,“我是,你是田婶的女儿?”
田颖枝迟疑地点头,她表情奇怪地环顾一圈道观,才说出此行她和她丈夫来这的目的,“昨晚我妈来给我托梦,让我……”她看了蒋芙一眼,抬了抬手里的早饭,“拿钱给你,还让我给你送一份早饭。”
蒋芙一愣,听明白她的话后,脸上立马出现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迎上去。
她自然地接过女人手中的早饭,“谢谢!”
田颖枝除了包子,还买了几个茶叶蛋,霸道的香味香得蒋芙快迷糊了。
“我妈,现在还在你这吗?”田颖枝将用信封装好的钱递给蒋芙,后者忙着吃早饭,连看也不看便收好了。
田颖枝准备了一宿的腹稿,这会都没了用武之地。她看了看院子四周,忍不住问吃着早饭的蒋芙。
吃茶叶蛋的动作一停,蒋芙擦了擦嘴,点头,“在的,你要见她吗?”
田颖枝表情还算镇定,她按捺着激动,“我能看见她吗?”
蒋芙点头。田婶现在在符纸里,她回房去拿她的包,掏出一沓凌乱的符纸。
田颖枝好奇又疑惑地看着。
蒋芙从里面找出田婶。昨晚晚上,行事匆匆,回来后也忙,就忘了给田婶解禁,一直被她锁在符纸里呢。
一解禁,蒋芙就让田婶出来。
田桂菊几乎是在蒋芙话音落下的瞬间,就跑出来了。
“小枝……”
田颖枝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但是看不见人,她看向蒋芙。
后者就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田颖枝眨了眨眼,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她面前,眼含热泪地看着她的母亲。
“妈……”
将空间留给母女、婿三人,蒋芙和老爹转移阵地到厨房。
“快看看,有多少钱。”
蒋芙:“老爹,淡定点,以后这样的场景还会有很多次,难道你次次都这么激动?”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动作却是很快地将钱拿了出来数。
“20块。”
蒋平笑容满面地点头,“可以了,挺多的,未来一个月,都不愁吃了。”
蒋芙也觉得是这样,满意地点头。
吃完了早饭,数完了钱,蒋芙估计着外面三人也聊完了,就出去了。
田颖枝走过来,“蒋大师,我听我妈说,她打算今晚走,我们想留下来,送送我妈,不知道可以吗?”
蒋芙一听就摇头,“不行,你是普通人,阴气伤身,你们抗不住的。”
“听小蒋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好好养好身体,活久一点才好。你以后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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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给钱小蒋,拜托她帮忙。”说实话田桂菊也不希望女儿留下。
蒋芙看了一眼田桂菊,对方话里暗藏的心眼她听得出来,不过给钱的话,她倒也愿意帮忙。
所以她淡淡地嗯了一声,“不过分的,可以。”
田颖枝依依不舍地和母亲说话,想到什么又将丈夫手上的袋子递给蒋芙,“蒋大师,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些钱和衣物送到我母亲手上。”
蒋芙点头,让她将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掐了个诀,地上的钱和衣物连同袋子,都燃起来了。
不多时,一袋子的东西就送到了田桂菊手上。
看着这一幕发生的田颖枝夫妇,看得愣愣地不说话。
等回过神来,田颖枝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就做些吃的送给妈了。”
田桂菊愣住,也有点懊恼,昨晚梦里忘了提了。
不过很快,田颖枝的丈夫就提了一个提议,他开口询问蒋芙意见,“蒋大师,不知道能不能借用你家的厨房,你放心,食材我们自己买,我们也给大师你们做一份,想吃什么都可以,也是我们出钱。”
蒋芙和老爹对视一眼。
可不可行?
我看…可行。
蒋芙收回眼神,沉默了会。在田颖枝夫妇眼里就是略思考,最终点头。“可以,吃的我们不挑,田婶是什么,我们就吃什么。”田颖枝给母亲准备的饭菜,不可能不丰盛。
得到了应允,田颖枝夫妇马上行动起来,赶去镇上买了食材回来,她怕田桂菊吃不完浪费,还特意买了一个两个饭盒,拜托蒋芙帮忙一切送给田桂菊。
“……”想得太周到了。
等田桂菊吃完饭,已经是下午3点。
这回田颖枝是真的得走了。
蒋芙打算8点就送田桂菊走。一起送走的,还有牙山镇医院太平间的其他阴魂。他们一直留在身边也不是事。
晚上8点,蒋芙问老爹给了三支香点上,拜了拜。
然后呼叫了黑白无常。
顷刻间,月光消失,天地间仿佛失了颜色,一阵锁链声传来。
时间还算快,黑白无常就出现了。
蒋芙松了口气,黑白无常来得快,说明她的功力在慢慢恢复。太好了。
“谁人叫我们?!”一人穿着一身黑衣,手拿铁索,一人穿着白衣。
黑无常看向蒋芙,神色露出几分惊讶,看出她年纪小,“没想到如今还有年纪这般小的玄门中人。”
蒋芙拱手:“大人,在下蒋芙,唤大人前来是为送几个阴魂走。”
她指了指身旁局促害怕的田桂菊,又扬了扬手中的符纸。
“那是什么?”黑无常看着她手中的符纸问,他能感觉到里面微弱的气息。
于是蒋芙将牙山镇医院太平间的事一一告知。
“还有这事?”黑无常声音疑惑,“蒋小友,此事我会禀报上峰,且等消息。”
行吧。
白无常开口,“田桂菊,阳寿80岁,寿终正寝,生前为人师者,桃李遍布,为人良善,可为其安排师者职位……”
蒋芙:“她下去还得当老师?”
白无常点头,“下面给我的信息是这样,可能人多吧,总得给他们找点事。”
人多不多你也不知道?心里腹诽归腹诽,蒋芙还是点了点头,再次拱手:“多谢两位无常大人。”她让田婶跟着人走。
田婶依依不舍,“小蒋,那我走了。”
蒋芙点头,“放心走吧。”
“过几日,我们再来找你拿人。”走前,白无常说。
8. 请神(修)
黑白无常走后,光头鬼看着蒋芙的目光很是复杂。
频频欲言又止地看向她,但又不说话。
“光头,眼睛抽筋了吗?”
光头鬼无语了一瞬,做足心理准备后小心翼翼地问,“大师,你说向我这样的孤魂野鬼,有家人在世,我能不能收到家人给我烧的钱?”
“能,不过到不了你手上,你是孤魂野鬼,没有身份,下面的名册上倒是有你的名字,但你又不在下面,所以没法领钱,后人给你的钱只存在你的户头,所以如果你有在世的亲人,你的户头,应该有很大一笔钱了。”
蒋芙扭头看了许久光头鬼,他死了很久了,当孤魂野鬼也很久了,她看光头鬼的面相,隐隐约约觉得他有人供养,但是他的血缘后人,确实已经没有了。蒋芙想到什么,兴致上来,“我帮你问一下吧。”
光头鬼不记得自己的出生日期,只能算卦或者问。
“谢谢大师。”光头鬼也感兴趣,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所以对于自己以前的事,还挺有兴趣的。
蒋芙得了同意,就开始行动,她不打算算卦,她打算问一个人。
蒋平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他见过蒋芙算卦,他觉得蒋芙算卦很是得心应手,她不用铜钱,不用龟甲,她随手就能掐算,有时候盯着人,实际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不过,他看了好一会,发现她一直在摆弄刚才请黑白无常时用的三支香。
蒋芙站在三只香前,嘴里先介绍了一遍自己,讲完后又拜了拜,最后问出自己的疑惑。
“请师父安,弟子蒋芙,有个问题想请问师父,望师父解答。我身边有一光头鬼,他出生年代久远,做孤魂野鬼许久,我想知道他现在阳间是不是还有后人供养它?”
话落,只见三支香快速燃烧,都烧出了火焰来。
蒋平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擦了擦眼睛,香上的火仍在,三支香燃至一半,然后其下的香灰慢慢变成一个“有”字。
他瞪大眼睛,这不是算卦,这好像是请神!
蒋芙眼睛一亮,没想到还真让她联系上了。
“多谢师父解答……呃,”蒋芙话还没说完,香灰又变成了另外的字。她一看,后面的话顿时问不出来了。
香灰上的字,就是师父的疑惑,“你不会看??”
两个问号,说明师父老人家生气了,不仅生气还疑惑。气她这么简单的都要问她老人家。
蒋芙重新拜了拜师父老人家,“师父恕罪,弟子只是想请师父安,我下回注意。”
香灰上的字一晃又变成了另外的字。
“退安吧。”
“注意安全。”
“好好干。”
“?”蒋芙有点疑惑,师父她老人家,好像知道她在哪,还知道她要干什么?
虽然不解,但蒋芙还是恭敬地点头,“师父放心,弟子明白。”
香燃尽,师徒两便断了联系。
蒋芙看向光头鬼,“光头,你在阳间还是有人供养的,一年应该只供养一到两次,不过不是你的血缘亲人。”
她当然也能看出来,不过要费点劲,她刚才只是想借此联系师父,师父她老人家对于类似的,年代久远,不知名姓,难以追踪的鬼或者人事,算得特别快,甚至还能算出来一些鬼或者人的隐秘之事。
蒋芙觉得这就像是天赋神通,她反正是学不来。
“哦,什么人这么好,竟然供养我这么久?”光头鬼自己也好奇。
“受你之恩,自然愿意供养你。”蒋芙说,“你在下面应该积攒了挺多钱的,有空你可以下去把钱领出来。”
“啊,那我下去了,还能不能回来,回到大师身边?能回来我就去,不能回来,我就不去了,等以后再说吧。”
“……到时候我帮你问问。”蒋芙也思索起来,这一切问黑白无常最合适了。
三日后,天一黑,蒋芙就迎来了黑白无常。
“蒋小友,又见面了。”
“大人们好。”蒋芙给面前六人拱手。
这回不止来了两个无常,而是来了六个。
一下子就站满了她小小的房间。
院子外,整个道观被浓浓的阴气完全掩盖住,道观完全肉眼不可见。院子里,因为有钱了,这几天刚买的两只母鸡蔫蔫地躲在窝里。
房里。
“麻烦蒋小友,将阴魂交予我们。”三天前见过面的黑无常十三朝蒋芙伸出手。
蒋芙看了眼眼前六人,没有急着交接,“这聚阴阵一事,你们上峰怎么说?知道谁人所为吗?”
“老大知道了,老大们正在商量给你什么奖励,蒋小友可以等待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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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谁人所为不是我们身为阴差的可以知道的。”
那就是保密。
蒋芙明白了。
她将困着的阴魂一个个放出来交予阴差。
她数了一下,有116个阴魂。六个阴差,每个身后都有一支长长的队伍。
将鬼和名字都对上,黑白无常们就打算离开。
想起光头的事,蒋芙连忙喊了一声,向黑白无常请教。
“我身边有一孤魂野鬼,他没到过地府报道,但他死后一直有后人拜祭供养,他的户头应该存了不少钱了,不知道大人们能否帮忙查看他户头如今有多少钱,如果他户头的钱很多,他能不能下去拿了钱,再上来?”
无常们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沉默,“……”
“嗯?”
还是黑无常十三说话,“此鬼叫什么名字?”
那就是能查。
“名字不知,但他鬼在这。”蒋芙将光头鬼放出来,早在无常们来之前,他就主动求着蒋芙将它藏起来了,因为他害怕无常们。
这会儿突然被蒋芙放出来,他甚至连跑都不能,实力上的差距让他动都动不了。
他只得惶惶地缩着肩膀,看着面前的几个大佬。
“我们先带这些阴魂下去,这个鬼的名字,我们也一并查清楚了,稍等。”最终还是黑无常十三说话。
蒋芙想了想,光头鬼属于无名人士,要花时间查很正常,她给他们的阴魂数量也有点多,不能耽误,于是她点点头。
一阵悠长的锁链声之后,眼前的六个黑白无常带着阴魂们消失不见了。
蒋芙以为要查几天,所以直接睡了,没想到,黑无常十三直接来了她梦里。
她一下子警醒,将黑无常打出梦里。
黑十三:“……”
蒋芙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自己打了地府阴差,尴尬地下床扶起他,“对不起啊,你说你怎么不叫醒我……”
黑十三自己就站起来了,他拍了拍黑袍上不存在的灰,“没事,蒋小友,此鬼名叫常开明。”
蒋芙好奇,“他有多少钱?”
黑十三:“50多万。”
还挺多的。
他看向蒋芙,“比很多鬼有钱了,他要下地府吗?看在你的份上,可以给他介绍工作。”
“……”
9. 水鬼(修)
“看在我的份上?这不会就是你们老大对我的奖励吧?”蒋芙有点接受不了,这肯定不行的!
黑十三摇头,“……不是。”
他向她解释说是地府人多,需要帮手,正好光头鬼常开明还不需要急着投胎,也跟在蒋芙身边一段时间,比别的鬼对地府的了解可能更多,所以才会想着给常开明收编。
蒋芙哦了一声,“他跟在我身边5天不到。”
她转头看向常开明,“你乐意去地府打工吗?”
“……”
“……”
光头鬼看看黑十三,又看看蒋芙,思考后最终对蒋芙说,“大师,要不我去地府打工?以大师的能力,我想我以后还有机会给大师帮忙。”
蒋芙也没什么一定要留下光头鬼的心态,她点点头,其实她留光头鬼在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让他去到他该去的岗位上。
“多谢大师。”
两人谈妥了,光头鬼便跟着黑十三走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蒋芙早起去看鸡有没有下蛋,鸡是在村里买的,卖鸡的大娘说了,一天能下一个蛋。今天是买来第三天了,蒋芙前面两天确实捡了两天蛋。
然而今天,蒋芙将母鸡拎起来,都没发现鸡蛋。
“老爹,鸡蛋你拿了?”
“没拿,我都没靠近过鸡。”
蒋芙有些可惜,将鸡放下,抬脚去厨房。
到了厨房,发现竟然有一只杀好的鸡放在灶台上。
她在鸡身上,竟然发现了光头鬼的气息。
光头鬼临走了终于抓到一只鸡了。
蒋芙当即让老爹弄顿好吃的,问为什么她不弄,因为她不会,就这么简单。
半个小时后,父女两终于吃上早饭了。
“我给你找了个工作。”蒋平的话让蒋芙一愣,吃着东西差点咬到舌头。
“工作?怎么找到的?”蒋芙问。
“我昨天不是去见了朋友吗?朋友帮忙介绍的,原本是他接的临时工,我让他让给你试试,给你换成正式工。一个月工资20元,不用坐班,就给人送送东西,我觉得很适合你,有了工作,我们两都不用挨饿了。”
蒋芙哦了一声,问他,“什么工作?”
“邮递员。”
“你有这样的朋友,你以前怎么不当邮递员?”
蒋平:“哪能事事麻烦别人?何况以前他也不知道我在这。”
蒋芙哦了一声,老爹有秘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没再继续问了。
“吃完早饭,我带你去一趟邮局报道。”
蒋芙没有异议。
吃完早饭,两人就动身直奔镇上邮局。
蒋平带着蒋芙去见了邮局的主任。
“她就是你口中那位非常厉害的女儿?她能不能行?”
一来,蒋芙就收到了一个质疑。她没有说话,先是看了看面前人的脸,发现他身上附着着几缕阴气,这样的情况,必定是近距离接触过鬼怪一类。
蒋芙眉头动了动,又是阴气。
她再看邮局里好奇观望她的其他人,大家无一不是面色憔悴,眼睛耷拉着,眼下是浓重的黑色,有人僵着手挂在脖子上,有人脸上擦伤,有人脚上板着纱布。这一看就是霉运缠身之兆。而且还是集体霉运缠身。
蒋芙定定地盯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女邮递员,半晌恍然大悟。
这边蒋平梗着脖子冲主任喊:“怎么不能行?你们不信吗?我女儿专业抓鬼的,你们就是被鬼缠上了!让我女儿出手肯定行!”
王长胜抹了抹脸上的口水,示意他不要着急,“那村子我邮局里男男女女的邮递员都走了好几遍了,回来之后就一直倒霉,但还总想着去那地方,去一次回来就更倒霉。被鬼缠上了我信,那村子是真的有点邪门,那路谁走谁出事!我担心的是她这么年轻,能解决吗?”
蒋平闻言看向蒋芙,她根据观察得出的信息说,“要是我没看错,你们是被水鬼给缠上了,而且你们应该是都用过同一条河的水,那河里死过人,有一只有点道行的水鬼在河里,在找替身水鬼呢。”
随着蒋芙的话落,众人的面色随即变得古怪,看着蒋芙的眼神也是惊疑不定。
蒋芙继续说,指着身边她刚才观察的女邮递员,“你最近一次经过那条河时,是不是想过下河游泳?还邀同事一起下去?”
蒋芙指了一男一女,“你们当时一起的。”
女邮递员睁大眼睛,她看了一圈两个同事,“对,你怎么知道的?确实是这样,但我不会游泳,也怕水,所以我同事还疑惑我为什么会想游泳。”
“实际那是水鬼在蛊惑你,幸好你两个同事清醒,不然……”
蒋芙摇了摇头。
“刚才主任说的,你们一直想去那,你们没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对吗?”蒋芙指了指眼睛,又点了点脸,“长久下去,你们总有一个会没命的。”
女邮递员唐静脸色瞬间苍白,但是看着蒋芙的目光中,又隐隐有激动,她把蒋芙当救命稻草了。
她看向王长胜。
“主任,要不,我们让她试试?”
其他邮递员也紧张地看向王长胜,蒋芙的话他们害怕,王长胜揉了揉疲惫的脸,重重点头,“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
王长胜看向蒋芙,“我们每半个月就要去一趟50公里外的太平村送补给物资,你既然认为是水鬼缠上了我们,那麻烦你能帮我们解决这个水鬼。”
蒋芙:“可以,我今天算是入职你们邮局的对吧?”她看看老爹,又看看王长胜。
王长胜点头,“我们的招聘要求就是,帮我们解决问题。我们就给工作,当然,这一趟的报酬也会给你的,3块钱。”
原本他就是找一个解决他们倒霉问题的人,解决完就算完事了,但是蒋芙要是真有抓鬼的本领,让她来邮局干正式工,他还担心小题大做呢。
蒋芙:“没问题。”3块钱比她定的1块钱还多了呢。
……
蒋芙打算下午就出发太平村。下午她带着老爹和两个邮递员以及一车物资就出发了。
颠簸了一个小时,终于在人迹罕至的荒山中看到了一条河。
“就是这条河,很长,这里应该是下游,上游在太平村,村里的人叫它清水河,”唐静说,送物资的邮递员中,有她一个,“每次我们路过这里,都会停下休息一会,现在要停下吗?”
“停。”蒋芙看向那条清水河,河水确实清澈,能看见水中的一些石头。此时河面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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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芙抬头望了望天。
山高树密,遮住了大部分阳光。这会山谷中的清水河周围,已经是一片阴凉。
蒋芙走近河边,伸手试了试水,冰冰凉凉的,散去了身上许多闷热。
“小蒋,你感觉怎么样?”唐静走过来小声问。
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蒋芙扭头看了眼她,“水很凉,水下,”她停了下来。
“水下怎么样?有没有水鬼?”唐静睁大眼睛,呼吸都停了几拍。
蒋芙伸手拉她的手,伸向水里,“自然是有的,现在那水鬼似乎是有点怕人,躲在水下的石头后面。”
唐静听着她的话,汗毛都竖起来了,被蒋芙握着的手忍不住挣了挣。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
蒋芙顺势松开她的手。
唐静收回手,眯着眼往水里看了一眼。
“丫头,这水干净吗?我口渴了,能喝吗?”老爹的声音横插进来。
他带着开车的男邮递员走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清澈的水面。
蒋芙看向水面,老爹和男邮递员看不见,她是能看见的,清澈的水面上裹着一层浓重的阴气,白中透着黑。水底有一个被水草缠身,一身绿的水鬼,却是怯怯地站在水底的大石头边上,时不时抬头看向岸上的他们。
“干净倒是干净,不过有必要提醒一下你,这河里曾经死过人,所以老爹你不怕就喝。”蒋芙捡了颗石子,扔到水里。
“咚”地一声,落在水鬼身上。浑身绿的水鬼身体抖了抖,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它在水里转了个圈,然后换了个更隐秘的方向躲着,偷听岸上说话。
唐静听到蒋芙的话,下意识地颤了颤,离岸边远了一点。
蒋平瞪了她一眼,只能用衣服擦了擦脸上被闷出的汗。
“走吧,”蒋芙起身,“先去送补给物资。”
她说,“等晚上我再请它上来。”
“晚上要在村里住一晚?”唐静惊问。
蒋芙点头,“你们对村里熟悉一点,看能不能找个熟人借住一晚。”
一行4人又重新出发。
走前,有人悄悄往水面看了一眼,看见水里的绿水鬼沿着河道悄悄跟着他们走。她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
将补给物资交接到村里供销社社员手上,几人又在村里安顿下来。
两个邮递员村里人都熟悉,所以住下来村里很欢迎。蒋芙和唐静住一间。
夜里吃饱了饭,蒋芙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小蒋,你什么时候去找水鬼啊?”唐静问她,“能不能带我去?”
蒋芙眼睛没睁开,“还不急,我再休息半小时再去。你也要去?你不要怕就行,随你。”
“半小时?我应该赶不上,那我不去了,我要去村里找一个认识的大娘买些鸡蛋。”
蒋芙嗯了一声,随她去。
等听到她离开的消息后,蒋芙从床上坐起身,穿鞋出门,找老爹说了声,就走了。
她跟在唐静身后。
看着她走到清水河边,将水里躲着的水鬼拉出来。
蒋芙拧眉。
“一会,把今天那个女的,拉下水,然后弄死她,我要她的身体,你的身体,我就还给你。”
10. 偷阳寿(修)
“可是她很厉害……”水鬼唐静表情拒绝。
“不用怕她,你趁她不备,直接将她拉下水,死死地缠住她,让她溺水,我趁机抢她的身体,这样我们两谁都能活着,你觉得这样不好?”
轻柔柔地声音,充满诱惑,但话却是那么狠毒。
唐静摇头。她不敢赌,她直觉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她可能要一辈子做水鬼了。她才不乐意!
想到可能的黑暗生活,唐静只想逃。
她被原来的水鬼抢了身体后,就被他困在了河底,根本动不了,但蒋芙来了之后,一颗石子打在她身上,她就能动了。
很神奇又很厉害。她直觉蒋芙是她的救命稻草。
唐静能动之后,原本是想向蒋芙求救的,但是水鬼又一直在蒋芙身边,唐静不敢贸然行动,只能跟着蒋芙一路来到太平村。
没想到还没等到蒋芙,反倒被鸠占鹊巢的水鬼先发现了。
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在阴暗的河底当个水鬼,原来的水鬼彻底代替她,占有她的一切。
越想,唐静的心里就忍不住对水鬼的恨,都怪他!!!
“把我身体还给我!”她抬手掐上水鬼的脖子,手下是实实在在的脖子,唐静表情一点点癫狂起来,眼睛都激动地红了,“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水鬼变成人后,就弱了很多,但是唬眼前这个无知的女人,他还是能做到的。不然他也不敢贸然前来找她。
他一点也不怕她掐,甚至还非常淡定地提醒她,“你掐的是你自己的身体,掐死了我,大不了我继续当水鬼,而你就不是了,你回不去你的身体,你就死了。”
唐静目露凶光,手下狠狠用力,“既然这样,你必须死!”
喘不上气,水鬼顶着憋气憋得青紫的脸,也有点慌了,他没想到唐静看着自己的脸也下得去手,也这么狠,没有再犹豫,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往唐静掐着她的手上狠狠一按。
唐静直接被甩飞,掉进河里。
她不敢置信地从水里站起来,反应过来,她气疯了。
“啊!我要杀了你!”
尖叫一声,唐静从水里飞冲而出,直接抓住水鬼的手,水鬼还想用手上的符对付她,然后符用过一次已经没有用了。
唐静见此,直接扬手挥飞它,一个反手绕到他身后,五指张开,猛地扣住他的脖子,将他强行拖到河边,然后重重地将他的头往下按。
“我要你死。”
蒋芙原本还气定神闲地看着一人一水鬼扯皮,但在水鬼拿出一样东西,紧接着唐静被甩飞之后,她就不淡定了。
水鬼拿的,应该是符箓,应该是护身符。唐静现在是水鬼,自然会被护身符给弹开。只是不知道水鬼在哪买的。
亦或者是唐静买的,只不过用的人是水鬼。
看着一人一鬼在河岸边挣扎,蒋芙从暗处走出来,捡起地上坏了的三角符。
她拿在手上翻看,果然是,是有点护身功能的护身符,对付普通的鬼是可以的。
她收了护身符,然后走到唐静身边,拍了拍她肩膀。
唐静不为所动,或者说她应该根本没注意到蒋芙的到来。
蒋芙叹气,把人弄死了,就不好办了,尤其唐静弄死的还是自己。
“唐静,把他松开吧。”
“死的是他,但身体是你的,他死了你不一定能回到你自己的身体中。”蒋芙再开口。
唐静听到蒋芙的话动作一顿,她扭头看向蒋芙,“……大师,那我要怎么办?”
“把他交给我。”蒋芙也跟着蹲下,抢过她手中的人,然后将他从水里提起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水鬼狼狈地张大嘴巴,蒋芙看着水鬼顶着唐静的脸,这会在水里被憋得脸色青紫,她问水鬼,“叫什么名字?”
水鬼喘着气,没给蒋芙面子,他看见蒋芙出现在这,也不意外,他出师不利,碰上蒋芙他认了。但他不愿意回答。
蒋芙脸色冷了下来,她也不客气,抓掐着他的后颈。
“你要干什么?!”水鬼自然不妥协,他意识到她要干什么,剧烈挣扎起来,他还有事情没干,他不能就这么败了,“放开我!”
蒋芙牢牢地抓着他,直接从他后颈将唐静身体里的水鬼给拉出来。
似乎是想要让水鬼感受一下,蒋芙的动作很慢。
柔美的脸上抽搐了下,水鬼面部逐渐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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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一股剥离感,他感觉到他没法支配这个身体了,他慌起来,他挣扎着,但他只看到原本属于他的身体软软倒下来,他目眦欲裂,“不!”
蒋芙掏出一根绳子,是她从老乡房子里找出来的,她将水鬼的魂魄捆好。
不过不是自己的东西,用得不顺手,要是有法器就好了。都不需要她自己动手。
蒋芙让唐静到她身边,将其的魂魄送回自己的身体。
唐静还没醒,将她放到一边。原地剩下一具发白脏臭的身体,以及水鬼被捆着的魂体。
“叫什么名字?”蒋芙问水鬼。
水鬼看着地上的身体,“……赵丰桥。”
“为什么害人?”
赵丰桥冷笑,“我想要活着,就这么简单。”
蒋芙:“但你不该害人,你这是害自己。”
“这具身体不是你的,这具身体死了50年了,”蒋芙指了指地上那具尸体,“你呢,死了20年了,这20年来,你企图害过5个人,有3个你没得逞,有2个因为你死了,这2个每次都在你准备抢夺身体的时候,对方的尸体被人打捞上岸了,我说的对吧?”
赵丰桥冷笑,他现在当人无望,对蒋芙恨不得扒了皮,但是实力悬殊,他根本做不到。
“你说对了又怎样,他们是死了,但他们也投胎去了,说到底,他们该感谢我!我呢,想找仇人报仇,但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我妻儿都还没发现我身体里是另一个人!”说起这个,赵丰桥更是恨,“明明我身体里的魂魄不是我,是别人,鸠占鹊巢为什么他还能活这么久?!”
20年前,他只是在河中游个泳,结果就被原来的水鬼抢了身体活着,霸占他的妻儿,他看着他的亲儿奉养那水鬼。无数次他想把身体抢回来,但是那水鬼应该是怕了,从来不靠近河边,他没办法,他根本离不开清水河。
蒋芙皱眉,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魂非正主,他这是害了人又偷别人的阳寿苟活着,罪责难逃。”
“而你,鬼怪害人,罪加一等,打入十八地狱都不为过。”
赵丰桥无所谓,“当牛做马也好,十八地狱也罢,我要他也付出代价,还有走之前我能不能见我妻儿一面?”
11. 巨人观浮尸
蒋芙没有回答他。赵丰桥见此焦急地看着她。
“我妻子叫王继苗,儿子叫赵福弟,我要见他们,你让我见他们。”
蒋芙不言语。她没有见过赵丰桥的妻儿,而且,就凭赵丰桥害死的人,她凭什么要带他去看?
她不顾赵丰桥的大呼小叫,直接将赵丰桥收进符里,至于水鬼的尸体,她直接将之抛下河,只等明天浮到水面上。
害死赵丰桥的水鬼是要解决掉的,不然等他寿命到了,又找一个活人夺舍,该怎么办?做鬼了还害人的,蒋芙不觉得他能有什么怜悯之心。
“小蒋,这明天会浮上来吗?”唐静明白蒋芙想做什么,但是她怕这尸体关键时候不起作用。
“会。”蒋芙自信道,她不允许自己做事出差错。
“走吧,先回去睡一觉。”蒋芙抬脚往回走。
第二天一早,一声惊叫打破了村子里的宁静。
唐静从院子冲进来喊蒋芙起床,一边递给她一个鸡蛋,“快起来,早起洗衣服的大娘,发现了河面上的尸体,全村人都到河边看热闹了。”
蒋芙点点头,而后洗漱一番和唐静两人到了河边。
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蒋芙也挤进去。
“这谁啊?泡成这样,死了多久了?”
蒋芙开口,“尸体没腐烂,应该没死多久,但时间也不短了。”
众人纷纷惊疑地看向她,“太惨了,这谁啊,都泡成巨人了,这身上有这么多水草,应该是死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蒋芙点点头,又说,“年轻人不认识人,喊老人来应该能认出来。”
村长一想也是,大喊一声,“快来认认人,看是谁家的?”
“不认识。”
“……我觉得这人有点熟悉。”
“这好像……是陈根生吧,但是……他好像死了有50多年了。”一个60左右的大娘说。
村长让她再仔细确认一下,大娘忍着恶臭往前凑了凑,最终点头确认,“是他,就是他,陈根生,我15岁的时候,有一天从田里回来,就听说他在清水河里溺水死了。”
人群一阵哗然。
“死了这么多年,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尸体都不腐烂吗?!”
“死了50多年了?不是应该只剩下骨头了吗!”
“这……不会是成精了吧?”
“有可能!”
“哗!”
围观的村民顿时齐齐往后散。生怕地上的尸体一跃而起而害了自己的小命。
蒋芙的视线一一从村民慌张的脸上移动,第一回她没发现不对劲,再看第二回,她总算是发现了一个反应不太一样的男人。
男人没有害怕,眉眼间没有害怕,反而是在思索。他身旁的女人,倒是和四周村民看到尸体时的反应一样。
蒋芙目光在尸体和男人之间来回转,冷笑一声。她看着男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尸体,等他前面的人群主动往后退时,他也跟着退离开。
他的退离,是直接离开。带着女人离开了。
蒋芙拍了张隐身符跟在他身后。
男人警惕性很高,走一段路,就回头看一眼,他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但往后看,又没发现有人。
如果是人,对方再怎么躲,他也还是能发现的。所以陈根生怀疑是赵丰桥。
他的身体他已经给了赵丰桥了,但现在从水里浮上来了,要么赵丰桥已经投胎了,要么已经找到替死鬼了。
投胎不可能,他困在河底30年都投不了,赵丰桥更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赵丰桥找到替死鬼了。
那应该是替死鬼接替赵丰桥成为水鬼,那具身体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男人心里很慌,走得非常快,他身旁的妻子喊他,“赵丰桥,你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刚才看过那个如同发面馒头一样膨胀的死尸,大白天的她都害怕着呢,赵丰桥走就算了,还不等她。
陈根生头也不回,“我想起石头想吃蒸鸡蛋,我想回去蒸给他吃。”
石头是他们的孙子。王继苗火气有点上涌,“吃吃吃,天天吃,看看他现在胖成什么样了?!他和狗蛋比,别人还以为你虐待大孙子呢!少给他吃点!”
两个孙子是两个儿子生的,石头是小儿子生的,狗蛋是大儿子生的,但是赵丰桥这人,年轻的时候就看出来有点偏心眼了,等孙子出生了,心就完全偏到小儿子一家身上了。
弄得现在大儿子见了她都是没好脸色。小儿子出生前赵丰桥对大儿子也很好,小儿子出生后,这一切就变了。
蒋芙默默地听着。
没想到陈根生这水鬼夺了赵丰桥的身体后,竟然还和赵丰桥妻子生了个孩子。
蒋芙皱眉。
她跟着陈根生回到家。
陈根生回了家后,就进了一个房间。蒋芙跟进去,看着陈根生从一堆杂物里翻出来一个香炉。
蒋芙皱眉,看着他拿出来的东西,写着赵丰桥名字的草人,衣物,以及头发。
他大概知道陈根生想干什么了。
追踪术。他想找到赵丰桥。
陈根生怎么会追踪术?
蒋芙站在陈根生前方,看着他催动追踪术。
赵丰桥就在她手里,她还挺想知道,等陈根生知道他要找的赵丰桥亏在他自己家,会是什么反应。
三只香快速燃烧,最终往后倒下来,陈根生皱着眉重新将香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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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往后倒?”
陈根生跑到院子里,房子的后面是山,难道赵丰桥在山里?不来找他吗?
蒋芙看到香倒下的方向,挑眉,她站着的方向,正好在香炉后方,站在这个方向,能将陈根生的动作尽收眼底。
院子里的陈根生又跑了进来,嘴里不停地说着“不可能”,一边又拿出另一份头发。
蒋芙了然。
陈根生和赵丰桥两人现在是属于灵魂对调了。现在世俗眼里赵丰桥就是他陈根生。看来陈根生怀疑刚才的追踪术追踪到的是自己。
蒋芙又看着香往后倒了一次。
两次都倒向一个方向,这回陈根生不得不信了。
他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神色惊恐地看着前方。他不觉得赵丰桥会躲进山里。那么,赵丰桥只有可能是躲在他家里看着他用追踪术找人。
陈根生环顾一圈,冲着空空的房间喊道,“赵丰桥,你出来,我都看见你了!赶紧给我出来!不然我让人把你收了炼成恶鬼,一辈子别想投胎!”
“你出来!还是当恶鬼,你自己选择?!出来我就当你一马!”
“?”蒋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镇上医院太平间的聚阴阵,会不会这镇上就有一个高手专门作恶呢?会不会陈根生嘴里的指代的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她将赵丰桥放出来,让他跟着她学。
“那你就叫来!到时候我先杀你!”
陈根生听到这话,面上的皮瞬间绷紧,果然是赵丰桥,他是水鬼夺魂,他可是有法术的,但他竟然看不到赵丰桥,不知道得了什么运道!
陈根生后怕心起,他立马夺门而出。蒋芙也随他去,逃不到哪里去的。估计就是去找人解决。
果然,下午,陈根生就带着一个山羊胡回来了。
蒋芙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同道的气息。穿得人模狗样,但身上因果很多,竟然各道都有。
一般除了屠夫,人是很少沾染畜牲道的因果的,蒋芙看这人造下的全是恶业。这人到底是谁?
蒋芙看着山羊胡走进那个房间,蒋芙又拍了一张隐身符在身上,运起敛息之后才跟上去。
她看到山羊胡搬出一张罗盘。在房间里掐掐算算。
“不久前这房间里确实有东西来过,还不止一个,有两个,一个人,一个阴魂。”
山羊胡又问,“能力还挺不错,你什么时候招惹的?”
“谁知道,”陈根生更着急确认的是另一件事,“这阴魂是不是赵丰桥?”
“暂时不知道,等我再看看。”
“确认是他,帮我杀了他。”
山羊胡邪笑,“不能杀,这事我会帮你解决了,但一人一魂我都要,我需要他们帮忙。”
12. 锁魂阵(修)
陈根生得了他的话就放心了。
解决一件事,他神情愉悦地去逗孙子了。
蒋芙直觉山羊胡会搞事。所以也一直等着,中途回了一趟下塌的老乡家,让老爹和唐静他们先回镇上,她有事要晚一点回去。
然后她就回了陈根生家的院子。
她看到了陈根生的小儿子和孙子。
二人面貌是肖赵丰桥的,但谁养的像谁,神韵很像陈根生。
蒋芙摇了摇头,这两个人,按理说是不存在的,这笔账理不清了。
山羊胡一直等到晚上才开始行动。
乡下天黑得早,夜里又黑又安静。
山脚下一间房子,在升腾的阴气中,竟完全看不见,远远看去,黑茫茫一片雾气,仿佛一个吃人的黑洞般,透着无尽神秘危险,
不多时,数十个浑身煞气的恶鬼罗刹,从房子里齐齐走出来,一步数百里,速度快比闪电。蒋芙只觉得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恶臭味,她掩住口鼻,紧跟在罗刹身后。
浑身煞气,一看就是涂害了不少生灵养成的。
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山羊胡身上会有这么多的因果。
罗刹专食人血肉,一旦让他们进入村子,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蒋芙明白山羊胡是想利用这些罗刹将她引出来。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但还有一个可怕的猜想是,太平村的村民们都是山羊胡计划中的一环,那么这些村民的死活就无足轻重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这10个罗刹给逼停。不能让他们食人血肉。
蒋芙从包里抓出一把桃核,一簇紫色灵火的火苗贴着蒋芙的掌心蹭了蹭,蒋芙点点头,“去吧。”
她扬手奋力往罗刹身上一抛,桃核在黝黑的夜色下,仿佛一道流星般,带着破空之势,瞬间没入罗刹身体,然后又飞快地逃窜而出,瞬间又没入另外的罗刹身体中,只见罗刹胸口瞬间出现一个桃核大小的洞。
眨眼的功夫,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前提下,10个罗刹身上都多了一个洞。
原本疾掠向前的罗刹猛地停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谁?!”
开口间,伴随着罗刹的无差别攻击,恐怖的鬼煞之气逸散,如刀般砍向四周,原本还“活蹦乱跳”的灵火,察觉到危险,瞬间躲回到蒋芙身上,四周一片可怕地寂静。
蒋芙一直隐身着,她手疾眼快地伸手接住半空中掉落的桃核,然后躲在一边,看着罗刹攻击,打算偷袭。
时不时地放出一簇灵火烧他们,灵火是师父在收她为徒时赠予她的,前世多年相伴磨合,她与灵火早已心意相通,她感觉到此刻灵火的小心翼翼,对于这些罗刹的实力有了一定的认知。
一簇灵火从一个红发罗刹眼前掠过,紫色的炎火往红发罗刹的眼睛探了探,红发罗刹吃痛,向前一扑猛地伸手抓它。
灵火飞快溜到蒋芙怀里,不愿意再出来。
红发罗刹吃了个空,气得他仰天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呼啸阴冷的风吹过。蒋芙看到红发罗刹的眼球被灵火烧掉了一半。
天雷灵火能除尽一切邪祟,可滋养万物也可焚烧万物。她不是全盛时期,灵火只能发挥出一成功力。
普通的邪祟现在的灵火没问题,对上罗刹就弱了些,灵火没办法将其一击毙命,伤他们也只是皮外伤,灵火害怕也情有可原。
不过她一时想不明白,实力本就强盛的罗刹,怎么会听命于山羊胡,她可不觉得山羊胡的实力会比罗刹强。
不过还是得夸一句灵火干得不错。蒋芙看着红发罗刹落单,走到他身后,贴了张符,躲开之后,轻喊一声,
“破!”
只听一声闷响,红发罗刹身体炸开,就这么消散了。任是他再气,也气不到了。
“谁??”
剩下的罗刹一个个瞬间更慌了。彼此张望着。
蒋芙躲在他们身后,再放出一簇灵火。
紫色的火苗在半空中若隐若现,泛着幽蓝的红光。
“原来你在这里!”
山羊胡的桀桀怪笑声从身后传来,透着一股小人得逞的得意,难听又刺耳。
蒋芙心头浮起不安。
她猛地回头,只见她回头的瞬间,地上一个红圈亮起,圈内一道道纹路闪烁着红光,快速汇聚到中心她所站之处。一呼一吸间,一个阵法竟已成形。
蒋芙看着脚下的阵法,脸色大变,她抬头看向山羊胡,看向他奸笑着的脸,一阵反胃,“你怎么会锁魂阵?!你想活抓我?”
锁魂阵的厉害之处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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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锁魂,而且阵法的玄妙是,歃血为祭,只要进阵,除非有人杀死立阵之人,或者立阵之人主动放人,否则阵中人只能永远困在其中。所以这个阵法,除了某些师门传承,一般没有几个人会的。
锁魂阵一般用在鬼怪以及穷凶极恶之徒。创阵之人,她听师父说过,就是地府之主。而且为了防止道士乱用,只有传承者能用此阵。
山羊胡眯了眯眼,探究地看向她,“哦,你知道这个阵法?”
他笑了笑,志在必得,“所以你该知道你逃不掉的。”
“你愿意听令于我,我就放过你,不伤你分亳如何?”
蒋芙皱眉,“你不知道,这个阵是不用随便乱用的吗?你能受得起后果吗?除了传承者,谁用便困谁的魂魄。”
山羊胡冷笑,“阵法既然存在,那必然就有人用,什么代价,不过都是唬人的。”
蒋芙不语,确实,她没见过谁用,所以后果也只是听师父说。她手心有些冒汗,点太背了。
她在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个阵法。
体内的灵火不建议她硬上,让她叫帮手。蒋芙挠头,她哪里有什么帮手。
请神术。
灵火提醒她。蒋芙暗暗点头。
也是,解决不了,但是如果能叫来地府人员支援,应该能逃出生天。
“你叫什么?牙山镇太平医院的聚阴阵,是你布设的吗?”蒋芙看向山羊胡。
山羊胡脸色瞬间不好了,“是你?是你破了我的聚阴阵?你和晋家那位什么关系?!”
蒋芙没理他,不说名字也没事,确认了他还参与了聚阴阵的事,她就更想参他一本了。
蒋芙双手结印,说了一大堆承诺之后,再启请神术。
她请的是地府之主。后土娘娘。她要状告山羊胡。
师父,保佑一下你徒儿能成功吧。蒋芙暗想。
山羊胡只看见阵法之中的蒋芙双手结印,他皱眉看着,按理说这个阵除了献祭灵魂,没有解决办法。但现在山羊胡有种不详的预感。
总感觉自己要倒霉。
静等几十秒后,只见周围空气瞬间凝滞起来,深黑色的夜空下,罡风大作,一股罡风将他们密密实实地围困住,而后面前慢慢被撕扯开一道口子。
山羊胡眼睛瞬间瞪大。
13. 城隍
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浮上山羊胡的心头,他身前身后的罗刹,在力量的绝对压制下,早已匍匐在地。他想逃,但他又不愿意放弃蒋芙这个香饽饽。
他阴狠地看了眼蒋芙,忍着恐惧催动法术,甩出一条鞭子,企图捆住她。他现在用阵法困住了蒋芙,只能限制她在阵法里活动,但要让她为他所用,还要她点头,她不愿意,那他只能采取强制手段。
在武力上制服她,然后将她的魂魄抽出来,炼制成傀儡。
蒋芙看到山羊胡的动作,冷笑一声,这山羊胡不会以为她就这么束手就擒吧,两人对打,还不一定谁赢谁输呢。她将包里所有的防御符都用上了,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看了眼罡风里的通道,正在慢慢变大,只要停下,就说明地府的人就到了。
在闪躲几次后,抓住山羊胡挥过来的鞭子,借力将山羊胡往前一拉,她准备将山羊胡拉到锁魂阵里,她被锁着,山羊胡也别想跑。
山羊胡感觉到阴冷的幽冥气息越来越近,越打斗,越吃力。他果断放手,撤了锁魂阵,然后将九个罗刹收进罗盘中,马上遁走。罡风之后,这里将不会有他的气息存在,想找他都难。
蒋芙在他撤阵的瞬间,立马感觉到灵魂上的压制没有了,她紧追过去,然而,每次就要追上,就又被他拉开一段距离。
蒋芙奇怪地皱了皱眉,在又一次快要追上之后,她立马放出灵火,让它去烧他。
人抓不到,利息总要拿点的。
灵火欢快地窜出去,火焰在噼啪的响声中,一点点变大,直接烧上了山羊胡的衣服。
山羊胡看着身后紧追不舍地人,衣服上的火扑不灭,他咬咬牙直接将上衣脱了甩到那丛讨人厌的火焰上。然后加速甩开身后的人和东西。
蒋芙在他的衣服旁停下脚步,捡起一截衣服收进包里,让灵火记住山羊胡的气息,灵火有灵性地做了个点头的动作,意思是它记住了。
“那先回去吧。”蒋芙转身往回走,灵火一把火将生下的衣服烧成灰烬,跳至蒋芙的肩头,跟着她往回走。
蒋芙回到原地,看到地府来人,心里暗暗吃惊。
只见来人一身朱色官服官帽,左右两旁各立一名鬼卒,眼神锐利,面容威严,手持笏板,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
“城隍爷,在下玄清门弟子蒋芙,事出突然,不得已而叨扰。”蒋芙朝面前人问好,又感谢了一番救命之恩,正是因为城隍莅临的动静大,所以她才能在锁魂阵下逃脱。
刚才她就猜到后土娘娘不一定会理她,更不会亲自前来,可能会让一个鬼卒来打发掉她。但没想到会是城隍爷前来。
城隍纪亢定定看向面前的小姑娘,没看出她有什么特殊之处,但面前的蒋小友的事又是上司点名要他来处理的。
他听闻蒋芙的话,点了点头,“老夫纪亢,牙山镇是我治下管辖区,你所为何事?”
她将山羊胡有关聚阴阵一事,以及刚才的锁魂阵告知城隍纪亢。
蒋芙:“他身边有罗刹,身上因果颇多,我怀疑他在我之前,就用锁魂阵以及其他手段害过人,甚至妖鬼精怪。”
“锁魂阵?民间道士怎么会知晓锁魂阵?”浑厚威严的声音落地,四周的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纪亢冷凝地目光略过现场。
蒋芙摇头表示不知,看着他,“城隍爷,刚才和我在现场打斗之人,便是罪魁祸首,你能知道叫什么吗?”
她联系两次遇到山羊胡时的手段,有了一个猜测,“他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可以确认的是,他在收集阴魂,养厉鬼,镇医院太平间的聚阴阵就是最好的说明。”
纪亢看着蒋芙,“聚阴阵一事,是蒋小友解决的吧?”
蒋芙点头,“阴魂我都交给黑白无常了,”她撇了撇嘴,“牙山镇治安不太好啊,太多鬼蠢蠢欲动为所欲为了,我觉得还是得多加人手巡逻。”
纪亢心中叹息,知道是在说给他听,他也没生气,威严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赞扬,“蒋小友一片赤诚之心,少见。”
蒋芙摆摆手,“我也是想挣钱吃口饭,谁知道遇到这事,”她又问道,“底下治安也不好吗?这么多阴魂在人间游荡?”
纪亢表情威严,并没有说话,蒋芙懂了,她没有执着答案,只要管这山羊胡的事就行。
“还有一事,牙山镇太平村的赵丰桥20年前因村里清水河中的水鬼陈根生而溺水身亡。他死后,夺舍了他身体的陈根生,又和阳间女子生下一子,一子再生一子,这三人按理说,都是不应该存在的,不知道为什么会20余年没有任何鬼差发觉并处理此事。”蒋芙看着城隍纪亢说,“赵丰桥代替陈根生成为清水河的水鬼后,因为想要投胎,相继加害过5人,有2人因他而死。”
蒋芙:“因为陈根生,赵家凭空多了两个人,赵丰桥死了,在阴间生死簿上,除了生前所生,那他身后就不可能还有后代。所以,陈根生的小儿子,以及孙子,都有可能是抢了别人的出生机会,被安置在赵丰桥名下,或者根本就是孤魂野鬼跳过地府,直接投胎。”
蒋芙将赵丰桥放出来,“这个便是水鬼赵丰桥了,城隍爷,麻烦你带回去了。”
纪亢身旁的两名鬼卒上前提走赵丰桥,后者颤颤巍巍地看了眼气势威严的官服男人,害怕让他瞬间软了身体,任由两名鬼卒将他带走。原本被蒋芙放出来,他还想求蒋芙,让他见一面妻儿。
他变成唐静后,也不敢贸然去看,陈根生此鬼警惕心重,他怕被拆穿身份。
纪亢脸色凝重,居高临下地看着赵丰桥,万籁俱寂,四周的空气更阴沉了些。
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清脆的锁链声,罡风中两个高大身影走了出来。
蒋芙抬眼看去,和黑白无常对上了眼。
是两张风格迥然不同的脸,年纪比蒋芙前不久见过的黑十三大上不少。他们冲她颔首,然后看向纪亢。
“纪大人。”
纪亢颔首,“去吧,查明此事,将陈根生先带回来。”
两位黑白无常来去匆匆,纪亢他郑重地看着蒋芙,解释道,“蒋小友,我刚接替城隍一职不久,此事我会查清楚的。”
蒋芙还真不知道这个。“这么说明这些事还是以前的城隍治下的?”
纪亢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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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差不多吧。但事情复杂,不能为外人言。
他向蒋芙提出告辞,“蒋小友,有事可唤我,也可去湖山市城隍庙寻我。”
蒋芙点头的下一秒,就见眼前的城隍爷消失了。
在地府通道关闭前,蒋芙听到耳边又响起了城隍爷纪亢威严的声音。
“寇庸。”
蒋芙意识到这是城隍爷在告诉她山羊胡的名字。
“多谢城隍爷!”
蒋芙拿出寇庸的衣角,有了这个,寇庸躲到哪她都能找到。
蒋芙离开时,路过陈根生家,正好听到里面的哭声。
哭声惊动了沉睡中的村民,大家纷纷从家里出来,一传十十传百,蒋芙都还未离开村子,整个村子就传遍了,陈根生当着妻儿的面,突然吐血而亡了。
他20年前就是死人一个,白得了20年的阳间生活,还便宜他了!
蒋芙出了村子,一路疾行,连夜回了道观,累得倒头就睡。
……
四处昏暗,辨不清方向。蒋芙明明记得躺在床上睡觉。
现在是怎么回事?
蒋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掐了一把,痛的。现在的场景是真的。
那只有一种可能,她在梦中被人拉到了这个地方。
蒋芙警惕地看向四周。
“有人吗?”
“小芙,”一个慈爱的声音响起,声线柔和,听着舒服极了。蒋芙汗毛一竖,她怎么听到了她师父的声音?
她被师父拉到这里的?
但她师父不在这个世界……不对,她两天前,请神还请到了自己师父。
“……师父?你现在在哪?”蒋芙试着问。
“我就在这里,暂时不方便见你,今日受伤没有?”
蒋芙奇怪,但还是说,“没有。”
“想要什么奖励?”师父又问。
“什么?”话题转得太快了,蒋芙一头雾水。
“我听说了,你破了聚阴阵,送走100多阴魂的事。”
“今日又解决了水鬼夺舍娶妻生子一事,你想要什么奖励?师父赏你。”
蒋芙忍不住问,“……师父你到底在哪?你和我在同一方世界?”如果不是这样,就解释不通了。
师父沉默。
蒋芙又开口,“师父,今天我被困锁魂阵,情急之下,我用请神术请了后土娘娘,不过来的是城隍。”
师父没搭理她这个问题,反而问她,“送你一个乾坤袋如果?可收纳一切物品,包括阴魂。”
蒋芙还没说话,就见一个黑色乾坤袋送到了她面前,通体黑色,表面织金的符文交缠,泛着鎏金色泽。等她看完,乾坤袋就已系到了她腰间。
“……”这根本就不用她做决定啊!
“回去吧,有事便找为师,记得为师的教导,多多抓鬼,多多修行法术,早日替师父分忧。”
道观里,蒋芙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摸腰间,果然有一只黑色织金乾坤袋。
“先给我一只乾坤袋,又让我多抓鬼……师父,谁的算盘都没有你的算盘打得响!”
14. 断手鬼
第二日,去到邮局,蒋芙去找王主任领了3块钱的报酬后,又去找了唐静,给了她一张平安符。
“你被水鬼上过身,最近可能会比较倒霉,所以把平安符随身戴几天会比较好。”
唐静连忙双手接过,“小蒋,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就回不来了。”
蒋芙说没事,唐静又说,“我爸妈知道了我的事,说要请你吃饭,今晚你来我家里吃饭吧。”
“行。”蒋芙眉头一动,答应了。
邮局一天都无事,下班后蒋芙便跟着唐静去了她家吃饭,可能是因为唐静的缘故,唐家父母从她手里买了两张平安符。
“小蒋,这两张符,不,三张符,多少钱?”唐母问。
蒋芙:“一张符2斤大米,唐静姐手里的平安符是我送她的,两张符阿姨你给我4斤大米就成,多的我不要。”
唐母也就不勉强了,但还是问道,“那唐静她以后应该不会再被鬼上身了吧?”
蒋芙看了眼唐静的面相,摇头,“不会了,唐静姐最凶险的一关已经过去了,以后的生活是平坦顺利的。”
唐母眼睛一亮,心里瞬间安定下来,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孩子顺顺利利的。
她装了4斤大米给蒋芙,这是蒋芙要求的份量,不过她另外给蒋芙装了不少菜和水果。
“这些菜和水果,是阿姨送你的,一定要收下,以后常来家里吃饭。”
蒋芙看了唐母一眼,知道唐母送东西不是勉强的,她点点头便收下了。
等离开唐家后,她就将这些东西收进乾坤袋。
两手空空,确实方便。蒋芙想着等明天早上就多买些东西放乾坤袋里放着,有备无患。
现在她可是有着5块巨款的“有钱人”了!
第二日,她就买了一箱子的符纸回来。
“买这么多做什么?”蒋平不解,除了符纸,还有不少供香和笔,“花了多少钱?”
“当然是做大做强啊!钱差不多花完了,还剩2毛钱,不过我有信心在存粮吃完前再挣钱。”蒋芙自信地说着,所以这些符纸都是要卖钱的。
她将符纸分了一些给老爹,“老爹你的画符技术还要多练,拿着吧,不够就问我要。”
听到蒋芙说钱全花完了,还未来得及心痛的蒋平,又被塞了一手符纸的蒋平无语凝噎,“……你不要告诉我,你要拿墨水笔画符?”他拿起一瓶墨水和一只笔,问她。
“当然,毛笔还要研磨,太麻烦了,墨水笔方便,又不是用不了。”
蒋芙抢过老爹手里的笔,给他实际操作了一下,黄纸黑字画了一张符,递给他,“老爹,你平时别喝太多酒了,我可不想太早送你走。”
蒋平气得嘴角抽抽,他接过她手里的符,一看果然是健康符,比他自己画得看着好非常多。
“放心吧,老子会好好活着的。”他哼笑了声,将健康符贴身收着。
蒋芙将符纸和香都整理好之后,就收进了乾坤袋。
蒋平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那,个箱子呢?”
“在我的乾坤袋里。”蒋芙拍了拍腰侧的乾坤袋。
“还真有这东西?”蒋平眼睛瞪大,“你哪来的?”
“师父给的。”蒋芙说着看了一眼蒋平,以后他还会问,但他只是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反而问她,“真的什么都能装?”
蒋芙点头,将院子里的鸡收进乾坤袋,又放出来给他看。鸡动了动翅膀,又用鸡嘴犁地去了。
“还差鬼没装过,等遇到了我试试。”
“……”
而遇到鬼这事来得也很快,过了几日,蒋芙就在镇上回道观的路上遇到鬼了。
一只断手鬼从她眼前晃悠而过,经过她时,断手鬼还扭头看了她一眼。
蒋芙不打算理会眼前飘着的东西,目不斜视地走着。
但奈何断手鬼来招惹她。
惨白的鬼脸怼到蒋芙面前,伸着舌头冲着她嘶叫了一声。
一股凉气猛地窜过来,蒋芙不想被他的舌头舔脸,脚尖向外一转,躲开了他。
断手野鬼呆愣了几秒:“??!”
他扭头看着前方的背影,又一个飞掠到她面前,“你看得见我对吗?!”
蒋芙又被他逼停,实在不想从这鬼脏臭的身体走过去。
她抬头望了望天,“真奇怪,牙山镇怎么这么多孤魂野鬼。”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断手鬼听到。
她一下子急了,“我才不是孤魂野鬼!我有家的!”
下一秒,她又兴奋地叫道,“你果然看得见我!!!”
她立马改口了,“大师,你看得见我,能不能帮我个忙?”
蒋芙看向断手鬼,头发凌乱,脸上有几块青紫的痕迹,应该是被其他鬼欺负了,她看着这鬼手臂的断裂面,认为弄断这手臂的罪魁祸首,就是鬼,而且弄断挺久了。
她有点好奇,“刚才和鬼打架了?你的手也是鬼弄断的?”
断手鬼眼睛一亮,“果然是大师,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不是这镇上的鬼,来了这里之后,本地鬼容不下我,就赶我走,我不服,然后就和他们打起来了,我遇到你之前,刚和欺负我的鬼打了一架。我的手是前两次打架被他们折断的,他们太凶残了,痛死我了!”
蒋芙抽抽嘴角,死了挺久的鬼,听语气还是挺天真的。
“你是从哪里来的鬼,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这?要我帮什么?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会无偿帮你的,你能给我什么?”
断手鬼自己也疑惑呢,“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的,好像是一个月前,我在家里睡觉呢,结果醒来我就在这镇上了,我不知道我来这要干什么,很无聊,我想回家,但我离不开这。”
“我能给你钱!我就想回家,只要你带我回家,我愿意给你钱。”
蒋芙对她前一句话表示不解,“离不开?不应该啊。”
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大多数鬼都可以四处去,尤其是孤魂野鬼,四处飘,飘到哪算哪。长途跋涉,一般鬼也做不到,所以都是在居住地死亡地周边转。就算真有一飘千里的鬼,被日游神或者夜游神发现,也会带回原籍。
所以断手鬼说的情况,根本不可能。
蒋芙眉头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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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更深。牙山镇挺奇怪的,水鬼夺舍娶妻生子几十年都不曾被发现,也说明了这地方不简单。
所以,也不能以常理来看。
蒋芙看向断手鬼,“你家在哪?”
“桥头镇。”
蒋芙听到这名字有点熟悉,回想了一下,发现竟然是隔壁镇。
“这么近你也离不开?你以前有来过牙山镇吗?”
断手鬼摇头,“我没来过,我一直在家待着,不出门的。”
想到什么,蒋芙问她,“你在牙山镇见过你镇上的鬼吗?”
断手鬼又是摇头,“没见过。”
蒋芙暂时没有头绪,她看着断手鬼,“这事确实蹊跷。”
断手鬼点头,“很奇怪,大师你可以问问这镇上的鬼,看看他们能不能离开镇,应该和我一样,都离不开。”
“还有,大师,我这几天,能跟着你吗?我叫孟妙岚,你收留我几天,等你带我回家了,我可以多给你钱,我把我的钱分你三分之一!”
蒋芙停下脚步,挑眉,“你有很多钱?”
孟妙岚看了她一眼,挣扎了一下,“我能相信你吗?”
蒋芙:“我其实也想问你,我能相信你吗?帮了你会不会不给钱?”
孟妙岚:“我会给的,我发誓!如果我说谎,我以后都投不了胎!我家里真的有钱,现在都是我的!”
“那说和不说是你的选择,反正你给钱,我就帮你。”蒋芙点头,看了她一眼,也知道她没有说谎。
孟妙岚紧跟在她身边,蒋芙也不赶走她,一直等蒋芙回到道观了,她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不能跟我进来。”眼见着孟妙岚要跟着她回房,蒋芙还没有跟鬼同睡一室的习惯,尤其是孟妙岚身上有点脏臭,连忙伸手拦着。
顿了一下,蒋芙看向孟妙岚的脸,指了指院子外的水缸,“你可以去洗个脸,梳理一下,然后在道观里找个房间自己住下。”
孟妙岚愣了下,等反应过来,眼前的门已经关上了。
她抬手抓了抓头发,入手的是乱糟糟,打结成一团的头发,她来到水缸旁。
水缸里根本看不见她的影子。
怎么洗?她又不是人,碰不到水。
站在水缸旁许久,她伸手碰了碰水。
没想到入手是凉凉的水。
“!!!”
她脸色激动地猛地扭头看了一眼蒋芙的房门。
应该是大师帮忙的。
第二天,蒋芙起床,就看到了躲在屋檐下的孟妙岚,她洗干净头发和脸之后,是个挺清秀的年轻姑娘。
她笑盈盈地跟在蒋芙身边,“大师,谢谢你!我家里以前是地主!以前家里有200多个奴婢,后来我爹娘走了之后,家里的钱越来越少,奴婢就越来越少,后面我还没把钱用完,就死了。”
蒋芙知道孟妙岚是回答她昨天问的那句“你家很有钱吗”,静静地听着,听完了才问。
“这么多年怎么不投胎?”
孟妙岚表情一下子失落起来,摇头,“我还不想投胎,我想等我爹娘回家,他们说过会回来的。”
15. 送鬼
1930年,沉闷二十载的孟家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生儿,是一个健康的女婴,每日给家中带来无数欢声笑语,深受大家喜爱。
女婴长至5岁,家中长辈因年老体衰,相继离世。一个二十余人的大家庭,一夕之间只剩下四个主子。
女婴7岁时,父母遣散了家中的奴婢,给她们留足钱财,便双双离家奔前程去了,只留她和尚且年幼的姑母和两个老仆在家。
12岁时,姑母招婿,家里又多了一个主子,家中的光景一下子好了许多。
然而,又过3年,她就因病离世了。
这就是孟妙岚的一辈子。
“你想等你父母回来?”蒋芙听完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投胎了。因为想要等父母,所以甘愿成为守家鬼。
孟妙岚点头,她父母承诺过她,会回来接她去身边享福的。神情有些低落,“其实我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姑母说过,他们应该因为战争死了,或者信息别的原因死了,不然不会8年都不寄一封书信回来。可是我又觉得,他们可能和我一样,变成了鬼,像我守着家一样,终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
蒋芙听完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孟妙岚已经死了22年,属于死后有执念,自愿成为守家鬼,她的父母亲估计死了更久了,但应该没有孟妙岚幸运,很有可能已经投胎了。
蒋平听得在一旁直抹眼泪,“可怜的娃。”
蒋芙瞪了老爹一眼,她都不知道蒋平这么容易感动。
“她想回家,你就帮她回家吧。”蒋平说,“她死的时候,比你现在的年纪还小呢。”
蒋芙无语地看向老爹:“我没说不帮她。”
她看向孟妙岚,问她意见,“你先在我乾坤袋待着,我这几天搞清楚情况后,再带你回去,如何?”
孟妙岚看着她点点头,“可以的,大师。”
蒋芙点点头,一抬手就将孟妙岚收进了乾坤袋。
“老爹,孟妙岚是桥头镇的鬼,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这,而且她说她离不开牙山镇,你以前见过隔壁的鬼来牙山镇吗?”蒋芙问老爹。
“见过,离得近,偶尔有些鬼会串门,这是正常现象,只不过不会常待,鬼也有地盘意识的,会互相打架馋食对方,孟妙岚再不遇到你,可不就是断手这么简单的事了,很有可能被其他鬼给分食了。”
蒋平拿着根棍子在地上比划,扭头看了她一眼,“晚上老爹给你找个本地鬼问问怎么回事。”
蒋芙点头,“行,麻烦老爹了。”
到了夜里,老爹就找了一个鬼来,看着比较活泼,被捆着手脚,但不妨碍嘴巴说话,跟个话唠一样。
“老道士,你要干什么,赶紧给我松开!我没惹你!”
“看在大家见过两次的面上,这么熟了,你不知道杀鬼灭口吧?!”
“老道士,给我松松你这绳子,这什么死玩意,太痛了!”
蒋芙看向捆着鬼的绳子,出声提醒他,“这绳子你越挣扎就越紧,所以劝你不要挣扎。”
话唠鬼瞬间停止挣扎,看向蒋芙,武力值好像很高,又看了眼一旁喝着酒醉生梦死不管事的老道士,皱眉,他摸不准这两人谁是老大。
他灵活开口,“我什么事都没犯,没有害人没有害鬼。”
蒋芙点头,“问你一些事,如实回答,我不会对你怎样。”她点了一支香,“回答完,这支香可以给你。”
话唠鬼睁大眼睛,看着香烟袅袅长烟,一看就是好香,但是他又偏偏吃不到闻不到。
话唠鬼为了闻香,忍不住走近了些,仿佛这样能闻到一样,他巴巴地看向蒋芙,“大师,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已经知道谁是老大了。
“你是本地鬼?”蒋芙问。
话唠鬼看了一眼香,点头,“是的,大师,我的地盘就在山里头,你要不要去?”
“……你去过其他地方吗?比如离开过牙山镇吗?”
“离开过。”
“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离开牙山镇,去的又是什么地方?”
话唠:“前不久吧,后来回来了,就没再出去过了。”
“就在镇外面随便逛了逛,想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蒋芙又点了一支香,话唠鬼馋得都吞口水了,“想想前不久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回来的?”
话唠鬼为了吃的很拼,“好像是一个月前吧,我坐在别人墓前和他说话呢,然后我就突然回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蒋芙皱眉,和孟妙岚的情况倒是一样。
“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感觉镇子里多了很多鬼?”
话唠鬼点头又摇头,“偶尔会见一两个脸生的鬼,但是我觉得也不算多。”
“回来前,和你一起聊天说话的墓鬼到哪了?”
“在我家呢,我两一起回来的。”离不开,只能给他找个地休息,就只能是他的地盘了。
蒋芙:“你们回来了,是不是出不去了?”
话唠鬼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离不开。”
“从什么时候,就离不开了?也是一个月前?”
话唠鬼点头,“应该是吧。”他发觉离不开的时候,是墓鬼在牙山镇玩够了,说要回去了,他送墓鬼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出不去了。
“你的地盘在山里头?有没有发现山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话唠鬼摇头,他没觉得有。
蒋芙将两支香给了他,又给了他烧了两个金元宝。
话唠鬼吃到第一口香时,味道好得他眼睛一亮,抬头又看到蒋芙给他烧了两个金元宝,他没想到就说几句话,大师竟然给他这么多好处。
要不说他机灵呢,话唠鬼直接给蒋芙跪下了,“大师,多谢大师!以后您有事就找我宋南。”
蒋芙确实有事想让话唠鬼帮忙,“叫宋南是吧?别跪着,起来。麻烦你帮我盯着山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大动静,你就跟我说,香我不缺,金元宝我也不会缺你的。”她怀疑这个动静,是山羊胡寇庸搞出来的,和医院太平间的聚阴阵有关。
蒋芙觉得她有空要再去医院太平间看一眼。
宋南听着一脸激动,他大声地应了一声哎!
第二日,蒋芙就立马去了医院太平间查看情况。
蒋芙查看了太平间的情况,没有任何异常,里面只有两个鬼魂,刚死尸体刚送到太平间的。
聚阴阵是早就布局好了的,启动的时候,刚好被她发现破坏了。
会不会这回困住阴魂的阵法是和聚阴阵同时段弄好的……
等等,阵法?
蒋芙脚步一顿,一阵不成,再设一阵也是可以的。
那阵眼在哪?蒋芙再次动起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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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情况是,鬼只进不出牙山镇,这个镇到底有哪里是值得寇庸这邪修觊觎的地方?
蒋芙往镇子外走,她现在要去桥头镇,送孟妙岚回家的同时,也看看桥头镇鬼的情况。
离开牙山镇一段距离,蒋芙回头看牙山镇,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镇,耸立的高山,像是靠山一般,雄崌在后方。四周连绵不绝的山峦,又像是环抱着整个镇,像是护卫。
蒋芙皱眉,觉得有点熟悉。
她摇了摇头,就一座普通的山而已,她又才来这里不久,怎么可能会有熟悉感。
蒋芙一路疾行,来到了桥头镇,孟妙岚的家。
她是在孟妙岚的指路下,来到这的。眼前是一座小两层的老式楼房,在整个镇上非常显眼,四周没有比这家好的房子了。用的大块石砖堆砌而成,这房子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你的坟墓在哪?”
“在这里。”孟妙岚指了指房子隔壁的一条巷子。
“我的墓原本在这条巷子上,后来我的墓就被推平了,然后就变成了巷子,这其实是我家的地。”孟妙岚平淡地说着。
“我家的财产,有一部分就在我的坟墓下面,是我的老仆给我埋到下面的。”
“这老仆倒是忠心。”
孟妙岚:“婆婆没有孩子,在我家干了几十年,把我当亲生孩子对待,父母离开后,就是她照料我,我死之后,她拿了一些钱,剩下的一分为二,一部分给了姑母,一部分埋到了我的墓里,然后就不知道去哪了。”这么多年,姑母也不曾知道这些钱,她想着父母还会回来,就一直没有给姑母托梦告知她。
蒋芙看向旁边的两层楼房,“然后你平时就回家住?”
“对,每天都回家住,我把房子给姑母了,姑母也每年都祭拜我。”
孟妙岚点头。她当初去世后,是姑母帮她处理后事,孟家只剩下姑母一人,房子自然也就到了姑母手里。
“你姑母每年祭拜,你父母都不曾回来吗?”
孟妙岚摇头,“不曾见过。”
蒋芙想到什么,又问,“你孟家的其他长辈呢?”
孟妙岚又摇头,“也不曾见过,每年姑母祭拜时,只有我一人回家吃饭。”
“按理说,每年祭拜日,你家祖先是会回来的,但不曾回来,那说明应该是投胎了。”其他情况也不是没有,但很少。
“我父母亲……”
蒋芙点头,“不可能不回来的。”尤其是在家中还有人祭拜的情况下。
“我还以为还能再见他们一面。”孟妙岚一脸失落。
蒋芙看着她,孟妙岚是可以投胎了的,“你想不想去投胎?你想去我倒可以送你去,还可以帮你问问你父母和孟家祖宗的情况。”
“守着家固然是好,但你已到投胎时间,不投胎只能再等下一轮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蒋芙叹道,“缘聚缘散,你和你父母亲的缘份,在你年幼时,就已没有了。”
旁边的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男一女,女的50左右年岁,男的是个20岁左右的青年。
孟妙岚看着他们,“那是我姑母和表弟。”
她叹气一声,她想知道父母的情况,所以,“大师,你去把墓里的东西拿出来吧,我想去投胎了,要麻烦大师很多,钱应该不算多,就都给大师吧。”
16. 豹猫(修)
不给你姑母留着了?”
孟妙岚摇头。
蒋芙:“那等晚上我再送你走吧。”白天不好行动,晚上大家都睡觉了,挖东西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你以前在镇上一般会去哪里活动?”蒋芙安排好晚上的事,又问孟妙岚,“有没有鬼朋友,带我去看看。”她要去看看有没有其他鬼,打听一些情况。
孟妙岚听了点头,她还真有鬼朋友。
孟妙岚带着她去见了一个很是特殊的鬼朋友。一只狸猫鬼。
懒洋洋的狸猫躺在菜地里舔毛,灰扑扑的皮毛下是圆滚滚的肚子,听到身后的声音,慵懒地扭头看了一眼,想看看是哪个人类又来地里打扰它睡眠。结果,扭头看到是熟人孟妙岚,它一高兴,就从地上蹦起来,跑到她身边。
一开口就是小男孩的声音,响亮童真,“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了这么久不回来?”
蒋芙低头看着脚边的狸猫,并不惊讶它口吐人言。
一般狐狸,黄鼠狼,老鼠,猫一类的动物,死后也会变成鬼魂,再由拘魂使带回地府。这狸猫一看就是修炼有成,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口吐人言,再过一段时日,应该能化形。只不过运气始终差了点,还没成形,就变成了鬼。
“说来话长,一会再跟你说。”孟妙岚给狸花猫介绍蒋芙,“花豹,这是蒋大师,她,看得见我们。”
豹猫花豹呆了片刻,毛发应激地竖起来,后退两步,警惕地看向蒋芙,“你看得见我们怎么不早说!”
蒋芙看着圆滚滚的狸花猫,笑了笑,“你也没问,”在狸花猫要跳起来时,她又赶紧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找你是想问点事,不知道小狸花你愿不愿意回答,我不会让你白回答的。”
花豹一瞬间炸毛了,“我是豹猫!豹猫!我叫花豹!才不是狸花猫!狸花猫只是和我花纹相似而已!我们不是一个品种!”
蒋芙愣了一下,“啊?对不起,小豹猫你别生气。”
花豹眼神嫌弃,“不要叫我小豹猫!我已经120岁了,我叫花豹!叫我花豹!或者那只豹猫!”
“……”
蒋芙看着呲着牙的豹猫,明智地点点头。这豹猫才120岁,就已经修炼有成,还是很厉害的。
她蹲下身,和花豹对视,“花豹哥,你有在镇上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或者说,最近镇上的鬼,是不是比以前少了?”
花豹哼了一声,对于蒋芙的这声“花豹哥”十分受用,但下一秒,他眼里就飞快地闪过一丝恨意,想到自己的事,它心里再恨,也没办法。很快又恢复平静,“跟你说了你也解决不了,没法帮我报仇!”
蒋芙伸手摸了摸猫头,试探着询问,“你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因为一个山羊胡的道士?”
花豹滚圆的身躯彻底僵住,“你怎么知道?你能看出来?”
它原以为眼前的少女只是普通的会点皮毛的道士,让她解决点鬼上身的事可以,但更难的就不会了。
“我最近遇到一个邪修,我看到他身上有很多因果,他不仅在牙山镇医院太平间布置聚阴阵,还养罗刹,前天我遇到孟妙岚求助,她说她被困在了牙山镇离不开,所以我现在怀疑,他可能还干了别的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我来桥头镇查看情况。”现在来看,寇庸在桥头镇也动过手。
花豹发出凶狠地哈气声,尾巴使劲甩动着。
蒋芙摸着猫头,看这反应,大概率花豹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寇庸这邪修。
果然,等了几分钟,蒋芙终于听到花豹开口,“去年,就有一个道士,找到了我们的族群,他不仅把我们的族长抓走了,还抓走了很多怀孕的豹猫,”花豹停顿了一下,爪子使劲地刨了刨地,继续说,“剩下的逃不掉的,他都……好多才刚出生不久的小豹猫,被他……他把血给他身边的人和鬼喝……”
“他知道我会说话,他要求我成为他的养宠,只听他的话,帮他去做事。不听话就喂我……”
蒋芙没想到寇庸这个邪修残忍。
“我不愿意,他就让我看着他虐待其他小豹猫,我不想看,然后我就了结了我自己……”花豹神色哀伤,“你说他要干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的族群……”
“他要怨气,”蒋芙结合寇庸的三番两次的举动,寇庸在阳间伤天害理,涉及人,鬼,精怪诸多界,大家自然怨声载道,但他当看不见似的,不停地搞事,可不就是要制造怨气嘛。目前来看,他是要利用这怨气来达成什么目的。
现在她暂时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怨气太大,就必须除怨气,从而……
蒋芙皱眉,这寇庸想干什么?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衣服布料,寇庸的。
她施了个追踪术在上面,大约5分钟后,蒋芙就知道了寇庸的去向。
竟然就在桥头镇。
蒋芙脸色冷硬,她看了眼孟妙岚和花豹,“你们两跟我一起走吧。”
说完,她不等一鬼一猫说话,就直接蒋他们收进了乾坤袋。
然后径直往镇上赶。
刚才追踪术告诉她,寇庸就在人多的地方。
蒋芙走在街道上,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来往的人。
“有人要跳楼!”
“医院有人要跳楼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恐地喊声。
蒋芙立马意识到这是寇庸在作怪。
又是医院!
蒋芙立马跑去医院。医院前广场已经站了一群人,二楼楼底照着一个穿着病服的病患。
蒋芙环顾四周,除了看热闹的人,以及焦急的医生和家属,没有任何可疑人群。
顾不得其他,蒋芙立马奔上楼,一把将站在楼顶边缘的病患拉回来,拉回来时,她往下看了一眼。
居高临下,很好地将地面的情况收入眼底。
“啊啊——”
短促地惊呼声响起。
在惊呼声和惊恐地面孔中,蒋芙看到一个背影,往医院外走的背影。
只一眼,蒋芙就确定了,这个背影是寇庸的。
见过一面的人,她是不会忘记的。
蒋芙往病患后背拍了一张定魂符,刚才一碰到病患的手,她就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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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这个人的神智不稳,再一看那个背影,怪不得会跳楼呢,果然是寇庸搞的鬼。
“女同志,你这样太危险了……”
蒋芙将病患交给家属,也顾不上周围人七嘴八舌地或是指责或是不赞同的话语,就冲下楼去追寇庸了。
一路疾行,风猎猎作响,时不时地还有偷袭。
密密麻麻的绣花针像下雨一样,穿过风朝她砸来。
光是躲这些针,就躲得蒋芙火气大。
她伸手一抓,抓了一把的细针。
她还回去一半,扬声喊道,“寇老贼,你别让我抓到,不然我必然把你扎成仙人球!”
“啊!”风中传来寇庸气急败坏地声音,“又是你个坏我好事的臭丫头,有本事打一架!”
话音落下没多久,蒋芙就察觉到前面的寇庸已经停下了。
她也紧跟着停下。
两人这回已经出了镇,又到了密林里。
隔了几天没见,蒋芙发现寇庸这邪修,身上的煞气又多了。
“你收集那么多怨气,到底想干什么?!”
寇庸听到她提到“怨气”,愣了愣,然后很突兀地笑了,反问她,“你阻止我做什么?我正在做一件利好所有人的事,你阻止我你就是所有人的罪人。”
蒋芙皱眉,又听寇庸说,他神色有些癫狂,“难道你不想飞升?在我师父的典籍里,往前数100年,还有人能飞升,但是,到了我们这代,飞升的路却完全断了,不止人,还有鬼,精怪的飞升路,全断了,凭什么?”
“我前不久在这山里找到了一个豹猫的族群,很多豹猫苦心修炼,小有所成,但是晋升,飞升无望,只能老死,凭什么?!凭什么?!”
蒋芙看着癫狂的寇庸,又听到他提到豹猫族群,也不废话,直接将他送给她的针送回给他。
“这不是你虐杀豹猫族群的理由!”
一招天女散花,绣花针带着破空声,直直冲向寇庸,有种要把他扎透的气势。
寇庸拿出一把伞,将针挥向一边。
遭殃的全是四周的树木,“咻”地一声,绣花针入木三分,两人头上的树叶簌簌掉落。
“臭丫头,不如我们联手如何?你的能力,是我现今见过少有的厉害,比不少隐世家族沽名钓誉的天才还要厉害,他们倾尽全族之力,也才培养出一个虚有其表的天才。”
“打架就打架,少放狗屁!臭死了!”蒋芙冷哼。
直接抽出鞭子,这根鞭子和捆话唠鬼的鞭子是同一条,是她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应该是她师父放里面的。
她一扬鞭子打过去,第一鞭被寇庸躲开,第二鞭躲开了,但手臂还是被打到了。
立马皮开肉绽。
寇庸看了眼冒血的手臂,“你这什么鞭子?!”
“打鬼鞭,专门打你这种作恶多端,死了去十八层地狱都多余的恶人。”蒋芙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不妨碍她胡掐一个名字骗他们。
她拍了拍鞭子,催动法术,既是同行,那就用同行的手段,她让打鬼鞭去捆寇庸,她今天要活擒寇庸。
17. 男人
“臭丫头,今天我们不打架,我们谈一谈如何?”
寇庸看着半空中灵活的鞭子,先是灵火,现在又是灵鞭,他明白这臭丫头手上的宝不少。寇庸眼里闪过贪婪,如果这些宝物,是他的,那他的计划,只会事半功倍。他不必杀了她,他们不必针锋相对,不如合伙谋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蒋芙冷哼一声。不多废话,打鬼鞭跟蛇一般窜出去,跟长了眼睛一般,只盯着寇庸的手。
寇庸扔出一个法宝,只听“嘭”地一声,法宝在靠近打鬼鞭时爆炸,火星都溅出来了,同时也朝蒋芙扔出去一样东西。
蒋芙就怕他又用锁魂阵,防着他呢,看不清的东西先躲开,躲开后她才发现寇庸扔过来的是一只豹猫。
和花豹完全不一样的体型,眼前这只豹猫比花豹大了整整两杯,身体和四肢膨胀了一般,眼睛就跟血珠子一样,这不知道是喂养了什么,直接养成煞了。
蒋芙满心愤怒,上次是罗刹,这次是猫鬼煞。寇庸真是好样的!!!
寇庸看着眼前的局势,一脸自信,他法宝和帮手多得很,就算敌不过这臭丫头,但车轮战也能拖死她。
然而,他脸上的笑没维持多久,等浓烟散去,打鬼鞭还好好的,盯紧他,又冲过来。就连那只豹猫也落了下乘。
蒋芙不打算杀眼前这只被寇庸控制奴役的豹猫,她一边躲过豹猫的杀招后,一边试图和它沟通。
“我知道他是你的仇人,我可以帮你杀他,你停下来,如何?”
沟通还是有效的,豹猫凶恶的脸上恍惚了一下,抬起的爪子因此顿了顿,等反应过来,它的攻击已经不具备什么杀伤力。
蒋芙趁机将它定住。
看着它头上贴着的符,蒋芙松了口气,直接将它收进乾坤袋。
寇庸刚好瞧见这一幕,脸色不算好看,而眼前的鞭子也跟赖皮蛇一样,无论他用什么法宝,打它炸它,它一眨眼就给躲开了,还能换个方向进攻,跟逗着人玩似的,长鞭一甩,每回都照着寇庸的背或者屁股就是一鞭子,寇庸简直有苦难言,只剩下皮开肉绽的痛叫声。
“你这是什么法宝?!”寇庸一边痛得跳脚,一边忍不住怒吼,“都快成精了!”
正气着,一个不察,一条通体冰凉的鞭子缠上一只手腕,瞬间收紧,手腕吃痛,寇庸心里一慌,脸色大变,一个甩手,企图将鞭子甩开,然徒劳无功,打鬼鞭趁机将他的两个手腕拿下,鞭子不断变长,在他的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寇庸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成精的畜牲!”
手动不了,寇庸还要脚,他是坚决不能被蒋芙给抓到的,不然等着自己的,必然是他不可承受的。
寇庸拔腿就跑,他脚上注满法术,一眨眼就瞬移到百米之外。
“你爹的,寇老贼!”蒋芙气得甩出手上的绣花针,把寇庸送她的针全送回去,直攻他的腿。
绣花针破风而出,径直没入人形靶子。寇庸瞬间只觉腿部经脉密密麻麻的痛,法术一动,痛感就更强,他知道是伤到筋脉了。他心里那个恨哪,这臭丫头阴魂不散,气死他了。
法术用不了,速度也慢下来,寇庸心里一时有种黔驴技穷的悲凉感,他不甘心地继续挣扎着,他默念法术,试着直接催动身上的疾行符。
而在他焦急等待时,蒋芙已经逼近。
她一脚将人踹倒,寇庸受了一脚猛踹,吐出一口血,触不及防,直直地往前倒,摔在荆棘丛生的草丛里。
下一秒,便响起他杀猪一般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蒋芙走过去拎着领子将人提起来,看到他脸上的东西,愣了一下。
寇庸啊寇庸,你真是命数到了,倒霉到家了。
“臭丫头,快帮我拿开它!”手被捆着,脚也用不上劲,脸上还被咬了一口,寇庸气得整个人都红温了。只恨自己动不了,不然这方圆几十公里都得遭殃。
蒋芙听着他的话,轻笑一声,寇庸倒在蛇窝里,是她没想到的,被蛇咬了,还咬着不放,是她更没想到的。
她看了一眼,啧啧称奇,咬的位置正好是眉毛和眼睛之间,算是脸上最脆弱的地方。
她和寇庸脸上的蛇大哥对视,“蛇大哥,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仇人,能不能给我留个报仇机会?”
蛇大哥似乎听明白了,甩了甩尾巴,松嘴了。它也跳到草丛里,遁走了。
目送蛇大哥走远后,蒋芙将目光放在寇庸身上。
为防他再次逃跑,蒋芙看向打鬼鞭,知道这鞭子有灵性,于是跟它说,“能不能把它脚也捆上?”
话落,打鬼鞭像是听懂了一般,缠紧了的鞭子慢慢松开,留下一圈缠着手,剩下的全缠着脚了。
蒋芙拍了拍鞭子,跟它承诺,“委屈你了,等解决他,我给你好好洗洗。”
寇庸嘴角抽了抽,这话不用说是骂他的,他张嘴想反驳,但是他瞬间就感觉手脚的束缚更紧了。
他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我呸,臭丫头,赶紧给我松开!”
蒋芙余光看见有什么东西飞过来,她连忙躲了一下,等她站住脚看过去,才发现是什么。
她巴掌毫不客气地打出去,直接将寇庸脸都打歪了。
“你!”
“你什么你!”蒋芙抬手又打,啪啪几个巴掌甩不停,“我让你吐!喜欢吐是吧,我让你吐个够,看你还吐不吐!”竟然敢朝她吐口水。
蒋芙打了几巴掌后停下来,嫌弃地甩了甩手,突然想到有一个打手很适合寇庸。
她冲留着鼻血的寇庸阴险一笑。
寇庸被打得眼花,看着眼前的蒋芙都是重影,但不妨碍他骂人:“毒妇,你残害同行,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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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芙嗤笑一声,将花豹放出来。
花豹刚出来,看着四周都是山林,愣愣的。蒋芙在它头上摸了摸。
“豹哥,报仇的机会来了,怎么打他都行,只要不弄死,都行。”
寇庸听到前半句还很气,但听到后面那句“不弄死”,他一下子就松懈了心神,命在,江山在。现在受点苦算什么!
蒋芙看寇庸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补充了一句。
“这人贱命一条,你和他扯上因果不划算,去到底下,你于他有因无果,他的惩罚才更重。”
寇庸看着蒋芙,不敢相信,“你要杀我?难道你就不怕因果?!”
蒋芙挑眉,“怕什么,你是恶人,我替天行道!死前先让你好好享受一下。”
为防止他中途挣脱束缚逃跑,蒋芙在寇庸身上用了不少符咒,只要他敢跑,那他死得更快。
“花豹,打吧!给你的族人报仇!”
花豹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它满眼仇恨地看着寇庸,它不会认错这张脸。
但是,它抬头看向蒋芙,“我能打得到他吗?”
蒋芙低头,看着花豹那张胖嘟嘟的脸,此刻一脸忐忑,她点头,“能啊,我说你能你就能。”
花豹闻言,直接冲上去就是一爪子,换来的是寇庸的惨叫。
蒋芙看过去,寇庸脸上直接被抓下来一块肉。
只见花豹几爪子下去,寇庸的衣服直接烂得不成样了。
嚯!花豹的战力还是很高的。
她坐到一旁,听着寇庸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开始打坐调息。
密林了,除了惨叫声,以及一个人的呼吸声,安静得可怕。
一个调息下来,蒋芙就睁开了眼睛,她往四周看了眼,没有异常,仿佛刚才突然多出的那抹浅平的呼吸声是幻觉。
花豹打累了,在磨爪,蒋芙去看了眼寇庸的情况,奄奄一息。
她将寇庸身上掉下来的罗盘都捡起来。
竟然裂了,怪不得刚才没看见他用。从裂缝里还往外冒着黑气,从罗盘的破裂来看,蒋芙猜测应该是寇庸控制不住养在里面的罗刹,被反噬了。
蒋芙拿着一张符纸,指尖金光一片,符文便显现在纸上。先稳住里面的东西,罗盘就先收着,等解决了寇庸再杀罗刹。
在她要将罗盘收起来时,突然有声音喊住了她,“等等,那个罗盘有古怪。”
蒋芙挑眉,果然有人在附近。她冷着脸回头。
一个男人几息间就从远处的深林里来到了她面前。
蒋芙定定地看着他,又是同行,她皱眉,“什么时候来的?”
同行·男人低垂着头,看着她手中的罗盘,“刚来,这支罗盘可否给我一看,里面不止有罗刹。”
“还有动物亡魂,以及……人的生魂。”
18. 生魂(修)
生魂?
蒋芙诧异地挑眉,不动声色地垂眸查看罗盘。
手中的罗盘现下上面一抹裂缝贯穿整个罗盘,丝丝黑烟从中溢出。
蒋芙伸手碰了碰那黑烟,一碰,她才发觉不对劲,她从这黑烟中感觉到了罗刹的气味,她能感觉到罗刹的力量在消减,还有股陌生的力量在壮大。
再结合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蒋芙想,这股陌生的力量,应该就是那个生魂的。
“麻烦小友将罗盘给我。”男人再次开口,朝蒋芙伸手。
蒋芙问他,“你是想要罗盘中的那个生魂吧?”
男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垂眸看着罗盘。
“放心,我又不是坏人,但是我得确认你是不是坏人。”
男人迅速抬眸看了一眼她,又越过蒋芙去看她身后身上没一块好肉的寇庸,倒也不怀疑蒋芙对他以及师叔不利。
“里面的生魂,是我家中长辈,还望小友将罗盘给我,我要先将生魂放出来。”
蒋芙摸了摸罗盘上的裂缝,“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觉得你家长辈现在应该在反杀。”
男人闻言神色一松,但还是坚持要拿到罗盘。
蒋芙点头,自报家门,“蒋芙,你叫什么?”
“晋义。”
蒋芙挑眉,她对这个姓有印象,寇庸提到过一次,她还被寇庸误会和晋家有关系。
“我听寇庸说过,姓晋的一直坏他好事,你就是坏他好事的晋家人?”
晋义神色倨傲:“他运气不好。”不是他们坏他好事,再者说了,寇庸做的畜牲事,遇到了总不能不管,不管真不是人。
蒋芙点头,觉得有道理。她打量着他,目光在他手上食指处停顿几秒,“把你手上的戒指先给我吧,这是押金。”
“……”
晋义点头表示理解,大方地将戒指取下,扔给她后,便不客气地将罗盘拿到手上,迅速撕掉罗盘上的符咒,然后开始施法,打算用外力破开罗盘。
蒋芙伸手一把抓住戒指,看了他一眼,果断地退开到一边,观察着手中的戒指。
戒指像是个玉石戒指,表面滑溜溜的,有一层不一般地光华,她用法术试着往里探了探,里面灰蒙蒙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内视的视线。
空间戒指。蒋芙了然,和她的乾坤袋是一样的功能。
蒋芙看了一眼晋义,这个空间戒指还是个有主的。
她看着晋义对着罗盘一顿输出敲打,五颜六色的符咒和法术攻击,看得她眼花缭乱。但还真让晋义成功了,罗盘彻底碎成了两半。
当然也有可能是里面的那位生魂也很生猛。
蒋芙看着从罗盘里涌出一团团破碎不成形的亡魂,罗盘一碎,就像是没组织的无头苍蝇,四处逃散。
大多数是动物的亡魂,蒋芙伸手,正要收进乾坤袋。
就听一阵诵经声响起,密林里回荡着深沉而连续的咏唱,激起一层层风浪。
蒋芙诧异地看向前方,破碎的罗盘之上,一个凝实的虚影双手合十站在那,与阴魂的黯淡无光完全不一样,这抹生魂透着圣洁的光。蒋芙心里暗道一声高手。
一开口就是悠扬的诵经声,蒋芙看着虚影,难道这人是个佛修?蒋芙直觉不是。
蒋芙伸手,感受着空气中的音波,气流如海浪般,重而缓地一次次地打在她的掌心上,不会令人感到不舒服,反而有种舒适安详感。
她有种骨头都被按摩到位的舒服感。
蒋芙看着那些逃窜的亡魂听到经声后,仿佛受到感召一般,慢慢朝那抹虚影聚拢,就连破碎的魂体,都稳定了许多。
就连暴怒中的花豹,表情都祥和了,目光懒洋洋的,就差原地打滚了。
然后……
然后这些亡魂被晋义直接收了。
“?!”蒋芙唉了一声,瞬间回过神来,“等等!”
她拍了一下脑袋,都怪这人的诵经声,太舒服了,害她没反应过来。
但晋义已经收完了,他看了她一眼,将蓄魂袋收好。
“晋义,这些亡魂,有一些是豹猫一族的,其他亡魂我可以不要,但是豹猫一族的,麻烦你将它们给我。”蒋芙拿出空间戒指递给他,物归原主,也是交换。
晋义看向左侧的生魂。
蒋芙也看向他,她看不清他的脸,这生魂从罗盘出来,这脸上就是一团模糊。
晋家?其实蒋芙完全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看着眼前拼命压制,也还是流露出一丝痕迹的生魂,理解地点点头,看来是天之骄子的人物,天才嘛,是要避着点人,以防仇家报复。
蒋芙短短几息之间,就逻辑自恰了。
所以,她直接问,“你怎么说?”
“给她。”
晋迎桥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不欲多说,示意晋义动作快点。每次生魂离体,他都十分不便,现在他只想快点走。
蒋芙看着晋义拿出蓄魂袋,伸手进去,就这样徒手抓豹猫的亡魂出来。
蒋芙震惊于他的手法,默默地看着,他拿出来一个,她就收一个。
把豹猫一族的亡魂全给了蒋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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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走了。
正如他们悄悄地来,他们也悄无声息地走了。
蒋芙看向垂死挣扎地寇庸,踢了踢他,“他们是什么来历?”
寇庸冷笑一声,十分不屑的样子。
蒋芙不惯着他,她又不是必须要知道,“豹哥,泄愤了没有?”
花豹明白蒋芙的意思,“等我一下,”它跑到寇庸身边,抓住他的一条腿,呲牙一笑,下一秒,寇庸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他的声音早叫哑了,这会因疼痛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如残败的落叶,仿佛下一秒就能融入土里。
只见花豹将他的一条腿生生拧断了。
花豹在他耳边发出恶魔低语,“你不是喜欢提着豹猫的后腿嘛,我也先弄断你的腿,投胎都只能爬着去。”
说完花豹抬头看了一眼蒋芙,后者懂它,点头,“对,爬着去,能不能当人,还不一定呢。”
寇庸瞪大双眼,满眼不甘地看着蒋芙,嘴边不停地溢血,他不信自己就这么败了。
密林里突然风起,一阵锁链声和踢踏的脚步声响起,接引阴差来了。
寇庸看到四个黑白无常,嘴角的血流得更凶了。
他直觉是因为他而来的,但他很想大吼一声,他还没死呢!
“来得巧啊。”蒋芙看见黑白无常,而且还是四位,和煦地笑了笑。
这回的这四位黑白无常中,并没有蒋芙先前见过的黑十三。四位黑白无常比黑十三更高大,压迫感十足。虽然他们诧异蒋芙能看得见他们,但和蒋芙眼睛接触后,他们冲她点了点头。
然后又看向地上的寇庸,又翻了翻手中的文书,最后了然地站到一旁等着。
蒋芙失笑,伸手放在寇庸头上,“寇庸,你运气好,黑白无常有空来等着接你,不至于做孤魂野鬼。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
“蒋芙。”
话音落下,寇庸永远地闭上了他不甘地双眼。
至于他的亡魂,刚死,不足为惧。而且有黑白无常在旁看着,他也逃不掉。
蒋芙看着他的亡魂怒瞪着她,“四位大人,不知道寇庸下辈子会投胎到哪?”
拿着文书的一位白无常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书,威严的声音响起,“寇庸,阳寿75岁,死于争斗,杀人数千,杀妖百计,养蛊怨灵无数,品性暴虐不仁,罚其十八地狱轮回,再为人除其大赦。”
蒋芙听到这个答案,没什么波澜,大赦才能再次投胎,那基本没什么机会轮回了。
她又将孟妙岚放出来,“麻烦四位大人,将她也带上吧。”
19. 送金元宝
“另外,她父母如今应该是在地府不曾投胎,为何祭拜的时候,不见回家?”蒋芙问。
拿文书的白无常看了一眼孟妙岚,觉得面貌有点熟悉,只有接触的同事,他才会觉得面熟,一张张面孔划过眼前,他询问孟妙岚,“你父母……是不是叫孟明枢,花长骄?”
孟妙岚点头,“怎么了?”
白无常了然颔首,“你父母,确实在地府,不过他们现下可没空。”他见过几回孟明枢和花长骄,孟妙岚长得很像母亲,所以倒也记得。
蒋芙挑眉,替孟妙岚问,“他们现在在地府做什么?”
“孟明枢是裁缝,懂得织染和剪裁的手艺,花长骄懂得算账,所以地府征用了,从他们死后,他们就在帮地府干活,如今应该还在轮回司干活。”
“……”
蒋芙无语了,“不能让人家逢年过节都干活啊!不懂得给人放假吗?劳工都没有他们这么苦!”
白无常摇头,坦诚道,“……地府并不缺吃的穿的用的给他们,至于他们为什么不回,我就不知了,孟家人,除了他们两,还有她,”白无常指了指孟妙岚,“应该都投胎了。”
“他们去世27年了,女儿去世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你见过他们是事实没错,但不知道白大人你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蒋芙细想却觉得不对,她掐指算了算,这回她算出来的和前几回还是一样的答案,孟妙岚父母已死,她更加确认心中那个猜想。
白无常皱眉,“……24年了,”这么长时间,是有可能投胎了的,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他,不说话了。
孟妙岚也听出来了,她对白无常温和地笑了笑,“……应该是投胎了。”因为家庭条件尚好,所以她一辈子都没有干过活,父母想必也是一样的,父母投胎的事实她接受不了,但她理解。
她看了眼花豹,又问蒋芙,“大师,花豹能和我一起走吗?”她和花豹相处一年多,还是希望能和花豹一起走的,能互相照应。
这个要看花豹的意愿。蒋芙看向花豹。
花豹点头。它族群的大仇得报,它能投胎还是想去投胎的。
“蒋大师,其他豹猫的亡魂,能和我一起投胎吗?”
它知道有很多豹猫的亡魂都是残魂,但仍抱有一丝的期盼。如果能呢……就不会白死。
蒋芙点头,只要有一丝残魂,便可以投胎,去到地府后,但投胎质量如何,就要看在地府表现如何了。
蒋芙看向四位无常,虽然接引亡魂这是无常的职责所在,但是花豹和其他豹猫的亡魂不属于人,属于走兽动物,它的亡魂并不是黑白无常接引的,这回无常把它带下去后,还要费力把它们送到负责走兽亡魂的豹尾手中。
蒋芙拿出金元宝,上回买的金元宝有用处了,分成四份,然后问四位无常。
“请问大人们的名号?”蒋芙真诚地眼睛看着他们。
她给无常们送金元宝,也是想和无常们结个好,以后有事好办。
不过她送金元宝,也有理由。“麻烦四位无常大人了,多多照顾孟妙岚和花豹。”
四位黑白无常看着分成四份的金元宝,都意识到这是送给他们的。
文书白无常先开口,“钟青才。”
他开口了,其他三位无常也陆续开口。
蒋芙点头,将金元宝烧了,送至四位无常手中。
白无常钟青才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元宝,地府工资少,过日子艰难,这回蒋芙是送到他们心坎上了。
他将金元宝收了,冲蒋芙道,“蒋小友放心,把其他豹猫的亡魂给我吧。”
蒋芙将其他豹猫的亡魂给了钟青才,然后目送四位无常带着人和猫们走了,想必孟妙岚和花豹这一路会很顺利。
蒋芙离开密林,等到了天黑,她才再次出现在镇上孟家旁的小巷,她是来挖东西的。
她布了个障眼法,然后才开始挖。
东西埋的很深,所以她还费了点劲,挖了10分钟,终于见到了一个盒子,她放下铁锹,将盒子拿出来打开。
箱子是不大的首饰盒,看样子应该是孟妙岚的首饰盒,里面装着一套颜色艳丽的瓷器茶具,她觉得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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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收在盒子里,应该就是挺之前的。剩下的全是一些玉饰和金饰品,在盒子里铺了一层又一层,流光溢彩的。
蒋芙抓了一把在手里,听着哗啦啦的悦耳声,她忍不住笑,发财了,发财了,能买好多金元宝和香。
等回到道观,她要给孟妙岚多送点钱,有钱了不能亏了送她钱的孟妙岚。
她正准备将箱子收进乾坤袋,突然在众多玉饰和金首饰里,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带着盖子的双耳罐子,像锅又像罐子,灰褐色的罐子感觉全是泥垢,脏兮兮的,不是一般的丑。
虽然颜色丑,但是,蒋芙看出来,这灰扑扑的褐色不是它原来的颜色,而且罐身上还有一层很玄妙的法力在,像是在保护这个罐子不被人发现的样子,弄得有多丑就多丑,想来这最外层的褐色,就是因为这层法力。
普通人看不出来这罐子的古怪,但蒋芙不是普通人。
蒋芙不敢贸然破解罐身上的法力,她将所有东西收好,又将小巷复原。
正准备走,光洁的月光突然暗下来,漆黑一片的眼前,突然开了一个口子,且越变越大。
“?”
熟悉的声音传来。
“蒋小友,且慢。”是白天刚见过一面的白无常钟青才的。
蒋芙:“怎么了?”
钟青才带着花豹走出来,点头,“有事,蒋小友,花豹央我送它回到你身边。”
说完,钟青才放下花豹就走了,蒋芙又看见了皎洁的月光。
蒋芙疑惑地看向花豹,“豹哥,怎么又回来了?”
花豹一脸失落,“我们不能投胎,我想着还是跟着你吧,蒋大师,你能不能收留我?”
“为什么不能投胎?”蒋芙以为它是不愿意再投胎成动物,所以劝道,“动物投胎成人是比较困难的,所以你可以再继续当几世的动物,修行好了再当人其实更好。”
花豹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妖,他们说不能投胎,我的族群凡是修炼的猫妖都不能投胎。”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规定啊?!
20. 再婚夫妻鬼
蒋芙带着花豹回了道观。
看到老爹又在喝酒,整个院子全是酒香。
蒋芙走进院子,径直在老爹对面坐下,“老爹,问你个问题。”
蒋平看到她,想说什么,但难得见蒋芙脸色严肃,他不由地放下酒瓶,“回来了?那你先说吧。”
“这里的妖不能投胎吗?”
“这里?”蒋平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琢磨着她的话,“妖能不能投胎我也不知道啊,你出去这两天,遇到了什么事?”
蒋芙哦了一声,心想也是,问错人了,老爹就只会画符,让他抓鬼是不可能的,鬼抓他还差不多。
蒋芙苦恼地皱起眉头,蒋平又问道,“到底怎么了?”
于是蒋芙将花豹不能投胎的事说了。
蒋平听完,倒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因为它们是妖,有几百上千年的寿命,享受过了一切,飞升不了,又来抢占人的生存空间,对于人来说,不公平?”
蒋芙手托着下巴,满脸思索,“这个可能,也能说得过去。”
“我们人哪能管妖能不能投胎的事,先别管这事了,”蒋平打断她,“你猜猜这两天有谁来这了?”
蒋芙看着老爹的脸,两日不见,老爹的脸此时气色红润,财帛宫光滑润泽,有情况!
她盯着老爹问,“谁给了你钱?还不少呢!”
蒋平嘿嘿笑,“还记得老王吗?他大女儿亲生父母今天找上门来了,给我们送了不少东西,不止有米面粮油,还有酒,上好的酒。”
怪不得。“还有呢?”她看着老爹。
蒋平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酒,这才说,“他父母临走前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懂抓鬼~~”
他把人的胃口吊得特别高。
蒋芙一把抢过他的酒,“抢我酒干什么?”
“说正事!”蒋芙不满地瞪他一眼。
蒋平:“他有个领导,家里孩子刚出生,孩子满月后,就一直哭,动不动就发烧,医院去了无数次了,但好了就又病了,医院的人都建议他找人看看。”
“这次认亲,他听老王说了你的事后,就试探着问我了,问你能不能解决,能解决的话,钱肯定不少的。”
这事听着挺简单的。蒋芙点头,“必须接啊,我没钱了,让他包路费,我去邮局请个假。”
“这你就放心吧,路费这点钱,他们肯定不会缺你的。”
出去两天,蒋芙都没给邮局说,她去了邮局,找到王主任,刚说明缘由,就听王主任说。
“正好,不用请了,县里殡仪馆闹鬼了,你去帮忙看看,解决了事情再回来就成,到时候回来的时候你再去县里邮局看看有什么镇上的信件和包裹,一并拿回来。殡仪馆说事情解决了,给你3块钱报酬。”
“啊?”蒋芙震惊地看着王长胜。
后者点头,他也没想到,他一个邮局,竟然干起收鬼的业务了。
“殡仪馆的陈馆长也是牙山镇的,还是我初中同窗,前几天回到牙山镇,和我说起这事,我就向他推荐了你。我觉得你肯定能解决。”
蒋芙哦了一声,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下来,“行,我去殡仪馆看看。”
蒋芙的目的地是省城,不过去省城也经过县里,所以殡仪馆一行就是顺道的事,不耽误事还能把钱给赚了。
蒋芙带了些干粮,就直奔青阳县城的安宁园殡仪馆。
殡仪馆前,蒋芙擦了擦脸上的汗,牙山镇和青阳县的距离远得有点离谱了,她从牙山镇一路催动法术疾行过来的,都花了一个小时。不过,能坚持一个小时,说明她的法术又恢复了不少,等全恢复,一个小时汗都不带出的。
擦了汗,蒋芙走进安宁园殡仪馆,一进去,蒋芙就看到大堂中坐着一位70岁左右的老大爷。老大爷身旁还跟着一个同样年纪的老大娘,看着他们手拉手感情好的样子,反正不是夫妻,那就是各自死了原配后另找的对象。
重点,老大爷老大娘都不是活人。
老大爷的整个魂体没有黑气,说明没有害过人,没有深红的怨气,说明死时很安详,也不是被人害死的。
那怎么回事?
“这个姑娘挺好看的,我们不去吓她了吧。”
“听你的,先休息会,我们等下一个人。”
听到这两句对话的蒋芙一脸莫名,“???”
蒋芙视线从大爷大娘身上滑过,又观察了一下殡仪馆,发现整个殡仪馆没什么人,不过这殡仪馆很乱,地上很多水,还有玻璃渣子,很多炉子也很久没起火了,但那些炉子的门敞开着,看着还怪恐怖的。
她看完后直接找到陈馆长。
陈馆长听到蒋芙是同窗老乡帮他找来的帮手,连忙激动地握住蒋芙的手,“大师,你可算来了,那鬼今天刚闹过一场,好多同事不乐意来上班了。”
蒋芙点点头,“我看出来了。”
陈馆长期待地看着蒋芙,“能解决吗?”
蒋芙点头。
他们说话的时候,大堂处坐着的老大爷老大娘也飘过来了。
正好听到蒋芙的话。
“馆长,你们馆最近有没有收到过70岁左右的逝者?男的或女的?”
陈馆长一番思索,重重点头,“有!还真有!”
“一个月前的事了,一男一女,上了70岁的就他们两个,前后差几天送来的,听他们各自的子女说,他们是再婚夫妻,所以他们的骨灰各自的子女拿走了。”
蒋芙身后的老大娘看了眼身旁的老大爷,“这个姑娘,说的好像是我们,我们就是一个月前死的。”
老大爷看得更准些,“她看得见我们。”
他松开老伴的手,飘到蒋芙前面,正打算凑近了观察,就看见蒋芙转了一下头,感觉漆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又听见她开口。
“老大爷叫什么名字?”
老大爷一愣。
陈馆长以为是问他,“男的叫鲁向宗,女的王保英。”
老大爷听了又是一愣,这是他和老伴的名字。
这回他都不用试探,就确定蒋芙看得见他了,而且刚才的话,她问的是他本人。
鲁向宗后退几步,欲言又止地看着蒋芙。
老大娘王保英飘到老伴身边,拉着老伴的手,也巴巴地看着蒋芙。
蒋芙看了他们一眼。
“为什么闹事?”
“闹事?大师说的是……”陈馆长一脸迟疑。
蒋芙摇头,目光看着前方的两“人”,陈馆长目光微移,灵光一闪,顿时反应过来。
“大师,我们前面是不是……”
蒋芙点头,指着鲁大爷和王大娘站着的地方,“他们站在这呢。”
陈馆长面色严肃地看着空荡荡的地方,他看不见,但是大师应该是看见有东西。
他没有再说话,静静听着。
“鲁向宗,王保英你们死了一个月,为什么不去投胎,反而在殡仪馆闹事?”蒋芙又问了一遍,表情淡漠。
“刚才我还听见你们在讨论要不要吓我。”
“还有,地上的水和玻璃渣子,是不是你们弄的?”
越说,蒋芙的语气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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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向宗觉得自己该认真回答,不然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
“是我弄的,”鲁向宗点头,但他又说,“我也是逼不得已。”他拉紧老伴的手,“我想吸引馆长注意,帮我找我儿子来。”
鲁向宗说,“我和老伴是再婚的,再婚时我们各自都有子女,便没有再生育子女,这回处理我们后事的也是我们各自的孩子,他们把我们的骨灰分开埋了,但相伴了二十多年,感情深厚,死了也想葬一起,但我们没法给子女托梦,也没法走出这个殡仪馆。”
鲁向宗身旁的王保英点头应和老伴的话,“我老伴的话句句属实,为了引起注意,我们只能吓人,但是我们没想过害死人,我们不敢的。家里的孩子把我们分开埋就算了,还把我们一个埋在城东头,一个埋在城西头。”
蒋芙皱眉,听着王保英委屈的话,声音拔高了些,“吓人也不行!有些人八字弱,很容易被你们吓丢魂,一旦丢魂,那就是傻子一个。”
王保英被说得脸色有些忏愧,她低头不语。
蒋芙怒怼的话并没有停,“要是我来得不及时,你们早闹出事来了,死人都是轻的。”这两个鬼,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执念哪有那么容易消的,所以她只当他们嘴上的话是放屁。
两个鬼牵着手低着头,不发一言,默默地听着。
骂完了蒋芙才软和了语气说,“你们想葬一起,除了你们的孩子同意,其实还要看你们原配的意愿。”虽然像他们这般再婚二十年的再婚夫妻,一般都会葬一起。
但她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原配还在地府,还有阴寿没过完呢,两方原配都没有再找,所以还是要问的。
问过他们会好一点,不问当然也行。不过去到下面,如果不同意,那估计就会闹起来。
两人不懂,茫然地看着蒋芙。
“待会我帮你把他们叫上来,”蒋芙说完不等他们多加询问,又问,“死了一个月都待在殡仪馆?阴差没有来接你们吗?”
王保英看着脾气凶的姑娘,点点头,老实说,“没见过阴差。”
蒋芙皱眉,又是没有阴差来接引亡魂。
她看向陈馆长,“不知道馆长还能联系到他们二人的子女吗?如果能联系到,就让他们来殡仪馆一趟,见见他们的父母,把事情解决了。”
陈馆长刚才听了一耳朵,这会人呆呆的,但是能理解蒋芙的意思,点点头,安排人去通知了。
鲁向宗和王保英的三个子女很快就赶来了。
听到陈馆长的一番转述,都不太相信。
蒋芙也不废话,伸手在眼前的茶杯里沾了点水,然后弹到鲁向宗和王保英的三个子女额间。
四人看到水往他们冲来,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眼,他们就看见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他们眼前站着两个熟悉的虚影。
“爸!妈!”
三个子女没想到能看到父母,顿时高兴地站起来跑到父母身边,想碰他们,但是手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是魂体你们碰不到,天眼效用只有半个小时,你们有话可以说。”蒋芙说着,又从乾坤袋拿出一个双耳罐子,没有香坛,只能先用这个代替了。
她点上香,开始做法。
她要把鲁向宗和王保英的原配叫上来。
很快,眼前空间一阵扭曲过后,便出现一座高大漆黑的大门,只见大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鬼差,身后跟着两个阴魂。只是她没想到,送阴魂上来的是一个熟人。
不,熟鬼。
是光头鬼。
“常开明?你当鬼差了?”
21. 迁坟分家(修)
昏暗的茶室里,四个鬼魂两两坐在桌子的一头,谁也没有先说话。
蒋芙看看这边两个,又看看那边两个。
鲁向宗和王保英各自的原配,在底下生活应该都不是很好,两人的衣服都能看出脱线起球了,尤其袖口处,哪怕两人再怎么将手放在身侧遮掩,蒋芙火眼金睛,还是能看到,更别论其他人了。
从刚才蒋芙将情况说了之后,这四个鬼魂就没话说了,就这么坐了10分钟,完全没了多年不见时的欣喜。
至于这四个鬼的三个孩子,尴尬地坐在角落里,看着父母,等他们开口,所以也没说话。
蒋芙倒了杯茶,结束沉默,“你们谈不谈?不谈那我就送走了,你们到了下面再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
马连财开口,他是王保英的原配丈夫,其实他早知道,每年祭拜,他也有收到妻儿烧给他的东西,有的时候能看见站在妻子身边的人,那时候死人管不到活人的事,他也没想报复妻子,不然最后辛苦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不过,妻子再婚后,没有再生育子女,他是满意的。他和她都只有他们儿子一个孩子,他可不希望自己儿子受到偏心对待。
他神色木然,“我早死,保英要再找一个也是应该的,她愿意和鲁向宗就随她。总归以后我们还是孩子的父母。”
听得出来,马连财还是想和妻子在一起,不过,他也不阻挠妻子的选择。
蒋芙只要答案,不管其他事,她点头。看向鲁向宗的原配妻子况玉荻,对方坐得端正,脸色冷淡的看向鲁向宗,她死了40多年,一开始心底深处其实对鲁向宗也是抱有期待的,知道他另找后,她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其实她还想感谢蒋芙,因为蒋芙把她叫上来了,能直接对话她儿子和女儿。
“我同意,但是,姓鲁的要和我分家,还有我希望能把我的坟迁出鲁家,我就是睡路边,都不想住在鲁家了。”和鲁家的那些祖宗住一起,她真是受够了,鲁向宗也死了,带着再婚妻子一起住在鲁家,她每日投头不见低头见,只会更加烦心。
那些糟糕的鲁家人,便让给别人吧。
鲁向宗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她的目光,又觉得陌生。他有些呆愣,他们40多年没见,都陌生了。
蒋芙目光移向这四个鬼魂的子女,“你们都听见了是吧?”
三人点头。
“那就照办吧。”蒋芙又说。
“那我是要给我妈迁坟吗?什么时候迁?要迁到哪?”况玉荻的女儿鲁家荔问,她听见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看她妈的态度,肯定是爸那边的亲戚让她不开心了。她心疼她妈,但是不懂怎么做。
蒋芙点头,“你妈想走,那你就尊重她,迁走她,然后和你家里祖宗说一声,她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一般鬼不管活人事,但是不管不代表它什么都管不了,真生气了,他一个鬼魂,可不见得会对自家小辈仁慈。
鬼也是会见风使舵,偏心眼的。这样的情况,蒋芙上辈子见多了。
她又掐指算了算,“两天后有个好日子,倒是可以迁坟。”
况玉荻的儿子鲁家柏开口,“妈,你看中哪个地方?我就把你安葬到那吧,你看你要吃什么穿什么,也一并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准备。你是不是在下面过得不好?这衣服起球脱线了,怎么还穿?不用一直穿同一件的,该换换,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关怀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将母亲打量了一遍。衣服是又旧又破的,眉间还有愁绪,母亲去世时,他已经是20岁的小伙了,他看着母亲在下面的日子,觉得比活着时还要差。
更何况,如今他和他姐都有工作,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逢年过节都会烧纸给母亲,他觉得母亲在下面应该不会被饿,但他看着母亲的现状,不明白怎么母亲会过得这般差。
“还真看中了一个地方,那风景不错,也安静。”况玉荻一脸欣慰,不过她对于儿子某些问题避而不谈,“吃的不用太多,我想要点钱,自己买,穿的……”
“帮我准备两三套衣服吧……我换着穿。”况玉荻顿了顿后,便笑了说。
鲁家柏听到没有异议,点头同意下来,但是他也有意见。
“妈,是不是鲁家有人欺负你了?你说你活着的时候就喜欢瞒着我们,死了也要瞒着吗?”
况玉荻脸上的笑慢慢淡下来,“鲁家老祖宗都在下面,本来鲁家活着的就只有你和你姐,每年你们送那么多东西给他们,但他们反而想帮别人,不帮自己家的子孙。”
“老鲁家的德行都一样,你爸再婚,他们呢,正事不干,天天出去瞎逛,和你爸一样,只顾着谈对象了,处好了就一直给对方送东西,别人的子孙都富起来了,你们还是只够吃穿!”
“有些人更是说要让鲁家开枝散叶,说要给你孩子先物色孩子,要乖的,要聪明的,要好看的,所以要花点时间,实际他们就是不想工作!天天把家里吃的用的拿出去,装阔气!”
“说多了他们就和我吵架,一屋子的老大,我伺候不起,不想管了。”况玉荻满脸讽刺,对,没错的,她在地府底下的鲁家,她就是辈分最小的。
“……”鲁家荔姐弟两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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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女三人这边一派和睦,就这么商量着将迁坟的事决定了,根本没问过鲁向宗这边。所以鲁向宗听到了就很不得劲。
这事也和他有关!而且,孩子也是他的孩子,怎么没想过给他送钱送衣服送吃的?!
他忍不住抬高声音问,“家柏,家荔,你们怎么不问问我需要什么?!”
鲁家荔拦住弟弟,问他,“爸,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准备。”
“我要四双鞋,要鞋底厚的软的,钱,吃的,衣服,我都要一些,每年年节,都按这些标准给我准备一些日用品。”
蒋芙忍不住挖了挖耳朵,挖又挖不出耳屎,她看了眼鲁向宗,了然,可能是这老鬼的话太刺耳了。
她看了眼他,又看向况玉荻,底下的鲁家可不太平,闹得有点厉害,况玉荻离开肯定是好的。
鲁向荔:“……没钱,有钱就多给你准备些,没钱就少给你准备些,爸,我们准备什么你要什么吧,反正也不会什么都不给你送。”
鲁向宗:“还有你王姨的……”
鲁家荔:“让马哥给王姨准备。”
“宗叔,我给我妈准备就好。”马哥说。
“……”
蒋芙挑了挑眉,时间也快到了,她看向鲁家荔这三个活人,开口道,“都谈好了没?”
三人点头,“谈好了。”
“那你们就去准备东西,当然,不是免费的,让我给你们父母捎带东西,额外算钱,一次1元。”
鲁家荔开口,“那迁坟也包……”
“迁坟是另外的价钱!”
蒋芙微笑:“2元。”
鲁家荔:“我理解的,大师,这个价格不算贵了。”在她的视角看来,蒋芙能轻轻松松就把鬼差带她母亲上来,又能给她开天眼看她母亲,这要换了别的大师,不得几十上百块吗?
不算贵?蒋芙笑着问她,“那你觉得我该定什么价格合适?”
鲁家荔试着说,“10元?或者20元,我觉得也可以。”
蒋芙心想下回她就试试,10元,应该能买10箱金元宝了。
打发了三人去准备他们父母要的东西,蒋芙看向常开明。
后者显然也有话和她说,将四个鬼都收进招魂幡里。
蒋芙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这是个好东西啊,“你一个普通鬼差,也能拿招魂幡?”
“这是我买的。”
蒋芙瞪大眼,“啊?嗯?买的?你小子运气不错!”还能买?这东西好啊。“给我买一个吧,多少钱,我折算给你。”
“……”
22. 纸扎童人(修)
“蒋大师,我可以送你一幅。”
常开明短暂地沉默对视之后,确认蒋芙是认真的,便说道。
“我买了两幅。”
蒋芙睁大眼,被常开明的豪气惊到,“花了多少钱?”
“也就20万冥币吧,换成人民币10万吧。”
“这么多!!!”蒋芙围着常开明转,啧啧称奇,“那你在地府,可是个富户啊!”
不过这冥币和人民币也差得太多了吧。
常开明挠挠光头,他如实道,“比大多数鬼富一点,再加上我做了鬼差,活得也不算很艰难。”剩下的钱他买了地,置了房,也就还剩小几万冥币。
他说,“另外一幅招魂幡我放在家,办完差事我就给大师取来。”
“真的?”蒋芙问他,“10万冥币呢,就是人民币都不少钱,你真舍得?”
常开明笑着点头,欲言又止地开口,“就是……”
蒋芙点头,示意他说。有要求才对,蒋芙心里踏实了,等着常开明的话。
“大师,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些女人的长头发来?”常开明手摸着光头,尴尬地笑着,“地府下面都没有假头发卖,我这光头太影响我工作了。”
蒋芙看了眼他的光头,可能因为他的光头的缘故,头上那顶帽子根本带不稳,时不时地就见他伸手扶一下。
再看他身上的装束,黑无常一应的装束,脖子以下全是黑色,上身黑色的短打,下身黑色的长裤,幸好裤腿束着脚,不然真分不清他脚上那双鞋。
蒋芙暗笑一声,点头答应下来,“行,这个很简单,我明天就帮你找找。”
常开明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多谢蒋大师了。”
……
鲁家荔、鲁家柏和马哥三人很快就赶回来了,吃的用的穿的都有。
蒋芙看着他们买的金元宝,质量不错,金纸很厚,质量上层,买的香也很粗,闻着味道也很不错,一看用料就很扎实。她看着都很喜欢,问鲁家荔,“你们这是在哪家店买的?”她待会要去进点货。
“华兴供销社二楼的福安殡葬用品店,”鲁家荔说,“那里还有纸扎,我本来想给我妈买一个童女的,但是我又怕麻烦大师,就没有买……”她想买童女来陪她妈解闷。
蒋芙得到了具体的信息,也挺好说话,她朝鲁家荔解释道,“想买也可以,你想买来伺候你妈,也要你妈能压制住她。”
鲁家荔听了心头灵活起来,她听出来了,应该有机会。那等大师忙完了她妈迁坟分家的事,倒是可以买一个童女送到她妈身边,所以她立马点头应了声“好”。
东西都买回来了,蒋芙让常开明将四个鬼放出来,让他们收东西。
三个人买来送给父母的东西,都是各分成了两份,父母一人一份。
四个鬼除了鲁向宗之外,都很满意。
“家荔,家柏,我的衣服只有一套,鞋子也只有一双?怎么不准备双份?还有你妈怎么有两个箱子,我只有一个?”
蒋芙看向鲁向宗,鲁家荔两姐弟买的东西,全都收进了纸箱子里,两姐弟偏向母亲,所以给母亲准备的东西就多一些。
鲁向宗越说越不满,冲到况玉荻身边,想要抢过她的箱子。
常开明手上一拉,将鲁向宗拉回来,他一改温和的脸色,释放威压,鲁向宗只觉得肩上重得他直不起腰,他的腰渐渐弓起来,就连膝盖也渐渐弯曲起来。
“不要给我惹麻烦。”常开明警告一声,在鲁向宗即将跪下来时,收回了落在鲁向宗肩上的压力。
鲁向宗脸色煞白,他呆呆地任由王保英将他拉走。
“给你们什么,你们就拿着。”
“我不要你们的,换了别的阴差,就说不定了。”
常开明目光从四个鬼身上一一掠过,“整理好东西,你们三个就跟我走。”他指了指马连财和鲁向宗、王保英三人。
况玉荻要迁坟分家,看在蒋芙的面上,他可以让况玉荻看着,等迁完坟再来带走她,其他人该走就走。
常开明将自己的通讯符给了蒋芙,“蒋大师,你忙完就叫我。”
蒋芙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看向手中的通讯符,研究着上面的符文,通讯符上的符文和她上辈子从师父处学习到的符文是一样的。
她思考着画通讯符,然后卖给地府的可能。
“大师,那我们……”马哥开口问。
蒋芙回过神来,将通讯符收好,看向马哥,“你把钱付了我就可以先回去了,”又看向鲁家荔,“你妈就留在我这,明天你带我去你妈的坟先看看,后天就动手迁坟。”
鲁家荔:“大师你今晚住哪?如果没地方住,我可以安排,住在城里的青年招待所,大师你忙完可以直接去那里,报我的名字就成。”
蒋芙从善如流,“行,麻烦你了。”
鲁家荔立马笑道,“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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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先走,然后蒋芙就将况玉荻直接收进了乾坤袋,又去找陈馆长要报酬。
陈馆长很利索地将3块钱报酬给了,然后腆着脸询问,“大师,不知道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方便下回我找大师。”
想到殡仪馆灵异事件确实多,所以蒋芙也说,“馆长,和王主任一样叫我小蒋就好。”她最终将道观地址给了他。
加上从马哥和鲁家荔给的2元,她今天一共收获了5元。拿了钱之后,时间还早,蒋芙就去了鲁家荔说的那家福安殡葬用品店。
店面很小,除了留着人站的地方,都摆满了东西,蒋芙一进去就看到了面对着门口的两个童男童女纸扎,大概12、3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大大的头,长长的身体,厚实的手,看着就十分有力气,纸扎师傅手艺不错!
蒋芙:“老板,这纸扎人怎么卖?”
老板:“两个一起买,优惠价8毛钱,单独买一个5毛钱。”
“我两个都买了。”蒋芙拿出钱,蒋芙打算买两个纸扎童男童女养着,给她干活,养好了比鬼合适。
选好了纸扎童男童女,蒋芙还选了一些金元宝和香蜡纸等一众用品,就付钱走了。
她直接去了青年招待所,报鲁家荔的名字果然管用,她打听到,鲁家荔付了两晚的房费。
蒋芙进了房间后,就将乾坤袋里纸扎的童男童女放出来,给他们开光。
开完光,两个纸扎小孩目光便动了起来,直直地盯着蒋芙,开口十分亲密。
“妈妈~~”
“…………”蒋芙顿时表演出一副被雷劈到了,一脸呆滞的表情。
纸扎女孩僵硬地走过来,伸手拉着蒋芙的手,蒋芙浑身一抖,挣开了,严正声明,“叫我主人!”
“我是你们主人!”
蒋芙不管他们呆愣的神情,又问,“纸扎师父有给你们起名吗?”
两个纸扎小孩摇头。
“你,叫玲珑,以后要绝顶聪明。”蒋芙指着纸扎女孩。
又指着纸扎男孩,“你叫钢铁,以后要做个大力猛男。”
“以后听主人的话,帮主人干活,主人不会亏待你们。”
玲珑和钢铁呆呆的,但还是很乖巧的点头了。
蒋芙看着他们,想着要培训一下,毕竟后天就能帮她干活了。
她又多了一个收费项目。
挖坟。
蒋芙一脸微笑。
23. 纸扎人求衣服
第二天,蒋芙醒来下楼,鲁家荔姐弟两已经在招待所大堂等着她了。
看到她,鲁家荔殷勤地迎上来,“大师,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蒋芙笑了笑,“行。”
姐弟两带着她去了一家叫味美的国营饭店。吃完饭的时候,鲁家荔打包了一份饭菜,腆着脸朝蒋芙笑,“大师,这份我想送给我妈。”
“可以。”蒋芙吃得满足,再加上她还要靠着鲁家荔赚钱,所以这点小忙,还是乐意帮忙的。
因为还要去况玉荻的坟看看,所以离开味美饭店时,蒋芙让鲁家荔两姐弟打包了一只烧鸡,还有一份饭,二两酒。
“这是……”
蒋芙:“给你鲁家老祖宗的。”
鲁家柏看着焦黄的烧鸡,迟疑着开口,“可是平时都不用烧鸡祭拜……”
“费那时间,再说烧鸡味道也挺不错的。”有得吃就不错了!刚才也点了半只五香烧鸡,肉最多最嫩的鸡胸肉,是真的美味,鸡肉香糯弹牙。
“好吧……”看得出蒋芙没那么多规矩,鲁家柏心中的迟疑也没了,大师都不在意那些虚礼,他还在意,反而显得他死脑筋。
他提着烧鸡和饭酒,默默地跟着。
况玉荻的坟在青阳县城下的文台村,这也是鲁家荔姐弟两的老家。
坟在深山里,进了山,没什么人,蒋芙便将两个纸扎童人放出来了,让他们跟着她走,活动活动手脚。
突然出来两个纸扎童人,站在阴凉昏暗的树林里,就像是从地府上来索人命的鬼,诡异的脸,大大的头,血一样红的嘴巴,惨白的皮肤,穿着诡异的红红绿绿的衣服,诡异的笑着。
活脱脱的鬼啊。
“啊啊啊啊!”
鲁家柏吓得扔了手中装着烧鸡的篮子,抱住身旁姐姐的脖子。
鲁家荔原本还想骂他,但是定睛一看眼前诡异的脑袋,也吓得“啊”一声大叫出声。
玲珑看着吓得抱在一起的人,再看掉到地上的烧鸡,歪了歪脑袋,上前两步去将烧鸡捡起来,放进篮子里。
动作缓慢机械,透着一股诡异。
玲珑捡好烧鸡后,站起来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腿上纸糊的裤子裂开了。她心里可惜了一下,又重新抬起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露出里面纸糊的牙齿,然后把手上的篮子递出去。
两姐弟一看,翻着白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副被吓得只出气不进气的样子。
“……”
变故来得太快,蒋芙都没来的及阻止。
拍了拍额头,蒋芙拿过玲珑手上的篮子,然后看向另一个纸扎人,“钢铁,带着妹妹往旁边走。”
“好的,主人。”
然后蒋芙才冲两姐弟笑道,“他们是我的帮手,你不用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
鲁家荔浑身虚软地抬头,呆呆地看着两个纸扎人,她一看过去,就又看到一个纸扎人冲她笑。
瘆人得很。
“……”
蒋芙看到她的反应,扭头瞪了眼玲珑,这个纸扎人太活泼了,这不好,可别把她的客户给吓到了。
因为鲁家荔两姐弟被吓到了,所以一行人在原地休整了几分钟才又出发,又花了半小时,才到了况玉荻的坟。
整个坟地已被草木植被覆盖,鲁家柏放下烧鸡,开始清理坟地上的野草。
以蒋芙的眼光来看,况玉荻的坟的风水是挺好的,背靠高山,坟地两旁还有此起彼伏的山丘,隐隐约约看着像是笔架山,在笔架山上的坟,出读书人。整个格局来看,这个坟典型的前有靠后有罩格局,坟地植被也很茂盛,说明地气旺,子孙后代是没问题的。
“这的风水挺好的。”
蒋芙将况玉荻从乾坤袋放出来。
“再好我也要搬走。”况玉荻说。
蒋芙点头,她也就是感慨一下。
她掐着手指,抬头望天,“那就下午4点开坟吧,先把骨灰取出来。开坟前将烧鸡放到坟的东南角,喊一声你爸,估计你爸就会来了。”
“啊?”鲁家荔说,“我爸没有葬在这山里。”
蒋芙:“我知道,你爸已经到了下面了,早跟你家里的祖宗会合了,你妈家里请客,喊几声肯定会有鬼来做客,来吃饭就代表他们也在庆祝你妈迁居。”
鲁家荔一脸懵逼,蒋芙揉碎了跟她说,“你说谁家会无缘无故请客吃饭?”
鲁家荔眼睛对上蒋芙的眼睛,“那我妈搬走后,不会被他们骚扰吧?”
“不会。”这就考验她的能力了,她怎么会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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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招牌呢?
“大师,我们除了吃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拿,也没叫人来帮开坟,现在回去时间还来得及吗?”鲁家柏走过来问。
蒋芙:“如果你信得过我……”
“……信得过的。”鲁家荔说完,就被弟弟拉了拉手。
他们的小动作蒋芙也看得到,她指了指两个纸扎人,他们正低着头看身上的衣服,这山刚才他们也跟着他们一路爬上来的,蒋芙观察过了,他们多动腿脚动作确实会利索很多。
“它们可以帮忙。”蒋芙说,“不过,要钱的。”
“除草,一次5毛,挖坟一次1元。”
两姐弟怀疑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确定,“……”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两个纸扎人,一碰就碎的东西,干人干的活,能行吗?
“让他们试试不就知道了。”蒋芙笑道。鲁家柏只有一双手,哪里能把整个坟地的野草清除干净。
“也…也可以。”鲁家荔点头。
蒋芙含笑点头,手上突然多了两个锄头,叫来玲珑和钢铁,交待了一番。
“主人,我干完活能不能换身衣服?衣服烂了。”玲珑伸着尚不灵活的五根手指,指了指裤子。
鲁家两姐弟视线齐齐地看向玲珑的裤脚处,看到了花花绿绿的裤子里面的白色。
蒋芙也低头看去,开缝了,可能是手艺师傅糊纸的浆糊放少了,糊得不紧。
“可以,等今天忙完之后就给你们换身新衣服。”连身体她都可以帮忙换了新的,不过还是原来的身体好用,她就不费这个心了。
得了承诺,两个纸扎人兴冲冲地拿起锄头,在鲁家两姐弟震惊又呆滞的目光中开始除草。
那个叫钢铁的纸扎男童力气很大,一锄头能入土三分,叫玲珑的纸扎女童,干活很细致,还会平整土地。
两个纸扎人就跟不怕累似的,在整个坟地上忙忙碌碌一小时后,整个坟地焕然一新,一根杂草都没有。
旁观的况玉荻:“大师,我有话想跟家荔家柏说。”
蒋芙笑眯眯地挥手点了点鲁家两姐弟的额头,让况玉荻和他们相见。
“这两个纸扎人好,家荔家柏,改天也烧两个给我,就要这么勤快的,帮我干活!”
“……”
24. 宴鬼
整个坟地很快就由两个纸扎人清扫干净了。
“大师,他们会不会累,会不会饿?”鲁家荔看着站在一旁的纸扎人,不免好奇。
玲珑和钢铁清扫干净荒草后,就乖乖地站在了一旁。
此刻听到鲁家荔的照片,两个纸扎人齐齐抬头,看向她。
鲁家荔被两双四只大眼睛盯着,此前她心里还有种毛毛的感觉,现在她反倒觉得这两个纸扎人性格和小孩一样。她脸上露出几分笑。
“会,和人差不多,他们是纸扎人,吃的也是香火。”
鲁家荔看看母亲况玉荻,刚才她和她妈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妈一直在盛赞纸扎人,她又看看纸扎人:“那,他们忙了这么久,是不是要吃点东西?”
是要吃,蒋芙点头。不过蒋芙还没空给他们喂香。
突然就听鲁家荔问,“那,大师,我这些香烛要怎么喂给他们?”
蒋芙略微诧异,没想到鲁家荔还是性情中人。刚才那么怕玲珑他们,现在帮她干了活,却是怜爱上了。她看向她手中的香烛,伸手,“你想喂给他们?那给我吧。”
拿过香烛,蒋芙看向呆头呆脑的玲珑和钢铁,一边点香烛,一边抽空对他们说,“你们两运气好,遇上了大好人,快去谢谢老板。”
玲珑和钢铁抬起头,冲着鲁家荔笑,“谢谢老板。”
鲁家荔点点头,好奇地看着蒋芙点香烛,她发现蒋芙嘴里不停地张合,却又没有发出声音,她只觉得大师手上的香烛烧得特别旺,明明只点了三根香,但三根香的香烟却有小指粗壮,甚至还有猩红的火苗冒起来,然后一缕缕地飘向两个纸扎人的方向。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她看到玲珑抓住小指粗的香烟就往嘴里塞,吃完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然后还要去尝尝钢铁的,钢铁瞪了她一眼,本来就大的眼睛,更大了,黑黑的瞳孔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然后把属于自己的口食抢回来,囫囵地团成一团,塞进嘴巴里。
玲珑:“钢铁你的好吃吗?”
钢铁:“和你的一样的。”
此起彼伏的两道童声,童言童语,有理有据,就跟真人小孩说话一样,鲁家荔饶有兴致地听着眼前这稀奇的一幕。
更为神奇的是,他们吃完香烛后,鲁家荔竟然能看见他们的肚子微微鼓起。
“这是吃饱了。”蒋芙说。
“很神奇。”鲁家荔说,这颠覆了她前几十年的认知,但是她接受良好。
玲珑吃饱了非常开心地走过来抱着蒋芙的手臂蹭了蹭,钢铁也想蹭,蒋芙拦住了他,默默地推开了玲珑,将手臂上沾的颜料擦掉。
默默看着的鲁家荔:“……”
没错,玲珑竟然是掉色的。
钢铁自然也是。
……
下午3点半,很快来到。
蒋芙让鲁家柏将烧鸡和酒在东南角摆上。
“这是你妈家的家门口,你妈带着菜在家门口迎客了,”她指着东南角方向的小路,然后点上香火后对鲁家荔说,“现在让你弟帮你妈说两句。”
鲁家荔看了眼母亲,母亲神色有些忐忑,她问道,“要说什么?”
“就说准备迁新居,请家里人吃一顿饭庆祝庆祝,然后就等他们来就行了。”
这能行吗?鲁家柏心里怀疑,但是还是按照蒋芙的吩咐,将话说了。
说完之后,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烧鸡等着。
安静的几分钟后,他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他诧异地抬头。就看见东南角小路上,迎面走来了三个人,不对,应该说是鬼,他们在太阳底下没有影子。
这三个鬼中有一个还是他爸,还有一个人他也认识,是他小时候见过的爷爷,另外一个他就不认识了,但跟着一起来,应该也是鲁家人。
他扭头看向他姐,看到他姐也直勾勾看着东南方向。
“人来了,将烧鸡和酒拿走吧。”蒋芙的声音打断了姐弟两的愣神,将烧鸡和酒拿走后,鲁向宗三人就靠过来了,鲁向宗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一句话不说,坐在坟前拿起烧鸡就开始吃。
倒是鲁家爷爷,和况玉荻说了句,“你要走可以,但是两孩子以后还得拜我们。”
况玉荻冷笑一声,“我随他们,我不会改变他们的心意,他们想拜就拜,不想拜你们也别动歪心思。”
鲁家爷爷皱了皱眉,隔空看向两个孙子,“你们把你妈迁走后,还会不会拜我们?”
鲁家荔看了眼母亲,联想到最近“开”的眼界,明白了爷爷要求祭拜他们的原因,斟酌道,“爷爷不用担心,我们有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况玉荻忍不住勾起嘴角。
鲁家爷爷得了这句话,点点头,夸赞道,“你们是好孩子。”
然后就坐到坟前,吃起烧鸡来。
“家荔家柏啊,你们放心,你们给我一口吃的,大爷我肯定会尽自己最大能力,给你们最好的。”那个两姐弟都陌生的鲁家鬼开口说话了。
鲁家荔也想得明白,这位大爷应该是没有后代的,自然是要靠着族里的小辈。
她感慨了一句,“看来鬼在地府也难混出头。”
鲁大爷沉默了一瞬:“……大侄女,可以再送点吃的下来,酒多送点,还有四五个鲁家人没吃到呢,我会给他们说你的好话的。”
鲁家荔:“昨天不是刚给我爸送了东西吗?再送等过年的时候吧,我和我弟还要给我妈买墓地呢,没钱了,他们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大爷你和我爷爷劝劝他们,一家人和气才能生财。”
她有点明白她妈为什么要迁坟离开了,鲁家这些老祖宗,心大不满足。
蒋芙听着这话都忍不住笑了笑。
等三个鲁家鬼吃完烧鸡喝完酒,没有多逗留就走了。
再看时间,正好4点。蒋芙让玲珑和钢铁开始干活。
两个纸扎人挖坟,比人还有效率,花了一小时,就看到了盛放着骨灰的骨灰盒。
“明天我去给我妈换一个大点的骨灰盒。”
蒋芙随她。反正明天要拿到新地方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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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芙善好后之后,便下山了。
鲁家荔给蒋芙结账的时候,约好第二天见面时间,便有些好奇地询问,“大师,为什么鬼也能站在太阳底下?不是都说鬼见光死吗?”
“弱的才见光死,不过白天有太阳,阳气足,确实能削弱他们的能力,所以他们不喜欢白天出来,喜欢晚上活动。”今天一除草挖坟一共天赚了1块5,蒋芙心里正美呢,自然愿意解惑。
“不过也不是没有鬼白天出来活动,有些鬼会跟在一些运气不好的人身边,这些运气不好的人身上的会有煞气产生,这些煞气对于鬼来说是滋补品。”
第二天,蒋芙和鲁家两姐弟来到况玉荻选中的地方给她下葬安家。
这回还给她烧了两个纸扎人陪她。
蒋芙叮嘱况玉荻,“如果你是当仆人养,那就不要太纵容他们,如果你是当陪你解闷的孩子养,你也要把握好度,不然是容易反制你的。”
况玉荻点头,“蒋大师,我是想让他们帮我种地的,”她指了指她新坟前的空地,这里很适合种菜。她已经迫不及待回家了,笑眯眯地朝蒋芙道,“多谢蒋大师,我会注意的,我不会亏待他们的,但是我也不会让他们骑到我头上的。”
蒋芙看着一大片空地,了然,不再说什么,等母子女三人叙完旧,她就将常开明叫上来带鬼走了。
常开明递给她一面鬼气森然的幡旗,目测起码装过上万只鬼,和常开明的那副完全不一样。
“这副比你用的那副要好,这副应该是万魂幡,鬼气蕴养不知多久,如今应该已经是能号令万鬼的幡旗,你怎么不要这一副?”蒋芙皱眉问常开明。
“我制服不了它,它也不选我。”常开明说得简单粗暴。
蒋芙挑眉,盯着万魂幡,思考着该不该要,这似乎不是她能要得起的东西。然而下一秒,它就自动飞到她手上了。
蒋芙挑眉,乾坤袋是自动择主,这面万魂幡也是吗?
她查看了一下,并没有自动择主,但是在她查探契约的时候,她感觉到幡旗对她的亲近,边角蹭了蹭她的手心。
和天雷灵火一样生了灵智吗?蒋芙试着呼唤了一下。
下一秒,脚下突地生出一阵繁复的图案,蒋芙惊讶低头,看着一阵金光快速闪过,图案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她竟感受到了万魂幡的回应,她忍不住震惊,又忍不住眉开眼笑,万魂幡竟然认主了。
“我去?这么简单?!”
值了,太值了,今天不仅收获了迁坟的2块钱,还收获了一副生了灵智认主的万魂幡。
不过,蒋芙下一秒脸上的喜色就没有了,她一脸思索。
又是乾坤袋,又是万魂幡,这么多纳鬼的东西,特别是万魂幡,它可不是招魂幡,是个有点追求的玄术师就能有的东西。她原本只是想要一面招魂幡,对付对付一些小鬼。
万魂幡可是重量级的东西,就这么“机缘巧合”、“轻轻松松”地给到她手上,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要她干嘛?不对,应该说,谁要利用她干什么事?
25. 芭蕉精
蒋芙忙完青阳县的事,便和王大山一起去了省城,两人到省城汉泽市已经是两天后了。
王大山是向导,直接带着她去找了王霜的父母。王霜便是王大山抱养的大女儿。
“终于见到大师了,我家小霜多亏了你!”王霜的亲生母亲姓佟,叫佟雅鸿。她见到蒋芙时,就满眼热泪地拉着她的手感谢。
蒋芙理解她的热情,不过不习惯人这么热切地对她,影响工作。
她就是来打工挣钱的。
“你家小霜的福气大着呢,别哭,别把她的福气哭没了。”
佟雅鸿愣了一下,眼眶里的眼泪瞬间收住了,她愣愣地反问,“真的?”
蒋芙煞有其事地点头,“你放心,你家小霜,以后厉害着呢,不用操心她的未来,我们不如说说正事。”说着,蒋芙看了眼王大山,刚才双方见面前,王大山说担心王霜以后在亲生父母家过得不好,所以就偷偷拜托她,要她帮忙看看佟雅鸿夫妻两品性如何。
王大山听闻,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一番话,让佟雅鸿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她看了眼丈夫,示意他说正事。
她丈夫冲蒋芙笑了笑,“是我领导程丽兰的事情,她刚满月的孩子在家里一直哭,反反复复大发烧,我既然知道大师的存在,我就想着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向领导推荐了你,钱的事都好说。”说着,他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蒋芙。
钱还不少。蒋芙眉梢微微一动,让他带她去。
一行人来到程丽兰家时,不凑巧的是,她孩子正在睡觉。
“会不会影响你?孩子现在的睡眠日夜颠倒,但我也不想叫醒他,她这几天晚上都是哭一宿的。”程丽兰问蒋芙,她眉间带着几缕忧愁。全因为孩子哭闹不止的事,她工作也停了,孩子没好全,她也没心思工作。她对蒋芙抱的期待很高,蒋芙的能力,她听说了一些,她觉得是能解决她孩子哭闹不止的事的。
蒋芙一边在她家里走动一边说不会。
“孩子就单纯哭和发热吗?”
程丽兰皱着脸点头,“哭得很厉害,发热医生都说是孩子受了惊吓。”
这得受了多大的惊吓才会吓到身体发热。蒋芙看着她的房子,这是个坐北朝南的房子,光照充足,并没有什么鬼怪作祟的气息,她看向程丽兰,如实道,“你这家里并没有脏东西。”
程丽兰的家带了一个院子,院子很大,被程丽兰打理得井井有条,右侧放了很多种菜的盆栽,韭菜葱苗郁郁葱葱的,左侧放着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一看就是平时经常呆在院子里,再边上就是一些花草。
突然,蒋芙的目光停在一株芭蕉上,两米左右的芭蕉,在一众红花绿草里,也算相得益彰。但相比较其他花草而言,它的高度算是鹤立鸡群的。
程丽兰将芭蕉树照料得很好,所以,这尚且算是幼苗的芭蕉,长得十分秀丽,嫩绿的芭蕉叶,即使有一片叶子断裂了,只剩一片,也还是很赏心悦目。
但最吸引蒋芙目光的,不是这抹嫩绿色,而是叶子断裂处的红色液体。
如果她没有认错,那红色液体看着像人的血迹。
蒋芙想到了某种可能,快步走近芭蕉树。
“怎么了?”程丽兰看她脚步匆匆,紧跟上去问。
蒋芙暂时没有理会程丽兰,她伸手用指尖沾了点断裂处的液体,有点黏乎,但她也确认了,这红色液体是血液。
断裂处还在缓缓地往外冒血,似水般流动,顺着叶片滑落。
蒋芙心里的想法得到了确认。
她伸手摸了摸芭蕉树,一只手放在另一片完好的叶子上,看似是随意放的,实际蒋芙正掐着芭蕉精的手腕。
另一只手则是按在冒血的断裂处,只见那片完好的叶子像是被微风吹动般,轻轻抖了抖,蒋芙笑道,“里面的朋友,不出来见一下人吗?”
话落,只响起程丽兰疑惑的声音,“什么?”
蒋芙摇头,再次开口询问了一次,芭蕉树不为所动,只除了血流的越来越多之外。
“这是怎么回事?!”程丽兰看着从叶子断裂处不停往下滑落的血,像人的血般诡异的红色,她脸色不算太好,“…这难道是,芭蕉树的血?”
这回蒋芙点了点头,看着还龟缩着没有现身的芭蕉精,故意说,“这芭蕉树已经死了,多少影响美观,你可以把它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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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这…和我孩子哭有什么关系?我是想让蒋大师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邪祟盯上我家孩子了。”程丽兰语气急了起来,她不愿意配合,更想冲蒋芙发脾气。
“你孩子是因为眼前这芭蕉树,她成精了,里面住了个修炼成精的蕉女。”
蒋芙一边说一边欣赏着眼前的芭蕉精因痛而抖动不已的手臂,这芭蕉精善于隐藏,也喜欢亲近人。
蒋芙猜测,程丽兰的孩子之所以哭闹不止,是因为这芭蕉精主动靠近孩子。
而孩童的五感恰恰是越小越敏锐,程丽兰的孩子肯定是见到了芭蕉精,所以才会哭。
程丽兰神色呆滞,“什么?芭蕉树也会成精?”
蒋芙点头,芭蕉精迟迟不愿现身,她伸手用力一拍细长的枝干,顿时眼前发生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两米多高的芭蕉树,变成了一个美艳高挑,穿着一身绿衣裙的女孩。
她瞪着抓着她手腕,阻止她逃跑的蒋芙。
程丽兰愕然地看着眼前突出出现的女孩,她的芭蕉树却是不见了,她指着绿色女孩,“你,你,你,我前几天在巷子里,还碰到你了!”
当时就因为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裙,所以程丽兰对她印象特别深刻。
蒋芙听闻这话,“蕉女,说说吧,为什么吓小孩子?”
“还有,你年份仅5年,为什么会修出人形?”
蕉女瞪着她,这个芭蕉精修炼得十分美丽,眼睛水润妩媚,她一瞪眼,脸上就是一副委屈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蒋芙真欺负了她。
“臭女人,快放开我!”
“我又没有杀人,你凭什么抓我?!”
“……”果然是年纪小的精怪,单纯。
真以为世界之大她就是老大。
蒋芙轻笑一声,直接拿出打鬼鞭捆着她,又让天雷灵火去烧她的叶子,她的衣袖就是她的叶子,烧了蒋芙倒是要看看她还怎么狂。
天雷灵火都还没靠近她,一动她就被吓得哇哇叫,“不要靠近我!不许烧我的衣服!”
“那你说,为什么吓孩子?”
蕉女一脸无辜,“小孩子,多可爱,就是胆小!”
26. 搜魂
“我没有伤害她。”蕉女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辩驳,“我就经常逗她玩。”
“你怎么逗她玩的?逗她玩她怎么会整夜整夜的哭?!”程丽兰一点也不相信。
蕉女眼神闪躲,“就…逗她玩啊!我变戏法给她看,谁知道她不笑还哭。”
蒋芙将手放在蕉女头顶,蕉女感觉到头痛,反抗地扭了扭头,直接被蒋芙直接用手给按住。
蕉女的记忆并不杂乱,在她记忆里,她是化形前一年便有了意识。那时候她便在程丽兰的院子里了。有意识后,每日的记忆都是程丽家一家人,而程丽兰的女儿丹丹出生后,蕉女也修炼出人形,夜里会到丹丹的梦里,白天偶尔会外出四处闲逛,一般都是去找和她一样的芭蕉精,到夜里又回到院子里。
大约两分钟后,蒋芙收回手,笃定地说道:“你入她梦了。”
蕉女此前正因为头痛而脸色苍白,听闻这话瞬间看向蒋芙,年岁尚小,就算是精怪,心里也藏不住事,所以程丽兰看得出她脸上的表情什么意思。
她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你怎么知道?”
程丽兰心疼得要命,她女儿这是因为她受了个无妄之灾。
蒋芙说道,“小孩子不经吓,虽然你没有害她的命,但是你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换成别的玄术师,根本不会给你机会说话,你的小命已经没了。”
蕉女脸色惊慌,“所以……你是不是要杀我?”
急切中,她忍不住去寻求程丽兰的帮助,一扭头对着程丽兰时,眼泪一条条地流出眼眶,好不可怜。“姐姐,你救救我,不要让她杀我,我一开始就不想伤害丹丹,我是你养大的,你对我没感情吗?”
程丽兰看着皱眉蕉女不说话,蕉女的话挺让人不舒服的,虽然说不想伤害她女儿,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实际还是伤害。
蒋芙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程同志,精怪之所以叫精怪,是因为他们本身就诡计多端,所以你还是要保持戒心的。”
“……我知道她在博取我的同情。”程丽兰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她对蕉女说,“我一开始栽种你,是想当景观看的,没想到你会成精,并且让我女儿受苦这么久。”
说完,她就询问蒋芙,“蒋大师,一般这些精怪要怎么处理?”
蒋芙笑了笑,看着此时担惊受怕的蕉女,嘴里说出无情的话,“一般都是杀了。”
程丽兰微微皱眉,她看向蕉女,就算是精怪,但此刻是人,在她看来杀蕉女就是杀人。程丽兰摇了摇头,晃掉心里那些念头,把蕉女全权交给蒋芙处理。
毕竟是普通人,不接触打打杀杀的,蒋芙理解地点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她再出来作乱。”
程丽兰叹了声气,然后说,“我带你去看看我女儿吧,我还是担心。”
蒋芙点头。跟着去看了,小孩子瘦瘦小小的一个,因为蕉女频繁入梦的缘故,此时睡着也皱着眉。她拿出来一个安神符交给程丽兰,“这个安神符放在孩子枕头底下就行,她从小就遭遇这些,胆战心惊的,小孩子小的时候睡眠就不好,那一辈子也很难改得过来。这个安神符能帮助忘掉梦里的恐惧,安心入睡。”
“多谢大师。”程丽兰接过。她让蒋芙等了会,转身去拿钱。
“这是剩下的钱,大师您收好,”程丽兰说,“还有,不知道这个安神符怎么算钱?”
蒋芙看着她手里递过来的钱,接过以后说,“这是我送她的,不用钱。”说着她又从包里掏出来四张平安符,“给你家里人一人一张。”
程丽兰给她的钱和买平安符的钱相比,多太多了。加上佟雅鸿丈夫给她的定金,程丽兰一共给了她20元。
这可是笔巨款。怪不得程丽兰能买大院子呢,有钱还大方,活该她挣钱。
“孩子醒之后,带孩子再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一下,让医生给孩子一个食谱,补补身体,她太瘦了。”蒋芙真诚建议道。
程丽兰点头。
事情忙完了,蒋芙便和王大山离开了。从程丽兰家离开的时候,她一道将蕉女带走了,程丽兰全权将蕉女交给她处置了。
蒋芙给了王大山2块钱,这钱够回家车费和吃喝还能有剩,她让王大山自己一个人回家。
“你不回去?你老爹知道吗?”
蒋芙转身挥手,留下一句,“知道的,大山叔你先回去吧。”
她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将蕉女从乾坤袋放出来。
“说说,你怎么短短5年修炼成人形的?”
蕉女摇头,“我不知道。”
蒋芙冷笑,“其他5年的芭蕉,只是一颗植物,意识更是不可能有,而你竟然连人形都修炼出来了,如果没有人帮你,我是不信的。”
“可是,大师你刚才不是对我搜魂了吗?我真的不知道。”蕉女跪在地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经过搜魂一事,蕉女十分害怕蒋芙。她知道蒋芙能轻轻松松地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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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芙皱眉,确实是这样,她并没有从蕉女的记忆里看到有什么可疑人物。
那就还有一个可能,幕后之人是在蕉女还未生出意识之前,就对蕉女动了手脚。
精怪修炼就是为了化形。而精怪能踏入修炼一途,也需要机遇。
蒋芙看向蕉女,解开了她手上的鞭子,拿出一张符,“往这张符里输入你的法术。”
蕉女迟疑,“我听你的话,你能不能,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就是看丹丹可爱,想着和她从小打好关系。”
“然后等她长大后,供奉你?”
蕉女被问得哑口无言。好吧,这段时间以来,她有过这个想法,但是都因为丹丹太小了,所以就抛之脑后了,现在被蒋芙说出来,蕉女的脸色很尴尬,“大师,我知道错了。”
蒋芙点头,“所以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
蕉女乖乖地将法术输入到符中。
“可以了。”
蒋芙喊停后,查看了符中的法术。
蕉女看着蒋芙手上出现金光,金光外层还隐隐有一层像火一样的红光,蕉女越看心里越害怕,有种毛骨悚然爬上背脊,脚尖不由地后退,但又忍不住好奇问,“大师,你竟然也会法术吗?”
“很奇怪?”蒋芙看着她,挑眉问。
蕉女点头,“我认识的芭蕉精说,现在的人类都没人会法术了,非常脆弱,一碰就碎。”
蒋芙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那也比不上你5岁的年纪,拥有百年的功力。”与此同时手上的符就化为了飞灰。
怪不得能化形呢,这多出来的百年功力,出了不少力气。
蕉女瞪大眼睛,“百年?!上次那个芭蕉精,它才50年,怪不得它没法化形。”
蒋芙挑眉,但它有意识了,还能和蕉女交流。有意识了,那化形只是时间的问题,就看它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勤勤恳恳地修炼化形。这个世界,她也感觉到了,修炼比她前世要艰难很多。如果这个50年的芭蕉精没耐心老实修炼,大概率会走偏门。
不知道这芭蕉精是不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又是一个和蕉女一样的“天之骄子”。
“带我去找它。”蒋芙看了一眼蕉女说。
她心里并不轻松。
她觉得应该有很多精怪得了“机遇”,有了意识,甚至化形了。蒋芙想到前不久收的万鬼幡,现在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都遇到了,她直觉她以后有得忙了。
27. 芭蕉树顿悟
“除了芭蕉精,化形这些时日,你还认识什么精怪?”去找50年的芭蕉精的路上,蒋芙问蕉女。
蕉女摇头,她能认识那个芭蕉精,也是对方主动的。
“她跟你说了什么?”
蕉女小心地瞄了一眼蒋芙:“她让我……帮帮他化形。”
蒋芙心中道一声“果然”,“怎么帮?”
蕉女说是帮他找一户人家,让对方把它移栽到家里。蒋芙瞬间听懂了,芭蕉精有了意识,就可以蛊惑人心,让对方主动自愿地去帮它完成它的心愿。
其实这样也是让人类供奉它。
蒋芙原本还奇怪蕉女怎么会有想让丹丹供奉她的想法,原来是来自另一个芭蕉精。
接触到蒋芙冷冷的目光,蕉女不自觉地抖了抖,心虚地低着头,都快埋到脖子里了。
芭蕉喜欢长在潮湿的环境,那颗50年的芭蕉就长在人迹罕至的河岸边。
蒋芙看了看四周,怪不得这芭蕉想让人移栽它呢,他所处的环境并不算太差,在河岸边,河岸旁便是一条人来人往的公路,每日看着行人,在遇到了蕉女之后,难怪他会动歪心思。
50年的芭蕉精目测有7,8米高,郁郁葱葱,绿盖如阴,看到蕉女带着蒋芙来,它宽大的叶子无风自动,以为蕉女为它找到了“主人”。
蕉女听到芭蕉精兴奋地叫声,不敢多加回应,看了一眼蒋芙,看到对方也在看她,她直觉蒋芙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果然,蒋芙突然露出一抹笑,“告诉它,我是来干什么的。”蒋芙虽然听不到芭蕉精此时在和蕉女说什么,但是芭蕉精的心理也好理解。
肯定是高兴,以为她是来移栽它的。
只能说,这50年岁的芭蕉精虽然运气好,踏上修炼一途,但也是挺单纯的,有谁会想移栽像它这般高大,还长在河对岸的芭蕉呢?
蕉女将蒋芙的身份和来的目的和芭蕉精说了。一瞬间,它的叶子狠狠一振,向下弯垂,朝叶下站着的蒋芙袭去,蒋芙眼神一凝,这个芭蕉精甚至有了操控自己部分身体的能力。
她法术为刀,瞬间砍下芭蕉精的一片叶子,断裂处瞬间流出鲜红的血,蒋芙听到一声惨叫,夹杂着怒吼,而声嘶力竭之下,血流得更凶了,霎时间地上就淌了一个血洼。
有的血流到蕉女脚边,她感同身受般白了脸,避开了些,不由得开口劝告同类,“你别挣扎了,你好好改过,大师不会拿你怎样的。”像她,把知道的都乖乖说了,她觉得大师对她的态度好了些许,蕉女觉得自己能在蒋芙手下活过来也不一定。
蒋芙闻言看了她一眼,再次出刀,要再砍芭蕉精一臂膀,芭蕉精躲闪及时,没有砍断,但血也流不少。
这回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主动和蕉女开口,求她帮忙说情。
蕉女转述了芭蕉精的话,不安地看着蒋芙。
蒋芙看向眼前狼狈的芭蕉树精,开口通知它,而不是在询问它意见,“我攻击你,是因为你先攻击我,你尚未作恶,但你有作恶的念头,我可以饶过你,但是我会在你身上下一道禁制,只要你以后有作恶的念头,我便会知道。”
芭蕉精沉默,被蒋芙差点断了两臂,想让它有好话也不可能。蒋芙也不寄希望它能说话。
手指翻转,指尖上出现一抹红光,瞬间没入芭蕉精体内。
收回手,蒋芙说,“只要你不动歪心思,还是可以好好修炼的,修炼一途,无论人还是妖都并不容易,你50年修出意识,已经比你很多同类都要好了,它们很多在一年四季不停地开花结果中燃烧自己的年岁,短短几十载便老死了,病死了,甚至修炼一途都没有踏入,而你踏过生老病死一关,走上你的大道,希望你好好珍惜,不要被有心人利用,影响修炼。”
说完蒋芙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后,便带着蕉女走了。
而她们走后,河岸边的芭蕉树的血似乎流得慢了些,微风吹过,临空中高大的芭蕉树似乎抖动了一下,停止了流血,甚至慢慢长出新的叶子。而数米多高的芭蕉树顶端包裹着花苞的绿色叶子也慢慢退开,紫色的花苞慢慢露出来,一个,两个,三个……一霎那花苞开出黄色的花蕊,结出绿色的果。
眨眼间,一串串矮矮胖胖的香蕉便挂在了枝头,青绿中带着点鹅黄的外皮无一不在诉说着它已成熟可采摘。
等路过的行人看到树上挂的香蕉,无一不惊讶,“这香蕉树竟然结果了?”然后纷纷摘果。
芭蕉树被蒋芙点拨反倒顿悟了,这事蒋芙不知道,但她下的禁制,让她感知到了芭蕉树的变化,她知道是好的,就没有再关注。
“大师,那我你打算,怎么处理?”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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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怯地看着蒋芙问。
蒋芙扭头看她,“精怪对同类感知能力应该挺强的……”
蕉女眨了眨眼,看了许久,意识到她是在问自己,点了点头,“我,只能,感觉到和我一样的植物精怪,那些动物的,我不确定能不能感应到。”
“没事,见到了你自己就能分辨出来是不是,”蒋芙说,“带我去找这城里的精怪。”
蕉女哦了一声,知道蒋芙暂时不会对自己怎样,所以她又胆大地开口,“大师,你会不会……”
“你想我怎么对你?”蒋芙打断她的话。
蕉女:“……大师,我想活着,”她抬了抬被绑着的手,“哪怕你一直绑着我也行。”是的,蒋芙一直绑着她的双手,要不是要让她带路,蒋芙还想绑着她的脚,塞进乾坤袋里。
蒋芙只说,“快带路。”
蕉女没有得到明确答案,略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乖乖带路。
短短一个下午,蒋芙就和蕉女走了半个汉泽市,发现了2株异常修炼的柳树和榕树,它们分别多了20年,50年的功力,就是这多出来的功力,助它们走上修炼一途,蕉女能和两棵树沟通了一下,柳树甚至在准备化形,榕树不太搭理蕉女,但是蕉女说榕树也想化形。
她们还发现了多了几十年修为,口吐人言的1只鸡和1只猪。
鸡和猪还好,在菜市场了,她直接买走了,但是2株植物,是学校里的柳树和榕树。
“要不,大师你去把两棵树买走?”蕉女建议。
蒋芙看了蕉女一眼,她打听过了,柳树有80岁龄了,榕树也有65岁龄了,买走根本不可能。
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化形。蒋芙掐指算了算,得到一个快了的答案,确切的时间倒是算不出来。
“先观察几天。”蒋芙打算明天再算一次。
“好奇怪,怎么动植物修炼都这么快,而人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蕉女的嘀咕让蒋芙愣了愣,是啊,为什么?
“你们人天天吃我,这回轮到我们做主宰了,哼,等我变成人,我就把所有我的同类都买回来!”花了重金买下来的猪接上蕉女的话,十分傲娇地说道。
蒋芙无语,“你还没变成人,我就要找你算账了,到时候你说红烧好还是煎炒亨炸好?”
口吐人言的猪:“……”
28. 发现
在汉泽市逗留的第三天,蒋芙盯着的两棵树,终于有一棵有了动静。
“大师,榕树竟然是最先化形的!”
蒋芙没作声,躲在暗处,看着花圃里浑身包裹着灵气的榕树,抖动着如圆盖般的树冠,慢慢伸展树枝,然后树枝树干不停地幻化,一会儿是人手人脚,一会儿又变回树枝树干,再看树冠,隐约中能看到绿色的树冠中的人脸。
在不停地变换中,两只手先完成幻化,是一双纤细柔软的手,然后是一双笔直的腿,然后是身体,再然后才是一张冷艳的脸。
“大师,女的女的!”旁边的蕉女激动地小声叫着,蒋芙看得见,知道榕树是女的,她手一挥直接让她闭嘴了。
榕树化形成人的瞬间,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紫色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实验小学操场的天空。
不止吓到了化形的榕树,也吓到了蒋芙。她刚抬头看去,又是一个天雷响起,天边层层叠叠的紫色雷云之下,是更加浓郁的黑云,黑云涌动着,像是在吞噬紫色雷云,看着十分可怖。
一夕之间,搅动的黑云吞噬了紫色雷云,整个天空一瞬间暗下来,黑云临空,有种风雨欲来的恐惧。
蒋芙看着雷云,一脸思索。
在前世她的世界,紫色雷云一般和渡劫飞升有关。
她的目光投放到花圃中瑟缩的榕女,现下榕树精化形成功,这一看就是要渡雷劫的,但是这天雷只响不落下,而且还瞬间被黑云吃了。
蒋芙看向蕉女,“你化形时,有渡雷劫吗?”
蕉女发出唔唔唔地声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示意蒋芙解开她的禁制,让她说话。
“有就点头,没有就摇头。”
蕉女摇头。
化形没有渡雷劫。不过这些植物能化形,都是因为多出来的修为功力,别人种的因,由他们结的果,不是自己修行得来,没有雷劫也正常。
所以,刚才的两次紫雷,蒋芙想到了一个可能。
天公生怒。
蒋芙重新看向榕女,所以,这世间的一切,都看得见?
正思索间,只见又一个天雷响起,在蒋芙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中,直直地劈向榕女站着的地方。
漫天的紫芒在操场上炸开,虽然离得挺远,但蒋芙还是拉着蕉女躲开了。
在紫芒中,另一个操场的柳树感受到令它感到窒息的威压,默默地龟缩起来,树枝都不敢太过放肆地伸展。它知道今天榕女在化形,也能听到此刻榕女充满恐惧的呼救声,但它自身难保,救不了榕女。它只能为榕女默默地祈祷。
一阵刺眼的光芒过后,蒋芙听到了惊呼的人声,听到他们逐渐往操场方向聚集。
为了不引起麻烦,蒋芙直接给自己和蕉女拍了张隐身符在身上。
然后跟在人群走近操场。操场倒是无事,只有花圃中的榕树遭殃了。
榕女站着的位置,已经又变成了一棵榕树,在危险关头,榕女躲闪不及,变成原形,倒是可以抗住致命伤。她看向榕树头顶起火的树冠,被劈断的部分树枝。
心中了然,这是阻止榕女化形。头顶上的某位,果然是看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头上这位让她来到这世界的。蒋芙想了很多,最后都只剩一个想法,让她干活,总得给她点奖励吧?!
这个念头刚起,天边突然又响起一道雷声。
什么意思?
蒋芙忍不住说,“同意我说的你就下个雨啊!”
然而等了半天,没见一滴雨。
“……”
“大师,榕女还活着,她一直在喊痛,化形估计短期内不行了。”
蒋芙揉了揉脖子,抬了半天脖子,痛了。她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没要榕树的命,已经很好了。不过榕树突然多了几十年修为,也算是无妄之灾,被劈是因为急功近利,想利用这几十年修为化形。
“踏踏实实修炼,不要想着走捷径,终会有得道的一天。”
正在喊痛的榕树,突然听到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令它精神猛地一震,就连身上的剧痛都减轻了。她愣了一下,看向操场上的人群,它找不到是谁,但它知道声音是从操场中传来的。
重要的是,它真的能感觉到脸色和手臂上火辣辣的痛减轻了些。那道温柔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声音,似乎真的能减缓它身上的痛。
实际蒋芙的这道声音,虽然也有安抚榕女的意思,但重点是为了给榕女下一道禁制,算是防止它继续走歧路,等它可以化形的那天,禁制就会自己消失。
蒋芙离开操场,去找柳树。如法炮制般地给它下了一道禁制。她做完后,默默想着,也不知道这世界的玄术师干什么去了,异动这么多,竟然都没察觉?
她准备走时,耳边竟传来柳树清脆的声音,听着像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
“天雷是你引来的吗?”
蒋芙愣了一下,转头回道,“不是,它和你一样,都多出来几十年的修为,你们强行化形,惹了天怒,被劈很正常。”
柳树沉默了一瞬,它突然拔高声音,有些怨愤,“我们也不想要,但突然多出来,不要那该还给谁?”
蒋芙:“你们知道谁给你们修为的吗?”
“不知道。”柳树语气闷闷的。
蒋芙对于得到这个答案是在意料之中的,现在谜团是越来越大了。她只是叮嘱道,“你不要冒进想着化形,得不偿失。”
说完就要走。
下一秒,就被柳树叫住了,“等等!”
柳树问她,“你能不能,带走我和榕女?”
“……为什么?”
“因为学校要建新教室了,可能要把我们砍了,我肯定是会被砍的,所以……”
所以才想着化形。
蒋芙明白了。
“可是我要两棵树没用啊。”蒋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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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地说道。
“你身边的芭蕉看着也没什么用,那你为什么要带着她?其实我也不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只是想让你把我和榕女移到别的地方,我们想活着而已。”
“……”
蒋芙露出一副“有道理”的样子,她点点头,“那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似乎给不到?”
柳树又沉默了。
蒋芙抬脚就又要走。柳树一看,急急地出声叫住她,“等等,有一样东西,我可以给你。”
“什么东西?”蒋芙立马停住脚步,问道。钱肯定不可能。难道想“卖身”?她身边现在不缺帮手了。
柳树:“我身上多出来的50年修为,你答应帮我忙,我可以立马给你。”
“你不是想知道谁给我们的吗?你或许可以从这修为上入手。”
蒋芙脚步钉在了地上。
“你能给?”
柳树点头,垂下来的千枝万叶簌簌飘动起来,应和着蒋芙的话,“不是我自己的修为,我是要花力气融合的,我还没有融合完。”它现在庆幸,幸好动作不快,还能有资本和眼前人谈条件。
蒋芙:“……你先拿出来给我看看,我总要知道你有货才行,不然我白帮忙了,岂不是很亏?!”
“……”有道理。
夜色下,柳树无风自动,无数枝叶飞舞,不一会儿,一根柳枝就裹着团成一团的光团来到蒋芙眼前。
“你在融合这修为时,对它有什么感觉?”蒋芙问。
“感觉它比较霸道,肯定不是我们植物界大能的修为。”
蒋芙:“那有没有可能是人的?”
“……我只能说应该,应该不是,人修学得杂,什么都可以学,各种法术杂糅,而且人修还会自创法术,有规律又没有规律,看着就头疼难对付,这个很纯,能感觉到有一些刻在法术里的习性,不是植物界大能的,我觉得那应该是某个动物界大能的。”
看着就头疼难对付的人修蒋芙沉默了片刻,“……”她伸手碰了碰那光团,确实不像是人修的,和她的不是一个路数,她感觉也不像是人的道统。
蒋芙收了手,对柳树说,“你先收好,我找个办法给你换个地方住。”
“多谢!”柳树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姓蒋。”
“好的,蒋大师!”
“……”
蒋芙带着蕉女离开了学校。
“大师,你想到办法了吗?”
“没有,”蒋芙不紧不慢地说,“不用急,学校不会那么快砍树的,正好还有没排查完的地方,我们多逗留几天,把有异动的人或者动植物排查出来,多找点线索。”
算了算了,就当她做好事了。
她想了想,叮嘱蕉女,“重点关注那些家养的动植物,帮忙解决这些都能挣钱。”做好事和挣钱,两不耽误。
蕉女:“……”
29. 大鱼
人声杂乱的菜市场,一个不起眼的鱼摊前。
“大姐,你想不想算算你的运势命格?想不想知道您女儿未来如何?”
大姐:“我不信这个,小姑娘,你要买鱼吗?买我就给你称一条?”
蒋芙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大姐摊位上的桶,她和桶里的大鱼对上眼,“……大姐,你竟然钓到了这么大的鱼?运气不错啊!”
大姐脸上笑容灿烂,“那可不,在山里的水潭钓到的。”
蒋芙正经地问大姐,“你就不怕这大鱼是什么精怪?这鱼看着可不是一般的大。”
大姐切了一声,“如果真是成精的鱼,能让我抓?祖坟怕是冒青烟了,我也不一定能抓到。”
还真让你抓到了。蒋芙张了张嘴,索性说了。
大姐听了没什么反应,仍旧坚持己见地不相信,“小姑娘,你别不是不想花钱买我的鱼,故意诓骗我的吧,我来卖鱼也是因为我儿媳妇怀了孕,鱼汤喝腻了,我想给她换鸡汤喝。”
“……”在此之前,蒋芙打着给大姐看个面相,运势的主意,再卖几张平安符,既能把大姐的鱼换走,也能挣点伙食费,大姐还能满意,一举多得。谁知道大姐不信面相这些。
至于蒋芙为什么会关注到这个鱼摊,是因为她发现这条大鱼虽然是精怪,但是它身上的修为是实打实自己修炼的,可不是凭空多出来的,蒋芙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精怪混进人群中,但老实修炼也被抓了的,蒋芙还是好奇原因,于是便走了上来。
蒋芙又试着劝了一次,“大姐,这大鱼是原本在山中水潭修行的,真的是被你误抓了。”
“这个大鱼比你年龄都大。”
“小姑娘,这鱼你买不买?我便宜点卖你,2毛钱一斤,比其他鱼摊卖的便宜一毛钱呢。”大姐说着,麻利地将大鱼抓上称,“38斤,你要几斤,我可以给你破开的,零散卖。”
蒋芙看向大鱼,她看到大鱼因听到大姐的话,而惊恐得睁大的双眼,暗自好笑。
她突然就玩心大起,也不劝了,“那就,来个3斤吧,家里人多。”
桶里的大鱼突然剧烈扑腾起来,大姐按都按不住它。粗壮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水桶,拍打着大姐的手。
鳞片锋利,只拍了两下,大姐的手就被割伤了。
大姐只得放开它,不放开大姐怕自己的手都要保不住。
“……难道它真成精了?”大姐捂着流血的手,看着桶里的大鱼,脸色怀疑。
大鱼的嘴巴不停地张合,蒋芙听不懂大鱼说了什么,但是不用猜也知道是一些骂人或者是救命的话术,骂她的话肯定也有,毕竟她可是要买它3斤鱼肉。
“真的,它修行百年了。”蒋芙语气轻快。大姐听了却是不可思议,她看着大鱼的眼睛,有点灵性,看着有人味,但她仍觉得不多,再则她也心直口快,有话直说,“修行百年,竟然才38斤重?”
蒋芙:“……”
大鱼:“……”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已经有意识了,能认人,如果你把它杀了或者是卖给谁,它会记仇,会报复你。”蒋芙说,报复才是重点。百年大鱼的道行,露出一点,普通人都受不了。
水桶里的大鱼听闻蒋芙的话,鱼尾“嘭嘭”地拍了两下水桶壁,甩出一串水花。对,它真的会报复!如果这个大姐放了它,它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但是如果食它血肉毁它道途,它肯定会以牙还牙。
“我要怎么信你的话?”大姐看着蒋芙,“你不会是想一分钱都不出,就拿走我的鱼吧?”
蒋芙摇头,“大姐,你今年45岁,你丈夫是家里的老小,排行第三,你儿子25岁,结婚2年,你儿媳也已经怀孕5个月了。”
大姐有点惊讶,但很快又皱眉,“你认识我?”
“……你应该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但是生下来时,只有你存活了下来,这事你没有告诉过别人,只有你和你父母知道。还有一件事,你读书时有一个老师对你很好,天天给你吃肉吃饭,但其实她是想收养你,她在你10岁时,也就是你4年级时,和你提起过收养的事,她甚至都没有先和你父母提收养的事,只和你提了。”
在大姐震惊的眼神中,蒋芙继续说道,“你没有答应,那之后,那位老师就没有再特别照顾你,没过多久,那个老师就收养了一个3岁的小女孩,现在那个女孩也很孝顺,你们还经常见面,不过她不知道你曾经是她母亲想收养的对象。”
大姐欲言又止,有些词穷,“你……”
“大姐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蒋芙替大姐问出来,大姐点头。
蒋芙指了指她的脸,“你的面相告诉我的,这下大姐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这大鱼真的是精怪,如果你还不信,不如跟我去个人少的地方,我让我的同伴告诉你,大鱼怎么会被你抓到了?”
犹豫了片刻,大姐同意了,“……行吧。”
蒋芙知道大姐是个多疑的人,所以也没有带她去太偏僻的地方,只是躲开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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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的人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
然后她把蕉女放出来。凭空出现的人,让大姐惊恐地看着蒋芙,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想跪又犹豫要不要跪的样子。大姐看着水桶中的鱼,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大鱼的同类。”现在她把蒋芙也当成了成精的妖怪。
“这鱼,我可以给你,但是,”见了凭空出现的蕉女,大姐已经相信了,她不想要手里的大鱼了,但,“我费了力气抓到,总不能什么都没得到吧?”
“……”
这快40斤的鱼,可要不少钱。蒋芙又不是做慈善的。她看向水桶里的大鱼,给它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告诉她,我可以给她报酬!”大鱼转头看向蕉女。
蕉女问它是什么东西。
“雷击木?你住的河里有这东西?”蒋芙诧异。大鱼又说是几十年前掉到河里的,一直没人打捞,它一条鱼也用不上。
“行,我帮了。”蒋芙答应了。
她看向大姐,“大姐,这鱼3块钱卖我,如何?我送你两张符,一张平安符,这符终身有效,给你儿媳妇生孩子用,以后也可以给你孙儿用。一张学业符,以后给你孙儿用,以后少说也是一个状元郎?”
大姐惊讶,但听到“孙儿”,“状元郎”这些词汇,脸上的笑怎么也挡不住,见识过蒋芙的本领,她也不愿意得罪人,大鱼本来就是在山里抓的,所以多少钱都是赚的,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她问蒋芙,“你不骗我?”
蒋芙摇头,“不骗你。”她是不想画太多现金,所以用符代替现金正好,符的价值对她来说没多少,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高。其实是抵得上大鱼的价值的。
“行。”蒋芙给她3块钱,又拿了两张符给大姐。
大姐满意地走了以后,蒋芙才让蕉女问问大鱼怎么会被大姐抓到。
大鱼翻了翻眼睛:“大家伙都说林子里有异动,有宝物出世,宝物可以提升修为,我本来在闭关的,听到传闻,我就跑出来了,谁知道被抓了。”
蕉女听完这话,看了眼蒋芙,小声转述了大鱼刚才的话。
“大家伙都是谁?”
大鱼:“山里的精怪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
蒋芙沉吟,“宝物是什么?”
大鱼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拿到。”
“那都有谁拿到了?”
大鱼说不出来,蒋芙当机立断,“指路,我去看看,顺道送你回家。”
30. 修为来源
“快点,别让它跑了。”
“两个人去左边堵它,再来两个人去右边堵它!”
灵玉山上,不断地传来男人的惊呼声。
蕉女听着林子里传来的回声,看向蒋芙,“大师,这山里好像人有点多,我们要不要先躲起来?”
“躲什么?”蒋芙反问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草丛里飞窜出来的东西。速度很快,快到人肉眼只看得到一道残影,蒋芙看着越来越近的小东西,看到它两只时隐时现的脚,了然地笑了。
在它冲到她身边时,伸手精准地抓住它头顶的绿叶子,把它塞进乾坤袋。
“有坏人抓你,那就先进去躲会,待会再放你出来。”
小东西:“……”
在把小东西收进乾坤袋后,林子里紧跟着跑出来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神情激奋。
突然看到蒋芙和蕉女两人,都不由地停住脚步,警惕地对视着。
“你们是谁?不像是村子里的人,来山上干什么?”领头的男人开口询问,他看起来是队伍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看起来应该年龄过半了。
“山里不是有个水潭吗,来抓鱼。”蕉女说话前看了眼蒋芙,收到了蒋芙让她说话的指示。
“你穿的裙子……”年龄过半的男人警惕地看着蕉女,看着她年轻白嫩的脸,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和头上叶子似的发饰狠狠皱眉。穿的衣服在男人看来,奇奇怪怪的,他没见过有那哪个女同志穿一身绿的裙子,就连头上的装饰物都别着叶子。
灵玉山虽然靠近汉泽市,但是市里的人,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都不太涉足山里。灵玉山蚊虫蛇鼠多,山脚下村子里的女人们,哪个上山不是穿得一身严实,怎么可能一身裙子!至于蕉女身旁一身正常衣着的蒋芙,他只认为也是一伙的。
有精怪喜欢融入人群,就有精怪喜欢特立独行保持原样。
绝对有诈!他在山里长大,他现在看着蕉女,想到了山里的精怪,听说成精了就会变成女人来蛊惑人或者是来讨口封。
男人给身后的同伴递了个眼神,一瞬间这群人的神色都变了。
蒋芙看着众人脸色变换,觉得这领头的男人应该是个见多识广的,还是个谨慎的性子。
正想着,这群人突然就动作一致地给她和蕉女让了个路。
“……”
“……?”
“你们请。”领头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很像人,不对,就是人!”
“出去后,我们绝对不把今天见到你们的事,说出去!”
“……”
蒋芙无语了片刻,倒也从男人的话里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也不多说一句话,就让这些人这么误会吧,她拉着蕉女的手,走进林子里。
等彻底走进林子里,扭头看不到林子外的一群人后,蕉女才开口询问蒋芙,“大师,那群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让路了?”
“他们把我们当山里的精怪了,这样正好,不用管他们。”蒋芙说着,催动法术,又花了半小时,才抵达深山里大鱼说的银月潭。
银月潭整体看着像是一座山被移走之后的深坑形成,静静地卧在两座群山之间,水似是从群山之中渗出一般,绿幽幽的潭水,透着黑,看着十分危险。
“大鱼,这潭底住着很多老家伙?”蒋芙看向水桶里的大鱼问。
大鱼人性化地点了点头,同时“扑腾”着想要跳出水桶,回到银月潭里。
蒋芙按住它,叮嘱了一句,“下到水潭里,你帮我联系一些精怪,尤其是见过山里的宝物的,让它们上来见见我,我有事想问问它们。”
“我不会让它们白上来的,你想化形,我可以帮你。”蒋芙冲大鱼笑着。
大鱼怎么看她的笑容都阴测测的,纠结了一会,看向蕉女。
“潭底有一条大蚺,你问它,它比我年纪大,它最急着寻找机缘了,肯定什么都知道。”蕉女传达了大鱼的话。
竟然还有这东西。这山里也真是“卧虎藏龙”。
“你把它叫上来吧。”大鱼点了点头,一个甩尾就跳进银月潭了。
看着大鱼跳进银月潭后,猜测它们不会太快上来,蒋芙便将乾坤袋里的小东西拿出来,小东西头顶着一把绿叶子和一顶红果子,脚下还有一把长长的根须,小身子长且粗壮。
她揪着小东西头顶的绿叶子,和它沟通,“看你刚才用脚跑,这是能化人形了吗?人参娃娃?”
没错,刚才冲着跑到蒋芙面前的,就是一株快化形的人参。
蒋芙手上揪着的叶子动了动,然后她便听到了一个娃娃的声音,“我能化形了,那些人想抓我拿去卖掉,姐姐,谢谢你救了我。”说完话,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娃娃,还是个男娃娃。
但头上的叶子和红果子还在。
人参娃娃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蒋芙,“姐姐,你可以放来我吗?头皮痛痛。”
蒋芙将人参娃娃放到地上,但手还是揪着它的叶子,怕他跑了,“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化形前发生了什么事?”蒋芙指了指他的肚子。
人参娃娃身上多了50年的修为。本来化形就差临门一脚了,只需等一个天时地利的契机,这契机可能三五年,可能十来年,但突然多了50年修为,直接不用等了。
蒋芙环顾四周,山峰顶端弥漫的雾气悉数往银月潭聚拢,天地之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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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拢银月潭。要说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可能就是这银月潭了。也难怪这么多动物盘桓在银月潭四周。
人参娃娃被她碰到肚子,忍不住笑起来,像虫子一样扭动着身体,“我不知道呀,我只感觉须须好痒,像是要长出脚一样,然后我就努力把脚变出来了。”
“那你身上的修为是怎么回事?你再仔细想想,”蒋芙朝他张着五指,“想不起来,姐姐就自己找了,你会痛。”
人参娃娃脸皱起来,小短手捂着头,认真纠结地想了一会儿,“有妖在我家外面打斗,算吗?打得可狠了,是两只猫妖,我看了一会儿,我怕它们把我打死,就跑开了。”
“猫妖?打斗?你后面回去的时候,它们还在打吗?”
人参娃娃摇头,乖乖地说,“我回去的时候,它们都不在了,然后没多久我就脚痒痒了,就化形了。”
蒋芙皱眉。难道说,猫妖把修为给了人参娃娃?不然什么都没吃到人参娃娃怎么会多了这么多修为?
“给姐姐看看那些修为,你把你的法术放出来给姐姐看看。”蒋芙对人参娃娃说。
后者直接从身上折了一根人参须递给蒋芙。
“……”
有用就行。蒋芙发现,这修为似乎和柳树身上多出来的同源。
看来是同一个妖。
有可能是猫妖的。
想到猫妖,蒋芙突然想到了花豹,她把它放乾坤袋很久了。如果真是猫妖的,花豹也算是猫妖,那应该能分辨出来。
想到这,蒋芙将花豹放出来。
“大师!你终于想起我来了!终于知道把我放出来透气了!!!”花豹看到蒋芙,眼泪都流出来了。
它一脸丧气和郁闷,“大师,你不知道里面有多黑多无聊,和十八地狱差不多,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应,你是不是想关我一辈子?”
“……”
蒋芙还真不知道乾坤袋里面是什么样的,“我以后会注意的,多放你出来透透气,看在我以后会放你出来透气的份上,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花豹看了一眼她,“要我帮什么忙?”
蒋芙将人参须送到它面前,“你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猫妖的手笔。”
花豹看看人参娃娃,又看看蒋芙,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人参和猫妖是两个物种,应该不能修对方的……”它的爪子碰到人参须,话音戛然而止。
“猫妖为什么会把修为给人参娃娃?!”花豹一脸痛心,50年啊,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50年修为的!
蒋芙告诉它,“不止给了人参娃娃,还给了柳树,榕树,芭蕉,鸡,猪。”这些动植物身上多出来的修为,都同出一源。
31. 功德香、献祭(修)
大鱼去而复返,带着一个大家伙上来。
巨大的身躯从水潭中一跃而出,带起大量水花,蒋芙抓着人参娃娃,及时地往后退,躲过一劫。蕉女和花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水直接兜头淋下来,蕉女从嘴里吐出一口水,正准备骂人,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张狂的声音。
“5年的蕉女?20年的猫妖?百年的人参?我今天来得不亏,没来还看不到你们这些妖孽哈哈哈哈哈哈!”
声之大,震耳欲聋。
蕉女皱着眉抬头看,眼前是巨大的蛇头,蛇头之上有两个尖锐的角,看着似蛇不像蛇,漆黑的鳞片近在眼前,一道鳞片竟有她手掌这般大,蕉女脸色瞬间煞白,花容失色,踉跄地后退一步,“你……!”
大蚺吐了吐蛇信子,居高临下地看了眼身前的蕉女,发觉她对它构不成什么威胁后,一声嘲讽地嗤笑溢出。
蕉女小跑到蒋芙身后,不敢乱看它。
大蚺将目光看向眼前唯一的人类处,傲慢地开口,“听大鱼说,你想找我?”
蒋芙点头,没有介意它的傲慢,“找你了解一些事,听说这山里有宝物出世,不知道你知道这宝物是什么吗?”
大蚺的视线盯着她身上的人参娃娃,香得实在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可以问,我也可以不回答。”
蒋芙懂,要好处嘛,而且看大蚺这样子,必定知道些什么。“你想要什么?你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你口气倒不小!”巨大的蛇头突然逼近,蒋芙脸色不太好,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霸凌着她的呼吸,大蚺看到她的脸色,直直地朝她喷出一口鼻息。蒋芙眼疾手快地挥手打散了,又念了道清风诀,风吹散了臭味,才感觉呼吸好受了点。
大蚺重重地冷哼一声,冷声道,“你身上的人参娃娃,我只要它三根人参须。”
蒋芙脖子一紧,被人参娃娃抱紧了脖子,她拍了拍小娃娃的小屁股,示意他不要抱这么紧。
刚才她不想抱着的,但是人参娃娃非常自来熟,张手就抱,直接贴上来了,无奈她只能抱着了。
“姐姐,我的须须就是我的脚,不能多给的,而且,”人参娃娃小声说,“我不想给它,它看着会把我全吃了的样子。”
“……”
蒋芙沉默了会。
“你听到了,不行,换其他的,”蒋芙看向大蚺,“我知道你想要人参娃娃做什么,你觉得它对你化蛟有用?”大蚺一副“当然”的表情,昂扬地喷出一口鼻息。
蒋芙摇头,“有点用,但不多,你就算吃了它也化不了蛟,你如今修出妖身,想要化蛟,要先褪出妖身,而你命中有一大劫,就在你800岁时。你用了800年从蛇化蚺,你现在已经快800岁了吧,大劫当前,你化蛟必失败。”
“……”
“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
大蚺庞大的蛇尾狠狠打向水面,水潭顿时炸开来,无数水刃朝蒋芙飞来,蒋芙二话不说,将人参娃娃塞进乾坤袋。
“姐姐,你打完可要放我出来啊!”人参娃娃在进乾坤袋前,赶紧喊了一句。
“……”
蒋芙双手结印,一道护身法印瞬间在她周身亮起,将水刃逼停不得前进半步,她也不客气,直接反手还回去,“你这蛇性子要不要这么急?我都还没说完话呢,你就上攻击!”
“……人类最喜欢骗人,我懒得听你废话。”
蒋芙轻哼一声,直接飞掠到半空,就停在蛇头上,然后一脚踩下去,直接将蛇头踢得歪向一边,整个身躯控制不住地往后退,生生地在水潭里劈开一条路来,退开百米后,上半个蛇身重重地落到水潭里,溅起无数水花。
水潭里噼里啪啦地响声,吸引了水潭外,深山里的“住客”围观,一开始它们以为是哪个要渡劫了,结果一看,是人和大蚺在斗法,根本不敢多待,直接遁走。至于水潭里的,早就躲得远远的了,生怕被波及到。
一时间,方圆百里,除了大蚺如牛般地喘气声,安静地可怕。
“我不想伤你,你若知道异动的消息,告诉我我便助你化蛟。”
“你的大劫是死劫,你在这银月潭里藏不了多久的,最多20年,你便会被斩杀于此,别说化龙了,就是化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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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蒋芙说。
大蚺的红眼睛转了又转,“哼,你的话谁知道可不可信!”
“我知道你一心想化龙,我可以帮你褪妖身化仙身,以供奉之力,助你化龙!”
“你只会毁我道途!!!”大蚺大吼。
蒋芙没想到这大蚺这么难说服,不过不要紧,她再叫来瑟瑟发抖的大鱼,让它再叫一个老家伙上来。
她点了一支功德香,送给大鱼,“辛苦你了。”
袅袅香烟升起,淡金色的烟直直往大鱼身上钻,大鱼张着嘴,吃得飞快。
功德!是功德!
大鱼吃一口,感觉浑身舒畅,修为更是自行运转几周天后,直接飞涨,两侧的鱼鳍非常痒,像是要化形一般的痒。它一边吃一边扑腾着鱼鳍。
蒋芙淡笑着,看着大鱼的变化,只见大鱼吃着吃着,它的鱼鳍慢慢变成手,鱼脸处也慢慢出现人脸的样子,不过只维持了几秒,就又变回了鱼脸。
但能看出来,大鱼是一个漂亮的美人。
在一支香烧完后,可能没尝试过说话,所以大鱼几次张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音节,最后只得激动地瞪着双眼看着蒋芙。
“先变回去吧,你试一下自己控制一下变换身体。”蒋芙说,“试完帮我再去叫一个妖上来,顺便把你承诺给我的雷击木拿上来。”
大鱼点点头,试着一点点操控自己的身体,自由地切换着双手和鱼鳍。
“你这……”大蚺飞快地游到大鱼身边,瞪着大眼看着它的双手,“怎么可能!它才修行百年!”
蒋芙耸肩,她也傲娇,“你爱信不信,大鱼去吧。”
大鱼点点头,正准备潜下水,就被大蚺一个蛇尾拦住了。
“等等,不许去!”大蚺看向蒋芙,“我说,你把刚才的香也给我点一支。”
大蚺为了得到功德香,十分主动,它身为快化蛟的蚺,自有一身本领,可以说,只要在灵玉山发生的事,它都能知道,“我听到了两只猫妖说话,猫妖一族准备自相残杀,准备献祭,为谁铺路的样子,反正猫妖族修行最久修为最高的妖已经献祭了。”
32. 人参须(修)
族内献祭?自相残杀?
蒋芙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个词怎么挂上钩的。
“还有吗?你还知道哪些?”蒋芙一边说着,一边给大蚺点了支香。
大蚺红眼睛睁大,低头凑近了点,功德香不愧是功德香,它一闻便感觉修为在上涨,甚至一些经年的内伤感觉也有在恢复。
大蚺看了眼功德香,香头一点红,根本没燃下去多少,这功德香燃得太慢了,
“其中一只猫妖应该是不愿意献祭的,被追杀至灵玉山的,不过最后还是被杀了,我猜测它们是要完成什么计划,听被杀那只猫妖提到,说是肯定就是不可能实现的计划。”大蚺对蒋芙说它就知道这么多。
蒋芙忍不住看了眼花豹,她忍不住多想了,她想起了寇庸提过的“飞升之路”,豹猫一族是被人虐杀的,这回的猫妖是族内自相残杀,两者的本质都是“杀妖”,难道背后的人是想减少妖的数量?好抢夺机缘?
但是这念头刚起,蒋芙就摇头了,不可能。杀戮过重相当于自毁前途,渡劫的时候根本过不了。
她有种感觉,寇庸也被人利用了,才干出那些肮脏蠢事。
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思绪归拢,蒋芙冲大蚺颔首,“多谢。”
大蚺:“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你们人还要管妖怪的事?”
这话问的。蒋芙叹道,“一开始是有人花钱找我来处理的,”比如蕉女。
然后就不受控制了。比如柳树榕树,还有鸡和猪,甚至是菜市场里发现的大鱼。
可能是惊叹于蒋芙的“乐于助妖”,也有可能是“贪图”蒋芙手里的功德香,所以大蚺看了一眼蒋芙身边的妖,忍不住开口。
“大师,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也跟着你?大师有事我绝对义不容辞地干。”
蒋芙知道它是因为功德香才想跟在她身边的,“跟着我就不必了,不过,刚才答应了要助你成妖,我肯定会兑现承诺。”
“你要怎么兑现?”
蒋芙看向群山,“汉泽市风景不错,人杰地灵,虽然你的死劫应在此地,但死地亦是生门,人劫算是要最难渡的劫了,汉泽市对你来说其实是个不错的修炼之地。”
大蚺甩甩它的大脑袋,“听不懂。”
甩了蒋芙一身水,还有点臭。
蒋芙沉默片刻,“你能变小吗?”
可以。大蚺直接缩小,最后变成一条手指粗细的一米长的小蛇。它飞扑着想要扑到蒋芙怀里,蒋芙觉得它挺脏的,所以伸手将它定住,然后下一秒,大蚺就感觉自己的视角天旋地转起来。
蒋芙:“你身上太臭了,先清洗一下。”
“……那也不用把我甩起来!我也可以自己清洗!”
蒋芙轻笑,“我信不过你的清洁术,我这样洗得干净。”
清洗完,蒋芙让蕉女把大蚺拿着。蕉女直接将它扔进水桶里。
“……”欺蛇太甚了!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蒋芙准备走了,看向大鱼,后者立马将雷击木递给她。
是一截切面很完整,破坏度不算高的一根棍子。
蒋芙拿到手之后很满意,已经在心里想着要怎么利用这雷击木了,她伸手摸了摸大鱼的头,然后递给它一张传讯符,“大鱼,多谢了,你在此地好好修炼,除了化形渡劫,听到其他动静就别出来了。以后有什么急事可以找我。”
她的意思就是,化形或者是遇到大事急事可以找她。大鱼听懂了,它激动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传讯符,妥帖地收好,看着蒋芙离开后,它就立马回了潭底闭关。它有感觉,它能度过化形的劫。
……
蒋芙下山时,便将人参娃娃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了。
她提着人参娃娃头顶的叶子,看着小孩捂着裆一脸羞涩的样子,蒋芙轻笑一声,“我给你买身衣服,然后一会儿你帮我个忙。”
人参娃娃眨着眼睛看她,白胖胖的脸看着十分惹人怜爱,神态非常可爱,点头时脸上的肉还会轻颤,“我听姐姐的。”
“把你头上的叶子收回去。”
人参娃娃脸皱起来,撒娇道,“我不太会。”
蒋芙冷着脸,不吃它这套,“你天生的本能,怎么不会?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
人参娃娃闷闷地哦了一声,默默地尝试着将头顶的人参叶子收回去。不知道尝试了几次,等蒋芙抱着他出现在人群里的时候,他头上的叶子已经收好了。
因为人多,他害羞地把脸埋在蒋芙颈弯里。但他不知道他既可爱又漂亮,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放到他身上。
给他选衣服时,蒋芙对小孩子的东西完全不懂,便让服装柜台的女售货员帮忙。
“麻烦帮他选一套能穿的衣服。”蒋芙说。
女售货员伸手想接过蒋芙手里的孩子,给他量量身高体重,谁知道那孩子摇头,“姐姐,你怀孕了,不能抱我。”
女售货员一愣,她低头看了眼肚子,她确实怀孕了,蒋芙看了眼女售货员,又看了眼人参娃娃,笑了一下,“对,你别抱他,他重,那就让他自己选吧。”
人参娃娃指着一套橄榄绿的短袖和裤子,“姐姐,我要那件。”
售货员冲他笑了笑,又看蒋芙点头了,然后给他拿了下来,带他去穿。
穿衣服花费的时间有点久,不过出来时,他的鞋子也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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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蒋芙看了眼他的脚,了然地笑笑。人参娃娃竟然给了一根人参须给女售货员,怪不得人参娃娃脚上还多了一双鞋呢。这是女售货员专门感谢他的。
“不是说须须就是你的脚吗?须须拔光了不就没脚了吗?”离开后,蒋芙打趣人参娃娃。
人参娃娃一脸童真:“我一高兴就可以生出很多很多须须,所以拔一根不算什么呀。”
“哦~”蒋芙意味深长地笑了。
蕉女看着觉得笑得瘆人,但看人参娃娃浑然不觉,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蕉女抖了抖身体,看向蒋芙问道,“大师,去医院做什么?”他们现在正走在大街上。
蒋芙看了她一眼,“去医院挣钱,挣了钱顺便把你们这些多余的精怪安排一下。”
“啊?”蕉女愣住,她看着蒋芙冷淡的侧脸,心里有点打鼓,“大师,我应该不会被安排吧?我想跟着你。”
蕉女不跟着蒋芙,都不知道去哪,她化形了,不论在哪,肯定都会耐不住寂寞化成人形出来玩的,一不小心被发现是妖怪,那她的后果肯定会很惨的。
“不行,我这又不是收容所。”蒋芙态度很坚决。带着蕉女还要养着,她是什么冤大头吗?!
“我会把你安顿好的。”
蕉女失落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地跟着蒋芙来到了汉泽市人民医院三楼的病房。
靠近某间病房,蕉女听到了病房里的动静,听起来有人在哭。
蒋芙敲了敲门,里面的哭声一顿。她又敲了三下,里面的人才出来开门。
然而里面的人不认识她,只开了半边门,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蒋芙看了眼他的面相,笑道,“我没来迟,邹校长,您好。”
邹贵诚一听对方果然认识他,更疑惑了,不由地打量起她。但听她能叫自己邹校长,他想着应该是学校的学生,“你几年级的,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您的学生,确切地说,我是来找您的母亲的,您的母亲70岁,一个月前摔跤入院,此前身体一直很硬朗,摔跤后便一直昏睡着,医院应该告诉过您,您母亲今天再不醒来,便有可能一直沉睡了,我有办法叫醒她。”
邹贵诚的脸色一变再变,原本是恼怒,再然后是迟疑。
无它,蒋芙说中了。他一直懊恼着不该让母亲来城里住,害得她一把年纪了,反而还摔了一跤,昏睡不醒。看着母亲一天天地昏睡,他心里十分心痛。
“您母亲是被东西牵绊住了,我可以解决这事,您可以让我先进去看看,我保证是在不伤害您母亲的情况下,叫醒您母亲。”
“等您母亲醒来,您可以问问她具体情况。”
33. 香灰传信(修)
最终蒋芙被请进了病房。
她抱着人参娃娃进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头发灰白,身材干瘦的老人,腿上绑着纱布,此时正闭着眼睛,气色红润,神态一脸祥和。
阳人身上有三团火,左右双肩还有头顶各一团,蒋芙看到她左肩头的魂火已经灭了,右肩头的魄火的火势已经变小变弱,三团火互相影响,双肩上的火已经近乎全灭的状态,头顶的天灯状态也很不好,将灭未灭,苦苦坚守。
睡梦中的人,防御力本就是最弱的,邹贵诚的母亲这是被困在梦中,没法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反应,如果被孤魂野鬼直接附身,丧失了控制身体的主动权,那基本抢不回来了。
“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我妈没有伤到头,暂时查不出什么原因不愿意醒。”邹贵诚说。
蒋芙点头,将人参娃娃放到地上,掐指算了算,感觉问题不大,但是卦象显示卦中人有话要说。
她看了眼床上的老太太,想了想,拿出一张符纸,又拿出双耳罐子和三支香。
正准备点上,被邹贵诚拦住,“等等,你在干什么?”
蒋芙回头,问道,“你爷爷去世有十多年了吧。”
邹贵诚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突然提到了他爷爷,但他很快给了反馈,“是,去世十五年了,去世时是83岁。”他们家的人都是长寿的。
“你爷爷有话要说。”
邹贵诚瞪大眼,蒋芙又说,“你母亲现在和你爷爷在一起,您等着看吧,我不会对你母亲做什么。”
邹贵诚神色紧绷,他皱着眉收回了手,打算要是待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就直接打砸了。
蒋芙将香点上,插在双耳罐子里后,说,“邹炬甲,冤有头债有主,夏莲庭是你孙子的妈,是你儿子的媳妇,她70岁,你该知道你现在叫她下去,她也没能力帮你做什么,趁人病要人命,可不是好鬼所为,有事该找你家子孙。”
“……”
空气中一静,蒋芙身后的邹贵诚和妻子呼吸都放轻了,他们觉得蒋芙的话说得人毛毛的。
但邹贵诚定定地看着蒋芙,神色难辨,夏莲庭是他妈的名字,他从未提及过。
此时,地府中某个偏僻的地界。一间草屋前,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鬼正躺在躺椅上,时不时地对他前方的两鬼说教几句。
草屋前除了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鬼。两人一边编着草鞋,一边说话。仔细看,都是男鬼在说,女鬼冷着脸听着。
一个阴差的到来,打破了三人的沉闷气氛。
“邹炬甲,夏莲庭是不是在你这?”
躺椅上的老鬼,瞬间弹坐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冷脸阴差,他身上的阴冷之气不断地渗入他的骨头里,冷汗直流,“是……”
“生魂?你儿媳?你怎么回事?怪不得阳间会有人告你状。”阴差让夏莲庭到他身边。
夏莲庭扔了手中的草鞋,不顾丈夫的阻挠,直接走到阴差身旁。
邹炬甲小声解释,“……我想着让她给我送吃的,家里的不肖子孙不给我送吃的……”
“你不会托梦吗?”阴差看着他心虚的神色,心想怪不得有人直接告状到轮转王殿,不守地府规矩,在轮转王的功过本上记了一笔,以后投胎有的苦吃,一不小心,直接转投畜生道。
“你家小辈托人想问你一些问题。”
邹炬甲激动地抬头,“真的?!”
阴差也不想多说,带着他和夏莲庭就走。
……
另一边,医院病房。
突然,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窗口的蓝色窗帘微动,与此同时,邹贵诚发现那个灰扑扑的仿佛骨灰盒的罐子里插着的三支香冒出了火星,火星炸开,发出“噼啪”的响声,香灰落到符纸上。
蒋芙知道联系上邹炬甲了,不过她看了看病房,不见鬼影。
“没法上来?”
邹贵诚发现香燃的速度变慢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现桌上的符纸上浮出一个字。
[是]
他满脸震惊。
“怎么回事?”蒋芙问。
[……被抓了。]
蒋芙诧异地挑眉。不过想着她这里都叫上了,下面肯定知道。
随着问话,三支香燃烧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为什么要带你儿媳下去?”
[没吃的,每天都要工作,想让她帮帮我。]
“那怎么不托梦?”
[……影响他们不太好。]
他们指的是邹家子孙了。
蒋芙皱眉:“……”什么歪理?
邹贵诚也看到了,不太相信这是他印象里的爷爷。
“你想要什么?”
此时三支香也燃到底了。那边还没回答。蒋芙也不急,等着。
邹贵诚瞪大眼,心中大受震撼。
等了一分钟后,终于有了回应,随即和那边的联系也断了。蒋芙吹了符纸上的灰,将符纸递给邹贵诚,“看看吧。”
邹贵诚紧张地吞咽口水,“我,这是什么?”
“香灰传信,我原本想让你爷爷上来,不过没法上来,你爷爷想说什么,你也看到了,他的最终诉求都写在纸上了。”蒋芙说。说实话,这完全可以给子孙托梦,想要什么直接在梦里说,但邹炬甲偏不。
邹贵诚接过,看到符纸上,就一句话。
[我饿了,让我的后辈把吃的送到我坟前,过年过节都要送。]
邹贵诚缓了缓心中的震惊,问道,“我要按上面说的做?”
蒋芙点头。
“你们逢年过节没有祭拜你家的先人,现在你爷爷属于是不满了。”
“……我不太信这些。”邹贵诚此刻一脸尴尬,他受了科学教育,再者教书育人作表率,更不会信这些。
见了刚才那一幕,又听了蒋芙的话,仍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所以,我爷爷死了没投胎,人‘还在’?”蒋芙点头。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更何况人死后是鬼。他们不满足便会作妖。”
邹贵诚点头,表示受教了。
“你爷爷他现在就想留你妈在下面,一方面是给他打工,一方面是想提醒你,给他烧一些东西。”
邹贵诚神色复杂,他和妻子对视一眼,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了。
“你现在可以准备一些吃的,去到你爷爷的坟前,记得骂他一顿,让他立刻放你妈回来,让他和你爸以后有事找你,你爷爷不知道给你托梦就算了吧,你爸也不知道给你托梦。”
蒋芙嗤笑一声,饿死了都不知道找自家同一个姓的子孙,反而找儿媳,有个屁用。
要说没法向子孙托梦,倒是说得过去,能托梦还搞区别对待,也不怕活着的人心寒。
“以后你可以祭拜他了,你妈不想祭拜他,可以理解。”蒋芙都想叫他别祭拜了,但是她一个玄术师,只负责挣钱,所以懒得废话了。
邹贵诚看着她点头。他如今已经是完全相信蒋芙的状态了,所以对于祭拜爷爷和其他长辈,他倒也能接受。不过他还是要先问过他妈,等他妈回来再说。
“那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蒋芙看向床上的老人,“一小时后便会醒了。”
她看向桌上的水杯,里面有半杯水,将脚边的人参娃娃抱起来,“娃娃,帮个忙,借你的须须一用。”
人参娃娃乖乖地应了声好。
紧接着,在邹贵诚的注视下,蒋芙怀里那个胖娃娃的手慢慢变成了植物根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甘中带甜的土腥味,邹贵诚睁大眼。
他觉得这味道像是人参的。
果然下一秒,蒋芙就告诉他,“它是百年人参。”她将水杯端起来,拎起一根胖娃娃手上的根须放进了水杯中,搅了两下。
她也不怕邹贵诚觊觎,她能拿出来,自然有本事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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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也有她的考量。
“这是人参水,你妈醒来后,给她喝半口就行,补元气,剩下的随你处置,你喝也可以,但记住,只能先给你母亲喝。”
邹贵诚连忙点头,“不知道这位小友,叫什么?刚才都没来得及询问。”
“我叫蒋芙,擅长看相,算命,抓鬼画符。”蒋芙笑着自我介绍。
“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蒋小友。”
蒋芙等的就是他这话,“帮人看事我一般只收1元,人参水再加1元,一共2元。”人参水可不能白给。
后者立马拿出2块钱递给她。这钱邹贵诚还是拿得出来的,他还觉得2块钱太便宜了点,觉得蒋芙是照顾他了。
他的心思都摆在脸上,蒋芙接过,便问道,“听说邹校长所在的学校要建新教室?”
邹贵诚笑着点头,“是要规划建设新校区。”
“我去过实验小学,校园风景很好,将来必定人才辈出,不需要大动,动则难保。”
邹贵诚脸上笑意依然,但他心思活络开了,到底是校长,他听了便考虑到了一些问题。
他想到了近期他和学校的教职工讨论,建新校区是否要将学校里的两棵近百年的老树砍了,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
蒋芙看出邹贵诚脸上的思索,她笑了笑,提出告别。
“蒋小友……”邹贵诚又叫住了她,蒋芙回头。
“我刚才听你介绍,你会画符,不知道普通人有没有适合我和我妻儿适合戴的符……”他腆着脸笑问。蒋芙的能力他知道,大师级别的,能讨到些东西,自然是好的。
蒋芙听懂了。又来活了。
“那你要买符吗?”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她的符给他相看。
“这是祛病符,不说延年益寿,但能强身健体,能保不会生病。你可以买一个戴,工作积劳容易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祛病符轻松解决小毛病。”
她又挑出一个学业符介绍。邹贵诚看着上面的符文每一笔都很乱,但看着又十分赏心悦目,他看久了,反倒觉得心绪清明。
然后就听蒋芙介绍。
“这是学业符,邹校长是一校之长,买一个利好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手底下的学生。”
邹贵诚看着符,看在蒋芙的能力上,他有点意动,“那就买8个吧,5个祛病符,3个学业符,多少钱?”
没有犹豫太久,邹贵诚就下了决定。祛病符家里人一人一个,学业符他和两个女儿一人一个。
“8块,1个1元。”蒋芙笑容满面地将8块钱笑纳,又叮嘱道,“将符贴身戴着,或者放在枕头底下都可以。”
叮嘱完,确定没什么事了,她便走了。
“姐姐,你为什么要给那个老奶奶喝人参水?”人参娃娃问,“我的人参水很有用的,她70岁了,喝一口应该能活到100岁了,那杯水那么多,其他人肯定也会喝的,便宜他们了。”
“只有第一口水有用。”蒋芙笑道,她当然知道邹贵诚会喝,“夏莲庭本就是高寿的人,原本70岁的寿命,多享30年她也值得。有一个好母亲好长辈盯着,子孙后辈就不会干什么坏事,有她在,邹贵诚就会一直坚信她妈说的话。”
人参娃娃头痒了,挠挠头,他听不懂。
蒋芙也不解释了,去和大蚺说,“要你办个事。”
“……”
蒋芙笑得奸诈,“你去夏莲庭梦里,给她托梦,让她叮嘱她儿子,不能砍学校里的柳树和榕树,你告诉她,学校里有很多有灵性的生灵,以后这些生灵感念她的好,会保佑学校的学生,会保佑她儿子事业一帆风顺的。”
大蚺:“……好吧。”
“以后你就待在学校里吧,我会帮你在学校里找个好地方,学校里有柳树和榕树,你们几个可以互相盯着对方,”蒋芙说,“修人身,先修人心。学校是你修行的好地方。守着学生,心存善念,对你化蛟化人形渡人劫有益的。”
34. 空间法器
“这就是你说的供奉之力?”大蚺还记着蒋芙此前说的话,已供奉之力,褪妖身化仙身。
蒋芙点头,“是啊,你托梦夏莲庭,邹贵诚今后好好搞教育,教书育人,这都有你的一份功劳,自然会有功德降到你身上。在读书识字学做人的地方修行,你还赚了。”
大蚺明白了,听着蒋芙的一番话,有些心潮澎湃。
它说,“等我化形了,我会去找你的。”
“你找不到我的。”
大蚺:“我记住了你的气味,就算你再投胎为人,我也能找到你的。”
“……”
“你不愧是大师,心胸宽广,技艺高超。”它称赞道。它之前嘴上乱说话,一直得罪她都不计较。
蒋芙毫不脸红地收下赞美:“赶紧去托梦,我带你去学校安顿。”
大蚺点头。
……
第二日,蒋芙带着大蚺来到实验小学,先去找了柳树。
柳树正等着她来呢,“大师,多谢你了,今天学校下了通知,我和榕树都不会被砍了,学校里的动植物还会重点保护起来。”
柳树一边说着,一边随风挥舞着长长的柳枝,将那多出来未及时融合炼化的修为交给蒋芙。
蒋芙:“那你好好修行吧,以后不要做恶事。”她说完便走了,没有再去看榕树。
“蕉女,你也在学校里修行吧。”她说。
蕉女不愿意,她和蒋芙商量,“大师,我在学校里会无聊的,而且我害怕有人看出来我化形了,把我杀了,我不跟着你,但是我想离你近点。”
“那我把你移栽到道观里吧。”蒋芙很快有了主意,算了,总归是化形了的,可能背后之人等着蕉女弄出点动静,或许还会来找她,到时候来个瓮中抓鳖。
蒋芙离开学校时,还看到了新张贴的通知。
她去看了一眼,是一则不允许随意破坏,伤害校园里动植物的通知,有违反者全校通报加停课。
蒋芙笑了笑,离开了学校。
她又去灵玉山深处放生了那两只口吐人言的鸡和猪。
“念在你们生了灵智,已经踏入修炼一途,我不杀你们,以后不要出现在人前,也不要随便开口说话,在山里好好修行吧,造化如何,全看你们自己了。”
鸡:“能不能问问你叫什么?我想以后修炼有成了,去找你。”
蒋芙: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着来找她!她这又不是收容所。
“我叫蒋芙,你来找我可以,我帮人帮妖,都是要等价交换的。”蒋芙并不希望自己帮忙了,只落了一个好。
鸡点头,“我明白的,大师,还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现在就是别人餐盘上的一盘菜了。”
蒋芙要告别了,她看向一鸡一猪,也不多说:“今后好好修行吧。”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直奔城外,疾行回了道观。
她原本以为老爹在家,没想到道观里不见老爹的影子,甚至厨房里蜘蛛都打窝了。这说明很久没人进过厨房了。
蒋芙将玲珑和钢铁放出来,让他们打扫卫生。
玲珑巴巴地看着蒋芙,“主人,我有点饿。”
“先干活再吃饭。”
蒋芙最终在老爹房里找到了一张纸条。
[老爹有事外出了,归期不定,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你的鸡我放在王大山家里养着了,回来后记得去接回来]
老爹能有什么事?
蒋芙一边想着,一边安顿蕉女,“院子里你随便选个地方。”
随便得蕉女都有些无语了。不过蕉女很快选好了,院子很大,她选了个阴凉的地界,不会被太阳晒到。不用蒋芙催促,自己就变出了原形,扎根地上。
反正和蒋芙待一个院子,蕉女变原形前想的是,她要是无聊了,就化人形,和蒋大师说说话。
但谁能想到,她一变回原形,蒋芙就给她下了禁制,她动也动不了,只除了能张嘴说话。
“大师……”
蒋芙告诉她,“就在这好好修炼吧,你每天只能说三句话。”
蕉女只觉得晴天霹雳,可怜兮兮地开口,“大师……”
蒋芙提醒她,“两句话了。”
蕉女自闭了,不说话了。蒋芙却觉得耳边清静了,蕉女的处理,她自认为挺好的。
至于人参娃娃,她将娃娃拎出来,笑眯眯地问,“你打算离开吗?”
人参娃娃看了眼院子里的蕉女,它虽然是个小娃娃,但它也一百多岁了,“姐姐你想我留下吗?”
蒋芙沉吟,“留下你好像也没什么用,只能养着,你不如去山里修炼吧。”
人参娃娃开口,“去山里也是修炼,在姐姐身边也是修炼,不如我留在姐姐身边吧,我能自理,不需要姐姐操心,我饿了能自己去找吃的。”
“而且,谁说我没用的,我的须须泡水可以延年益寿,吃一根能把快死的病人救回来呢,能给你挣钱。”通过接触,人参娃娃知道蒋芙喜欢钱。
蒋芙:“那你就留下吧。”
“啊?”原本还绞尽脑汁想着说服蒋芙的理由,但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劝住了蒋芙。
这让人参娃娃有种自己被哄骗了的感觉。
蒋芙却不看它,她拿出大鱼给的雷击木,碗口大小粗的一根棍子,还是梧桐木。
非常适合做法器。
但做什么法器呢?
人参娃娃笑得乖乖地提议:“姐姐,你可以用它炼制一个空间法器,到时候我可以住空间里。”
它抱怨蒋芙的乾坤袋太黑了,而且里面很冷,它不喜欢待着。
蒋芙闻言将挂在腰间的乾坤袋拿到手上,花豹也说乾坤袋里待着不舒服,现在人参娃娃也说不舒服。
她扬声叫了声玲珑,问她乾坤袋里待得舒服吗。
玲珑以为蒋芙是要给它吃的,立马来到她身边。
“问你就回答,不用特意过来。”
玲珑一张呆呆的圆脸上满是失望,“……舒服,里面很凉快。”
蒋芙挥了挥手,让她走了。她看着手中的乾坤袋若有所思。
“不知道能不能炼成,不过我会试试的。”蒋芙听取了人参娃娃的建议,决定试试炼制空间法器。
她抬头看了眼天,决定下山到村子里去找王大山把鸡拿回道观,顺道买点粮食。
玲珑和钢铁也跟着她。她拿了鸡便给它们抱着了。
这趟她是特意让两个纸扎人跟着她的,为了让它们练习练习走路。
不过有点吓到了村子里的人。吓得一个80多岁的老太直接站起来了,以为是自己死了,地府来人接她了。拄着拐杖想走,但是腿脚不利索,再加上害怕,颤颤巍巍地根本走不了。
老太使劲挥着拐杖,“我还没死呢!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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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还要喝我孙子的喜酒呢!别来抓我!”
“我打跑你!不许来!不许来!我要喝喜酒!”
蒋芙往旁边躲了一下,“老太,您没死,您还有……”蒋芙想说她还有好久能活呢,结果一看老太的脸,一看就看出端倪了,猛地刹住嘴里的话,“您别担心,这两个就是纸扎人。”
“妈啊,你别激动,先坐下,是小蒋和她纸扎人!不是那些东西!”老太身旁一个中年男人安抚地拍了拍老太的后背。
安抚好自己的老妈,中年男人抬头问,“小蒋……你身后的是纸扎人?”
蒋芙点头。
“从哪弄来这东西?”旁边插进来其他村人的声音,有人还走近观察两个纸扎人。
玲珑看着眼前好奇的几张脸,转了转眼睛,又冲他们笑了笑。
几人却是霎时白了脸。完全是被吓的。
蒋芙看了眼玲珑,又看了眼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村人,“买的,我带他们来散散步。”
“别吓着村里的孩子。”有人说。
这个自然的。蒋芙转头叮嘱玲珑和钢铁。
“他们怎么跟活的一样?你继承你老爹衣钵了?”中年男人又问。
蒋芙愣住,而后很快点头附和,“是啊,继承老爹衣钵了,那不是老爹不在家吗,我买两个纸扎人,也能热闹热闹,还能帮我干点活。”
中年男人看着两个纸扎人怀里抱的手里提的,抽了抽嘴角,确实能干活。
蒋芙又看了一眼老太,问中年男人:“叔,你家什么时候办酒?”
“下个月5号,那天是个好日子。”
蒋芙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老太。中年男人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小蒋频频看向自己妈的眼神,再加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看到她身后的两个纸扎人,钱友心头猛地一惊,惊出浑身冷汗。
他试探着问,“小蒋,你是看出了什么吗?”他妈已经82岁了,难道……他紧张地盯着蒋芙。
蒋芙觉得不好说,老太太这个年纪喜丧了,小辈结婚,肯定能等得到的。
她看着男人暗自叹气,钱家下个月就要办喜酒了,难道要她说,老太大限将至了,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她摇头,“放心吧,没什么。”
钱友也不敢问,他心念百转,“下个月5号,小蒋来家里吃酒。”
蒋芙点头,掏出一个符递给他,“给老太戴着吧。”
“这是平安符。”
钱友皱眉,低头看着符,这符让他更加确认了心里的想法。
想了想又说,“我妈前段时间,就跟我说,晚上会看见……”
“放心吧,不会的。”蒋芙直接打断他的话,“好好准备喜事吧。”
钱友看着蒋芙带着两个纸扎人走远。
“给你妈戴上吧,蒋老道画符就挺厉害的,小蒋身边那纸扎人活灵活现的,这符肯定有用。”有村里人其实看懂了蒋芙犹豫着不说话的意思。
时间很快就到了钱家办喜酒当天。
蒋芙一早就被钱友叫去了钱家。因为老太要见她。
蒋芙去了才知道,老太身边还跟着一个拘魂阴差。
老太笑眯眯地问她,“小蒋,你看到那个人了吗?我看到了,他三天前就来了,但是他一直没带走我,是不是在等我喝完孙子的喜酒呀?”
“……”
35. 土地庙路引
“我死之后,要去哪里?”老太临死了,精神很好,思维也转得很快。她这几天,因为好奇,和阴差说过话,但是阴差很多时候都是给个眼神,不说话,所以这会在蒋芙面前,她又想问问了解一些。她觉得蒋芙在,阴差会说话,而且蒋芙也懂。
“要去地府。”蒋芙说。
“那我去下面要做什么?我问过他,他不说。”老太指了指阴差,蒋芙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眼阴差,一般人都是怕,但老太反而看得开。
陈氏当然看得开,她都82岁了,好日子苦日子都经历过,她没见到阴差前,没想过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见到之后,她就开始想象死后是什么样子了。
“我要不要准备一些东西带走?”老太一边问着,一边拿着一个红封,她指望蒋芙能给她好好说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走?”
蒋芙没有先回答她,而且转头问拘魂阴差。
黑十三:“最迟明天早上我要带走她,三天前我看到了你的符,便已经打了报告了,可以多留几天时间给她。”
非常巧的,这回来接引陈氏的,还是阴差黑十三。
“一般情况下,就算你没有特意提,我们也会酌情给将死之人留几天时间的,尤其是陈氏的情况。”
蒋芙点头表示了解,几天前,她给老太的平安符里留了一道讯息,她和阴差商量。如果老太提前走,那便再给老太一两天时间。她当时一方面是自己的纸扎人吓到了老太,一方面也是恻隐之心。
陈氏一直听着,她听得见,拍了拍蒋芙的手,“我听到了,明天走就明天走,”然后又看向黑十三,“阴差大人,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份吃的?”
黑十三看了眼蒋芙,摇头表示不用。
陈氏哦了一声,表情看起来反而有些遗憾。
蒋芙这时候开口,“奶,你可以带些吃的走,钱和衣物也可以带一些,明天你让钱叔烧给你,或者你让钱叔拿给我,我送去给你。”拿了老太的红包,蒋芙乐意把这事给她办妥了。
“小蒋,我想你帮我!”陈氏干枯毛躁的手,紧紧地抓着蒋芙的手。
“行,不过你得先和钱叔说。”陈氏点头,这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同时门也开了。
是钱友,他说,“妈,新娘子接来了,我扶你出去看看。”
陈氏笑着朝儿子伸手,蒋芙和阴差跟在母子两身后。等到了外面院子,钱友走了后,老太才和蒋芙说“好。”
“等晚点我就和他说。”
老太看着满院子的喜庆,有些感慨,“也不知道他爹在不在,要是他也能来看孙子结婚就好了。”
蒋芙不由地看了眼黑十三,后者摇头,“已经投胎了。”
“投胎多少年了?”
“20年。”
“那投胎还挺快的。”
老太听着耳边的交谈,听着老头子已经投胎了,有些欣慰地笑了,她不由地看向院子里的后辈们,带着期待扭头问,“是不是还投在我们家呀?我有一个外孙,和我家老头子都是晚上8点出生的。”
她少时经常听到老人说,有些人死了但还是会投生到家里。或许她家老头子就是这样的情况。
黑十三对上陈氏期待加好奇地双眼:“……不是,”他板着脸,警告陈氏,“不许多问!”
阴差冷脸,陈氏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赶紧点头,这才觉得呼吸不那么困难。
陈氏年纪大,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又吃了孙媳妇的茶,和儿女儿孙们说了会话,就有些支撑不住,她心想也是时候了。
叫来大儿子,让他把他的兄弟姐妹们叫来,安排了一些事,便自己去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上床睡觉了。
而蒋芙在钱家吃完酒席,便回了道观。她还打包了饭菜回来给两个纸扎人。
“好吃吗?”
玲珑端着个大碗,点头又摇头,“好吃,但没有主人的香烛好吃,我想吃主人的香烛。”
“……”
蒋芙看向钢铁,“好吃,都好吃,谢谢主人。”
蒋芙点头嗯了一声,玲珑是个心直口快的,钢铁是个嘴甜的。
“明天早点做早饭,等着我起来吃,”她叮嘱它们,她的早饭是两个纸扎人负责的,一开始它们也不会,但是尝试次数多了,它们就懂了。
“香烛等明天挣钱了再给你们吃。”
玲珑点头,一脸即将吃到好菜的兴奋。
……
第二天凌晨5点,蒋芙就被玲珑摇醒了,“主人,主人,来活了!村里有人去世了。”
睁开眼就看见玲珑的圆脸在眼前晃悠,蒋芙默默地伸手将其推开,然后起床。
钱友在院子里等着了。
蒋芙从房里出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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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抬头和她对视一眼,“小蒋,我妈走了,她让我……”
她点头,从厨房里顺了两个鸡蛋边吃边往外走,“我知道,走吧,去你家看看。”
来到钱家时,并没有发现陈氏的亡魂,她已经跟着黑十三先走了。
不过这也不碍事。
这时候陈氏一般在土地庙里。土地庙相当于是给亡魂发阴间通行证的,所以一般有阳人的生魂离体,途经土地庙,土地爷看到都会送回来,亡魂路过便会发路引。
陈氏刚去世,阴差都会先带亡魂到土地庙拿路引。
她看向钱友,“老太想让我帮忙送什么东西?”
钱友让儿子抬出两个箱子,又另外端上来一桌饭菜,“有一箱是衣服,有一箱是一些锅碗瓢盆和一些金元宝。”
“金元宝我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下午再去镇上买。”钱友说,时间太急了,一切东西都是家里现成的,因为儿子结婚,所以金元宝家里有。
蒋芙看向金元宝,两沓,一沓有7、8厘米厚,她都觉得多了,“够了的。”
想了想,她说,“你们把饭菜全换成包子馒头,她要赶路,这一桌汤汤水水,她拿不了的。还有把金元宝塞到她衣服里面吧,你们家只有老太一个人在下面,钱财外露容易被抢的,给她准备一个麻袋吧,不容易烂,还容易拿。”
钱友愣了一下,“被抢?”
蒋芙点头,“这很正常,穷鬼还是很多的,老太毕竟是一个新鬼,初来乍到。”装备齐全才能保全财富。
钱友立马去准备。
等准备后,蒋芙便将东西全烧了,钱家人呆呆地看着,熊熊的火焰燃烧尽,最后原地竟然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都送去给老太了。”
另一边,土地庙里,正排队领取路引的陈氏,手上突然一重,一看竟然是一麻袋东西,发来除了衣服,还有锅有碗,吃的也有一小袋。
“你叫什么?这些东西谁给你的?”他们也看到子女给他们送了东西,但是都不是直接到他们手上,听说还要去某处领。
“怎么送到你手上的?快教教我,我给家里孩子托梦。”
陈氏一一看过,孩子们准备的东西,深得她心。陈氏默默地收好。对于别的鬼的打探,她只说,“死前认识一个大师,我给了她钱,让她帮忙送的。”
“大师叫什么?”
36. 阴婚(修)
“小蒋,你可算回来了!”
“我是山下石竹村楼家的,我姓罗,我前几天去钱家喝过喜酒的。”
蒋芙刚从山下回到道观门口,便听见了热情的呼声,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大婶,她确定是山脚下村子里的人,“罗婶,怎么了?”
“前几天看你给钱家帮忙,婶也有点事找你。”罗婶笑着说。
“婶,你说。”蒋芙看了她一眼,走到院子里坐下,玲珑看到她回来,马上给她将晚饭端了上来。
蒋芙抱歉地看了罗婶一眼,让她先等会。
罗婶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反而十分好奇地盯着玲珑看。
能炒菜做饭,做家务的纸扎人,她头一次见,简直开眼了。
玲珑:“主人,这是今天我去村里跟人新学的炸鱼丸和鸡蛋面。”
蒋芙点头,“鱼丸哪里来的?”
“我让钢铁给村里人扛柴火换的鱼。”
钢铁一身牛劲,有处使了,蒋芙赞赏地点头,“不错。”
她抬头问罗婶,真诚地问大婶,“婶,你吃晚饭没?一起吃吧?吃了再说正事。”
罗婶受宠若惊,摆摆手,“不用,你吃吧,我可以等你。”
蒋芙于是吃着晚饭,让罗婶说说她的事。
“我有个老娘,姓吕,在我6岁时就去世了,她的坟因为战乱,如今找不到了,也没人拜祭她,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找到我老娘的坟?或者说,找到我娘的魂。”
“我娘生了我和我弟,我后娘也在前几年百年了,我弟逢年过节给她烧纸,我都不确定我亲娘有没有,所以我这心里一直不好受,想确认一下。”
“我不免费帮你看,一次1元。”
罗婶听着这个数字,觉得有些贵了,但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应下了,她掏钱出来,数了1块钱递给蒋芙。
“你知道你娘的生辰八字吗?”蒋芙问。
罗婶摇头。
蒋芙又问,“大概的知道吗?什么时候去世的知道吗?”
“去世的日期应该是1898年3月11,农历还是阳历的不知道。”
“你的生辰和你弟的生辰,知道吗?”罗婶点头,将生辰报了上去。
蒋芙拿到了生辰,就开始演算起来。
不知道当事人的确切生辰,从旁推论是比较复杂的工序,需要一点时间。
罗婶看着蒋芙一会疑惑一会皱眉的,尤其是时间越久,蒋芙的眉头皱得越深,罗婶的心也提起来了。
蒋芙这一算,确实遇到点难题,她推算出来的八字,算出来是一个已婚的女人,而且是三婚。
一任婚姻是生前,另外两任是死后。
她觉得不太对。又从头开始推算。
半个小时后,蒋芙停下推算,她不由地看向罗婶的脸,罗婶眉淡颧高,父母亲缘方面确实不太好。她先是问了罗婶一个问题,“婶,你娘家那边,是不是有配阴婚的习俗?”
罗婶点头,“对,一般都是未婚去世的女子会选配阴婚,阴婚对象也一般是未婚而亡的男子。未婚而去世的女子没法进祠堂,不配阴婚只能随便找一处地方葬了。”
“只要死了,是不是就有可能会被配阴婚?”
罗婶叹着气,点了点头。
蒋芙皱眉,她刚才推算两次,都得到同一个结果。罗婶的亲娘,死后被配了两次阴婚。这倒是和现实对得上。
“是不是我亲娘,被人配了阴婚?”罗婶看着蒋芙脸上难看的神色,多少猜出来一些,遂问道。
蒋芙点头,“配了两次。”
罗婶拧眉,哪怕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她,配的哪家人?现在在哪里?”
“不在你娘家那边了,被嫁到了外地,你亲娘这种情况,应该是被转了两次手卖的。”蒋芙说,毕竟吕氏已经死了,是活人给她配的阴婚。
罗婶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被配了阴婚,说明她这么些年,也有人拜祭,就算是我和我弟给她烧的东西,到不了她手上,也没事,起码当鬼也不会太凄凉。”
蒋芙皱眉,正常情况下,自己老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配了阴婚,当子女的肯定是要生气的,要解除婚姻关系的,但罗婶的反应倒是习以为常,再听她的话,显然是认同这桩阴婚的,蒋芙脸色冷了几分。
“你娘现在在底下给别的男人当牛做马,因为婚姻在身,反而走不掉。”
她是唾弃阴婚的,尤其是在见到罗婶对阴婚保持认同的态度后,说话更没什么好语气。她公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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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地说完关于吕氏的情况。
“你和你弟烧的东西,有部分是会送到你妈手上的,不过,是你老娘死后结的阴婚,上罗家抢来的。”
罗婶:“这是怎么回事?”
蒋芙:“你娘嫁到别家了,后嫁的男人觉得你娘生了你和你弟,你两烧的东西,有你娘的一份,所以去罗家索要。”后嫁的男人,平时都是子侄给他烧纸,分到他手中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所以肯定是觊觎吕氏的。
“我没听娘家说过。”罗婶摇头,蒋芙说当然,“因为阳间的罗家人也不知道地府的情况,不过你想想你娘家人是不是经常和人发生争吵?”
罗婶点头,“确实,小吵不断,不过我娘家人脾气本来就大,所以吵架也正常,难道这时不时地吵架还和我娘这阴婚有关?”
蒋芙点头,“算是和你娘后嫁的男人有关,他经常上罗家门抢东西,所以罗家底下那些人挺讨厌你娘和那男人的。”
“……我娘这也算是有地住有吃的,也算过得好吧?”罗婶看向蒋芙。
这回落到蒋芙无语了,她不知道哪里好了,说得那么明白了,罗婶还装傻,“你娘过得并不好,一个需要去别人家抢东西的男人,能有多好?靠你娘为生的男人,能有多好?”
罗婶一脸为难,“可是,就算我不赞成,能怎么办?我爹现在有了后娘,我娘的坟和骨灰早就不见了,就算真找回来了,我娘家也不会同意的。”
“而且,也不知道我娘会同意吗?要是她愿意待着呢。”
“……你要是想让你娘离婚,还是可以的,你娘自立门户也没什么不可以。”
话止于此,蒋芙没再说什么,要是罗婶自己有要求,或者吕氏自己有要求,那她可以帮忙解决,现在不仅罗婶没意见,吕氏结了阴婚这么多年,受了苦也不见找儿女,既然这样,那她就不操心了。
蒋芙收了钱,继续吃饭,“婶,那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但她这饭没吃成,罗婶刚走,又走人找上门来。仔细一问,是镇上出了个命案,然后有人天天听到死者的呼救声。
不过这回找上门的,是死者的家属。
“他托梦来告诉我,让我来找大师你的,他的案子还没破,大师你就帮帮忙吧。”
37. 异常项目调查部
“你说死者让你来找我?他认识我?”
蒋芙一脸疑惑地看着来人。
王月点头又摇头,她一脸哀求,“我也是求助无门了,要是再找不出凶手,只能结案了,但没想到我丈夫托梦给我,他想把害死他的人绳之以法,让我来找你,应该是认识你的,他说你能帮我们。”她看蒋芙没有赶人,连忙将丈夫任志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牙山镇半个月前出了一桩命案,死者是一个姓任的水库工人。但这个工人出事地点不在水库,而是在镇上离家只有500米的巷子口。
事发时,正是夜里,大家只听到一声呼救声,等大家出来,人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呼吸,但一查看没有发现任某身上被打伤的痕迹,地上更没有血迹。
但任某脸上的惊恐并作不了假。而且从那一天后,巷子里每到夜里,就会听到任某的呼救声,惊恐,哀伤。
报警了,但几经调查,也调查不出原因。住在巷子里的住户,只能忍着。
而任某的妻子,追凶无望,慢慢地都快绝望了,突然就被任某托梦了。
“大师,我想为我丈夫找回公道,只要你愿意帮我,你尽管提条件!”王月将手上的东西递出去,是一块五花肉和一兜水果,“我打听过了,大师你帮人看事,要一块钱,我愿意给的,钱不是问题。”
蒋芙看向王月的脸,是一张即使脸色蜡黄也能看出很年轻的脸,腾蛇入口,法令纹深长,心直口快脾气急,是属于是非比较多的人。眉间藏着疲惫和一股青黑之气,说明她丈夫去世原因并不简单。
一般青黑之气明目张胆地挂在眉间的,都是将死之人或者说,有些鬼魂有所图故意接近人。
蒋芙盯着王月看了又看,看得王月心中忐忑,“大师,你一直看着我,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最近接触的死者,除了你丈夫,还有别人吗?”
王月摇头。
那就是别的鬼魂接近她。蒋芙看着王月眉心的黑气,具体还要她看过王月丈夫的遗体后才能得出结论,“你丈夫的遗体,如今在哪?”
王月:“在派出所,已经解剖了。”
“带我去派出所看看。”
王月连忙点头,“可以的,我这就带你去。”
两人来到派出所,经过王月沟通,公安同志允许蒋芙去见任志书的遗体。
“解剖后的遗体很难以入目,蒋同志要有心理准备。”蒋芙看了眼提醒她的派出所同志,这一看,愣了一下。
“公安同志,你叫什么?”
“我姓许,许青柏。”
蒋芙又看了眼他的脸,最后又看了眼他的腰:“你最近的运气有点低迷,今明两天出警要注意一下防护,我看你会被利器伤到,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许青柏听闻笑了一下,知道蒋芙是玄术师,虽然不知道本事如何,但他还是点头,“我身手不错,不过还是多谢。”
……
蒋芙跟着许青柏来到了存放死者任志书的遗体,许青柏想了想说,“昨天我们法医解剖了尸体,也检查过了,得出结论,他并不是死于食物中毒,更多的是死于惊吓过度,但被谁吓就不知道了。”他们怀疑吓死死者的是和死者有过节的人,许青柏在心里说,蒋芙毕竟不是办案人员,不好直说。
“任志书并不是被人吓死的,”蒋芙说,“但他确实是死于惊吓过度,他被鬼吓的。”
遗体的皮肤没什么变化,但被解剖的切面,发紫发黑,大片的黑色附在切面的皮肉上,都看不到骨肉痕迹。蒋芙目光落在其腿上一个类似手印的痕迹,久久没有动。
许青柏看她目光一直留在死者的腿上,解释,“这个手印不是我们法医留下的。”
蒋芙点头,“我知道,”她转头看着许青柏,“这是想占了他身体的鬼魂留下的,而且,”
她在许青柏懵圈的眼神中说道,“你们最近要倒霉了,负责解剖他遗体的法医还有公安同志都有谁?你最好跟你们领导说一声,通知他们到派出所待着,不要留在家里。”
看了死者脸上的手印,她大概知道是什么所为。
解剖切面发黑,是因为阴气。不论是人还是鬼还是妖,做什么都会留有痕迹,尤其还是强占人身体的鬼,其气留存在了死者皮肤上会造成发黑腐蚀。
而且,从发黑的面积来看,这鬼十分厉害,比罗刹还要更厉害些,任志书应该是被这鬼活生生吓死的。近距离接触人,一接触即死,这鬼的级别应该是鬼王。要真是鬼王,鬼王出来作恶,这地府的治安如此之差吗?
“这,我……”
蒋芙看他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出了房间,去找派出所的孙所长说清楚情况。
“……你说,那个害人命的鬼王想要一个身体,所以可能会找解剖任志书的法医下手?”
“经手过这个案子的都有可能,”蒋芙说,“先将他们叫来派出所,会比在家里好。”
“是不是因为这是派出所,邪不胜正?”
蒋芙:“因为我在这,那个鬼王来了,我能解决。”
“……”
孙所长想了想,经手任志书案件的人,除了他和在派出所值班的许青柏,在家休息的还有8个人,人数多经不起折腾,最终还是让人去通知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孙所长安排下去之后,不放心地又问,“你确定那个鬼王真的会再来?这事不是我们普通人能解决的,我要上报。”
蒋芙倒没有怪罪孙所长不信任她,她只应下了王月的请托。她抬手掐指,点头,“会来。”
孙所长点点头,急忙忙去发电话通知上级了。
半个小时,经手案件的另外6人都赶来了派出所,听完了孙所长的话,信这事的没有什么意见,不信这事的虽然有不满,除了面色有些不愉外,嘴上倒是没说什么。
不过他们来了之后,派出所的业务就忙起来了,不断有人来报案。
有处理打架纠纷,有偷窃的,有夫妻打架,有偷钱的。
孙所长皱眉:“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就一盏茶的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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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全出去了,就剩下蒋芙孙所长在所里陪着蒋芙。
蒋芙看了眼他们的面色,沉默地喝着茶。
“孙所长,来喝茶吧,许青柏半小时后就能回来,其他人也差不多,先等着吧。”
又等了半小时,许青柏捂着腰痛苦着脸回来了,见到蒋芙一边大赞一边诉苦,后面的公安同志还铐着一个人,“大师,你还真是说对了,我真见血了,这畜牲竟然拿刀伤人,差点就被捅到要害。”
孙所长急了:“伤到了就先去卫生院处理伤势,你回来做什么?”
“先把这捅人的畜牲送回来。”
孙所长气得破口大骂,“你嫌死得慢是吧,把人关着,你去医院。”
孙所长把捅人的行凶者往禁闭室一关,就着急忙慌地带着许青柏去卫生院了,连蒋芙都顾不上了。
蒋芙看着他们离开,低头喝了口茶,过了两分钟,她又抬头看向大门口,又来人了。
蒋芙和其中一个熟人,打了个招呼,“晋义,好久不见。”
晋义有点诧异地看着蒋芙,“蒋小友,你也在?你也是异常项目调查部的?”
蒋芙摇头:“我是受死者妻子请托来的。”
坏了。晋义暗道一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嘴巴。他气恼自己对蒋芙太没有警惕心了。
她笑道,“原来你们是异常项目调查部的。”
蒋芙目光落在晋义身后的高个子身上,长得高高大大,气质突出,但长着一张平平无奇地脸,看了就忘,蒋芙盯久了看,发现没有什么记忆点,她知道很奇怪,不过他身上的气息让蒋芙确认,他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位诵经的生魂。
“他是上次被抓进罗盘里的那位诵经的生魂?”
晋义看了眼师叔,点头,“这是我师叔,我们接到命令来处理牙山镇恶鬼杀人一事。”
“蒋芙。”蒋芙看向对方,报上姓名。
“晋迎桥。”晋迎桥直视着她,也报上姓名,巧的是,他也记得眼前的人。
孙所长带着许青柏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尴尬地面对面坐着的三人,他们面前的茶,续了不知道多少杯后便没有再动,都凉了。
“孙所长,你回来了,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死者。”晋义看到孙所长,仿佛看到了救星,他和蒋芙打听上回的事,打听蒋芙的来历,打听蒋芙师从,但没打听到什么,蒋芙画的上等符反倒是买了不少,他要是有钱,忍不住把蒋芙手上的符全买了,但是兜里没多少钱啊。
再坐下去,就要破产了。
看到晋义走了,蒋芙颇有些遗憾,刚才她卖了30个符,赚了30块,她还想再推销呢,买主就走了。
正可惜时,蒋芙突然听到有人问,“你花了这么多上等符,需要多久?为什么卖这么便宜?”
她扭头,是晋迎桥,但更让她惊讶的是他话里的内容,“上等符?我卖的很便宜?!”
“很便宜,能画出上等符的人,少有,一张上等符,千金难买。”
“??”蒋芙只有一个念头,她亏大了!
38. 鬼王突袭(修)
“你准备用这绞杀阵对付鬼王?”
蒋芙看着室内的绞杀阵,问晋迎桥。她看过,可以确认他是懂阵法的,而且学得还很好。
据晋义所说,他和晋迎桥是异常项目调查部的调查员。经常处理这种灵异事件,经验丰富。
蒋芙不打算帮忙,但是如果这两个人打不过,她可以支援。一个绞杀阵,肯定是不够的。还可以再加点东西送给鬼王。
“你想……卖符给我?”晋迎桥看出了她的意图,略一思索,问道。
蒋芙轻笑两声,“那你要吗?”
晋迎桥:“看是什么符,你卖给晋义的符,不适合用。”
机会来了!蒋芙忍不住笑,瞬间掏出一把符,“霉运符,你要吗?这个适合现在用,上等符,我20元一张卖你!”
霉运符,晋迎桥还是第一次听说,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用?”
“贴在阵法上,只要那个鬼王入阵,霉运符就会起效果,会应在鬼王身上,不过你有没有把握拿下那鬼王?”
晋迎桥看了她一眼,点头,“靠我自己能有五成把握,如果你的符真有效,我以及你的符配以这个绞杀阵,应该能有八成,这个鬼王实力很强,我怀疑它是人为畜养的。”
“人为畜养?你见过有人养鬼?”蒋芙看向晋迎桥,后者点头,“这不奇怪,现在末法时代,灵气衰微,修为寸步不行,所以很多人会养鬼,用以帮他干活。养鬼又不需要灵气。”
蒋芙脸色凝重,是了,养鬼可以用怨气,甚至人都可以用来祭尸。
“所以这些鬼哪来?”
晋迎桥皱眉,“孤魂野鬼很多,随便抓几只养起来也可以,有可能是买来的……”
反正不可能是正规渠道来的。蒋芙听明白了晋迎桥话里的潜在意思。买是怎么买来的?难道还有产业链?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心中沉沉的。
“你有其他猜测?”
蒋芙点头:“我以为是从地府跑出来的,下面的治安,我猜测挺乱的,现在看来不一定。”
男人神色复杂,“你如何得知?”
蒋芙晃了晃手里的符,“霉运符你要不要?”
晋迎桥伸手,知道她要先把符卖了才会说,“要,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蒋芙听到这话,心里的憋闷一下子没了,没控制住自己吃惊的神色,手疾眼快,一股脑全掏出来还觉得有点少,“这里还有……31张,你还要多少,我可以现画!”
“就先要这么多吧。”晋迎桥直接掏钱,蒋芙直到接过他的钱时,都还呆呆的:“?”
她把手里的钱数了又数,还是震惊,“你这么有钱?”
“去给人做法事上门诵经,挣了点。”晋迎桥轻描淡写,“这下你愿意说了吧?”
“你诵经确实厉害,”蒋芙有点羡慕,她要提高工价!绝不贱卖自己的劳动!
“见过城隍,从他嘴里探听过一些地府的事,我猜测下面应该是挺乱的。”蒋芙说。
“哦。”
晋迎桥神色难辨地低下头,似在思考。
蒋芙看他,记不住,凑近了看他那张脸,还是怎么看都记不住,长得大众脸,她不至于记不住,这也太奇怪了。
突然她脸色严肃起来。
晋迎桥后退两步,“你干什么?”
“你这张脸,我看不到你的运势,你这张脸是真是假?”实在是他之前诵经的那一幕,对她印象太过于深刻了。
“……?”
晋迎桥沉默,默默拉开距离。
蒋芙定下心神,去盯他那张脸,“你这张脸,是不是有障眼法?谁看你弄的障眼法?挺厉害的。”
她记得见他第一面,他脸上便是完全模糊的,看不清脸。
“……”
蒋芙心中了然了,笑了笑没有再问。她转身去了孙所长办公室,现在出警的公安同志都回来了,都大大小小受了点小罪,她得去看看。
而她走后,晋迎桥看着手中的符,想了想,在阵眼贴了一张,然后还嫌不够,又在阵的四个方位各贴了一张。
……
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出警一趟,有被狗追的,有被人挠脸的,还有走路平白无故摔了一跤的……
“还是我惨,被捅腰子!”许青柏又气又痛,“大师,现在我要怎么办?按你说我是因为那鬼才倒霉的,那我会一直倒霉吗?”
蒋芙看了眼他腰上的绷带,点头,“没解决那个鬼,肯定会一直倒霉,你们8个人,就看他更喜欢哪个的身体。”
“……应该不至于吧。”许青柏半信半疑。
“要买符吗?防御符能抵挡致命攻击,长期有效。”她看向许青柏,“5元一张。”
许青柏震惊又尴尬,没钱买啊,“好贵,不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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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今晚安心睡下,至不至于今晚就知道了。”蒋芙收好符,也不多言,等事情发生了,就知道要不要买了。
许青柏和同事对视一眼,处于信和不信举棋不定中,相信吧,又太匪夷所思了,不信吧,又来了两个特殊部门的人,大家一商量,决定今晚就不睡了,等着看那来索命的鬼。
天色黑下来,派出所院子里的虫鸣突然安静下来,而后蒋芙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出现在派出所院子外,她看了一眼,那股气息被挡住了。但仍在强闯,蒋芙皱眉,随后那股气息突破禁制般,飞快地闯了进来,没多久就听到一声刺耳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蒋芙闪现出来,将人从一只鬼手下救出来,又马上撤离,将现场留给赶到的晋迎桥和晋义两人。
蒋芙将人带到办公室,低头一看,正是许青柏,他脸吓白了,呆呆地瞪着双眼,像是要凸出眼眶了,和任志书死前那副恐怖的神情如出一辙。可见许青柏受惊吓之大。
“你没事吧?”
许青柏眼睛一闭,躺到了地上。
蒋芙探了探他的鼻息,只是晕了,放了个防御符在他身上,便出了办公室。
院子里,晋迎桥早就和那个鬼打起来了。
按实力来讲,这只鬼确实是鬼王级别的。
蒋芙有点可惜,晋迎桥没能把鬼王引到设有绞杀阵的房间。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了,鬼王低吼着出招,每一次都杀气腾腾,一道道鬼气如同厉剑般朝晋迎桥飞去,并将他包围在其中。
蒋芙没想到鬼王这么厉害,竟能在派出所里丝毫不受影响,她有点担心晋迎桥能不能解决。
就在担心时,半空阴森鬼气中,突然一阵刺眼的光芒闪现,只见一个四方大印出现在鬼王头顶上方,平地起牢笼,四道金锁将鬼王困住,任凭鬼王怎么攻击,都破不了包围圈,反而在他的每次攻击后,四道金锁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留给他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正在蒋芙惊叹时,突然听到晋迎桥大喊,“晋义,贴张符到他身上!”
“!”蒋芙瞬间回过神,看到晋迎桥双手掐诀,脸色凝重,也对!鬼王容易对付,就不是鬼王了!她掏出乾坤袋,对准鬼王,在她不停地“变大”声中,乾坤袋不停地变大,变大,然后跟土匪似地直接套到鬼王头上,“给我进来吧!”
39. 黄泉路(修)
收了鬼王,蒋芙看向从半空落地的晋迎桥,“鬼王实力怎么样?”
“实力被压制了三成左右。”晋迎桥看向院子四周,“如果不在这里打,我不确定能不能压制住它。”
这么强?蒋芙惊了,“你用刚才那个法器也压不住它?”
“那是镇妖印。”晋迎桥说得十分保守,“勉强可以,动作要快才行。”
他朝她拱手,“蒋姑娘,不知能不能将它交给我?这个鬼王我和晋义抓回去,我们会会拿到1200任务积分,鬼王是姑娘抓的,我可以将积分置换成钱给姑娘你,我手上目前还有200元。”他只有钱,能引起她的兴趣。
听到这么多钱,蒋芙已经麻木了,想了想她说,“这个恐怕不行,我得给我的雇主交差,毕竟这鬼王害死了她的丈夫,不过这鬼王算是你我合力所抓,不如这样,如果你要带走,你可以先问过我的雇主。”
“……可以。”晋迎桥点头。
第二日,王月到了派出所,听了蒋芙说明前因后果,王月倒也同意晋迎桥带走鬼王,但也提出想看一下鬼王。
“很恐怖的,你不怕留下阴影吗?”王月红着眼睛摇头,“最恐怖的事我已经经历了,我丈夫的死,它是我的仇人,我必须记住它的脸。”
蒋芙看着她的红眼眶,倒也明白一点,他们是能看到鬼王,但是受害人看不到,她对整个事件除了悲伤,就算他们抓到了鬼王,但受害人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
她点头,“行,我让你看。”
蒋芙也不敢直接将鬼王放出来,怕他逃了,还怕它再伤人。绞杀阵这时候有了用处了,让它见人还得削弱一下它的实力。
绞杀阵中,鬼王一被放出来,就发现胸口中了一道剑气,还未有所反应,四面八方的脸气一一冒出来,剑气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断分化成一道道凌厉的剑气,飞速地扎向它,鬼王眼睛惊恐地瞪大,“不!”
空气中似乎响起微小的崩裂声,蒋芙看着剑气在鬼王的身体里来了个来回对穿,鬼王仰天大叫一声,猩红的眼仿佛都含了泪,它怨毒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鬼王目眦欲裂,“我会记住你们两个的!”
蒋芙耸了耸肩,看向晋迎桥,“你带它回去要干什么?杀了灰飞烟灭还是?”
“审问,然后杀了。”
“哦。”
听着两人仿若无人地讨论它的生死,鬼王气得嗷嗷叫。
“我要杀了你们!”
蒋芙听着身体刺耳得很,放出天雷灵火,“小灵,去教训一下它。”
灵火猛地窜了出去,下一刻停尸房里响起了鬼王的惨叫。
灵火像是在逗它一般,给鬼王从头烧到脚,鬼王原来被剑气肆虐过本就变薄的身体,又被灵火给烧了一遍,变得更薄了,轻飘飘的,一副随时都会散成飞烟的样子。
看差不多了,蒋芙将王月叫进来,“你跟我一起念咒语。”
王月点头,停尸房有一扇窗户,她刚才在外面都看着的,她看不到鬼王,只看到那一丛火苗。
“阴阳无极,开眼通灵,通达天地,如我所见,开!”王月跟着念了一遍,听到蒋芙让她睁开眼后便睁开了眼。
眼前的鬼王,顶着一双红眼睛,惨白着一张脸,王月此时的情绪不是害怕,而是有一股怨恨生出,作恶的鬼竟然长着一张人脸。
她突然生出一股勇气,她冲出去打它,然后靠近它时,手却穿过了它的身体,无论她怎么试,都打不到它身上。
蒋芙做好了王月会吓得大叫的准备,没想到王月神色间看不出害怕,瞪着眼看着,除了怨恨,还是怨恨。
爱可能真的能除万难吧。
鬼王看着王月愚蠢的举动哈哈大笑,“你打不到我的!蠢货!你丈夫死了活……”
“啪啪!”
鬼王的脸突然向右边偏移,巴掌声落在鬼王脸上,啪啪作响。
“啪啪”
右脸猛地甩向左边。
“啪啪啪啪”
鬼王的脸开始左右甩动,脖子上的那颗头跟风中的芦苇一样,荡来荡去。
被巴掌甩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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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肿了的鬼王,嗯唔着说不出一句话。
蒋芙停下手,施了个清洁术:“嘴巴太臭了,我刚才也是帮你洗洗。”
王月:“……”
蒋芙没给王月看多久,看久了反倒生了心魔,不过片刻,她便伸手在王月眉心弹了弹,王月再看,便再也看不到那个害怕她丈夫的鬼。
“好了,别看了。”
王月擦干眼泪,点点头。
“我能看看我丈夫吗?”追到凶了,王月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她不忍地看了眼停尸房床上盖着白布的遗体,她想见一见丈夫,见一见已经是鬼的丈夫。
“对了,这个给大师你,多亏了你,”王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封递给蒋芙,然后期待地看着她。
蒋芙看向王月,白静剔透的一张脸,唇色嫣红,她这才发现王月是化了妆的。
“我替你问问他。”蒋芙明白了,收了人家的红包,就会帮忙把事情做好了。
任志书并没有守在他的遗体旁,蒋芙掐指算了算,发现已经到了黄泉路。
她试着联系了一下黄泉路上的引渡(引路人)。
地下。
昏黑的环境中,宽敞的大路仿佛望不到头,一座毫不起眼的石碑仿佛黑夜中的指路明灯般,坐落在路口的尽头,灰扑扑的黄沙簌簌吹向路上的每一个行人身上。
与此同时,昏黑的天空仿佛破开了一个洞般,漫天的纸币从天上掉落。
路上的行人们原本低着头走路,避开迎面吹来的黄沙,看到天上飘落在地的钱币,一瞬间跑动起来,争先恐后抢着。
石碑处走出一个白发穿着长袍的老头,看到眼前的一幕,头疼地大喊一声,“不许争抢打架!快赶路!”
躁动的行人安静下来,老头正打算回洞府,就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
“黄泉引渡?请问可在?在下蒋芙……在下想要寻一人任志书……”
“蒋芙?这谁啊?找任志书?”
老头抬头看了眼天,最终还是看向前方的队伍,大声喊,“任志书在哪?”
40. 买寿抢魂(修)
老头的声音在视线阴暗的大路上回荡着。
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应声。
老头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应,他只得拿出名牒查看这个人在哪个方位。
“任志书……湖山市人,阳寿66岁,28岁死于……意外?这怎么回事?勾魂勾错了不能送回去吗?”何公潮自顾自嘀咕,正纳闷着,又听头上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还是刚才那个姑娘的。
何公潮抬头望天,忍不住开口,“小友你找他何事?”
蒋芙几次询问,做好了没有引路人搭理她的准备。
她前世的世界,引路人就很稀缺,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干,导致很多地方共用一个引路人。
引路人相当于阴间土地爷。虽然是一个非常富有的好挣钱的差事,但黄泉路上的引路人需要常年守在黄泉路上,每天干着一样的事,必要时要充当黄泉路的警察,解决黄泉路上各种矛盾纠纷。这个工作没有任何上升空间,在黄泉路待得住的,都是十分耐得住寂寞的。
停尸房,入定的蒋芙正打算结束入定,就听到了引路人的回应。
蒋芙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任志书死于非命,杀害他的凶手已经找到,他的妻子,想要和任志书见上一面。”
“您需要什么,他的妻子会尽力做到。”
何公潮轻哼一声,他听出来了,这能联系上他的小友,十分聪明。
这话一看就是这蒋小友自己说的,而不是任志书的妻子说的。
他背着手在原地来回踱步,传声回去,“我什么都不要,他鬼魂还没到澧都城呢,他可以回去,不过要你来接,我不送他回去。”
蒋芙眉梢动了动,“……也可以,你稍等。”
蒋芙打算直接当面问问任志书愿不愿意回来见王月。但她当面去黄泉路问,停尸房不是适合神魂离体的好地方。
她睁开眼睛,找了个理由带着王月告辞。
“蒋姑娘,钱。”
晋迎桥递给她200元。
蒋芙明白这是什么钱,毫不犹豫地接过收好,抬脚就走。
晋义看着她走远,有些可惜地感叹,“可惜她不是我们调查部的,不然买符岂不是又方便又省钱。”
晋迎桥看了晋义一眼,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他们调查部没有会画符的,而符对于玄术师来说,又是必不可缺的一部分。有时候一张符能省下很多力气。调查部每年花在买符上的钱,几千上万的。
“蒋大师,怎么走了,你不是说要帮我问我丈夫吗?”王月一脸焦急,不太愿意离开,站在派出所大院外不动了。
蒋芙回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珠有一种看透人心的魔力,王月压力陡增,她一脸欲言又止。
蒋芙只说,“你丈夫如今已走到了黄泉路,刚才不太方便问,现在你带我去你家,我需要一个安静不能被打扰的地方,我要下去问你丈夫愿不愿意见你。”
王月不懂黄泉路,也不懂“下去”是下哪里,但她听出来,她有机会见她丈夫。
她点点头,带着蒋芙回了家。
离体前,蒋芙将玲珑钢铁还有天雷灵火放了出来,让他们守好她的身体。
“主人,你放心吧!”钢铁大声地打着包票。
蒋芙点头,便下去了。
按照正经手续,无论人还是鬼,去黄泉路都需要经过土地庙。
蒋芙觉得牙山镇应该是没有土地庙的,因为她没有发现牙山镇的地界有土地庙。所以她以为她绕了远路,到了别地的土地庙。
直到土地爷自报家门,又问她,“你是牙山镇哪个村的?!”蒋芙才反应过来,原来牙山镇还有土地庙?
她看着眼前的土地爷以及她身后的土地庙,应该是没有多少人拜祭,庙宇破破败败,就连土地爷本人也穿得破破旧旧的。
不过土地庙前,还是有很多鬼魂排队领路引。
蒋芙看了又看眼前的土地庙,庙前野草林立,庙顶的瓦片也有破的,她看着头顶一根草的土地爷,“土地爷,您这是住在牙山镇哪里?”
“住山里,以前有人避难,也带着我搬家了,”土地爷叹道,然后上上下下打量她一会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办事?”
蒋芙惊讶于土地爷的慧眼,“您从哪看出来的?”
“阳人生魂一般不会下来,下来必然是来替地府打工办事的,你看样子是不用拿我发的路引过鬼门关,我好久没见过阳人下来了,小友,你挺厉害,通过了阴司的考核。”
“……”说得挺有道理,但她不是给地府打工的。
蒋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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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我要去黄泉路找个人,那我要先去走了,改天我再来找你唠嗑。”
土地爷看着她的背影,倒也期待她再来,“那你可要记住了,下回给老夫带点酒。”
“好。”
蒋芙过了鬼门关,便来到了黄泉路。一踏上黄泉路,景致便变得阴森起来。黄泉路两旁都是幽深的树林,路上游荡着些许丧气垂头的鬼魂,看到她时,好奇地抬头盯两眼,没发现什么后,又低垂下头急匆匆赶路走路。
蒋芙看着往前走的鬼魂,也跟着往前走,鬼魂的去处是望乡台,她要去找引路人的洞府。她倒也理解他们为什么垂着头,这些鬼魂这时候已经能反应过来他们自己已经死了,心情自然是难过的。
正走着,灰蒙蒙的天上突然飘下来一些阳间的钱币,原本垂着头走路的鬼魂看到阳间的钱,一窝蜂冲上去抢。
蒋芙皱着眉看着,她身后的鬼魂越过她时,叫上她一起去捡。
她看向鬼魂脸上的笑,它此时的笑是兴奋的,更是无私的,要捡钱还要叫上她一起。蒋芙皱眉,没动,她看向落到地上的钱,1角,2角,5角,1块,不同的币值。
鬼魂捡起一张钱,递给她,但旁边深处一只鬼手,给抢了去。鬼魂生气地和那个鬼魂开始了抢夺。
蒋芙没想到自己会看见买寿抢魂的一幕。
此时,旁边响起一声大吼,“都不许争抢!快给我赶路!!”
众鬼魂一听这声吼,顿时一哄而散。
蒋芙扭头,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老人,他的身旁是他的洞府。
“您是黄泉引路人?”
何公潮点头,他又回头叫了一声,“任志书,出来吧。”
一个干瘦的鬼魂走了出来。死前被鬼王恐吓吓死,所以他此刻看着很是畏畏缩缩。
蒋芙此时更关注地上的钱,众鬼魂也不敢捡钱了,所以天上飘下来的的钱越来越多,何公潮也跟着看过去,看完后哼了一声,“她自己想要下来!烦死了!怎么老来问我!”
蒋芙挑眉,“这是……怎么了?”
何公潮叹道,“一个烦人的法师,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这阵子一直反复自杀,她家里人请了一个法师,法师懂点道行,反复地救她,我这几天一直收到……”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钱上。
41. 黄泉请托(修)
蒋芙带着任志书离开了黄泉路,回到了王月家。
她点了一支香,“香燃尽的时候,他就要走了,有什么话尽快说,不要耽误。”提醒完王月,蒋芙就想要走开,将空间留给王月夫妻。
王月和任志书两人对望着,彼此的眼泪都无声地流,她不希望蒋芙走,出声叫住了蒋芙。
“大师,你能别走吗?我想让你帮我给他送些东西。”
蒋芙收回脚,看着一人一鬼,点头。
王月回厨房将准备好的饭菜端出来,然后看向蒋芙。
后者挥了挥手,一桌的饭菜便送到了任志书面前。
任志书擦了擦眼泪,在妻子的催促中执起了筷子,他吃了两口,又抬头看向妻子,“小月,你……以后忘了我,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吧。”说完,他就低下头一个劲吃饭,大滴大滴地眼泪落到饭里,咸咸的。
王月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问他,“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现在吃不上,过年的时候,你回家来肯定能吃到。”说着王月看向蒋芙,“蒋大师,你说是不是?”
蒋芙看着两人点了点头,她发现任志书虽然沉默,但却是瞥了眼那支燃着的香,然后吃饭的速度便加快了。
香不知不觉间已经燃了一半。
王月看着丈夫吃饭,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说害死他的鬼王已经抓到了,她见过,她一点也不害怕它,反而想要打死它,说他的工作,已经交接给了他妹妹,说他父母如何如何。
任志书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后笑着问她,“那你呢?”王月不回答。
他也自顾自地说着,“我的存折里,还有些钱,你取出来,再买个房子住,别住这个房子,不吉利。”
他们两个是通过人介绍认识的,两个人都属于大龄青年凑到一起,但兴趣爱好脾性却很合得来,所以只谈了半年,便决定领证结婚,但好景不长……
任志书苦笑,眷恋地看着妻子,其实他很后悔死的那天早上,没有和妻子一起出门上班,以后再也没机会一起相伴着上班了,不过,在死之后还能见一面妻子,他已经满足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王月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哪能你刚死,就催着我找新人的?你也不怕我被人骂!”
任志书笑中带泪,“不会骂的,男人不敢骂,因为他们也会这样,女人更是不会骂的,而且这叫快刀斩乱麻,久了反而会悲伤,我希望你开心。”
王月疯狂地抹眼泪,但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哭过之后,她赶紧询问蒋芙,“蒋大师,你能和他多说说下面的事吗?我怕他什么都不懂,要是以后回不来看我怎么办?”说着,她泪眼婆娑地给蒋芙递过去一个红封。
蒋芙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王月,这时也不得不夸一句王月很聪明,不过这回这钱她没有收,她将王月的手推了回去,王月上一个红封就给了挺多的,稍微给她透露点可以透露的消息绰绰有余。
“你可以给他多准备一些钱财带着,有很多地方要用钱,至于其他的不用多操心,等他到了下面,他家里人会来接他的。”
王月虽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但是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她点点头,擦干眼泪,脚步轻快地给丈夫准备钱。
等她准备完东西,蒋芙送去给了任志书后,香也燃尽了。
“好了,要走了。”
蒋芙说了一声,便关了王月的天眼,然后拍了拍王月的肩膀,“以后只要记得你丈夫的冤屈已经昭雪了就行了,把我忘了,还有刚才那一幕你是在梦里看到的。”
等蒋芙带着任志书离开后,王月上一秒还很难过得想哭,下一秒风吹过,她就愣住了,她晃了晃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门口。
……
蒋芙将任志书带回黄泉路时,正好看到何公潮就站在路中间,此刻正皱着眉抬头望天。他右手上牵着一个小孩的魂魄,左手边站着一个鬼魂,蒋芙看了一眼,猜测他左手边上的鬼魂,就是何公潮此前提过的频繁自杀的十几岁小孩。
她将任志书交给何公潮,他挥挥手,让任志书随着众鬼魂的队伍往前走,“黄泉路上不要参与任何鬼的活动,不要往回看,一直往前走。”
任志书点点头,看着蒋芙,拱手道谢,“多谢蒋大师。”说完便背着行李走进了鬼魂队伍中。
蒋芙告别,也打算走,但是被何公潮叫住了。
“蒋小友,请稍等一下。”
“怎么了?”蒋芙回头。
“蒋小友有所不知,我姓何,名公潮,生前是一名教书匠,死后有幸成为一名黄泉引路人指引亡魂,在此地一呆就是百余年,”说到这,何公潮停顿了一下,看向蒋芙。
蒋芙眉梢一跳,直觉他有事麻烦自己。
果然,何公潮再次开口,他将身后的鬼魂让出来给蒋芙看,“这是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位自杀的小孩,这回那法师又让一个年岁更小的小孩来带她回去,但我发现这小孩在来的这路上,似乎丢了三魂,回去恐怕……”变成傻子了。
蒋芙看向他手上牵着的小孩,骨龄才7,8岁的年纪,此刻呆呆愣愣,双眼发直地看着前方。确实是丢了三魂的样子。
“哪个法师干的?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小孩下来?”蒋芙狠狠皱眉。这法师为了挣钱,简直丧良心。
何公潮叹道,生魂丢了三魂滞留在这,是他工作失职,他丢工作事小,这孩子的三魂找不回来,靠她自己是回不去阳间的。而且有可能被一些孤魂野鬼盯上,这孩子的这具身体便是这些孤魂野鬼的容器。
“如果这孩子三魂没有丢,我可以送孩子回去,但变成这样我不能这么送回去,所以还得拜托你……”
蒋芙指了指那个自杀的小孩,“她要送回吗?”
何公潮还未说话,他左手边的小孩鬼就开口了,“我不回去。”
蒋芙看向她精致的眉眼,提醒她,“你阳寿未尽,你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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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要干什么?”
对方也看过来,两人对视着,“我自愿的,我生病多年,治不好没必要拖累家里人,麻烦你帮我把我妹妹的三魂找回来,并将她送回她身体里就行。”
“……你叫什么?”蒋芙眉心拢起,心里那个气啊。
“何存丽。”
蒋芙听到这个姓,忍不住看向何公潮,“是你家的小辈吗?太蠢了。”
何公潮因为她的咄咄逼人的语气而愣了一下,而后摇头,“不是,只是同姓。”
翻了个白眼,蒋芙忍不住开口教育何存丽,“你以为死了就会轻松吗?自杀是最愚蠢的,大多数自杀的人去到阴间也会经历反反复复的自杀,这是要让你记住自杀的滋味,因为你不珍惜你的身体,哪怕是你用再多的条件想要免去这一刑罚都不可能!”
还有她是什么大善人吗?这小孩让她送人她就必须送人吗?还替她妹妹找回三魂??
“你父母既然找了法师来黄泉抢你的魂,如果你真想你妹妹活着回去,那该是你带着她回去。”
“不要忘了,你妹妹是因为你她才来到这里。”
何存丽愣愣地听着蒋芙骂她,每骂一句,她就低一分头,说到最后,她头都埋到胸了。
蒋芙看见她这鹌鹑样就生气,尤其是知道她自己求死,但她父母要救她,找来法师多次来黄泉路抢魂,这次更是让一个小孩下来叫人。
已经在黄泉路上的魂魄不愿意回去,那只能由至亲来将其带回去。
操作不当的话,不止两个人都折在这,法师也得折在这两人身上。
她冷着脸大声呵斥,“给我抬起头来!看着我!”
何存丽吓了一跳,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蒋芙。
蒋芙看了眼何存丽的妹妹的面相,万幸的是,她的三魂没丢太远了,而且……蒋芙莫名觉得有人捡到了妹妹的三魂。
忍不住掐指算了算,卦象竟然指示城隍庙。竟然这么巧合?!
巧合也有巧合的好处,蒋芙说,“你妹妹的三魂,游荡在在湖山市城隍庙附近,城隍爷要是看到了,会看管你妹妹的,所以你现在带她回去,还有机会救你妹妹。”
她看向何公潮,后者后知后觉地点头,“对对对,赶紧回去吧,你自杀还没死透,走不出黄泉路的,没必要一直来我这,你一来我这的鬼魂就打架抢钱,我还要费力气制止他们。”这样频繁找事的,在黄泉路里就是个麻烦。
“……可是我不认识路。”何存丽一脸委屈,“你能不能带我们回去?我可以给你钱的。”
“虽然我父母帮我找了法师,但现在我自己想找的法师是你。”何存丽说。
蒋芙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十分没骨气地问,“你打算给多少?”
“10块怎么样?我父母找的法师要价是5块。”
“算了,你跟着我走吧,我带你回去。”蒋芙说,正好也去拜访一下城隍爷纪亢,跟他打听些事情。
42. 夫妻鬼拐孩子(修)
湖山市城隍庙。
蒋芙抬头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破败的庙宇,十多平的庙宇就一间屋子大小,立在一片农田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庙门前台阶长满绿青苔,无处不见蜘蛛落叶,门庭竟冷落至此。
她并没有在庙外见到何存丽妹妹的三魂。
她带着两个小孩的魂魄走进城隍庙。
喊了一声,“城隍爷,您在家吗?”
庙中高台上立着一尊像。穿着红袍,手持绿笏板,样貌威严,左右立着两个小侍。蒋芙看向城隍的眼睛,还想再喊一声,就叫高台上的城隍像动了动眼睛。
“蒋小友,你怎么来了?”
诧异的声音响起,下一秒,许久不见的城隍爷出现在蒋芙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不见的缘故,蒋芙发现城隍爷似乎清瘦了不少,身上的衣袍也沾了些灰。
“城隍爷,你这是从哪回来?”
纪亢拍了拍衣服,“刚刚出巡回来。”
蒋芙点头,“那不知城隍爷有没有在庙前看到过一个小孩?我算出来她的三魂出现在城隍庙附近。”
“有孩子丢魂了?”蒋芙点头。
纪亢:“我不曾见过,我问问。”
他招来两个小侍金玄和金云询问。他们在纪亢出巡时留守在庙里。
金玄:“不曾看见,庙前除了鸟儿和猫儿,一般没有人和鬼经过。”
金云:“我也不曾见到。”
蒋芙纳闷,明明刚才算卦时,算出来就在城隍庙前,难道一会功夫就走了?
“叫什么名字,我查查。”蒋芙听闻城隍爷的话,看向何存丽。
“妹妹叫何达艺。”
纪亢拿出一方玉印,只见他一方嘴无声自动,随后又报上了何达艺的名字,便见手中的玉印飞向半空,随后一些文字便显现在几人面前,全部显现后,玉印又回到了城隍爷纪亢手中。
——丁未年辛亥月甲午日……何达艺途经湖山市城隍庙,随后往西直行,被路过的于士明和万双娘带走。
“于士明和万双娘是谁?”字挺少的,蒋芙看得很快,看完不禁疑惑,“一个魂体状态的小孩,人能看见吗?”显然看不见。
蒋芙脸色严肃,突然灵光一闪,“坏了,说不定是孤魂野鬼带走她的!”
蒋芙看向西边,城隍庙的西边是……
“有一个村庄在那边。”纪亢收到蒋芙疑惑的眼神后说。
蒋芙哦了一声,将何存丽团吧团吧收进乾坤袋里,然后便直接往西边方向追去,走之前拉上了城隍爷纪亢,“城隍爷,一起吧!”城隍爷可是一方长官,相当于一方地头蛇,有他在,蒋芙觉得都不用出手,对方机会不战而败。
被她拉着走的纪亢:“……”
金玄和金云愣在原地,“一起跟上去吗?”金玄问。
“当然,”金云转身跑回庙里,“带上拘魂锁准没错。”
……
蒋芙带着城隍爷一路向西,走出农田,又走了大概有半小时,才走到一个村庄里。
一块木刻的牌子立在村口处,上面写着“马尾村”三字。
蒋芙扭头和城隍爷对视一眼,“城隍爷,我直觉就在这村里,进去看看?”
纪亢从袖中拿出玉印,玉白的玉印底座正闪烁着一片红光,看起来像是警示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的三魂在这村子里。”纪亢将手覆在底座上,过了一会儿,原本威严的脸上多了抹冷意,“走吧,我带你去接孩子。”
蒋芙挑眉,知道城隍爷是收到了些什么消息,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过了两分钟,蒋芙被城隍爷带到了村里一座立了碑的坟茔前。
虽然被石头围起来了,但立着的碑还是告诉着大家,这是个有主的坟。
蒋芙凑近看碑文,“来对地方了,还真是于士明……和儿媳万氏。”
碑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着墓主人的生平,蒋芙用手一个一个字点读下去。
“于士明生前有一妻袁氏,婚五年而去,生有二女,二女远嫁……死后其母代其续妻万氏,祈望夫妻二人和美……”
读完碑文蒋芙陷入了短暂沉默。
“这碑是墓主人的母亲立的,这万氏,是结的阴婚吧?不然哪家活生生的女儿愿意嫁给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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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城隍爷点头,不多时便将万氏的信息告知蒋芙,“万氏,名双娘,是其母双胎中的女儿,早夭,死后十八岁其父母将其阴婚配与于士明。”
蒋芙听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她双指在眉心一划,开了天眼。
墓中景象出现在蒋芙眼前,里面尽是生活的气息,看来于士明的地魂还守着他的坟。
不过,此时并没有见到于士明和万双娘。
也难怪,不然一开始他们就不可能能在墓前读完碑文。
“叶士明应该是去找他老娘了,”蒋芙看向前方。
她不理解配阴婚是为了什么,但是和人类繁殖联系上,她也就理解了为什么于士明的老娘会给他结阴婚也要娶一个媳妇。
“于士明和这阴婚的万氏应该是没有孩子,所以何达艺大概率是被他们拐去当自己的孩子了。”
蒋芙搓了搓手臂,恐怖且令人恶寒。
“我要去找他们。”蒋芙说,太恐怖了,何达艺还是个小朋友,必须得赶紧带回来,不然真让他们带着何达艺磕头什么的,那真的是更恐怖更恶心了……
蒋芙又掐指算起了卦,十分钟后,她冷着脸放下来手,她算出了他们的准确位置。
果然,于士明和万双娘带了何达艺的魂体去了他老娘的墓前。
蒋芙闭着眼睛,她刚才掐算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何达艺扭动着身子,但被按着肩膀,很是艰难地扭动着。
她摸了摸眉心。
“走吧,城隍爷,需要你干活了。”
蒋芙一路疾行,冲到了马尾村的深山里,于士明老娘的墓前。
来的正是时候,正好看到于士明按着何达艺的肩膀,让她跪下。
“快叫奶奶。”
“……叫你爹的奶奶,”蒋芙怒从心起,死都死了,还想着生孩子的事,蒋芙上辈子加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直接抽出打鬼鞭,朝于士明抽过去,打鬼鞭非常懂主人的心理,直接打向于士明的手,两只手各打一鞭,然后朝腿袭去,专打膝盖,于士明虽然是鬼,但也会痛,痛了便只会屈腿跪下。
跪的正是小孩何达艺。
43. 打听阴婚(修)
“啊啊啊啊啊啊”
荒凉的坟地周围,环绕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万双娘想救于士明,蒋芙让打鬼鞭用力打,“她再拦着,连她一起打。”
万双娘伸出去的手因蒋芙的这话停在了半空,然后慢慢地收回去了。
“你是谁?你怎么能看得见我?”万双娘警惕地看着蒋芙她的眼神在蒋芙和纪亢身上来回转,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一人一鬼怎么会走到一起?
蒋芙将何达艺拉到身边,看了看她的状况除了被吓到之外,其他还算好。
小孩感受到蒋芙散发的好意,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法师,你们作恶的话,你们的克星就是我。”
荒坟前跪着的于士明叫声小了,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蒋芙再次开口,“打鬼鞭,用力给我打它!你听它都叫不出声来,你觉得它会觉得痛吗?”
城隍爷纪亢看向半空中的鞭子,渐渐眯起眼,他怎么觉得这鞭子有些熟悉。
打鬼鞭听闻主人的话,停顿了一下,然后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啪!”
下一秒就听到了于士明的惨叫,“啊啊啊啊啊——”
它每次想要抓住那条鞭子,但每次都在它快要抓住时,就感觉一股威压落在它身上,像是要把它压成肉饼一般,它根本动不了,连呼吸都是痛的,每当这时候,那条鞭子就打它更狠更重。
一时间它的手臂上全是被鞭子打的痕迹,它做鬼几十年,从未经历过这般情况。但它又拿鞭子没办法,气得它一阵狂叫。
打鬼鞭听着它的狂叫,甩得更加虎虎生风,每一下都是皮开肉绽的声音。
万双娘大惊失色,灰白的脸上还有一些心疼和怨恨,“你,不能打他,我们做错了什么?你要打他?!”
她咬咬牙,反手成爪,突然朝蒋芙冲过来,目标就是蒋芙的脖子。原本狼狈的脸此刻一脸凶相,煞气横生,成爪的手生出尖锐的指甲。
“等我先和她打一场,泄泄愤。”蒋芙一把将何达艺推给城隍爷,城隍爷纪亢接住孩子,看了眼两人剑拔弩张的场面,叹了声气,带着孩子走到一旁,把现场交给蒋芙。
蒋芙躲开万双娘第一下攻击,在万双娘第二次攻上来时,精准地扣住万双娘的手腕,然后在她震惊的眼神中,手上用力,直接折断。
只一眨眼,蒋芙手上便多了一只断手。
万双娘恨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生吃了蒋芙,“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
蒋芙看向万双娘,想到她的身世,再联想到此刻她做的事,对她的同情和怜悯就淡了几分。
自作孽不可活,她随手便将断手扔进乾坤袋,一脸随意地解释,“不好意思,是你先攻击的,而我呢,我的手段比较残暴,可能你接受不了。”
“……”
蒋芙接着说,“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小孩的魂魄不全,而且她还是生魂!然而你却还是想带走她,居心不良,我折断你的手,也算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了。”
“你!!!”被怼得哑口无言,但万双娘心中仍旧愤愤不平。她又不敢继续,生怕另一只手也保不住。
蒋芙看向荒坟,坟里是于士明老娘,地魂早就消散了,她看向于士明,哪怕一脸狰狞,还是能看出来,于家的后人就只有于士明的两个女儿,女儿以及女儿的后辈早就没有再祭拜他和万双娘以及他老娘了。
她再看万双娘,娘家也没有再管这个出生就没活下来的女儿了。
所以,于士明和万双娘这两个鬼,大概率都是从别的鬼手上抢食物。
“你是出于什么心思,想要带走刚才那小孩的?”蒋芙问万双娘,她不理解“她是生魂,你是想让她回不去身体,然后死了?”
万双娘冷笑一声,拒绝回答。她看了一眼丈夫,把腿就跑。她很熟悉这里的地盘,有把握这一人一鬼找不到她。至于这法师身边的鬼,看着构不成什么威胁。
殊不知,就是这构不成威胁的鬼,拦住了她的去路。
蒋芙看向纪亢,笑得灿烂,“城隍爷,看你的了。”
纪亢颔首,不再伪装,放出威压,伸手隔空取物般向前伸去,正在逃跑的万双娘双腿如灌了铅般,下一刻,她就被人捏着领子提了起来。一瞬间又回到了原点。
她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鬼,“你,你,你……”
“我乃城隍,纪亢。”纪亢颔首,将另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鬼提到手上,交给早就来了此地,一直没现身的金玄和金云。
“刚才,刚才是你!”于士明反应过来了,刚才让他觉得能把它压成肉饼的威压,是眼前的鬼散发出来的。
“你竟然,是城隍,你为什么,不出声……”于士明脸上一片绝望,它已经预感到自己会是什么后果了。
纪亢没有要回答他的想法。不过蒋芙告诉它是因为她要先揍一顿它。
“你,我没惹你……”
纪亢要将两鬼带回了城隍庙处置,蒋芙要送何达艺回去了,“等我送完人回去,我再来。”
纪亢点头,蒋芙看向小孩,“记得你家在哪吗?”何达艺点头,“记得。”
“那指路吧。”话落,扛着小孩就走了。
一直等到了何家,蒋芙才将何存丽从乾坤袋里放出来,这一路她能感觉到何存丽的情绪越来越大,蒋芙有点猜测,但不多。放她出来的第一时间,她就询问了何存丽,“刚才你在骂我?”
尽管何存丽此刻是个魂体,但也看得出她脾气很大。她能翻了个白眼,“你刚才把我放进什么东西了?关着我就算了,还这么黑这么冷!”
蒋芙哦了一声,带着这两姐妹踏进医院,并来到她们住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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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记得付钱,10块。”蒋芙笑着看何存丽,然后点了点何达艺的额头,“你妹妹可能会比较虚弱,睡一两天就能醒。”
“知道了。”何存丽闷闷地应了一声,牵着妹妹进了病房。
蒋芙在病房门口等着,过了两分钟,病房里就传来了欢呼声。
“存丽,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何存丽感觉到手腕酸痛,低头看到两个手腕都缠着纱布。她有些不敢看父母的眼睛,看向隔壁床的妹妹,对上父母略显担忧的脸,说道,“爸妈,妹妹要睡一会儿才能醒。”
她还记得蒋芙在门外等着她,下床穿鞋去开门。
“存丽,你这是……”
“大师,进来吧。”
蒋芙进了病房,何存丽大致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妈,你先借我10块钱,我回家再还你。”
何家父母恍然大悟,“原来无为大师说的是真的,你会遇贵人。”
蒋芙不太想了解无为大师是谁,拿了10块钱就走,走前还是和何存丽说了一句,“你下回再自杀,就不可能再回来了,再厉害的法师来救你都不可能了,只要你不自杀,那就能平稳地度过这一生,人活着最重要,死了一切都没了。”
何存丽脸色苍白地将蒋芙送走。何家父母擦着眼泪,“听大师的,好好活着,不就是生病吗,爸妈有钱给你治。”
蒋芙离开医院时,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发现她后,着急忙慌地拉着身旁的老朋友躲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突然拉我!”
“碰到了熟人,不好相认。”
老朋友环顾一圈,“是你女儿吧,认出你正好,我带她回去见见大家伙。”
那人猛地甩头,“不行还不行,回去就是干活,还是现在这样好。”
……
蒋芙又去了一趟城隍庙。
于士明和万双娘已经被带走了。
“他们为什么带走孩子?”
“于士明经常会回家看他女儿,坟墓进水了也不舍得给两个女儿托梦,让她们帮忙修修坟。这让万双娘不喜,但管不住于士明。所以就想着找一个孩子养,我让人带它们下去开荒了。”
“……”蒋芙听了觉得非常不适,就因为这样?就不能分开?
她岔开话题,问城隍爷,“像这种阴婚,其他地方肯定还有,地府难道不管吗?”
纪亢看了她一眼,先给她倒了一杯茶,“说了你别生气,如今阴间社会跟不上阳间,阳间如今是个新时代,但阴间不是,阴间还承袭旧制。”
蒋芙看向面前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茶水有些凉了,茶叶也不是很好,“改天给你送点好茶叶。”
“其实你说的我都懂,阴间就比较封建嘛。”
“……也有先进的地方……也可以这么说吧。”纪亢有些无语凝噎。
44. 了解真相
“城隍爷,我还有一事想问你。”
想起什么,蒋芙一脸思索地再次开口。
纪亢点头,示意她问。
“妖死后,可以投胎吗?”蒋芙问。
纪亢看着她,没有回答,而是先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身边有一只猫妖,死了后地府愿意收留它,但是它投不了胎。”
纪亢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操心这些事,不过原因也不是地府的秘密,他只当蒋芙年轻人不了解:“阳间有句话说,人妖殊途,人的寿命短,最长也只有百载,妖的寿命长,千年万年都有,再不济也有几百年,妖多出来几百上千年,人已经轮回几世了。妖可以修炼,拥有飞天遁地的能力,它们拥有漫长生命的同时,还拥有投胎的权利,你觉得对人公平吗?”城隍的语气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蒋芙若有所思,“那妖没法飞升,死后到了地府,就是它们最后的归宿了?”
纪亢点头,“地府缺人,有了它们也能帮地府分担工作,不用担心没人可用,而且,修行一路进则飞升,退则身死道消,能入地府的妖少之又少。”
“……”
蒋芙脸色仍旧没有放松,她上辈子的世界,妖是能投胎的,人类也可以有选择性地踏入修行一道,比如她。
没想到这个世界已经退化成现在这样了。
“我有个问题,倒想问问你。”城隍再次开口。
城隍竟然会好奇她,因为探索欲,蒋芙点头,“你问。”
“能不能将你的鞭子拿出来,给我瞧瞧。”
这个可以。蒋芙将鞭子递给城隍。鞭子一到纪亢手上就绷得直直的,
纪亢将鞭子拿到手上,一时不察,手猛地往下坠,差点扭伤。细长的鞭子,拿起来却有百余斤重。
他诧异地看了眼蒋芙,从她惊讶的神情,他知道这鞭子只认蒋芙这个主人。
鞭子的材质他看不出来,整体漆黑,但纪亢能感觉到这鞭子的凌厉,打杀过很多人,煞气重得很,倒是和地府相配得很,用来拘魂肯定很好用。还有,这鞭子十分有灵性,他能感觉到它不喜欢他,握着的手柄冰冰凉凉的,他仔细看了看收藏,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字样。
但仍旧十分熟悉。他确定他在哪见过。
“有什么问题吗?”蒋芙看城隍一直眉头紧锁地研究鞭子,不由出声询问。
“蒋小友,我可否冒昧问一句,这鞭子你是从哪得来的?”
“师父给的。”
“师父”两字在纪亢嘴里过了两遍,想到第一回见面,某个委托他的人,纪亢脸色一变,呆愣愣地看着蒋芙,试探着问,“你师父是……女的?”
蒋芙奇怪地看了城隍爷一眼。点头,“当然。”
难怪,这鞭子曾挂在她的大殿上,专门罚鬼的。纪亢声音虚虚地应了一声,“哦。”然后将鞭子双手递还给了蒋芙。
……
离开湖山市前,蒋芙履行承诺去给城隍爷买了一罐好茶叶,还送了一套茶具。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的。”城隍看着送上来的茶叶,板正的脸都笑开了花。
人间供奉少,他自己也穷得叮当响,哪能天天喝好茶,偶尔喝一次都算是奢侈了。
蒋芙摇头,“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城隍爷,我先走了,下次来再给你送一罐好茶。”
纪亢点头,“好,有事唤我,我能听见,我一定前往帮忙。”
蒋芙回了道观。
她一回来,立马传来蕉女兴奋的声音,“大师,你可回来了!”
“这两天有什么事吗?”蒋芙问,她一共出去了两天。
蕉女点头,“还真有,上回那个罗婶来找过你,提着一个篮子,装了不少东西,你不在她就又走了。”
蒋芙神色淡淡,她大概也知道罗婶来是为什么事,“除了她呢?”
蕉女意识到自己说了两句话了,只剩下一句了,她不想再说了,所以左右晃了晃叶子,表示没有。
将玲珑和钢铁两个纸扎人放出来,给它们一人点了支香,“吃完去做饭,我一会要吃。”
玲珑吃得欢快,“好的主人,花豹和人参娃娃它们让我跟你说,乾坤袋里很闷,它们也想出来玩。”
“知道了。”蒋芙点头应了一声,她待会还有事,纸扎人不一样,是她给它们开光的,它们做什么她都知道。
花豹和人参娃娃就不一样了,她不确定有没有空关注花豹和人参娃娃,为了防止它们四处乱跑,还是等她待会忙完再放出来。
蒋芙回了房,关好门窗,取出双耳罐子,在里面插上两支香,然后拜了拜。
她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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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此次要请的人。
香烟袅袅,香火明亮,等香灰簌簌掉落时,蒋芙开口。
“师父,弟子想见你。”
猩红的香火猛地一弱,蒋芙皱眉,再次重申,“师父,我要见你!不然你就回答我,是不是你把我弄来这里的?!”
“还有,你现在是不是在地府?!”蒋芙可看见了城隍爷纪亢看她鞭子的神色,以及询问她师父是谁时的神情。
蒋芙现在就猜测,她师父肯定也在这个时空,而且,说不定城隍爷和她师父还认识!
“还有,如果你在地府,那你是死是活?!”
等她说完话,香火眼看着就要灭了。
“师父!你可以躲着我,不回答,但是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个师父!”
“……”
香灰渐渐变成几个字。
“你倒反天罡!”
蒋芙冷哼一声,“师父,我要见你。”
“不见!”
“那你给我解惑。”
“……”
地府深处,一个女人看着徒儿传达的话,不停地原地转圈。
仔细看她所处的环境,似乎是一个办公的地方,案桌上摆满了书卷。
女人一脸纠结,也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徒儿。她十分不解,怎么突然就问她这些问题呢?
犹豫许久,她再次和徒儿联系上。
“我还活着,在地府,不是我把你弄来这里的。”
蒋芙看着师父的回话,疑惑更多了,她再次提出,“我想见你。”
“……不见!师父给你一个任务!完成后我便答应见你。”
“什么?”蒋芙心中猜测着师父的身份,活人在地府?可以确定不是鬼,她同时也在思考,她来到这里,到底为了什么?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夺舍了原身吧?还有,师父又是送她东西,又是安排她任务,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打怪。
思考良多,她嘴上继续不饶人,“你还说不是你把我弄来这个世界的!”
“……你帮我去阻止妖族殉道。”
蒋芙皱眉,又是妖族,蒋芙觉得自己明悟了,但又抓不到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点,她总觉得那个就是师父给她安排这个任务的原因,也就是真相,“哪个妖族?豹猫一族?”
“无论什么妖族。”
45. 师徒对话(修)
蒋芙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香,心中还是有气的。对方好似也知道她在不爽,所以两厢沉默许久之后,对方妥协了,“见面的事,你等我考虑几天。”
香灰上的字又一变,“考虑好了,我要见你的时候,我会提前联系你的。”
得到这个结果,蒋芙不满意,但总比完成任务后见面好。谁能知道任务什么时候能完成。
然而,蒋芙没想到,师父得寸进尺,“乖徒儿,你能不能买张床送下来给我?”
“什么?”蒋芙一脸懵。
“床,我要大床,软床,谢谢徒儿,亲亲~”师父知道徒儿是不会拒绝的,但是还是要哄着徒儿,不然以后想要什么不给买了。
“……什么?”蒋芙说,“师父,你太无赖了吧!连见我一面都要考虑,让我买床就不让我也考虑考虑。”
“你说,你在地府究竟是干什么的?”蒋芙试探着问。
师父避而不答,蒋芙想问到底,但每次都被师父岔开话题,她有点无力。
“徒儿,买张床要不了多少钱,给我买一张吧~我还有好多想要的……”
蒋芙喊了一声打住,为了防止师父越要越多,她及时止住,回归正题,“……那我要去哪阻止?”
“先去湖山市吧,湖山市最近有不少鬼作乱。”
蒋芙不解,“和鬼有什么关系?”
但师父却不愿意再说了,也怕徒弟不耐烦,明显想切断联系,“好好干,师父相信你!”
话落,一缕香烟落到蒋芙的肩上,然后攀爬到她的脸,有灵性地蹭了蹭她两边的脸颊,仿佛在鼓励她。
“……”
第二天,蒋芙去镇上买了一坛酒,拎着去了山里的土地庙,小庙藏在身上,非常荒凉。
小小的土地像风吹日晒的,眉心的红点变得暗淡了,整个土地像失了原来的颜色。
蒋芙蹲在土地庙前,喊了一声,“土地爷,我来给你送酒了,快出来喝酒了。”
山间吹过一阵风,四下寂静。
蒋芙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土地爷出来,没办法,她拿出香,给土地爷供上。
香点上没多久,蒋芙身旁就出现一个身影,正是蒋芙此前见过的穿得破破旧旧的土地爷。
蒋芙冲他打了声招呼。
土地爷好奇地看了眼她,“你是……那个小友?”虽然疑问句,但眼神已经确认了蒋芙是谁,土地爷看着摆在面前的酒,整整一坛,脸上露出大大的笑脸,他伸手抱起酒坛,“小友,你可太客气了!又是给我供香又是给我送酒。”
“答应了你的,自然要送来。”
“啊~”土地爷灌了一口酒,辛辣醇香的酒让他发出舒心的赞叹,“看你面相,你这是有远门要出?”
蒋芙一愣后点了点头,她这次来就是来告别的,答应了送酒就要送,而且她这趟来,也是来打听消息的。
她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土地爷,“你还懂面相?”
“我会得可多啦,我以前是幕僚,什么都会,不然哪能当上土地爷呢,我们那时候竞争,可激烈了,我属于在激烈竞争中险胜!”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土地爷显得话密了些。
蒋芙听他说完了才问,“你在这里当土地爷当了多久了?”
土地爷摇了摇头,一脸惆怅,“记不清了,反正有几百年了,我这里几十年前,就没有人来拜了,我想走也走不了,这里没人来接我的位置啊。”
“那你会无聊吗?”
土地爷点头又摇头,酒也喝得欢快,“早些年不无聊,阳间很多人来拜我,我每天都能听到好多故事,阴间也有很多亡魂,我也能听些故事,没人来拜祭我之后,每天就只有工作了,没有亡魂的时候,只能和山里的山神树妖说说话,如今山神避世了,树妖好多也死了。”
蒋芙看着土地爷,又问,“那些死去的精怪,能投胎吗?你见过死了能投胎的精怪吗?”
土地爷摇头,可能是看在她的酒上,也可能是看她是玄门中人,倒是也说了很多。
“没见过,基本都是身死道消的,侥幸能活下来的,最后也是当了鬼差,地府的拘魂使鸟嘴、黄蜂,都是妖族。”
蒋芙哦了一声,那这些拘魂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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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继续在地府工作之后,要如何安排呢?
土地爷:“哪能轮到它们说不干就能不干的?”
就这?怎么可能一直不放人。蒋芙心底有疑问,但土地爷明显也问不出来原因了,又聊了会儿,她便提出了告别。
“土地爷,我要走了,有缘再会了。”
土地爷笑呵呵地点头,“多谢你的酒了,要走了能把名字告诉老夫吗?”
蒋芙笑了笑,将名字告知,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她直接下山了,没有再回道观。
道观院子里的蕉女她也安排好了,虽然化形了,但修为毕竟不是蕉女的,所以还是要先修炼,好好修炼,只要蕉女不作妖,是能有造化的。
到了牙山镇后,她去了邮局辞职,王长胜可惜地直叹气,留不住只能放人走了。但还是从蒋芙手上买了好几个符。
离职完,离开邮局后,蒋芙尝试着联系了一下老爹,告知他她有事出门了,然后便去坐搭乘公交。
事情不急,她才不乐意浪费力气疾行呢。
蒋芙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最后排空无一人,很适合她坐。一坐下,她便拿出了雷击木,她要用灵火淬炼它。
一手雷击木,一手天雷灵火,文火慢炖。
坐了两天公交车才到湖山市,到的时候正是夜里。
蒋芙下了车,觉得时间挺巧的。晚上一般都是鬼出来活动作妖的时间。
但不管再多的鬼作妖,今晚蒋芙都要先休息。
她去招待所开了间房。
然后让玲珑和钢铁给她捏肩膀捶腿,顺便把人参娃娃也放出来。一放出来,蒋芙就先抱着它咬了一口,顿时感觉体内的疲倦没有了,甚至感觉血气上涌。
人参娃娃将须须抽出来,谨防她吃太多,补过了头。
它环顾一圈陌生的地方,“你这是到哪了?来这做什么?”
蒋芙被玲珑伺候得很舒服,又吃了大补的人参,此刻话音含糊,“惩恶扬善。”
“……”
吃饱睡足,第二日,蒋芙就出发先去给她师父买床。
46. 大雨后的遇难者
蒋芙进了一家卖家居的店,让个木工老师傅打床。
记忆中,玄清门很穷,师父不止一次提起,她接手了她师叔的烂摊子。
门内弟子的花销大,师父是掌门,吃穿用度的规格是最好的,她自己也喜欢华丽的东西,有钱就买,没钱就出门自己挣,门内弟子除了学习,就是出门完成师父布置的门内任务。那便是挣钱,挣了钱一部分要上交宗门。可惜,挣再多,门内还是很穷就是了。
蒋芙对师父的风格挺熟悉的,所以交待打床的老师傅,床一定不能省木料,而且要做漂亮的雕花。
“要不少钱,加上人工费,要200元往上了,还有这雕花,是想雕成什么样?”木工老师傅看着蒋芙,不是他有钱不赚,要多嘴说这些,而是他看蒋芙是个年轻姑娘,怕她手里的钱不够。
钱不够,就有得扯皮了。
要这么多!蒋芙心痛得滴血,但她还真有这么多,上次把符卖给晋迎桥,就挣了200元。
“师傅,你放心吧,钱我出得起,至于雕花……”蒋芙给老师傅画了一个花样。
花茎细长,长茎之上六瓣花瓣像伞叶似的绽开着。
“这是什么花?”
蒋芙笑道,“石蒜花。”
师父最喜欢的花,玄清门里,师父专门辟了一块地种石蒜花,每年花开时,满园的艳色,美得十分壮观,花正艳时便让弟子采摘了拿下山去卖。
“这花……不太吉利吧。”木工师傅犹豫着开口。
“嗯?”
木工师傅:“听传说,地府忘川河里种了很多这花。”
蒋芙挑眉,“师傅,你还信这些?”
木工师傅一脸尴尬,但涉及专业的,他侃侃而谈,“毕竟是人传人传下来的传说,有一定道理才能传下来,尤其我们做这行的,靠手艺吃饭,更要尊重任何风俗习惯,比如床一定要比膝盖高,床要方正,又比如床不能无脚,很多风俗传说哪怕是假的,但也要心中有数,懂得为订床的主人家规避。”
蒋芙诧异地看了一眼木工师傅的脸,一个普通的手艺老人,心里竟装了这么多“守则”。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师傅话里的真诚,心中不由地对他更多了几分敬重。
“应该不是同一种,放心雕花吧。”蒋芙笑了笑让木工师傅安心雕花。忘川河边有鬼差撑船,花却不一定有机会能看见,能见到反而是好的。
木工师傅自然是点到为止,挣钱客户需求为上,他不再多言,“三天应该能打完,到时候你来就行。”
蒋芙点头,看了看木工师傅的面相,脸上郑重了几分,提醒道,“师傅,下一个来找你做木工的,不要答应,不然你可能会膝盖受伤卧床,以后恐怕不便再做木工了。”
“嗯?”
“他应该在我走之后来,他是想请你上门帮他做木工。”
蒋芙说,她看见木工师傅脸上嘴角两侧,下颚之上的部位有些发灰发暗的同时,还有些血色,看着是突然出现,像是重力作用下形成的潮红,这个位置代表着腿和膝关节。突然的潮红说明腿或者膝关节可能要出问题了。
而且,从老师傅的整张脸的运势来看,属于运势低下的,最近这阵子出远门是不建议的。出远门必然受伤。
“我建议师傅你先别去,可以接下他的活,但避开今明两天去他家。”
“我是玄术师,师傅可以适当地选择相信我,”蒋芙轻笑一声,她看了眼店外的天,语气幽幽,“今天下午会下雨,这两天应该会有人受伤。”
蒋芙言尽于此,交了部分定金,便离开了,只留下茫然的木工师傅。
中午,木工师傅的店里又进来一个人。
对方的诉求,让木工师傅愣了一下。
“上你家?”
男人点头,“可以给师傅辛苦费,实在是那木头太大,不好拿来店里加工,只能请师傅上门给我打一个床了。”
木工师傅突然想到了蒋芙提醒她的话,他问眼前的男人,“你家离我这远吗?要坐车?”
男人摇头,“就城外的村,不算远,我有自行车,很快就到了。”
木工师傅想了想,还是决定听蒋芙的,毕竟是懂行的,“我刚接了个活,可能这两天没空,你给个地址,我后天再带徒弟上门给你做,成吗?”
木工师傅又说了一些不能立刻前去的话,男人倒也理解,所以很愉快地约定了后天再来一趟店里。
等客人走后,木工师傅看了眼时间,午间2点,接下来他持着怀疑的态度关注起了天气,等到下午4点,天眨眼就变了,天边多了朵浓云。
又过了半小时多,整个湖山市便下起了细雨。
街上的行人看着黑沉的天,匆匆赶回家,木工师傅看着雨幕,也匆忙地关了门,回家了。
从毛毛细雨到瓢泼大雨,用不到一小时,厚重的雨夹着风落地,狂风暴雨,一米之内都看不清人。
湖山市招待所三楼的客房,窗帘被拉开了一个角,人参娃娃站在钢铁肩头,看向窗外的雨。也就是现在下雨,蒋芙才允许它这样,毕竟大雨中也没谁看得清窗边站着一个人参娃娃。
人参娃娃惊叫着给蒋芙实时播报。
“姐姐,有妖风!”
蒋芙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有股绿色的妖气从雨幕中窜来窜去,每次这股绿色妖气都携带出一阵风来,冲撞着四周的房屋和建筑。
能操控风的,大多只有天上飞的那些。
蒋芙看着那股妖气,“没事,应该是鸟妖。”
她在那股妖气要离开时,双手结印,打了个追踪术,跟着妖气。
等雨停了,看看怎么回事。
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下午,雨势都还没见减弱,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直到天边突然打了一个闪雷后,雨势渐渐变小,有停雨的趋势。
蒋芙打开窗,抬头看着天上快速散去的云层,这些云层就像是突然加速了一般,往四下散去。
这一看就是有人用了停雨术。
不止她发现了,就连街上的行人也发现了,纷纷抬头看,但此时云层散去的速度反而变慢了。
“……”
“不好了,城外的山体滑坡了,有两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埋了多久,大家快去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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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救人。”
突然大街上传来一阵呼声。
真出事了。蒋芙欲将纸扎人和人参娃娃塞进乾坤袋,人参娃娃及时拦住她,变成一个七八公分高的葫芦,停在半空中,“姐姐,你能不能把我挂在你腰上,我不想在乾坤袋里面了,里面好恐怖。”
人参娃娃期待地看着蒋芙的腰,眸光水润,仿佛下一秒蒋芙敢不同意,她就敢哭出来。
她的腰上缠着打鬼鞭。
“……行吧,打鬼鞭,带着它吧。”蒋芙说着,将纸扎人塞进袋里。
“走,去看看。”
蒋芙去到现场时,有一个人已经流出来了,一个叫齐香的年轻小媳妇,但已经没气了。
再看另一个被埋的,还没挖出来,蒋芙开天眼看了一下,还活着。她走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喊了一声,“快来这里挖!”
她施了个法,抽调泥土的大部分水汽,这样挖掘的时候,会少费些力,动作也能快点。
里面的人活是能活下来了,接下来就看这些救援的人了。
蒋芙再看向齐香香那边。
齐香香的家属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她的孩子才两三岁,喊着要妈妈。
不少围观群众都不忍地移开眼睛。
蒋芙奇怪地看向四周。竟然没看到这个小媳妇的亡魂。
按理说,发生意外后,亡魂还处于懵懂茫然地状态,并不会第一时间离开,甚至这时候亡魂会试着回到自己的身体上。
但是齐香的亡魂并不在这,蒋芙靠近齐香的遗体,握住她的手,仔细地搜寻了一遍。
眉头越皱越紧。
齐香香身上没有沾染妖气,以及其他东西,就像是纯粹的意外死亡一样,魂魄离开已经超过了5小时。现在是下午3点。
5小时前,是早上10点。
“你要干什么?!”
“她昨天下雨前有回家吗?”
蒋芙和一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蒋芙又问了一遍眼前的男人,齐香的丈夫田和平。
她眼神锐利,男人不由地顺着她的话,摇了摇头,“没有,雨太大了,我以为她没回来,是在市里住下了,可谁知刚才雨停后我出来接她,却……”
“你家在哪?离市里远吗?”
田和平摇头,“走路也就20分钟的路,小香有自行车,几分钟就回来了。”
蒋芙放开了齐香的手,这个小媳妇,早上10点就走了。齐香昨晚可能冒雨回来了。然而中途发生了意外。
她敛下眉,将对他们的惋惜隐藏好。齐香香的死不只是山体滑坡这么简单,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众人听着对话,也不由地感觉到心酸。
“出来了,还活着。”蒋芙又去看另外一个人。
确实还活着,但是身上全是土,要送去抢救。
蒋芙听到公安让家属将齐香香的遗体带回家。
没有找到什么有用信息,蒋芙只能先回去。不过她还是关注了两人的后续。
没想到后续很快就来了,齐香香的遗体送回家的当晚,诈尸了!
47. 红毛公狐狸
花阳村,田家里里外外站满了人,有公安,有村民,还有看热闹的。蒋芙躲在人群中看热闹。
热闹的中心,是刚诈尸复活的田家小媳妇齐香香。
“小香?你……”田和平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齐香香横了他一眼,叉腰,“怎么,我站在你面前,你还觉得有假?”
田和平笑着摇头,笑着笑着就哭了,“没有的事,活着好!”
齐香香不喜欢他的眼泪,不过也没说什么,眼睛一翻看着哭闹的孩子,顿了顿,没理会。
“齐香香,昨天下午你都没气了,放一夜怎么又活了?”
齐香香掩嘴笑,眉眼妩媚多姿,她轻哼着反驳质疑她的那人,声音是故意压抑出来的,娇滴滴的声音,“谁说我死了?我本来就活着!”
院子里的公安听闻她这话,也皱了皱眉。昨天经他们和医生检查过了,确认齐香香遇难了,才让家属带回家安置的。难道真的诊断错误了?
齐香香环顾一圈院子里的人群,迎着阳光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只觉得空气都是香甜的。
“小香,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叶咏梅?”有一小媳妇说,“我婆婆说,叶咏梅现在还没醒呢。”叶咏梅是昨天和齐香香一起经历山体滑坡的人。
“不去,我有点累了,”齐香香拍了拍细腰和手臂,想也没想地拒绝了,越过一旁的丈夫和哭闹的孩子,就想要回房。
“家属先带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公安见着人真活了,没有过多纠结,便向齐香香丈夫田和平建议。
田和平点头,看向老婆,“小香……”
齐香香才不想去,直接拒绝了,“我没什么不舒服的,不用去了。”
诈尸的人走了,也就没热闹可看。
“姐姐,你觉得是怎么回事?”人参娃娃给蒋芙传音问。
“齐香香已经死了,现在是齐香香是狐妖。”
“好多妖啊。”人参娃娃感慨。昨天是鸟妖,现在又来一个狐妖。
蒋芙认可地点头。
“那这只狐妖要怎么办?要不要抓了它?听说狐狸很记仇的,会不会是田家人惹到了狐妖,所以它来报复田家人的?”
人参娃娃抓住打鬼鞭,在蒋芙腰间荡来晃去,好不快乐。
蒋芙按住它,吓唬它,“你这么想知道,那这几天帮我观察观察它吧。”
人参娃娃愣住,“……啊?可是,我被发现的话,会被狐妖给吃了的!”一着急就忍不住变回了原形。
“不想被狐妖吃了,那就快变回葫芦。”蒋芙将变回原形的小家伙揉吧揉吧,又变回一个葫芦。
人参娃娃听出来了,蒋芙这是嫌弃它太好动了,它麻溜地回到鞭子上挂着,不动了。
……
蒋芙回到了镇上,联系了常开明。
等了好一会儿,常开明才姗姗来迟,“大师,好久不见,找我有何事?”
“想让你帮忙查一个亡魂。”蒋芙说,“她叫齐香香,她昨天死的,但我找不到她的亡魂,不知道去了何处。”
常开明点头,“稍等。”
蒋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有个“鬼差”朋友的好处,大底如此了。
10分钟后,常开明又回来了,“地府没有这个人的亡魂,但这个人确实是死了的,不过……”他顿了顿,又说,“她现在,属于活死人状态,既是死的,也是活的。”常开明和蒋芙说起他在地府翻看生死簿,发现齐香香的寿命截止至23岁5个月零3天,也就是昨天。
但同时,昨天生死簿又显示她又“活”过来了。
“果然如此,实际替她活着的,是狐妖。真的齐香香已经死了,但是狐妖又让她死而复生了,但人死就要去地府报道,齐香香的亡魂去了地府,狐妖的所作所为就必然暴露,”蒋芙知道怎么回事,“所以狐妖估计只能抓着她的亡魂,不允许她去地府报道。”
常开明叹道,有亡魂丢失,他们又要被训了,“真的齐香香的亡魂,我肯定要带回去的,所以我也是要去找一趟她的。”
蒋芙点头,“还是要多谢你,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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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
“今天晚上吧,白天动静太大容易惹猜疑。”
蒋芙点头,等到了晚上,她和常开明去了花阳村。
田家黑乎乎的,所有人都睡下了。常开明去了狐妖的梦里。蒋芙隐身在田家院子里守株待兔。
等了半小时,田家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齐香香走了出来。她虽是人身,但手臂和脸上都是毛,还都是红毛,一张脸眼睛鼻子是人脸,鼻子以下是狐狸脸。
蒋芙迎面看见狐妖的一瞬,讶了一下,眼前的狐妖竟然是只红毛公狐狸!
红毛公狐狸小心警惕地看了眼院子,目光在蒋芙站着的位置停了几秒,觉得有些奇怪,那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但他没看出什么,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所以暂时忽略这抹奇怪,径直地往山里去。
蒋芙紧跟其后,中途常开明也跟了上来,“他应该是要去他的洞穴,齐香香的亡魂,就在他的洞穴里面。”
“你在梦里问出来了?他警惕心竟然这么低?”
常开明摇头,“我是通过他的反应猜测的。”
一人一鬼一路尾随红毛公狐狸身后,来到了他的洞穴……外。
蒋芙头疼地看着地底下的洞。没想到这只公狐狸的洞穴,竟然安在了地下,洞口之下就是只容动物进出的通道,根本容不下一个人进去。
只能搬出真本领了。
“分身,散形,缩小……”她双手合十,开始念咒语。只见蒋芙的身体突然变小了。
“缩小术,成了!”蒋芙抬头看向常开明,“你快点跟我念咒语,我们进去看看。”
常开明只愣了一下,就很冷静地跟着蒋芙念咒语了。
两人一起下了地下的洞穴。
一下去,就闻到了狐狸的骚味,从通道尽头直直地冲向洞穴口。
但通道还挺长的,走了半天,才柳暗花明,通道尽头是挑高的洞穴,红毛红狐狸又化成半人半狐狸的模样,他正蹲着,他的前面是被捆绑着的真正的齐香香的亡魂。
48. 生死簿
“你也别恨我,你反正死了,不用急着投胎,你当孤魂野鬼还能时不时看你孩子,至于你的身体就给我,我会帮你照……”
红毛公狐狸一连声地说着。
蒋芙皱眉,这一听就极度自私自利。她和常开明对视一眼,达成模式一起抓狐狸。
蒋芙拿下腰间的打鬼鞭,然而就在此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红狐你个蠢货!!!有人跟进来了!”
同时伴随着危险的一击,蒋芙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快速躲避到一旁。
突如其来的法术攻击在蒋芙站着的地方形成一个深坑,在红狐身后堪堪停住。
红狐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然而除了怒目而视地白狐,没有其他人或者妖。
“没有啊……”
“狗屁,这里起码有两个人!对,没错,是人!”白狐反驳红狐,“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说找到替身了吗?!”
“找到了,但出了点问题……”
狐狸的嗅觉灵敏,蒋芙闻言又往身上拍了两张隐身符,往常开明身上也拍了两张。她看向攻击她的白狐。
又是有道行的狐妖,300岁的年轻狐妖。她又看向红狐,骨龄不足200年,但修炼成形,已经是妖中佼佼者。
白狐突然又朝另一个方向看去,挥手又打出一个攻击,蒋芙皱眉,头都大了,白狐这第二回看的又是她。
蒋芙快步跑向齐香香的亡魂处,伸手朝齐香香抓去。
“不对!”白狐鼻子动了动,脸色大变,她感受着洞穴内的气流流动,最后看向齐香香处,只是一个亡魂,哪里会有不对劲……
突然一把撞开红狐,直直地掠向齐香香处,伸出爪子想将眼前的亡魂抓住,然后就在碰到的一瞬间,亡魂从她眼前消失了。
“谁?!”白狐的声音尖锐,脸上都狰狞了。
她浑身白毛膨胀起来,狐尾变大变长,一分为七,无差别地扫向四周,每一下都扬起漫天飞尘。
蒋芙跳起来躲着她的狐尾攻击。她不打算和白狐在洞穴里打起来,白狐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五尾,300岁的年纪800年的功力,蒋芙猜测,这白狐应该也和当初的蕉女一样也有了奇遇。多的500年的功力,应该能让这白狐多出两尾。
她们打起来也是苦战,蒋芙还不一定能赢,打起来很不明智。
要打也是出了洞穴再打,这样子真的逃的那一刻,她方便逃。
蒋芙闯了无数次,想闯出来,但是白狐仿佛知道她要离开一样,每回都挡在通道口。
“常开明,别在白狐的地盘上打架,你把地府通道打开,我们从地府离开,我会想办法掩藏自己的气息的,不会被地府发现的。”蒋芙传音给常开明。
这样子这两只狐妖,也只会认为,是地府的鬼差来带走齐香香的,最主要的是,两只狐妖也不会敢闯地府。
一股危险的气息突然弥漫整个洞穴,只见头顶之上,洞穴顶部的黄土簌簌往下掉,甚至地都在抖动。
白狐的动作突然慢下来,她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看来她猜得没错,洞穴里果然来了生人。
而且道行还很高,竟然能在她的连环攻击下,还躲了这么久。
她彻底停下了动作,走到红狐身边,提着他的领子,“有不对劲,我们先走。”
“……走吧,等出去再找那个人类的亡魂。”红狐不悦地皱着眉挣脱了她的手,就是再不想走,也只能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白狐用力抓着红狐的衣领,狂奔出去。
被拎着脖子的红狐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通道前方位置,突然冒出来一道黑色的结界,洞穴上方的黄土倒水似地往下掉落,但让人能窥见那道黑色的结界慢慢变大,从里面发出一声古朴沉闷的“咯吱”开门声,令人听之如同被掐住了喉咙一般,一颗心惴惴不安,想要动用法术,更是想都不要想。
罡风吹着寒气一阵阵溢出,隔着老远,还是令红狐直接变回了原形,一身红毛受惊地立起。
他想要提醒白狐,“姐!!!”
然而白狐根本没时间理会他,只是跑得越来越快。
然而他们的速度,抵不过洞穴倒塌的速度,他们才刚跑到一半,就被厚厚的土掩埋了。
“!!!”白狐心里气得直骂人。
而洞穴里的蒋芙和常开明,在地府通道开启后,方圆百余里,都属于安全地带,这狐狸洞穴再怎么塌,他们都不会受影响。
蒋芙:“上回你也没弄出这么大动静,这回这么大动静正好。”
常开明擦了擦头上的汗,弄出这么大动静,有点费力气,“有用就行。”
眼前几丈高的大门开着,常开明说,“从这道大门进去,就是澧都城了。”
“不过,大师你不能进去,我现在就要把你送回阳间。”
“嗯?我以为我能进去的,”蒋芙觉得可惜了,都到了澧都城门口了,也没能进去一探究竟。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符,已经收敛了气息,气息已经和死人无异了。
常开明:“大师,走吧,再不走里面的守卫可能会出来了。”蒋芙点点头,将齐香香的亡魂交给他。
常开明将蒋芙安全送到家后,便带着齐香香的亡魂去上司判官处。
齐香香的鬼魂是带回来了,但是“齐香香”本人还没死,这一点是需要往上通报的。蒋芙的事,常开明也大致说了些。
判官司。
听完常开明的话,判官叫来差使,询问了具体情况,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才打开生死簿翻开,用判官笔将情况一一记下,新添的红色字迹在白纸上一闪而过,常开明只看得见是“狐妖”两字,红色字迹前还有密密麻麻的白底黑字,被划掉了,这个常开明懂,这是说明黑色的字记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只显现几秒后,又归于平静,无字书一般的纸张,根本看不出是生死簿。
判官看着生死簿,皱眉,“这人间的妖是越来越乱了,打乱了好多普通人的命运,要尽快把这白狐从齐香香的身体里赶出去,你解决不了的,不过,你嘴里提到的那位大师,反倒有能力解决这事。”不知想到了什么,判官语气平常地说,而后话音一转,“唉,这事我会亲自去看看情况的。”
另一边,蒋芙被常开明从地府送回来后。
她又去了一趟两只狐狸的洞穴,已经倒塌了,但没看见两只狐狸的身影,应该是早跑了。她又去了一趟田家,“齐香香”也不在。
她想着师父的话,师父要求她阻止妖怪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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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但她觉得这狐狸可不会殉道,她怕田家人反而会因为这红狐而死。
掐指算了算,红狐还会回来。谜团太多了,想来想去,她决定先观察一下田家。
她在花阳村里租了一间房,就租的田家隔壁,就一对姓崔的母女住着,正好有多余的房间。
租好了房子,蒋芙就住到了进去,刚住进来那天没见到“齐香香”回来。第二天,蒋芙便去向崔桃花打听齐香香的情况。
“桃花,你家隔壁的小媳妇是附近哪个村的?现在去哪了,你知道吗?”
崔桃花看向她,“你打听香香姐做什么?”
想到什么,崔桃花问她,“你不会是听了她死而复生的传闻,然而来打听她的吧?你是记者?”
“有记者来打听她?”
蒋芙挑眉。
崔桃花点头,蒋芙摇头。
“那你单纯来打听八卦的?”
“也不算是,我是玄术师,来办事的。”更通俗一点讲,守株待兔,盯梢。
“事情还是关于齐香香的,对吗?”
蒋芙:“你怎么知道?”
崔桃花撇了撇嘴,听到这话就知道不可信,玄术师一听就是骗人的,尤其是蒋芙年纪看着比她还小呢,还玄术师,小骗子还差不多,最多算是来打听八卦的。
“你,在我家租了多久?”崔桃花问。租房的事,是她妈负责的,崔桃花并不知道。齐香香死而复生的八卦,最多只持续两个月,就没了新鲜感,眼前这个租客,新鲜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按天计算,5毛钱一天,你妈答应给我包饭。”
崔桃花震惊,“这么贵?你出得起钱吗?”
“可以,我平时会给人看点事,还会卖点符,房租还是给得起的。”
回应她的是崔桃花狐疑地眼神。
蒋芙知道她不信,“我能看出你明天即将要发生的事,你信不信?”看着崔桃花的面相,蒋芙只问她,“桃花,你最近是不是正在相看对象?”
“虽然有点打击你,但是你现在接触的对象不是良人,额头提示你明天有血光之灾,你要远离明天来找你的男人。”
崔桃花面色沉默。虽然不相信她,但是涉及未来对象,她也是好奇的。闲聊的话好话歹话怎么都不算多,但崔桃花刚想多问点细节,就见蒋芙掏出一张符,“这是平安符,要不要?只要2斤大米。”
“……2斤大米?你抢钱呢?!”崔桃花怒目而视,顿时没了多问的想法。
“我的符能用很久,挺值的。”
“……不买,死骗子,滚!”
“……”
“你明天真的别和男人出去,出去就肯定会受伤!”蒋芙轻哼一声,对于她的暴脾气也不气,“还有你爸早亡,实际你爸没投胎的话,我也能联系上你爸。”
崔桃花信得不多,但听蒋芙说多了,她有点被唬住了,“我去给你做饭!”她不答应也不拒绝,躲开蒋芙,去厨房了。
不过,崔桃花没想到,这话被她刚进门的妈崔淑红听到了。
崔淑红扔下锄头,快步走到蒋芙面前,急急地问,“你说真的?真能联系到他爸?!”
母亲的话让崔桃花的脚步停住,她扭头看向院子。
“能。”
49. 催供香
“我想见他,我可以出钱,你帮帮我!”
崔桃花听见母亲这么说。
“可以。”蒋芙点头,对于崔淑红的情况,她自然是收1块钱。
崔淑红立马就掏钱,崔桃花看着她妈爽快的样子,不由地站直了,紧盯着蒋芙。
其实她也是挺想看一看她爸的。想看单纯就是出于一种好奇,想看看被她妈怀念二十年的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她有记忆以来,就是单亲,对于她爸的印象都活在她妈的嘴巴里。
“你有你丈夫的八字吗?”蒋芙接了钱,也认真起来。
“有的,”崔淑红回房拿了一张写着字的红纸递给蒋芙。
“这是我们结婚那年,我妈找人帮我们合的八字,当时的先生还说我们是天作之合呢。”
蒋芙:“确实是天作之合,你们除了对方,都没有另外的伴侣,只不过一个短命,一个枯等,算是另一种意义的终生只有一人。”
崔淑红愣了愣,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这个理解角度也对,她从前都没有想过,或许说,她刻意回避了。
蒋芙说完话,就将精力放在了崔淑红丈夫的八字上。
算出来此人还“活着”,蒋芙便开始起坛。
搬出双耳罐子,点上香,开始问卜。
崔桃花在旁看着,她觉得蒋芙有些神神叨叨的,将崔淑红一把拉到自己身边,不让她靠太近。
她看着蒋芙双手不停地翻转,然后又合掌,最后嘴皮一番掀动,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崔桃花心道果然,骗人的。
正打算开口,就听见她妈手指着香坛,发出一连声的抽气声,“这这这!”
她看过去,刚才她光顾着看蒋芙了。
看过去就看到坛子里的三支香就这么眼睁睁地少了两截,然后就猛地停住了,只剩下香杆和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小截香。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蒋芙。
蒋芙看着眼前燃尽的香,右边和中间的香持平,左边的低了一头,这是催供香。
沉默了片刻,刚才她收到又掏出三支香点燃,然后语气淡淡地解答崔桃花的疑惑,“你爸住的地方太远了,他一时半刻来不了。”
有事求见,一般不会不见,因为死了的鬼,一年见不到家中的亲人几次,能在年节之外的日子见面,那是个鬼都想出来。一般见了面才会催供,现在还未见面却已经出现了催供香,那么只能说明崔淑红的丈夫很穷。
连来和妻女见面的路费都没有。
蒋芙看着再点燃的三支香的情况,三根香持平,这是平安香。
她指了指平齐的香头,告诉母女两,“你丈夫,你爸平安,但催供香出在平安香前,所以现在你们想见他,要先给他烧点东西。”
崔桃花皱眉:“……真的假的?你不会是想让我们买你的东西吧?坛上的三支香不会就1块钱了吧?”
蒋芙也没反驳,“三支香的钱已经包含在你妈刚才给的钱里了,你们想快点的话,确实从我手上买最快,因为我手上有现成的,”她说着就顺手掏出一把金元宝,“我价格比外面店里的便宜。”
“……既然已经包含,那你就继续点啊,为什么还要我们买你的香烛?这不是骗人吗!”
蒋芙觉得这话题越说越歪了,按照崔桃花的说法,她好像强买强卖了。
“催供香意味着三日内将会有你家的祖宗来家里,也不是我说胡话,知道为什么这香突然少了两截吗?因为这是两处地方的鬼差拿了报酬,我从你妈给我的报酬里,分出一部分给鬼差,就是这样。哪怕我有通天的本事,我也没办法直接命令那些鬼差替我办事,所以这香就是点给他们的,你妈给我1块钱,我就负责替她把你爸叫上来,这就是1块钱的价值用处,至于你爸缺吃的还是少穿的,这不是我负责的范围。”
至于买香烛元宝,蒋芙也不乐意勉强人,“如果你们不想买,那可以等三日,三天后,你爸就自己走上来了。”
“……”
崔淑红挣开女儿的手,“没事,我买一些,家里也还有一些元宝,蒋姑娘,你看看够不够。”
她拿出的元宝不算多,只有5个,又从蒋芙手上买了10个。
蒋芙不欲多说,点头,“够了的。”
地府,最偏远的黑鬼涯。
还未离开的鬼使看着再次亮起的传讯牌,看向面前看起来十分穷困潦倒的鬼魂王有粮,“你老婆给你烧了元宝,她烧了15个,供养阁拿了手续费2个,你还剩13个元宝,也就是冥币1块3钱,这下子你路费有了,要不要去见你妻儿。”
鬼使是希望王有粮去的,毕竟刚才同事说了,王有粮的老婆找了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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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问,大师也给了钱,可能是有什么事,让务必通传到位。
他们地府赚钱本来就是两头赚的,两边都得安排妥当了,不然鬼闹事地府处理其实麻烦,阳间闹事后果更不得了。哦,现在阳间就闹事了,好多鬼差都不想干了……
鬼使乱七八糟地想着。
鬼魂王有粮,犹豫了一下,“梦里见她们要多少钱?她们烧的钱够不够?”
回过神的鬼使点了点头。王有粮咬牙,“那就去见吧,我要多让她们给我送钱。”去见她们是利大于弊。
“路费冥币5钱,我送你去供养阁,到时候你再给路费钱。”
王有粮听到这个数,愣了一下,来回不就是冥币一块了吗?还要托梦,那,最后不还是要他倒贴冥币?!
王有粮想说不去了,但已经来不及了,鬼使已经带着他走了,直奔供养阁。
供养阁前排起了长队,王有粮想走,但他还没领到钱,只能排队领钱。因为这趟是倒贴的,所以排队的时候,他脸色不是很好。
领到了钱,他询问了一下托梦要多少钱。
“看你是要向家人托梦说什么事。”
“我想让家里人多给我烧纸送钱。”实际上,他死的这些年,家里给他烧的纸并没有多少。他穷也是有这个原因的!
“两个人,冥币5钱,”柜台前马头人身的鬼使马面又说道,“你家里人刚好也想见你,你家人的请托送到了供养阁,要见吗?”
王有粮心痛得脸都狰狞了,这么多?!
他立马说,“就见一个!见我老婆!”
马面:“3钱。”
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他必须得挣回来才行,所以他重重地点头,“我见。”
马面将他的需求记录下来,又回复了阳间,然后递给他一块许可证的牌子,提醒他,“收好它,晚上8点,记得托梦。”
“……”王有粮拿着牌子,浑浑噩噩地走出了供养阁,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悄悄地数了数身上的存款。
1钱,2钱,3钱……5钱,10钱。
王有粮瞪大眼,他怎么这么穷!!!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搬出黑鬼涯!!
另一边,香灰落下,留下一个“梦”字。
蒋芙笑了,看向崔淑红,“这下信了吧,你丈夫说晚上8点托梦给你。”
50. 围杀狐狸(修)
第二天,崔淑红早起见到蒋芙,便央着她给丈夫烧钱。
“他说他在很远的地方,要我多给他烧点。”
崔淑红想起昨夜的梦。
梦里,崔淑红只看到丈夫站在一个草房子前等着她,她来时,王有粮看见她空无一物的手,有些不满,“怎么不带些吃的来?”
崔淑红愣住,看着空空的手,“不知道,怎么带,现在不是你来了我的梦里吗?”
她伸手握住了脖子上的符,这是蒋芙给她的,说是能让她在梦里和丈夫说话,还能让她记住梦里发生的所有事。
王有粮被这一句反问问倒了,确实是他来她梦里。
“你不是找了个大师吗?一年就给我烧一次纸,都不知道多给我送些钱和吃的,我在下面都快吃不起饭了!”
崔淑红被丈夫这么质问,她有些伤心,“这……虽然每年只烧一次,但是我每回都送了很多,衣服每年送4套,钱也尽我所能送了。”
“你见到我不问我女儿怎么样,不问我这么多年怎么样,竟然质问我为什么不多给你烧钱,王有粮,你还有心吗?!”
王有粮脸上闪过尴尬,他知道不能惹老婆伤心生气,但那不是气上头了吗,他换了个迂回战术,搬出两把凳子,朝她招招手,“淑红你可以坐着,别站着,多累啊。”
崔淑红也不是真恼他,毕竟几十年不见了,她就想和他说说话。所以顺从地走了过去,跟他一起在草房子前坐了下来。
坐下前,她还仔细看了看草房子,“这是你在下面的家吗?”
王有粮点头,“是啊,住了十几年了,我刚来这的时候,连房子都没有,和其他鬼挤在一起,后来拼命干活,拼出来一个房子。”
“在下面也要打工吗?”崔淑红被丈夫说得一愣一愣的。
王有粮点头,“要啊,工作都很辛苦,我啥也不会,就只能干苦力,去修路,路也不是经常修的,唉。我没那么多钱买房子,就只能去最偏远的地方住着,搭个草房子勉强住下来。”
“所以,淑红啊,你回去了,多给我烧钱,我就要金元宝和冥币,等我有了钱,我想换个离城里近一点的地方,方便以后过年过节回家吃饭,还有平时想你和女儿,也可以多回来看看,还可以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到时候积累点钱,等你百年后,不用那么辛苦。”
“你不知道,这次给你托梦,要5个冥币呢,你给我送的金元宝,都花出去了,一分不剩。”王有粮面带心疼。
……
想起梦里丈夫的话,崔淑红生怕买的金元宝不够,“蒋大师,再拿10个金元宝给我,还是少了。”
“不,20个吧。”再买20个的钱,她还给得起。
“妈,够了,”崔桃花看不过去了,从她妈向蒋芙复述和她爸的梦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听着了,听了她觉得十分离谱。
她白眼一翻,“我爸他一句关心我和你的话都没有,就只想要钱,还美其名曰说是想挣一份家底,让你百年以后不会那么辛苦,他这是盼着你死还是盼着你死?”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崔淑红瞪了眼女儿,“谁说你爸没有关心你的?我和他说了你今天要去和男同志相亲,他说男孩子很不错的,让你抓紧机会,结婚他还要来喝你的喜酒。”
崔淑红想起她向丈夫描述了女儿的相亲对象时,丈夫就点头表示认可,“男孩子很不错,一定要抓住机会,到时候结婚了我也来喝喜酒。”
崔桃花闻言看了一眼蒋芙,“可是,蒋大师说我现在接触的对象不是良人,说我会有血光之灾,让我远离呢。”
“……啊?”崔淑红立马扭头看向蒋芙,后者笑了笑,反问她,“崔姨,确定就这些了?要给你丈夫送去?”
崔淑红点头。
“妈,先别送,等我一会去和人相完亲再送。”崔桃花一把抢过金元宝,按住她妈,拍板下了决定,“妈,我爸说我的相亲对象好,蒋大师说我的相亲对象不好,我看看谁说得对,我现在有点信蒋大师的话了,我觉得我爸根本就没关注过我。”
她哼哼冷笑,“我觉得他就是在哄你,也不关心我,所以真是这样,那他肯定拿不到这么多钱。”
“……”
快到午饭时间时,媒婆来找崔桃花,媒婆和崔淑红娘家一个村的,关系还可以,她问崔桃花准备好了没,准备去市里和相亲男见面了。
“妈,我走了,等我好消息!”崔桃花有一种隐蔽的快乐,她觉得她现在的相亲就仿佛一场赌博,没有了前几天的期待,更多的是觉得刺激。这场赌博的结果显而易见了,但是她在押宝,所以就显得刺激多了。
等女儿走后,崔淑红看向蒋芙,“这……”
蒋芙笑,“别问我。”
突然,她脸色一变,唰地看向隔壁,站起来跑到隔壁,看到“齐香香”提着行李,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给了儿子递了颗糖,哄着他回屋。
蒋芙正好听到“齐香香”哄人的话,“小孩,拿糖回屋吃,不要跟着妈妈,以后看不到妈妈也不要哭,吃完了这包糖,妈妈就回来了,现在妈妈要去上班了。”
红狐是不打算在田家长待的,他现在就想溜了,反正他已经有了身体,只要躲在深山里,远离那些老狐狸,他就能活着。齐香香有老公有孩子,让他浪费时间在这两人身上,他受不了也不可能,不过他拿了齐香香的身体,他会补偿的。
正想着,就突然察觉到一股注视,一扭头,就看到蒋芙站在门口看着他,手中一条赤黑的鞭子,十分醒目。
红狐脸色一变,将磨蹭着不愿进屋的小孩一把推进去,关上门。没想到回来一趟,竟然遇到了对手。
就在红狐关门的一瞬间,蒋芙手中的鞭子猛地窜出,作势要将红狐捆住。
“你是谁?先停停!我不想和人打架,我也没伤害人,大家有话好说!”红狐躲闪着,一边言语企图说服蒋芙。
蒋芙冷哼一声,“齐香香的亡魂是你抓的吧?你想要她的身体,还不允许她去地府报道,这叫没有害人的心?”
他身后门里传来小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声,伴随着拍打声,“妈妈,妈妈开门!”
红狐皱眉,有点烦这小孩,深深地看了蒋芙一眼,不打算恋战,想要逃了。
蒋芙不打算在田家收拾他,被小孩看到了并不好,所以任由红狐跑出去,立马紧随其后,她势必要把他打回原形。
好好修炼可以,但是借用身死之人的身体入世,害得对方死后无法投胎转世,这是不可能的。
蒋芙跟在红狐的身后,发现他已经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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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地现出半人半妖的形态。
看来是人形维持得并不稳定。
“小灵,去烧他的狐狸毛。”蒋芙说道,手上的灵火马上跑出去,对红狐步步紧逼,他跑一段灵火就追一段,每回都烧到了狐狸毛,但又不至于一把火把狐狸的毛给全烧了,灵火逗他跟逗狗一样。
没一会儿,红狐的毛就变得焦黑。
红狐手摸着身上烧焦的毛,摸到一手的刺挠,气得他一蹦三尺高,整张狐狸脸都露出来了。
灵火找准机会,冲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烧,脸上的毛全化成了灰。
“啊啊啊姐,救命啊啊啊啊啊啊”他一边惨叫,一边吐出一个个火球扔向蒋芙和灵火。
火球尚小,还是一个一个吐出来的,说明操控火球的妖动作尚且有些生疏。
但蒋芙唯恐有异,一掌朝着他的面门直直挥出去,掌风直直地将火球送回到红狐身边。
这是狐狸一族的丹火,她前世见过一个狐仙级别的狐妖施展这个法术,那是一片火海,可烧万火而不灭。而且这是丹火,只有修出内丹的狐狸才能修这个法术,“你已经修出内丹,离化形不远了,为什么还要做孽害人?!”
“因为我想要活着!就这么简单!”红狐脸色愤愤,他眼见着丹火对抗不了蒋芙,只能使出必杀技。他张开双手,一声狐啸,彻底现出原形,只见他从齐香香的身体中走出来,火红的三条狐尾在他身后摇摆舞动,一条狐尾将齐香香卷入其中,这是连现出原形,都不愿意放弃齐香香的身体。
红狐仰天长啸,他身后是粗大、艳丽的狐尾,艳丽的红色,泛着柔顺地光泽,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他的狐尾上。
红狐轻轻一笑,声音悦耳,听者身体都酥了半边,“好看吗?”
蒋芙不由地顺着他的话,点了一下头,“那你想要吗?我把它给你~”其中一条狐尾上躺着一具人,正是齐香香的。
那条狐尾托着齐香香送到蒋芙面前。
蒋芙看着齐香香的尸体,她想把这具尸体要回来,当然更想的是把红狐给抓了。抬脚就要走过去,灵火突然晃到她眼前,蒋芙清醒过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狐魅之术。
蒋芙一手挥鞭,一手挥掌而去,只见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红狐而去。
红狐瞪大眼睛,完全动弹不得,这时候他想的不是他要死在这手掌下了,他觉得他死不了,他想的是要将齐香香的尸体收回去,绝对不能被破坏,不然他完全完了。
而在手掌落下时,打鬼鞭已经将齐香香的尸体抢了回来。
在尸体抢回来时,一条白色的狐尾闪过。
蒋芙皱眉。
但手掌此时轰然落下,扬起一阵风尘,方圆几里的树木都倒伏了一片。
飞尘尽散,蒋芙看向红狐站着的地方,此刻多了一个白狐。
“姐?”是红狐惊疑的声音。
“噗!”白狐放下手,收回法术,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看着还愣傻愣着的弟弟,她回身直接打了一巴掌蠢弟弟,力竭道,“带着我,快跑!”她受伤了,跑不动,但红狐没有,还能跑。
“孽畜!哪里跑!”一声吼由远及近。
蒋芙挑眉,看向白狐,这白狐也是被追杀的?
51. 九华观(修)
蒋芙将两只狐狸捆住。
白狐承受不住,又吐了一口血,血将她胸前的白毛染红了,她没有再挣扎,仿佛认命了般,让蒋芙捆了。
不过,在蒋芙看来,她看到白狐吞咽了两次,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吐了血,所以白狐这应该是受伤过重了。
“姐,你没事吧?”红狐大惊失色。
白狐翻了个白眼,张着血口问他,“为什么不跑?”
红狐一脸难受,他既心疼姐姐受伤,也很心痛没能跑掉,“跑不掉的,而且齐香香的尸体,被她拿了,我不能就这么跑了。”
白狐认命地闭了闭眼,确实,他们怎么逃都逃不掉的,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就是死在不同的人手上而已。她轻吁出一口气,尽管对于被抓一事再憋屈,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
再睁眼时,追杀她的人已到了眼前。
“多谢小友帮忙,我叫吕斓烛,九华观掌门。”来人一身道袍,六十左右的年纪,一看白狐已经被绑,立马拱手和蒋芙致谢。
竟然是道观掌门。不过在除妖一路,遇见三界之内的什么生物,蒋芙都不觉得奇怪,她看了眼对面老道的脸,面色红润,神态间正气昂然,是个正派人。
于是淡定地点头,“玄清门蒋芙。”
吕斓烛含笑点头,眼眸含光,“蒋芙?好名字,我有一老友也姓蒋,他有个女儿,名字好像也叫蒋芙。”
蒋芙眼皮重重一跳,她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她紧盯着对面的人,想要看出些端倪,不过只能看出这人没恶意,倒看不出他和老爹有什么联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你的朋友女儿名字叫什么?”
“蒋平。”吕斓烛说,他挺满意蒋芙的反应,他上次见到她,就想来找她了,偏偏被蒋平给拦着,现在碰上了,他肯定得把这层关系给表明了。
看蒋平还怎么拦!
蒋芙脸色严肃,“你是他朋友?道观掌门?”
吕斓烛点头,“他算是我师弟,我师父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不过还没教他什么,师父就仙逝了。
蒋芙哦了一声,一副稀疏平常,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没对这事再有什么话。
“……”
吕斓烛正等着她的反应呢,比如惊讶他会是她师伯,又比如问他蒋平去哪了,更比如问问这九华观的情况。
但是蒋芙问的却是两个狐狸怎么处理。
这让吕斓烛多少有些失望,他可准备了好多话呢,想和这小师侄说呢。结果竟然没问!
吕斓烛的失落表现在脸上,蒋芙只当没看见,只眼神催促着想要知道这两只狐狸的下场。
“这白狐行狐魅之术,想要蛊惑魂魄不稳之人将身体交给她,想要夺舍,其行径非常恶劣。”
蒋芙对此并不意外,这狐狸姐弟,明显所作所为非常有目的性,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人选,“蛊惑谁?”
吕斓烛:“花阳村一个因为山体滑坡受伤的村民。”
“这具尸体也是花阳村的村民。”蒋芙指了指齐香香的尸体。
吕斓烛看了一眼,“所以先抓回观里,等候处置吧。”
“臭道士,你要杀便杀,给个痛快!”白狐听到两人谈话,忍不住喊,“反正我被你追杀了一夜,少来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吕斓烛冷冷的眼神落在白狐身上,轻扯嘴角,“我心情好,所以不与你计较,等回到观里,你想死谁管你!”
蒋芙闻言看了吕斓烛一眼,她怎么觉得,听吕斓烛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想杀他们。
正思索时,又听到吕斓烛邀请她,“师侄,可要去观里参观参观?你老爹也在观里。”
蒋芙看他,“九华观在湖山市?”
“不是,离这有点远,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回去也就一会功夫的事。”吕斓烛呵呵笑。
蒋芙看了眼两个狐狸,想到师父的任务,阻止妖族殉道,那就是不能让他们死,她暂时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安置红狐,听吕斓烛刚才所言,九华观这一趟,好像值得一去,可以去看看九华观怎么处置这些妖。
至于老爹,蒋芙轻哼一声,没想到老爹身份这么大,到时候随机应变。
她又看了眼齐香香的尸体,“我要先处理这具尸体,先给家属送回去。”
吕斓烛点头,“直接送回去恐怕不行,我帮你联系人。”
他说的联系上,是联系了公安。
“吕道长,放心,我们安排会安排法医和家属见面的。”
蒋芙盯着吕斓烛掏出的工作牌看。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顺势将工作牌递给了她。
黑色的工作牌。
上面只有七个字。
异常项目管理部。
这几个字蒋芙异常的熟悉。
“异常项目调查部是什么单位?”
吕斓烛:“你说这个啊,另一个部门,这个部门和我所在的部门都是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的,调查部是调查灵异事件的,我是关押作乱的异能者和妖怪的。”
“其实我就是兼职的,我主业是道观掌门,不过道观没落了,得我这个掌门出来挣钱养家了。”吕斓烛一脸感慨。
“……我老爹是哪个部门的?”
“他啊,他负责养你。”吕斓烛的话脱口而出,想也没想就说出来了,但蒋芙听不太懂他的意思。
“嗯?”
吕斓烛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真想打自己嘴巴一巴掌,趁着蒋芙没反应过来,立马装傻,“他没什么特殊技能,加入不了什么部门,就是个普通人。”
蒋芙看他心虚的表情,就知道他没说真话,眼神也冷淡了下来。
状似无意地说,“老爹有你这个师兄,为什么还要待在牙山镇?直接住在九华观不行吗?”
吕斓烛笑得尴尬,“这就不得不说九华观的敌人了,树敌太多,他什么本事都没有,我又要天天出门挣钱,他只能先离开了,不过他培养出了呢,倒是为宗门增光啊!”
“不过师侄啊,待会回到九华观,要机灵一些,有些一眼就讨厌的人,你别理就行。”
“……我不是他培养出来的。”蒋芙真不知道说什么,吕斓烛自己都知道老爹不会什么,但还能说出老爹培养出了她这话。装傻充愣呢,还是另有隐瞒?
吕斓烛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邀着蒋芙一起走。
蒋芙叹气,抬头看了一眼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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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满天。
她现在也懒得细究一些事情,她点头,“我先去拿点东西。”
她去了一趟崔家。吕斓烛也跟着去了。
崔家,崔桃花正对着崔淑红大吐苦水呢。
她的额头包了一层纱布,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
蒋芙回来时,正听见她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地形容相亲时的场面。
“我的妈呀,你别看那相亲男的有城里户口,那男的恶心得很,有一个对象,竟然没告诉媒婆!然后他对象来闹,见到我就发疯了一样冲上来推了我一把,我直接摔到别人身上,被撞倒的餐盘砸了头,就这么倒霉地受伤了!那女的还瞪着一双牛眼看我,仿佛要吃了我一样,向我宣示主权,说那男的是她的对象,他们谈了一个月了,我气得直接报警了。”
她身旁的媒婆大娘愁着一张脸点头,“淑红,情况确实是这样,都怪我识人不清!”
蒋芙推门进去,崔桃花见到她,兴奋地嗷一声叫,“大师!你真神了!你看我的额头!”
蒋芙看了眼她的额头,纱布缠着也看不到伤口,不过应该伤得不重,“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那种男人不要也罢。”
崔桃花点头,“大师,大米我给你准备好了,那女的伤了我,我让她赔钱了,那男的我也说他欺骗我,不赔偿我就去他单位闹事,他也赔了。”说到最后,崔桃花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大师,你能不能卖个平安符给我?”
蒋芙点头,“这个平安符正好抵了你给我的2斤大米。”她掏出平安符,让她去拿大米。
崔桃花立马去了。
处理完崔桃花的事,蒋芙又和崔淑红退了房。
崔淑红有点舍不得,“这么快就走?我还想再见一见桃花他爹呢。”
蒋芙还未说什么,拎了大米跑出来的崔桃花就第一个反对,“妈,你想见我爸,烧纸的时候跟他说就行,告诉他如果他来你梦里,就不给他烧钱了,他肯定不敢不来!”
蒋芙听闻笑着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
离开崔家。吕斓烛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师侄你这么厉害,轻轻松松就挣了一袋米。”
“这对于你来说,很难吗?”
吕斓烛点头,“比我看相算命厉害的大有人在,愿意花钱算命的,自然愿意找他们。”所以他才加入异常项目管理部,“幸好我有九华观,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不过师侄你的定价这么高,老百姓竟然也愿意花钱,看来我以后要改变策略,学一学师侄你。”
蒋芙:“有需求的多少钱都会愿意的,而且我找的大多都是有家底的老百姓。”
两人说话间,有吕斓烛带路,一路疾行闪电般横跨了两个省来到了千里之外位于干丘市的九华观。
蒋芙是有心理准备的,知道九华观会有些破败,毕竟掌门都这么穷了,但见到九华观的时候,还是惊了一下。
九华观确实破败,道观十观存五的状态,但九华观外竟然有法阵。
她诧异地看向吕斓烛。
吕斓烛说:“里面关押着很多妖,为了不让他们跑出来作乱,只能启用法阵了。”
52. 真相
法阵外看九华观,虽宏伟但破败,仿佛垂暮的老者,一砖一瓦破旧不堪,石阶上布满了青苔和落叶,无一处不透露着沧桑些许风霜。
但一踏进法阵,眼前的破败就完全变了样。法阵里的道观,别有洞天。
耳边顿时充斥着热闹的叫声。
九华观仿佛是妖族的大本营一般,猫妖,猪妖,鸟妖,兔妖,甚至连山魈都有,大家齐聚一堂,彼此的关系好像还很融洽。
蒋芙没想到有一天在道观里看到的不是道士,而是妖。
她看向吕斓烛,后者嘿嘿一笑,“这些都是我们救助的妖精,没地可去,只能安置在道观里。”
他说着,突然叫了一声,“差点忘了,我百宝袋里还有。”
只见他拿出一个小袋子,蒋芙猜这和她的乾坤袋一样,百宝袋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装各种各样的宝物的。
吕斓烛打开百宝袋,只见里面飞出一抹绿光,然后站在吕斓烛肩头。
绿光一出现,蒋芙就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和那天大雨中出现的那股妖气一样。等绿光消失,蒋芙就看到站在吕斓烛肩头的是一只黄嘴黑头,通体绿色的长尾鹦鹉。
“这是我路上救助的鸟妖,被追杀重伤被我救下来了。”
蒋芙看向长尾鹦鹉,“湖山市大雨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出现过?”
长尾鹦鹉小小一个,它听懂了蒋芙的话,人性化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但吐不出一点声音。
吕斓烛将它托在掌心,他和蒋芙说,“它那天只是去洗洗羽毛,它已经有灵性,听得懂人话,但还不太能和人交流。”
长尾鹦鹉点了点头。它听得懂,但是还不会说话。
吕斓烛让它在道观里找个地方落脚,长尾鹦鹉左右扭头,看了眼两人,飞走了。
蒋芙看着它停在一处大殿窗前,刚停下,就有一只山魈走过来,两手一合,将它牢牢抓在手掌中。
“放心吧,这里的妖别的我不敢肯定,但是绝对不会伤害同在道观的妖。”看蒋芙一直看着,吕斓烛解释道。
“是因为这里的妖,都是被救助的吗?”蒋芙稍微一想,就知道原因了。
吕斓烛点头。他带着蒋芙参观道观的房舍,如今九华观有36间房,两间大殿,但随着救助的妖越来越多,两个大殿也划分了妖的地盘。蒋芙看到有妖在缝衣服,还多看了两眼。
“大师!你怎么来这了?你还记得我吗?!”
“等我变成人,我要把我的同类全买回来!是我啊!”
一只猪妖小跑着来到蒋芙面前。它激动地围着蒋芙转来转去,四只蹄子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
蒋芙低头,说实话不记得,但是猪妖说话的语气,她记得。
这只猪能口吐人言,还有赖于别的妖将修为给它,蒋芙只是奇怪,她记得已经安顿好了它,“你怎么到这了?”
猪妖有些尴尬,“我在山里出门散步时,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就被带来这里了,我在这里吃好喝好,比在山里胆颤心惊的日子好多了,我还交了好多妖怪朋友。”
“那鸡妖呢?”
猪妖摇头:“鸡妖还在山里躲着呢。”
吕斓烛看向猪妖,说道,“猪妖带回来有半个月了,那时候我们追杀一只狐族大妖,刚好在猪妖的地盘,狐族大妖没杀掉,只能带走他了,不然如今它恐怕已经没了。”
“……”
吕斓烛告诉蒋芙,如今有很多妖被追杀,被迫殉道。因为有一些大妖,想要给他们的妖族后辈争取一条投胎路。
“如今灵气衰微,又有人族约定在前,妖族不得入世,也不能飞升,所以很多妖都只能身消道陨,就此消散在人间,有大妖就想屠妖以图改变天道法则,换取一条妖族的投胎路。”
“大妖想屠尽其他妖族?然后用多数妖族的灭亡换取妖族气运吗?”蒋芙皱眉,这样真的可行吗?天道仁慈,不可能会让一个族群以自我毁灭的方式就此灭绝,但灵气衰微,也侧面表达了天道的意思。天道就是要人族崛起,而非妖族。
吕斓烛没想到蒋芙一点就通,他还是琢磨了好几年才琢磨明白,他点头,“大妖只想留一些幼妖,幼妖有妖身,但没有修为,天地法则一旦改变,那就可以投胎,可以为人为妖,如果能侥幸投胎成人,正好可以渡人劫。”
其实大妖的想法很容易理解,“妖族以前可以投胎的,但是现在应该是不能投胎了,所以他们才会不满想要改变。”
吕斓烛沉重地点头,“对,妖族以前可以投胎的,只要有一丝残魂,就可以投胎。但以前的妖要么飞升,要么消散,所以以前十个妖可能只要一个有投胎机会。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人不可能抗衡妖,所以妖族投胎的通道,慢慢关了。”
所以大妖们都知道,才想要再开始妖族的投胎通道。
“妖族走了极端。”蒋芙一脸感慨,“投胎这事还和地府有关,所以确切地说,就是和地府的仇怨,但人族帮两边善后。”
吕斓烛一脸满意,“你很聪明,妖族没办法去地府,但可能在人族的地界闹事,所以,人族还是很弱。”最后一句,吕斓烛说得直叹气。
“一开始计划的大妖们并没有将全部计划在妖族内公之于众,知道的仅有某一妖族的族长,这些族长只是下令让族内的大妖献祭,刚好近百年来,妖族内几乎没有新的幼崽诞生,所以就有了为妖族祈福的借口。”
实际上,就算计划全部公之于众,也不可能让所有妖信服臣服,没有哪个妖会为了所谓的祈福献祭,放弃百年甚至千年修为。
所以大部分妖开始逃离族群,不过仍然被追杀。
“其实我们帮妖也是在帮助人类自己,他们太无法无天人族也动荡,如今妖族献祭已经传出来好几个版本了,不少人族插手了,”吕斓烛小声叹道。
蒋芙还是有很多疑惑,还想问,但已经有妖过来催他们去吃饭。
“道长,你回来了?我刚好做了一个新菜式,你快来尝尝。”
突然一阵香气扑鼻,身旁突然出现一个靓丽的女郎,穿着一身粉色的旧式衣裙,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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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味。
但蒋芙还是眼前一亮。她一眼看出是桃花妖,不愧是桃花妖,面若桃花,长得就像一朵桃花,好看极了。
但……蒋芙眼神落在吕斓烛身上。
“……妖是吃饭的?”
吕斓烛笑得开怀,一本正经解释道,“我们吃饭他们肯定也吃饭啊,不吃饭喝露水随便他们,非要吃食物,吃肉我哪有钱?能让他们吃米饭就不错了!”
“而且,现在他们落难了,道观是在收留他们,他们不一心向善,我能收留他们吗?在我的道观就要听我的话。”
“每日他们还要上课的,下厨就是他们的课程,读书才能明礼,当妖只能继续当野人。”
“……”有点道理,蒋芙复杂的眼神落在桃花妖身上,学了人的礼仪和技能,妖就拥有了人性,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在同化妖族。
桃花妖妙妙听了吕斓烛的话,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点头,“是啊,我可太喜欢这里了,每天的课都很有趣,你们人族太有趣了。”
吕斓烛挥手让桃花妖离开了,带着蒋芙去吃饭。
“吃吧,妙妙的厨艺不错的。”
蒋芙看着眼前一桌的菜肴,看着吕斓烛吃,她没有动筷,“你就不怕,这些妖学到了人的本领,最后不在待在这里了,最后也反抗吗?”
“这里只是它们的暂居地,避难所,离开了也不怕,在救助他们的时候,已经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了,”吕斓烛最后说了句让蒋芙无言以对的话,“人族和妖族不可能永远和平共处的,我们和他们是相互制衡的关系,万物有灵,人族不能对妖族赶尽杀绝,但也不能让妖当家。”
这个道理,不止人族明白,其实妖族也明白。
蒋芙默默地换了个话题,“老爹呢?我到这这么久,他都不出来见我?”
吕斓烛笑了一下,叫来桃花妖,让她帮忙去找人。
“蒋老师在厨房和鼠妖他们打牌呢。”
蒋芙听了,拦了桃花妖,她要自己去找老爹。
在桃花妖的带路下,蒋芙来到厨房,看到了老爹熟悉的背影。
鼠妖吃了颗花生米,“蒋老师,最后一局了,你就认输吧,我想吃烤羊腿,烤兔腿也行。”
蒋平摇头,看向一旁的兔妖,“兔妖,他有点不把你当回事啊,我知道生肖鼠和兔相刑,但鼠妖和兔妖也有仇吗?”
兔妖眼神如刀落在鼠妖身上,“就他也配?一身阴沟味。”
鼠妖正想反驳,就听到一声。
“老爹!”
蒋平一愣,扭头一看,脸色大变,立马扔了牌站起来,“我认输,羊腿兔腿都没有,换一个!”
他走到蒋芙身边,脸色严肃,“丫头,你怎么找到这来了?!谁带你来的?是不是吕斓烛?”
蒋芙点头,“我也想问老爹你怎么到这来了?听吕观主说你和他是师兄弟?”
蒋平一脸愤怒,“他说我在这你就来?!马上走!马上走!这个地方晦气得很!”
“为什么要走?”
53. 师徒相见
吕斓烛走进来,脸上的笑让蒋平觉得这人在得意。
他冷着脸,质问他,“你想干什么?”
蒋芙眼角一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吕斓烛看了眼看热闹的兔妖鼠妖们,将它们驱散出去。然后才看向蒋平,郑重回答他,“我想邀请她加入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
“很多事情只有她能解决,或许她就是那个解铃人。”
蒋芙知道是在说自己,但一脸问号:“你们在说什么?”
吕斓烛冲她笑了笑,“有些事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你能解决人妖冥三界混乱这事。你以后会知道的,我现在想问小蒋你愿不愿意加入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
“……”蒋芙沉默地皱着眉。吕斓烛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话已说到现如今的份上,他索性全说了。
“18年前,我跟在师父身边,看到一个老妪抱着你来到九华观,交到我师父手中,重金交待要好好抚养你长大,说以后你能帮助重振九华观,重振一事暂且不论,让师父顾虑的是,你养不大,师父直断你早夭,活不过18岁,所以师父没有松口,不愿意养你。”
蒋芙听得心惊,原身确实没活过18岁。她听着吕斓烛继续说。
“不过,当时九华观没钱,还收养了很多战时遗留下的孩子,很多人的吃喝是个问题,师父最终还是收了老妪的钱,养下你。”
“抱养了你之后,老妪就消失了,师父说看不透她,不过对道观对我们没有恶意,师父让我们不用管,两年后道观里的孩子全送到福利院,师父这时也仙逝了,道观里人心复杂,知道你的事的不再少数,你也不方便继续留在道观里,就由蒋平抚养你。”
吕斓烛想起十几年前的事,他说蒋平带着她定居在牙山镇后,他有时候会去看看她的情况。
吕斓烛一直记着老妪的话,想看看蒋芙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十几年来,除了从蒋芙嘴里说出来的话比较灵验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玄学天赋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这一切在两个多月前,有了转机,原本我想着,你18岁便安排一个工作给你,也算是对得起老妪给的重金了,但我从蒋平处得知,你突然就会抓鬼了,会看相了,你十分有天赋,表现得像是学了很久一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是死过一回了。”吕斓烛目光灼灼地看着蒋芙,她不动声色地回望过去,又看了眼身旁的老爹,脸色十分的差,吕斓烛猜想得没错,估计老爹也这么想过,但蒋芙没有承认“死过一回”的事。
吕斓烛继续说,“可能死过一回的你,就是老妪口中真实的你,聪明本事而能担大任,师父仙逝前曾说过一句话,你和冥界有关。”
“所以我想,我一定要邀请你加入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
他轻飘飘的口吻,却一次又一次地给人震惊。
冥界?蒋芙心中一跳,心里满满的意外。
“我吗?”蒋芙指了指自己,吕斓烛点头,“师父说的。”
蒋芙心跳得很快,跳得太快,她甚至有种心慌感,双手快速掐指,给自己算命。
然而,掐算了半天,脸都白了,脸颊两边淌下冷汗,蒋芙还是那个结果。
原身的命格,确实是个早夭的命。她想参透原身和她的联系,竟然像是无数缠绕在一起的网一般,每当你想看清楚了,仿佛有人捣乱般,直接给你打乱了,算半天根本算不明白。
当初她刚来到这里时,掐算原身去哪里时,什么都没得到。这次掐算她和原身,竟然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试着算原身去哪,这回倒不是空白了,这回也仿佛陷入了一张网之中,算不明白!
蒋芙脑子一片空白了,想不透。刚来时,一片空白还能说她能力不够,但这次的掐算结果,那很大概率是不允许她知道。
蒋芙放下手,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不想加入,我有另外的任务,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应该是想维护人妖之间的秩序吧?”
吕斓烛听到她口中的“另外的任务”,诧异了一下。
“对,现在主要是救助妖族,阻止妖族互相残杀,至于妖族投胎一事,只能尽力而为。”其实吕斓烛心中的想法是,没准蒋芙能帮忙解决妖族投胎一事。所以他对蒋芙还是抱有十分的期待的。
师父安排给她的任务,倒和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的目的不谋而合了。
吕斓烛问她,“我明天要将两只狐妖送回局里,它们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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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伤害人的前科,所以要关押在别处,你要一起去吗?也许你看过之后,反倒有决心加入我们。”
蒋芙想了想,点头,她明天倒是无事,去就去,多了解一些情况也是可以的。
入了夜,蒋芙便在房间里设了个结界,然后点上香,请师父。
“师父,你要的床已经打好了,我送下去前,有一个疑问想请问师父,还请师父解惑。”
“……”
师父越沉默,蒋芙就越激动,她问,“师父,我能去地府找你吗?”
“……”
蒋芙自顾自地说,“师父在地府还能联系上徒儿,还能给徒儿安排任务,那必然在地府是有一官半职的,请问师父,你是地府哪位?”
“……”
三支香上的火星子动呀动,抖呀抖,眼看着就要灭了,蒋芙紧接着一连串地反问。
“孟婆?判官?还是十殿阎王中的一位?不对,十殿阎王据我所知,还未出过女的,那就剩下……孟婆以及后土娘娘是女性,师父,我猜你应该是孟婆!”
“孟婆主管投胎一事,妖族殉道是为了获得投胎权,所以你是孟婆!”
火星子一下子窜起来了,三支香竟然烧出了一簇火。
香灰上出现一句话。
“真想见我?”
“想!”蒋芙频频点头。
火“啪”地一下熄灭了,只留下一句,
“行!梦里我来找你!见过之后,你也是时候忙起来了,不然太闲了整天问这问那!”
几个感叹号,大概是师父告诉她,她生气了。
“……”
蒋芙想了一下,还是要孝敬一下师父,所以入睡前,蒋芙是抱着一箱金元宝睡的,这是她要给师父的。
入了梦,蒋芙却是发现,有两个人来接她。
一个是她师父,和前世一样,另一个……右手执着一支笔,左手拿着一本书,这个形象……
蒋芙扭头看师父,“师父,他怎么有点像判官?判官怎么跟你一起来?你犯事了?”
判官看着与他同时出现的人,吓得手中的笔差点掉了。
“你……我?”
师父怒斥徒弟,“闭嘴!跟我走!”
54. 轮转王殿当值
“师父,你这地方有些简陋啊。”蒋芙站在中间,看了看左右两侧的鬼卒说道,虽然有鬼卒,但是看着眼前简陋的环境,灰扑扑的一片。
师父说这地方是她办公的地方,除了一个办公的案台,以及案台下两侧的桌椅,便没了其他,师父最爱的石蒜花更是不见一株。
坐在下首的判官崔泓闻言,从生死簿中抬头,不由地扭头看向上首,然后扭头看蒋芙,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移开眼神。
“还不是因为要养太多人,给他们发工资,穷了。”司愫声音响亮,语调却平缓,她看向下面的徒儿说道,“地府人太多了,我养不起,想念以前玄清门的日子,那时候有钱。”
“……”
“?”蒋芙先是无语,听到后一句话时,顿时疑惑起来。尤其是那句,“我养不起”。
她看向坐在上首的师父,温柔又威严地看着她,有种大地之母的感觉,蒋芙在来到师父这里之后就可以确定,师父不是孟婆。
孟婆应该在奈何桥头。
而且,她注意到,在师父说完话时,判官眼睛都瞪大了些,诧异又好奇地看着师父。
不是孟婆,那就是……司愫娘娘?!
蒋芙激动地忍不住上前了两步,明晃晃的眼神,看向师父。
“师父,您真是……司愫娘娘?!”
“很惊讶?”司愫语气有点嫌弃,但眼神却是十分温和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早就猜出来了。”
“没敢往那方面想,是我胆子小了。”蒋芙呵呵一笑,直接跨步上前,谄媚地给师傅按摩。
笑话,师父是地府老大,还是她师父,那她肯定要好好孝敬!好好抱大腿!
但奈何她下手太重,下一秒就听到师父被她按痛得缩了缩肩膀。
崔泓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地捏了把汗,太大胆了吧!就连鬼卒们听到声音也不由地动了动脚,想要上前。
但下一秒,上首的老大一个压迫感十足的眼神便落了下来,鬼卒们瞬间不动了。
崔泓立马翻了翻手中的生死簿,找到蒋芙的名字,然而正当他想仔细看的时候,上面的字消失了。
他立马抬头看,和上司的眼神对上。
甚至还是带着笑的,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不赞同,“……”
崔泓默默地将生死簿合上,听着师徒两讲话。
“怪不得师傅你会喜欢石蒜花。”
“嗯,地府昏暗,石蒜花艳丽,多漂亮啊。”
“师父,你瞒我瞒太久了!在玄清门时,你是不是除了要养玄清门,还要养地府?”当然这只是蒋芙的猜测,不过司愫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
“嗯。”
“很厉害!很厉害!不愧是师父。”蒋芙由衷地赞叹。
“嗯。”
每“嗯”一声,崔泓就抬手擦一擦汗。
地府的鬼魂每年只增不减,养着他们,财政早就赤字了,人间的供养,效果微乎其微。
当初老大入轮回,除了培养蒋芙,也是为了挣钱,地府也因此富过一段时间,人间也多了很多供养地府香火的庙。
没想到千年过去,地府又变穷了。
“师父,我是不是有任务?”蒋芙突然问。
司愫愣了一下,“……嗯,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还有一个,就看你愿不愿意。”
“什么?”蒋芙想听听看。
“帮地府挣香火钱。”
蒋芙嘴角的微笑顿时扯平了,上辈子就是不停地挣钱挣钱,现在她不想干了,“这个……再说吧。”
司愫点头,“嗯,其实也不急,以后我再找人干。”
“……”
司愫扭头看向徒儿,越看越满意,她,“我另外给你安排一个工作,这个不能推辞了,这工作有钱拿,还有功德挣,这对你修炼有益。”
“嗯?!”功德?蒋芙眼睛都亮了,现如今修功德非常非常难,一点功德比得上修炼10年。
功德?
司愫继续道,“九华观吕斓烛让你加入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我有熟人在那里,你加入它,我让他们给你双倍工资,以后虽然免不得要帮他们处理一些事,但有工资,不算亏。”
“……?”熟人?蒋芙愣愣地点头,“啊好的。”
崔泓听着她们的话,陷入了思索,他听到“功德”两字,想到了某个岗位,他看了眼蒋芙,这个岗位,确实适合她做。正想着,就听到。
“去轮转王殿当值吧。”司愫笑着一锤定音,还撇了一眼台下的崔泓,问道。
“崔判你觉得我的安排如何?”
崔泓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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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为什么一开始就没赶他走,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翻了翻手中的生死簿,又掏出一样东西,是龟甲,他抛了之后一看,嘿嘿笑道,“很好很好很好,大好的卦!”
“那你和他们交涉一下,带她熟悉工作。”
崔泓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行吧。”
司愫看向蒋芙,轻点下巴,“去吧。”
……
蒋芙跟在崔判官身后,默默听着他说话,偶尔给个回应。
“轮转王掌生死轮回,每日有数以万计的鬼魂踏足轮转王殿,你要负责它们的投胎工作,这个工作很重要,也很繁忙,不过忙不怕,你可以要一两个助手帮忙。”
“最好是你熟悉的,这对你的工作十分有利。”
崔泓转头看着蒋芙说,“我看你在人间结识了不少的鬼。”
蒋芙自然是点头应好,不过,崔泓肯定不会特意提醒,那么,这轮转王殿的工作,肯定不好做。
“崔判官,我可以打听一下如今轮转王是谁吗?与你关系如何?”
崔泓听出了打探的意味,他愣了一下,娓娓道来,“与我关系尚可,他性子过于柔软,不适合在此岗,如今你是新的轮转王。”
“明白了。”蒋芙点头,轮转王拥有生死轮回之力,可以随意操控任何生灵的转世轮回,所以这个岗上需要一位铁腕王。
蒋芙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突兀地笑了笑。师父还是挺相信她的。
“没想到师父这么看重我嘿嘿!”蒋芙感叹着,忍不住傻笑出声。
“你倒是接受良好!”崔泓对于她就这般接受了,感到惊讶。
“我师父是地府老大,我怕什么?天塌了有她顶着,我大概知道师父想做什么,我还是阳间的人,你们让我一个阳人来轮转王殿当值,说明你们内部军心动荡,可能无人可用了!”蒋芙笑着说。
妖族都出事了,和妖怪闹事有直接联系的地府会安稳?蒋芙不信。妖族要投胎权这事肯定不能轻拿轻封面是自己写的,弄出来了,总要用一用不然岂不是白做了~(^◇^)/放。
蒋芙轻叹,她已经是师父的一把刀了,不过有钱有功德,就这么干吧。
崔泓对于蒋芙的话展示一笑后,只说,“我先带你四处见见同事。”
55. 铁面无情
第一天上岗,蒋芙早早入睡,然后便来到了轮转王殿当值。
踏进轮转王殿就必须穿上专属于轮转王的工作服制,服制是一袭黑色织金长袍,金色的丝线绘成多个阎罗图案,看着颇具威严,黑色又增添了几分恐怖阴深。
一穿上,蒋芙脸色就扭曲了一下,“这衣服……有点重了。”
崔泓轻笑,“下回你可以让你师傅给你用天蚕丝制一身。”
蒋芙觉得非常有必要,她整理好衣袍,朝崔泓点点头,说了一声“可以了,”崔泓便躲到暗处,让鬼卒送要投胎的人上殿来。
毕竟蒋芙是第一天当值,每次来投胎的都有难缠的,崔泓不放心。所以打算先观察两天。
……
“苗有财,阳寿70,生前三子一女,女早夭,锦衣玉食半辈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人。15岁始唱戏为生,20岁始从事龟公工作,8年间打杀女人孩子共8人,26岁抢劫范恩一箱金银共计600两,30岁扔亲女致死1人,60岁出言伤人,间接致2人死亡,二殿认为,其应受业火焚烧百次,腰斩砍头剁手各三百次,即入人道轮回,穷困带病,死于非命三世,即可债消……”
鬼卒的声音响彻大殿,蒋芙听到最后,反问道,“受刑之后即刻入轮回?三世债消?为何判这么轻?”
鬼卒点头,“回大人,是的。皆因苗有财祖上四代经营戏班,家境富裕,乐善好施,福泽近万人,唱戏娱人,牺牲自我,亦是教化众人之好事。苗有财前面五世为人,为人也无过错之处。”
“其妻王氏也在苗有财死后,便为其散财解厄。”
蒋芙看了眼殿下站着的苗有财,对方被锁链锁着手脚,脸上不知是对轮转王殿还是对惩罚的害怕。
“卷宗拿来,我看看。”蒋芙伸手。
鬼卒立刻将卷宗送上。蒋芙看着卷宗上苗有财的生平记载,越看就越是皱眉。
苗有财这一世所杀之人,大多数与他都没有什么累世的羁绊,所以这个杀业,更重。
她还注意到,苗有财还有祖辈在地府未投胎。
“他的祖辈,如今在哪?”蒋芙问鬼卒。
“……轮回司孟婆手下,熬孟婆汤。”鬼卒抬头看了一眼蒋芙,犹豫着还是说了,“大人,对方昨日有来殿内打听过情况,不过小的没有说。”
蒋芙愣了一下,她现在终于明白,难怪崔泓说原来的轮转王性格过于柔软,感情她是来得罪人的,哦不,来得罪鬼的!!!
不过,苗有财肯定不能轻判。
受完罚就投胎,还是投人道,受苦三世便结束,哪有那么美好的事。
蒋芙冷笑,她铁面无情地一锤定音。
“第六世为人,便犯下前面五世不曾犯过的罪行,犯杀业,恶口业,既犯恶业,当投三恶道,离开轮转王殿,即刻便去受罚,受罚3年后,入畜生道六世轮回再为人。”
蒋芙挥挥手,让鬼卒带苗有财下去受罚。
“下一个。”
鬼卒带上来一个年轻女子。
蒋芙诧异,险些喊出声。
是齐香香。
又是鬼卒上前一步将齐香香情况告知,“齐香香,阳寿23岁5个月,生有一子田宏民。因山体滑坡死于窒息,生前品行端正,孝敬父母长辈,夫妻和睦,无大过错,1967年11月20日,死前被狐妖拘魂,而后被救出。因阴司之过而死于非命,望轮回司多加照顾,办完转生手续后,可投胎于富人之家,阴律司崔泓,察查司沐详亭。”
不过,蒋芙对这个宣读鬼魂生平的鬼卒有个不太好的印象,刚才向她宣读苗有财的生平时,她明显地感觉到,鬼卒偏向于苗有财。
她示意鬼卒将齐香香的卷宗给她。
蒋芙确认了与鬼卒所说无二,甚至还给出了投胎的地点和家庭。
蒋芙看了两家的情况,没什么意见。
她看向齐香香问,“齐香香,你现在便可以投胎,给你两个选择,你看看你选择哪一个。湖山市一富人家中的独女,干丘市一富人家中的三女,你想去哪家?”
齐香香抬头,“我想回家看看我儿子。”她死的时候,甚至被狐妖带走绑在洞穴里,她都是有感觉的。
她不想死但也死了,她现在知道了地府要关照她,所以齐香香大胆地提出了心里的想法。
她现在就想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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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儿子。
“可以。”
蒋芙点头。她让鬼卒先带齐香香下去候着。
后面的时间,蒋芙忙得麻木,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听到殿外传来阵阵吟经声,中间夹杂着十八地狱传来的惨叫声,蒋芙惊觉,下班时间到了,她每天晚上只用工作四小时,阳间时间现在应该是凌晨2点。
蒋芙立马脱下工作服,关门走人,还顺带带走了齐香香。
等司愫想起徒弟下班了,想叫她来她宫殿里吃点夜宵,谁知道蒋芙已经溜号了。
蒋芙不知道师父找过她,此时她已经到了花阳村田家的卧房里。在地府谋了一官半职后,有个非常好的好处,想去哪,直接撕开结界,瞬间就到了,所以带齐香香回家,还真不费劲。
“看吧。”
齐香香看了眼曾经熟悉的家,她的照片被挂在了墙上,她擦了擦眼泪,走到床边,摸了摸被丈夫抱在怀里的儿子。脸上有泪痕,是在为妈妈的离世而伤心吗?
“我丈夫,他会好好对我儿子吗?”
蒋芙看了眼,其实人活着和人死了是有区别的,没妈的孩子,不受虐待,吃饱穿暖有书读就算不错了,她对齐香香说,“还可以,你该庆幸他是个儿子,你也要投胎了,便忘掉前程往事,好好开始新生活吧,各人有各人的命运,你儿子你不用担忧。”大概率判官司会记得这个孩子,毕竟这个孩子间接导致了孩子成为单亲,都是债。
齐香香点头,“谢谢你。”
蒋芙打开地府通道,又将齐香香送了回去后,回了阳间后,她看了眼自己的位置,还在宾馆里,白天她已经和吕斓烛到了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总部盛京市。一躺在床上,蒋芙累得感觉进入了深度睡眠。
不对,熟睡了,她不应该有意识才对?
蒋芙一瞬间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在一条路上,四周灰茫茫的。
蒋芙意识到,她应该是被拉到了别人的梦里。
会是谁?人还是鬼还是妖?
“救救我,我好难受,救救我。”一个脆弱的女声传入耳朵里。
女鬼,不知道怎么了,蒋芙扬声问,“出来!你在哪?你怎么了?”
56. 被分尸的鬼(修)
蒋芙突然从灰茫茫的小路来到了一个四方小院。四个方位两面是墙,一面是厨房,一面是一个旱厕。
静悄悄的,蒋芙上下左右环顾,院子上空堆积着浓黑的乌云,导致蒋芙的视线也有些受限,暂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这只是一个荒废的小院。很快,她就抬脚往厨房里走去,她能感觉到女鬼在厨房里。
她没法确认女鬼的方位。进了厨房后,她才明白为什么没法确认。
蒋芙看向面前的灶台,抬手碰了碰,灶台上顿时多了她的手印。
这梦境跟真的一样。
“你在灶台里?”她能看到灶台的砖缝里有人肉组织,很少的人肉组织,就掺在了灶台里。
蒋芙脸色凝重,这里死过人,而且还是被分尸了,现在看来,这个被分尸的,是引她来这里的女鬼。
但女鬼这时仿佛消失了一般,整个厨房里,除了蒋芙的呼吸声,再没其他。
蒋芙摸了摸身上的乾坤袋,能掏,但是没掏出想要的符,也陶不出符纸。
这个梦境,制梦者太高超了点。这个梦会是女鬼出手的吗?不是女鬼,又会是谁?蒋芙不由地想。
如果这梦境是女鬼制造的,那她用聚魂符也叫不出来身在梦境之中的女鬼,相反还有可能害了自己。
所以,这灶台里有人肉组织,那就先把女鬼的尸体聚集起来。她想,这应该是叫她来这里的女鬼希望的。
她搓了搓手,直接以灶台为纸,以手代笔,在灶台上将聚尸符画出来。
淡淡的金光闪过,符成了,蒋芙静静等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还是没有尸体出来。
有可能这女鬼的身体太破碎了,所以很难靠聚尸符聚齐。
蒋芙割破手指,以血为墨重新写了一道聚尸符。
花了5分钟,总算坎坷地写完了,蒋芙看着灶台上每一笔都带血的聚尸符,心疼地直皱眉。
但符成了,算是超强版的聚尸符了。蒋芙稍松口气,符文上金光闪烁,久久不散。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些光点从灶台的各处砖头缝里涌向金色的光芒中心。
但最后,成型的竟只有半个身体。
蒋芙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半个躯体。
是被拦腰斩断的半个身体,只有下半身,被剁得太碎,身体上有无数裂痕,看起来死状非常惨。腹部以上的上半身不见了。
“女鬼?”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叫我来,你总得出现吧!你在哪?”
“你的上半身在哪?”
然而,并无回应。
蒋芙看着眼前的残躯,冷静下来,下半身混在灶台里,上半身应该不会离太远。
走出厨房,视线亮了不少,蒋芙不由地抬头看天,发现乌云散去很多,没有那么黑沉。
她抬脚在这个小院里四处查看起来。
小院是个典型的坐北向南的二进小院,她走进一间房,布置得很古朴,房里的床都是拔步床,房间里很有生活气息,从陈列物品来看,应该是老人住的。
没发现什么,她又走进下一间房。这间房应该是新婚夫妻住的。墙上贴的红喜字都还没拆,床上的被子也是红喜被,桌上陈列的物品,也是新婚用品,满目的红色,按理说应该觉得喜庆,但蒋芙有种不适感。
蒋芙皱眉。房间有人住,但厨房却是像经年不用的样子。厨房积灰,那这院子应该也很久没人住了才对!
难道女鬼又给她制造新梦境了?
蒋芙抱着疑问与不适,走出婚房,又走进第三间房。
这间房里只有一张拔步床,但被子却是展开铺在床上,她走近一看,竟然发现躺着个人!
“这……”
静悄悄的房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就是蒋芙,也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她试图叫了一声,但是躺着的人完全没动静。
蒋芙看着床上的人,只露出一个头,是个束发的男人。
蒋芙皱眉,想了想双指在眉间一划,只见蒋芙两眉之间一个眼睛的轮廓一闪而过。
开了天眼,蒋芙往床上看去,发现男子穿着一身道袍,应该是道门弟子,如今只是陷入了沉睡,看来这女鬼是想求人,但眼前这个道士,没能帮女鬼解决问题,所以女鬼没有放他走。
蒋芙一道法术打在道士身上,男人眉头动了一下,有转醒的现象。
“你死了很多年了对吗?”蒋芙抬头问空气,“你找他来,也是来帮你的吧?”
还是没有女鬼回答,但院外,小院头顶的天却是又亮了些,微弱的光亮,蒋芙还是从房间里的窗户注意到了。
蒋芙看着窗户,试着问道。
“你想让我帮你报仇对吗?”
窗外似乎更亮了些,光从窗户透进来,房间都亮了许多。
蒋芙了然,看来这院子上方的天空,是女鬼的心情晴雨表。
她看向床,床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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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醒了,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皱着眉头看她,“你是新进来的法师?”
蒋芙听了一挑眉,“你怎么进来的?进来多久了?”
男人叹道,“应该有50年了,现实里我的身体,应该已经坐化了。”
竟然这么久,那眼前的男人是魂魄。
如果她能破阵,那眼前的魂魄,大概率是会去地府报道,思及此,蒋芙又问,“你叫什么?”
“晋羲持。”
又是姓晋的。蒋芙点点头,“我叫蒋芙。”
介绍完自己,蒋芙回归正题,“你当初进来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我当初进来的时候,这是一个荒废的院子,没人敢靠近,听附近的村民说,这里的媳妇被家里的婆婆砍了碎尸,但她婆婆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我怀疑这家媳妇,应该是怀恨在心了,所以成为厉鬼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的情况来看,就是成为厉鬼了,不过是个有理智的厉鬼。
“那你有发现她的尸体被扔在哪里了吗?”
晋羲持摇头,“我只发现了两处可疑的地方,但也没找出来尸体残骸。”
蒋芙让他带她去看。第一处就是厨房,晋羲持看到灶台前的半个身体,愣了一下,“我的怀疑没错,真的有东西在灶台里,你是如何找到的?”
“用聚尸符找出来的,就是聚魂符改了一下。”
“聚尸符?你符道很厉害,”晋羲持频频点头,“你是哪家的后辈?武家?薛家?”
“我是玄清门弟子蒋芙。”
晋羲持摇头,他没听过,不过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带蒋芙去另一处地方,也就是院子里的旱厕。
“我当时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但是我并没有发现什么。”
“可能剁得太碎了,所以,没找到也很正常,而且,时间太久了,也容易腐蚀。”
蒋芙还是老办法,又要出血了。割破手掌,憋着一股气,开始画符。
符现,尸聚。
历时半小时,女鬼的魂魄才一点一点聚集起来。
上半身终于显露于人前,破碎得不成样子,眼睛缺了,一只耳朵只剩下半边。
蒋芙和晋羲持看着眼前的尸体,都沉默了下来。
但院子上空的天色却是突然明媚起来,突然就响起了一阵疯狂地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师他欠我的,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57. 师父故人
蒋芙从梦里醒来,拉开窗户一看,天都亮了。
蒋芙收拾好下楼和吕斓烛还有老爹会合,一起去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总部。
“吕观长,东昌县是离这里近吗?”蒋芙问。
“不算太远,从市里坐一小时公交车就能到县城,那边因为工厂多所以人也多。”
“是嘛。”
老爹听着她的语气就觉得不对劲,“你要做什么?”
“有空我想去看看,有点事。”
“要不要我也跟着去帮忙?”吕斓烛问,蒋芙想起梦境里的道士,问道,“吕观长,跟你打听个人。”
“你说,别这么见外,我是你老爹的师兄,快喊我师伯。”
蒋芙:“不知道你听说过晋羲持这个人吗?”
吕斓烛想了会,觉得有点熟悉,看向师弟,“你听说过吗?”
“姓晋,可能是晋家的吧。”
晋家……
这么一说,吕斓烛愣了一下,刚才还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了,他恍然大悟,“这个人我还真认识!晋家上一辈的天之骄子,晋家传承的是离魂之术,所以祖辈都是过阴人,替亡魂阴人办事,常年活跃于阴阳两界。听说晋羲持从5岁起,便开始游走于阴阳两界,可惜在25岁时,离魂后便再没醒来,但也没死,挺可惜的。”
但这个名字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提起了,所以吕斓烛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他?”
“我见过他。”蒋芙说,她听了吕斓烛的话还觉得奇怪呢,“晋家和地府交往甚密的话,晋羲持魂魄离体多年,就算没死,他有什么事地府应该会知道吧?难道晋家没求助过地府?”
更何况,还有女鬼参与其中,地府应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谁知道呢,哪几家之间的龌龊事很多,有可能是别人不想让晋家找到晋羲持,毕竟少了他,晋家算是元气大伤,又是女人当家,也因此很多人没把晋家当回事的。”吕斓烛说。
“晋家最近二十年不是又出了两个天才吗?”蒋平插上话,“听说两个的传承都和祖辈的不同。”
吕斓烛点头,“是啊,哪里不同这毕竟是家族秘密,外人就不知道了。”
“还有,你告诉我,你在哪见过他?”吕斓烛又问。
“梦里见过,他现在被困在一个女鬼制造的梦境里,在东昌县。”
吕斓烛激动地上前一步,想开怀大笑,但又怕过早就得意忘形,“你真的确定?晋家可是一直在找他,花重金都要找到他,如果你确定他在东昌县,我带你去晋家领钱!”
“还有钱拿?”蒋芙说,“我确定他就在东昌县,不过,去晋家领赏金可不可行?!要是晋家不信怎么办?要不要我今晚再去梦里找一次他?”
有信物当然好,“没信物也不怕,这么多年了,晋家估计也见识过不少,去总部有可能见到晋家人,到时候可以看情况给他们递一个消息。”
蒋芙点头。女鬼要寻找能帮她报仇的人,所以在梦里试探入梦者。她按女鬼的想法做了,女鬼才出现。晋羲持就是没达到女鬼的要求,被困在里面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被女鬼绞杀了。
蒋芙觉得在晋羲持之前,肯定还有被困的能人异士,大概率是都被女鬼给灭了的。
一行三人说着话间,就到了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
蒋芙抬头看着眼前的办公楼上的五个大字——消防救援局。
“……”
而防控局隔壁挨着的正是消防救援局。
大隐隐于市嘛,蒋芙点头,她理解。
一走进去,和普通的办公大楼没什么区别,蒋芙看着吕斓烛拿出一个身份牌登记。
蒋芙眼神转动着四处看,没看出有什么阵法。可能不在一楼。
吕斓烛登记完,碰了碰蒋芙,“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行,你就说你是跟我来的就行。”
“叫什么名字?天赋特长是什么?天赋等级测过吗?”
“名字蒋芙,特长是……看相算命,天赋等级……没测过。”实际上分为几级她都不知道。
“看相算命?”登记的眼镜男抬起头,言辞犀利,“大街上随便找一个都会算命看相,这算特长吗?”
蒋芙看他,很不爽他高高在上的眼神,不过她忍着,背在身后的手一边快速跳动着,一边说,“你家中4口人,有父母,兄与妹各一人,看着你们一家人要仰人鼻息生活。你看着年轻,但我看你的骨龄已经有43岁,所以你保持年轻的秘诀是什么?还是,保持年轻就是你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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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芙接着说,“而且,你最近可能有点倒霉,如果你今晚有事要外出,劝你别去,不然你可能殃及性命,不止你,与你同行的另外两人估计也伤得不轻。”
武百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
话到一半,他惊出一身冷汗,今天晚上要出任务的事,只有任务小队的三个人知道,眼前的人怎么会知道?不对,这人会看相算命之术,能看出来属正常。
武百潮渐渐冷静下来,但是他的脸色仍然不好,蒋芙算是外人,却轻言道出了秘密,这何尝不是一种打脸。
他冷着脸又问,“你哪个宗门的?师父是谁?”
“玄清门,司愫。”反正师父也不在这里,知道了也无事。有本事去地府找她。
武百潮拧眉,宗门他没听过,司愫这个人,他更没听过。
“进来做什么?”
“来看看防控局招不招人,我会抓鬼抓妖。”
“……你不是说你会看相算命吗?”
蒋芙笑了笑,“技多不压身,怕什么?”
“……你等着。”武百潮憋屈地留下一句话,就拿着登记的资料上了楼。
吕斓烛从头到尾听了两人的对话,好奇地凑上来,“师侄,你考虑清楚加入防控局了?”
蒋芙点头,“师命不可违。”
吕斓烛愣了一下,就见楼上快步走下来两人,走到他们面前。他还在把两人的脸和记忆里的脸对上号,就在眼前两人都急切地看着他师侄。
“你说你师父是司愫?”
蒋芙疑惑地看到眼前两人,她看出来他们是夫妻,点头,“你们认识师父?”
夫妻中的女人抓住她的手,“你师父她现在在哪?”
蒋芙看了眼他们身后的武百潮,先问了她的疑惑,“你们和师父什么关系?”
女人瞬间读懂她的意思,拉着她上了楼,“来来来,我们上楼聊。”
武百潮没想到蒋芙就这么通行了,想到什么,他还是通知了家族里的人。
“年轻时,我和你师父一起相处过几年,她在修行一事上造诣很深,多次提点我,还帮我巩固家业,可惜后面没多久她就留了话走了,我就再没见过她,没想到现在还能听到她的消息。”
58. 前往东昌县(修)
蒋芙看着眼前的女人,面容年轻,看着40岁左右,但实际年龄肯定不止这个数,这便是修炼的好处了。
她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和师父还有联系,“我师父说的熟人,就是你?”
“你师父向我提过你?”
蒋芙看着女人惊喜的脸色沉默了一下,“师父说让我加入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说有熟人在这里,会照顾我。”
女人一脸高兴,“她还没忘我就好,你是她的徒弟,你肯定也很厉害,你加入防控局是防控局的幸事,至于照顾你的事,不用她说,我也会的。”
听到这,蒋芙点头道谢。
女人告诉蒋芙她姓晋,蒋芙已经猜到女人的身份,师父从地府来到人间不会无缘无故和阳间人来往,并且来往甚密的。能和师父产生必然联系的,蒋芙思考再三,觉得便是这修习离魂之术,拥有过阴之体的晋家了。
所以,眼前女人的身份,自然也就猜出来了。
这倒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了。
蒋芙看着晋筠月思绪转了再转,后者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可是渴了?喝茶。”晋筠月立马给她送上一杯茶。
蒋芙接过,直接说,“我昨日进了一个梦境,梦里遇到一个叫晋羲持的魂魄,听他所说被困梦中有50年了,我想着应该和你们晋家有关。”
“你说什么?!”晋筠月猛地攥住她的手腕,蒋芙手上的茶杯拿不稳,直接被打翻,茶水全倒两人手上了,不过幸亏茶水不烫。
“不好意思,”晋筠月握着蒋芙的手,手上聚光,施了个清洁术,顷刻间两人手上的水渍都没了,她解释道,“我太心急了,羲持是我弟弟,他不见多久,我就找了多久,我实在是心急。”
“他在东昌县,被困在一个惨死的女鬼梦里了。”蒋芙说。
晋筠月急忙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刚见到他时,他在女鬼的梦里睡觉,喊醒之后言语清晰,看着应该没什么事。”
听到这话,晋筠月提着的心才安稳地落了下来。
她又和蒋芙确认了一些细节,蒋芙:“女鬼说她葬身之处,如今已经变成了河道,来清河,当年死状太惨,没有人敢在她家附近住,所以慢慢就变成了一条河道,不过近十年,来清河附近又住了人。”
听完蒋芙话的晋筠月,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小蒋,我现在要去一趟东昌县,你们有事便先去忙,”晋筠月看了眼吕斓烛,“等我回来,不论有没有救回我弟弟,我都会拿谢礼来。”她塞给蒋芙一个通讯符,重重地握了握手,便和丈夫一起快步走了。
晋筠月离开了防控局之后,立马联系了儿子和侄子,“你们以最快速度赶来东昌县帮忙,十万火急。”
……
晋筠月离开后,立马就有人来带他们走。吕斓烛这才想起自己的事。他带了两个狐狸来,是要送来关押的。
“快走快走。”
蒋平算是普通人,吕斓烛并没有带他一起,让他先回住处等着他们。
踏进一道黑色的门,眼前又变了样子。头顶的灯亮堂堂的,蒋芙站在过道,她的左右手旁都是铁笼。
吕斓烛:“跟我走,这里是地笼,笼子都是玄铁所制,犯事的精怪统一关在这里,外面的都是修为比较低的,越往里修为越高,这里面的每一个精怪每日都要人看守。”
蒋芙跟着吕斓烛走,慢慢地就发现,随着越往里深入,铁笼里关押的妖怪便越多。
“哐啷”一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声音特别响。
“臭道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蒋芙看过去,一棵桃花树长得极高大,枝叶繁茂,和铁笼一比,大巫见小巫,铁笼像是挂在它树根上的锁,令它寸步难行。
吕斓烛抬头看,可惜地接话,“你怎么不结几个桃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桃树妖受刺激地尖叫着,铁笼铮铮作响。
在一片哗啦啦的声音中,吕斓烛笑道,“别管它,它是妙妙的哥哥,我抓的它,全因它蠢的想要直接跑进孕妇的肚子里,想要夺了别人孩子的生机,只能关在这里了。”
“放我出去!”
吕斓烛看向桃树妖,“你不知道你妹妹如今多舒服,想去哪去哪。”
“……”
气了一番桃树妖,吕斓烛带着蒋芙接着往前走。
越往里走,便闻到了血腥味。
两旁的铁笼里关押着的精怪也越来越多。
“关在这里的妖都是想要取代人的,关在这里的鬼不多,只有一个,是别人饲养的。”
蒋芙想问点关于鬼的事,不过已经到了地方,没能问出口。
吕斓烛在一个门口停下,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他推开了门。
门里面是个简单的办公室,还连着审讯室,这时里面还有人在审讯精怪。蒋芙只看了一眼,目光就又回到了办公桌上。桌后坐着一个十分干练的短发女人,桌上有一个巨大的光球立着,蒋芙站在门口,光球里也同时出现了他们现在办公室门口的画面。
不止,从这个光球上,还能看到这个地笼里每个角落。
“老吕,看你这样子,看来你这回又有奖金拿了!带回来什么东西?”
吕斓烛笑呵呵,“两只狐狸。”
蒋芙眼睛发亮地盯着看,这个光球是块白的晶莹剔透的和田玉,但如今却是充当了留影石的作用,不知道有没有生了灵。
下一秒,她便知道了,在她的注视下,留影石忍不住动了动。
蒋芙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出声,“和田玉灵?”
一个小孩的声音回应了她,非常软糯,是个小女孩,“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还真生了灵。
蒋芙笑道:“你长得很漂亮,你年岁不小,如何修炼出灵的?”这块和田玉的年份才三四十年,但却已经长出了灵。
一件器物生了灵,必然要经过时间的锤炼。三四十年自然是不够的。
和田玉小幅度地动了动,它确实长得很漂亮,又大又圆,洁白无瑕,每一个见过它的人都夸,就连被关进这里的精怪也夸它长得好看。
“就这么修炼呀,主人每天都和我说话,带我修炼,我也想和她说话,然后我就出生了,现在我都能帮主人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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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芙若有所思。
“师兄,这是谁?”蒋芙抬头看向短发女人,自报家门。
吕斓烛补充:“就是蒋平的女儿,她目前也算是防控局的一员了,等资料审核后,局里就有她的身份了。”
女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语气颇为感慨,“都这么大了,我叫姜叶清,我和吕斓烛是师兄妹,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师叔。”
蒋芙动了动嘴角,看来又是一个认识她的。她现在开始怀疑是师父把她送到九华观的,毕竟吕斓烛直言她和冥界有关,师父在防控局有老熟人,师父还叫她主动和这些人接触。
“等我下了班,一起吃个饭吧。”女人说。
吕斓烛先看向蒋芙,“我们待会要去东昌县一趟,等回来再吃吧。”
姜叶清点头,朝吕斓烛伸手,“行,把两狐狸交给我吧,我先送它们关押。”
吕斓烛放出两只被五花大绑的狐狸,红狐一看见蒋芙,停止了挣扎,双脚并用地爬起来,“你们会杀我吗?”
“看你表现。”姜叶清一巴掌将它们拍晕,换上地牢的锁。
“师叔,关在地牢的鬼呢?我能看看吗?”蒋芙问着,看了眼和田玉。
姜叶清:“小玉,调出那只厉鬼的画面给小蒋看看。”
“好~”
光球上画面闪过一阵花之后,关押着厉鬼的地牢内景便出现在光球上。
双手双脚被金锁穿过,吊在半空。
这厉鬼蒋芙见过,是那个鬼王。
“没问出什么吗?”蒋芙问。
姜叶清:“没怎么问,留着瓮中捉鳖的,不过没见上钩。”
“不妨把它交给我吧。”蒋芙笑,就当是她加入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的一份见面礼。
她已经想到了办法,以前很难实施的事,现在有了地府身份后,简单多了,“你只管告诉我,是谁养的它,然后我帮你们引出那人。”
“当然,帮忙我要报酬。”
姜叶清失笑,“你的话我会告诉他们的,有消息我通知你,真要你帮忙,奖金肯定不会少你的。”她递出她的通讯符。
蒋芙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猜得没错,防控局是多劳多得。
……
从防控局出来,蒋芙和吕斓烛便去了东昌县。
蒋芙确认女鬼在什么地方,便直奔目的地。
不过,靠近东昌县近郊,便看到东昌县城上空弥漫着一层黑云,要下雨的节奏。
蒋芙猜测,晋筠月已经找到了具体位置。
晋筠月确实找到了位置,不过,也遇到了阻挠。
她按照蒋芙所说,在来清河里锁定晋羲持的位置。
但是下水一回,反而还惹了一个河精不快。
晋筠月怎么也没想到,小小一条河,竟然藏着河精,还有一个蚌精。
蒋芙到的时候,就看到晋筠月夫妻两正在和河精、蚌精对打呢。
蒋芙立马躲到一边,发现两个精怪一直拦着晋筠月不让靠近河边。
“这河精蚌精有古怪!”
“有可能是奉命守在这的。”吕斓烛怀疑。
59. 水下阵法
河精化形后,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长得都是一副仙人之姿,不过手段却是狠毒。他身旁的蚌精,像是河精的跟班一样,河精打哪,她跟着打哪。
一片硕大的浓云快速在来清河上空聚拢,顷刻间狂风呼啸,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砸在河水里,河水翻腾着,一股股的浪开始翻涌,砸在晋筠月脸上,眼睛都睁不开。她看向雨幕之外,雨幕之外是蓝天白云,她知晓这雨是河精弄来的,是想借着这雨,困住她,甚至杀她。
黑云大雨之外,躲在暗处的蒋芙和吕斓烛两人,小声讨论着。
“我觉得我可能打不过这河精,师侄你呢?”吕斓烛将他百宝袋里的法宝倒出来,翻找着可能用到的法宝。
找来找去,只有一张符有用处。蒋芙目光从地上再到他的手上,他手上的符,很熟悉。
“我有把握打得过,你这隐身符从哪来的?”
“买的,花了我一年工资。”吕斓烛语气里满是心痛,但是这符又很有必要买,关键时刻能救命,所以他咬咬牙就买了。
蒋芙瞳孔放大,她的符竟然这么值钱,“……我有更便宜的,其实你可以找我买。”
吕斓烛抬头看了一眼,“这符…你画的?”蒋芙点点头,又听他问,“多少钱?”
“30?”蒋芙也说得小心翼翼,也怕定价太高了。
吕斓烛赶紧摇头,“10块钱我都没有了,明年我还完债之后再找你买,希望师侄你便宜点。”
“没问题。”蒋芙点头。将目光放到来清河面上,“对付河精而已,小意思,不需要用到隐身符,何况晋筠月能解决。”蒋芙示意吕斓烛等着看。
吕斓烛目光触及晋筠月,只见河精徒手从来清河中取了一股水,用水墙将她困住,水墙还会像人一般躲着她的攻击。她劈刀过来,水墙直接露出一条缝隙,将风刃送出水墙外。一次又一次,躲过攻击。
吕斓烛看着都替晋筠月提着一颗心,攻击停止了,突然,水墙之中爆发一阵金光,像爆炸一般,吕斓烛感觉有股风浪往前一推,他躲在树木后面都险些被吹翻,在风浪中水墙如有实质般,被碎成了豆大的一块块,如刚才的大雨,从半空砸落,砸在河精大惊失色的脸上。
这还不止,很快,吕斓烛就捂起耳朵,因为晋筠月念经了。
神秘的梵语,一时咚咚如擂鼓,一时凄凄如鬼泣,仿佛来自冥界的召唤一般,令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声音走。
吕斓烛是如此,更何况是河精和蚌精,两个精怪听了面色先是变得狰狞,然后是呆滞温顺,最后脚步一致地走向晋筠月。
蒋芙推了推呆滞地沉浸在回忆里的吕斓烛,让他醒醒。这个声音像是地府莲花台每日的诵经声,那是在超度亡魂,做了恶事的亡魂,会哭会忏悔,没有做恶事的亡魂,听着只会觉得是普通的经声,甚至沉浸其中,回忆起美好往事。
蒋芙听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吕斓烛被推醒,有些恍惚,他记得刚才他好像想起了师父。
“解决了,我们出去。”
蒋芙指了指晋筠月的方向,晋筠月已经将河精和蚌精给捆住了。
用的还是铁链。
蒋芙看着手腕粗的铁链,捆住河精和蚌精的手脚,她忍不住问道,“这是锁鬼的铁链吧?地府阴差用的。”
晋筠月闻言抬头,两人的视线交错,都愣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
河精闻言,动了动身体,想站起来,但发现根本动不了,手脚如有千斤重。
“想跑也跑不了,你越挣扎这铁链就只会越重,你一直在这河里?”晋筠月问河精。
后者闭上眼睛,不理人。
蒋芙看了河精一眼,她倒是能看出来,这河精额头暗藏黑印,欠了别人的人债,还是做恶之人的人债。
它可能觉得还完人债能修炼有成,可能升仙,但正是这人债,让它堕入黑暗。
“它欠了人债,所以自愿为别人守在这的,蚌精是因为捧着河精能有修炼资源,所以自愿跟着。”
她轻笑道,“不知你欠了谁人的债,但是这债可不好消,你百年努力可能付诸流水了。”她看出河精的人债后,就有了一个猜测,女鬼的梦境,应该是一个阵法,为的是困住晋羲持,而靠着这个阵法,反而也让女鬼存活了下来。
河精听闻神情一震,愣愣地看着蒋芙,“不可能!”
蒋芙无所谓听它狡辩,绕着来清河边走了一圈,从河边扯了一根水草,然后突然一头扎进河里。
吕斓烛冷不丁被溅了一身水,“哎,下去不跟我说一声。”不过他虽然开了口,但没有跟着下去,他觉得他会拖后腿。
“老许,看住他们,我下河一趟。”晋筠月一看,也要跟着下去。
老许是晋筠月的丈夫,他不太赞同,“先等迎桥来了让他陪你一起下去吧。”但拦不住。
蒋芙下水后,拿出刚才拔的水草,织成小人,让它给带路。
“小蒋,能行吗?”
蒋芙点头,“这里死了人,埋了人的地方,土就会肥沃一些,所以它会知道的。”
小草人带着蒋芙逆流走了一段路,在一处河道死角,野草掩埋的巨石堆积处停了下来。
小草人蹦跳着想钻进石头缝隙里,用行动告诉蒋芙,里面有东西。
晋筠月生怕是自己弟弟,二话不说挥刀破开巨石,破开后,露出藏在巨石之后的一个铁质的箱子。上面画满了符文,还被一根铁链缠绕绑着,铁链的一头被钉子钉在箱子后的巨石上。
巨石之后还是巨石。巨石之上的铁箱,反而看着诡异了。
“石头后面还会有东西吗?”
蒋芙目光一点点掠过四周,“……肯定有东西,这是迷阵,应该是迷阵,很像是迷阵的布置,水中五行是水,铁箱五行为金,水草五行为木,石头属金又属土,现在来看,石头在这里是属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这里缺了火,怪不得能困住你弟弟50年,这个迷阵,阵眼是这个箱子以及石头之后铁链连着的东西,分开这两样东西,机关就启动了,如果你没发现这是个阵法,那你只会想破开这箱子,会怎么破?”
蒋芙说着,看了眼晋筠月手中的刀,刃都不带卷的,问道,“你的刀法这么厉害?”
“这刀你师父用火帮我煅烧过,破石头而已,轻轻松松,眼前这箱子也能破开。”
“我觉得你用刀破不开这箱子,普通的箱子肯定会破开,但不想让你破开,你一定破不开。”
“你这刀是用这火煅烧的?”蒋芙将天雷灵火放出来。
晋筠月看了眼这至阳的火,愣了一下,点头,“是这火。”
“那你觉得,我用这火,能不能把这锁链烧断?”她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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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筠月点头,“能。”
“从五行角度来看,火克金,妥妥地能解决这铁链,尤其是我这至阳的火,但这是在水中,水克火,所以用火破,反而不好。而且,从奇门角度看,在水中,处于死门与休门之中,不动最好,所以这迷阵,反而也是杀阵,不动,可能没什么事,但动了不死也必然脱层皮。”
晋筠月很快就听明白了,一连串的话,处处是针对,“有人只是想困住我弟?”
蒋芙点头,“可以这么想。”
“那现在要怎么办?”晋筠月问,“我对阵法没有研究。”
蒋芙目光看向钉着锁链的石头,“将石头后面的尸体带走,就可以带走这铁箱了,休门提醒我们不要动,要等待时机,严格来说还是能动,休门与景门相对,景门又属火,按理说不能动,但景门并不是死门,所以能动,危险与机遇并存,晋羲持应该在铁箱里,石头后面应该是女鬼的尸体残骸。”之所以说是残骸,因为年代久远,可能有些已经溶于水溶于土了。
蒋芙觉得女鬼也是可怜,死了不知道多少年,还被人利用做了局,吸引了晋羲持来到这,但晋羲持也成全了她,既然要引晋羲持入阵,那女鬼肯定也在阵法之中,只要困着晋羲持的阵法在,那女鬼就还有一缕残魂留于世。
“这箱子上的符文,没问题吧?”
蒋芙凑近了看,发现这符文缺了一笔,不成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她冲晋筠月摇摇头。
晋筠月顿时放心不少,小心翼翼地破开石头,果然石头破开之后,看到石头后面还有东西,一个渗血的包裹包着,经年的水冲刷,血迹印记仿佛还是新染上的一般,一根铁链贯穿了包裹,深深镶嵌其中。
“救……”
蒋芙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呼唤,很微弱,甚至只是气音。
“这……”晋筠月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了。
“是谁心眼这么毒?!”
蒋芙默默上前一手拿起包裹,一手抱着铁箱,“我们先上岸吧。”
上岸之后就能打开这箱子了。
两人顺利地上了岸,“小蒋,快走,老许说有人往这边来。”
晋筠月连忙问,“是迎桥吗?”
老许摇头,“这么久没来,估计被伴住了。”
蒋芙扔给几人每人一张隐身符,“先隐身。”
然后她便用符护住女鬼的残魂,接着直接烧断铁链,将铁箱扔给晋筠月拿着,可惜的是,还有一段铁链插在包裹之上。
蒋芙用上碰了碰包裹,这里面,可能是残肢。
这应该是女鬼上半身的残肢。
与此同时,三人由远及近,疾行到他们站着的地方。几人对视一眼,庆幸隐身了。
下一秒,就看见三人中年纪最大的老人,拿出一张符,符有些陈旧,黄纸都已经变了色。蒋芙走近了,老人顿时一愣,察觉到四周空气流动得有些快,和另外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蒋芙近了看见,老人手上拿的是定位符。她眼皮一跳。
铁箱上画的也是定位符。这时,老人嘴里念念有词,蒋芙扭头看向晋筠月手中的铁箱。
只见铁箱上的符文猛然亮起,吓了众人一跳,其上缺少的一笔,也显露了出来。
老人瞪大眼睛,大吼一声,“戒备!”
“……”
60. 女鬼魂聚(修)
老人扬手朝晋筠月扔过去一样东西,碰蒋芙冲到晋筠月身边将她拉开,然后抱过铁箱扔到乾坤袋里。
刚收好,一声爆炸在前方响起。
蒋芙朝其他人做了个“走”的手势,反正想识破她的隐身符的人,基本没有。
所以,只要注意这老的随便扔爆炸符袭击人,尽管走就是。
不过,蒋芙看着用了一个爆炸符后,因为没什么收获而气急败坏的老头,走之前,她还是送了他一个大礼。
蒋芙抬手,指尖聚满法力,轻轻一弹,便飞速遁走了。清风送着一股无形的气流送至老头面门。
老头感觉到,只见他从从腰间抽出一柄棕色的拂尘,四处挥舞。
晋筠月回头,看到拂尘,脸色一变,不由地停了下来,看向丈夫老许,他也看向她,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这拂尘,他们认识。拂尘一般只有道士拿,眼前的棕色拂尘他们现实里只见过一个人有。那人并不是道士。
眼前这人也不是道士。
所有的信息都对上了。
而这时,一阵风直直地吹向老头的脸,吹得他闭了一下眼。下一秒,他脸上就变了个模样。
“刘努,你的脸!”老头身边的一人扬声提醒。但这时候老头再遮也迟了。
晋筠月看见了,是晋筠月熟悉的脸。
眼前的刘努算是武家人,听说刘努是他家里最后一个有天赋能修行的,然后有所成后便投奔了武家门下。
和薛家是符道上的后起之秀不同,武家人底蕴深厚,几代人都擅长画符,现在符道之人短缺,所以武家算是几个隐世家族里最富的,防控局出任务要用的符,都得从武家买的,武家的面子非常之大。而刘努擅人心,办事老辣狠毒,所以算是武家在外的得力助手。
晋筠月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她扬手想趁乱下黑手,老许察觉她的动静,一把按住她,冲她摇摇头,晋羲持的被困,大概率有武家参与其中。老许拉着她快速离开此地,追上其他人。
两人追上蒋芙几人后,晋筠月带着他们一起回了晋家。
现下,只有晋家最安全,最适合打开铁箱。晋筠月是需要蒋芙帮忙打开铁箱的。
晋家住在安静的山顶的别墅里,别墅外表看着普通,但是肉眼能看见的都是阵法,障眼法。
晋家附近几间别墅也都有障眼法。
“左边的别墅,是我儿子的,再往前的,有些是晋家的亲戚,反正这一片别墅,住的人都是修行人,都不简单。”晋筠月让老许安顿其他人,她则单独接待蒋芙。
“我们晋家你应该知道我们修行的是什么,我们祖辈都是过阴人,专门处理亡魂鬼事的,到我爸那一辈事情少了很多,所以到我,就加入了防控局,后面出任务的时候,认识了你师父,我立了功就当上了领导。”说到这,晋筠月笑了笑。
蒋芙问,“你们帮亡魂办事的时候,需要去地府吗?”
晋筠月点头,“去,我们还要去阴司考试,考上了每个岗位都不一样,我猜你也是过阴人,对吧?你考上了什么岗位?”
蒋芙也不知道怎么说,干脆转移话题:“算是吧,我们先处理铁箱吧。”
“要怎么打开?”晋筠月拿出刀,严阵以待。
蒋芙:“晋羲持的身体,还在吗?”
“如果不在了,那要准备一个蓄魂的容器,然后再寻找一具合适的身体。”不过,合适的身体何其的难,除非在身体主人魂魄即将离体时,和对方谈好,又过了阴牒才行,也就是地府的身份通行证。过阴牒很难,地府基本不可能会让人这么做,但她不是轮转王吗,她可以。不然过不了阴牒,以对方身份活下去,恐怕对修行有碍。
晋筠月:“羲持的身体还在,我一直都知道他还没死,我们彼此之间有感应的,我只知道他活着,所以一直小心保护着他的身体。”
她带着蒋芙打开一间房,一打开门,房间里有一张长约5米的白玉床,床上躺着晋羲持的身体,他的周身有浅浅的光晕萦绕着。
“我每天都用法术维持着他身体的生机。”
晋羲持的面容,还是年轻的模样,气色红润,就和睡过去了一样。
蒋芙从乾坤袋中拿出铁箱,在房间里设了一个结界,然后擦掉箱子上的符文,让晋筠月试着感应一下晋羲持的位置。
“确认位置,好下刀破箱。”蒋芙将位置让给晋筠月。
晋筠月点头,“我懂的。”
她伸手放在铁箱上,慢慢闭上眼。晋家当过阴人,自然有自己家族内部的私联方式,只要有沾有对方气息的物品,就能联系上,更何况,他们是姐弟更是有另一层血缘感应,之前一直联系不上,现在她觉得应该可以了。
蒋芙就看着晋筠月从开始的皱眉,但最后松了一口气,她觉得是稳了。
半小时后,晋筠月睁开眼,看向蒋芙,“联系上他了,我把情况都和他说了,他的情况比我想象中好,现在就可以开始破开这箱子了,我要怎么做?”
“你避开他,不要太用力就行。”蒋芙叮嘱她。
“我知道的。”只是不太用力,这个晋筠月可以做到。
晋筠月两次手起刀落,两道寒光闪过,便看见眼前的箱子碎成了四块铁皮。
露出了箱子里面小人形态的晋羲持,蒋芙看了,和梦里见到的道士长得一样。
晋羲持突然被放出来,有些不适应现下的光亮,他抬手遮了遮眼睛。
等适应了他才放下手,看向晋筠月,笑得如释重负,笑得欣喜,“姐!”
晋筠月眼眶含泪,看着眼前的弟弟,他魂魄状态的面貌已经和25岁时不太一样了,和身体比起来,魂魄看起来更年长一些,看起来是30岁左右,她点头应下,催促着他,“你快回到你身体里去,我给你护法。”
晋羲持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50年没回去过了,又看了眼蒋芙,拱手致谢,“道友,多谢你此番的帮忙,我现在身体尚虚弱,回到身体可能一时半会醒不来,所以请道友务必多等我几日,我必定重谢。”
蒋芙笑着点头,“放心,我肯定会拿了你的谢礼才走。”
晋羲持点头,随即不多犹豫,抱着一种激动忐忑的心情,直接回了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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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那么快醒,最快明天,最迟3天后才会醒,你不用担心。”蒋芙看了一眼说。
晋羲持肯定会醒。
晋筠月恍惚地点头,“我要不要给他喂点东西?他现在回到身体里了,应该会觉得很饿吧。”
“不用,修行之人,不会那么脆弱,50年都扛过来了,你觉得他会因为饿而醒不来?”
“……”有道理。
晋筠月点点头,迷迷糊糊地就跟在蒋芙身后,出了房间。
蒋芙没打算多待,打算告辞。不过她让吕斓烛和老爹先暂时留在晋家,反正她还会回来。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她要安顿女鬼。安顿完就回来。
蒋芙想了想,“应该3天后会回来。”她还记得女鬼要报仇呢。3天时间应该够了。
告别众人,蒋芙便离开了。她直接以身去了地府。
她手上只有女鬼的下半身残肢,残肢上依附着几缕残魂,有这几缕魂魄已经够了,剩下的魂魄,去到地府可以招回。
至于上半身,来清河里,她只感应到下本身残肢,剩下的上半身残肢,已经被水冲散在各处了。
魂魄只要不散,就可以招回。
蒋芙现在只希望,女鬼的魂魄能俱全。
蒋芙去找了师父。想请她帮忙。
“你不是会吗?”司愫问。
她自顾自地说起来,“这回下来,没给师父带点人间恶东西,我记得糖醋鱼就不错,下回记得给我带点,地府的冥河里养的鱼吃起来肉质不好吃,不如人间的好吃。”
蒋芙:“……我只会招人的魂,不会招鬼的。”
“你不是有一面万魂幡吗?你就对它说指令就行,它就能招回你想要的魂魄,人鬼的都行,这些东西,能用就行,管它是人用的是鬼用的。”
蒋芙接上她的话,“就像乾坤袋一样?”
“……我送你的乾坤袋是我拿一处地府空间给你炼制的,你竟然还不满意!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那你一开始不告诉我!非要我猜!”蒋芙不甘示弱地回怼回去,同时手上也拿出万魂幡开始招魂。
蒋芙第一次用,先试着喊了一声,“万魂幡?”
黑漆漆的旌旗立马竖起来,然后左右摇了摇。
蒋芙拿出女鬼的残魂,和万魂幡说,“你帮我把这个人的残魂招回来,要快。”
万魂幡孩子似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蒋芙手上飞至半空,快速旋转起来。
旋转几圈后,直直地从半空插到地上,这时,远处猎猎风声,呼嚎声,伴随着阵阵踢踏声,仿佛有千军万马齐鸣之势。持续几息,浩大的声势,陡然一静,蒋芙手边的残魂,这时直接飞向万魂幡。
然后,蒋芙就看到一缕缕的残魂由四面八方涌向万魂幡。慢慢地显露出女鬼的身形来。
只不过,女鬼的魂魄十分凄惨。
眼睛没了,两只手都没了,庆幸的是,两只脚是完好的。
芙心中一阵心酸,“……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被野鬼,吃了。”
61. 审阴案(修)
杜花娘能听到声音,她很庆幸自己看不到,但还能听到,还能说话。
她咧开嘴笑了,她太高兴了,她等了70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她把脸往左边转了下,她只能确认救她的大师站在这个方向,“大师,谢谢你救了我。”她说完道谢的话,就已经是泪流满面。
空荡荡的眼眶流出一行行眼泪,她没有手,甚至连擦眼泪,都没办法。
“梦里,我记得你的手还在……”
女鬼笑着,“那是我死前的样貌,我是想让大师你看一下,我是被人虐待致死的,我想求大师帮我。”
蒋芙皱着眉点头,她已经想到了,但听女鬼说,仍然是觉得残忍。生前没了眼睛和半个耳朵,死后又因为打不过野鬼,被野鬼馋食了双臂。
她示意女鬼说,“你说。”
女鬼说她叫杜花英,生前是东昌县夏家的媳妇,她婆婆王氏性格脾气暴躁,在家中说一不二。
“我第一次见王氏时,她和媒婆站在我家的院子里,笑着恭维我父母,夸我长得好看,长得有福气,想要替她儿子做媒,我那时候只觉得她笑容可掬,十分亲和,又对我十分喜欢,我家与夏家相比,也并不差,父母问我意见,我便点了头,高高兴兴地等着嫁过去。”杜花英泪如雨下,越说越恨,咬牙切齿。
“谁知道她最后是那么狠的一个人!”
替她儿子三媒六聘娶了她,她进了夏家门后,王氏便显露了真面目。看她很不顺眼,动辄打骂,最后还虐杀了她。
“我嫁过去第二天,便把我的嫁妆以她管家的名字全要了过去,我不同意,她便开始针对我,冬天让我用冷水洗她的衣服,明明家中的仆妇都用温水洗,夏天用热水热油泼我的手我的脸!我的孩子就是被她这么虐待没的!”但凡她有一个孩子,不至于没有一个人帮她报仇!她苦苦地等了70年。
司愫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她不禁问,“你丈夫呢?你父母呢?”
杜花英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面前有两个人,她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我识人不清,我悔啊,原以为是个幸福和睦的家庭,没想到他赌博,把家财都输光了,王氏就因为这样,觊觎起我的嫁妆。
至于我父母,一开始能帮我,想让我和离,但是王氏不许,闹出了许多事,后来父母外出做生意讨生活,刚开始的几年会寄钱寄信回来,王氏会顾忌些,后面没了钱和书信就不管不顾了,一直到我死,都没能再见到他们,可能他们因为战乱不在了。”也就是因为她父母兄嫂不在,王氏才会越来越过份。
“你打算让她怎么帮你?”司愫又问。
杜花英:“我想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王氏虐杀了我,无人知晓,她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报应!我死后,只能一直待在那个院子里,看着她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她儿子在我死后,又娶了一个,她对后儿媳还百依百顺!为什么?我不明白,人为什么前后差别那么大,她还是人吗?!”
司愫点头,“徒儿,去查查,王氏如今在哪,处理好这事,来跟我说说结果。”
蒋芙答应下来。
轮转王殿。
蒋芙召集了九殿阎君,以及轮回司孟婆逄(páng)泠,判官司崔泓等人,阴曹司几位主官议会。
蒋芙看着坐在下首的几位司的主官,“有一事,想和你们了解一下。”说完,她就看着他们的神色。
孟婆逄泠垂着眼,她年纪有些大了,穿着一身宽大的长袍,头上的帽子挡住了她大部分头发,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一头灰发。
崔泓倒是想说话,但她冲他摇了摇头。
蒋芙又看向阴曹司,阴曹司共十二司,平时各地地方城隍送来的公文邸报,都有十二司记录汇报,最后由大城隍定夺后执行。这回来议会的,只有是功过司和罪恶司,还有功考司三司主官,其他司的都没有来。最让她意外的是功考司也来了。
她眼神最后落在功过司主官孙赤恩身上,“孙大人,帮我查一下东昌县杜花英和王角红的生平,两人生前是婆媳。”
孙赤恩点头,没说什么,便开始翻看功过簿。
一盏茶的时间,他查阅完两人的生平,心中大亥,汗流浃背,不知道该如何说。
“你说,有什么说什么便是。”蒋芙看出他的犹豫,开口道。
“是这样的,王角红生前对杜花英打骂百余次,致使杜花英失去一个孩子,一双眼。”
蒋芙打断他,“百余次具体是多少次?详细说说你功过司记载的情况。”
说杜花英没来地府报道?如今功过簿上善恶操守有详细记载的,只有王角红一人的?
孙赤恩这回不止汗流浃背了,恨不得耳朵聋了,眼睛瞎了。70年前功过簿里记载的人和事,功与过,不是他记录的。
想了想,还是保全自己为上,孙赤恩不想丢工作,所以他将功过簿直接呈到蒋芙案上,“大人,你请看。”
蒋芙看了他一眼,接过自己看了起来。
[王角红,70岁饥病亡,死前口角生疮,五日未进食。其人性格暴躁,作恶多端,打骂儿媳杜花英共189次,致使杜流产一次,1888年,王角红因与儿媳发生口角,一怒之下,将儿媳双眼剜掉。1897年,王角红夜里趁着儿媳熟睡,用刀,共计50刀,将其残忍碎尸,将碎尸砌入灶台,扔至旱厕]
而杜花英那一栏,记载只到她21岁,也就是她被挖双眼那一年。想想那个年代,一个失去双眼的女人,除了待在家中,也无处可去了。甚至死后,都没有阴差接引。
蒋芙愤然合上功过簿,“将王角红带上来。”
“还有,将事到司的叫来!让他解释解释,为什么杜花英死后没来地府到!杜花英和王角红,两人的死亡时间,只相差了10年!”
一盏茶时间,王角红被押来了,事到司的也来了。
事到司解释是因为杜花英死时,他们赶到她的魂魄已经散落各处,后面更是找不到了。
蒋芙皱眉,崔泓给她传音,“小蒋,当时地府也很乱,老大不在,她虽然让澧都大帝,地藏王共管,但地藏王基本不管事,只剩澧都大帝在,很多事有记载,能让你看见的,都是老大回来后,肃清地府的结果。”
蒋芙看了崔泓一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挥手让事到司下去,给不出缘由,那就走。
她看向王角红,只剩下几根灰白的头发挂在她的秃头上,这是她死前的样子。来了地府60年,仍然是一副凄惨的样子。
“因为她的罪行太过狠毒,所以当年她来地府报到后,结合前世因缘果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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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十二司讨论,最终决定让她每日承受一遍杜花英承受的痛苦,碎尸,原本是受刑30年,便可去投胎,但受罚结束后,因为杜花英没有来地府报道,导致无法投胎,所以她只能继续留在地府。”罪恶司的主官牟万走出来说。王角红欠了杜花英的,要还她,但杜花英是要比王角红先投胎的。所以王只能等。等不到就一直等。
“如今她在打扫十八地狱的卫生。”十八地狱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面积也很大,所以王角红每日都极其痛苦,不仅被刁难被打,还因为没完成任务而没饭吃。
蒋芙挺满意的。
她问王角红,“王角红,还记得杜花英吗?”
王角红听到熟悉的名字,一瞬间瞪大眼睛,惊恐地使劲摇头,嘴里挣扎着发出唔唔唔地声音。
记得就行,蒋芙笑着说,“如今她已经来地府报道了,你欠她的,下辈子要还。”
蒋芙也不打算让杜花英出来见王角红。她问阴曹司,“你们讨论后,认为杜花英要投胎到哪?”
“一户小富即安的普通人家,这是根据她的因缘果报来的。”牟万回答,“但王角红欠她的也会还上,王角红上辈子杀人,致人眼盲,下辈子她天生眼盲,她上辈子处处敌对人,下辈子她注定业力缠身,生离死别病,不可能会顺利,她的运气一半给了杜花英。”
蒋芙点头。“那便带杜花英投胎吧,别耽误了。”
逄泠递给杜花英一碗孟婆汤,声音平平,却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威严在,“全喝了,不许吐。”等杜花英喝完,她看都不看蒋芙一眼,拿了碗就走。
“……”
蒋芙跟着杜花英去投胎池,她要盯着杜花英投胎。
杜花英向蒋芙道谢,“大师,谢谢你,原来你这么厉害。”
“不用谢,你不欠王角红的,所以下辈子好好开始新生活吧。”
杜花英点头,她睁着空洞的眼睛犹豫着问了,“大师,我下辈子会有手臂吗?”她知道别人会有,但她不一定会有。还有她的眼睛现在也是没有的。
“会有的。”蒋芙看向杜花英,又看向投胎池,这趟投胎池只有她一个人,待会她就能知道她下一辈子的一生。下一趟投胎池,有四个要投胎,他们只能知道开始或者结局或者过程。但投胎的诱惑很大,所以无论是好是坏,很多鬼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投胎。
“大师,再见。”杜花英挥了挥手。
蒋芙看着杜花英跳下投胎池后,便离开了,她去了师父处。
“师父,杜花英这事发生时,你好像不在这地界,对吧?”
司愫嗔了徒弟一眼,“高处不胜寒啊,还不是当初地府没钱3,我跑去别地赚钱了,没有我坐镇,他们几个管着地府果然还是不行,不止人界,鬼界大乱,连妖界都乱了。”
“所以,阴曹司哪些人是你的,哪些人不是你的?”蒋芙问。
司愫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功过司,功考司的都算吧。”
“就这两个?”
“其他的司错处不大,都还可以用,有错处就换了。主要是轮回司的人,一定要公正公平,投胎了这个人便定型了,所以投胎不能出差错。”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师父坑徒弟,蒋芙问道,“师父,你又想让我干什么?”
62. 投胎池
“好好帮我把着投胎这一关,该放出去的就放出去,不该放出去的,别放出去,就行了。”司愫说,一切都正常发展,必要时加快速度就行了。
蒋芙点头,她慢慢意识到师父做了很多事,布局了很久,让师父不必担心。
“地府现在是不是有很多妖没法投胎?”
说起这个司愫点头,她头疼着呢,“很大一部分是修为寸步不行,然后自愿下来地府的,但是地府又不可能让它们投胎,它们也回不去,所以现在都在混沌谷呢。”
“他们待得住?”蒋芙问,“应该待不住吧,它们呼风唤雨习惯了,怎么可能安心待着,会不会偷偷跑去投胎?”
“待不住,所以,3年内,你想出办法,安顿它们,不然它们会闹事。”司愫看向徒弟,果然聪明。
“……”怪不得让她把关投胎呢。确实,有信任的人守着大门,那不论里外,都会很安全。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个鬼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说过多少次了,稳重一点,”司愫呵斥几句,让鬼卒说说什么事。
“今天又送了一批妖去混沌谷,然后里面的妖趁机跑出来几个,现在他们直奔投胎池了!我们……没追上。”
司愫“腾”地站起来,“其他大人呢?让他们拦着啊!”
鬼卒:“在拦着了,但是混沌谷的妖,也跟着乱起来了,所以,也闹着要出来呢,人手不太够……”
司愫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乖徒弟,你去投胎池看着,要是敢闯,直接给个干脆。”
蒋芙来到投胎池时,鬼卒们将投胎池围起来,小心戒备着四周,但逃出来的妖没看到。
蒋芙推开鬼卒,走近投胎池,守官伏泽冲她打了声招呼,蒋芙看他,“有发现妖吗?”伏泽摇了摇头,他是个小官,全天站在投胎池旁,没人投胎的时候,就坐着休息,有人就工作。
蒋芙将目光从伏泽身上收回,伏泽他前世是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已经在这位置工作了125年。
没说什么,蒋芙观察起投胎池。
是个圆池子,一眼望下去,望不到底,只看到萦绕在池子边上以及池子内莹润的白光,刚才蒋芙送杜花英投胎时来过这,她知道这个池子,将投胎之人,是能看得见的,看得到自己下辈子的情况。
投胎池一头连着孟婆汤,喝了孟婆汤的,接着就走到投胎的队伍,排队投胎。
投胎池全天开放,每时每刻都有无数鬼魂跳下投胎池转世投胎,投胎池关闭会影响即将投胎的鬼,是不可能关闭的。
就比如现在,她的身后还有鬼排着长队等着投胎。
这些鬼投胎前,要经由投胎池的守官伏泽核对名单后,才能去投胎。
她开了天眼看向四周,巡视一圈,没发现有妖。
放出天雷灵火,以及玲珑和钢铁。
她叮嘱天雷灵火,“发现有妖靠近这投胎池,马上过去烧它们,烧没了最好。”
天雷灵火点了点头,欢快地围着投胎池转了一圈,然后定定地立在投胎池上空,一丛紫红色的火焰里,冒出一双眼睛,机灵地盯着四周。
蒋芙看见天雷灵火的眼睛,愣了一下,但眼下忙着其他事,没有时间询问情况。
至于钢铁和玲珑,蒋芙也有安排。她让玲珑去后面的队伍检查有没有妖混进队伍,让钢铁和她一起守在投胎池入口。
然后她直接在投胎池四周设置阵法,只见投胎池四周,一瞬间升起一道淡黄色的光幕,不论妖还是鬼,都不能靠近半分,靠近蒋芙便能知道,知道了,下场就只有一个。
蒋芙站在投胎池入口,“下一个投胎的。”
一个女鬼走了上来,她喝了孟婆汤,全然已经忘记了前程往事,如今只一心期待着投胎,她一走近,只见投胎池中,相应地出现了她要投胎的家庭情况。
蒋芙看了一眼,城市家庭,人生起伏比较大,但人乐观,晚年是幸福的。
蒋芙看向女鬼的反应,反应比较符合这个人生剧本。
“经常换工作,会欠债一段时间,钱来钱去……晚年安逸,”女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穷得吃不下饭就行,我去了!”
女鬼说着看了眼蒋芙,后者点头,示意她跳下去。女鬼看到她点头,一头便扎进了投胎池。
蒋芙面无表情地喊下一个。
下一个是一男一女,相伴着走来。
“我们下辈子应该是双胞胎。”女鬼跟蒋芙说。
蒋芙点头,确实是,示意她跳。
但两鬼中的男鬼在看到他的未来后,迟迟不愿意跳,女鬼拉他,也不愿意。
蒋芙看了一眼,男的下辈子患病,离婚。就因为这不想投胎?女的就简单的六个字概括一生。读书工作结婚。
“到时间了,快跳!”蒋芙冷声喝道。
“我来!”伏泽立马出来,对着两人屁股一人一脚,两人直接头朝下往投胎池里倒下去。
伏泽踢完人,冲蒋芙笑了笑,“不配合的就得这样,不然很耽误后面的鬼投胎。”
蒋芙点头。
又听他说,“大人,您把工作交给我就行,我会注意的。”
蒋芙:“不急,一会我就交还给你。”
她看向队伍,“下一个。”
下一个是个男鬼,他也不愿意投胎,被伏泽一脚踢下去了。
再下一个是女鬼,她也不愿意,这回站在一旁的钢铁比伏泽快,用手一推,就掉下投胎池了。
“……”
蒋芙给了钢铁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钢铁回以她憨憨一笑。
又看了两个鬼投胎,都没有发现逃出来的妖,蒋芙准备去别处看看。
她叮嘱一番钢铁后,打算去轮回司看看。
毕竟离投胎池最近的就是轮回司,要是藏着,估计也会找离投胎池最近的地方藏着。
轮回司鬼很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孟婆逄泠一直在给鬼倒孟婆汤,她身后还有两个煮汤的女鬼。
其中一个女鬼,蒋芙一看便知道,是苗有财,她当值轮转殿时经手的第一个鬼的祖辈。
逄泠看到她很诧异,将孟婆汤倒给她面前的鬼后,不由地停下动作,“小蒋大人怎么过来这边了?”
“有妖想要强闯投胎池,我过来看看。”
“刚才有鬼卒过来检查了,”逄泠说着,又弯下腰给面前的鬼倒汤,接连给对方倒了三次,都一共倒了四碗了,蒋芙提醒她,“逄大人,你倒了四碗孟婆汤给他喝了,不是喝三碗吗?”
“……”
“小蒋大人不信,也可以自己看看。”逄泠将孟婆汤收回,冲她笑了笑,然后继续忙她的。
蒋芙看了她一眼,看向排队等着喝孟婆汤的队伍。
排队的鬼太多,队伍吵吵闹闹,动来动去。蒋芙慢慢地沿着队伍走下去,她看着鬼,鬼看着她。
走到队伍中间,后排队伍突然推搡起来,“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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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就好好排,别乱走!”
“我不排了。”说得再小声,还是传到了蒋芙耳朵里。
她抬眼看去,原地瞬间留下一道残影。
蒋芙疾掠到队伍后排,将其中一个鬼抓出来,对方挣扎,硬是半点法术不使出来,蒋芙冷笑一声,在她眼里,它无处遁形。
她一手掐着它的脖子,一手抓向它的耳侧,直接撕开它脸上的面具,然后又一手将它打回原形。
褪去人骨人身,是个成精的猴子。
猴子被打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它抬头瞪它,“放开我,我不排队了!”
“你的另一个同伴呢?告诉我,我就放开你。”
“我不知道!放开我,我要回混沌山!”
“我会送你回去。”蒋芙掐指算了算,另一个妖已经离开这了。
估计看到投胎池和轮回司都严防死守的,早就走了。
蒋芙离开了轮回司,直奔混沌山。
看着满山的妖,蒋芙问它们,“另一只妖呢?”
“……”妖群一片安静,没妖说话。
蒋芙也跟着沉默了一会,看着满山的妖,看着她满脸的急切与小心思,它们与其说是看着她,不如说是看着她身后的结界,她突然想到什么,挑眉,看向妖群又问,“豹猫一族可在?”
“我认识一个花豹……”
她这句话一落下,就立马有人回应,“在!我们在这!”
只见一个高大的花豹妖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些小花豹妖。
它们忐忑地看着她。
蒋芙看着它们,身上有伤痕,看来是在这混沌山里也难生存。
想了想,在花豹族群和其他妖族中设了个结界。
这动作一出,妖群顿时躁动起来,“你要干什么?!”
蒋芙不干什么,只是将花豹从乾坤袋里放出来。
花豹一出来,就看到族里的年轻小花豹,眼泪瞬间飙出,欢快地跑过去。
“花燕姐!花甲哥!”
等它们说完话,蒋芙问。
“花豹,你们豹族如今谁管事?”
花豹指了指花燕,就是刚才第一个走出来的高大豹子:“是花燕姐。”
“花燕你统计一下,混沌山的妖要多少,每个年龄层的有多少,记得统计名字,年龄,死因。”
“要做什么?”花豹小声问。
蒋芙看向群妖,“你们不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吗,不是想要投胎吗?那就听我的,等到时间自然就能投胎。”
“是不是真的?”
“对啊,是不是真的?”
“我在轮转王殿轮值,谁投胎都要经过我,你们不相信,可以不理。”
“……”一瞬间群妖都沉默了。
蒋芙看向花豹,“你留在这吧,我允许你每日出来一次,可以去轮转殿找我。”她投手往花豹头上一点,亮光闪过,没入了花豹额头里。只要她下来来当值,花豹就会有所感应,就能从混沌山里出来,不会去其他地方,只会直奔轮转王殿。
“你们也别欺负它,有谁欺负了它,我都能知道。”
说完,蒋芙就走了。
这次她直接回了晋家。
晋羲持已经醒了,“道友,不知道和我同在阵法的那个女鬼呢?我能活着,多亏了她,我也想报答一番她。”
蒋芙看了一眼晋羲持的面相,笑道,挺有缘的,“已经投胎了,你想报答,可以直接去她家找她。”
63. 女鬼的转世
晋羲持愣了一下,“这个可以吗?”
蒋芙点头。
“我也去,”晋筠月举手,“真多亏了她,我也要去看看她,尽可能地帮一下她吧。”
想去就去,蒋芙没什么意见,反正也是去杜花英这世的家。
最终,大家都想去。晋家3人加上蒋芙这边的3人一共6人。
杜花英投胎的地方在松渔市。一个离海边很近的渔村里,大家都是出海打鱼为生,离盛京市也不算很远。一行人疾行一小时,便到了。
蒋芙带着他们来到松渔市的渔村。在一座石头房子前停下。石头房子背山,面向大海,但离大海有一段距离。
“看起来还算不错,这房子结实,刮风下雨都不怕。”
蒋芙点头,“走吧,他刚出海回来,带回来不少海货,我们过去问他们买点海鲜。”
他们走上前敲门,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应该是这家里的男主人,开门时脸上的笑容仍在,“你们…找谁?”
“大哥好,我们听说这里的海货都很好吃,想问问能不能买些?”
“买海货?”男人反问了一句,看着他们穿着打扮,不像是穷人,尤其这队伍里还有一个穿着像道士的,他问,“你们从哪来的?来化缘的?”
吕斓烛看他的视线看着他,连忙挥手,“化缘那是和尚才做的,我不化缘!”
“盛京市来的。”晋筠月连忙笑着说,“我们来找人,听说渔村海货好吃,就特意想来买点。”
男人哦了一声,算是相信了,将他们迎进院子里。
“我家里有海货,你们要什么海货?要多少?”
蒋芙除了鱼,其他海货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她看了眼晋筠月。
晋筠月滔滔不绝,“海鱼有吗?我挑几条,还有什么海货?我一样挑几张,我听说你们这里的海鲜粥十分好吃,想挑些原料熬粥。”
男人:“海鱼可能没有,我想留给我老婆,给她熬汤,她昨天刚生了孩子,我这里现在还有梭子蟹,花蟹,鱿鱼,花蛤,花螺……”挠了挠头,男人干脆打开自己装海货的水箱,邀他们看。
“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宋,宋海。”
“宋大哥好,”晋筠月向宋海自我介绍后,又向他介绍了蒋芙几人。
宋海对于晋筠月的热情有些莫名,不过他想着对方可能是想因为喜欢吃海货,所以也就理解了,将水箱让给她看。
晋筠月凑上前,水箱里种类十分多,她在水箱里每样都挑了一些,龙虾,花蛤,花螺,蟹各要了30斤,等宋海帮她打包的时候,她又问,“大哥,你这里能帮忙煮海鲜粥吗?”
宋海愣了一下,又听晋筠月说,“我可以给钱的,我们一时半会还没法回到住处,又想快点吃到。”
宋海愣愣地点头,“可以,不用钱,毕竟你买了我这么多海货。”
“那先多谢大哥了。”晋筠月道完谢,冲蒋芙眨了眨眼,目的达到了。
他们都想见一见杜花英转世,所以就必须留下来。
“你们先坐着,向璐,出来给客人倒水。”宋海往屋里喊了一声。
下一秒,就有一个8岁左右的女孩走了出来,宋海说这是她的大女儿。
“爸,叫我出来干什么?我在和妹妹玩呢。”
宋海瞪了一眼大女儿,“她才多大?眼睛都还没睁开,你玩她还差不多,快给客人倒水!”
宋向璐嘴巴鼓鼓地哦了一声,又不甘地反驳,“睁开了,不信你去看看!”说完就跑去端了6杯水出来,又跑回房了。
宋海不好意思地冲晋筠月他们笑,“不好意思,孩子不听话。”
“大哥没事,你有福气啊,生了两个女儿!贴心。”
宋海呵呵笑,忍不住点头,“女儿确实好,不像儿子那样,需要天天在海里漂泊,等他们大点我就带她们去岸上住。”
晋筠月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哦?你想上岸住?”
宋海点点头,先去厨房淘了米下锅煮粥,然后从水箱里捞出大龙虾,生蚝洗刷,才慢悠悠地和他们闲聊。
“海上讨生活看天,我没想着一直干这行,赚钱但是也危险,有孩子了,我还是想上岸。”
“宋大哥你家祖辈都是在渔村吗?”
宋海点头,“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到岸上住,如果可以,我就上岸。”
蒋芙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等宋海说完这句,她才开口,“能的,我会看点面相,大哥,你今生一切平顺,想上岸生活,等时间到了我必然也能上岸生活。”
宋海有些愣,他没怀疑蒋芙会看面相的话,只追着问,“真的?我要等多久?”
“五年后适合,这几年不适合。”
五年?宋海被这个惊喜砸晕了头,竟然只要五年?至于为什么不适合,他并没有多问,因为他也觉得现在上岸不太合适,他钱还没赚够呢,他还想多赚一点钱。
“五年后就五年后,我也觉得我五年后应该会想上岸上住。”宋海笑着说。
几人正聊着,就听到屋里孩子大哭的声音传出来,伴随着女人哄孩子的声音。
宋海赶紧将手里的虾放进锅里和粥一起煮,然后擦擦手赶紧进去看孩子了。
但他在里面待了几分钟,孩子还是一直哭。
宋海看着孩子泪汪汪的眼睛,无端地看出她的焦急来,每次要哄停了,他一看,孩子就瘪起嘴来要哭。
“我的姑娘哎,你先别哭,这是怎么了?”宋海忍不住开口,看着老婆,“她为什么哭?”
“不知道,哭之前还笑了,然后就一直哭,我看她是想出去,眼睛一直看着门口,可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
“这么小的孩子会懂这些?”宋海纳闷。
然而,在他们夫妻两说话时,怀里的小孩突然一下子拔高声音,嚎哭起来,哭的间歇看一眼门口,又看一眼宋海。看到宋海没反应,杜花英,不,这辈子她叫宋向瑜,哭得更伤心了。
她感觉到了大师的气息,听到了大师的声音,她要出去见大师!
“会不会是饿了?”
宋向瑜疯狂摇头,但她人小,动作幅度非常小,在宋海眼里,她只是不停地动脖子,然后还是哭。
眼泪从眼角不停地流下来,宋向瑜睁着眼,巴巴地看着门口。
还是当妈妈的细心,叮嘱丈夫,“你抱她出去看看,注意别着凉就行。”
话音一落,宋海就看见怀里的女儿咧开嘴笑了,黑亮亮的眼睛定定地盯着门口。
宋海纳闷,“就这么小就想出去?”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孩子抱出房间。
宋向瑜越笑越大声,然后就露出了声,“哈哈哈”
宋海愣在原地,瞪着虎眼,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女儿,宋向瑜笑呵呵地看向自己的爹,小嘴又笑开了些。
宋海怔忪过后,就想着既然孩子不哭了,干脆又抱回房,毕竟外面可吹着风呢。
然后他一转身,怀里的女儿脸色就变了,等他往里走,马上大哭出声。
“……”
无奈,宋海只得抱着女儿往外走。到了外面院子,宋海便看见她好奇地盯着院子里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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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客人看。
看着看着,就又笑出了声。
“哈哈哈”
“……?”
宋海笑不出来,他低头看女儿,怀疑人生,但女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客人,他又忍不住抬头看着蒋芙他们。
蒋芙冲他笑了笑,“大哥,我们能抱抱她吗?”
宋海一瞬间抱紧了女儿,下意识摇头,他不愿意,总感觉怪怪的。
蒋芙也不觉得可惜,她走近,冲宋海怀里的孩子笑了笑,“你爸爸很好。”像是在告诉怀里的孩子一般。
宋向瑜张口喊了声大师,但最后只变成了两声啊啊,叫着叫着,眼眶就泪汪汪的了。
“宋大哥,她叫什么名字?”
“宋向瑜。”
“好名字,是昨天出生的吗?”宋海点点头,又听蒋芙说,“这孩子能遇到你这个爸爸,这辈子是来享福的,不用过多要求她,她很珍惜新生活的,这孩子该有的都会拥有的,随她心意发展就好。”
“什么意思?神神叨叨的。”宋海皱眉。
蒋芙笑笑没有再说,宋海眉头完全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紧,这时晋筠月突然过来,将六个红包塞到孩子怀里。
“谢谢你。”虽然长大后就不记得了,但晋筠月还是要认真道一声谢,她凑近孩子,只发出一个腹音。
她对宋海则是说,“这是我们给孩子的见面礼,她很合我的眼缘,希望她以后快快乐乐,顺顺利利的。”这六个红包都是她包的,算是当做他们六人给孩子的见面礼。
“你这是干什么?!”宋海想要把红包还回去,“你已经买了我很多海货了。”
不提这个还好,晋筠月差点忘了,提了这个,晋筠月马上拿钱出来,给了买海货的钱。
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她说,“宋大哥,这粥应该煮好了,我们临时有些事,我将锅买下。”说着她又拿出2块钱,算作买锅的钱。
说完,她自己就进厨房,端着一锅海鲜粥加上七七八八买的海货就赶紧走了。一看她走,蒋芙等人也赶紧溜了。
一出门人就没影了,宋海想喊住人都没办法,“……哎?奇怪!”
他抱着女儿回了房间,将刚才的事告诉老婆,拿出六个红包还有单独的2块钱。
“不知道怎么回事,给这么多红包……”
“拆开看看。”
等拆开一看,夫妻两都被红包的数额给惊到了,面面相觑。一个红包50元,6个红包就是巨款300元。
“怎么会给这么多?你说他们会不会认识女儿?”宋海说起蒋芙会看相的事。
“不知道,就算认识,那应该也是以前,我们别深究这些,好好捕你的鱼,养你的女儿吧!”老婆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宋海重重点头,“哎,好!”
……
“没想到杜花英这么早就投胎了,我以为她还要再等几年呢,”离开宋家后,晋筠月发出好一番感慨,“希望她以后一切都好,给了钱我心里舒服很多了。”
“你做的可以了,以后没有遇到你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她一直没有到地府报到,地府知情不作为,导致过了她投胎的时间点,所以解决了她的事情,就立刻被送去投胎了。”蒋芙说。
“看来,地府又乱了。”晋筠月一脸了然,“从晋家保存下来的扎记上也写过,地府乱过两次,那时候也是好多妖魔鬼怪作乱,导致很多人的人生被改写,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扭转局面。”
“扎记?”蒋芙差点忘了,晋家是过阴人,“扎记我能看看吗?”蒋芙想看看如何处理那些妖。
64. 开放妖族投胎
晋家书房。
蒋芙放下书,在眼睛上施了个法,酸涩的眼睛这才舒服了。
她将做了记号的扎记拓印下来,走出书房。
“小蒋,你终于出来了,你快来。”
蒋芙依言走过去,“我在里面待了多久了?”她一直沉浸在扎记里,都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三天了,”只见晋筠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我弟弟的事,还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里面是一颗神识丹,这是老许上个月炼出来的,原本一直没有主人,现在它的主人找到了,是你。”晋筠月笑着将装着丹药的盒子送到蒋芙手里。
“不用,丹药珍贵,你们留着就行。”蒋芙看了一眼丹药,没有拿,总的说起来,好的丹色泽莹润,丹香持久浓郁,现下这颗神识丹也确实够好,品质够得上中上水平。丹香是一股檀香味,闻着还不错。
老许用了三天时间炼出来,那是相当厉害了,十分有天赋,如果灵气充沛点,这颗神识丹品相必然更好。
“给你你就拿着,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不过这也是我们晋家和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外面的人花重金都想要老许的丹药,你尽管拿,没了老许还可以再炼。”晋筠月说什么也要给她,“真的,羲持这次醒来,也用了两颗神识丹稳住神识,老许现炼的,真不用担心我们没有。”
其实老许炼这些丹,大部分都是给他们儿子准备的,不过很多时候,儿子用得不多而已。他们修习的是离魂术,时不时地突然离魂,所以需要时刻备着神识丹,护住神识,就是怕晋羲持这种情况发生。一般一炉丹能10颗一般能成5颗,两炉就是10颗。
晋筠月态度坚持,蒋芙点头,“行,那我就收下了,多谢晋姨。”这声姨还是晋筠月让喊的。
晋筠月看着她收下了丹药,又听到这声晋姨,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
“家主,武家人来了,在门外点名要见家主你。”
气氛正好时,突然有人跑进来。
晋筠月脸色的笑一下子垮了下来,眼神瞬间变得淡漠,“他们来干什么?都有谁?”
“刘努带的队,武家二小姐也来了。”来人说。晋筠月看了一眼晋羲持,姐弟两齐齐皱眉,她让蒋芙先等着,她出去看看。
“不用管我,解决不了我可以帮忙,”蒋芙说。
晋筠月愣了一下,点点头,出去了。
门口,晋筠月没有直接迎人进门,而是先问了情况。
“你们来做什么?”
刘努拱手笑道,“武二小姐恰逢进阶,带她来讨晋家主一枚丹药,顺道,二小姐说,想来晋家见见她的老同学晋少主,不知道可在家?”
晋筠月看向刘努身旁的女孩,武二小姐武鑫墨羽。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已经知道刘努带着武墨羽来做什么了。
“丹药现在没有,老许已经许久不炼丹了,还是另寻门路吧,”晋筠月才懒得招待刘努,至于武墨羽,她也直接,“先恭喜你进阶,不过迎桥不在家,我前几天联系他,也没得到回应,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武墨羽脸色顿时出现失落的神色,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冲晋筠月点头,然后看向刘努。
晋筠月看着她的神态,皱了皱眉,她对武墨羽的感觉不太好说,反正就是不太喜欢,她觉得武墨羽的喜欢有点假。
刘努脸上带着微笑,在晋筠月看过来时,笑容更真切。
他其实想要问是不是晋羲持回来了,东昌县来清河的阵法,他查看过了,被破开了,所以困在阵法里的晋羲持不知所踪了,不确定有没有回晋家,反正就是逃了!
不过,逃了也没事,他们也不会没有收获。所以,刘努还是忍住了。
刘努只轻笑一声,又很快拉直嘴角,默默藏起隐晦神色,恳切道,“如果晋家有丹药,还请晋家为武家留上一枚。”
晋筠月点头,“这个没问题。”
刘努脸上的笑不变,冲晋筠月道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晋筠月看着他们离开后,才又折返回去。
她一进来,老许就赶紧追问情况,晋筠月摇头,“没事,刘努是借着买丹药来打探情况的,你让人查查刘努和武家,看看他们私底下都干了什么事。”晋筠月有很多怀疑,也打算收集证据,一举将刘努和武家击垮。
“顺便查一下迎桥在哪,上回联系过后,收到他回复后就不见人了,联系不上他,试试联系晋义。”心头突然跳得厉害,晋筠月想到了儿子,忍不住多加叮嘱。
老许点头。
晋筠月说完,才发现蒋芙不见了,“她说你不需要她帮忙,她就先走了,看着是有急事。”老许说。
……
蒋芙去了地府。她提着从宋海那买的海货直接去了师父的青冥地宫。
龙虾大,花蛤多,蟹腿肥,司愫很满意,立马招来人,“孺子可教也!来人,拿去全煮上。”
马上就有鬼卒上前来接过东西。
司愫看向徒弟,“怎么不去当值?你动作太慢了,地府里逗留的鬼魂多了也不好,没人管。”
蒋芙点头,“跟你说一件事,说完我就去上班。”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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愫点头,一副倾听的姿态,“你说。”
“我想到怎么处理那些妖了。”
司愫愣了一下,“你继续。”
“全送它们去投胎,十世之后,便能当人。”
司愫看向徒弟,“你怎么想到的这办法?”
蒋芙将那些扎记拿出来,“我看了一些过阴家族的扎记,里面记载了人间和地府都动乱时,如何安排妖族的经过。”
以前参与动乱的妖都是直接杀了,没有参与制造动乱的妖,是压制一部分他们的修为,然后开辟一方地界,让它们定居,妖族地盘和人界就像楚河汉界一般,互不打扰。这也算是给人类休养生息的机会。
司愫神色莫名地嗯了一声,也没接徒弟递过来的扎记,只是问她,“所以,你想继续这样?压制它们的修为?但我告诉你,现在就压不住了。它们不愿意。
不止人间妖多,地府现在妖也很多。或者你想在地府开辟一处地方,给它们住?你想让它们当地府的阴差?为地府办事?可是,你知道妖族有多少妖吗?妖类上万。”
“不,我不想压制它们,它们想投胎,就让它们投就行了,不当人就不会危害社会,想当人那就一世一世的轮回,直到可以当人为止。”
司愫定定地看着她。
“师父,你觉得呢?地府本来就有妖族的投胎通道,不若将它开放吧。”
蒋芙神色坚定,她慢慢细说着。
“暂时先不想让它们当人,它们的气运很强,投胎为人,有可能强于大部分人,能控制那当然利好人族,控制不好人族反而也会动荡,所以,先让它们当动物,师父,你觉得如何?”
“它们不同意,我会让它们同意的。”蒋芙信誓旦旦。
司愫沉默良久,一直等到鬼卒们端着煮好的海鲜大餐端上来了,她才开口,“一切循序渐进,不要一次性都放出去,地府没有那么多帮手,可以招一些人来帮忙了,功考司招一些人进来,最后招谁你负责定夺,反正都是帮你干活。”
蒋芙点头,她知道师父同意了她的提议,“多谢师父!”
蒋芙没有陪师父吃大餐,她提出告辞,从青冥地宫出来,一路走回轮转王殿,中途路过鬼市,逛鬼市的鬼很多,因为没地方去,鬼市里基本是以物易物,大多数鬼都很穷。
刚回到轮转王殿,花豹就跑来了,“大师!花燕姐统计好了,混沌山一共有1536个妖,基本都是被杀死的,也有一部分是被自杀的。”
蒋芙嗯了一声,“你去问问有哪个妖力气最大,最能干活?我要它们帮我干活,我最满意的,优先投胎。”
65. 狼妖投胎
蒋芙打算将鬼市好好改造改造,鬼市里全是以物易物,交易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想着要盘活一下地府的经济,师父都跑得异界去挣钱养地府了,那说明地府没钱。
有好东西的鬼肯定不少,毕竟每年节日,都有亲属送东西,鬼都藏着呢。等地府的鬼市建好了,到时候更多有钱的鬼愿意走进来,那地府也可以挣钱。
蒋芙看着面前的鬼市,还是要建一个联排铺面,到时候租出去,租给那些有手艺,想要做生意的鬼,鬼市鬼市,最好什么都有卖才好,地府也能挣钱。
“大家都加油努力干啊,早干完早休息,明天再按时上班。”空旷的地界上,回荡着蒋芙的声音。
埋头干活的众妖,听到声音,都不由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它们大部分被蒋芙安排了搬砖的工作,大部分妖和野人差不多,除了它本身的动植物本能,其他什么都不会。
砌墙的工作,蒋芙找了三个鬼,他们生前是工匠,建房子砌墙是刻在骨子里的。
蒋芙让三个工匠鬼将砌墙的活教会一些妖。
然后又叮嘱一些妖,“你们好好学,敢偷懒一下,我马上取消你们的投胎权!”
众妖:“……”
“没有休息时间吗?”有妖苦着脸问。
蒋芙看向对方,是只狼妖,善战抗打,基于抗打这一点,蒋芙觉得,这只狼妖很适合工作,“只要你把砌墙的技术学好了,随便你休息,你叫什么?”
“我叫赤墨,”赤墨下意识地回答,但它始终觉得怪怪的,它纠结地挠了挠头。
“好,赤墨,你只要在5天内将砌墙的活学好了,我让你管队伍!”
赤墨还没想明白蒋芙前面的话,便又听到管队伍的话,它头上的狼耳立马竖起来,这说明它心动了。
“行!我肯定好好学,队伍我管定了,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蒋芙微微一笑,有种得逞的老谋深算,“放心,我会给你留着位置的。”
“花豹,花燕,你们在这看着,等它们忙完了,再一个个排队下班,你们做好登记,然后每天都将名单交给我。”蒋芙又叮嘱两个豹猫。
花豹点头,“大师,我知道的。”
狼妖赤墨愣住了,不是说好等它学好了本领,给它管队伍吗?
蒋芙看着一脸急色的赤墨,“各司其职,你的位置还在,别耽误时间了,去学吧。”她挥了挥手。
赤墨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转身跟着三个工匠鬼走了。
第二日,花豹就拿着登记名单来给蒋芙,“赤墨表现怎么样?”
花豹:“很认真,虽然是第一天上手,但已经有模有样了。”
蒋芙点头,第二天,第三天蒋芙接连问了赤墨的情况。
“它已经上手了,现在一边砌墙一边教它的族人。”
看来赤墨学习能力很强。
等到第5日,蒋芙去鬼市检验了一下赤墨的成果,赤墨带她去看了它砌的墙,工字砌墙法,砌墙的灵魂都学会了,连墙壁要浇水养护也知道。
蒋芙满意地点点头,“可以,你们狼妖一族有35个妖,那你就带着你们狼妖一族,将鬼市的商铺按我的要求建好。”
“要在鬼市中心地段,建一栋4层楼的百货大楼,要注意美观,然后旁边就挨着建……”
赤墨重重点头,“大人,你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它明白了,蒋芙也就不多说什么。
“嗷呜呜呜呜”
看见蒋芙点头,一群狼妖顿时欢呼起来,它们觉得,鬼市的商铺建好了就能投胎了。
蒋芙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等鬼市的商铺建好了,她想放赤墨去投胎。
赤墨算是妖族可以转世投胎的试验品。所以,蒋芙格外关注它,时不时地去鬼市看赤墨的进度。
蒋芙问了崔泓,得知地府如今有6000多万的鬼,其中包括2万的阴差,就这还不包括动物和妖,总之,地府的生物多且庞杂。
“住处不够,每年新建的房子和监狱都供不应求。”崔泓笑了一下,非常真切地建议,“你可以安排那些妖建些新房和监狱,我看混沌山就不错,离澧都城和鬼市都近。”
蒋芙点头,将此事和师父说了。
司愫笑眯眯的,一副有徒弟便万事足的样子,“不错不错,这澧都城的路也崎岖不平的,你说是不是不太美观?”
蒋芙点头,“师父放心,我来安排。”
“徒儿啊,你辛苦了,想要什么,师父赏你啊。”司愫问,她觉得徒弟这么辛苦,不能慢怠了她。
她慈爱的眼神落在蒋芙身上,怎么看怎么满意,文武双全,还十分省心。这徒儿就是来报恩的。
还真有,蒋芙笑着说,“师父,我那轮转王的服制太重了,压得我肩膀痛,我想要一身天蚕丝制的服制。”
司愫慈爱的眼神保持不住了,“不要其他的?”
蒋芙摇头。
“……行吧。”司愫脸上一阵肉疼,“你先等一阵时间,我让人帮你制好衣服再给你。”
蒋芙眉开眼笑,“多谢师父。”道完谢,蒋芙也不多待,她退出青冥宫,去安排鬼和妖干活。
混沌山开荒,澧都城铺路,鬼市改造,这三个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干完的活,也不是几千妖就能干得完的。所以不止要安排妖,还要安排鬼。
混沌山本就因为荒凉得连鬼都不愿意去,才得名混沌山。供养阁每日聚集的鬼最多,各地的鬼都有,消息传得快且广,所以蒋芙选择去供养阁招工。
不过当鬼听说要去混沌山开荒,都纷纷摇头,只愿意去澧都城铺路。
“愿意去混沌山开荒的,未来半年内的供养阁手续费全免。”原本只要一成手续费,现在则是免费。
不少鬼犹豫,然后开始报名。全免手续费,能剩下不少冥币。
但也有鬼质疑,“大人,没有工钱吗?一个冥币也行啊,日子有奔头。”
“大人,地府账上没钱。”蒋芙身旁的一个穿着一身中山装的男鬼朝她小声耳语。
蒋芙看了男鬼一眼,一年就看到他死了30年,跟随主人家逃亡路上救小主人死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蒋芙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
“你是?”
中山装男鬼笑着说,“我是地府会计万贯钱,供养阁的账是我记的,地府的账也是我负责的,地府赚钱的地方就几处,赚的都花了,没什么钱,所以千万不要许诺工钱,拿不出来……”
蒋芙哦了一声,她本意也不想许诺工钱,这半年只要阳间有东西送下来,供养阁只能原封不动地交出去。她觉得供养阁手续费全免,已经是供养阁亏钱,也就是地府亏钱了。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地府账上竟然这么缺钱,“地府账上具体有多少钱?”
万贯钱举了两根手指,蒋芙猜测,“20万冥币?”不至于这么少吧?蒋芙眉头皱起。
万贯钱摇头,“难道是2万冥币?”这么点怎么够?!蒋芙眉头皱得更紧,她不太相信。
“只有2000冥币。”万贯钱声音都是虚的。
“?你说什么?”这话离谱到蒋芙的脸都皱起来了,她的眼神十分锐利,但万贯钱还是顶着杀意十足的目光点了点头,“真的,发不起阴差的工作,就印钱,也不敢多印,”印太多流通出去,冥币就不值钱了,万贯钱又补充,“偶尔司大人会给账上填点钱。”
“可是,我记得你们有一个叫常开明的阴差,账上都有20万冥币,你们不收手续费吗?地府不至于这么穷吧?”
听到“常开明”这个名字,万贯钱猛地提了一口气,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就是这个鬼,把地府账上的钱,一下子划走了,本来就穷的地府,更穷了。
后来还当起了阴差,他们的工资还得仰仗常开明,过得最滋润的就是他了。
“至于。”万贯钱非常憋屈地吐出两个字。
“……”
蒋芙叹气,“行吧,我不会给他们发工钱,等有钱再发吧。”
万贯钱一颗心又提起来了,如临大敌,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有钱了就会发嘛。这不是和他万贯钱为敌嘛!
钱的驱使,令他心里顿时便有了主意,“蒋大人啊,别发,千万别发,你要找鬼帮你干活,要不你去十八地狱那边找那些受刑的鬼?”
蒋芙看了紧张的他一眼,提醒他,“十八地狱的鬼,是不可能放出来的。”万贯钱露出一抹紧绷又尴尬的笑来,是他想岔了,连忙道歉。
最后蒋芙在供养阁只招到了200来个鬼。
“你们谁有手艺在身?比如做菜好吃的,算厨子,比如裁缝,比如医生大夫,我后续还有工作找你们帮忙。”
稀稀落落地有鬼举起手。20个鬼中女鬼占了大半,一问,都是厨艺好的,或者是会裁衣的。蒋芙点头,将他们姓名一一记上。
鬼市就交由赤墨去负责,她又安排了大半的鬼去混沌山开荒建房子,剩下小部分去澧都城铺路。
蒋芙估摸着数量是够了,但是要腾出人手干其他的,肯定是不够了,不过先干着吧,等后期,有些鬼想干还干不了。
蒋芙回了轮转王殿,路过十八地狱,还能听到里面受刑的鬼呼嚎着。
“大人,啊!我错了,啊!求大人,啊!啊!放过我!”
“救命!救命!”
“大人,我错了,救命,让我出去吧!”
蒋芙看了一眼,看到有鬼抓着牢房的柱子,神情激动地呼喊,绝望中带着希望地呼喊,希望她能让他们脱离牢笼。
但是怎么可能。
蒋芙漠然地收回眼神,回到轮转王殿,看到功考司,功过司和判官司的都在。
功过司主官江望耳将一本册子交给她,“司大人让小蒋大人你负责阴差选拔考试一事,这是我和孙赤恩以及各司大人讨论筛选出来的名单,在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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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德行高尚之人,麻烦小蒋大人看看。”
蒋芙翻开名册看了看,一个不认识,“他们的资料有吗?拿来给我看看,”而且,蒋芙不太满意,这名册上全是男的,“没有女的吗?”
江望耳摇头,“她们恐怕不行。”
“为什么?”
“她们在世时,都忙于家宅内的事,虽然她们的管家能力不错,但除此之外,我也没看不到有其他的突出之处。”
蒋芙将名册扔回给他,江望耳没接到,名册掉落到他脚边,“再选拔一次,我认为男女都可以参加选拔,只要凭本事选上了,那无论男女,我认为都能当阴差,何况现在地府工资那么低,也不见得所有鬼都乐意。”
“……”
“你组织报名考试吧,然后筛选一批出来,男女人数要平均,现在地府阴差太少,忙起来根本不够用,阳间也可以适当地筛选几个合适的人。”
功过司江望耳愣了一下,没想到蒋芙要招女阴差,也想说地府并没有那么缺阴差,“可是,女阴差有很多活干不了。”
蒋芙反问他,“什么活干不了?”
“孟婆逄泠不是女的吗?我不是女的吗?”再者,她师父不是女的吗?
“……”江望耳想说接引亡魂的时候,可能会遇到比较凶恶的鬼,女阴差不一定能唬得住,还有有些女阴差心肠软,很容易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但是他此时又觉得这话不一定对,因为他也意识到,蒋芙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
只能沉住气不说,弯腰将名册捡起,“好。”
阴差选拔考试,很快就提上了日程,地府里但凡能自由走动的鬼,都来到了功考司报名,一时间功考司空前热闹。
蒋芙也通知了常开明,以及孟妙岚去试试。地府里她只认识这两个。
江望耳将能叫来帮忙的阴差都叫来帮忙了,发现只能叫来20个阴差。剩下的大部分都有工作,根本走不开。他这才意识到蒋芙话里的“阴差不够用”是什么感受。
他痛定思痛,决定多招,疯狂地给鬼筛选简历通过。
这一招他就给招了2000个鬼阴差。给他们出题考试,培训上岗又忙得他恨不得把自己分成2000份。
“我想着你和他们一样是人,无论在阳间还是在地府,做什么都比较方便,你说是不是?”忙活了三个月,江望耳还剩下四分之一的鬼还没有考核完,尤其是他选中的3个过阴人,他想把3个过阴人交给蒋芙带。于是他去找了蒋芙。
蒋芙看着江望耳,很无情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好意思,我也很忙,我要忙着鬼市的事,现在鬼市的铺面都建好了,我要规划一下怎么盘活鬼市,还有妖族投胎的事,你找其他鬼帮你吧。”
“……”
江望耳只能败兴而归。
三个月时间,鬼市被改造得焕然一新,大路两旁是整齐划一的两层楼商铺,待他日挂上招牌,就会变成热闹的街市。
“大人,这里是不是要卖东西?我们狼妖族,能不能也租一个商铺?”赤墨亦步亦趋地跟着蒋芙,然后小声问。
“嗯?”蒋芙不解,“你打算卖什么?”
“我会做饭!这几个月,我跟着一些人类,学会了好多技能,我觉得做饭很简单,我的手艺,应该也有人会喜欢的。”
蒋芙看着赤墨的眼神里流露出满意,她没看错赤墨,学习能力很强,她轻笑一声,“可是,我想送你去投胎。”
赤墨当场呆愣住,“什么?!”
“我能……呜呜?!”蒋芙及时封住了它的嘴巴,不然真能让它喊出来。
赤墨看着蒋芙的眼睛闪烁着光亮,它想说话,但蒋芙一直到离开鬼市,才解开它嘴巴上的封印,然后让它明日来轮转王殿找她。
赤墨重重地点头,激动得一整天狼耳都竖着。别的妖问它怎么了,赤墨也只是摇摇头,然后将狼族里的狼聚集到一起,给它们叮嘱了一些事。不过群狼都觉得莫名其妙就是了。
赤墨心里看得着急,不过又想到第二日它就要投胎走了,它心里又被激动覆盖了。
第二日,它狂奔来到轮转王殿,“大人,我来了,我准备好投胎了!”
“不急,你先看一看你下辈子想投胎成什么。”蒋芙将五张纸反着放到赤墨面前,让它都看一看再选。
赤墨抬头看向蒋芙,觉得不太对劲。
它翻开第一张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河鱼。
再翻开第二张,鸡。第三张是飞蛾。
“……大人,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下辈子投胎成什么,从这三张纸里面选。”
“?”赤墨呆住了。
蒋芙继续说,“等你死后,就又会回到这里,又重新选择下下辈子的命,大概经历十世之后,就可以换取一次投胎成人的机会,你听明白了吗?”
赤墨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心里狂跳,它告诉自己要赌一把,“我选鱼吧,我被吃了应该就回来了。”
66. 三天即死
蒋芙以为赤墨会选飞蛾,毕竟飞蛾的寿命只有7天左右。
赤墨不喜欢飞蛾,当动物它也想活得久些,历劫深刻些,“我当十世动物之后,真的会投胎成人吗?那其他狼妖呢?”
“其他妖的投胎,具体看你投胎效果如何。”
赤墨不太理解,但它只想知道一点,“那就是都会投胎对吧?”蒋芙点头。
赤墨很相信她,“快快快,投胎投胎,我要去哪里投胎?”
蒋芙先带它去找了司愫。她想邀司愫和她一起看着赤墨投胎。
司愫煞有其事地点头,起身往外走,“也好。”
蒋芙将赤墨带去动物的投胎池,和人类的投胎池不是同一个,但都在轮回司里。
“我不要投胎成猪,我不要!我不要!我愿意在黑牢里服刑!我不投胎,别让我投胎!”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不止吸引了蒋芙的注意,也吸引了赤墨的注意力。
它不太理解大喊的鬼,它们妖族想要投胎,都还没法投呢,所以说话大大咧咧的,“为什么?投胎成猪挺好的啊,野猪肉不好吃,但是人类家养的猪很美味,我以前看到家养的猪,都是人类在伺候喂食。”
蒋芙斜了它一眼,投胎动物道的鬼也有不少,大多数是人转生为动物,当习惯了人,便不会想要当动物,所以这些鬼跳投胎池一点也不情愿。有部分鬼甚至连孟婆汤都是被阴差强行灌下去的。
“到你投胎了,不能拖延,不然我禀报给上官,记你一笔!马上投胎!”一个阴差强行地掰开鬼的嘴,将孟婆汤灌到鬼的嘴里。
连灌三碗。
只两息时间,原本被两个阴差压着的鬼,身体立马软了下来,他的神色痛苦,无声地流着热泪。
喝下孟婆汤,万事已然成定局。流泪的鬼直接被阴差踢下投胎池。
赤墨好奇地看着池水,它看到那个流泪鬼变成了母猪肚子里的小猪崽,下一秒便被生出来,然后被主人捧起来擦干净。
赤墨神色复杂,“……”亲眼所见,它觉得现实有点残酷。
“怎么,怕了?”赤墨看向对它发出嘲讽的女人,眼神锐利如箭簇,仿佛下一秒便能扎穿它的喉咙,令它鲜血淋漓,它有点怕她的气势,“我不怕。”
司愫轻笑一声,“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等投胎池前的鬼都投胎完之后,蒋芙觉得是时候了,让赤墨跳投胎池。
赤墨有点懵,“我不用喝孟婆汤吗?”
蒋芙的答案是,“不用。”
“为什么?”
既然想喝,那蒋芙就让它喝,给它装了第一碗,“喝吧。”
赤墨看着碗里的孟婆汤,红澄澄的,不知道是什么煮的,什么味道,没带犹豫地喝下,“有点甜,还有点辣,很奇怪的味道。”
蒋芙没作声,继续给它倒,赤墨再次喝了,“无色无味,不对,最后一口好苦。”
第三碗赤墨一口闷,甜的。它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巴,有些意犹未尽,将空碗递回去,期待地问道,“还有吗?”它是真的还想喝。
蒋芙想说只能喝三碗,但是司愫的话插了进来,“给它喝,想喝多少喝多少,反正对它没用。”
“什么没用?”赤墨听得一头雾水,想深问,但蒋芙已经将碗塞到它手里,它注意力立时放到了孟婆汤上。
这碗汤还是甜的。赤墨喝得飞快,想着等它尝够了孟婆汤,它就去投胎。就这样,它接连又喝了四碗孟婆汤才罢休,肚子都撑起来了,令它直接打了个饱嗝。
“先休息会儿,等你肚子里的汤消化了再跳投胎池吧。”
这一等,就等了半小时,蒋芙问赤墨如今感觉怎么样。
赤墨摸了摸肚子,摇头,汤已经消化了,它也没其他感觉。
“我该有什么反应吗?”赤墨反问,它想起了刚才哭着不愿意喝孟婆汤的鬼,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不是喝了就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了?”
蒋芙:“人和普通动物喝了记忆会封存了,只剩下一些深刻的本能,跟着投胎,而你是妖,孟婆汤压不住你,所以你就算喝再多,记忆都不会有损。”不过,一次次地投胎过程中,它的记忆可能会丢失一部分。
赤墨:“那换一种孟婆汤不行吗?”
司愫白了它一眼,“你以为孟婆汤是什么?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有?”
“记忆没有封存也好,”蒋芙说,“你要记住你的每一世,当你拥有记忆,却一次次地面临死亡时,那时候的你应该会对人类的生命,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人类的百年和你历经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妖修生涯根本不足一提,妖修时光太漫长了,你对生命根本没有认知,当你在不断地投胎中,开始意识到人类生命的短暂,理解生存的艰难,并珍惜短暂的生命时,你便拥有了人的意识,也就具备了成为人的机会。”
“一次次投胎,实际是你在学习如何做一个人。”
蒋芙的一番话,令赤墨无法很快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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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愫见状,直接将它踢下投胎池,“那便投胎后,再好好理解吧。”
只听“咚”地一声,赤墨没入水中。
司愫收回脚,和蒋芙眼睛也不眨地盯着池水。
赤墨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水里,四周黑乎乎的,它动了动手,却发现双手已经没有了双手。
它愣了一下,突然感觉一股巨大的拉力将自己从黑暗中拉出来,再睁眼它只看到了水,以及一片片的鱼鳞。
赤墨花了几秒中,便意识到自己投胎了,但却花了3天,才适应自己变成了鱼。
它抬头看着河水,只看到了蓝蓝的天空,它顿时有股迫切地想法,它想要到水外面看看,水里虽然舒服,但它不喜欢。赤墨有些闷闷不乐。
眼下,它首先要先活着。肚子传来饥饿感,突然一个声音从前面传来,叫它跟着,赤墨听懂了,看着前面的大鱼,是它这辈子的母亲,它紧跟在大鱼的身后去觅食。
大鱼带它来吃的是海藻。赤墨想着自己上辈子可是吃肉的狼!不是吃素的!但是饥饿让它大口大口地将海藻吞进肚子里,吃得比旁边的兄弟姐妹都要快。
吃着吃着,赤墨就觉得海藻也挺美味的。肯定是变成了鱼,习性发生了变化!赤墨想着。
“快跑!”
吃得正欢,突然听到大鱼的呼唤,赤墨看向左右,只看到一众小鱼四散游开。
前方有一个人从岸上跳进河里,水浪直直地朝赤墨扑过来,赤墨察觉到危险,也想跑,但是一动,才发现自己吃撑了,肚子里吃得溜圆,一低头就能看到撑大的肚子,比头大,比头重。
它拼命地滑水,但是根本游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股水浪朝自己打过来,将它冲到河底一处石头上。
鱼眼一翻,便直挺挺地躺到了石头上。
“就这么没了?这第一世也太简单了吧。”蒋芙没想到赤墨的鱼生就因为吃太撑了游不动,然后就这么被水浪给打没了。
“恰恰是最简单最短暂的一世,它会记得很久,因为它自己也不信自己竟然只活了3天。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经开始意识到活着的艰难了,当动物有了人性,便会想朝着人靠近了。”司愫笑了笑。
“安排它投胎成动物,也只是为了磨它的性子,如果它悟性高,那倒不用十世轮回都是动物。”第一个个例,司愫觉得结果会让人很惊艳。
看了徒弟一眼,她说,“去吧,将它带回来,马上安排第二次投胎,就安排它投胎成猪吧。”
67. 鬼市开市
“第一次投胎,感觉如何?”蒋芙问赤墨。
后者一脸丧气,“不太好,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芙笑着点头,“我也没想到,也才3天,现在接着投胎,还是休息几天回去看看你的妖族同伴再投胎?”
“当然是现在投!”赤墨抬起头,目光坚定,“大师,下辈子我会争取活久一点的。”
蒋芙挑眉,很满意它的坚定,“我相信你,来吧,”她让出位置,让它跳投胎池,“你下辈子是一头猪。”
赤墨高大的身躯愣住。
“野猪?还是家养的猪?”
蒋芙但笑不语。
赤墨不死心,“公猪还是母猪?”
没得到答案。
赤墨看着泛着幽光的池水,深呼吸,一头扎下去。
再睁眼,已是一头猪。它听到一个女人说“是一头小公猪崽”,然后就是一阵欢呼声。
赤墨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捧了起来,然后被擦洗干净,又放回母猪身边。
赤墨闻到了血腥味还有臭味。它眼里里流出眼泪。这辈子它就是一头猪了。它是狼妖啊,为了投胎成人,这样值得吗?赤墨心里不禁生出一个疑问。但很快它就没心思思考就闭上眼睛了,刚出生的小猪精力不足,需要睡觉。
……
蒋芙看着赤墨投胎被安顿好后,便离开了投胎池,刚回到轮转王殿,便看到里面有两个鬼在吵架,蒋芙看了眼两个鬼,男鬼长得十分富态,女鬼骂人不带一句脏话,把男鬼气得脸都扭曲了,都说不过她。
殿内的鬼卒一眼,立马就上前说明情况。
指着男鬼说,“大人,他叫潘志庚,他住在黑水山脚下已经50年,三日后凌晨三点便是他的投胎时辰,刚才我要带走他等候投胎时,”鬼卒又看向女鬼,“这是潘之庚的邻居万芸,她一直不许我带走潘志庚,还闹着要我带他们来见你,说是有事要与你说,我定夺不了,所以只能带来见大人了。”
蒋芙听完,看向万芸,“他所说,是否属实?你有何事要与我说?”
万芸看了眼高台上的人后,立马双膝跪下,高喊,“大人!青天大老爷!求您为我做主啊!”
“……”
蒋芙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想笑但是这个“青天大老爷”喊的是她,她又憋住了,她示意鬼卒将万芸扶起来。
“你说说你的事。”
万芸声泪俱下,“大人,潘志庚他欺负鬼啊,仗着有点钱,仗着他家的鬼多,就强占我家的地,我家如今已经被他抢占了一块菜地,大概50平方。我报阴差他表面应承还回来,但是最后又抢回去了!如今他要投胎了,必须要先把我的地还回来!”
“还有,他家在世的小辈也欺负我家的小辈!他家小辈是个花心大萝卜,和我家小辈都快要结婚了,私下里又找了一个!他看着我不让我去托梦告诉我家小辈。”
等她说完,潘志庚立马跳起来反驳,“你放屁!你那菜地,明明是前两年我们打牌输了,你输给我的!有见证人的!”
“还有,我家小辈可没辜负你家小辈,他们又没结婚,再说了,相亲相个好的,换个人总比你家好!谁让你家儿媳妇那么凶,一个待定的未来婆婆而已,我们家孩子都还没嫁到你家呢,就要求她这她那的!又不是她爸妈,凭什么教育她?我就要拦着你!不能祸害我家小孩!”
这话让万芸一下子急了起来,“我儿媳妇是儿媳妇,我一贯……”
蒋芙听得头都疼了,直接出声打断他们:“你们阳间小辈的婚恋之事,我管不着,另外抢地的事,见证人是谁?如果确定是万芸你主动让给潘志庚的,那潘志庚不给你很正常,这事便不要再说。”
她看向两个鬼,“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如实说。”
“证人是……当初一起打牌的人。”万芸哽着脖子小声说,“我输了我认了,那地不要就不要!”
一转头,她就又问蒋芙,“大人,我还有多久才能投胎?”
“……一年。”
“谢谢大人,”万芸对着蒋芙和颜悦色的,对着潘志庚就又是一副面貌了,“你别让我下辈子再见到你!”说着就气汹汹扭头走了。
潘志庚被她气得,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在黑水山住的鬼,平时都在做什么?”蒋芙问鬼卒。
“这里的鬼,在世时都没有做过穷凶极恶之事,所以在黑水山平时也就种种地,交够了税粮后,也就闲着了。”
蒋芙听后挥了挥手,“将潘志庚带去准备投胎吧。”
鬼卒点头,带着潘志庚走后,殿内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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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下来了。蒋芙让鬼卒去将判官司,轮回司,功曹司等主官叫来。人和鬼们聊了几个小时,蒋芙便回了阳间。
回到阳间的蒋芙,让老爹和吕斓烛帮她去买东西。
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晋家。正闲着呢,有事情做立马积极起来。
不过,接过蒋芙的单子,蒋平愣住了,“你买那么多包子馒头糖做什么?还有布料又是做什么的?30匹布,你打算做几套?”
“都是卖的。”
“卖给谁?”
“地府啊。”
“啊?”“啊?”
蒋平和吕斓烛齐齐愣住。
“都是地府要的,老爹你们只管帮我买来,”蒋芙顶着他们震惊的眼神,掏出厚厚一摞钱,“这些钱应该够了。”
交待好老爹和吕斓烛,蒋芙又去找了晋筠月,掏出一粒红色的丹药,“这个丹药,值多少钱?”
晋筠月看到红色丹药时,瞳孔都放大了,她伸手想碰又不敢碰,语气急速地问道,“这颗丹药,你从哪来的?”
“下面的给的,给我抵债的。”
晋筠月神色恍惚,轻声问,“你要卖了这颗丹药?你知道这是什么丹吗?”
她自顾自地说,“破镜丹,临近突破时服用,可以立马提升境界,你这颗破镜丹,算得上上品的孤品,现在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能炼出破镜丹。”
“老许也不能?”
晋筠月摇头,“破镜丹还要保存一部分灵力在丹药里,在现在炼制破镜丹,对于自身损耗是有的,所以没有人敢炼,没有人会舍得炼,破镜丹有价无市。”
“那你帮我卖出去,钱我7你3。”蒋芙说。
晋筠月啊了一声,不敢置信,“你真要卖?!”
蒋芙点头。
“我买,行不行?价格随你定。”晋筠月生怕错过。
蒋芙点头,“都可以,价格你看着给就行。”
晋筠月让她先等一会,然后立马跑去拿钱,再回来便拿回来3000块钱。
“我打算,卖四分之一的丹药,剩下的我自己用,还有给老许研究,以后你有别的丹药,再卖给我啊。”
蒋芙点头。
……
过了两日,地府的供养阁里便传出一个消息,鬼市开市了。
68. 掉到海里
鬼市里挤满了鬼,声音鼎沸,蒋芙站在鬼市最高的建筑楼上看着,她的身旁是司愫和其他司的主官。
“你干得不错。”司愫毫不吝奢夸奖,下一句话更是让她身旁的其他司主官震惊,“日后这鬼市就交给你运营了,多挣钱。”
“这不好吧?”轮回司逄泠小声开口。
“以前不都是我们三司主管的吗?”逄泠说着看向判官司和功曹司的,想让他们说几句话。
不过还没说话,就被司愫打断了,她看着逄泠说,“你们管着的时候,鬼市不挣钱啊,你们以前要是想到像现在这么做,我也不至于要倒贴钱给地府,地府欠我个人1586万冥币,你们修炼的资源法宝,也是我卖给你们的,我说的对不对?”
“……”逄泠抬了抬眼皮,和另外两司对视一眼,大家默契地互相别开眼。
司愫将众鬼的神色收入眼底,淡淡一笑,地府有冥币,是为了地府的鬼方便交易购物,实际如今的地府大部分靠的是人间的香火运转。地府的鬼靠人间供奉,只要有供奉,地府就能一直良性运转着。
而这香火,其实就是司愫他们修炼的“灵力”,没了少了修炼就慢一点,有了或者多了,他们就能修炼得快一点。
鬼市在三司的管辖下,根本不赚钱,穷到司愫各个世界去赚钱,穷到已经是人间的香火供奉无法解决的局面了,不止阴差队伍出了问题,在地府等候投胎的鬼也出了问题。
“我不可能再给你们管鬼市的,你们工作能力当然也十分优秀,但是”司愫典型的给一颗甜枣然后再打一巴掌,然后不由分说直接夺权,“让小芙管。”
逄泠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另外两司,判官司的崔泓,十分赞同,“我同意。”
他碰了碰左右两旁的同盟,示意对方开口。
牟万和孙赤恩对视一眼,尴尬地笑着,孙赤恩说,“我……同意,功过司陈年累月的工作很多,我腾不出时间管其他的。”
司愫看了一眼两鬼,她也不一定要求他们表态,“行了,都别站着了,都下去逛逛吧。”
蒋芙和师父一起,有不少鬼认识她,团团过来围住她,有一个鬼喊得非常大声,“大人,我想要好看的鞋子,下回你从人间再进点货吧。”
“大人,我要冰棍,听说现在的人有冰棍吃,进点货吧!”
“大人,我要自行车,自行车,自行车!”
“自行车”三个字一出,仿佛触动了机关一般,众鬼们齐齐喊道,“自行车!自行车!自行车!”
蒋芙只能用手捂着耳朵,频频点头,这些东西可以进货。
鬼市热闹了两小时,里面的东西便售罄了,比蒋芙想象中受欢迎。蒋芙又回到人间,去进了一大批货。
不过,她去了晋家,并没有看到晋筠月,晋家静悄悄的,就连老爹都不见了人。
只看到两个纸人。
蒋芙蹲下身,看着两个纸人,“晋姨呢?”
纸人是纸剪的粗糙小人,但活灵活现的,说明主人把它养得非常成功,两个纸人手拉手在转圈,一边说,“主人被抓了,蒋老爹和吕观长逃跑了。”
“被谁抓了?”蒋芙皱眉。
纸人摇头,嘴里只吐出两句,“破镜丹,破镜丹。”
蒋芙猜测,“你是说晋姨被抓和破镜丹有关?”
两纸人齐齐点头,“嗯嗯!”
“破镜丹卖出来了?”
纸人不确定,它的词汇量少,知道意思但表达不出来,只能摇头又点头。蒋芙却看得明白,纸人不确定,但破镜丹应该是卖出去了。
她掐指算了算,还没算到老爹的下落,却算出来自己有危险。
蒋芙猛地停下来,捞起两个纸人就闪遁离开,她刚离开,原地就出现一个头发花白,浑身瘦巴巴的老妇人,一双褐色的眼眸泛着冷意,警惕地看着四下。
半晌,瘦巴巴的老妇人才失望地收回眼神离开了。
蒋芙一个闪遁到了几千里外,她以为脚下是土地,谁知道一停下,身体就急速坠落,噗通一声便从半空掉落到了海里。
手里的纸人一沾水便没了声息,蒋芙将沾水的纸人扔进乾坤袋,看向四周,四下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
绕是蒋芙身经百战,也没想到自己会掉到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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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怎么到了海里,这是哪里的海?!”
一个海浪迎面扑来,一个躲不及,便又迎来了另一个海浪,比前一个海浪更大,将蒋芙推到百里外,触不及防呛了两次水,蒋芙赶紧念避水咒。
“波涛汹涌,以炁避水……”
避水咒刚念完,蒋芙就又被一个海浪打头,不止如此,她发现四周海域的水都仿佛沸腾起来一般,海浪互相拍打着,一个比一个高,甚至四周的海水开始往她身后奔涌,她又被翻涌的海水带着往后退了几百米。
不对劲。
蒋芙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雷击木,乾坤袋里目前就这一个趁手趁脚的东西,她以木代剑,从海中一个拔身飞起,御木飞行。
站在高空中,才发现距离她刚才掉落的地方几百米处,正在形成一个往外喷涌的螺旋型水柱。
四周的海水都被水柱外形成的罡风吸走了。
蒋芙怀疑这块海底有动静,应该是有精怪要成了。
她想也没想,便开始拼命在身上加防御,然后立马退开。
就在她退开时,只听到“嘭”地一声,水柱中一股强劲的气流夹着海水往外炸开,蒋芙直觉那些气流是朝她来的,她感觉她站着的地方,气流攻击最强。
蒋芙的八层防御,只剩下一层颤颤巍巍强撑着护体的防御,还差点掉下雷击木,气流散开,只剩下披头散发的蒋芙站在雷击木之上。
她顾不上收拾自己,便看到刚才产生水柱的地方,一只……海龟浮在水面上。
“海龟?你要渡劫了?”
“竟然还活着,你是谁?!”海□□吐人言,眼神警惕,它刚才就感觉到海里多了一个人,但它渡劫在即,等不得了,所以才出手的。
蒋芙一想也明白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她解释,“路过此地,无意打扰,我这就走。”
“等等!”海龟喊住人,“留下你身上的防御符,我要了!”
蒋芙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脚下的雷击木,这个机会不可多得,她回头问海龟,“你要用我的符渡劫?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如何?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为你护法。”
69. 渡劫
“你的要求是什么?”海龟问。
“我想让雷再劈一下我的雷击木,我要锻造它的外表。”蒋芙看了眼海龟的大龟背说。
海龟才不信,“你真当我蠢啊,你要拿这雷击木炼什么东西?你就不怕天雷把这截木头劈断?”
就算被海龟猜到了目的,蒋芙也不慌,她摇头,“不会,我会给它护体。”
海龟觉得自己此刻有些嫉妒,就一截死木头,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这么宝贝。
“行,我答应你,到时候我渡劫的时候拿着你的死木头。”
它打算在海上渡劫,但蒋芙潜意识觉得这个地点不是太妙。
一掐指,果然她的危险还没解除。
再一想,她就想明白了,她算是刚逃难来到这的,武家人应该还会追过来。
蒋芙征询海龟的意见,海龟觉得她这是拖延时间,“你还会算卦?算出你自己有危险?”
蒋芙点头,“我刚才是算出自己有危险,所以闪遁到这里的。”
海龟:“那你算算,我渡劫能成功吗?”
蒋芙还真算了,海龟只看到她两只手的手指不停地动来动去,然后就得到一个它非常不满意的结果。
“应该能成功,突发情况有点多。”
“你可别胡说!”
蒋芙收回手,看向四周的海域,刚才掐算时,卦象告诉她,这片海域并不安全,海龟此次渡劫,前有追兵后有堵截。
但她只说,“没胡说,但有我在,你肯定能成功的。”
“一会我渡劫受伤了,你不会趁我之危,让你的同伙抓走我吧?”海龟四处观望,它心中仍然有股危机感,“我虽然住在海里,但我有听说人类在四处抓妖。”
“人类最近确实在抓妖,也不能算是在抓妖,有人要杀妖,所以抓妖实际是在保护妖。”蒋芙说。
海龟半信半疑,“我不能够相信你。”
蒋芙想了想,将乾坤袋里的人参娃娃放出来。
人参娃娃一看自己被放出来了,立马抱住蒋芙脖子哭诉,“啊啊啊啊啊啊姐姐!你终于放我出来了!里面好冷啊!”
蒋芙拿开娃娃的手,让它和海龟说几句话。
人参娃娃只看了一眼,海龟是个大家伙,哪怕在无边无际的海里,体积都十分庞大,一看就成精了,人参娃娃顿时就急了,“说什么?你也要把它收了吗?这家伙可是会吃了我的!”
海龟定定地看着人参娃娃,轻嗤一声,“等我渡劫了,吃了你也就补补元气而已,其他屁用没有。”
“……谁说的!我可是能助人成仙的!”
“那是以前,你不看看现在什么年代,我渡劫了都不一定能成仙,你以为肉体凡胎可以吗?!”
又听海龟继续说,它是对蒋芙说的,“你可以叫人来,但你要起誓,说不会坏我道途。”
蒋芙看了海龟一眼,又投胎看着天空,雷云还不是很多,只是天色有些阴沉,一副大雨来临前的阴沉,“你一个小时后便要渡劫了,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而且,我一眼便能看出你所有,你们海龟一族如今就在这海底深处,除你之外,还有一个海龟因为摸不到进阶渡劫的窍门,即将身死。”
海龟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还有些惶恐。
怼了海怼,蒋芙舒服了,不过作为交换,也为了让海龟安心,还是起誓了。
“我蒋芙起誓,一心护海龟渡劫,”
海龟诧异,它原以为这个女人会强硬地逼迫她同意,没想到……海龟惊喜之余打断她,“我叫玄甲。”
“玄家帮我忙,我一心护海龟玄甲渡劫,天地见证,如若违背,我与它即刻身死道消。”
一人一龟身下亮起一道誓约铭文,随后化成一缕气钻入一人一龟额心,玄甲看了一眼蒋芙,它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多了一抹契约联系。
“狡猾的人类,竟然拿我起誓。”
蒋芙也不接它的话,立完誓,蒋芙便将身上所有防御符都给了玄甲,“我在你的龟背上也画上一个防御符吧。”
玄甲观察她几息,最终还是点了头。
蒋芙鞋尖点地,落到它背上。
割破手指,以血为墨,在龟背上画下一道防御符。
符成,符文一亮后,没入龟甲之中,玄甲感觉到些许不同,但又看不到,只看到蒋芙不停滴血的手,落在海里,眨眼就溶于海水了。
“……多谢。”玄甲不知道说什么。
蒋芙点头,将雷击木用符包住,然后交给玄甲,“你可以拿着用它帮你抗雷击。”
玄甲点头,许下了承诺:“如若我成功渡劫化人,上岸后我必好好报答你。”
半个小时后,响着轰隆隆的雷声迎着黑云过境,光亮瞬间被黑云吞下,万里高空上,黑云中间歇闪过一缕闪电,叫嚣着,沸腾着,但却迟迟不落下。
海上万籁俱寂,方圆上千里的海底动物早就四散逃开了,只余玄甲一个。
蒋芙站在雷云之外,所站位置离雷区远远的,但又能很好地观察雷劫情况。
第一道天雷落下,白光乍现,仿佛天地间只余下这一抹白。第二道天雷降下,蒋芙仿佛听到了海的呼啸声,顷刻间海浪滔天。
蒋芙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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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区中心的雷击木,能不能承受这天雷重击。她有点可惜,天雷灵火不在手上,还在投胎池守着呢。不然可以让天雷灵火到雷区里探探究竟。
而此时,雷区中心,承受了两道天雷后的玄甲,被劈得浑身漆黑,它浑身又痛又痒,它知道,这是要化形了。
此时又降下一道天雷,天边是一片耀眼的紫色中,能看到一条粗大的雷电直直落下,直击玄甲面门。
玄甲感觉有些拿不住雷击木,就在这时,手中的雷击木突然挣脱了它的手,飞向玄甲头顶,承接了一半雷电,剩下的雷电落到玄甲身上,习惯了疼痛的它,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觉得这道雷太轻了。
而在承接了紫雷之后,雷击木非常灵性地冲向雷区外,在下一道天雷落下前,它已经窜出了雷区。
不过,刚出雷区,就碰到几个不速之客。
“什么东西?!”
雷击木一听声音,不对劲,立马掉头躲进雷区。
躲在暗处的蒋芙一看,露出满意地笑,天雷雷击木真给劈出了灵。
有些木头在遭雷击之后,就和人修炼一样,会生出木灵,这是天雷助长而生,天地至阳之物。蒋芙这次虽然有锻造雷击木之心,但是也有试探之意,她猜测雷击木有木灵,果然天雷再次劈它时,沉睡的木灵被唤醒了,或者说,木灵生成了。
有木灵的雷击木,何愁空间不成。
“在这守着,雷劫之后,不管是谁,都挖了它的丹!”
蒋芙看向雷区外守株待兔的三人。她感觉三人中,中间那位年纪最大,穿着一身黑衣的老婆子最危险,实力深不可测。挖玄甲的金丹的话也是她说出来的。
看这人气运驳杂,时好时坏,好时极好,坏时极坏,竟然阴阳两界的官司都有。
蒋芙正思索着怎么回事,就看见那老婆子一个眼神就看过来了。
蒋芙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明明隐身了,也敛住了呼吸,这老婆子竟然这么敏锐,一眼就锁定她。
老婆子定定地看着蒋芙的方向,她感觉到有人,但是又看不到,她不甘心地收回眼神,“搜查四周,看看有谁在,不管是谁,都解决了!”
但命令下去没多久,立马就有人来报告,“武婆婆,有很多人往这边来了,应该是知道这有人渡劫,我们要……”
武婆婆轻笑一声,“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等着就是!”
说着间,她换下了一身黑衣,换成亮丽的枣红色,脸上也带上了热情的笑容,整个人从阴暗爬行的老婆子变成德高望重的老奶奶。
这变脸也太……蒋芙惊得两眼放大。
70. 法相雷电
雷区中心的玄甲像引雷器般,将天雷聚于一身。
天雷滚滚,谁也看不清到底是谁在渡劫。
看着大家注意力都在天上,蒋芙悄悄走进人群中,想要离老爹近一点,让他快跑,别在这看热闹了。
这次来的人里,就有老爹和吕斓烛说,哦还有一个熟人,晋迎桥。蒋芙也算是挺长时间没看见他了,他身边的跟班晋义反倒不见了。
晋迎桥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警惕地回看过去,但对方只是他见过几面的长辈,而且也并没有在看他。
他盯着前方,疑惑地皱起眉头,可能是盯太久了,对面的人也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晋迎桥收回眼神,敛下神思。
蒋芙没想到他这么敏锐,这倒是好了。她快步走过去,来到他身边,叫了他一声,
“晋迎桥!”
轻细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他甚至还能感知到呼吸声,晋迎桥瞬间回头。
“你别出声,先把头转回去,然后听我说。”
晋迎桥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微痒的耳朵,然后将头扭回去。
他听出来了,在他耳边说话的是蒋芙。
那个亏本卖符的蒋芙。
“你赶紧带着我老爹和吕斓烛走,这里不宜久留。”
晋迎桥扭头,看了眼眼前的空气,蒋芙和他隔空对视上,看到了他眼里的疑惑。
“你小心武家那个老婆子。”
晋迎桥抬眼去看武家,隔着重重人影,和武婆婆对视上。审视,猜疑的眼神。
不管心中如何警铃大作,他淡定地冲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到底是哪家的子弟,会选在海上渡劫?武婆婆是你家的吗?听闻你家有一个女娃要进阶了?是不是她?”
武婆婆收回眼神,扬起笑容,不动声色地给身边人递了个眼色,然后回问话的人。
“不是我家墨羽,应该另有其人。”
另一人趁机开口,“武婆婆,我看现下渡劫的,似乎不是人!”
武婆婆点头附和那人,“确实不是人,这渡劫的是千年海龟。”
“如今竟还有千年海龟?”是不可思议的声音。
武婆婆嘴角冷冷地抬起,“怎会没有?”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一静,不由地面面相觑。是了,武婆婆活了几百年,年轻的根本不知道她活了多久,从父辈那一辈开始,甚至父辈的父辈那时开始,武婆婆就已经是老祖宗般的存在。
“武婆婆,那你看,这千年海龟,会渡劫成功吗?”有人腆着笑脸问,也是试探。
如今渡劫成功不成功,好像都一样。渡劫成功……反而还能分一杯羹。
武婆婆反问对方,别人试探她,她原封不动还回去,“你觉得现在成与不成,重要吗?”
还是重要的,重点看你是不是要保它。那人想。但他不敢说出来,只能笑着退到一边。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其他人都听在耳朵里,至于都怎么想的,武婆婆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这海龟渡劫成功了,不可能活的。如果有其他人击杀它,她正好拿现成的。
金丹给她,正好。一身妖力,她吃不下,那便废了。
武婆婆想着想着,便露出了笑,她又忍不住往晋迎桥的方向看了眼,她总感觉他身边有什么东西。
“武婆婆,没有发现。”她刚才派去调查的助手悄悄来回话。
“盯着他们,得了机会就把晋家那小子弄死!”反正她已经抓住了晋筠月。晋家她想让它活就活。
“这……”
武婆婆一个眼神看过去,犹如看死物一般,助手顿时不敢多言,领命去办事。
另一边,蒋芙将听到的话,告知晋迎桥。
“武婆子刚才下令要杀你。”
晋迎桥一点也不惊讶,“我爸妈还有我舅舅被武家带走了。”
他夜探了几次武家,都没发现关押父母和舅舅的地方。追踪到附近,发现有精怪渡劫,所以才停下来观望,他在明,武家在暗,他知道他停下来,武家的人也会停下来的。明面上晋家和武家还是盟友,但是暗地里却是剑拔弩张,恨不得对方没了的。
说着,他抬手往额头点了点。但是没看到蒋芙。
“看不到我?”蒋芙话里带了笑,“我的隐身术那么容易就能看到,那武婆子早来杀我了!”
她说着,抬手往晋迎桥额头点了点,然后一弹。
晋迎桥愣了愣,只感觉额头冰冰凉凉的,然后那双冰冰凉凉的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他低头便看到了眼前站着的蒋芙。
他目光落在了她耳朵上的符。
“这是什么符?”他轻声问。
蒋芙摸了摸耳朵,“……千里偷听符,我一般很少用,但是很多时候也挺实用的,就比如现在。”
她竖起两根手指,“200一张卖你,不许往外卖。”
晋迎桥轻嗯了一声,“为什么不能往外卖?”
“不能被人研究出来。”
晋迎桥嘴角上扬,“可以。”
“其他符也这个价?”
“你要多的话,50一张卖你。”蒋芙说。
“还是卖便宜了。”晋迎桥说。
蒋芙不管了,“不管是谁,从我这批发,就这个价了。”
“你现在有的符,都卖给我,给一张你的通讯符,我买符方便联系你。”
蒋芙掏出两张通讯符给他,“现在我手上的符不能卖,”蒋芙指了指天上,“等海龟渡劫完,我要帮它逃离此地的。”
晋迎桥有些遗憾,但蒋芙要用,肯定是不能卖的。
天上的雷云还在,但降下的天雷威势已经渐渐变小,渡劫已经接近尾声了。海龟玄甲还在□□着。其他人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但蒋芙看到了,玄甲已经能自如地幻化出四肢了。
“所以你现在,先带我老爹跑。”蒋芙言归正传,拜托他,“这两张隐身符,你交给他们。”
晋迎桥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再看她手上递过来的符,只能选择实话实说,“蒋叔和吕叔是我来到这之后,才碰到他们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安顿他们,其他的你尽管去做。”
蒋芙看了他一眼,肉痛地再拿出一张符,“这张隐身符给你,待会乱起来时,逃跑用很合适。”
晋迎桥没有第一时间接,问她救下海龟之后的打算。
“当然是回地府啊,想找我也找不到。”蒋芙想也没想。
晋迎桥一愣,“回地府?”
“说起来,地府最近找过……”
“最后一击成了成了!”
“大家注意!就快露出真面目了!”
晋迎桥的话被漫天雷声和喧哗人声打断了,他看着蒋芙留下一句“拜托你了,等我忙完我回来帮你找晋姨”就消失在原地。
天雷停了。
蒋芙飞掠上天,在晋迎桥的视野里,蒋芙一手将雷击木抓在手收进乾坤袋,一手朝海龟扔出手里的衣服,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只一瞬,争前恐后飞上来的人,便看见半空中被雷劈得乌漆麻黑的人消失了。
在地面上正等着渔翁得利的武婆婆看见这一幕,脸色大变。她突然使出法术朝一个方向打去。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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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众人只感觉到了一股风吹过,然后就闻到了血腥味。
“人还在附近,被打中了肯定受伤了,谁打的?!”
“武婆婆吧。”话落,地面上站着的武婆婆,已经凌空站在他们身边。
蒋芙感觉后背被什么打中了,火辣辣的痛。一摸,后背全是血。
“我去!”她咬着牙止血,将血腥味散去。她看着四处观察的武婆子,这老婆子功力这么厉害,她都已经很快了,没想到还是被她打到了。
蒋芙看了眼地面,皱眉,晋迎桥竟然还没走。
实际晋迎桥也想走,但是蒋平和吕斓烛不愿意走。
蒋平断定,渡劫的海龟不见了,肯定是蒋芙的手笔,如今蒋芙被围攻,他不愿意走。
“你怎么断定是她?”
蒋平:“直觉!隐身符只有小芙画的最好!”
晋迎桥无奈:“两位先随我走吧……再待下去,影响她逃命。我们约好半小时会面。”
“真的?”蒋平抬头看天,他帮不上忙,“那走吧!”
蒋芙一直看着老爹和人走了,才开始出手。她拿出霉运符,打算用在武婆子身上。
然而,下一秒,武婆子突然飞身返回,身影快捷,消失只在一瞬,蒋芙眼皮一跳,直觉和老爹他们有关。
她紧跟其后,一边施法。
“雷!电!法!相!去!”
她追在武婆子身后,高喊一声去,手指直指武婆子。
刚散去的雷云,顿时又飞速聚拢起来,盘桓在众人头顶上空。
天地黯然失色,入目只余恐怖的紫色。
在众人惊恐猜疑时,一道粗大的紫电落下,直奔武婆婆身后。
蒋芙在紫电落下时,将手中的一张霉运符送至武婆子背后上方。
武婆婆已经听到蒋芙施法时那一声铿锵有力的“去”,她当时便已经全身竖起防御。
雷云聚顶时,她便已停下追击,想着躲避为要,但是她回身察看时,只看到紫电是直指她的。
“是谁要害老身!”
武婆婆一声怒吼,全身迸发出一身绿光,以全身之力,对抗紫电。紫电轻巧地贴上霉运符,然后奋力一击,直直地贯穿武婆子。
绿与紫对撞,光芒四射,方圆草木一瞬间黯然失色。
蒋芙看了眼四周的植物,不对劲。前面山头的植被断然不会被雷电影响,不会一瞬间失了生机,绿叶变黄的模样。
那问题肯定出在武婆子身上。
蒋芙朝海上看去,闭着眼,毫无抵抗之力的武婆子如落叶一般掉落海里。但被天雷一击,必有损伤。
她也跟着沉入海,入了海才看到武婆子身体在自我恢复。
武婆子破碎的身体里有一股绿光,一直在修复她的身体,但受伤的地方,修复好又渗血了。
蒋芙猜测着是不是霉运符的作用。但不管是不是,蒋芙都要趁她睁眼之前,再多送她几张霉运符。将霉运符贴在伤口上。
然后又用打鬼鞭将武婆子双手双脚捆起来。刚捆好,武婆子就睁开了眼,看到自己竟然被绑了,想挣断了竟然还挣不断,气得肺都要炸了,如今这世道,人和妖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到底是谁,捆了她!!!
“谁唔唔唔唔唔唔”
蒋芙直接一张符封了她的嘴,武婆子刚才开口时,还喝了一口水,这下子一口水不上不下,憋得她脸都红了。
有人陆续入海,可能是想救武婆子,也可能是想查看情况。但总归都是海里不宜久留,蒋芙敲晕武婆子,然后将她扔进乾坤袋,迅速离开此地,直接去了地府。
71. 收回气运
蒋芙一直很好奇乾坤袋里是什么样子。
司愫说,“上万年前,地府的黑牢,还是各司主官的秘境,是他们的个人领地,只不过被用来关押阴阳两界的犯人,后来这些主官或飞升,或卸任,留下这些秘境就渐渐融入地府,成为了地府的一角。”
“你可以去看看地府的黑牢,乾坤袋曾经也属于黑牢的一份子,所以这个乾坤袋天生就克鬼,克阴邪凶残生物,包括你刚抓进去的老婆子。”
蒋芙问,“师父,这武婆子到了我手上,我应该能处置她吧。这武婆子应该是修了妖族的功法,我用法相雷电攻击她时,她抽取周围植物的生机来修复她的伤,手段十分残忍。”
将一块肉扔下鱼缸,司愫想看里面的鱼争相恐后抢吃的,奈何动也不动的,她觉得有些无聊。
放下鱼食,她说,“可不止是这样,你可以去判官司看看,看完你再处置。”
蒋芙看了眼胖得游不动的鱼,顺着师父的话点了点头。
蒋芙从青冥宫出来,去了判官司找崔泓。她到的时候,判官司四位判官都在埋头苦干呢。
“崔大人,帮我查查她的生平。”蒋芙将武婆子从乾坤袋里丢出来。
“贱蹄子!是你伤的我?!”武婆婆乍一出来,便看见了蒋芙,她第一眼便看蒋芙不顺眼,何况她被绑着手脚,这会心里正不舒服呢,“把老身放开!不然有你好看!”
崔泓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大喊大叫,看了她一眼,是人便好般,他拿出人界的生死簿,一本书页泛黄的册子,一边翻,一边问,“叫什么?”
“这是哪?!”武婆婆狼狈地抬头观察四周。
四周黑乎乎的,她只知道她在一个房间里,她面前一男一女,男的身量高大,一身龙盘虎踞的红衣,头戴乌纱,坐在高处居高临上地俯视着她,强横地威压遍布她周身,压得她心生恐惧,不得不低头。
女的十分年轻,一身黑色华服,鎏金的丝线像是蟒蛇一般,包裹着她的身躯,眼神冷漠,武婆婆觉得这是挑衅,看着她的眼神忍不住凶恶起来。
蒋芙冷冷地看着,话不多说,一挥手,只见一道流光钻进武婆婆的脑海里,同时催动真言术和搜魂大法。
“你叫什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武婆婆不自觉地想要开口。
她皱起眉,她根本就看不起这个丫头片子,所以完全不想跟她说话。但现在很不对劲,她脸上菊花一般的皱纹因为惊疑被撑开,一双浑浊的双眼也流露出震惊,她强自压制着那股想要脱口而出的冲动。
她看着两人,有了猜测后,眼神开始惊疑起来。
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你们,是判官?”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再一道流光钻进武婆婆的额心。
“啊!”武婆婆一声惨叫,倒伏在地,脑子里像是有一只手在拉扯她的神经。
冷汗直流,同时她嘴里也自发地张合,“武剑芳,我叫武剑芳。”
武剑芳眼白向上一翻,她听到自己说话,但她并不想开口,她死死咬住唇。
“杀过人吗?杀过几个?”
“……杀过,杀过……”
血从武剑芳的齿缝间溢出,从嘴角流下来,无论蒋芙再如何施压,都不见她再开口说一句。
蒋芙没想到武剑芳功力这么强。不由地看向崔泓。
“找出来了。”崔泓招手示意她来看。
蒋芙接过生死簿,厚重的生死簿上,关于武剑芳的事迹,就有足足二十页。
其中写她杀妖夺丹的就有十页之多。
蒋芙注意到武剑芳的恶行里,记录了一点比较特殊的:
1849年,杀干丘市云雾岭山神青蔼,抢其神位享其香火供奉。
怪不得,假山神也是山神,怪不得武剑芳能抽取一整座山植物的生机,一山之神,甚至都不容这些植物拒绝。
蒋芙继续看下去。
1756年,夺舍,夺丹增寿80年。
1900年,夺取虎妖王妖丹,增寿80岁。
1917年……
1958年,趁同族子弟渡劫失败,趁乱挖丹。
……
1967年5月,策划杀害豹猫一族。
1967年6月,参与杀害狼妖一族,死伤563妖。
……
狐妖,鸡妖,鱼妖,水怪,只要能叫得上名的妖,都杀过。还杀同门……蒋芙还看到,晋家晋羲持被设法困在阵中,也是武剑芳所为。
看完蒋芙久久不能平静。人妖不两立,但是当看到大批量的族群灭亡,蒋芙是浑身发冷。
她看向武剑芳,她猜出来武的意图了。
“你频繁地杀妖夺丹,是为了续命,是吗?”
武剑芳闭着眼睛,闻言眼皮子动了动,又像雕塑一样坐着了。没法逃,干脆摆烂,不听不问不说。
蒋芙发现了她这细微的动作,冷笑一声,“崔大人,这一般该怎么罚?”
“寿命是抢的,香火是抢的,修为也是抢的,她本来的资质和寿命一般,所以她现在属于是死人了。”
崔泓点头,“对,这些抢来的都要还回去,大部分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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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她灭族,有一部分在地府,它们当了鬼也不怕,武剑芳一样可以还回去给它们。
至于山神青霭的气运,一般山神没有供奉,只会随着山野沉睡,像青霭的情况,不确定他是沉睡了,还是消散了,还要去过云雾岭才知道。
如果消散了,这些气运只能还给那些供奉她的人了,还有另外刑罚一事,由罪恶司牟万大人可以负责,他一向嫉恶如仇。”
蒋芙笑道,“多谢,我现在就去找牟万大人。”
罪恶司。
牟万听了蒋芙的来意,“这个好办,惩罚恶人一般送去地牢处罚就行,不过小蒋大人,你说要抽取她身上的气运,这个我在行,方法也多的是,打鬼鞭打,地心火烧,冥河水煮,您看您喜欢哪种?还是都给她来一遍?”
“都来一遍吧。”蒋芙笑道。
罪恶司地牢,武剑芳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地牢,声音虽尖锐,但传不出地牢。
武剑芳怨毒的眼神穿透重重地心火,直直地逼向蒋芙,“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没了我这个假山神,还有千千万万个假山神哈哈哈哈,人间还是会大乱的哈哈哈哈!乱起来!都乱起来!我飞升不了,所有人都别想飞升!我活不了,所有人都别想活!”
蒋芙皱眉。
她看着从武剑芳身上溢出的功德,这是山神的供奉,缠绕着黑色,显得黯淡无光。
蒋芙用符将这些功德收纳好。
然后她拿出雷击木,“雷击木,你能帮我先保存着这些功德吗?”
雷击木灵性地点了点头,蒋芙甚至听到它的声音,一个甜糯糯的童声,“我可以的,主人,谢谢你让我出生。”
主人?出生?蒋芙笑了笑。
还有一股绿色的生机之力。蒋芙想着,这应该是植物的生机之气。
她也一并让雷击木帮她先保存。
剩下的,就是各妖族的气运了。
蒋芙用符收好,便去了混沌山。
妖族基本都在这里干活。
她偷偷地将气运放出去,各色的气体,自发地回到自己族群的妖身上。
蒋芙又叫来豹猫,通知它,“接下来3天,我要安排众妖投胎,你和花燕安排一下,每天带500个妖来找我。”
“好突然。”花豹错愕。
蒋芙摇头,“不是突然,是已经准备充分了,”杀妖的罪魁祸首已经抓了,剩下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她可以解决,而在解决这些问题的时间里,正好她也可以四处看一下妖投胎的效果。
所以,现在安排众妖投胎,非常适合。
72. 山神回归
云雾岭。山如其名,云雾缭绕,看着危险重重。
深山之中,一个顶着一张人脸,脚上却长着无数触角的小东西在林中快速跳动,一跳一动间,空中划过一道淡金色的流光,林中一时间流光溢彩,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山风。
跳动许久后,小东西终于停下来,它低下头看了眼脚下的触角,轻轻扭动身体,只见数根触角慢慢变成了手脚。
它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姐姐,我问了山里的动物植物,都说没看到山神青霭,会不会是已经……”
蒋芙低头看向手中的生死簿,看着山神青霭的信息,现位于干丘市琴台镇大榕树土地庙。
“它没死,还活着。”
略微沉思后,蒋芙说,“去附近的土地庙看看。”
人参娃娃跳上她的肩头,十分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生死簿,“姐姐,你手上的生死簿里有没有我的信息?”
“当然有。”
蒋芙看了眼人参娃娃,见它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你想看?”
人参娃娃重重点头!
蒋芙朝手上的生死簿施法,“汉泽市灵玉山人参娃娃。”话落,便看见她手中的生死簿的书页闻声而动,快速翻动后停在某一页。
“看来灵玉山成精的人参娃娃不止你一个,”蒋芙纤指往生死簿页尾处轻轻一点,“这个记载了1967年化形1975年投胎的人参娃娃就是你了!”
“投胎?我才不投胎,我要一直修炼的!”人参娃娃头一歪,把自己变小了,然后跳到生死簿上,打算一探究竟。
岂料还没碰到就被弹飞了,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啊!”
蒋芙阻止都来不及,看着地上捂着屁股的小娃娃,叹道,“生死簿已接近神器,它有意识的,你没经过它同意,就跳到它脸上,它会生气的。”
人参娃娃捂着屁股站起来,仰头乖乖道歉,“生死簿,对不起,不知者无罪,你原谅我吧!”
一阵静默之后,生死簿也不是完全没反应,只见生死簿上一道红光射向半空,扉页上的字凭空出现在人参娃娃面前。
「汉泽市灵玉山人参娃娃金玉,移栽于灵玉山……1967年化形,跟在蒋芙身边修行,救治3人,1975年投人胎。」
人参娃娃惊奇地瞪大眼,“姐姐,上面竟然有你的名字!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止人和人之间有缘分,人和动物,植物之间,也有缘分,命定的缘分,无论如何都会遇见。”
人参娃娃似懂非懂,“我以后会救3个人,对不对?”
“应该是。”
蒋芙点头。
人参娃娃金玉坐在蒋芙肩膀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腿,“我不愿意的我肯定不救的!”
“随你。”
一人一参来到了离云雾岭几公里外的琴台镇大榕树土地庙。
土地庙就在榕树根下,小小的一座土地庙,远远看去,榕树下的秋千,无风自动。
实际却是,蒋芙到的时候,她看到土地婆婆白绿珠正在榕树下荡秋千玩呢。虽是一副老人姿态,但却十分有童心。
蒋芙没有出声,看了眼土地庙,神像积灰,瓦砾破败,香炉也已经许多年没有点燃过了,土地婆婆一头白发,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身影十分瘦小,看过之后她对土地婆婆的境况多少有些了解。
她先是走近土地婆婆,后者看到她,以为她是来玩秋千的,正想将秋千让给她,就看到了蒋芙肩上的人参娃娃。
金玉一脸堆笑地冲土地婆婆挥手,“婆婆!你能看到我吗?”
白绿珠狐疑地看了人参娃娃一眼,转头站到蒋芙面前,凑近了仰头盯着她看。
“女娃,你能看见我吗?”她把人参娃娃问她的话,拿来问蒋芙了。她看着眼前的少女,十分面生。
“土地婆婆好,我叫蒋芙,”蒋芙冲白绿珠笑着点头,“我能看见你。”
“一般只有小孩子能看见我,”土地婆婆奇道,“为什么你能看见我?”
蒋芙指了指额头正中间,“开了天眼。”
白绿珠凑近看了看她的额头,确实有一只眼睛若隐若现,天眼一般生来就有,三只眼的家伙,一般都在特殊行当。
白绿珠瞧她,少女一身黑衣劲装,十分干练,一身装扮一看就是适合跋山涉水的,“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找我做什么?”
“我确实是来找婆婆的,”蒋芙说,“我来向您打听一个山神,他叫青霭,是云雾岭的山神。”
听闻这话,白绿珠充满睿智的双眼闪了闪,后退一步,看向不远处的丛山,“我不认识,老身这百年来一直在这镇子上,上哪去认识什么山神。”
知道土地婆婆是不相信她,蒋芙将生死簿拿出,土地婆婆看到的第一眼,脸色巨变,想要下跪行礼,但又拿不准眼前人的身份。
白绿珠重新将目光落在少女的手上,暗红色封面上,“生死簿”三个大字,黏住了她的眼睛。
隐隐的威压,让她不自觉地低头弯腰,想要臣服。
白绿珠再次抬头观察蒋芙,不由地想,难道这少女是判官?
蒋芙看着土地婆婆的神态,猜出她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手中的生死簿,这一动作后,土地婆婆感觉身边的威压顿时没有了。
“我不是判官。”蒋芙对土地婆婆说,她手上的生死簿并不是人界的生死簿。人界的生死簿当然也不可能在她手上。事实上,生死簿有很多册,她手上这一册,是记载自然界灵体,也就是精怪们生平的生死簿。
这还是她向判官司打了保证书之后,借来的,只有查看权,没有修改权,到期就要归还。
处理了武剑芳,还有很多工作要善后,如今她行使的是视察人间之职。也因此判官司愿意将生死簿给她。
“一百多年前,青霭被人暗算,从而抢走了山神神位,如今暗算她的人,已经在地府受罚了。我并不是来找山神青霭寻仇,我是来将青霭的功德和气运归还于他,让他重归山神神位的。”
白绿珠警惕地看着她,“那你是?”
蒋芙:“我是人,”
她收起生死簿,拿出三支香,烧给土地婆婆,淡金色的香烟袅袅升起,径直飘向土地婆婆。
白绿珠愣愣地低头,看着萦绕在身侧的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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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待她接收,便能为她所用,“功德香,你给我烧功德香?!”
蒋芙点头,笑着朝白绿珠解释,也是补充,“我现在也是地府轮转王殿的轮转王,当然算是兼职的。”
土地婆婆一副怔愣的模样,估计是还在消化当中。
蒋芙将青霭的气运和功德拿出来,“婆婆,你可以感受一下,这是不是山神青霭的气运和功德。”
白绿珠盯着蒋芙手中的功德金光上缠绕的黑气,她知道这是什么。
“这不会影响青霭太久,”蒋芙解释,“等青霭回归正轨后,煞气就会被抵消掉。”
白绿珠点头,她最终选择相信蒋芙,她看着蒋芙,“你先等等,我回去一下。”
说完便消失了。
蒋芙看着留在原地的功德香,笑了笑。看来不到最后一刻,土地婆婆不会接受这功德香。
一盏茶时间,土地婆婆重新出现了,蒋芙发现,她头上多少一支发簪,“青霭愿意见你。”
她说着,拔下头上的一支发簪,交给蒋芙。
“一百多年前的一天,我午睡醒来,便发现不远处的丛山传来一声惊天怒吼,是山神青霭的声音,我听到了打斗声,怒骂声,是青霭在骂人,然后我便赶去支援了,但我赶到的时候,青霭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的脚程很快的,我从土地庙赶到云雾岭,也就花了一分多钟,但青霭这时候已经败了。我知道那人的实力很恐怖,所以我不敢贸然出现。
我等那人走了之后,我才将青霭安置在我的发簪之中,这发簪是我寄存从人间反馈回来的功德之力,用来修炼的。
也是发簪中的功德之力让他存活了下来,青霭在位时,云雾岭很是平静,产出多,山下的村庄人很多,青霭不在位后,山里不平静,山下村庄的人也少了很多。”
连带着她的土地庙这里也冷清了。
“希望你能救活他,希望他重归神位。”白绿珠说。她由衷地希望。
蒋芙接过发簪,她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位穿着淡青色衣袍的男子。这男子就是青霭了。
她叫了声青霭,确保他是清醒着的。
“你不要抗拒你的气运和功德回到你的身体。”她叮嘱。
“我明白的,多谢蒋大人!”一道沙哑又哽咽的声音响起。
蒋芙慢慢往发簪里输送气运和功德,一盏茶后,她让青霭试着从发簪里出来。
一阵清风吹过,青霭的身影,慢慢出现在眼前。
灰色的魂体,虚弱得仿佛一吹就散。
但他一出现,蒋芙手上的气运和功德,就自发地回到主人身上,滋养着他的灵魂。
半晌,青霭整个焕然一新,魂体凝实现出人形,身姿颀长,面容俊逸,整个人除了脸色白了点,神采奕奕。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群山沙沙声齐鸣,仿佛交响曲般,在庆贺山神回归。
就连近处的榕树,都又生出一树新叶。
青霭认真朝蒋芙道谢,“多谢蒋大人。”
蒋芙听着榕树的新叶,“如今可还能胜任山神吗?”
青霭重重点头,“可以,我会好好管理云雾岭的。”
73. 山魈
蒋芙看向青霭,“你今后大多数时间应该会陷入沉睡,如此也好,便待在云雾岭潜修吧。”
青霭说自己虽然恶运缠身,但感觉甚好,不日应该能恢复好。
蒋芙没有回他,而是看向群山,孕育了无数村落,村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刚才她看了一眼,生死簿上记载的山神,以后每年会在固定的时间醒来,然后在某一个的时间里睡去,就像村人耕作一样,周而复始。
青霭听不懂,土地婆婆却听懂了,她这百多年,人世纷纷扰扰体会了不少,她知道蒋芙话里的意思是,青霭以后好点可能就是陷入沉睡,不好的话,可能就消散于世间了。
她叹息道,“现在世道不同了,以前整个琴台镇的人们有红白喜事,都会到我这给我上一柱香,后来村里的老人走了,年轻人因为战乱断代了很多,再小的很多都不知道我是谁,我的门庭便冷落下来了,修为感觉停泄不前,人也虚弱了许多。”
青霭愣了一下,土地婆婆拐个弯说的话,他听懂了,不免有些神伤,上百年没有出世,世道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土地婆婆,这次青霭的事,还多亏了你。”蒋芙看向土地婆婆,笑着说,“你倒不用担心,你的好气运在后头呢,用不了多久,你就有新房住了。”她看了眼土地婆婆的庙宇。
白绿珠笑,“大家都是地方小神,是邻居,是同事,哪能见死不救,至于住在哪,我都习惯了。”
正说着,就见前方跑来2个小孩,最大的那个才8岁,最小的那个才3岁,他们越过蒋芙,直奔土地庙。
白绿珠疑惑地走到自己的庙前,看着最大的那个孩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放到她的神像前,然后她的面前就多了一个包子,然后就开始磕头。
“土地婆婆,我叫屠金,求你保佑我姐姐快快好起来,别让她死了,我爹娘不愿意给她治病,但她对我很好,对了,我姐姐大家都叫她大丫头,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屠花,求你保佑她,别让她死,她要死了就把她赶回家!”
“金子哥,这能行吗?”一个比屠金小点的男孩子不确定地开口。
屠金脸上全是笃定,“肯定行,你爷爷不是说他的秀才就是他到大榕树这求来的吗!”
“可是学校老师说我爷爷是骗我的。”
屠金却是说,“学校说的我信,你爷爷说的我也信,死马当活马医,对我姐姐有用就行!”他说着,又朝土地庙拜了拜,承诺道,“土地婆婆,等我姐姐好了,我就再拿一个大包子来谢谢你!”
了解了全部情况,白绿珠哭笑不得,她不是大夫,治病肯定是不会的。不过看在小孩子一番赤子之心,屠金走的时候,她还是跟在他身后,一起回了他家,去看看怎么回事。
“蒋大人,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白绿珠问蒋芙。
后者点头,“行,我也去看看,屠金身上有点不同寻常的气息。”她们两个都去,青霭也说要跟着去。
蒋芙点头,待会兴许有用到青霭的地方。
走在前头的屠金听到声音,疑惑地回头,看了眼蒋芙。他又没和她说话,怎么这女人自言自语。
“小山,我们快跑,后面的女人不像好人。”
结果回到家,屠金发现蒋芙还跟着,他瞪大眼,拦在门口,“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回家?”
“你刚才不是求了土地婆婆吗?我就是她让来的,你姐姐在哪?”
“?”屠金一脸问号,“真的?”
蒋芙点头。
屠金虽然觉得是骗人的,但是救姐心切的他还是带蒋芙去了姐姐的房间。
“大师,你快帮我看看,我姐姐得了什么病?病了大半个月了,有时候头疼,有时候手疼,有时候腿疼,很多时候都疼得睡不着,现在是一直睡着叫不醒。看过一次大夫,也说什么事都没有,后来我爹娘就不愿意让她再看大夫了。”
蒋芙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子,此时面色沉静地睡着。人长得十分漂亮,鼻子高挺,小脸尖尖,标准的美人,哪怕十分黄瘦,也挡不住她的好看。
看到她的第一眼,蒋芙就知道了她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山魈。
“是山魈搞的鬼。”
与此同时,白绿珠和青霭也异口同声。
“还是雌性山魈,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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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蒋芙说。她指了指房间窗户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些许女孩子的东西,头油,擦脸油,还有几块整齐叠放的头巾,都是比较鲜艳的蓝色。
山魈和人分男女一样,分雌雄。雄性山魈喜欢金子,而雌性山魈则喜欢脂粉。常常在山里扮成鬼,吓进山的人,以此来威吓人们供奉它。
屠金仰头,“姐姐,你在跟我说话吗?”
“认识山魈吗?”
蒋芙:“不认识没关系,你姐姐是被山魈吓的,它想要你姐姐供奉它,你姐姐不知情,所以它生气了,就折磨你姐,你姐姐现在就被它困在梦里。家里有鞭炮吗?”
屠金摇头。
“找几根竹子也行,竹子敲打起来,很像鞭炮声,山魈最怕鞭炮声了,你拿着竹子在你姐姐床边用力敲打,用不了多久,你姐姐就会醒了。”
“竹子有!”屠金喜滋滋地跑去拿竹子,几分钟后,他就抱着两根晒干了的竹子进屋。
“这是我家晾衣服的竹竿,够了吗?”
蒋芙点头,“敲吧,用力一点。”
屠金看了她一眼,抬起竹竿用力往地上敲,然后看了眼床上的姐姐。
没动静。
蒋芙,“继续敲,没那么快见效呢。”
持续不停地敲了五分钟,床上的屠花,终于皱了皱眉,动了动眼球,一副要醒来的样子。
眼见着屠金一脸喜色地要停下来,蒋芙冷声喝止,“继续!”
屠金像只卖力的小黄牛一样,继续敲竹竿。
又敲了五分钟,只听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之后,屠花捂着头醒来了。
“姐!你终于醒了!”屠金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甩了甩酸痛的手臂,他终于可以扔了竹竿了。
“青霭,是云雾岭的山魈,交给你了,解决好这事,以后不要让山里的精怪下山害人。”蒋芙说。
她掏出身上的通讯符。地府来信找她。
是孟妙岚的信。她记得孟妙岚参加了阴司考试,现下不知道在哪个岗位。“大人,我发现有一个鬼你还未拍板定夺是否投人胎,现在却在排队喝孟婆汤,还望大人速回。”
74. 生魂
蒋芙赶到轮回司时。
孟妙岚提到的鬼,还正在排队,还没到他喝孟婆汤。
一看这鬼,蒋芙就知道坏了,他将那鬼拎出排队的队伍,这个鬼还有两年才投胎,现在来排队喝孟婆汤倒也可以,队伍长,提前两年来排队也正常。
蒋芙将她拎出来主要是另一个原因。
“你要投的是畜生道,谁让你来投人胎的?!”
蒋芙还是人间那身黑衣,鬼不认识蒋芙,他看了一眼后便挣扎起来,“放开我!你谁啊!”
一旁的玲珑好不容易见到主人,以为她是来接自己走的,结果就看到这鬼对主人不敬,顿时反击回去,一巴掌便朝他打过去,只听见“咔嚓”一声,男鬼脖子脱臼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便被玲珑捂住了嘴。
“玲珑,”蒋芙喝止了玲珑继续的动作,将男鬼脱臼的脖子复原,这个男鬼要带回轮转王殿审。
她让玲珑好好工作便要走了。
玲珑张嘴叫了一声主人,蒋芙扭头,嗯了一声,等着它的话,她发现玲珑机灵了不少,动作也很敏捷,想来是在地府待久了的缘故。
“主人,我想跟在你身边。”
“你再等一段时间,我再来接你。”
好吧。玲珑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轮转王殿,蒋芙让鬼卒去查男鬼的情况。
鬼卒回来时,判官崔泓也来了。
男鬼一看见崔泓,连忙喊了一声,“崔大人,救命啊,这回是我眼拙。”
崔泓让他闭嘴,别乱嚷嚷。
谷庆看了眼蒋芙,又看了眼崔泓,顺从地闭嘴了。
“小蒋,这鬼会跑去投人胎,都赖我。”崔泓笑着将谷庆的情况一一告知蒋芙。
“是这样的,这个男鬼叫谷庆,上辈子本是个地方县衙的师爷,跟对了老板,一路升官发财,去了不少好地方。也因着这一经历,他给地府帮过忙。
他帮着地府建府,现在地府各司的建筑,他都有帮忙画图设计之功,就连轮转王殿也有他帮忙设计的份,按道理,他这属于立功。
但是吧,他喜欢喝酒,喝了酒便发酒疯,他有一回喝醉了酒,一把火将供养阁烧了,导致人间的供品没能传回地府,全滞留在人间,被人间的孤魂野鬼抢了,地府也间接损失了2万多冥币,所以他倒欠地府2万多冥币。
我便处罚他在地府还债。如今是还没还完的。不过判官司并没有将他的过错和处罚记录在册,阴曹司那边应该是将他的功过都记载了,两边不统一,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发生。”
殿下的谷庆重重点头,是这样没错啊!
蒋芙哦了一声,满眼了然,问出主要问题,“那他投胎是你所在的判官司允许的,还是阴曹司允许的?”
很显然不是阴曹司允许的。投畜生道就是阴曹司提议的。谷庆火烧供养楼,不止地府损失钱,地府的鬼也损失很大一笔钱,不处置他,难平鬼愤。
崔泓很是尴尬地指了指自己。
“怪我,一时烂好心,我是觉得他投人胎也可以,我想着安排他下一世是清贫命,日日烧香拜神,也算是还地府债了。我打算和你说的,但是谁知道他会越过你我,自己去投胎了。”
蒋芙感叹了一句,“地府的治安竟如此之差,竟然任由一个鬼随意跑动。”
“……”
崔泓不敢说话。都是他的错。
“蒋大人,我愿意受罚,只愿我还完债,能投一个人胎,我不愿当畜牲啊!”
谷庆旁听明白了,立马认错,想他上辈子多么风光,下辈子他不想当畜牲啊!
蒋芙看向谷庆,“还完债,该投什么胎便投什么胎,没得商量。来人,送谷庆回去,监督他工作还债。”
鬼卒带走了谷庆,殿上只剩下蒋芙和崔泓两人。
“崔大人,有私心没错,但是身为判官,还是应该先谈公正。谷庆帮地府在先,该记功记功,但欠债也是事实。如果谷庆没有还完地府的债便要去投胎,是他言而无信,欠债不还。
按照阴律,他是要投畜生道的,投完畜生道再回地府,是要替地府工作10年才能再投胎的。即使早投人胎,下一辈子也不是清贫命,而是早夭命格,投胎为人为畜牲,还要看这10年里的表现。”
明明她刚任职轮转王时,崔泓还和她说,她上一任轮转王便是过于好心才做不久,所以蒋芙一度认为崔泓刚正不阿,结果才多久,她就打脸了。
“谷庆是你的亲戚吗?”蒋芙叹息着问道,这事还是要告知一声师父的。
“不是,”崔泓摇头,也跟着叹息一声,“是我的错,我会去请罪的。”
蒋芙点头,刚起身,就听到门外传来吵闹声。
两个鬼卒一左一右押着一个浑身金光的生魂来见她。
生魂?生魂浑身耀眼的功德金光,刺眼得蒋芙连她身旁的鬼卒都不大看得见了。这功德金光不得了,不知道要多大的功德,才有这金光。
仿佛功德庙里塑金身的神像,走出功德庙来到他们面前,还散发着诱人香气。香得蒋芙都忍不住深呼吸,只感觉浑身舒畅,连筋脉都活跃起来,叫嚣着想要将这功德化为己用。
再看崔泓也是一样。
两眼相对,都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
蒋芙看向鬼卒,不明所以,“哪来的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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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再定睛一看,鬼卒身后还跟着一群躁动不已的鬼。
个个都是一副馋样。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生魂,时不时作出吞咽动作,垂涎地样子非常统一。
“回大人,生魂是自己跑下来的。”
蒋芙皱眉,突然,鬼卒手里的生魂突然挣开了鬼卒的手。转头似是要走,看见拦在大殿门口的一群鬼魂,又停住脚步。
“你们是来上课的?”
“???”鬼魂们舔了舔嘴唇,统一地摇了摇头。
“无妨,你们便坐下来听课的,我们今日要上的课是,画防御符。”
蒋芙:“?”
“大家可知晓如何画?”
生魂看着面前的学生们,没人回答他,他也不恼,反倒观察起他们。
他们的灵魂全都看起来灰扑扑的,看来全是倒霉人,天赋值也不高。生魂想。
鬼魂们一边捂着眼,这金光对他们来说,其实很舒服,但太刺眼了些。一边重重吸气,太香了,好想吃了。有个别鬼,实在忍不住上前几步,伸出手想要将生魂扑倒。
蒋芙快速走近,一手挥开几个蠢蠢欲动的鬼,然后观察着眼前的生魂,这她想看清这生魂长什么样,但这金光护体,半天看不清。
听到几道重重的落地声,生魂愣了愣,可惜地开口。
“你们……没什么天赋,但,”
生魂对着面前的学生,看着他们狂热的神态,认可地点头,“你们学习态度很好,我会尽全力教你们的。”
“你们先看我画。”
说罢,生魂抬头,在空中起笔。
蒋芙抬头看,看他手势,觉得他应该也是同行。
但下一秒,她的面色就黑沉下来了。
只见生魂异常工整地写下两个透着金光的字,然后不停地画波浪。
“敕令~~~~~~~~”
“……????”这是防御符?!连符都不成!
蒋芙不可置信地看向生魂,她还以为他画符很厉害呢,结果她期待有了,他就给她看这???
蒋芙拳头硬了,走近他,生魂听到脚步声,看向蒋芙,灵魂是金色的!
生魂神情顿时激动了,身上的光芒大盛,“同学,你!天赋值很高!你叫什么?!”
蒋芙只能勉强看到他嘴巴张合,温暖的金光萦绕在她周身,她深呼吸,挥手一拳头送上去,用了十足的力道。
“给我回去吧你!”
“记住了,我是你阎王姐!下次再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生魂只感觉腹部中了一拳,他顿时有些生气,这个同学怎么还打老师!他要报告家长!
75. 功考司安排
金光闪闪的生魂,就像流星一般,唰地就被打回去了。
眼巴巴看着的鬼魂们,齐齐看向“罪魁祸首”,呆滞了。
打不过。不敢惹。
蒋芙拳头松了紧,紧了松。
看着它们,“还不走?”
众鬼点头如捣蒜,虽然可惜,但还是乖乖地转身走了。
众鬼之中,迎面急急忙忙跑来一官差。
“那个生魂呢,生魂呢?!在哪呢!”
这官差跑到蒋芙面前,“小蒋大人好,我是功考司负责阴司招考的主簿欧阳乐。”
蒋芙:“回去了。”
“啊?怎么回去的?!”
欧阳乐一脸痛心,后悔,后悔自己来晚了!他应该吸取教训,快点的。
“怎么回事?”蒋芙摸不着头脑。
“那是我让阴差强制带下来的!”欧阳乐哀叹着,“他祖上就是地府的兼职阴差,也就是过阴人,我早就挑中他了,几次同他商量,好坏话都说了,奈何他就是不答应!”
然后他才出此下策。
但也出问题了。阴差根本抓不住他。
蒋芙越听越熟悉,“过阴人?他不会是姓晋的吧?他叫晋迎桥?”
欧阳乐点头,“正是,小蒋大人,你认识他?他家每一代人都是地府阴差,不知道他是不是不乐意干了,”欧阳乐愁得压力倍增,“今晚我再去找一趟他吧,实在不乐意我就不勉强了,就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蒋芙:“我还真认识他,”她让欧阳乐别愁了,“我倒可以帮你去问问他,不过我好奇问一句,功考司打算安排他做什么?”
“莲花台,每日给亡魂恶鬼诵经一小时。”
蒋芙想到了第一次见晋迎桥时,他就是在诵经。
所以,由衷地认同,“这个可以。”
欧阳乐拱手道谢,“多谢小蒋大人帮忙。”他听出来了,蒋芙和晋迎桥在阳间大概是认识的,“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我在人间认识了一个鬼,她叫孟妙岚,她现在是不是在轮回司工作?”
欧阳乐立即从身上拿出一个册子,翻了翻,“她以前是在轮回司帮忙,她自己的意愿是想当日游神,功考司的考虑是,接着留在轮回司便可以,工作几年后,可以让她负责动物投胎池。不过她不愿意,所以还没定下来。”
“她想当日游神就让她当吧。”蒋芙淡淡道。日游神的工作量大,而且除了调动,只能在固定的某个地方巡逻,其他的倒没什么不好。蒋芙看得出来,孟妙岚对阳间还有留恋,不过只要不干破坏规则的事,那留恋便留恋吧。
欧阳乐愣了一下,只几秒钟,他便想了许多,最后他重重点头,“行!那我就先去安排这事。”
蒋芙看着欧阳乐走后,又回到轮转王殿忙工作,等忙完工作,一夜已经过去。
她回了阳间去了趟晋家。直接和晋筠月说找晋迎桥。
晋筠月说他在楼上房间里,让蒋芙自己上楼就行。
蒋芙上了楼,敲门,门不多时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四目相对。
蒋芙看着赤裸着上身的某人,尤其是腰上青了的拳头印,挑了挑眉,有些想笑。
她没想到自己的那一拳力气那么大。
晋迎桥看到门外的人,愣了愣,猛地关上门,然后手忙脚乱地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身衣服往身上套。
穿完后打开门,便忍不住控诉,“你怎么不出声?!我还以为是我爸。”
“不好意思,我的错。”蒋芙先是道歉,然后问他,“你腰上的拳印……”
晋迎桥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你打的吗?”
他魂魄离体的时候,是在昨夜梦里,虽然是做梦,但梦里发生了什么,他其实也有记忆。
蒋芙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
只要想到晋迎桥就这么挨了一拳,就想笑。
“哈哈哈哈对不起,当时你浑身金光,地府的大部分鬼都聚集到你身边了,浑身金光的你,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大补品,我要是不快点把你送走,这些鬼可能会把你分吃了。”
“只是我没想到还给你成这样,力气有点大了,没伤到吧?”
晋迎桥黑着脸摇头。但蒋芙也算是救了他。
“我当时处于梦里,被地府阴差带下去,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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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府我也还是在梦里,然后我不知不觉就游走到了你那里,你算是救了我一命。”
听他这么说,蒋芙说起了正事,“你被阴差带下去,是地府功考司想找你。它想让你去莲花台给亡魂恶鬼诵经。”
晋迎桥摇头,“我不想干这个,欧阳乐来找过我三次了,说给我加20年寿命,非要我去莲花台诵经,我说我想当接引阴差,他还不乐意,说接引阴差工作量比在莲花台诵经大。”
“……”蒋芙笑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又听他说。
“其实,让我舅舅去莲花台诵经,挺好的,反正都是晋家人,该会的都会,该懂的都懂。我舅舅如今也70多岁了,增阳寿这事对我舅舅来说比较划算。”
蒋芙挑眉,让晋羲持去莲花台诵经,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安排。
“去地府吗?带你下去一趟。”蒋芙问他。蒋芙觉得,干脆带他去一趟功考司,当面谈。反正欧阳乐也想见他。
“?”
听着她稀疏平常的语气,晋迎桥面色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着蒋芙双手结印,双手往左右一拉,眼前的空气就发生了变化。
气流流动变快,快得形成一阵风,风中慢慢被拉开一块黑幕。
晋迎桥听到了深厚而悠长的开门声,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厚重的大门,威压感极强,大门似是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
晋迎桥意识到什么。
地府之门。
他看了一眼蒋芙。又看向眼前的黑洞,然后再看一眼蒋芙。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地震惊到了。
就这么轻易地就开了。和开自家大门差不多。
“走吧。”蒋芙放下手,率先走进去。
晋迎桥跟在她身后。
走了几步,眼前的黑漆漆的通道就变成了烛火通明的房间。
房间很大,虽是雕廊画柱,但空荡荡的,除了高堂之上堆放着书册的案桌。
便只有堂下左右两侧分别站着的两个……鬼。
晋迎桥隐隐有猜测,看向蒋芙。
蒋芙笑道,“这是我的王殿。”
76. 一线生机
“接引阴差有什么好的?!你一定要干接引阴差?莲花台诵经功德无量,增福增寿啊!年轻人!”
“接引阴差也同样功德无量!”
“我不同意!”
“随便你,大不了我什么都不干。”
“你这样,对得起你的祖辈吗?!”
晋迎桥更无所谓了,“谈什么对不对得起,他们从年轻就干到死,早就不想干了,死后能来地府的,肯定早投胎了!”
“我想干接引阴差,是因为我们家就是干这个的,你当初让我报考,我也报了名,我报的就是接引阴差!”
欧阳乐:“……”
功考司外,聚集一群看热闹的鬼。里面的争吵声太大了,传出来让它们听到,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蒋芙:“干什么呢?都散了,都散了!”她走近众鬼,挥手驱散。
众鬼看向蒋芙,滴溜溜地眼睛,翻转得统一协调,有鬼认出蒋芙,它现在铺路的工作,就是收益于眼前的女人,于是它大着胆子询问,“蒋大人,里面在吵什么?”
蒋芙板着脸,“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那鬼嘿嘿一笑,憨笑着点头。退到一边,没有离开,但也没有靠得太近。
蒋芙看了它一眼,没说什么,也走到一边坐下等着。
孟妙岚打听到蒋芙在功考司,就找了过来,将她的好消息告诉了蒋芙。
“大师,我现在是桥头镇的日游神了!我一会儿就要去报道了!”
蒋芙抬头,看着蹦蹦跳跳的孟妙岚,“恭喜你了。”
一人一鬼正说着话,另一个鬼就走到了她们面前。
“桥头镇?我生前是桥头镇的!能不能帮我给我的家里人托个话?”
“你可以去供养阁买个托梦。”蒋芙看了眼功考司门前听热闹的鬼,刚才孟妙岚的话,它们也是能听到的,眼前的女鬼就是从这群鬼里走出来的,
“要不了多少冥币的。”
“我没有钱,房租太贵了。”
蒋芙无语了一瞬,仔细看了眼眼前的女鬼,问道,“你叫什么?”
“东方翠云。”
“你不是澧都城的鬼,你之前住在哪的?”
东方翠云点头,“我原本是住在黑鬼涯的,那里太远了,我不想一直待在那,所以我把后辈给我烧的钱都存下来了,我还帮别人干活,拼命攒钱,然后搬到澧都城的,虽然就住在城墙外,但是离澧都城近,也值了,我想攒一些家底在澧都城立足。”
女鬼说起以前的事,有些激动。以前有念想,做什么都十分有干劲。
平复了一下心情,东方翠云接着说,“但我也没想到,来到澧都城之后,没办法自己种地,什么都要花钱,花费非常大。我去找工作,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裁衣服的活,挣的钱我只够自己花。”说到最后,她连连叹气。
在她慢慢述说着自己的故事的时候,有些鬼慢慢聚拢过来,它们也想看看蒋芙能不能帮东方翠云解决。
“我要不要也请蒋大人帮忙给家里带个话?”
“你要带什么话?”
“蒋大人会愿意帮吗?”
“先看看再说。”
众鬼当着蒋芙面议论纷纷。
全听到耳朵里的蒋芙:“……”
“我已经有两年逢年过节都没回家吃饭了,路费贵,舍不得花钱。”她说,“幸好孩子们给我烧的东西,都直接存在供养阁,我走路就能去,我很多时候都攒着这些东西,攒多了我就拿去和人换生活物品,偶尔也能换点冥币。”东方翠云说。
蒋芙:“你身上一点钱没有?”
女鬼身上的衣服旧旧的,没有补丁,但相比她身后那群鬼身上光鲜亮丽的衣服,确实看起来很穷。
东方翠云拿出身上装钱的布袋子,展开给她看,“还有一块钱冥币,勉强够明天吃饭的钱。”
蒋芙懂了,东方翠云这样确实没钱去买托梦服务。
“你想给家里人托什么话?”
“想让我儿子儿媳看好我孙女。”
东方翠云看了眼蒋芙,“蒋大人,我肯定不会才让你帮忙的,只要愿意帮我带话,我家里人肯定会给你钱的。”
听她笃定的语气,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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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挑眉,笑着问,“大娘,即使我帮了你,但你确定你家里人愿意给钱?不认为我是骗子?”
“不会的!不会的!”东方翠云摇头,她有些急,“他们肯定不会不给的。”
“你是因为你孙女吧?3天后,你孙子有一劫,是要命的水险,你一开始大可以直接说,不必铺垫这么多,你虽然一身旧衣服,钱袋子只有一块钱冥币,但你也不是很穷。”
东方翠云愣了一下,连忙道歉,“我……我错了,蒋大人,我也是没办法。”
她哭着说,“一个月前,有阴差来到我家,让我一个月后到阴曹司去接我家孙女,算算时间,也就明天的事!”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看热闹,是我朋友们让我找官差帮忙,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
我之前想过给家里的儿子儿媳托梦,但是我托梦3回,都没办法说出我孙子要溺水的事,那孩子才3岁,我儿子结婚5年才得这么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看着她出事啊!
蒋芙掐指算了算,挑眉,“你孙女有机会活下来。”
东方翠云面上顿时激动起来,“真的?那……我如何给我儿子托梦?阴差可是说了,让我去接孩子……”
“也算是你孙女有一线生机,供养阁明知道你托梦是为了什么,但你还能去托梦,便是这一线生机,至于你让我帮忙,我是看在这一线生机,以及你给的钱份上,帮你的忙。”
东方翠云顿时双眼发光,期待地看着蒋芙。
后者从身后掏了想黄符纸,画了个符,伸手递给她。
“托梦时,将这符带上。这是真话开口符,只限于说孩子的事。”
“至于钱,明天我会让人去桥头镇一趟。”
东方翠云受宠若惊地将符拿到手上,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喜极而泣,连忙鞠躬道歉。
“多谢蒋大人!多谢蒋大人!”
蒋芙让她赶紧去办事吧。
东方翠云走了,留下一群蠢蠢欲动的鬼。
“蒋大人,我家也愿意给钱,求帮忙……”
“蒋大人……”
77. 投胎前的见面
蒋芙回了阳间。
用传讯符给老爹发了个信息,让他好好待在晋家,然后就去了沅江市找一个叫李建章的人。
李家住在闹市区,蒋芙问起路人邻居,都认识这个人。
“他人你觉得怎么样?”蒋芙问路人大娘。
后者犹豫着摇头,一脸怜悯,“人挺好的,就是爱酗酒。他也是可怜人,唯一的孩子生病没了,就一蹶不振了,整日酗酒。现在没什么亲人了,就前女婿偶尔来看看他,外孙女没了妈也不懂事,不愿意工作,不管那家人好坏,非要嫁人。”
蒋芙:“这外孙女也不听他姥爷的话?”
路人大娘摇头,她被蒋芙打开了话茬,很有兴致多说些,但是看着蒋芙是生面孔,疑惑地开口,“你问这些做什么?”
蒋芙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他女儿以前是在城东的纺织厂工作的,我是她的工友,不过我是外地的,我几年前就调动回我老家工作了,
她生病去世时我也听说了,这次我来是想将一些她的东西交还给她父亲。”
路人大娘了然,指了指前面,“洁芹的东西?老李知道了估计能高兴好一阵了。他家就在前面路口左转,进巷子口,第三个房子就是了,不过他可能不会愿意见人。”
和蒋芙话说得越久,大娘就越觉得冷,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搓了搓手臂,奇怪地抬头,正是艳阳天,怎么会觉得冷?
又多说了两句,路人大娘不愿意继续聊了,她觉得冷。
拜别路人大娘,蒋芙问旁边的“人”,“都听到了大娘的话了吧?”
她身旁,身体虚白的鬼魂李洁芹点了点头,“听到了,大师,我们过去吧,我想快点见到我爸。”
蒋芙点头,“一会不要轻举妄动,激动了也不要扔手上的伞,一定要听我的,不然出什么事我不保证。”
李洁芹重重地点头。撑着一把纸伞,跟在蒋芙身边亦步亦趋地走着。
她是蒋芙从地府带上来的。蒋芙听着一群鬼说着他们的“愿望”,最终答应了李洁芹的。
因为她算了一卦,能挣到李洁芹的钱,还因为明后天就是李洁芹投胎的时机了。
蒋芙去敲响了李家的门。敲了许久,不见门开,突然听到门后传来一声娇喝,“你谁?敲我姥爷家门做什么?!”
蒋芙和李洁芹齐齐回头,当看到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李洁芹愣住了,不由地叫出声。
“小婉……”
只可惜这话赵婉宁根本听不到,只眼神不善地瞪着蒋芙。
“我找你姥爷。”蒋芙看了眼眼前的女孩子,以及她身旁吊儿郎当的男人。
“我给他送点东西,都是你妈的东西。”
赵婉宁反应特别大,她甩开对象的手,走近蒋芙,逼问道,“你说什么?!谁的东西?!”
蒋芙也不怕她,迎上她的瞪视,却看到她眼神慌乱紧张,看来这女孩也只是嘴上嚣张而已。
身后的门“嘎吱”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老人板着脸出现在门后,他脸色红通通的,看起来喝了不少酒,但是眼神没醉,他让蒋芙还有赵婉宁进门,至于赵婉宁的对象,他连眼神都没给,更别说让他进门了。而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赵婉宁光看着,并不出声。
关上门,李建章就迫不及待地问蒋芙,“你是谁?怎么会有小芹的东西?小芹的东西又在哪呢?”
“不如先听我说一个故事?”一连三个问题,蒋芙都没有回答,她让李建章坐下来说话。
“我不想听什么故事,你是小芹的谁?我怎么不认识你!”李建章不耐烦听这些。
“关于李洁芹的故事。”蒋芙看向爷孙两,两人脸上是同款的不耐烦,但她这话一开口,不耐烦变成了怔忪。
李建章咬牙搬来一把椅子,配合地坐下,“你说!”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蒋芙,”蒋芙自我介绍完,又非常快速地回归正题,“你女儿有给你托过梦吗?”
李建章一脸失神,“她在梦里总是让我管好小婉,但是她哪里听我的,巴不得我死!”说着还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外孙女。
“我没有巴不得你死,谁让你老是喝酒的?我说你不听,你凭什么要求我听你的?!”赵婉宁直接反驳。
爷孙两都是暴脾气,一点就着,蒋芙听着他们吵架,也不阻拦,再看撑着伞的李洁芹,劝劝这个劝劝那个。
“我以后不会再来你这,求我我都不来!”赵婉宁撂下狠话。
“随便你!”李建章脖子一哽,也被外孙女气到了。
李洁芹无声地留着泪,“爸,别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婉,不能这样对姥爷!”
蒋芙就是在这时问他们,“你们想不想知道,你女儿、你妈妈知道你们两个吵架是什么心情?”
“有没有想过,她就在你们身边陪着你。”
李建章一愣,目光灼灼地看看蒋芙,“为什么这么说?!”
他往左右看,往院子里看,“小芹在哪?”
蒋芙指了指李建章右肩身旁,“她就在你身后,撑着一把伞,哭着劝你们爷孙两别吵架。”
赵婉宁猛地扭头,她就站在李建章左侧?也就是她妈就站在,她的左肩和她姥爷的右肩之间。
但她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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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能看见?我看不到?!”
“妈?”赵婉宁试探着喊道。
鬼魂急切地重声应下。虽然女儿看不到听不见,但是她能听到女儿叫她一声妈,她不亏!
“小芹是你带来的?!”在赵婉宁还在渴盼一声回应的时候,李建章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的盐,他一下子就自己想明白了。
“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拜托了你?”
蒋芙点头,“她想来见你们。”
李建章浑身一震,立马红了眼眶,他看向院子四周,他看不到,但是他此刻笃定女儿在这里。
他扬声喊道,“小芹啊,爸平时给你钱的钱和衣服,你有没有收到?”
没人回应他。
“爸没教好小婉……”
李洁芹看向蒋芙,眼带急切,“大师……”
蒋芙看向李建章,“你想不想见你女儿?”
李建章被巨大的惊喜砸中,顿时喜形于色,重重点头,“想!”
“我也想!”赵婉宁连忙出声。
蒋芙帮他们开了天眼,让他们爷孙三代人见面。
赵婉宁真见到了,反倒不敢开口说话了。
见到女儿的第一眼,李建章就嚎啕大哭,“8年了,”他此刻见到女儿,心里十分熨贴,人死后灵魂还会去到另一个世界,他的女儿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小芹,你有没有见到你妈?”
李洁芹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妈在我刚下去那年,就去投胎了,她现在还生活在沅江市。”
“爸,我明后天也要投胎了。”
李建章难过又开心,“投胎了好,都投胎了好,别留恋我们。”他说着说着,只剩下泣不成声。
怪不得会来见他们。原来是来告别的。
“你投胎到哪家?爸替你去提前看看好坏。”
李洁芹惊叹于她爸的想法,摇摇头,“这个还不知道,爸你不用为我操心,你也要好好的,别喝太多酒了,小婉不听话你就别管了,她自己不争气,谁也管不好……”
赵婉宁听得不舒服,“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李洁芹笑了笑,对女儿说,“你要听姥爷的话,就当你在听我的话了。”
李建章继续问,他很操心,“投胎要不要钱打点?能不能带着钱投?能的话我给你烧点?你下辈子一定要选个好点的家世和健康的身体。”
蒋芙听着爷孙几个一夜诉衷肠,正打算说两句,妖间传来热意,蒋芙从包里掏出传讯符,看到是晋迎桥发的信息。
“有空来桥头镇一趟吗?桥头镇出现不少妖,基本都是小妖,他们好像在找你,都想要投胎。”
78. 送鬼投胎
“姑娘,我能不能给我女儿送一些钱?我想让她换一个好点的家庭,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李建章问蒋芙。
赵婉宁也看向蒋芙,想要知道答案。
“这个是要根本她生前的德行来判断的,如今她的投胎去向已定,你不能插手她的投胎。”蒋芙说。
李建章急忙说,“她不能投一个好胎吗?她很老实的,对谁都是好脾气,工作也认真,没有做过伤害人的事,唯一不好的就是年纪轻轻就生病。”
“你父母,你父母的父母,无论长寿与否,离开人世是不是都是因为患病,最后药石无医?”蒋芙问,李建章现在已经不震惊了,他知道蒋芙是有真才实学的,他连连点头,“难道我女儿的病和这有关?”
“你家祖上有人当过医馆的学徒,和乡邻因为田地闹过矛盾,有一次乡邻抱着生病的孩子来看病,你家那位先祖因着之前的怨恨,替孩子抓药时,少抓了一味药,那孩子因拖延了救治没了命。
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次,你先祖有过一次恶举,却不及时悬崖勒马,对待病患没有一丝敬畏之心,因此结下了这累世的因果,即使在他之后,你们家的人都走上正道,但因果还未消。”
“行医应该平等地对待每一位患者,这累世的因果,最终落到你女儿身上便是年纪轻轻便因病去世。”
李建章有些失魂落魄,“怪不得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他的父辈都不许他学医,我问他为什么不许学医,只说是家里传下来的规定就是这样的,到我这辈,家里让我去教书我便去了,会不会是因为家里人都知道这位先祖的事?”
“如果我们家有债要还,那我李家的那些祖宗,是不是都还在下面赎罪?还有我女儿下辈子是不是不会再投胎到我李家了?”
蒋芙点头,“他们已经投胎了,地府并没有留他们在地府赎罪,必须让他们自己经历一番,才会对生命敬畏,才会刻骨铭心。你女儿确实不会再投胎到你们李家了,这辈子她能来做你女儿,是因为你和你妻子结了婚,她和你妻子有缘分。”
“看来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李建章竟然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猛地看向外孙女。
“有什么事,都算到我老头子头上就行了,别牵扯孩子。”
就连李洁芹也看向蒋芙。
“这个不用担心,她的父母行事端正,李家的因果到她身上的,少之又少,何况她不止姓李,还姓赵。”
李家父女都听懂了,齐齐松了一口气。
“那大师,我妈能投胎到我的肚子吗?我可以和我男朋友立刻结婚,让我妈做我女儿吧!”赵婉宁终于开口。
“小婉!”李建章第一个不同意!她那个混混对象,根本不是好人!
“不可能。”蒋芙笑着开口。
赵婉宁哦了一声,“行吧,我也不是很想结。”说着她看了一眼李洁芹,然后就看到她妈一脸骄傲地看着她。赵婉宁心里酸酸涩涩的,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她是个坏脾气又性格别扭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芙看向李洁芹,“你们一家叙旧完了是吗?那该走了。”
“好,爸,麻烦你给5块钱给蒋大人,我来之前就答应了蒋大人的。”
李建章擦擦眼泪,“我懂。”随即回屋去拿钱了。
李洁芹看向女儿,“小婉,你好好保重,平时多来看看你姥爷,”看着父亲将钱交给蒋芙,她和父亲女儿告别,“爸,小婉,那我……先走了。”
看着一人一鬼转身就走,赵小婉眼眶红红,但她倔强地没流眼泪,她吸了吸鼻子,她追上去,“妈,我送送你。”
“应该能行的吧?”她问的是蒋芙。
“不行。”蒋芙摇头,“我差点给忘了,”话落间,她抬手往赵婉宁额头一点,又隔空往李建章头上一点。
两人再往蒋芙身边看,就再看不到李洁芹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蒋芙带着“消失不见”的李洁芹走。
看见人越走越远,爷孙两对视一眼,毅然跟了上去。
“蒋大人,我爸和小婉跟在我们后面。”
“跟就跟吧,他们很快就跟不上了。”
爷孙两很了很长一段路,他们穿过菜市场,穿过住宅区,穿过人流涌动的公园。
李洁芹频频回头。
“跟紧了。”
清脆的叮嘱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李洁芹就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人还是那些人,但是已经不见父亲和女儿。
赵婉宁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前面的人群,“怎么会不见了!”李建章叹气,“走吧。”
李洁芹茫然地看着蒋芙。
“就要开始新生了,便不要再留恋往世人与事。”蒋芙说。
她带着李洁芹走啊走,从天亮走到天黑,停下来时,李洁芹发现她们来到了一个叫东风纺织厂的厂子。
蒋芙带着她越过门卫,走进一栋楼房前,直接从阳台走进四楼一间屋子。
月光皎洁如水,月光下蒋芙的身影显得异常高大。
睡梦中的钱文雪,耳边似乎听到了一道声音。
“这便是你新父母了,去吧。”
她试图睁开眼睛,看到了两道模糊的身影。
有一道似乎穿着黑色的衣服,上面金丝漫漫,如龙飞舞,她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开口,“闭上眼睛,继续睡吧。”
钱文雪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将一个孩子推了过来,她下意识伸手一接。
“蒋大人,多谢你。”
蒋芙点头,看着李洁芹进了床上孕妇的肚子里,她便离开了。
晨光渐起,东风纺织厂3单元402房的主人便忙起来了,因为房里的孕妇要生了。
叫来左邻右舍帮忙,刚将孕妇送到厂里的医院没多久,孩子就出生了,哭声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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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女孩子,哭声真响亮,是个健康有劲的孩子。”
李洁芹使劲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新面孔,张嘴就笑了,但出口的是响亮哭声。
……
蒋芙从东风纺织厂离开后,便连夜赶去了桥头镇,找到晋迎桥下榻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先睡一觉。
等天亮后,两人汇合。
“东方翠云的事,处理好了吗?”
晋迎桥点头,将东方家给的钱递给她。
蒋芙拿出一张,分给他,“辛苦费。”
这是帮东方翠云托梦的钱,她是让晋迎桥帮忙去拿的。
晋迎桥看着眼前的五毛钱,冷不丁愣了一下。
“嫌少?”就两块钱,给他5毛,已经很多了!
晋迎桥反问:“我可以嫌少?”
蒋芙点头,“当然可以,反正多的也没有。”
晋迎桥笑出声,他收下了钱,“谢了,早饭我请。”
“你昨天说的事是什么情况?”
“我昨天刚来到桥头镇时,碰到了两只结伴外出的精怪,到处吓唬一些小孩,然后我就出手解决了一下,问它们才知道是想弄出动静让你出现。”
蒋芙看他,“想投胎?”
晋迎桥点头,“它们是这么说的,一会找个人少的地方,我让你见见它们吧。”
吃完早饭,两人来到一处山里。
晋迎桥顺势放出两只精怪。
两只石怪放出来时还是人形,蒋芙一眼便看出两只精怪的原形,都比较特殊,是两只石怪。石头修炼有成化人了。
“我就是蒋芙,听说你们找我?”蒋芙问道,“想要投胎?”
“我们不想死,别杀我们。”期中一只石怪开口求饶,它如实说,“我们骗了他,我们是想找你寻求庇护,有人想杀我们。”
“知道叫什么名吗?”
石怪摇头,“只知道姓姜。”
“那你们何时化形的?”
“半个月前……”
听完它们的话,蒋芙陷入了疑惑,谁告诉它们,她能庇护它们的?
“是一只鸡妖说的,它说你是它的救命恩人。”
蒋芙知道是哪个鸡妖了,她就救过一个鸡妖。
“它们看来要带回去给局里安排。”蒋芙和晋迎桥说。
晋迎桥点头,直接又将两个石怪收走,“我带回去吧。”
蒋芙没意见。
“我先去接个亡魂。”晋迎桥说,他刚收到的讯息。
蒋芙也收到了,他们这些地府的“工作人员”,有一个可以互相联系的通讯频道,阳间哪里有人离世,要接引亡魂,哪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基本都可以知道,如果事发地没有接引阴差,那就由离得最近的阴差去接,或者哪个阴差有空就去接。
这回是桥头镇有个老人去世,亡魂需要接引。
“我也去看看,一起去吧。”
79. 新鬼求助
两人来到去世老人家。
晋迎桥核对了老人信息,老人姓陈,叫陈改芬,刚满55岁。
住在一座空荡荡的庭院里。
对于自己已经去世的事实很懵,几度想回到自己的身体。
“陈改芬,该走了。”晋迎桥上前将拘魂锁扣在她手腕上。
“我不想走。”陈改芬摇头,她坚定地走向自己躺在床上的身体。
但是无论她怎么走,都只能在原地踏步。
她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两人,“我真的死了吗?”
晋迎桥点头,“陈改芬,桥头镇人,18岁嫁人,19岁生子,如今享年55岁,没错吧?”
陈改芬愣愣的看着他,“我儿子呢?他怎么不来送我?”
“你儿子刚出生便被你丈夫抱走了,你这些年一直是独居。”蒋芙开口提醒了她。
陈改芬抬眼看向蒋芙,满眼凄凉,“我儿子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蒋芙如实说。
“他怎么不回来找我呢?我等了他30年啊!”
蒋芙看着她执拗的样子,并不言语。
陈改芬眼神悲戚,话里话外有股被背叛的怨恨,“大夫人没办法生孩子,我怀了孩子,他哄骗我将我儿子给大夫人养,他告诉我,只有养在大夫人身边,才能入族谱,才能继承他家的生意和田地,会给我儿子最好的教育,他说我儿子会记住我这个生身母亲的!
说得多好听,可是转眼他就变卖了家产,去了城里,我追过去只见到了大夫人。她将这座宅子留给我,此后大夫人和他,还有我儿子,便没有再回来过这里了。”
陈改芬回忆起儿子的样貌,怎么回忆都是5岁左右的模样。
她还记得怀着儿子的时候,就不像其他怀着孩子的妇人一般辛苦,六七个月时,她还能追小偷一条街,事后一点事没有。反而是他和大夫人紧张得要命。
后来儿子出生了,模样很好看,挑了父母好看的长,脚脖子长长的,接生婆说以后是个大高个。
可惜她没机会见到。接生婆刚夸完孩子脚脖子长,大夫人便进来将孩子抱走了。
“好妹妹,你辛苦了,你先好好养身体,这段时间我先照看着孩子,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会虐待孩子。”
陷入回忆的陈改芬眼神哀凉。
后来大夫人也说到做到,好好照顾她坐月子,至于儿子,她很难见上一面,也没喝过她一口奶,都是由大夫人找的奶娘喂养的,更别说抱了,只有她出月子时,才第一回抱上。儿子更多的是被大夫人抱在怀里。
眼见着孩子越来越大,就快会叫人了,陈改芬耐不住思念,她大着胆子去找娶她进门的贺承瑞做主。告诉他,她想自己喂养照顾孩子。
贺承瑞眼神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陈改芬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般。
他直言,“你不适合。”
“为什么?那是我的孩子,我想让他喝我的奶,我想照顾他,我想时不时地见他。”
“奶娘比你经验丰富,你不用担心孩子,夫人会照顾好孩子,等孩子大了,再与你见面吧。”
等孩子大了…再与你见面……
孩子大了就认人了,从小照顾从小见面的大夫人,他自然而然地会亲近,而她,对孩子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那时候再谈血肉亲情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陈改芬崩溃,“贺承瑞,你就是利用我的肚子生孩子!”
“不是。”贺承瑞并不承认。
陈改芬不好糊弄,她已经想明白了,“就是!贺承瑞,我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嫁到你们家!你和大夫人结婚8年贺家都没有孩子出生,所以你肯定急着想生孩子!”
“府里的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都是为了孩子进门的!”陈改芬越说越大声,几乎是喊出声的,“不然你家的田地还有布庄生意,米铺生意没有人继承,就要流到他人手上了!”
贺承瑞神色阴沉地看着陈改芬,“你给我闭嘴!”
陈改芬一点也不怕他,她要把心里话全说出来,她不吐不快,“二夫人,三夫人身上有药味,她们看着不像是有病的人,说不准药是你逼她们吃的!”
贺承瑞气得胸口痛,他按着胸口,抄起手边的茶盅,就扔过去。
灵活地躲过去,茶盏掉落一地,碎成片,就像陈改芬的心一样,碎成一片片了。
贺承瑞来陈家提亲时,她觉得她是村里的姐妹中,命最好的。村里出生长大的女孩子,哪有机会嫁到城里,还是地主家。
那时候陈改芬认为她名字里的“改”字,是改命的改。只要她嫁到贺家,她就改命成功了。
这个念头,随着她进门一个月便怀了孕,然后看着贺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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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和大夫人对她悉心照料,一直到她生下孩子坐月子,都不曾改变过。
现在,陈改芬明白了,原来地主贺家,看中的是她的生育能力!“改”字确实是改命的改,但是改好还是改坏,现在不好说了。
她冷笑,“你让我见我儿子,我就乖乖闭嘴。”
“贺承瑞,你该感谢我肚子厉害,给你生了这么个独苗!你要是不让我见,保不准我哪天一生气,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你疯了,滚!”贺承瑞看着她癫狂的神色,胸口感觉更痛了。
“芬妹,平哥在这里,你快来抱抱他,他现在学说话了,我每天都教他喊爹娘呢,不知道他会先喊哪一个。”
陈改芬愣愣地看着大夫人,她的目光落在大夫人怀里粉雕玉琢的娃娃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孩子穿着一件缎面小马褂,戴着一顶老虎帽,笑呵呵地露出两颗小门牙。
都这么大了。陈改芬心酸了,她没见过几回孩子,每回都是不同的样子。
等人走近了,她忍不住伸出手。
大夫人看她一眼,将孩子给她抱,柔声说道,“芬妹,以后想来看平哥就来我院里看,下个月,平哥就周岁了,老爷要大半他的周岁宴,好告诉亲戚朋友和生意伙伴,他有接班人了,办完周岁宴,顺带着要给他上族谱,从敬字辈,以后大名就叫贺敬平了。”
陈芬愣了愣,转动着大眼睛看向大夫人,“接班人?”她看向贺承瑞,“老爷的生意以后要交给我的平哥?”
贺承瑞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他冷冷地看着她,但还是开口了,“他是我的儿子,不接我的生意,谁接我的生意?难道我除了他,还有别的儿子?”
“应该还有吧……”
贺承瑞一锤定音,“有没有都是他接我的生意。”
陈改芬惊住了,心情像是十八弯的山路那般,跌宕起伏。
“你当真的?”
“自然是真的,所以我是不可能把它给你养的,只能放在夫人身边,你只能时不时地看望他。”贺承瑞问,“这样你满意了吧?”
年轻的陈改芬只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什么都不懂。所以点头同意了,然后后来的几十年,都在后悔中度过。
陈改芬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两人,“两位阴差大人,我死了对不对?你们要带走我对不对?我能不能去见见我儿子?”
80. 是你对象?
陈改芬自住的庭院一般大小,空旷干净,进门便是天井和连廊,四周种满了蔬菜瓜果,再往前,就是客厅和陈改芬的房间了,剩下的三间房没人住,都被陈改芬拿来堆放柴火和粮食。
“我的钱都放在我的枕头里面,你数数,应该有32块钱。”
蒋芙按照陈改芬的指示,找到了她的钱,当着她的面数了一遍。
钱确实是这个数目。
看来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改芬这些年一个人在这处地方住了30年,还能有这么多钱剩下。
“这些钱都是我卖他们留在家里的古董得来的,没钱了就卖古董,偶尔卖点菜,也能养活自己。”陈改芬说。
她祈求道,“大人,这些钱我给你们,你们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儿子?”
晋迎桥看向蒋芙,“要带她去吗?”
蒋芙点头,看向手中的钱,叹气,“那就带吧。”
“陈改芬,这些钱你想买些什么?吃的穿的用的都可以。”她问。
陈改芬摇头,生怕蒋芙不带她去看儿子,“都是给你的,我什么都不要。”
蒋芙却告诉她,“你不要那你去到地府,只有挨饿的份,你和贺承瑞已经算是离婚了,就算看在你儿子的份上,贺家的祖宗认你,你到了贺家,有可能享福,也有可能是伺候贺家人。你愿意?
如果你自己有钱,那你独立出去住,不需要看任何眼色,不是更好?”
“我呸!我才不愿意和贺家人一起住!”陈改芬一听贺家人,脸色立马狰狞起来,“还想让我伺候他们?想得美!他们欠我的!”
陈改芬要将这些钱分成三份,这次蒋芙没意见,递给晋迎钱2块钱,然后自己也收了5块,剩下的25块便是陈改芬的了。
晋迎桥有些受宠若惊,“我也有份?我没帮上什么忙。”
“不要就算了。”反正是按劳分配,想着晋迎桥也不一定能看上这2块钱,所以蒋芙心安理得地将钱收自己口袋里,晋迎桥刚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
半晌,他镇定自若地收回手,也没有再问蒋芙要那2块钱。
该送些什么东西给陈改芬,蒋芙也已经想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满足了陈改芬的愿望。
“走吧。”
蒋芙两人带着陈改芬找到贺敬平。
贺家在一个内陆城市奉元市定居,贺敬平此时是一个公交车司机。
“他们是因为战乱流落到奉元市,然后定居在这的。”蒋芙说。
陈改芬不知道奉元市离桥头镇有多远,来之前她还埋怨贺承瑞不带儿子回老家。
现在听闻蒋芙这话,她脸上出现了后怕的表情,有些释怀了,“活着就好,不回去也行。”
陈改芬站在公交亭下,左顾右盼,时不时看一眼蒋芙,刚才蒋芙告诉她,她儿子开的公交车会路过这个公交亭。
她满心期待地等着。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辆蓝白两色的公交车渐渐驶近,蒋芙问陈改芬。
“老太太,要不要上车坐一会?”
“这辆车的司机是你儿子。”
陈改芬眼睛一亮,“要!”
“我刚才打听过了,公交车一趟3分钱。”晋迎桥说着,递给蒋芙3分钱。
蒋芙扭头看向他。
“我猜你没零钱。”
蒋芙点头,伸手拿了钱,“谢了。”
“咣当”一声,公交汽车在他们面前停下,车门打开,两个人结伴下车。
陈改芬伸着手,急切地看向蒋芙,“我要不要付钱?”
“你不用,跟着我走吧。”
“好。”
“同志,她是……你对象吧?”
晋迎桥一愣,下意识看向前方蒋芙的背影。
就看到她也回头看了一眼。
晋迎桥心猛地一跳,条件反射地回以一笑,笑容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蒋芙看了眼他通红的脸,又看了眼他身旁的阿姨,皱了皱眉,又转头回去了。
“我看她一直在……和空气说话,是受了什么打击吗?没事吧?”
晋迎桥看着蒋芙的背影,莫名松了一口气,眼见着身旁的热心阿姨越说越离谱,他赶紧摇了摇头。
纠正她,“没事,而且阿姨,她不是我对象,是我同伴。”
热心阿姨哦了一声,又嘀咕了一句,“对不起,我觉得你们都挺好看的。”
晋迎桥还能怎么着,也不能怎么样,他摇了摇头,快走两步,和蒋芙并肩走。
蒋芙扭头看了他一眼,她刚才才和陈改芬说完话,就听到身后有人小心地问晋迎桥。
一听就是说的自己。所以蒋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个阿姨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她自然也听到了阿姨问晋迎桥的话,不过她挑剔地看了眼晋迎桥,没当回事。
晋迎桥接收到她挑剔的眼神,又尴尬起来了,他明白她听到了阿姨和他的话。
他张嘴想说什么,但此时蒋芙已经默默地收回眼神,他看着她冷淡的侧脸,看着她上车前又提醒了一声陈改芬,“上了车再把伞关了。”
那张欲张不张的嘴终于偃旗息鼓,闭上了。
陈改芬很听话,上了车,便将伞关了,然后看了眼蒋芙,在看到蒋芙点头后,她快速跑到儿子跟前。
不过,她刚靠近,就让阳光给止住了脚步。
所以蒋芙刚坐下,陈改芬便又回来了。
“大人,”她指了指车头,“……我能不能站在那里?”
蒋芙闻声看去,热烈的阳光从玻璃车窗照射进来,烨烨生辉。
“那你就撑着伞。”蒋芙说。她刚说完,便又看到热心阿姨又看了她一眼。
她们坐在对面。
“……阿姨,你一直看着我,是有事吗?”蒋芙看向热心阿姨。看她的面相,并不是个坏人。阿姨最近也有点小问题缠身,不过不算是什么大事。
热心阿姨有些尴尬,她这回看的不是她,看的是她手中的雷击木,她能认出来,“你一直在跟谁说话?你,手里的是不是,雷击木?”
最后几个字,她凑近了蒋芙,说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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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小心。
蒋芙脸上的笑顿了顿,把玩着手里的雷击木,这是她刚上车后拿出来的,她感应到了雷击木待在乾坤袋里的状况,它不太想待在里面,所以将它拿了出来,“阿姨你认得?”
阿姨点头,“有点认得,小时候村里有一棵树被雷劈了之后,树干上布满黑漆漆,错落有致的裂纹,像是雷劈的,中间深,两边浅。老人说,是雷击木,你手上的木头,很有光泽,裂纹也很多,所以我猜是雷击木。”
手中的雷击木震了震,似是在响应阿姨的话。蒋芙将它抓紧了,怕它跑了,她心里是开心的。这一动,她有点确认,这段雷击木,被天雷劈过之后,有了灵性。
“这只是普通的树,阿姨,最近你该注意一下,被男人骗色。”蒋芙提醒阿姨。阿姨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没了丈夫开展第二春没问题,她现在的问题就是,她这次遇到的男人,并不是真心待她,更多的是看中她身上的资源。
邱红岑瞪大眼,“骗色?我怎么会……”她突然一愣,声音忍不住拔高几分,一下子全车人都看向他们。
“最近确实有个男人在追我,比我小3岁,是同事介绍的,我正考虑接受呢。”
“同志,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邱红岑看向她,眼露着急,“你是不是认识……”
蒋芙摇头,指了指她的脸,“看出来的,你丈夫因公去世,他的岗位先在空缺着对不对?你准备留着给你们的孩子。不过,也有不少人打这个岗位的主意,毕竟你孩子接手还要好几年。”
邱红岑点头,忍不住猜测她的身份。
“女同志,你怎么看出来的?”有人问。说了这么久,旁边的人,早都竖起耳朵像听八卦一样听着了。
……
陈改芬打开伞,就迫不及待地跑向儿子。她凑近了观察儿子的样貌。越观察,便越欣慰。
并不太像贺承瑞,更像她。这是好事!
陈改芬弯了几十年的脊背,一下子挺直了几分。
只要不像贺承瑞,她就高兴。
她看着阳光照在儿子脸上,忍不住上前一步,撑着伞挡在儿子面前。
贺敬平能感觉眼前视线暗了一些,明明阳光还是那么明媚,但确实看向前方的视线没有那么困难了。
他搜了一把脸,莫名地为这一刻感到高兴。
陈改芬也很高兴,她见到多年不见的儿子,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这么站着给他遮阳。
等她站累了,也看够了,打算回到蒋芙大人身边时,就看到她身边已经为了一群人。
好些人追着她问,大家都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陈改芬有些茫然地走过去。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但真正下车的人没多少。蒋芙被问了很多问题,十分无奈,她看到陈改芬走过来了,别的乘客不下,那她下!
看了眼晋迎桥,示意他走人了。
带着陈改芬就下车了。邱红岑也跟着下去,她要让蒋芙帮忙解决问题。
“同志,等等我啊!我有事问你呢。”
“也等等我!”
81. 墓地见闻
蒋芙看着跟下车的阿姨叔叔们,挠了挠头,“阿姨叔叔,你们有什么事吗?”
“同志,你是不是会看面相?”有个大爷悄悄问。
蒋芙看着大爷一副求知的样子,点头,“会啊。”
大爷挨得更近,更小声了,“那你会不会……和死人沟通?”
蒋芙看向大爷,心头一动,“一块钱看一次事。”
“那你帮我看看!”大爷立马懂了,二话不说掏出钱递给她。
“我想看看我老婆子,她去年底去世的。”
蒋芙正待点头,就又听到邱红岑的话,“大爷,先来后到,是我先和小同志说上话的,小同志刚才还和我说我的问题呢!钱我也不会缺你的,小同志!”
说完的最后,她也赶紧掏出钱递给蒋芙。
蒋芙没有收她的钱,一开始是她先开口问邱红岑的,是她主动透露给邱红岑的,所以钱她就不收了。
“阿姨,你的事,不需要我出手,你只要拒绝他,以后找对象留个心眼就行。”
“……那我,我有别的事找你!”邱红岑没想到她还不愿意收钱,不过一看一旁的大爷,她也有了主意。
“我想见我家孩子他爸!”
她一抬下巴,冲大爷笑,“大爷,不好意思咯,先让小同志帮我!”
蒋芙看着两人,又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等着她的阿姨叔叔们,点头,“可以帮你们,”她指了指晋迎桥,“你们等不及,也可以找他帮忙。”
众人唰唰看向晋迎桥,激动溢于言表。
晋迎桥皱眉,看着朝着他围过来的人,“我帮忙一次10元,大家量力而行,我看大家都是有福之人,生活美满,倒不必花这个钱。”
众人:“?”10元?抢钱呢?大家纷纷摇头,作鸟兽散,实在不想走的,都指着蒋芙有空。
想靠近蒋芙,但被晋迎桥拦住了。
蒋芙看了他一眼,接了邱红岑的钱,“你想什么时候见你丈夫?”
“今天晚上!”
“让他入你的梦是吧?”
邱红岑点头。
蒋芙点头,拿出一张符纸,指尖在上面划动几下,纸上就多了一个“梦”字。
然后递给邱红岑,“睡前贴身收着就行,今晚你丈夫回出现在你梦里,你可以和他说话,只有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他就会走了。”
邱红岑啊了一声,犹豫着看着蒋芙,“小同志,这么短时间,不太够……”
蒋芙很冷酷,“那就长话短说。”
“行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还有我明天怎么找你?”
蒋芙看了眼陈改芬,今天一天时间按理都应该留给陈改芬,不过现在被占用了,所以明天再补偿她。
“我叫蒋芙,刚才上车的公交亭,你可以到那等我,我明天还会来。”
邱红岑得到了答案,兴冲冲地走了。
蒋芙等她走后,看向大爷,“许大爷,走吧。”
许多生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姓许?走去哪?”
“大娘不是葬在公墓里?”
许多生愣愣地点头,“是,她是葬在墓地里……”他看着蒋芙稚嫩的脸庞,随即想到,她会和鬼沟通,那知道他的一些信息很正常。
许多生不知道她的神通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但是蒋芙刚才露的那两手,他已经彻底折服了。
他立马走到前头,称呼也变了,“大师,我来带路!”
许多生带着她和晋迎桥去了他妻子的墓地。
在城外围的一个公墓,比较不好的事,这里还有个垃圾处理厂。
“我一直觉得这里不好,每次烧垃圾的时候,浓烟滚滚,我闻着都不好受,何况英荟呢。我想给英荟搬家,但是孩子们都觉得挺好,觉得有地放骨灰就不错了。”许多生说。
他说老妻祝英荟生前是个老师,后事是学校帮忙处理的,学校给她选了这个地方,他很感谢,但有时候他来看老妻,能闻到垃圾的臭味。
“有时候我来,我挺心酸的,英荟年轻时教书,一直有咽炎,天气一变化喉咙就会不舒服。”
“你帮我问问她,喜不喜欢待在这里,要是不喜欢,我就给她换个地方。”许多生说。
蒋芙看向整个公墓,住这里的鬼倒是挺多的,10个墓位里住了8个鬼,住在这里估计不会很无聊。
“许大爷,你可以自己问她。”
许多生看向蒋芙,就看见蒋芙手指不停翻转,在折着什么东西。
慢慢的,蒋芙手中的东西初见雏形,是一把纸伞。
她折完,就将手上的纸伞放在了墓碑上,然后敲了敲墓碑,“祝英荟,出来吧。”
“现在是白天,我不好出去。”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但只有蒋芙和晋迎桥听到了。
蒋芙开口:“你门前放着一把伞,你开门撑着伞走出来就行。”
“我试试。”
只听到一道非常细微的开门声,蒋芙放在墓碑上的伞,在许多生震惊的眼神中,慢慢被打开并升至半空,变成一把雨伞,大小和现下的雨伞无异。
伞下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两条油亮的辫子分别别在肩膀两侧,穿着一身蓝色的学生装,亭亭玉立。
她冲看着她的蒋芙和晋迎桥笑了笑,“你们好,我是祝英荟。”她知道他们能看到她。
蒋芙点头,“你们自己交流。”
祝英荟往许多生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慌张,“他现在能看到我?”
蒋芙摇头,“我给忘了,”她没给许多生开天眼。
话说完看到祝英荟松了口气,正要有所动作,对方拦住了她,“你先等等。”
祝英荟一手撑着伞,一手理了理头发,正了正衣服,然后才看向蒋芙,“大师,我准备好了。”
“……”
蒋芙沉默地给许多生开了天眼,然后默默地退至一旁看着。
许多生愣愣地看着眼前撑着伞的少女,“英荟,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
祝英荟娇俏一笑,在丈夫面前转了个身,“好看吗?这身衣服以前放在箱底的,没想到死了反而能穿上了。”
许多生点头,看着她痴痴地道,“好看,我已经老了。”
他抬手摸了摸脸,摸到了一脸的皱纹,他今早出门前,照过镜子,眼角有了老人斑,脸上的皮肤也皱巴巴的,许多生有些自卑地低下头,不敢和妻子对视。
“生哥,你抬起头看着我,不许低头。”祝英荟命令道。
许多生闻言犹豫着抬起头,听到妻子说,“你看看,我还是原来的样子的。”
祝英荟笑眯眯地看着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老太太,她死前的样子。
她笑着解释,“我还是70岁的样子,不过当鬼了也改不了当人时爱俏的习惯。”
许多生听着她说,等她说完,他就让她变回年轻时的样子,“那样好看。”
祝英荟苍白的脸上浮现点甜蜜的笑,她摇身一变,变成一开始的年轻模样。
“生哥,你这回真聪明,找了个大师来让我们两见面。”祝英荟往蒋芙的方向看了一眼,毫不吝啬地夸奖丈夫。平时丈夫来墓地里看她,她也能看见他,但是他们说不上话,甚至丈夫还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这次不一样了。她走近丈夫,张开手抱了抱他,许多生也张开手,尽管看得到妻子,但始终阴阳两隔,只能抱得到空气。
“你下回来,要多给我烧一些衣服,我要颜色鲜艳的红色,绿色,黄色,这些颜色穿着好看!人显年轻!还要给我烧一些针线!我用来做衣服。”
“你还要带一些水果过来,我爱吃什么菜,你还记得吗?”
许多生点头,“记得的。”
“那要多带些我爱吃的来。”
许多生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烧,都给你烧。”他有点后悔刚才来得太匆忙了,不知道买些东西带来。
“还有孙子孙女,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叫上他们一起来,我看看他们。”祝英荟又说。
许多生点头,“你在这里待得习不习惯?会不会无聊?要不要给你搬家?垃圾厂的味道会不会飘过来?”
祝英荟:“臭味肯定会飘过来,但是我还能忍受,这里住的鬼挺多的,我不无聊,暂时不用搬。”
“英荟,让你家那位多带点吃的,我也想吃,我可以帮你干活!”
“我也想吃,再匀我点针线。”
“衣服布料多准备点,我买点。”
一听许多生愿意烧东西给祝英荟,不少住在墓地的鬼都跳出来,也不怕蒋芙和晋迎桥,七嘴八舌地央求着。
“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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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书,要是有个收音机就好了,还能听点新闻。”
“阳间的新闻,在阴间也能听?”
“不知道,反正买来才知道。”
晋迎桥听着十分无语,他扭头问蒋芙,“他们怎么不来找你买?”
蒋芙更无语,白了他一眼,“我收的是人民币,不是冥币,你以为他们不懂等价交换吗?他们要买也是去澧都的鬼市买。”说起来,她还要找个时间去给鬼市进货,下面鬼市的东西。估计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我看你红光满面,看来最近财运挺好的,看来你最近很忙。”晋迎桥端详了一阵她的脸后说。
“兴许他们有后辈呢,托个梦的事情,我帮你去问问。”
晋迎桥说干就干,就近找了个墓鬼问,“你想买衣服?买吃的,用的?”
“……想。”
“有人民币的话,找她帮忙买。”
被晋迎桥拉住的墓鬼,看了一眼蒋芙,“如果真让大师帮我买东西,我不知道我托梦给我女儿,她会不会相信我,会不会给她钱……我身上其实还有些冥币,她要是愿意收冥币……”
晋迎桥:“你可以试试,蒋大师一次只收一块钱。”
“挺便宜的,帮我买两个唱曲的,要一男一女,我托梦让我儿子给她5元钱,我儿子肯定乐意给的。”旁边插进来一个穿着黄马褂的墓鬼,他巴巴地看着晋迎桥,“这么些钱够吗?”
晋迎桥回头看蒋芙,“5元钱,你觉得值不值?我觉得挺值的。”
蒋芙白了他一眼,“你都还没发现他家里挺拥挤的吗?再来两个,你是想让他们天天打架?”
这墓鬼死时,家里人就给他烧了许多纸扎人,是想让这些纸扎人陪他的,这些纸扎人也确实做到了陪他,不过这家里也就热闹了。
纸扎人多了也不一定是好,幸好这墓鬼能把控住,不然就是这些纸扎人反过来指使他了,只怕到时候家宅不宁。
晋迎桥看向黄马褂墓鬼身后,确实跟着不少鬼,都是年轻的成双成对的男鬼女鬼,女鬼比男鬼还多两个。
“老爷,唱曲的全都要男的!”有个年轻女鬼开口说。
“要什么要!我说话你们别插嘴,要求这么多,答应了你,其他也要怎么办?都听我的,不然全都给我滚出我家!我都懒得管你们!”黄马褂墓鬼十分不耐烦。
“其他姐妹都有对象,我没有!”
墓鬼皱眉,脸上十分不耐烦,“再吵吵,等我得了空,我就全拆散了!一点用没有,一群奴婢,比我这个老爷架子还大?”
年轻女鬼傲娇地仰起下巴:“不敢。”
“……”这样子不像是不敢的样子。看来黄马褂墓鬼,挺纵容这些纸扎鬼的。
蒋芙和晋迎桥对视一眼,沉默再沉默。
蒋芙更是庆幸,幸好她的玲珑和钢铁不这样。不然她非让它们回炉重造。不行,回去后得放出来观察观察它们,举止太亲密的话,还是要纠正。
“大师,我今晚托梦给我儿子,让他明天去找你吧,不知道大师你住哪?大师你这么厉害,这回送来的纸扎人,肯定比我儿子随便烧给我的好。”黄马褂墓鬼问。
“奉元市招待所,你儿子去了就能找到我们。”这回是晋迎桥开口回答。
黄马褂墓鬼点头。
蒋芙没说什么,先算了一卦,最终的结果是,她和眼前的黄马褂墓鬼,确实有交集。
其他墓鬼犹豫着在观望,没有上前,蒋芙没理它们,看向许多生,“许大爷,说完了吗?”
许多生点头,“说完了,只不过,我明天还要买些东西给英荟,到时候……可能需要大师帮忙。”
“这个可以,明日你先带东西来这里等着,我会来的。”蒋芙开口。
“听到了没?她明日还会来!”墓地的鬼沸腾了,“早知道刚才我就开口让她帮忙买东西了!”
黄马褂墓鬼老神在在,背着手踱步回家,“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年轻的男鬼女鬼一顿恭维,“老爷厉害!老爷威武!”
“……”
蒋芙和晋迎桥回到城里,去招待所开了间房住下,
“只有一间房了。”前台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两人。
“不过是两张床,要订吗?”
两人面面相觑。
“订。”蒋芙拍板。
82. 对话
“你们两,今晚帮我守夜。”进到房间,蒋芙就叮嘱玲珑和金刚。
这次回阳间,她带走了两个纸扎人。
这次再见,她觉得两个纸扎人灵活了不少。
竟然能蹲能坐,跑起来也不成问题,就连面容也越来越立体,有了活人的感觉。
“放心吧主人,我一定会看好她的。”玲珑往陈改芬的方向看了一眼。
陈改芬也保证,“大人,你放心,我不会跑的。”跑了就是孤魂野鬼了,还见不到儿子,她傻子才跑呢。
蒋芙点头。
再次拿出雷击木,轻声唤它,“雷击木,能听懂我说话就动一动。”
手中的雷击木动也不动。
蒋芙又唤了一声,还是不动,睡着了一般,仿佛她之前的感应是假的一般。
“金刚,锤烂它。”蒋芙毫不犹豫地就将雷击木递给了金刚。
“好咧主人!”金刚稳稳地将雷击木抓在手上,接触的瞬间,它就惨叫一声,将雷击木扔开。
雷击木稳稳地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回到蒋芙面前,就跟蒋芙面对面,左右摇晃。
“生了灵了,它在求你不要锤烂它。”旁观的晋迎桥说。
他走近了点,观察它表面的纹路,“这是被天雷烧的吧?而且看痕迹很新,应该是半个月前的天雷。”
蒋芙看他,又听他问,“那日渡劫的海龟呢?”
蒋芙将乾坤袋里奄奄一息的海龟玄甲放出,它没办法维持人形,一身扛天雷的伤还未恢复。
“蒋芙,你终于放我出来了!再不放我出来,我就要灰飞烟灭了!”他顶着一颗大脑袋控诉蒋芙。
“怎么了?”
“先帮我治伤,痛得我受不了了。”玄甲一说就又委屈上了,它冷得牙齿打颤,“你的乾坤袋里,冷得要命!你从哪得来的东西?”
“呃”
又是这个乾坤袋。
蒋芙明白了,没再说什么,帮它治伤,还送了它一缕功德,玄甲身上的伤立马就好了,它摇身一变变成了人。
“你……”玄甲都惊呆了,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功德?你说送就送?”
“那你不想要?”蒋芙反问它。
毕竟是因为她的乾坤袋原因,它的伤才一直没好,不然她也不想给。
玄甲顿了顿,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多谢,我以后听你差遣。”
蒋芙:“听我差遣倒不必,你以后多行善事,别害人害妖就行了。”
玄甲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可以让它加入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有时候很多事不方便人出手,妖或者精怪出手,会方便很多。”晋迎桥在旁提出建议,“局里现在也是有妖和精怪的,担任要职的也有。”
玄甲挑剔地看向晋迎桥,他问蒋芙这个人是谁。
“活人,姓晋,他在阳间的身份,他就是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的,应该对你有点威胁,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地府阴差。”
玄甲一副“怪不得”地表情,“难怪我看他不顺眼。”
他看向晋迎桥,“你不会是想把我骗进去杀吧?我算是修炼有成了,我的肉和龟甲对于你们人类来说,都是延年益寿的大补品。”
晋迎桥无语,他指了指蒋芙,“她也是超自然事件调查和防控局的,她抓到的妖,也是要送往局里的。”
玄甲脸色僵硬,猛地看向蒋芙,后者没看它,而是和眼前的雷击木沟通。
“雷击木,你身体里面可以内置空间吗?”
雷击木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又停止。
“什么意思?可以还是不可以?”
“这是不可以的意思,因为这截雷击木已经是死物,如果它连着树根的话,便是一棵活物,倒有可能生成空间。”晋迎桥说,“死物只能炼制,你可以把雷击木拿去给器修炼制。”
空中的雷击木一听晋迎桥建议蒋芙炼制它,立马飞到他头上,一棍子照着头打下去。
晋迎桥反应过来,已经被打了两下了。
“嘶,”他捂着头躲开,“你这雷击木灵性挺大,看来不好炼制。”
雷击木一听,追得更狠。晋迎桥身形高大,他能护住头,便护不住脚,雷击木在他周身飞来飞去,他护着头,它便打腿,他顾着腿,它便打头。哪怕他法术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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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它都能照着一处使劲打。
护体罩被打得咣咣响。
甚至他都能感觉雷击木带了些许雷电,然后缠绕在护体罩上,护体罩再传导到他这个施法的人身上。
不一会儿,哪怕顶着一个护体罩,他也狼狈得够呛,浑身冒烟。
被雷电电,有点酸爽。
“……”
这扛过天雷的雷击木果然不一样。
晋迎桥无法,只能求救蒋芙,“你管管它!”
蒋芙挠挠头,她也没想到雷击木这么厉害,“我不知道它听不听我的,”她叫了一声雷击木,“看在我的面子上,停一停?别打他了。”
雷击木停了一下,又开始追着人打。
蒋芙摊手,“它不太听我的,你就让它打几下吧。”
“……”
招待所的房间就这么大,晋迎桥也停止了跑动,干脆停下来,法术护体,让雷击木打。
“其实炼制空间不需要整根雷击木,只要一小块雷击木就可以了,可以弄成手镯形状戴在手上。”
雷击木一听,顿时停了下来。晋迎桥松了口气,能听懂人话就行。他拍了拍头上的灰,唉声叹气地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
炼器的道理蒋芙懂,但是蒋芙也有疑惑,“我见过一块和田玉,它生了灵,便被当成了一块留影石,它说它生灵是因为主人每日带它修炼,所以我以为雷击木也可以通过我带它修炼,修出空间。”
“你说的是局里关押精怪的地笼里那块和田玉?”
蒋芙点头。
晋迎桥:“那块玉是我师父的,他炼器很有心得,他的修炼便是不停地炼器,就算是修炼失败的东西,他也能不停地回炉。和田玉灵说的修炼,便是师父在炼制它,能成为留影石,师父炼制了它起码50回。”
“原来如此。”
蒋芙眼睛发光地看着她,“那你会炼器吗?帮我炼制一个空间,可以吗?”
晋迎桥看着她期待地目光,点头,他虽然有个炼器大佬师父,但他学来了本领,炼制的东西却不多,“我可以试试。”
“那现在就炼吧。”蒋芙当机立断,她等不及了。
83. 空间手镯成
“嘭!”
隔绝罩中,又一个炉子爆炸。
蒋芙已经习惯了,又失败了,加上这次已经失败三次了。
晋迎桥伸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弯腰从一片碎片中,捡起一个灰黑的镯子。
递给蒋芙。
“嗯?成了?”
围着她转的雷击木灵性地点了点头。
晋迎桥看了它一眼,也说,“应该成了,你看看。”
蒋芙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好奇地接过了空间手镯。
灵力试探性地钻进去,没被挡住,说明里面确实有空间,蒋芙眼睛一亮,再往里查探。
她感觉进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感觉到未知地带,灵力也迟疑了,不过蒋芙还是操控着灵力,慢慢地四处延伸,直到再次接触到墙壁为止。
半晌,她才停下手。
“怎么样?”
晋迎桥还是顶着那副被炸得灰头土脸的样子,蒋芙笑了笑,“确实成功了,不过空间很小,大概50平左右。”
“你先用一段时间,等我买了新炉子,再帮你扩容。”
这个世界灵力这么少,他还能扩容是蒋芙没想到的,“你可以?”
晋迎桥点头,一脸笃定,“可以,我炸炉三次是因为有点手生,我多炼就不会这样了。”他师父就是不停地炼,才成为行业翘楚的。
“行,先谢了,那我就等着了。”蒋芙说。她想着,说不定在一次次炼制过程中,这空间手镯会变得和那块和田玉一样也说不定。
不过那是一整块和田玉,空间手镯只是一部分雷击木,她看了一眼雷击木。
须臾,蒋芙的目光回到手上的空间手镯,这是个死物,契约是不可能的,只能在空间手镯上打下属于她的禁制。
只见灰黑的空间手镯上,亮光一闪,蒋芙再以灵力探寻手镯的内部空间,内视的视野就变得明亮起来。
有点像树木内部。
蒋芙想起人参娃娃,将它从乾坤袋拿出来,没等它反应又将它扔进空间手镯。
“啊!姐姐!你别……唉?唉?这是哪?”
“这是哪里?姐姐?你在哪?”
蒋芙看到,也听到了人参娃娃在空间手镯内的动静。
她将人参娃娃放出来,告诉它这是空间手镯。
她戳了戳人参娃娃呆呆的小脸,“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比乾坤袋好?”
人参娃娃反射弧超长,蒋芙问第二遍时,才反应过来,“好,好太多了,我喜欢!”
“姐姐,你再让我进去一趟,仔细看看!”
蒋芙满足它。
等它再喊她,表示想出来时,她才将它放出来。
一出来,人参娃娃就兴奋地表示,“姐姐,我想要土,好多好多的土,我想要和小伙伴在土里玩,你可不可以给我找几个小伙伴?”
人参娃娃保证,“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帮你赚钱的。”
“嗯?”
“卖人参须,我可是能化形人参,须须可有用了!”人参娃娃一张人脸上顶着一头绿叶,一脸古灵精怪地看着她说。
蒋芙笑了,“哦,那我明白了,那等我路过哪座山时,我进山找找你的小伙伴。”
人参娃娃重重点头,然后拔下一根最粗的人参须,“姐姐给你。”
“……”
好笑之余,蒋芙收下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蒋芙和晋迎桥两人从房间来到一楼招待大厅准备办理退房时,一对男女频频看向他们。
蒋芙也看了他们两眼,这一看,她倒是认出了他们是谁。
“男的是不是那个墓鬼的儿子?”
蒋芙点头,“除非他主动过来和我们开口,不然我们就不要凑过去问他。”
晋迎桥嗯了一声,就见两人走了过来。
男的迟疑着开口,“我叫付北山,请问,是蒋大师吗?”
他有些尴尬,“先父付昆,昨晚托梦给我,说他昨日和蒋大师见过面……”
之所以尴尬,是怕认错人。
不过蒋芙的反应告诉他,他确实找对人了。
“我和你父亲,确实见过。”
付北山松了一口气,“我爸说,让我买两个纸扎人给他听曲,然后让大师您帮忙送给他。”
他心里其实对蒋芙的本事持怀疑态度,毕竟没见过,他本人也不太信鬼神,不过,他爸都托梦给他了,他也就抱着试试的态度来了。
“确实是这样。”蒋芙说,“你自己买了送给他也是一样的。”
付北山摇头,“我爸一定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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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忙送,他在世时吃穿用行就十分讲究,所以既然他开口了,还是大师您来,钱我会给你的。”
爽快人。
蒋芙点头,“那走吧,先去买纸扎人,然后一起去墓地,我可以让你看看你爸。”看在他这么爽快地让她挣5块钱的份上。
一行人来到祭品店,蒋芙让付北山挑两个纸扎人,付北山随手挑了两个,想了想又买了一箱金元宝,还去买了两瓶酒。
然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墓地。
来到时,许多生已经在等着了。他也买了不少东西,水果,衣服,香烛,金元宝都有。
就连墓地的鬼们,也都聚集了过来。蒋芙也不多等,往许多生和付北山和他媳妇额头一点,给他们开了天眼。
“……”
“……”
看到聚在一起的一群鬼,付北山还是被惊到了,直到黄马褂墓鬼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爸……”
付昆催他,“叙旧就算了,快把东西给大师,昨天我说的酒又带来吗?先给我把酒送来!别耽误时间了!”
“……”
付北山默默点头,看向蒋芙,“大师,金元宝烧半箱就行,剩下的我想送给底下的大人们。”
蒋芙挑眉,“你这是想贿赂他们?”
“贿赂谈不上,就是觉得,我爸在下面的日子能好过些,还有就是图个好印象,人总是要死的嘛,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以后着想。”
蒋芙沉吟,觉得不能开这个头,不然下面迟早会有贪腐之事发生,“嗯,这就不必了,你全烧给你爸,下面也是会扣手续费的。”
付北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付昆停了儿子的话,翻了个白眼,“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有这心思,还不如逢年过年多给我烧东西,吃的用的穿的,有什么新奇的,尽管送下来,你不知道下面开了个鬼市,我老早就想去租个铺面做买卖了!”
“对对对,生哥,你也要记得给我多烧东西,我也想在鬼市做买卖呢。”
蒋芙笑眯眯听着,看来鬼市名声还是打出去了。
耳边传来陈改芬的询问,蒋芙回头,“大人,我儿子在这个地方,我也不想回桥头镇了,你说我能不能葬在这里?”
蒋芙:“你儿子愿意认你,那没什么问题。”
84. 转世
“大师,哪个是我孙女?”
站在教室里,看着数十个孩子,陈改芬一脸茫然。
在半小时前,蒋大人问她今天有什么打算。她昨天看了半天儿子,她今天不想看儿子了,想看儿子的孩子。按照年龄,陈改芬觉得儿子该是娶妻生子了。于是她们便来到了这。
“讲台下第二组第二排右手边的那个就是了。”
陈改芬走到蒋芙说的位置,女孩子大约11岁,眉毛长得很英气,小脸又十分干净漂亮,长得不像儿子,也不像她,但是她就是有种扑面而来的亲近感。
可能是长得像妈妈。
陈改芬试探着伸出手,看蒋芙没阻止,她心里便有了数,大胆地摸上了孙女的脸。
哪怕没办法真实地触碰到,但是,这一摸,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
突然,她脸上的笑一收,“对了,大师,贺承瑞和大夫人死了没?”
蒋芙摇头。
陈改芬愣了一下,心中的希望碎灭了些。这两人在,她儿子估计不会认她。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我想去看看他们……一家人。”陈改芬声音艰涩。
蒋芙:“他们都在上班,要等下午5点,下班后他们才能聚在一起。”
“我可以等。”陈改芬反而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鬼并没有在学校待多久,主要是陈改芬自己也想走,想去找儿子。
蒋芙便带她去坐贺敬平的公交车。
他们到的时候,邱红岑已经在公交站台等着了。
“小同志,你可算来了!”邱红岑原本坐着的,看见蒋芙,立马跳起来。
“我昨晚见到了我丈夫,”她小声道,“不过他看起来过得不太好,他说他在下面也要养家。”
“小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我丈夫他爸妈都还没去世呢,下面不是应该就他一个人吗?”
蒋芙:“你公公有一个姐姐早早便去世了,还有你公公的父母,也就是你丈夫的爷爷奶奶都还未投胎,可不就要他养家吗?”
邱红岑:“……那怎么帮他?烧元宝送钱给他,可以吗?”
蒋芙点头。
“那我可以送保姆吧?”邱红岑又问。
蒋芙挑眉,“你不怕养不起保姆,讨鬼嫌?”
“还会这样?”蒋芙点头。
邱红岑立马表示不要了。
“你可以自己去买些元宝,在家里烧给你丈夫,烧的时候,喊你丈夫的名字就可以。”
“除此之外,你平时逢年过节,可以多给他们烧钱。”蒋芙建议她。
邱红岑点头,公交车到达下一站点,看到附近正好有个供销社,她和蒋芙道别,迫不及待地便下了车。
蒋芙则和晋迎桥带着陈改芬一直坐到下班。
贺敬平从后视镜里,奇怪地看了一眼坐着的一男一女,“这都终点站了,我看你们坐了一路,一直不下去,是要去哪?”
“你下班了?”蒋芙问。
贺敬平点头。
“我们要去你家,有人想见你父母。”
贺敬平一脸茫然地看向晋迎桥,在场的人,就只剩下眼前这位女同志身旁的男同志,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晋迎桥要找他父母。
晋迎桥顺着他的视线点头,“是我,有要事要和你父母商谈。”
贺敬平思索了会,再看天已经暗下来了,各家的窗户已经飘出饭菜的香味。
他最终朝两人点头,“那走吧。”
公交总站离贺家不远,走路5分钟便到了。
蒋芙一直听着陈改芬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贺承瑞应该老得背都弯了,大夫人应该没什么变化。”
“可惜他们看不到我。”
“待会会让他们看见你的。”蒋芙说。
“真的吗?”
“真的。”不然你怎么留在奉元市?蒋芙叹气。
两句凭空而起的话,成功收获了贺敬平疑惑地回头。
不过因为到家了,他疑惑归疑惑,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打开了家门。
“爸妈,我回来了。”贺敬平和屋里的人打招呼。
“正好,洗洗手吃饭吧。”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开口。
说话间,抬头看见了儿子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愣了愣,“这两位……”
“他们是来找你和妈的。”
老人便是贺承瑞,他眼露疑惑,“找我?你们是?”
蒋芙冲老人点了点头,“您好,我们是从桥头镇而来,不知道您认识陈改芬吗?”
“陈改芬?芬妹?”
老人听到桥头镇便愣住了,还没反应,他身后的人就先反应过来了。
陈改芬在蒋芙耳边提醒,“她就是大夫人何馨,脾气很好,也很大方,以前在贺家的时候,贺承瑞每一房小妾都受过她照顾,没想到大夫人还跟着贺承瑞。”最后一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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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感慨。
“她怎么了?”贺承瑞问道,不经意间看了眼儿子,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逝世了。”
逝世了三个字一出,屋里一静。
贺承瑞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默然地转身看向妻子,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才问出一句,“这么年轻,因为……什么没的?”
“无病无痛,睡梦中就走了。”
“她有事找你们,现在在这里,你们自己聊吧。”蒋芙说完这话,抬手隔空往他们额头一点,就退出了贺家,在楼梯口等着他们商量好。
留下震惊的贺承瑞一家三口。
几分钟后,陈改芬就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蒋芙没想到这么快,“谈得如何了?”
陈改芬语气低落:“他们没说什么,要时间考虑。”
“要考虑多久?”
“我让他们5分钟后给我答案,要是不行,也不耽误你们,我就回家下葬,以后当个孤魂野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蒋芙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这时,楼梯传来踢踏声,有人提着菜走上楼。
是条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蒋芙因此也就多看了两眼。
楼道黑漆漆的,一直到贺家的房门再次大家,蒋芙都没有再说话,都默默等着。
“商量得怎么样了?”蒋芙看着出来的人,是贺敬平。
“商量好了,我爸妈说听我的,”贺敬平看向陈改芬,“……小时候的事,我记得一些,我知道你是我亲生母亲,小时候你对我挺好的……所以我愿意每年拜祭你,你以后……”
陈改芬喜不自胜,连忙开口,“平哥,你是我儿子,你放心,我以后会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的!”
贺敬平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看向蒋芙。
“她的身体确实在我这里,”蒋芙笑了笑,“不过已经是骨灰,”她拿出一个坛子,装着陈改芬的骨灰,“你们明日便安置好吧。”
贺敬平明白地点头。
两人约定了明日安置的时间,蒋芙就走了。
等离开了贺家,蒋芙抬头看了眼身后的楼房。
“刚才那条鱼,你有发现不对劲吗?”她问晋迎桥。
“有一点,好像有妖的气息。”晋迎桥扭头。
蒋芙点头。她也没想到在这碰到了转世的妖。
85. 再见白绿珠
帮贺家安置下葬了陈改芬后,蒋芙让晋迎桥带陈改芬去地府报道。
“大人,我什么时候投胎?”
蒋芙看了她一眼,也不需要等待多长时间,“三年后。”说完她看了眼晋迎桥,后者点点头,带陈改芬走之前,晋迎桥问蒋芙要玄甲。
“我送陈改芬报道之后,我要带两个石怪回一趟局里,玄甲我也一并带回去吧。”
晋迎桥不说,蒋芙都忘了。她将玄甲从空间里放出来,让它跟着晋迎桥走。
“我想跟着你。”玄甲不太乐意和晋迎桥走。
蒋芙摇头,“你跟着我也是一直待在我的空间里,不如回局里吧,你跟着回去,他们不会要你死的,还会妥善安置你。”
“当然,如果他们想对你不利,你也可以联系我。”蒋芙扔给玄甲两张符,“一张是防御符,一张是通讯符。”
玄甲看着手里的两张符,最终还是点头,答应跟着晋迎桥走了。
他们走之后,蒋芙没有立刻离开奉元市,而是去大采购。她买了很多吃的用的穿的,然后让玲珑和钢铁送回地府,一部分交给崔泓,这是要在鬼市里售卖的,一部分交给她师父,算是她孝敬师父的。
送走玲珑和钢铁,蒋芙才拿出生死簿,翻看投胎到奉元市的妖们。
有三只妖投胎到了这。很巧的是,花豹也在这。
蒋芙沿着生死簿上的地址,去找花豹。
它投胎到了奉元市动物园。看到它的一瞬间,蒋芙笑了笑。刚才她看过生死簿,这家伙投胎三次了,三次都是豹猫。前两世长在山里,这一世是被救助的豹猫。
花豹在动物园里还算好,不过这动物园人少,就算节假日人也少,所以花豹以后大概率要面临孤独,甚至挨饿。
猫笼前只有蒋芙一个人,花豹原本正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在晒太阳,听到动静,它抬头看了一眼,圆圆的眼睛瞬间直了,定定地看着她。
蒋芙笑了笑,要走时,突然只见花豹突然跑过来,仰头冲着蒋芙“喵喵”叫。
“认出我了?”
“喵喵!”花豹重重地叫了两声,然后点头。花豹眼睛里露出急切,它记得蒋芙的,记得的!
“不要记得我,好好体验你的每一世,争取早日投胎。”蒋芙眼神从手镯空间里拿出刚买的肉,递到它嘴边。
“喵喵喵!”好!可是,下辈子别让我生在动物园里了!它觉得体验不太好,还是喜欢在山里,它肯定能活得好好的。
然而,想到这,花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山里也不算安全,现在有很多猎人,它没有法术,所以非常弱,人类甚至山里的动物也会为了饱腹而吃它。它就是食物链的底端。
想到这,花豹就急切起来,猫爪子落在铁笼上,发出尖锐的刮蹭声。
“我听不懂你的猫语。”蒋芙无奈,她示意它快吃,她要走了。
花豹只能哀伤地吃完肉,等它吃完,蒋芙安抚性地揉了揉它的猫头,便走了。
它不是没有看出它的哀伤,她也有些明白花豹的想法,大概是当妖时法力无边呼风唤雨,和现在做一个普通的弱小的动物完全不一样,导致心理落差太大了。
但是妖要投胎,就必须先褪去妖身,起码要以动物之身,经历生老病死等为人必经的磨难。
蒋芙又去看了另外两只转世的妖,这两只已经是第四世转世。
两个妖都是漫天飞蛾中的一员。
轻飘飘的,和人相比,蜉蝣撼树般,翅膀一碰水,就动弹不得了。
蒋芙看着它们被拘魂使鸟嘴带走,安排下一世投胎后,便也跟着走了。
她一路沿着奉元市往南走,经过山川河流,拜访各地的城隍、山神,土地,大多数山神和土地,都很落魄,蒋芙出手帮它们休整,帮它们重新走上正轨。
一路马不停蹄地奔走忙活。在路过琴台镇时,被土地婆婆白绿珠叫停下来。
她在半空中,都听到了白绿珠的声音。
“大人,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不知大人有时间吗?可否停下脚与老身一叙?”
想了想,蒋芙来到白绿珠的土地庙前。
“白婆婆,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蒋芙看向白绿珠的土地庙,还是很破旧,但是土地庙里有了些许香火。
她能看到白绿珠的气色和修为精进不少,就连上一次见面时,穿着的打补丁的衣服也换成了一身新衣。
“好,很好,大人你说得果然没错,我的好日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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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芙笑着点点头,又听白绿珠说,“大人,最近这些日子,镇上的人们开始来给我上香,多是让我保佑他们平安健康,可是,前段时间,有一对夫妻,来求我,让我赐一个孩子给他们。”
白绿珠说着,拿出那对夫妻给她的谢礼,一只鸡,一身衣服,还有一托盘的钱和糖果饼干。
她看了一眼蒋芙,一脸尴尬,“说来是我没有失职,自从青霭出事,再到战乱,我已经许久不理事了,然后也和以前的同事失了联系,那对夫妻求我的事,我要办到还真的是很费劲的。”
“但那对夫妻,经常来给我上香,来拜我求我,每回都拿着好东西……”
蒋芙:“所以白婆婆你打算帮他们?”
白绿珠点头,“我是打算帮他们。”
“我去了解过他们,如果是坏人我也不乐意帮,但他们不是坏人,这对夫妻平日里就是乡里的模范夫妻,没和街坊邻居闹过矛盾,夫妻两都是医生,乐于助人,救人扶伤,但就是有一点不如意,结婚5年了,没个孩子,
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有一个孩子的,而且应该是早出生了,但就是奇怪,他们现下还没孩子来报道。”
蒋芙:“所以白婆婆你打算找我帮忙?”
白绿珠嘿嘿一笑,将手上的托盘往前递了递,“他们也是有所求,而且也不让我白帮忙,就是大人,你看这可行吗?”
蒋芙看了眼托盘,这上面的钱,无论她帮不帮,有一部分都是会到地府的账上,所以,她问白婆婆,“那对夫妻叫什么名字?”
白绿珠立马报上姓名,年龄,地址。
蒋芙点头,掐指算了算。
“他们前两年应该有一个孩子的,不过,那孩子现在还没有投胎。”
“对,但你看……这是为何?”
“这就要问男方家了,他们家动了老祖宗的坟,老祖宗扭到腰了,所以那孩子最后没有投胎,在下面照顾那老祖宗呢。”
“他家老祖宗就选中了那个孩子,想让那孩子投他们家。”
蒋芙说到最后,也有些无语。
她看向白绿珠,“你让他们家多给老祖宗送钱,老人和老祖宗商量一下,或者骂几句也行。”
“……”
86. 提前投胎
“行,我今晚就给他们拖个梦。”白绿珠说。
蒋芙又向她了解了一些青霭的情况。
白绿珠:“他还行,偶尔会出来和我聊聊天,更多则是在修炼。”
蒋芙点头,准备拜别白绿珠,前往下一处时,收到了师父的消息。
“在人间干嘛呢?赶紧下来,你的王殿门口挤满了要投胎的鬼,赶紧下来办公!!!”
蒋芙看完消息,默默地叹了一声气,火速回了地府。
轮转王殿门口,确实挤满了鬼。蒋芙一看,就明白这些鬼,要投胎的没几个,估计全是来给她找事的。
众鬼们看到她,全都围了过来。
“大人,我想去我女儿梦里和她说说话。”
“大人,我找到了喜欢的鬼,要结婚了,请您喝个喜酒。”
“大人,我家有鬼想要投胎,能不能提前投胎?我家后辈现在还没孩子呢。”
“……”果然,真是一个比一个的离谱。
蒋芙看着叽叽喳喳的鬼,“你们为什么找我?”她管的是投胎!投胎!这些鬼干什么?来她这许愿来了?
静了许久,才有个鬼站出来说,“有鬼说……有事可以找你,只要和你谈好条件就行。”还真是来许愿来了。付费许愿。
“……”蒋芙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托梦可以去供养阁,还有喝喜酒就不必了。”蒋芙一边说着,一边进了轮转王殿。
她身后的鬼们看出有希望,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
“还有,刚才谁说的,想要提前投胎?”
“我我我!”立马有鬼举着手从众鬼中走出来。
蒋芙看向双手扶着腰走出来的鬼,它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鬼。
小鬼仰着头冲她呵呵笑着,看着十分机灵。
她问:“你叫什么?你想提前投胎?还是你身边的小鬼?”
蒋芙目光落在小鬼身上停留了好一会,直看得小鬼害怕地躲开她的视线。
“我叫范朋,她是我给阳间的后辈选中的孩子,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她投胎。”
蒋芙挑眉,“范朋?”她知道是谁了。刚离开琴台镇,当事鬼就来她找她了。
后者点头。
“你在地府85年了?”蒋芙看向范朋,死了挺久了,后者点头后说,“我还没到投胎时间,还有20年呢,”他一脸惆怅,“家里其他人也没到投胎时间,但是阳间家中的后辈,我知道他们想要孩子的,所以我就来了。”
蒋芙:“懂了,你们长寿家族,所有人冥寿都挺长。”
范朋怔了一下,但觉得蒋芙说的也对,所以他点了点头。
“但你身边的孩子,两年前就该投胎了。”蒋芙提醒道。
“是,”范朋点头,“我和这孩子一见如故,所以几年前就约定好了,让她投胎做我们范家孩子,她很贴心,是个好孩子,当初我没让孩子投胎,我对外对轮回司说的理由,想让她照顾腰扭伤的我。
但实际她一个小孩子也照顾不了我,我是想让她在地府和我们这些地府老家伙多培养一下感情,以后投胎了,也能和家里人亲近些,不过大人你放心,作为条件,我每年的供钱,我都上交了一半给地府的。”
蒋芙听着他说完,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的鬼卒。
一人一鬼对上眼,鬼卒恭敬道天雷“回大人,他说的都是对的,阳间给他的供钱,有一半作为交换确实上交了地府。”
“这是上一任轮转王决定的?”
鬼卒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点头。
“所以,我就想,我们范家这些老家伙,能不能提前投胎?”
提前投胎。
蒋芙明白了,也不是没有人提前投胎,但是蒋芙估计以前提前投胎的鬼并不知道这一点。
她问范朋,“提前投胎,那便是投胎那人欠地府寿命。如果他提前10年投胎,投胎后阳寿80,那他不论在世时,积攒多少福报延多少寿,寿元都只到70岁,便要回地府报道了。这一点,是铁律,不可更改。你们范家有人愿意?”
范朋听完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就连旁听的众鬼们,也都沉默了下来。
蒋芙却不管它们的沉默,安静了正好,方便她说话。
她扬声说,声音掷地有声,传遍轮转王殿的每一个角落,“凡地府无犯事者,都可提前投胎。但再投胎的寿元要减去提前投胎的年份,寿限一到,便要立即回地府报道,然后再根据在世福泽定夺受赏受罚。要提前投胎者,未来一个月内,可到轮转王殿报名登记投胎。”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出轮转王殿,传到轮回司,传到判官司,传到青冥宫,传到供养阁,传到莲花台,传到黑狱,甚至黄泉路。
所到之处,这一番话,犹如巨石投湖,掀起一阵巨浪。
可怕的寂静之后,便是情绪高涨的躁动。
在轮转王殿内的鬼们,都能听到殿外的喧哗声。
蒋芙看向范朋,“你们范家的人也可以不提前投胎,可以让你身边的小鬼投胎,如果还没决定好,那便先回去吧,商量决定好再来。”
范朋仰头看着高座之上的女人,一身黑衣,威严冷厉,他下意识地点头。
最后一个鬼走出轮转王殿,蒋芙身边立马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看,正是司愫。
她冷肃着一张脸,衣袖一挥,就将蒋芙甩到殿下,蒋芙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已经到了殿下。
肩上无形的手仿佛有千斤重,压着她跪在地上。
司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蒋芙,眸深如潭,“谁让你不和我商量,就这么干的?!”
蒋芙只感觉只觉得面前有一股威压朝她面门袭来,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她脸色瞬间凝重,她手撑着地,想要起身躲开。
然而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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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劳费力,脚都没挪半寸。
一阵白色的风浪迎面撞上,蒋芙眼里迸发凛然战意,在白色锋芒即将划破她的皮肤的瞬间,一道金光亮起,一道护体罩和白色锋芒碰上,发出“叮”的一声嗡鸣。
同时护体罩后的蒋芙嘴里猛地吐出一口血。
手上的空间手镯应声落地,竟然硬生生断了。手镯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人参娃娃在威压以下,僵硬地露出原型。它的身旁,是染了血的符纸,还有灰扑扑的香坛。
蒋芙看到,又吐出一口血,血水中,静静地躺着断成两截的空间手镯。她僵硬地抬起手,擦掉嘴边的血迹。
司愫冷眼看着,看到她吐的血,脸色温和了些许,“还不错,在我的威压之下,还能动。”
她撤开了压着蒋芙,让她动不了的威压。
司愫眼神落到蒋芙身后。
“告诉我,为什么?”
话落,殿门发出厚重的关门声,挡住了门外观望的视线。
蒋芙缓了缓气,但胸口还是闷疼一片,她声音艰涩,“地府太多鬼了,安排他们投胎,可以减轻地府的压力。”
“阳间此时人也少,很适合大量投放人胎。”
说完,蒋芙又吐了一口血,黑色的。
这回,蒋芙感觉胸口的闷疼没有那么严重了。她抬手擦掉血。
继续说。
“地府从上到下,都太冗沉了,现在的地府就像一个容器一样,收留着这些鬼和妖,以后地府的鬼只会越来越多。需要让地府的阴差都动起来了,不然地府迟早像人间人不容妖,妖不服人那般动荡。”
“师父,我不认为我刚才的决定,会有不好的结果。”蒋芙抬头看向师父。
她的嘴角还淌着干涸的血迹,司愫皱着眉正要反驳,但突然感知到什么,她愣住了。
半晌,她突然推演起来。
推演完,已经是一小时后,司愫展开手,看着手心里的字,沉默。
然而想到徒弟还跪着,她叹了口气,合上手,“起来吧。”
她看向血泊里的空间手镯,取了起来,“手镯我会帮你修复好,明日还你。”
司愫:“提前投胎这事,便由你全权负责吧,但凡提前投胎者,都由你亲手送去投胎,其他人不能沾手。”
说完,她便要走。
蒋芙叫住她,“师父,你推算出了什么?”
“小孩子别问这些,只管去做你的就行。”司愫张手拧开她的嘴,给她送了一口气。
蒋芙触不及防,只感觉一股暖热的气体进了她的嘴,然后她身上的内伤便开始自愈。
蒋芙握了握手,浑身力气。
她明白,这是师父给她疗伤了。“多谢师父!”
司愫已经不见了,但她的声音还在殿内回想,“轮转王殿的工作,我信不过其他人,还是要你来把关,你找个帮手,帮你。”
87. 甜孟婆汤
“多加点水!不然待会恐怕不够喝,再大点火!”
黑黝黝的山脚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近了看,先看到的是一个青色的大锅架在红幽幽的火上,在黑夜里,红中带点冰蓝的火显得尤其诡异阴深。
蒋芙坐在石头上,摆弄着手里的万魂幡,一身黑衣的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四周除了铁勺碰到锅底的刮蹭声,再无其它声响。但是蒋芙却是知道的,方圆几十里的孤魂野鬼,都在悄悄观望他们呢。
“这锅孟婆汤喝不完,能留给下一批喝吗?”晋迎桥问。
他低头看了一眼,满满一锅,觉得太多了。
这个问题,问到蒋芙了,她在地府这么久,都没关注过孟婆汤的事,扭头和他四目相对,“呃……可以。”她印象里,是可以的。
在某本她看过的书籍里,提到过。一锅孟婆汤熬制成功了,7天内喝完,就都是能用的。
静默几秒,为了不出差错,蒋芙还是联系了崔泓。
后者:“……您可是轮转王啊!”
“哦,王又怎样?我还是人。”
“……可以留给下一批喝,不过不要留太久,药性会流失,一般保质期是7天。”
果然和她记的一样。蒋芙彻底放心了。
掐断手中传讯符,蒋芙看向晋迎桥,“可以,你使劲搅吧。”
晋迎桥是她找来帮忙的。前两日师父将修好的空间手镯还她后,便催着她赶紧带鬼去投胎,当时她已经收了2000多名想要提前投胎的鬼,但她还被一个问题困着。
那便是她在思考,在阳间这些鬼如何喝上孟婆汤。她总不能在每个鬼投胎前,都先带它们回来喝孟婆汤吧?那多麻烦。
带它们去阳间前,先给它们喝孟婆汤?几千上万的鬼呢,等它们全喝完,也不实际。
然后师父便让她自己煮。
“你平时点香的香坛,拿出来。”
蒋芙虽然有很多疑惑,但还是依言拿了出来。
“这是地府的东西?还是煮孟婆汤的锅?!”
司愫点头,“流落民间的,不过在人家墓里,我也就没有管它,但你拿到它了,就要用在合适的地方。”
原来如此,蒋芙翻看着手上的罐子,“这上面……”
司愫伸手,蒋芙将罐子给她,只见师父在上面一阵施法,这罐子顿时脱离师父的手,飞到半空,不停变大,口径一下子变成了四五十厘米,也褪去了原来的灰褐色,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是一个黑漆漆的大铁锅。
“你就拿这口锅煮孟婆汤吧,你自己煮也可以,找别人帮你也可以,什么人选你自己定。”说完师父便赶走了她。
“……”
蒋芙原本是想找老爹帮忙。
不过,老爹拒绝了,理由是他老了,他不想四处奔波。
这时候晋迎桥来了,找蒋芙有事,不过他也说了。“我可以帮忙。”
蒋芙看着身强力壮的晋迎桥,觉得可以。
“行。”
于是,煮孟婆汤的人就这么敲定了。
“不过,你找我什么事?”
晋迎桥递给她一张符,“符里是个已死的妖,不过她还生了个小妖,还放在局里。”
蒋芙接过,将妖接过,“嗯?那只小妖局里怎么处理?”
“血脉传承已经淡了,以后长大修炼了,应该结不了丹,也没见过父母,不足为惧,不过因为它有天赋本能,所以局里打算养着它,将它培养成局里的帮手。”
蒋芙了然,也就不再追问。
她告别晋迎桥,带着那只已死的妖的魂魄回地府,安排它投胎,然后又马不停蹄回到阳间。
如今是玲珑替她坐在轮转王殿,钢铁也留在玲珑身边。
因为她是玲珑的主人,所以只要玲珑坐在轮转王殿,她远程也能知晓轮转王殿里发生的事。知道了再下达命令让玲珑照做便是。
还有崔泓替她把关,再者,要投胎的人基本都被她带出来了,所以短时间内轮转王殿里的事务不会太多。
……
水汽蒸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味,闻者生津,蒋芙知道,孟婆汤烧开了。
晋迎桥也适时停了下来。
“可以了。”
蒋芙点头,将师父给的幽冥火收回,然后掏出一本投胎名册,翻看了会,才放出万魂幡内的近半百个鬼。
几十个鬼被放出来时,还有些茫然。不过,看着眼前的人,它们对视一眼,瞬间激动起来了。
“大人,我们要投胎了是吗?”
蒋芙点头,掏出一个碗,轻轻一笑,冲它们道,“喝上三碗孟婆汤,我便会带你们投胎。”
“我先喝!”先开口说话的鬼第一个响应。
晋迎桥于是往蒋芙手上的碗装孟婆汤。
装满,蒋芙递给第一个鬼。
鬼二话不说,喝下。
“甜的。”
第一碗喝完,第二碗,第三碗。
鬼将碗还给蒋芙,“都是甜的,这是不是说明我下辈子,过得很好?”
蒋芙挑眉,也不多言。又装了孟婆汤。
递给第二个鬼。
第二个鬼喝完,第一个鬼问它,“是什么味道?”
“甜的。”
然后是第三个鬼,第四个鬼……直至最后一个鬼。
每一个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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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都有别的鬼好奇是什么味道,都要问上一问。
最终结果都是“甜的”。
“行了,我煮的是甜味的孟婆汤,不好喝吗?那下一锅我煮酸汤。”
“……下一锅我们也喝不到了。”
“还有很多鬼要投胎,我给它们煮的,不是给你们煮的。”
众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喝下孟婆汤并不会太快奏效。
一般在喝下孟婆汤后的七天内,有关于前世以及当下的所有记忆会一点点被抹除。
时间已至下半夜,蒋芙不想耽误时间,看着所有鬼道,“走吧,带你们投胎。”
眼前这个山脚下的村,有两个鬼要投胎到这。
进了村,蒋芙就喊了两个鬼出来。
两个鬼惊讶,“我们投胎到这个村里?!”它们想投胎到城里,富人家,不想投胎到穷苦人家。
尤其是这两个鬼里,还有一个上辈子就生在富贵家的鬼,死后虽然日日要劳作,但劳作之余,家中积累的财富让它过得也很舒服,所以现在它很不乐意。
“我在世时,一直都有救济穷人,做善事,我再投胎怎么会投胎到穷人家?”
“一切皆因因果循环,你在外虽仁善,在内却是时常打骂妻儿,去吧,你没体验过的,这辈子去体验体验。”
富家鬼哀嚎,“大人,我不要啊……”它此刻终于想明白,大人允许它提前投胎是为什么。
在地府受苦和在世为人受苦,它都要经一遭,怎么会有它这么苦的鬼!!
蒋芙不多说,对它们两个,只叮嘱了一句,“去吧,勿要留恋前尘。”
说完,蒋芙就在它们身后推了一把,两个鬼只感觉后背一股推力,再醒来,它们只听到自己的哭声以及耳边他人的声音。
“是个男孩。”
“都已经五个了,又来一个!”是一个不满的声音。
富家鬼心中一个咯噔,心里不分不安,不会吧,男孩不好吗?世人不是都爱男孩吗?
他张嘴想问,但是话没出来,响起的只是他大声的哭嚎。
思及投胎前,大人跟他说的话,富家鬼心中又是一个咯噔,他上辈子打孩子,这辈子不会被父母打吧?
他焦急地看向四周,在床尾看到大人,他立马哭求,“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想被打!”
但是响起来的只是他响亮的哭声。
蒋芙笑了笑,“无事,好好迎接新生活吧。”
说完便走了。
蒋芙又去看了另一个投胎的鬼,是个女孩,她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就走了。
她还有几十个鬼要送呢。
逗留不得。
88. 纸扎人抬轿
离开村子,蒋芙去了镇上的医院。
这回有40多个鬼要投胎。
蒋芙用拘魂锁将它们串成一排,挨个病房走了一遍,让它们自己选个家庭。
反正都是一个医院出生的,蒋芙乐得给它们选择权,选好了她再送它们投胎。
每间病房里都躺着两到三位孕妇。有些孕妇看着衣着挺好的,但是婆家人不好,丈夫也冷漠,有些孕妇看着生活环境很艰苦,但是家里人好。
有些孕妇则是两者都好或者两者都不好。
很多鬼看着眼前的境况,对自己的来世,有了担忧。
“大人,我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下辈子能有出息吗?”
“都还没出生呢,就担忧起以后了?怎么没有?谁说你们没有?”
蒋芙反问。
她这句话,让一众鬼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
“真的吗?”
蒋芙:“记住了,你们都是带着任务提前投胎的,好好创功立业,以后回到地府我会论功行赏的。”
“好好好!”
“大人,你可要说话算话!”
蒋芙颔首,“自然。”
“都看过了,自己选个父母吧。”她说。
“我就选3号姓徐的孕妇吧,我和她一个姓,我看她婆婆对她不是很好,她有一个女孩了,她家应该想要一个男孩,要是再生一个女孩,估计她会被婆家嫌弃,等我去治治她婆家人。”
蒋芙挑眉,看向那个“口出狂言”的鬼,“用不了多久,你父母就会离婚,你要是愿意,那就去吧。”
“离就离,我还就选定她了。”
蒋芙也不多言,祝它好运,然后伸手就要推它,它及时叫停,“两位大人,我叫徐育正,你要记得我,等我以后回地府论功行赏。”
蒋芙点头,轻推了他一把,徐育正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3号姓徐的孕妇肚子里。
“下一个。”
“我选4号孕妇吧,她看着不错,对我应该会很好。”
蒋芙点头,推之前,又听到眼前的鬼跟她说他的名字。
她点头,“我都知道你们名字,也记得,不然特意说一遍。”
那鬼笑了笑,“好吧,那大人,百年后再见。”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再世为人,给我好好学本领!”蒋芙面色冷肃地命令。
“好的大人,百年后再见。”
“好的大人,百年后再见。”
“好的大人,百年后……”
蒋芙面无表情地一一点头,直到有个鬼问。
“大人,我下辈子会不会是个女孩?”
蒋芙点头的动作微顿,“男的,想当女的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啊?”
蒋芙却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一推,将这鬼送进孕妇的肚子里。
安顿了20多个鬼的去处,医院外传来几声鸡鸣,蒋芙惊觉已经天亮了。
“先休息会,吃个早饭,继续干活。”蒋芙说,已经安顿好的鬼,会在今明两天出生,她手上还有23个鬼,是未来4天内要在这个医院出生的。
晋迎桥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医院去吃饭。
不过,吃饭时候工作也不消停。
两人身上的通讯符一直在亮,一般阳间有人去世,最靠近去世者的阴差的通讯符便会亮起。
果然,晋迎桥拿出来一看,确实如此,“有人去世,我去接一下。”
蒋芙点头。
等她吃完,晋迎桥才带着三个鬼回来,“他们是在睡梦中去世的,我看他们都是有大德之人。”
蒋芙看了一眼,点头,晋迎桥说的确实属实,“他们生前为人不错,荒年救过不少人,问问他们想投胎吗,想投胎一个月后,便可以投胎了。”
三个刚去世的鬼此刻还十分茫然恍惚,听到晋迎桥转述的话,都有些伤心,其中一个奶奶辈的女鬼问,“我这就死了?我会投胎去哪?”
蒋芙拿出生死簿翻了翻,回答她的话,“奶,你属于寿终正寝,没受一点苦,而且你活了86岁,也算够本了。”
“你要投胎的话,有两个选择,一家是独生女,父母关系好,另一家是兄妹二人,一家也很和睦,但后期父母会离婚,随你选。”
“离婚?因为什么离婚?”
蒋芙摇头,“这个无可奉告。”
“我投胎回自己家不行吗?”
蒋芙摇头,“你下辈子的父母亲缘不在你这辈子的家中。”
“那我选独生女那一家吧。”女鬼说。
蒋芙点头,看向另外两个鬼。
“我们投胎前能回一趟家里看看吗?”
三个鬼为人时都不错,蒋芙乐意满足他们的要求,再者还要在镇上逗留一阵时日,所以点了点头,等带他们回了趟家。
等带三个鬼回了家后,蒋芙便将他们收进万魂幡里,只等一个月后送他们投胎。
紧接着蒋芙两人便又去了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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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
白天的医院产房很忙,小孩子的哭声一阵接一阵的,都传到了待产室这边。
蒋芙也听到了,她身后的鬼越来越少,等鬼都安顿好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先去一趟祭品店。”说完身影便消失了。
晋迎桥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去了。
他去到的时候,蒋芙已经选好了,让他付款。
晋迎桥看了一眼,将钱付了。蒋芙选了两个高大结实的纸扎人,它们看起来力气很大。
还选了一顶轿子。
“你要买两个纸扎人和轿子吗?赶路容易累,到时候让它们抬轿子。”
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人坐不了。”
“我们知道,”晋迎桥点头,“那就买吧。”
他挑了两个纸人和一顶轿子。
老板无语地将人送出门,一晃神,就发现刚才在他店里消费的两人不见了人影。
老板瞪大眼,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他嘀咕一声,回了店,“真是奇了怪了。”
另一边,蒋芙和晋迎桥已经到了百里之外,蒋芙的传讯符亮了,她便停了下来。老熟人吕斓烛找她。
“小蒋,九华观救助的妖想要投胎,局里让我联系你,你能来道观一趟吗?”
蒋芙略一思考,便答应下来,“可以。”
她抬手将四个纸扎人开了光,然后坐上轿子,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她让晋迎桥也赶紧上轿。
“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轿子。”晋迎桥小声嘀咕。
“以后坐的机会很多,习惯就好。”
“……”
“走吧。”她让四个纸扎人抬着他们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干丘市九华观。
四个纸扎人嘿嘿笑几声,抬着两顶轿子,穿梭在虚空。
眨眼间便走出百里,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大人,小心下轿。”纸扎人将轿子放下。
轿子座椅深陷,晋迎桥先下轿,伸手扶蒋芙。
蒋芙看了他一眼,将手搭在他手上,借着他的力起身下轿。
“妖投胎为人,大概需要多久?”晋迎桥问。
“妖投胎成动物,一般经历都是很坎坷的,平均寿命短,所以一个妖大约10-15年,就经历完十世了,当然也有几年就经历完十世的。”
“经历完十世之后,那些妖就会被你安排投胎成人?”
蒋芙点头。
89. 十年后
九华观。
蒋芙见了吕斓烛。
“局里的意思是,如果这些妖能投胎有去处,那就随它们意,毕竟这些妖成长起来,也很恐怖。”
蒋芙明白他的意思,让他将想要投胎的妖都叫到她面前来。
这些时日九华观又救助了不少妖,蒋芙发现了那只口吐人言的鸡妖。
鸡妖碰见蒋芙时,十分委屈地告状,“我原本在林子里躲着,谁知道会被人类抓了,他们想要把我抓回家养着下蛋,我哪能下蛋,夜里趁着他们睡觉,赶紧溜了,然后撞上了观长。”
“所以你要投胎?”
鸡妖忙不迭地点头,“要,反正我就是走了狗屎运会说人话而已,与其虚惊受怕地活着,不如投胎吧,反正我有当动物的经验,再做动物我也不怕,而且我听观长说,妖投胎还会有机会当人的,所以我算是值了。”
蒋芙颔首,“那行。”
其他妖也是一样的想法。
“我可以当动物,但是我想体面地当动物。”蒋芙看向说话的红毛公狐狸,它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蒋芙挑眉。
大家都算是老熟人了,她也没计较,“我保证不了,你可以不投。”
它咬牙,“……算了,我投!”
蒋芙统计好想要投胎的妖,便和吕斓烛提出了告别,带走了九华观里想要投胎的妖。
一共166只妖。
观里空了一大半。
蒋芙挥挥衣袖便走了,观里剩余的妖就算现在不想投胎,但以后也是会想的。她和它们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岁月漫长,修为无法寸进,寂寞难耐,它们也许不会再贪恋这俗世。
蒋芙回了地府,安排166只妖投了胎,要走的时候,见到了赤墨。
它就等在投胎池,“大人,我是专门等你的。”它还能记得蒋芙,但是记得不多,它只记得自己要来见她,想和她说说它的事。
但是它张嘴,却又说不出来,它知道自己活了很多事,虽然时间很短,但它发现自己都没什么印象了。
它茫然地看着蒋芙。
蒋芙却是仔细地看了看它,没想到赤墨才一年多便修了九世,满意地点头,“已经投胎了九世,要投最后一世了是不是?这次投的什么胎?”
“狗,可能要20年才能回来见大人。”
蒋芙颔首,“那便20年后再见。”
赤墨点头,应了声好,便跳下了投胎池。
蒋芙看了一眼投胎池,发现赤墨竟然投胎到一个警犬的肚子里。
蒋芙笑了笑。第十世的赤墨看来会是个警犬。
她离开地府时,师父又让她带走了一批想要提前投胎的鬼,足足有两万鬼。让她尽可能快地处理完。
“多少?”晋迎桥听着不太敢相信。
“两万只鬼。”
这得忙多久?
“一天100,大概半年多吧。”
“!”
晋迎桥煮孟婆汤,手都快要抡断了。
一锅锅地煮,一锅只够300人。
“两万个鬼,我要60多锅?!”晋迎桥有点头晕。
蒋芙点头,“何止,这只是阶段性的,加油吧。”
“……”
于是,那些喝孟婆汤的鬼,每个从万魂幡出来,看见的都是晋迎桥挥舞着铁勺的一幕。
晋迎桥忙得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偏偏煮孟婆汤的事,又不能交给即将投胎的鬼来做。
蒋芙明显想要把这两万只鬼从万魂幡里清空。所以动作也很匆忙,也不和那些鬼废话了,喝完一锅孟婆汤,他们就去送一批鬼走,到地了废话也不多说,一推就走,有拖拖拉拉不愿意走的,连推带踹。
送完一批,然后他继续煮孟婆汤。
白天晚上都在工作。
短短半年,他们两个人都瘦了,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白天晚上走在路上,都像鬼在游荡。
而一看,两万只鬼,还剩1800。
“休息几天再送剩下的。”蒋芙揉了揉脸,觉得不行,一定得休息了。
晋迎桥正有此意。
“乖徒儿,休息好再来进货,地府还有5900多万的鬼呢,你们要帮我争取将地府的鬼存量减至1000万。”
蒋芙拿出来一看,脸色立马沉下来,想也没想,就将和师父的联系切断。
她要送走将近5000万的鬼??!做梦!
晋迎桥看她脸色不对,身上的传讯符也亮了。
“晋迎桥,麻烦告诉我乖徒儿,为师不会让她单打独斗的,全地府的鬼差鬼卒都在出动呢,让她不用担心。”
晋迎桥将信息给蒋芙看。
蒋芙看了皱眉,“问问她,打算让我们负责多少鬼。”
师父的信息来得很快,“……3000万,给你20年时间,每天4000多个鬼,挺轻松的……乖徒儿你觉得合适吗?”
“……轻松?”
“很轻松,批量送去就行,不用一个个细无巨细地问,一天4000个,我算过是完全可以的。”
“师父不会亏待你,送你功德辅助你修炼,想要什么,师父也给你弄来。”
“……”
蒋芙略沉吟,开口,“答应她,不过我要30年,不论我什么时候送完,剩下的时间,算我休假。”
晋迎桥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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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地传达到位。
司愫:“……我可以答应你,但是20年后,不论你是否在休假,有没有空,你得来地府接我的班。”
“那师父你去哪?”
“你就当我去给地府挣钱吧。”
“……地府现在不是没有在亏钱了吗?”
“看似账上的钱在涨,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花一笔大的,就亏钱了。”
蒋芙无语,她闭了闭眼,“算了,答应她。”
晋迎桥点头,矜矜业业地当着传信人。
传讯切断,两人瞪着两只眼睛,相顾无言,但都感觉到对方眼里的生无可恋。
3000万的鬼啊!!!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走。”
蒋芙对晋迎桥说。
晋迎桥摇头,“说好了帮你,那就帮到底。”
……
10年后,蒋芙再一次询问晋迎桥,“你要是不愿意,现在也可以走。”
晋迎桥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我不想走,我会一直追随你的。”
“反正我是你手下,听命于你,你不用觉得不好,而且我们相处这么多年,已经是并肩共事,一起作战的伙伴了,不是吗?”
蒋芙挑眉,“你说得也对,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晋迎桥点头,“你说。”
蒋芙看着他认真地脸,一时没想到想让他干什么,她摇摇头,“等我想到了再说。”
“可以,今晚想吃什么?”
蒋芙耸肩,不愿意走,随便他吧,还是吃的重要。
这十年,他们每天都送一批鬼,有时候是4000个,有时候是3500个,有时候是5000个,送多送少看情况,前一天累了,后一天就少送点。
十年里,也送了1800万的鬼了,还有1200多万,想想就头疼。
而且,一想到他们送了这么多的鬼,地府的鬼不少反增,他们就更头疼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师父20年都还没到呢,蒋芙就发现她不在地府了。可能师父提前去挣钱了。
十年前师父说的戏言如今也成真了。地府如今也在建设,这钱也不够用了,地府账上真缺钱了。
因为地府的鬼越来越多,蒋芙合理怀疑师父去别的地界抢鬼往地府塞了。
反正总归是骗子一个。
“……随便整点色香味俱全的吧。”蒋芙累了,而且用冥火炒菜出乎意料地好吃。
“好,小一小二去给大人按一下摩。”晋迎桥招呼他的两个纸扎人。
“改天把它们两扔去地府,让玲珑和钢铁给它们特训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