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钓星星煮酒喝[娱乐圈]》
1. 颁奖|初遇
12月31号,台风离境不久的江城满地狼藉,停运的地铁刚恢复运营,市中心最大的演艺中心外就已张袂成阴。
祝星晚长发戴着棒球帽,黑色口罩,黑色加长羽绒服,刚下大戏的她就差把全身上下遮得密不透风。
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冻人。
一旁的助理小鱼刚腾出手按下电梯,身后停车场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尖叫声,保姆车上的工作人员手脚麻利地拉开车门,此起彼落的闪光灯瞬间照亮发灰的墙壁。
祝星晚抬眼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况野单手插兜,眼神倦怠,他溺在人群中半垂的眸,又冷又沉,整张脸捂得比她还要严实。
拜飞机晚点所赐,四周抗设备的代拍心有不满,散乱的人群很快将况野簇拥,他面无表情地压低头顶的帽,眼睫下的阴影无限加深。
“看镜头,况野。”
对方嗓门洪亮,动作肆无忌惮。
况野不耐烦地甩开攀扯他的男人,那极为冷淡的目光远远投过来,祝星晚的心倏然一紧。
好帅,比今天机场生图还帅。
“这谁啊?”小鱼小心翼翼地问:“捂成这样谁能认出来?”
“一看就是况野。”她淡淡答。
“姐,这你都能认出来?”小鱼平日里从不追星,但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犯怵,“他就是况野?”
“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老陈天天在群里发疯,心血来潮要复制况野的成功路线,让我写一个流量转型的分析报告,候选人颜值必须对标况野,每天在我耳边况野长,况野短,吹得况野多完美一样……”
闻言,祝星晚回头又睨了眼况野,个高腿长身体好,年轻努力有野心,即便处于昏暗的地下室,他依旧是最扎眼的存在。
嗯,怎么不算完美呢?
她点头,“老陈难得有点眼光。”
“他有眼光?他毕生的眼光都用来签你了。”小鱼边吐槽边觉得不对劲,“你今天竟然会夸别的男艺人帅?”
“我哪有。”她别过脸。
这反应更不对劲了。
“你不会是……”
后方大部队迅速占领电梯口,被逼近的两人短暂闭了麦,空气中一台又一台的设备举得很高,聚集的粉丝如同用枪瞄准动物的猎手,所有镜头不约而同对准中间的猎物。
小鱼见缝插针地追问:“难道你喜欢况野这个类型?我以为你只喜欢双开门的肌肉男呢。”
作为助理她好几次撞见祝星晚刷肌肉照,每一张都是“无头怪”,以至于她对自家艺人的口味深信不疑。
“况野是什么类型?”
“反正没你刷过的肌肉男块头大。”
祝星晚:“……”
可她刷的就是他啊,难不成是他穿衣显瘦?
周遭安静一瞬。
经纪人大哥疯狂憋笑,眼神贱嗖嗖望向况野,脸上写满了“菜就多练”,况野视线不动声色扫过面前鼓鼓囊囊的身影,抬眉用“懒得跟你们这群不识货的变态废话”的表情回敬。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祝星晚浑然不觉钻进去,私生推着况野往里冲,无数台手机在半空摇摇欲坠,更有镜头朝祝星晚下巴砸过来。
她下意识偏头去躲却撞上一张宽厚的背,鼻尖顺带卷进来某种陌生凛冽的气息,即便隔着口罩,依旧能感受到那人外套上残留的寒意,像高山石缝里蹦出的雪松,不偏不倚,坚韧地昂着头。
除了他还能是谁。
祝星晚悄然抬头,况野高挺的身段贴近,他若无其事挡在她的面前。
“你们赚钱归赚钱,别打扰到路人坐电梯。”他两只胳膊用力挡着人,眉眼间一改往日的懒散,但嘴上依旧没个正形,“还有这几位大哥,你们贴我那么近干嘛,就这么想跟我搞暧昧?”
话音落,祝星晚不由得想笑,乖乖被他护在身后。
“酒店地址是个人隐私,请大家理智点。”经纪人打掉镜头,不停按关门键。
“妈的,扯皮呢。”
“别人都能跟,你凭什么跟不了?”
代拍骂人的话声刚落,况野不爽的下颌即刻绷紧,在他快克制不住心头暴戾的那一刻,一只葱白的手挡住在他面前,她手里的闪光灯霎时淹没他的脸。
所有曝光的设备齐刷刷放下,小鱼和经纪人大哥借机一推,电梯门成功关闭开始上行。
况野猛地回头,毫无防备地跌入一双深邃的桃花眼,莹然灯光下,她琥珀色的眼瞳带着笑。
他嘴上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对方就早早先发制人。
“不客气,互帮互助。”
-
颁奖典礼前排坐满了艺人明星,女主持人高昂地念出最佳女主的获奖人。
“恭喜《回望》祝星晚。”
场内大屏幕上闪过祝星晚那张不娇不媚的脸,她神态坦然地起身,大方接受周围艺人的祝福,镜头中她生得像一朵雅致的玉兰,莹润透粉的唇,挺拔的鼻,偏冷调的气质,低头挽裙时眉眼间全是与生俱来的高贵。
况野落座到前排的嘉宾席,只一眼便认出那双眼睛。
是电梯里的人。
祝星晚放下淡色的抹胸长裙走向台中央,裙摆间的轻纱在流光中摇曳,舞台右侧礼仪小姐把奖杯递给主持人,主持人重磅邀请,“有请江氏集团总经理上台为我们颁奖。”
摄像机纷纷对准候场的男人,况野的目光同样紧随屏幕未放。
江轶闲庭信步,双手系好衣摆的西装纽扣,金丝框眼镜禁锢住他漠不关心的眼神,游刃有余表演着“相敬如宾”的戏码。
舞台中央的两道聚光灯慢慢重合,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这对金童玉女的身上,他们一个是华尔集团的千金,一个是江氏集团的接班人。
双方联姻的消息从祝星晚出道就炒得沸沸扬扬,以致于没有男演员敢和江氏未婚妻走得太近,就连祝星晚演戏多年也只拍正剧,从未拍过一部偶像剧,网友大胆猜测并给她冠上称号:豪门女德学家。
“谢谢。”
她弯腰接过江轶手里的奖杯,他的指腹划过她的手背,她强忍掉掌心的酥麻,从容不迫地发言:“感谢《回望》的导演,感谢喜欢我的粉丝,还有选择我的评委,主办方,以及给我颁奖的江总。”
大屏幕中他们相视一笑,况野别开眼送上祝福。
祝星晚回到第二排座位,旁边的位置贴着江轶的名字,她的手机在手包里短促地震了下。
晚上八点,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野草莓:【人呢,我刚下班!】
野草莓:【马上况野要领奖了!你在不在看直播!】
祝星晚抬头望向况野的背,她倒是没在看直播,不过她就在他身后。
星:【在看。】
“最佳男主角,《不言不语》况野。”
野草莓:【靠,况爷内场穿黑衬衫黑西装!】
野草莓:【疯了疯了,这腰线我疯狂截屏。】
星:【而且】
星:【他今天没扣衬衫的第一粒扣子。】
野草莓:【卧槽,真的没扣。】
野草莓【还得是星姐动态视力好,细节抓的好到位,我马上联系站子出图。】
星:【OK,辛苦小草莓。】
黑衬衫,西装裤,高腰线。
况野的手臂在身侧有力量地摆动,他弯腰去拿奖杯时额前有一根湿发坠落,敞开的衣领间是若影若现的锁骨,“很荣幸拿下这个奖项。”
江轶适时坐到祝星晚身旁,可她现在只想去吸吸氧。
“你的脸很红。”江轶调整坐姿,“喜欢台上那款?”
“没有。”她平复心情解释,“可能是因为室内的暖气太热。”
男人低头回消息,没看她,“后天我妈想喊你去老宅吃饭。”
“好。”她也没有看他。
“不用问问行程?”他好奇抬眸。
“我可以请假,太太想吃饭我随时有空。”
江轶听见这个无趣的答案,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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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低下头去打字,“你倒是很乖。”
况野拿着奖杯下台,祝星晚草草收回目光,她余光瞥见江轶在回一个备注叫“宝贝”的女人,这个头像还挺眼熟,是近期势头很猛的新晋小花。
啧,这才几天大少爷又换人了。
野草莓:【图发过了,反响不错。】
野草莓:【我跟你说!我刚找到一篇超好看的同人文,就是刚开的文不是很长。】
星:【发我看看。】
野草莓:【给你分享了一个笔记。】
祝星晚面不改色地打开链接,页面自动跳转到小红书。
星:【年下文?】
星:【呜呜呜,草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这类。】
野草莓:【这文巨火,你前几天不是还说没有“新粮”可品了。】
星:【才十章啊,点过收藏了!】
星:【我今晚一定抽空狠狠欣赏!】
“我今晚有事不能送你了。”江轶沉声。
祝星晚被他吓了一跳,强装镇定地把手机放好,“好啊,你忙。”
“你不问问我要去干嘛?”
“为什么要问?”她不解。
不是说好互不干涉。
江轶推了推细框眼镜,那张温润的脸靠近,“想你问我。”
祝星晚眉头轻皱,脸上闪过厌烦,“所以江总晚上要干嘛?”
“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想起他和小情人的调情,想翻白眼,“需要我祝江总见面顺利吗?”
“那倒是不用。”
昏暗的舞台所有打光相继关闭,表演歌手踩着升降台登场,绚丽的聚光灯再度照亮演艺中心,逼仄的过道里闯进第三个人。
况野毫不留情撞破这僵局,“不好意思,你的裙子挡到我了。”
“啊?不好意思。”祝星晚弯腰去扯裙摆,完全不敢抬头看他,“我帮你挪开。”
“没事。”况野单手握着奖杯,很是配合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目光落定在她冷白的侧脸,只是那张脸上再无电梯里的热情坦荡,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有男朋友在果然不一样。
江轶得偿所愿地撤离,理好西装下摆,任由美人的消息响个不停。
又拿她当工具人!祝星晚在心里狠狠恼火了下,等她缓过神来才发现况野没有走,正双手抱胸坐在她右侧的空位上,前排有女艺人怯生生回头,祝星晚目不斜视地挺直腰背,江轶却迫不及待迎上女艺人的视线,整个人都故意贴过来,“阿星,明天见。”
前排有人撇嘴离场,祝星晚选择看破不说破,“好的,江总。”
况野的注意力从歌曲中收回,正看见一旁同男人难舍难分的祝星晚,他刚要嗤之以鼻地移开视线,可爱的屏幕界面就映入他眼帘,是一条非常显眼的图文笔记,甚至笔记下方用户账号“星星藏不住”还贴心地收了藏。
【况野最新同人文《吻我》。】
【本文是超甜的年下文,喜欢这类型的快去看!!】
他半咪起眼睛,转动食指的戒指,脑海里闪过一个最直接的疑问:
同人文是什么?
于是当盛大的宴会结束,当演艺中心的人潮散尽,当况野换好睡衣躺在床上,他才打开搜索引擎找到关于同人文的解释,找到她收藏的那个笔记,除了第一张看过的文案图,后面还跟着几张文章精彩片段的截选。
“况野的吻如同雨一般铺天盖地落下来,他微微撬开我的唇.....”
“况野把我压在墙角,他低垂的眼眸.....”
图片上的文字太过露骨,羞耻地让人心跳错乱。
所以她刚才和男朋友聊天的时候在看这个?
她在想他?
而且还是在做这种事的他?
况野心猿意马地关掉手机,那糅杂着桀骜和少年气的脸攀上一抹红意,他烦躁地起身去冰箱里摸冰水,半晌,才对着空荡荡的冰箱低声骂了句。
靠——
2. 别墅|断更
典礼结束,夜幕渐深。
祝星晚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保姆车,司机发动引擎驶向祝家别墅,每个月她总要例行回家,一是为了同家人联络感情,二是为了给自己领点“工资”。
“当初搬出去住就是图个工作方便,可自从你租完新房就没住过几次,三天两头还得往别墅跑。”小鱼愤愤不平,愁眉苦脸,“咱们下年租房合同还续吗?要不就退租吧,还能省点钱。”
“不用退。”她摇下车窗,右脑有一根神经跳得紧,“留着做念想吧。”
“哎,其实……”小鱼欲言又止,“今晚我走的时候撞见江总和.....”
“不用告诉我,他天天被别人撞见换女人。”祝星晚指节用力旋上右侧的太阳穴,很快又放下,“况且我和他还没有订婚,不过都是长辈们撮合的婚约,他对我来说只是用来炒作的手段,既然还有利用的价值就没必要在乎那么多。”
“好。”小鱼有点感叹,有点心疼,“姐,你当真对江总没有一点感情?”
司机将保姆车停稳,祝星晚用力拉开车门,江城今夜的风甚是刺骨难耐,她望向还留着一盏灯的别墅,在风里慢慢回过头,“这从来不重要。”
“你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小鱼呆呆望着祝星晚被吹乱的长发,那飞舞的发丝遮住她半张脸,祝星晚微抿着唇,眼神坚定地生出几分倔强。
这画面美得让小鱼出神,她没有再追问答案,祝星晚的性子她最清楚。
永远足够优雅,也足够隐忍。
“明天我第一时间就来接你,咱们后面还有一个综艺节目要拍呢。”
“行。”
祝星晚慢条斯理打开别墅大门,蔡姐听见动静很快出来迎她,“太太,小姐到家了。”
“小声些,老太太在睡觉。”王唯系好腰间的睡带,笑盈盈地端了碗汤走近,“今晚回来的这么早,工作都结束啦?”
“嗯。”
祝星晚疲惫地换上拖鞋,只感觉腰又酸又累,她盯着王唯手里那碗要给不给的汤,立刻心知肚明这汤不是给她炖的。
“妈,我来拿吧,别烫着你。”
“就你一个人回来?”王唯疑惑。
“不然还能有谁和我一起。”她接过陶瓷盏子小口小口地喝,样子斯文。
“今晚不是小轶那孩子给你颁的奖,他怎么没送你?”
“他说他有事情。”
祝星晚坐在厨房的圆桌旁压根没有抬头,王唯听完她的话脸色难看几分,但是还是一副温柔慈母的做派,她调出手机里的照片轻轻放在桌上,语调很柔和,“孩子,他不在陪你就是在陪别人,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你们从小就认识,怎么还抓不住他的心?”
华尔集团如今正面临转型的关键时刻,王唯不允许任何人挡住她哥祝越的仕途,即便这条坦荡的大路是由她的血肉堆砌而成。
“我知道啦。”祝星晚眉眼弯弯,挂着浅笑,“我下次努力。”
“别喝了。”王唯示意蔡姐端走桌上的汤,“你和照片上的女孩比还是胖了些,就算今天侥幸拿下奖项,以后也还是要严格要求自己。”
桌上的碗筷撤得迅速,王唯轻揉着祝星晚的头,灶台上的炖盅还在熬煮,她舌尖品出一味名贵药材,这方子恰巧与她体质相冲。
她心里叹气,胃部泛起不适感,“我先回房了,妈。”
“老太太明早八点要去医院体检,你记得提前起床跟她说说话。”王唯划动手机似乎在等待消息,“你先去睡吧,我再等等你哥,这汤不能全便宜你这个小馋猫,不然你哥哥要说我偏心咯。”
她这会儿挺无语,但还是陪着笑脸,“妈妈别等得太晚了,你熬坏身子我会心疼的。”
“我们阿星就是嘴甜,你要对小轶这样该多好,”王唯最擅长表演母慈子孝的场景,抱着祝星晚一顿唠叨,“你要记住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住爱撒娇的女人。”
“还有......江太太上次说小轶喜欢红色,我昨天派人去商场买了不少同色系的衣服,你常穿的那几件寡淡的裙子我已经派人处理掉了。”
王唯搂着祝星晚的肩,“明天就穿新衣服吧。”
祝星晚眼里有一刻迟疑,但是很快听见王唯堵她的下一句话,“这个月零花钱打到你卡上了,妈妈什么时候委屈过你?”
七位数的价格,买她的顺从服帖。
一笔不亏本的好买卖。
“明天穿。”她松开亲昵的手,“我先去睡了。”
-
野草莓:【星姐忙啥呢?】
星:【讨生活。】
祝星晚关上二楼卧室的门,听见楼下迈巴赫入库的声音,一晚上未进食的肚子突然向她发难。
星:【我要吃点东西,不然感觉要死掉了。】
野草莓:【你又这个点还没有吃东西?真的不会胃疼吗?】
野草莓:【想吃什么我给姐姐点外卖。】
星:【呜呜呜不用,不过还是小草莓你最好。】
她狼吞虎咽地咬下奶油面包,可王唯的话不依不饶,胃酸翻滚涌上喉咙,让她产生深深的负罪感。
完了,被pua了。
面包体被她硬着头皮咽下,手机突兀地弹出微博推送。
百花奖官博的九图。
最中间是一张他和她的合照。
照片里况野肤色晒黑了些,眉尾还意外受伤,未愈合的伤口无所顾惮地敞着,完全不担心被拍特写,整个人比以往都多了份肆意沉着,将她衬得更加皎白素净。
祝星晚把照片设置成壁纸,抱着手机看了好多遍,心情才勉强变得不错,“本人就是比照片好看,待会看文的时候代入感肯定很强!”
她心血来潮,打开手机。
星:【小野这两次的应援钱,我包了。】
星:【你刷我的卡,我要让内娱都羡慕他。】
王唯的钱买不走灵魂,但可以用来买快乐。
野草莓:【星姐大气。】
祝星晚打开小夜灯,点上香薰,熟练地用平板搜出《吻我》的同人文,少女下意识晃动雀跃的脚掌,伸出指尖去触碰手机屏保上的少年,“充电时刻。”
一个失意的灵魂躲进全新的世界。
【江南夏末的雨季,滂沱的大雨不停冲刷着柏油马路,漆黑的夜幕下藏着一辆红色的汽车,我打开雨刷器却怎么也刮不净今夜的雨,只能将脚下的油门越放越松,手机提示音混杂着雷鸣声令人胆战心惊,我恼火地去拿手机查看消息,果然又看见那个剥削人的名字:况野。
忽地车窗前一道黑影晃过,我本能去踩刹车可是一切都已太晚,汽车大灯照亮一只狸花猫银色的眸子,它瘦弱的身体撞击到车头重重飞向半空。
我双手把着方向盘,惊出一身冷汗,“完了。”
雨越下越大,我完全顾不得那么多,淋着大雨拾起它奄奄一息的身体,可是凌晨的江城所有宠物医院都已关门,我只能把它揣在怀里带回家,又抱又搂地守了整整一夜。
可第二天等我醒来时,狸花猫却已经变了模样——他寸头,双眼皮,眉尾受伤和自家艺人况野长得一模一样,他温柔地跪在我的床前,柔软的猫耳朵不停往我怀里蹭,“姐姐,求你收留我吧。”
于是我给他右眼点了一颗泪痣,唤他叫“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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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还是替身梗,好吃爱吃!”
祝星晚瞬间精神,加快阅读速度。
一章又一章的剧情让人欲罢不能,况野那张脸被代入到不同的场景,她的心跳也被作者玩弄于股掌之间。
【自从那日小野和我告白后,我已经好几天未曾回家,年底繁忙的工作将我死死拖住,我还是同往常般陪况野在片场加班,没日没夜的疲惫麻痹我的神经,不知何时我竟躺在保姆车上睡着了,梦里我感受到一个贴近的身影,朦胧间,我似是瞥见他右眼那颗泪痣,于是我缱绻地勾住他的脖子。
是小野。
我好想告诉他,我其实同样对他动心了。
“姐姐,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小野温柔的鼻息洒在我脖颈,他的唇似乎想要寻找一个目的地,但他却克制住心头的欲望,开口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可以。”我答他。】
“没了??”祝星晚反复确认,抱头尖叫,“作者!我恨你!”
“打赏打赏!今晚必须给我更下一章!”
她狂刷一百个鱼雷,半晌主页才跳出作者的请假条,还是足足三个月的假条。
有人瞬间变得萎靡不振。
星:【小草莓!那个太太断更了!好痛苦!】
野草莓:【人家有事嘛,没有办法啦。】
星:【我命令你立刻写一段先让我过过瘾。】
野草莓:【我不会写!】
野草莓:【不如星姐你写吧,我也想看呢TAT】
祝星晚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星:【那你等我。】
她扛着困意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打开空间创建好仅小草莓可见的日志,面对空白的编辑页面,她的写作思路逐渐明朗。
小野其实就是况野本人,他们肯定还是接吻了。
不过接吻是什么感觉?
两片嘴唇摩擦能有什么感觉……
“不管了。”
祝星晚不假思索地开始打字,嘴里还跟着念念有词,“吻你续集大作。”
“况野的吻霸道地落下来,动情之时我才发现他眼角的那颗泪痣消失了,而况野的吻却不断地想要索取更多,这是一个长达......”
“咱们小野的肺活量怎么也得亲个十几分钟啊。”
“这是一个长达十五分钟的吻,他冷酷地锁死我的脖颈,我的红唇没有张开,一个柔软的东西就狡猾地缠上来……”
“啧。”祝星晚写到第八百字实在肝不动了,“写小说好困!果然小说这种东西,还是看别人写才有意思。”
祝星晚仔细确认三遍权限后,决定哪天有空再把它写完,必定要让小草莓崇拜她,她抱紧枕头想起小说里况野可爱的猫耳朵,半晌才舍得睡去。
-
夜里十二点,况野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小野”,“姐姐”的回音,他大脑疲惫得发紧,想睡却睡不着,总是忍不住回想起电梯里的那双眼睛,惊艳动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或许是因为一切皆由她而起,他竟然用她的脸读完了这本小说。
写得真烂,除了名字和他毫不相干。
他又在床上躺了十分钟,翻完三个身,换了五个姿势,耳边只剩下秒针按部就班爬行的机械声。
清晰得刺耳。
得,还真是见鬼了。
今天这么累的行程也会失眠。
况野烦不胜烦地叹口气,偏偏手机同他作对般响个不停,online的关注列表弹出一个消息,那个叫星星藏不住的账号久违地发出动态,况野轻轻抬眉,发现这竟然是一篇长文笔记。
3. 咖啡|试探
凌晨六点半,天刚蒙蒙亮,祝星晚就换上衣柜里的红毛衣,画着精致的淡妆等待开席,而王唯照常伺候老太太出门散步。
三十年如一日。
她的母亲从未有一日告假。
早上七点左右,蔡姐抱着暖手宝去门口迎人,前脚别墅的大门刚打开,王唯就亲自帮老太太换好拖鞋。
保姆接过太太手里的拐杖,祝星晚起身恭敬地去扶沈向南,老太太那双锐利、影沉沉的眼扫过她,神态间仍能瞧见年轻时的美貌。
“奶奶走累了吧,我给您按按腿。”她半跪在老太太身前,捏腿的动作放得很轻,“今天早上厨房做的药膳,是我之前特意托人找老中医要来的方子。”
“嗯。”老太太抬起眼皮看她一眼,那神情说不出的敷衍,“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妈可以吃饭了。”王唯接过话。
饭桌上照常是她们三个女人,沈向南动完筷子这顿饭才算正式开席。
“星晚今天穿得鲜艳了些。”老太太难得对她张口。
“是我让她这么穿的,”王唯解释,似是在邀功,“小轶那孩子喜欢。”
沈向南没有作声,浅尝一口药膳后放下筷子,蔡姐心领神会地将盏子撤走,“昨晚祝越回来得晚,待会你们不要上去打扰他。”
“好。”王唯点头。
“让小厨房做点好吃的给越越送上去。”沈向南起身发话。
祝星晚不由好奇这菜到底有多难吃,随意扒了两口就咽下去,可能是吃草吃惯了,竟然觉得味道挺原汁原味的,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奶奶,我送你。”
她追上前扶住老太太,一行人慢悠悠往庭院走,司机毕恭毕敬拉开车门,王唯搀扶沈向南坐好,老太太的目光略过祝星晚的脸,“下次在家里就不必穿成这样了。”
祝星晚脸上浮现出难堪,“好,我知道了。”
王唯面子挂不住,颔首吩咐管家送她回去,祝星晚压抑着怒气滚回房间,翻来覆去再睡不着觉。
半晌,她长舒一口气打开online,聊天界面莫名多出许多点赞提示。
“怎么这么多点赞,我发什么了吗?”
昨夜的回忆涌上脑海,某人突然心头一紧。
“不是吧!昨晚的笔记明明设置了权限啊。”她颤抖地点开提示,果然跳出那篇笔记。
“啊啊啊啊啊啊啊!”祝星晚把头埋进被窝里,整个人尴尬到呼吸困难,“靠,我昨晚都写了什么!”
她鼓起勇气试图重读笔记。
【吻你续集大作。】
【况野的吻霸道地落下来,动情之时我才发现他眼角的那颗泪痣消失了,“况野?”
“你不是小野......”我推他。
“是我。”他呼吸急促着回答,“原来姐姐喜欢这样叫我。”
况野的吻不断地想要索取更多,这是一个长达十五分钟的吻,他的唇一路向下探索,声音埋进我的颈窝。
“不叫我的名字也行,姐姐以后可以叫我小野。”】
“救命。”她两眼一黑,去看浏览人数,“才一个晚上就有三四万的浏览量了?”
祝星晚疯狂点击删除,才看见底下各种同担好友的评论,万幸的是没人知道她的真名,不然真要丢人丢到全国去了。
“算了,无所谓。”祝星晚失心笑,“写况野同人文的那么多又不差我一个。”
“哈哈,就是就是,没准别人只觉得我是个小写手,大不了就说被盗号了哈哈哈哈。”
是个屁,祝星晚半跪在床上,捂着脑袋懊恼,“老天爷,我错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跟太太们抢饭碗了。”
-
某平台网综录制结束已是傍晚五点,这次节目组财大气粗地包下一整个郊区庄园,两栋联排别墅,24小时的记录综艺。
祝星晚作为飞行嘉宾,不过只客串两期。
“我们最佳女主来啦。”吴PD拿着小喇叭,认真指挥现场的布置,“你们那边不要乱放。”
“我也不想来啊,这不是欠你一个人情嘛。”祝星晚放好行李箱,手上还吃着工作人员塞的杨梅,“说好只录制两期,多一期那都是另外的价格。”
“那你可不能涨价啊,双冠视后可别杀熟。”
“不杀熟怎么赚钱养小白脸?”祝星晚把一大颗杨梅塞进吴微娜的嘴里,“今天没有录制,晚上来我房间聊聊天。”
“可以,不过待会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吴微娜露出神秘莫测的笑。
“什么惊喜?不会过会儿惊喜变惊吓吧。”祝星晚小嘴跟开过光似的。
“导儿,嘉宾他们回来了。”
吴微娜兴奋戳她,“惊喜来咯。”
冬日夜晚来得急,祝星晚顺着吴微娜的视线望去,天边正氤氲着淡粉色的残霞,窗外草坪上隐约浮现出三两个人影,应该是录制嘉宾,旁边高档商务车里下来一排穿制服的员工,两个队伍松散地向别墅这头靠近。
夕阳晚照,她扫视的目光突然一定,队伍的末尾处,况野头发剃得极短,眉骨处终于贴上创口贴,他任由寒风灌入衣领,身上那股子随性与生俱来,像是夏日里冒着白沫儿的鲜啤酒,瞧上去诱人清爽,实则味道却泛着苦和烈。
“他怎么在!”祝星晚根本没脸看他,满脑子全是那篇羞耻的笔记。
“你不是喜欢他吗?”吴微娜笑得得逞,“算是你的额外报酬,不用你云养小白脸了,我直接把小白脸给你薅来了。”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她咬牙。
别墅大门接二连三打开,节目常驻嘉宾陆续跟她打起招呼,门外的员工把保温箱卸放整齐,为首的Jcoffee经理上前询问,“哪位是祝星晚小姐?”
祝星晚一脸疑惑地上前,“我是,怎么了吗?”
五六个咖啡师拥堵住大门,屋内还在不停进人,祝星晚侧身从各位嘉宾艺人中挤出去,视线蓦然与况野相撞,她的肩膀擦过他的手臂。
一阵寒风呼啸吹过,她的发梢恣意妄为地钻进况野的衣领,况野颈窝处隐隐酥麻犯痒,他刚想伸手握住她的发,对方就避他如瘟神般,双手一陇抽离得很快,徒留他尴尬地握住半两空气。
“不好意思打到你了。”祝星晚心虚道歉,莫名有种被老天爷揪住小辫子,被正主抓个正着的紧张感。
况野刚想回她“没事”,旁边的经理就抢先他一步开口,“这是江先生为您点的手冲咖啡,一共五十杯,他让我转告您,祝您第一次录制综艺节目顺利。”
他这才记起来她有男友的事实,整张脸都跟着彻底冷下去。
“哇,江先生还真是贴心呢。”林舒探出个脑袋,不知已站了多久。
祝星晚认出她,江轶的新情人。
“喜欢的话,待会就多喝点。”她客气道。
“好啊。”林舒直接从保温箱选出一杯,“Jcoffee每天限量三百杯,还是江总亲自请的,我可要好好尝尝。”
“一起喝吧,况野。”祝星晚对着标签翻找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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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温软,“这杯是热美式,三倍浓缩,不加糖不加奶。”
连我喜欢的口味都清楚,你对我心思当真不单纯啊,况野望向她手里的咖啡,浑身上下拧着股冷劲儿,他这会儿真跟成了小三似的,哪哪都不舒服,“不了,我不爱喝咖啡。”
林舒插话:“那我替他喝吧,可以吗?”
“当然。”祝星晚倚在门框边,若有所思地目送况野离去,明明就是美式不离手的人,当真一点面子不给她。
“怎么回事?”吴微娜瞧见走远的林舒,以及她手里的两杯咖啡,“你准备的吗?这么破费。”
“没有。”祝星晚暗暗翻个白眼,“少爷送的,估计又跟林舒吵架了吧。”
吴微娜讶然:“江轶和林舒真勾搭上了?老少爷这么多年品味真是没变过。”
“你给大家分分吧,我要去欣赏帅哥了。”祝星晚擦干净碰过咖啡的指腹,双手合十摆出虔诚的表情,“现场版净化眼球,好好洗涤一下我昨夜肮脏的心灵。”
“啧。”吴微娜一言难尽,“我早就劝你平时少看点有颜色的东西。”
“小点声,这难道光彩嘛!”她怼。
“祝老师。”陆羡递过来一颗话梅糖,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恭喜你昨天拿奖,请你吃糖。”
陆羡是况野的同队友,队内的可爱担当,单飞以后一直混迹各大综艺场,队内论人气绝对不输况野,可惜她祝星晚是况野的唯粉,从来不磕TheBurningstar任何cp。
不过现实中谁能拒绝贴心的弟弟呢。
“收下啦。”祝星晚敏锐地发现况野嘴边叼着的同款糖,她也有样学样地塞进嘴里,“我是第一次录制综艺,明天还需要你们多多照顾呢。”
“好啊,介绍我们队长给你认识,他昨天刚和你一起拿奖,”陆羡过分热情地拽来况野,“最佳男主角,况野。”
“久仰大名。”祝星晚主动去握他的手,声音娓娓动听,“况野老师第一部戏就拿奖,未来肯定前途无量。”
她眨眼,不信他还不给面子。
“谢谢。”况野触上她柔软的掌心,冷不丁想起昨夜的故事,一碰即放,“我也一直听说祝老师艺术天赋很高。”
连写小说的活都能干。
“我也是误打误撞吧。”
祝星晚权当对方是在商业吹捧,余光瞥见况野轻微泛红的耳垂,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的。
“喝水吗?”她问。
陆羡摇头,“我刚喝过咖啡。”
反正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佯装无意地再问况野,“况野老师呢,你不喜欢喝咖啡,要不要喝点矿泉水?”
况野的视线再次与祝星晚相撞,他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双无辜的眼,眼头很钝,标准的双眼皮没有攻击性,生白的脸被冷风刮得透粉,楚楚可怜的,让人很难拒绝。
他抬眉学她,“好啊,祝老师。”
“你们两个老师来老师去的,有点太生分了吧。”陆羡在一旁活跃气氛,示意况野圆场,“他向来不喜欢这些称呼的,你就叫他名字就行,是吧?”
“第一次见,这不太好吧。”她欲拒还迎,眸间有细碎的星光,心想,不是不太好是太好了。
“没事。”他嘴巴张了张,后头似是还藏着半句话,明亮的打光设备晃了祝星晚下,她半咪起眼睛去寻他脸。
逆光中,况野双手抱胸,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故意,像在说你别装了,“不叫我的名字也行,姐姐以后可以叫我小野。”
4. 对话|军师
霜浓月薄的夜,雾色一片银白。
灯光昏沉的三楼客厅,只开着一盏夜灯,况野身穿黑色的无袖衫,手戴红色拳击手套,他眼神锐利,出拳极快地打出四个标准的直拳。
出道以来,他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不喜抽烟喝酒,平时除了打打手游,一直都保持着锻炼的习惯,尤其享受独自打拳的快感,这是他唯一消磨烦闷的方法。
耳机里最后一首歌曲结束,况野低头撕咬开拳套的魔术贴,额间的汗水大颗地滚落下来,激烈的运动让他的双臂迅速充血,连带后背的衣衫都洇湿一片。
他随意捞了件外套穿好,踢开脚边的人字拖,“自己没鞋穿,这么喜欢穿我的?”
“穿一下都不行,这么小气。”陆羡嘴上抱怨,身子依旧未动。
况野打开客厅的大灯,明亮的灯光晃过两人的脸,他低头去看沙发里的人,此时陆羡正躺得四仰八叉地打游戏,一晚上连跪五把,人菜瘾大,嘴上不忘骂骂咧咧,“这破游戏我再也不玩了!我再玩我就是狗!”
“有屁快放,耐心有限。”况野看出陆羡有话要说。
“你当小三了?”陆羡直言不讳,语气随意的像是在问吃过了没。
两人早年是同一批的练习生,相处模式向来坦诚相待,只是针对感情方面很少交流,毕竟陆羡自诩情场高手,比起况野桀骜不驯的少年气,冷酷到让人捉摸不透的脸,他在组合里单靠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就成为了“初恋”收割机,私底下谈过的艺人不胜枚举,看人的眼光更是一绝。
就今晚况野的反常程度不亚于火星撞地球,他琢磨了一晚上还是觉得有必要提个醒。
“有病。”况野操起靠枕丢过去,立刻领会陆羡在提谁,“你觉得我可能吗?”
“那你第一次见面就叫人家姐姐,还让人家叫你小野,”陆羡想到今晚聊天的场景,鸡皮疙瘩又掉落一地,“我刚特意查过,她比你小一岁,而且还是有男朋友的人。”
况野偏头用毛巾拨弄汗湿的短发,眸间沾染着些许雾气,他锐利的眼角弧度半弯下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陆羡顿感不妙,“你这反应不会是来真的吧?”
况野神情倒是坦荡,“我不撬墙角。”
“我靠,你现在连这个都知道了。”陆羡胡乱抓把头发,紧张兮兮的,“你还没撬吧?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先冷静,人家富家大小姐什么男人没见过,你又没谈过恋爱,没准是你会错意了。”
“那怎么才算有意思,她为我发了一篇……”况野想到文章的内容,眼角细微扬起,话到嘴边却半天找不到措辞,“……文?算不算有意思。”
陆羡试探道:“小作文?”
“差不多吧。”
“有男朋友还给你发小作文,这个祝星晚听着不像个好人啊。”陆羡试图化解这段孽缘,“我没记错的话,她的未婚夫可是江氏接班人,两个人恩爱多年,要分早分了,怎么会看上你?”
况野略有不服,“怎么,我魅力很差?”
狗东西,还攀比起来了。
“我就问你,发小作文前你们亲密吗?”
“不亲密。”
“发小作文前你对她有感觉吗?”
“没有。”
“那发小作文后你是不是时常想到她?”
“是。”
“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好拿捏,脸帅身材好,睡了还不用负责?”
况野那个“不是”刚要脱口而出,陆羡就用力锁住他的肩,“再说你况野缺人追吗?至于做这种事?”
况野的追求者相比陆羡,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这人向来是冷处理的高手,无情的拒绝机器,尤其是男团出道的那几年,豆瓣八组万丈高楼起,职业黑粉锲而不舍扒了他三年,除了挖到两张他高中胖过的照片,几乎没几个人能做到像他一样零绯闻。
陆羡心里清楚况野不是对感情没兴趣,相反他足够克制,还野心勃勃。
如果未来真的有一个人能让他死心塌地,割舍事业,陆羡觉得一定不会是像祝星晚那样的千金大小姐——婚姻难自由,满身的枷锁,喜怒不形于色,高雅的像神像雕塑。
太没有血性,完全不适配。
“她绝对是个海王,对你没那个意思,充其量对你的身体有点探索欲。”
况野想到电梯前的对话,她好像是喜欢肌肉男,那他被她看上也不是没道理,他趿着拖鞋往浴室走,吊儿郎当,“你这么肯定,怎么不亲自去问问?”
“问什么?”陆羡逗他,“问她缺不缺小三?你要想投怀送抱可以直接去敲她房门。”
况野语气闲闲,走得头也不回,“行啊,我现在就去。”
“你最好是。”
-
深夜十点,祝星晚注定失眠,她满脑子都是况野的声音,仿佛用她的脑干在烙饼般,越回味越社死。
良久的斗争后,她终于“垂死病中惊坐起”。
星:【睡了没?】
对面几乎秒回。
娜娜子:【放。】
星:【二楼客厅见,我实在睡不着。】
“你失眠了?”吴微娜脑袋裹着毛毯,弄得跟特务接头一样,“高中那会儿你沾枕头就着,倒头就睡,跟我打电话都能打呼的女人竟然会失眠,难以置信。”
“正经点。”祝星晚表情踌躇,“这两天我右眼皮老跳,我总感觉自己有一劫数。”
“桃花劫?”吴微娜一头雾水,“别跟我说和况野有关。”
“就是跟他有关。”祝星晚不太敢跟吴微娜说同人文的乌龙,所以一通拐弯抹角,“我最近老担心自己会掉马甲,尤其是况野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你说他不会知道点什么吧。”
“你想得太多了。”吴微娜打断她的施法,疯狂吐槽:“追星追的像你这么长情的,我还是头一次见,我要是有你这个钱和资本,别说追星了,男模一口气点八个我都不带羞愧一下的,何况是追星。”
吴微娜工作休息也追综艺、看剧,搞养成系,圈内的动态八卦她都有第一手料,因此她追过的艺人无一超过三个月,要么塌,要么渣,上头快下头更快,但祝星晚和她不同,高中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追“TheBurningstar出道计划”,她靠一举之力把边缘人况野砸到大众视野,完全凭一句话“我乐意”,吴微娜以为祝星晚只是玩玩,没想到一玩就玩了那么多年。
“你快谈个现实生活里的帅哥吧。”
“现实生活里喜欢我的,我不喜欢,不喜欢我的我又觉得没眼光。”祝星晚疑惑,“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这是犯贱。”吴微娜想到点什么,问道:“你高中暗恋的那个学长最近还单着,要不考虑一下再续前缘?”
“谁啊?”祝星晚早忘得一干二净。
“就那个高岭之花,你当时还偷偷给人家创建贴吧,不过没三个月你就改追况野了。”
祝星晚整张脸拧成麻花,记忆里的气味滚滚而来,“你不记得了?他在我表白的前一分钟放了一个连环屁,振聋发聩,击碎我所有的防备,幸好他当时没看见我,不然高中三年我都得替他尴尬。”
吴微娜:“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就是因为你一直不接触现实中的男人,身边又捆绑着江轶这种老男人才会沉迷于况野,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算帅成况野那样不还得屎尿屁。”
她不以为然,“那他也是好看的乌鸦。”
“嗯。”吴微娜懒得费口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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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况野还真是个例外。”
“不行。”祝星晚不敢细想,马上打住,“我怕接触不好会对他幻灭。”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吴微娜义正严辞,“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是皮裘转世,只吃不拉的。”
祝星晚:“……”
“再说,你下次试试不就好了,认真验证一下你会不会对他幻灭。”
祝星晚没好气地瞪她,“难不成要我主动跟他说,‘况野你好,能不能放屁让我试试会不会对你幻灭’,这不是有病嘛。”
“我看行。”吴微娜忍不住笑出声,祝星晚咬牙举起发硬的拳头,她才换上副正经的表情。
二楼楼梯口有人顿住脚步。
“大小姐,只要你真喜欢况野,老奴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吴微娜假笑敷衍,“也会为您加油,现在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实在睡不着就去喝杯热牛奶顺顺气。”
况野抓毛巾的手怔住,不是,他们才见过几面啊,她就已经喜欢他喜欢到失眠了,他这人有这么大魅力吗?
“行吧。”祝星晚依依不舍往厨房去,她打开冰箱试图用冷气浇灭体内的燥热。
良久,一双手跃过她的头顶。
她抬头,那张清冷的脸近在咫尺。
“你很热?”
况野目光下视,借着个高的优势,若有似无地睨了她一眼,少女脸颊上沁出的红色宛若夏日洗净的脆桃。
光滑,诱人。
“没有。”
祝星晚环顾四周,依旧一片漆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手背慌乱贴住两颊,解释道:“暖气太热,我想喝点冰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借着冰箱发白的光打量他,况野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不怕冷的只套了件紧身短袖,洇湿的衣服下摆勾勒出精干的腰腹,看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异样。
如此看来,他今天说的那句话应该只是巧合,祝星晚松了口气,吴微娜的声音却再挥之不去:试试不就好了。
“睡不着?”况野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一气呵成地倒进玻璃杯放入微波炉。
祝星晚回过神,“好像有点儿。”
他目不转睛盯着微波炉,语气懒散:“喝点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怎么都让我喝牛奶。
祝星晚抬眼瞥他,况野依在冰箱旁,微波炉的黄灯照亮他的侧脸,刚才为了方便说悄悄话,祝星晚和吴微娜特意没有开灯,微弱的光亮中,他另外半张脸被阴影笼罩。
简直待帅行凶。
“……好。”
况野:“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跟大家说话,是不是不太适应新环境?”
“跟大家不太熟,所以不知道说什么。”
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完了,谁还有心思和别人聊天呢。
况野没有再接她的话,他们的对话如同突然断掉手串,尴尬丁零当啷撒满一地,恰巧,微波炉转完最后一圈熄灭,屋内迅速陷入无尽的黑暗,但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要去开灯,呼吸声此起彼落,气氛诡异地暧昧起来。
直到祝星晚听见微波炉再次拉开的声响,眼前的景象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身体下意识向况野靠近,指尖无意勾过他的臂膀,那个被无数同人文小说描写过的胳膊。
她们常常如此描写它——有力的,结实的,青筋暴起的。
她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指腹一路从他手臂上陨落,看似抽离却又近乎接近于一种抚摸,她感受到他突起的血管,看来网络上的文字并非虚言,她确切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对方明显僵住,没有动弹。
大脑片刻的短路后,祝星晚鬼使神差,色令智昏地张了张唇,“……要不我们加个微信?”
5. 烤肉|聊天
第二天的综艺录制,吴微娜设计的环节与人文风景有关,需要男女分组在不同场景拍摄。
等到所有环节结束,女嘉宾都返回别墅休息,祝星晚和吴微娜还坐在别墅外大眼瞪小眼,她低头瞥了眼微信的置顶——黑乎乎的头像,无聊的网名,以及三天可见的朋友圈。
她心情莫名失落,“况野呢?”
“隔壁村露腹肌呢。”吴微娜把手机丢进她怀里,语气有种地下组织接头的谨慎感,“周茉喜欢况野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她好不容易带组,可不得把他吃干抹尽。”
“这么夸张?”祝星晚穿着采茶的衣服,手指随意地摆弄着胸前的麻花辫,“你昨晚不还说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出师不利啊,吴pd。”
“放心吧。”吴微娜双手抱胸,表情相当得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今晚你最尊敬的吴导要请客吃饭,烤肉配啤酒,我让陆羡把况野喊着,这位村民你记得回去换件衣服,虽然周茉是我们台长的女儿,但是我个人还是觉得你略胜一筹。”
“你什么时候和陆羡这么熟了?”
“我们一直都挺熟。”吴微娜话刚说一半,就被发动机引擎声打断。
两人不约而同地侧目。
一辆漆黑的柯尼塞格AgeraR驶入大道,它锋利的线条碾压过地面,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祝星晚。
她对这车实在烂若披掌。
江轶从小娇生惯养,驾照都不曾考过,身边常年配备着司机接送,有次两家人为了庆祝她的成人礼,相约在江城顶级的酒店,可直到宴会结束江轶都没有出现,无奈大伙儿只好提前离席,正撞见在大厅办理退房的江轶,他怀里还搂着个漂亮的女孩。
长发,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眼。
老江总气得哑然,服务员拿可怜的眼神瞥她,她目光追随他上了那辆柯尼塞格,心底盘算着明天况野的打投。
简直是一场恶战。
如今还是这辆跑车,江轶打开车门下车,人却早已掩去锋芒。他随手把车钥匙丢进夹克口袋,泛着白光的无框眼镜,为他的商人形象平添上几分斯文气,祝星晚无法否认江轶相貌出众,作为合作伙伴从不给她带来麻烦,可是自从林舒出现以后,一切事情越发不受控制,让人很难不怀疑他这次是动了真情。
那头江轶目光坚定投射过来,最后落在三楼的位置。
“老少爷最近是不是发疯了?三十岁坠入爱河也是少见。”吴微娜匪夷所思,他们有钱人的春天未免来得太晚了些。
“我先回去换衣服,不对,你跟江轶说我去换衣服了。”祝星晚不用猜都知道三楼阳台站着谁,她尴尬的手脚蜷曲,完全不想加入这场荒唐的乱局,“咱们晚上见。”
“你不打个招呼再走啊!”吴微娜拉她却失手,“不是……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大驾光临啊,江总。”
江轶看着祝星晚的背影,面不改色,“她这是去哪儿?”
“外面冷,阿星急着去换衣服,让我先招待你呢。”吴微娜发觉自己蛮有做舔狗的天赋,没准待会还能拉到江氏的赞助,语调不觉婉转起来,“我带江总参观参观吧。”
祝星晚三下五除二卸掉浓妆,特意换上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同色系的半身长裙坠在脚踝,鹅黄色的毛衣衬得她肤色白皙。
她低头打开手机,收到吴微娜的微信。
娜娜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星:【先说坏的。】
娜娜子:【江轶今晚要留下来一起聚餐。】
星:【?】
娜娜子:【好消息,况野那边有点问题耽误了,不一定能赶上聚会。】
星:【?】
这明明是两个坏消息!
娜娜子:【我再想想办法。】
祝星晚那张素净的脸不施粉黛,嘴角僵硬的弧度带着苦涩,她打开况野的微信,大脑飞快措辞,在点击发送的前一秒,聊天框上方突兀地跳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她心口一紧,没敢再动。
片刻,“对方正在输入中……”重新变回网名,什么啊,欲擒故纵。
她打字。
星:【今晚要聚餐,你们来吗?】
返程的保姆车内,窗外的绿枝随风摇曳,树叶缝隙间是灿色的晚霞,况野睨着手机屏幕,眉头蹙得很紧,陆羡一把拉开车门,嘴里不忘损他,“到了还不下车,等着爷给你拉门吗?”
“今晚节目组有聚餐。”况野双腿一迈立在陆羡身旁,两人套着同款不同色的冲锋衣,一个背手,一个抱胸,“你不去?”
“去不成,我们两个晚上不是还有一个单独拍摄。”陆羡偏头发现停车场外面那辆柯尼塞格,两眼直放光,“靠,这车太帅了吧,还是连号车牌!”
况野不感兴趣,低头去回消息。
野:【我还有一个拍摄,可能得晚点到。】
星:【好可惜啊,今晚吴导点了很多好吃的,还有你们很喜欢的那家牛排。】
昨天要微信,今天就邀约,当真是一点不避讳了,况野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人靠在车门旁一脸严肃,如果拍摄七点开始,他排在前面开始录制,勉强能在十点回来,但是十点会不会有点太晚,他视线落在别墅三楼窗边那抹黄色上。
感觉得麻烦她等他了。
野:【那你要等我吗?】
祝星晚打字的手一顿,况野的目光定定落在窗边,余光中闯进一个身影,男人徜徉着往这头走,浑身低调奢华,看不见一个logo。
陆羡看清楚来人后收住羡慕的嘴脸,暗戳戳用胳膊捣了下况野,况野的视线方才与江轶相汇,而江轶面上笑得温和。
他下意识别过头去看手机。
星:【可以呀。】
星:【那我把好吃的给你留着。】
况野麻利地把手机塞进口袋,手心烧得滚烫,整张脸冷得越发白,心跳莫名加快,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高中,那次是作业没写。
“你心虚什么?”陆羡看人没出息就心烦,“祝星晚和你什么都没有,你又不是在和她发消息调情,能不能硬气点?”
“我就是在和她发消息。”况野装着副游刃有余的样,后脊背却僵直得刻意,“他帅我帅?”
“有病。”陆羡对他彻底无语,半晌才道:“你帅吧。”
“陆羡,况野。”吴微娜跟在江轶后面,小跑过来和两个人打招呼,气喘吁吁的,“你们刚才走得急,周茉联系不到你们,她说拍摄计划有变,估计得麻烦两位明早五点补拍了,不知道你们这边方便不方便?”
“我可以。”陆羡耸肩,看都不看况野,“他比我还可以。”
这么主动,吴微娜后悔下午没采购点瓜子,方便晚上看戏吃。
“陆羡,好久不见。”江轶走近打招呼,手上提着三个爱马仕的购物袋。
“确实好久不见,江总。”
“这位是?”江轶想起来颁奖那天,台上那个年轻的身影,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况野?”
“我在颁奖仪式见过你,那天阿星还拿了最佳女主,没记错的话,你是最佳男主。”
况野点头,“久仰了,江总。”
“还没恭喜你拿奖。”江轶微笑,说话的语气从容不迫,“据我观察,阿星好像挺喜欢你的。”
这话一落,在场的人皆是半愣,吴微娜两颗眼珠胆战心惊地转悠,陆羡紧张到感觉自己才是小三。
只有况野和江轶最坦然自若。
江轶拍上他的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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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挺喜欢你的,听陆羡说你不仅打拳打得好,而且演戏也相当有天赋。”
“天赋还谈不上,运气倒是有点。”
况野锋利的五官在夕阳下渡上余晖,江轶之前时常在祝星晚手机里看见他,打投,做数据,她实在不会掩饰。
今天一见不过尔尔。
江轶温润的脸庞不起波澜,“没准以后我们可以合作,阿星应该会期待和你一起演戏。”
况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勾了勾嘴角,情绪收放自如,“有机会一定和江总……”
“还有您女朋友好好合作。”
吴微娜吞下一大口口水,憋不出半句话,况野啊况野,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让人家正牌为你们做红娘,还有江轶啊江轶,你也有今天!草原上的草都给你长完了!
“不能不带我一起赚啊。”陆羡推开况野,缓解尴尬,“我们别站在外面了,快进去吧。”
“就是。”吴微娜接过江轶手里的袋子,“我点的餐到了,不知道江总今天要来视察庄园,估计得委屈您了。”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江轶往别墅方向迈步,他为人精明,比谁都懂洞察人心,“只是我这个人有点偏执,最爱吃的永远只有那一个,不经常吃但会时常想。”
林舒站在门口,一袭红裙优雅妩媚,她装模作样接通电话,手机屏幕却是灭的,江轶毫不避讳地招手,林舒刚要回应,就被漠视。
她回头才看见祝星晚那张纯白无暇的脸。
“你怎么来之前不打个招呼。”祝星晚对江轶的不请自来感到反常,她余光带过况野的脸,他又把创口贴撕了,这么静距离看到伤口,还是觉得触目惊心,她忍不住蹙眉,“你们回来了。”
好疼的感觉。
况野轻“嗯”一声,被陆羡托拽着往里走,“你生怕别人不发现你们那点事儿吗?狗都比你有眼力见。”
“我做什么了嘛。”况野在餐桌前找了个位置,四五张大桌子围满工作人员。
“我觉得江轶绝对知道祝星晚喜欢你的事,你这个小三算是彻底坐实了。”
“所以你也觉得她喜欢我?”况野是会抓重点的。
“就冲她刚才看你那眼神,我觉得有几分真吧,你连这个都不敢确认?”
“她没正式说过。”
“那你主动问啊,钓着你算什么事。”陆羡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晚上我帮你。”
江轶领着祝星晚坐在两个人对面,林舒黑着张脸选了况野旁边的位置,江轶一边享受着吴微娜的烤肉服务,一边回工作消息。
陆羡接过吴微娜手中的烤肉夹,冰凉的指尖戳中她,“我来吧,你休息。”
“好。”吴微娜松开手,冲陆羡使了个眼色。
陆羡心领神会。
林舒脸色慢慢缓和下来,陆羡左手端肉,右手烤盘,人站得笔直,祝星晚连忙救场,“大家都辛苦了,各烤各的吧。”
“是啊,别紧张。”江轶推了推眼镜,文质彬彬的,“我今天不考察项目,大家就当是普通聚餐。”
况野用夹子把面前的肉烤熟,继而熟练地往右侧推开,鲜美的牛肉在铁板上滋滋啦啦作响,他夹着一块放进陆羡的碗里,陆羡如释重负地坐下,方才发现况野长亮的手机。
野:【今天周pd有事,提前结束了。】
星:【好幸运。】
星:【你面前那盘肉看着好好吃。】
“大哥,下次贴个防窥屏吧!”陆羡没好气地对况野耳语,一不小心打翻筷子,筷子轻声滚进桌肚,他弯腰下去捡。
随后一双雪白的腿闯入他视野。
女人的脚尖吊着高跟鞋,尖锐的鞋头撩拨着江轶的腿,陆羡满脸憋得通红,诧异起身,正望见林舒那张娇羞的脸。
6. 红酒|撞破
客厅中央大家喝得尽兴,某位当红小歌手抱着麦克风不肯撒手,歪歪倒倒的酒瓶子堆满茶几。
祝星晚腰背挺得笔直,极为淡然的眸子死咬电视屏幕,半点未分给身旁的人,旁边的江轶手搭在沙发边缘,怡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像极了老夫老妻。
陆羡的目光不停在几人间游离,尤其是林舒,她许是喝醉了,瘦弱的身子深深陷进沙发里,巴掌大的小脸歪在江轶的胳膊旁,双眼紧闭,红唇微张,小声哼唱着一首情歌,唱到动情处才会睁开眼,眼神毫不避讳地落在江轶身上。
夸张,有够夸张。
跟林舒隔了一个江轶的祝星晚反倒不甚在意,坐姿优雅,永远目不斜视,除了低头玩手机,回消息,其余时间基本上只会看着屏幕上的歌词发呆。
诡异,有够诡异。
“你不觉得气氛很奇怪?”陆羡歪头对吴微娜说话。
“相当奇怪。”吴微娜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饿得咕咕叫,“晚上和江轶坐一桌,我都没吃饱。”
“我也是。”陆羡附和,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我们到天台煮火锅吧,我箱子里还有火锅底料,正好喊上况野一起。”
陆羡对吴微娜会心一笑,心底盘算着待会怎么约上祝星晚,他刚想要说话,另一头吴微娜就把握时机,满口应下,“那我喊上祝星晚,人多热闹。”
这要是不喊上她,她得杀人。
事情发展的太过顺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陆羡疯狂冲况野的方位使眼色,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机会上赶着送上门。
况野估计是坐困了,眼眸迷离,半天对不上陆羡的暗号,手机在他外套口袋里震了下,他低头草草带过一眼。
路线:【晚上我约了吴微娜和祝星晚吃火锅,你先偷偷溜出来,我有重要的情报和你说。】
野:【现在说。】
那头陆羡抱着手机溜出去,况野无奈跟上他的步伐,沙发出口处,林舒探个身子去够酒,她身子摇摇欲坠,脚一软没站稳,高脚杯在半空中倾斜,红酒四溅,玻璃顷刻间便摔得四分五裂。
祝星晚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要躲时,况野整个身子已横亘在她面前,他没有反方向退后,而是从头到脚淋个彻底。
况野摊手,深红色的水珠顺着他发丝滚落,一路掉进凹陷的锁骨,样子别提多狼狈。
“你没事吧?”祝星晚递完纸又拉开他,“别踩到玻璃渣。”
有事,我当然有事。
况野举着两只黏腻的手,无处下落,情不自禁地被她牵着走,出奇的听话。
另一边,江轶离林舒最近,黑色外套也被染成深黑,他凝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脸色略带难堪,祝星晚尴尬地再次抽纸递过去。
但江轶没接,在等她帮他。
“你自己擦一擦吧。”祝星晚嘱咐况野,伸手去帮江轶。
“好,我待会去换件衣服。”他清冽的男声跟随酒渍晕开,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酒香味,闻着异常可口,一张脸写满了“反正又没人帮我擦,所以我只能去换衣服了”的倔强,可以说相当可怜。
祝星晚低头擦拭江轶的衣摆,注意力却不停分散在况野的身上,她表情很是担忧,仿佛林舒泼的是杯开水。
况野架不住她这么看,挺束手无策的,只能耐着性子,反过来安慰她,“我还活着呢,一点事没有。”
说罢,他弯腰将她脚边的玻璃渣拾起,丢进垃圾桶,转身瞧见被伺候成大爷的江轶,心里莫名有点不爽。
而江轶对况野倒是视若无睹,完全沉浸在这种被照顾的优待中,与祝星晚演得好一手恩爱戏码。
你一个大男人没长手?
况野清瘦的后脊背挺了挺,试图拿捏出不卑不亢,不讨好的语气:“江总,红酒渍擦不干净的,你要想换外套可以先穿我的。”
吴微娜用扫把处理玻璃渣,头次看见况野如此体贴,对象还是江轶,她简直匪夷所思。
大哥,你送温暖送错人了吧你!
“不用,我这个人有洁癖。”江轶起身单手扯掉眼镜,收好,僵硬地脱去外套,那张斯文的假面伪装着笑意,“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行。”
他大步朝卫生间走去,林舒酒早已吓醒,惨白着脸跟上前。
“红酒污渍不好洗,你这件衣服估计不能再穿了。”
“一件衣服而已,我不在乎。”况野下巴轻叩,低垂眉眼去看她,“人没受伤最要紧。”
祝星晚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反复打量着他,艺人的皮囊最是宝贵,如果他再像上次般受伤,小草莓非得气晕过去不可,好在他人没事。
只是此刻的况野,浑身上下衣物斑驳,额发粘连成片,瞧着未免太凄楚了些。
她想到点什么,不觉想笑,“你这样真挺像一个杀手,有种被组织背叛,孤军奋战,缴械投降的破碎感。”
最好再来段失忆疗伤,因缘邂逅,够小说写个十几章了。
况野解开胸前的扣子又去摞袖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她,“那我也太惨了。”
“这么想的话是有点儿……”她其实心里有点愧疚,“况野,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替我挡了一下,现在该破碎的就是我了,你快去换衣服吧,千万别因为我着凉了。”
干嘛这么关心我,因为你着凉又会怎样,他话憋在心里没说出口,身子也没动,整个人劲劲儿的,“怎么,怕我着凉了赖上你?”
“当然不是。”祝星晚说完生怕他不信,一双眼坦荡荡望着他,“欢迎你赖上我啊。”
况野:“……”你可真会。
她像能听见他说话般,一张嘴变本加厉,“况野,下次你不用投降,换我来救你。”
-
“你怎么浑身弄成这个样子?”陆羡伸手和况野保持距离,表情嫌弃又意味不明地打量他,“被江轶泼的?酒里没掺硫酸吧?”
“林舒泼的。”况野耸肩,随手将长衫丢在床头,他双手扯住背心下摆,熟练地脱掉内里的短袖,方才慢条斯理解释:“她喝多了,不小心手滑。”
林舒?
陆羡自从看见桌下的那一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林舒和况野无冤无仇,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还算同一战线的战友。
他大脑绕不过来弯,“她泼你干嘛?她不是应该感谢你吗?”
况野听的皱眉,不明所以,“感谢我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你对自己定位倒是准确。”陆羡叉腰,仿佛开了上帝视角视角的NPC,说话总自带被人忽略的魔力,尤其是况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让他很难受,“你今天还答应跟江轶合作,怎么,招惹人家女朋友还不够,准备夫妻俩一起拿下?你要是被人家正宫‘娘娘’发现了,有你好受的。”
“他都开口了,我不好拒绝。”况野麻利换好短袖,神色淡然,“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我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
陆羡心里叹口气,死死拽住况野的胳膊,“我劝你别陷得太深,那个林舒和江轶估计也有一腿,祝星晚给你发小作文,没准就是拿你刺激江轶。”
林舒和江轶。
况野陷入迷茫,“你弄错了吧。”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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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眼看见的,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腿就差缠成麻花了。”
“啧。”
况野脑子里自动浮现出画面,怎么说呢,这画面在他想象里算不上美观,但他只花了三十秒便说服了自己,“他们两个一个强势一个柔弱,蛮配的,再说了恋爱自由的年代,我又不是正义的道德标杆,轮得着我审判别人嘛。”
陆羡:“……”
这是重点吗?你小子还挺庆幸是吧。
况野打开房门,往卫生间走,“你的情报可不可靠,我能信吗?”
“你先别信,我已经开始后悔告诉你这件事了,怎么感觉是给你找了一个好借口呢。”
“她没准真对我有意思,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况野被陆羡说得挺烦的,如果他说得是真的,事情可能会有点麻烦,至少在她分手前,他委实应该跟她保持距离。
“十分钟内我不想和你说话,况野。”陆羡声音拔高,就差没当场高血压,“你之前这么多年不谈恋爱,原来是因为有隐疾恋爱脑是吧,我算高看你小子了。”
陆羡关门的声音震耳,况野打开客厅的大灯,楼梯口两团纠缠的身影迅速分开,他开灯的动作在半空顿住,眼神精准降落在那两人的脸上。
一个红,一个白。
林舒的头此刻还歪在江轶的怀里,口红晕得斑驳。
况野没有动,脑子里的画面猛地具像化,声音一字一句,“好巧,你们也来换衣服。”
“她喝醉了。”江轶清俊的脸上难得攀上异样,但很快恢复正常,变得不以为然起来,他五官本就少带锋芒,大多数人瞧见他的脸只会有一种感觉——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何况江轶为人谦逊有礼,做事杀伐果决,除了亲近的朋友和家人,鲜少有人清楚抑或大家皆心知肚明,他那矜贵的外表下的风流多情,藏着多少人的前仆后继,以及心甘情愿。
“我看江总也醉了。”况野语气平静,透着冷意,其实这种事在娱乐圈早就司空见惯,他心里不应该再产生涟漪,可当下他的心情竟然如此复杂,到底该替她生气还是开心。
他完全说不清。
江轶理好被林舒扯乱的外套,示意林舒离开,林舒被吻的缺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强撑着往房间的方向走,她心里清楚江轶让她走,她定是不能留的。
片刻,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江轶方才开口,“你知道的,人生就和打拳一样,双方博弈的时候总会失误。”
况野没说话,认为他在玷污这项运动。
“我之前一直听燃星老总提起你,他一直夸你是这一批练习生里最没背景却最刻苦的那个,出道这么多年从未谈过恋爱,兢兢业业。”
况野明白江轶的意思,十有八九是听见陆羡说的话了,他进圈纯属机缘巧合,单纯把“爱豆”当份事业来做,没有背景靠得全是野路子,向来不视恋爱为猛虎野兽,人都有七情六欲,他对此坦荡,比旁人多了份自持和通透,以及随时走人的准备。
君子不夺人所好,况野不得不承认,他此刻才突然意识到他其实根本算不得圣人君子,“嗯,我确实有喜欢的人,江总在娱乐圈人脉这么广,没准还认识。”
“哦?”江轶拭去嘴角的口红印,“阿星知道应该会替你感到开心。”
“至少她肯定不会伤心。”况野眼神停留在江轶右侧嘴角,上面还残留着吻痕,“江总,下次再见,我待会还约了别人。”
“女朋友?”江轶喜欢和识相的人交流,不是什么事都配被放在台面,所以他不介意交况野这个朋友。
“还不算,如果有机会介绍给江总认识。”
7. 火锅|帮忙
陆羡取好火锅底料和烧烤剩下的食材,吴微娜偷偷摸摸拿到厨房的电锅,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到达天台。
夜幕深沉,月光肆无忌惮地洒在深灰色的水泥地,将人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长,前几天才进行过拍摄的天台,实木桌子上四散着杂物,有插电板和各类纸壳,吴微娜将杂物一股脑丢进大纸盒里,庆幸道:“完美的偷吃地点,谁能拒绝冬天来一顿火锅。”
“说得跟偷情一样。”陆羡摆弄好菜码和锅子,认真擦起桌子。
“不亚于偷情了,你不知道背着手底下的员工偷吃,其罪当诛!”吴微娜满脸严肃地比了个杀头的动作,“你可千万不能告诉珠珠她们,她们要知道我偷偷和你还有况野一起开小灶,明天你就会看见新时代的打工人起|义。”
“那我得考虑考虑。”陆羡将手里的杯子一推,点头示意,“吴pd勘茶。”
“你——”吴微娜拳头硬了硬,关乎祝星晚后半辈子的幸福,她决定先忍了,“大少爷慢点喝!”
“别,被,气,泡,呛,死,了。”
今夜的风意外的小,陆羡笑着去抿可乐,他解锁手机,拨通况野的电话号码,适时,滴滴答答的电话铃声从大门处响起。
越来越近。
“你来了阿。”陆羡挂掉电话,刚想要跟况野打招呼,就瞧见后头小跑的祝星晚,他脸上一副心领神会,“这么巧,你们一起的。”
还真是难舍难分。
“没有。”祝星晚倒匀一口气,半弯着腰,长发坠下来,“刚才有事耽误了,江轶非要拉着我说话。”
陆羡给况野使了个眼色,表情跟玩变脸似的,想说你看吧,我就说她对你是虚情假意,况野无视他的目光,随意坐在最外侧的位置,他整张脸侧着,下颌落括,肩颈线条平直,雪亮的月光眷顾于他,如为他镀上一层银纱般。
冷冷淡淡的。
祝星晚察觉到异常,疑惑地问:“怎么了?”
吴微娜忙着烧锅子,没听见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好奇地加入,“说什么呢,带我听一个。
“没有。”陆羡收拾好表情,继续试探:“只是没想到江总这么黏人,我们跟你吃饭他不会介意吧,可别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吧,况野?”陆羡故意cue他。
但陆羡压根不在乎江轶在不在乎,他单纯想要套话,让这个臭小子清醒清醒。
“哦,我无所谓。”况野下巴轻仰,故意的,手里的纸巾反复擦拭着筷子,又慢条斯理地放回祝星晚的瓷碗边,对祝星晚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喊他一起来吃,人多热闹。”
行,够装。
陆羡甘拜下风。
祝星晚掖好白色的裙摆坐下,她微笑,语气平淡到好似提到的只是一个同事,或者是陌生人,“不用了。”
和况野吃饭带他岂不是添堵。
“就是,”吴微娜系好围兜,反复摇头,“叫他我怕我会积食,再说江总日理万机,不会瞧得上咱们这顿小火锅的。”
这个点他怀里应该正忙呢。
陆羡没有立刻接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祝星晚和江轶的新闻每个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上热搜是家常便饭的事,两个人可以说是娱乐圈的模范情侣,男方权势滔天,商界新贵,归国后只用了最短的时间,就在错综复杂的江城,纵横捭阖,应对自如。
女方虽说同样是千金贵胄,才情不输江轶,但大多时候仍会沦落为“未来江太太”的称号,是被无数网友艳羡的对象,更有大把人喊话,想要魂穿祝星晚,两人应该很恩爱才对。
“你们是好闺蜜吗?”陆羡把牛肉丸子全下到锅里,打趣吴微娜,“你干嘛这么讨厌人家男朋友。”
吴微娜瞪他,“你这话说的,正经人谁能看的上闺蜜的男朋友,你能看的上况野的女朋友?”
陆羡的视线从锅里跳出来,停在祝星晚的脸上,很快被况野的视线逼了回去,心虚道:“况野又没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
“啊?”吴微娜讶然,“况野,你出道这么多年没谈过?”
祝星晚目光同样投过来,她在心底默默点头,不愧是她选中的男人,对粉丝负责任,不违法犯纪,努力营业,不谈恋爱,认真转型!
事业粉过得是什么好日子!
她打断吴微娜的疑问,嘴比大脑快,“你瞧不起我们没谈过恋爱的?”
况野夹牛肉的筷子一顿,眉尾轻抬,不紧不慢地重复,“我,们,没谈过恋爱的?”
祝星晚:“……”
好家伙,把这茬忘了。
“你不知道,他们合约情侣的。”吴微娜反应很快,半开玩笑的方式地化解。
“真的?”况野来劲了,默默看向祝星晚。
“对啊。”祝星晚尴尬地抿了一口可乐,搭腔,“毕竟我只有未婚夫,没有男朋友。”
“哦,原来你是直接结婚的那种‘没谈过’。”陆羡领悟的彻底,瞧着况野沉下去的脸色,他忙给大家递酒喝,红的,白的,啤的都有,“想喝什么自己倒,干吃火锅多没劲儿。”
“干喝干吃也没有劲啊。”吴微娜放话,想到酒桌上拉近彼此距离的小游戏,“玩点?输的喝。”
“我都行。”况野单薄的眼角坠着,显得性质不高,当然他此刻确实对玩游戏没兴趣,脑子里总不停浮现出江轶和林舒相拥的画面,加上祝星晚对江轶的态度不甚亲密,连吴微娜也如出一辙。
他实在拿不准她知不知道此事,如果她不知道,他该不该多管闲事,她要是当真喜欢他,又是发自内心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只是拿他寻刺激。
这些问题让他烦得紧。
“放马过来。”陆羡可是千杯不倒,立刻将酒杯斟满,一滴未多,一滴为少,俨然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儿,“先玩点热身游戏吧,‘我有你没有’。”
祝星晚眼底亮晶晶的,对酒桌游戏跃跃欲试,她平日里除了拍戏,鲜少聚餐,对外她向来披着张小羊羔的皮子,背靠华尔和江氏好乘凉,资方的酒局她是能推就推。
保持神秘,少社交。
躲家里看小说占据了她大多休息时间,她心里其实一直期待和朋友聚餐,玩酒桌游戏,今天也算是如愿了。
“我和阿星一组,陆羡你和况野一组。”吴微娜挽起袖子,势如破竹,感觉下一秒就要把对面两人杀的片甲不留。
“那就先这样,待会热身玩再换。”陆羡找好借口,自信勾勾嘴角,“毕竟我和况野老是一组,比赛就没有悬念了。”
“真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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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吴微娜正愁怎么让况野和祝星晚一组呢。
“我先来,”陆羡竖着手指,“我有一米八五。”
祝星晚笑了笑放下一根手指,吴微娜没好气地质疑,“你真有一米八五?我可看豆瓣八组的帖子,你和一米七八的大导演站在一起还差点。”
“你懂什么!黑帖!全都是瞎扯!!不信我脱鞋证明给你看!”
陆羡拉着吴微娜往空地走,两个人你来我往,吵吵嚷嚷的,吴微娜余光偷瞥桌上并排坐着的两人,死死拖住陆羡,不给他走,陆羡也不傻,努力配合。
锅内,红汤滚着丸子冒出丝丝白雾,祝星晚感受到久违的烟火气,她人渐渐放松下来,话也跟着变多,“我证明,他官方身高确实有185,比你矮了3厘米。”
“你很了解我。”况野偏头睨过来,声音变小,很近但是好轻,“3厘米都知道。”
自家偶像嘛,别说身高了,他的全身上下对她而言都是透明的。
祝星晚微笑,反应迅速地扣住手机屏幕,凑近道:“其实是我刚才在网上查的,不过我待会可以帮你们证明。”
“你想帮我赢?”况野不说话时嘴角向下,说话时才会轻巧扬起,再重重落回去,一起一伏总给人一种四两拨千斤的耐人寻味,“要不我也帮帮你?”
“什么?”她疑惑。
“我们两个继续,你先来。”
“那……我是女生。”
况野放下手指,异常冷静,“我最近有在重读《水浒传》,正好读到王婆谈贿说风情那回。”
潘金莲原是大户人家的婢女,貌美聪明,因不愿受主人侮辱,遭到报复,被迫嫁给了武大郎,她不甘寂寞最后中计被骗,变成了一个胆大心狠的妇人,最后死在武松的刀下。
祝星晚举着手指,认真道:“四大名著,我高中读过好几遍呢。”
况野波澜不惊,继续:“我读过红拂女和李靖的故事,最近改编的电视剧挺火。”
大女主的剧魔改,好好的历史故事,结果改成绿帽男的纪录片,从头绿到尾还火出了圈,她好朋友是这部剧的女二,逼着她看了几集,况野喜欢看这种题材的剧?
“我看过,拍的一般般。”祝星晚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说不出来。
“我有读过李渊和陈娘的故事。”
李渊高门显贵,陈娘是侯府嫡女,两人于马球会私定终身,李渊爱慕陈娘的才情和美丽,流水的宝物和绸缎送至侯府,陈娘想吃鱼,哪怕冬日李渊也要冻着身子捞最新鲜的活鱼,京城女子皆艳羡李娘的福气,可无人知道,李渊府内未娶正妻,妻妾就已成群,陈娘夜夜盼星星才盼来的姻缘,不过只是寒冬里一抹惨淡的阳,最终落得个寒湖溺毙的下场。
祝星晚犹豫,沉默后才道:“你被人绿过?”
可算是想到这里了。
况野身子向前一倾,单手撑着脑袋望她,他黑沉沉的瞳仁一错不错,天地间所有的冷意钻进他的眼底,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塑料酒杯,一饮而尽,白酒辛辣,他眉头紧拧到一处,液体烫过他的喉咙,在烧到晕头转向之前。
他环住她的小拇指,轻轻按下,“我没有被绿过。”
靠,祝星晚反应过。
肯定又是江轶整出的幺蛾子!!
8. 深夜|动态
陆羡下楼拿外卖的花生米和啤酒,他随意抓把头发,挺诧异地看向况野,“所以,她这都没反应?”
高手啊,简直降维打击。
况野外套半敞着,衣衫不整,脖颈涨得通红,人也异常的沉默,他平时很少喝酒,单纯觉得酒难喝,所以酒量也差,喝多了就上头,“别问我,我要是知道一定问问她,我也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吗?”
他想起祝星晚不算诧异的眼神,波澜不惊,她褐色的瞳孔宛若一颗剔透的莹石,深嵌着天边半挂的月亮,形状不规则,闪着银色的光棱。
多冷漠,像在告知他的多管闲事。
“死心了?”陆羡裹紧衣服,微微点头,孩子可算开窍了。
况野单手操起大门拐角处的啤酒,沉甸甸的,拉扯着他的心往下坠,烦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陆羡提溜起地上另外两大袋食材,小票上写着祝星晚的名字,她点了不少名贵的和牛,光这单跑腿费就上百,他记起上次江轶送来的咖啡,某咖啡品牌的金牌手冲,一千五一杯,这日子过得实在奢侈,明摆着和况野是两路人,他没忍住又开口劝,“人家和你就不是一个阶层的,就打比方祝星晚男朋友,正儿八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爷儿,要什么没有,大把女人往上贴,对感情早就麻木了。”
“还是那句话——”陆羡说话的速度很快,它们一字一句跳到半空,再飘进况野耳朵,统统变得格外刺耳,扎心,“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风吹乱况野的发,即便他的发已经剃得够短,此刻还是被刮得潦草,他随意摸了两把,又去摸陆羡的裤兜,“我突然有点想抽烟。”
“滚啊,别碰我!”陆羡被况野膈应住,两只手拎着袋子,分身乏术,“你初中生啊,失恋偷学抽烟。”
天台的楼梯口立着一张单薄的身影,微弱的亮光勾勒出祝星晚纤瘦的轮廓,她亭亭玉立,站在那里似乎特意在等他。
有话要说?
况野双手发冷,下意识插进兜里,装着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说你其实根本不知道江轶的事,会考虑处理掉他嘛。
陆羡看他不争气的样子,狠狠翻了个白眼,“你们先聊,我去放东西。”
祝星晚喝得迷糊,面容清丽,五官柔和,晕红的脸蛋有几分娇憨,走近时带来一阵清甜的气息,尾调却是刺鼻尖锐的酒精味,她试图接过他手里的酒,踉跄着,兴奋道:“让我看看,是啤酒还是果酒?”
酒鬼,你看我长得像果酒还是啤酒?走路也不小心点,待会摔了我可不负责扶你。
况野样子懒懒散散,一只手没动,一只手给她看酒,祝星晚借着天台的光弯腰靠近,脚下险些没站稳,歪歪倒倒往旁边摔,眼看着要撞上墙,况野手扶得比谁都快,只是还没机会碰到她胳膊就被躲开。
好家伙,人家自己稳住了。
他手僵在半空,转了一圈,又揣回口袋里,“只有啤酒。”
“况野。”她突然想到什么般,喊住他,眸子亮晶晶的。
况野刚从她摔跤的凶险中缓过劲儿,搞得是他要摔一样,心脏突突不止,有种被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感觉,特不好受,他在心底叹口气,表面还是拽得紧,当之无愧的好演员,很能装,“怎么了?”
“你是不是肝不好啊?”她认真打量他,特意递来护肝片,袋子里才拿的,未拆封,“喝酒脸红可能是酒精过敏,或者是肝脏代谢异常,喝完酒吃一片可以帮助代谢。”
不喝酒改卖药了是吧。
况野接过护肝片,脸上没啥情绪,装腔作势地把药片捏在手里,咳了声,其实特想大声问一句,这护肝片是不是你特意给我买的?你连我的肝都这么在乎,刚才为什么还在那跟我装傻。
“我不仅肝不好,现在哪哪都不太好。”尤其心里不太好,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种隐忍于心的不爽。
“啊?”祝星晚紧张兮兮看他,没听过他有什么大毛病啊,是工作压力太大,所以身体不好嘛?那她还拉他喝酒,太可怜了吧,她心疼地替他挡住风口,眉眼间全是怜爱,“那待会你的酒,我来帮你喝吧!”
况野:“……”
我看你就是想喝酒吧。
-
夜里,祝星晚满身酒气回到房间,吴微娜倒在她房间的另一张床上,祝星晚酒量不错,遥远听见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忙爬起来去摸。
野草莓:【找到一个代拍的图,况野最近在云泉山庄里拍综艺,竟!然!还!露!了!腹!肌!】
祝星晚想到晚上况野的话,他不会是拍节目露腹肌冻着了吧,身体弱就不要乱显摆啊。
星:【发来看看。】
野草莓:【https://wdxxzjh】
她打开链接跳出来陌生的网站,右下角和左上角抖动着图片,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不太正经的穿着和姿势,祝星晚眉头紧皱,迅速退出去。
星:【大晚上的,你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野草莓:【啊?】
小草莓点进去看了眼,不好意思地笑出声。
野草莓:【哈哈哈!发错了!这是我最近在看的文。】
星:【什么文?】
祝星晚重新点进去,小心翼翼叉掉网站小广告,生怕进入什么不该进的网页,中点什么不该中的病毒。
她一目十行,匆匆浏览了一番。
【“况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低头用胳膊拼命挡住他靠近的身子,整个人被逼到拐角,无路可退。
别墅里只剩下我和况野两个人,他似乎装都不愿意再装,宽大的手掌框住我的腰,用力,再肆无忌惮地向下。
“再过几天领完证,我就是你的继母,请你尊重我。”我伸手死死挡住他的试探,命令道:“你爸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你爸呢?他要看到你这样对我该有多伤心?”
“你喜欢老头,老头却未必把你放在眼里。”况野单手将我的手反扣在身后,他暴戾去扯我……我下巴反被他抵在墙上……只能苦苦哀求道:“别,求你了。”
“怎么求?跪着帮我。”】
星:【救命,小妈文学?】
野草莓:【往后面看,老刺激了。】
祝星晚看见满屏充斥的“啊啊啊啊”,“不要”,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某种程度上看文看到一定境界,会拥有一种淡淡的死感,甚至越看这种刺激的情节越犯困,除非遇到特别精彩的才会有点情绪。
星:【尼玛,怎么况野他爸是陆羡啊?】
星:【不看了,这作者绝对是羡野的cp头子。】
追不了一点,两位主人公才和她一起吃火锅,转头就在她手机里亲嘴,这种伤害不亚于工伤。
野草莓:【怎么个意思!我们羡野就是最真的!】
星:【你错不在此,在bg里磕bl是你的原罪!】
野草莓:【工作压力大就喜欢看点变态的嘛。】
祝星晚看着小草莓的话,不觉笑了笑,截图发在online账号里,她经常会收藏一些自己看过的文,但很少分享动态。
她配上文案:文章变态,翘臀长腿的西装哥也变态,不过是斯哈斯哈的变态帅。
那头陆羡被尿憋醒,他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一道夺目的手机亮光刺痛他双眼,白光下赫然是况野的长眉窄脸,眉头拧得比那天林舒和江轶的腿还紧,黑眼圈就差砸陆羡脑门上了。
他厕所都来不及去,蒙头回去摸手机,很好,凌晨三点,“你发疯了?深夜苦学修仙,准备出家啊?”
“我在拜读一本大作。”况野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睛一眨不眨看陆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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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对你产生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还真是由上至下,由里到外的一种新认识。
陆羡:“什么大作?”
“我和你的爱情故事。”况野平静的像一滩烂泥,他妈的,一百多万字的小说,他不是在和女主那啥,就是在和男主那啥,永远穿个破西装到处溜达,马路牙子都有他一席之地,他是什么街溜子吗?整顿市容的时候怎么没把他也抓进去!
陆羡愣住,大气不敢出地双手抱胸,“你他妈变态啊,自己看自己的小说就算了,还带上我干嘛?”
况野深呼吸,关掉手机,“不能再看了,再看要爱上你了。”
他真快把自己看割裂了,现在看到“况野”两个字都有点不认识了。
“难过就哭吧,哥。”陆羡胆战心惊地趴在况野床前,吓得不行,“除了安慰你,其他我是真的不行!”
-
一夜过去,况野拢共就睡了五分钟,但他结束拍摄后依旧神采奕奕,还有精神在三楼打拳,恰巧,他今天还穿了黑西装黑裤子,衣摆堪堪盖住腰线,腿又长又直,头上压着款同色系的鸭舌帽。
跟故意搭配好了一样。
七点刚过,江轶穿好运动服,推开门同他打招呼,“要不一起练?”
“可以。”况野双手一夹,将角落的黑色拳套丢给江轶,“之前练多久了?”
“一个月。”江轶面色红润,看上去昨晚睡了个好觉,整个人跃跃欲试的,“不过实战的话,还是没经验。”
“核心收紧,出拳的时候胯部带动去发力。”况野双手抱胸,只是一眼就看出江轶动作上存在的问题,“打拳讲究的快准狠,目标要明确,一拳下去力不能是散的。”
“常年坐办公室,腰腹力量实在跟不上。”江轶挺坦诚的。
“那建议你多搭配别的动作训练。”况野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对江轶这么好,跟欠他钱似的,不去补觉在这给他上私教。
况野啊况野,做人果然不能亏心。
“昨晚约会怎么样?”江轶三下五除二打出一套拳,额间爬上细汗,显然他没感觉到累,还有空关心况野的感情生活,拿他当真朋友般调侃:“你今天穿成这样打拳,我没猜错的话,昨天的约会应该挺甜蜜的吧。”
况野没作声,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江轶方又道:“我记得阿星说过,你喜欢长头发,白皮肤,邻家妹妹系的女生。”
她还真是什么都敢和你聊。
况野低头撕咬开魔术贴,运动大半天连滴汗都没出,“差不多吧。”
他话音刚落,远处一道甜美的声音打破两人的对话,“师哥——”
周茉的声音又嗲又娇,黑色长发,一双圆眼睛占据了小半张脸,甜美可人。
“周pd。”江轶立刻挂上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理所当然认为周茉是这个邻家妹妹,他余光瞥见刚下楼的祝星晚,远远便闻见她身上浓厚的酒气,蹙了蹙眉,“喝酒了?”
祝星晚看清眼前站着的几人,尤其是一身黑西装的况野,干净随性,让人忍不住想起那篇尬人的小妈文学,真人帅得比破文里还超前,唯一不同的就是穿了衣服。
她面不改色否认:“没有,吴微娜昨晚喝醉以后和我睡在一起,估计是衣服沾染上味道了。”
撒谎。
况野抬眉睨她,她下意识别开视线,莫名紧张,莫名撒了一个不必要的谎。
“吴pd第二天有拍摄还喝酒,压力这么大嘛。”周茉微笑,话里意有所指。
“现在人也不是压力大才喝酒,开心的时候会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喝。”祝星晚不动声色地帮吴微娜找回场子,试图寻求帮助,“是吧,况野?”
况野:“……”
和喜欢的人一起喝,大家还都在呢,你这么暗示我真的好吗?
9. 越野|况野
周茉歪头看况野,半倾着身子,冲他弯了弯眼角,“师哥,你吃过早饭了吗?”
况野没心情再打拳,他随手将拳套丢进篮筐,也不知道是鸭舌帽的调节带没弄好,还是他头变小了,黑色的帽檐一直往下掉,宽大的帽子遮住他半边眼睛,少年的情绪被紧密地包裹起来,简单随性地答了一句,“还没。”
“一起吃吧,早上不吃对胃不好。”周茉这话接得理所当然,没给对方拒绝的由头,转头又对江轶和祝星晚客气道:“我点了很多,大家可以一起吃。”
祝星晚素了张脸,丸子头松散地垂着,她手里握着杯热牛奶,义正言辞地拒绝:“不用了,吴pd给我买了早茶。”
江城电视台同批新人里就吴微娜和周茉能力最强,所以两个人向来不太对付。可惜,周茉是台长的女儿,前有顶尖制作人带路,后有海外名校背书,她和吴微娜这种国内大学毕业,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员工不同,不管周茉争或不争,资源和机会天生就会向她倾斜。
不过自从年前江城电视台班底彻底年轻化以后,一直面临着僧多肉少的问题,就连此次《做回小朋友吧》的网综也是周茉瞧不上,吴微娜跟领导立了军令状,软磨硬泡好久才拿下来的。
如此“不入眼”的项目却已然是吴微娜近三年来接过最大的项目,参演嘉宾全是陆羡和林舒这种当红明星,吴微娜可谓枕戈饮胆,铁了心要干票大的,主动撺掇陆羡拉来况野友情出演,加上祝星晚的综艺首秀,综艺未播就已赚足噱头。
可吴微娜没想到,拍摄刚进行一个星期,周茉就连夜从非遗项目请了假,临时加入到节目拍摄里来,大改她原定的拍摄内容,她本以为她是眼红,所以想来分一杯羹,直到那天吴微娜路过播放室,看见周茉盯着显示器里的人轻笑,眉眼之间全是温柔情意。
女人的直觉素来很准,吴微娜事后偷偷倒回去看过,视频内容是一段被废掉的母带——况野为了配合任务随意讲的笑话,挺冷的。
吴微娜跟祝星晚提过此事,祝星晚的反应比她还冷静,甚至认为她太大惊小怪,毕竟况野这种长相属实罕见,拽得正义凛然,帅得少年气十足,算得上直女天菜了。
被人喜欢是理所当然。
“我们走吧。”江轶不愿多待,一来况野人还不错,他不想留下来碍眼,二来祝星晚来了,他有话要和她说,“我有事要和你说。”
祝星晚:“好。”
况野注视着两个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尤其是祝星晚拍屁股走人,毫不留恋的态度,他整个张脸都渐渐阴沉下来。
“我们也去吃饭吧,师哥。”周茉开口,语气酥软。
周茉和况野都是江大本部的学生,虽不属于同一个专业,但是两人先后加入了校团委组织。
况野大学时期就小有名气,天天被人搭讪,有一次被同专业的学妹堵在办公室告白,学妹一声“师哥,我喜欢你”叫得三个办公室的老师同时侧目,他“师哥”的名号由来如此,周茉也是跟着别人后头叫的。
不过况野对周茉真没什么印象,就记得她是当时校团委的后辈学妹,他很久没听过别人叫他“师哥”了,现在听来还是挺烦,“我空腹有氧之前不吃饭,你要想吃就先去吃吧,我人就不奉陪了。”
他转身要走,心里还气着。
没良心!昨晚陪你喝酒,今天连声再见都不和我说,也不问问我宿醉难不难受。
周茉不想放弃,方又对他表明态度,“那我等你。”
“不用。”他表情说不出的冷淡,语气更是坚决,“你也说了不吃早饭对胃不好,没必要为了我这么做,不值当。”
没良心!
他转身下楼时又在心里补了句。
祝星晚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况野一个人穿着西装在啃馒头,白面馒头方便补充快碳,不过他那样子看上去当真我见犹怜,她疑惑:“你怎么自己在这吃,周茉呢?她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人家舍不舍得和你有什么关系?”况野声音不紧不慢,但话里全是个人情绪。
你大早上吃枪药了啊?
祝星晚愣了愣,更加疑惑地打量他,半天没分析出来他受什么刺激了,以为他是跟周茉吵架才生气,同门师兄妹的战火干嘛波及到她这个路人甲,她没好气地拿起桌上另一块馒头,咬了一大口,“这么宝贝她啊你,问都不能问,又不是我把你丢在儿的。”
“我和她不熟。”他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下一秒直接把话题岔到九霄云外,“江轶找你干嘛?”
“哦,他妈妈喊我去吃饭,跟我约了一下时间。”祝星晚慢条斯理地交代,“我们两家从小就认识,所以对彼此的家人都比较熟悉。”
况野一口馒头噎住,心里堵得慌,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头祝星晚的话又峰回路转,漂亮的脸蛋笑盈盈地盯他,瞳孔里的亮光一闪一闪,连带着她嘴上那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都变得不普通起来,“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种聚会,感觉很拘谨,还没有和你喝酒开心呢。”
说到这她更兴奋,大概是昨晚玩上瘾了,“下次再一起喝酒吧,怎么样?”
他的馒头顺下去,更堵了。
不是,哎,你又他妈钓我!
半晌,况野同她相汇的视线越来越飘,“行吧,你真想喝的话,我可以陪你。”
-
“你嘴疼不疼?”陆羡抬头用下巴点了他下,看热闹不嫌事大,“鱼儿也是有生命的,祝星晚还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大使呢,她怎么能这么对你?鱼的嘴巴就不是嘴巴?被她钓破了可怎么办!”
况野拿车钥匙丢过去,难得哑火,“你说得都对,本受害者无力反驳。”
陆羡精准接过钥匙,笑得更大声了,“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晚上陪人喝酒,早上陪人男朋友打拳,待会还要开车带人男朋友的情人兜风,况野啊况野,这么小众的服务行业也是被你闯进去了。”
“你先别急,我这不是准备带你也闯一闯嘛。”况野打开黑色越野车的驾驶门,长腿一跨旋身进去,“等会你开吴微娜的车带林舒走。”
越野车旁边停的那辆宝马mini是吴微娜的车,临时被征来拍节目,浑身圆滚滚的造型跟个乐高玩具似的,车屁股还贴了个卡通发条,陆羡嫌弃地转了一圈,刚想拒绝就被况野锁在门外,“不是,你让我这么长的腿怎么坐?”
况野把车窗摇下来,冲他耸了耸肩,“你可以截肢,我这条鱼就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江轶那辆挂着“江A888888”的柯赛尼格就发出了轰鸣的启动声。
越野车的后视镜里,祝星晚穿着简单的羽绒服和牛仔裤,她熟练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黑长浓密的马尾辫被风吹散,不小心露出后脖颈那块白皙的皮肤,她皮肤上如藤蔓攀着的碎发,统统化成尖刺扎向况野的眼。
眼不见,心不烦。
他戴上墨镜决定走人。
“快走吧。”陆羡端详着况野此刻的表情,决定离他远点,“待会温泉酒店见,我就不打扰你独自痛苦了。”
“好,我谢谢你。”况野一脚油门踩下去,越野车急速驶离山庄停车场,连尾气都带着深深的怨念。
江轶双手把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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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目视前方道:“况野开车技术看上去不错。”
祝星晚蹙了蹙眉,后脑勺挨上沙发靠背,“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是我感兴趣吗?”江轶微笑,脚下的油门踩得比况野猛,后坐力没能拽住他,车里却陷入一刻寂静,他语气退一步递上台阶,“不过他拳打得这么漂亮,做人应该也不会差。”
江轶的跑车后来居上,毫不费力就甩开况野,祝星晚从右侧车窗上瞥见况野一晃而过的残影,语气淡淡地问:“你是双啊?”
绿灯不合时宜的结束,江轶一个急刹,人往前飞了飞,转头去望她,眼神带了点不可思议,“你在说什么?”
“单纯好奇,”她解释,“如果冒犯到你了,我可以道歉。”
“你以前从来不关注我交什么朋友,今天是怎么了?”江轶又好气又好笑地得出一个结论,“你很在乎他。”
你不在乎我。
祝星晚声音轻飘飘的,没有起伏,对他此番言论不甚在意,“当然不是,只是很少看你夸别人,尤其是男人。”
江轶在商场上拥有不可撼动的权力,这样的权力足够膨胀一个人的野心,哪怕是谦虚人的肚皮也有被撑破的一天,何况是江轶呢,上天大概在赋予他吮吸能力的同时,就已经给了他这份心高气傲的天赋。
“我觉得他挺可怜的,上次听燃星的陆总说过他的故事。”当然,他私下动了点手段才从陆总助理那打听完全,“他父亲早逝,母亲靠卖小吃供他上学,当地报纸还报道过这事,我想着没准以后我们可以帮帮他。”
“你跟他交朋友就是因为这个?”祝星晚如鲠在喉。
“嗯。”江轶那张唇红齿白的脸严肃安静,突然好奇地反问道:“你不是因为这个才帮他的?那些真金白银的数据哪一样不需要钱?他出道的时候你没少花吧。”
“江轶我说过我们互不干涉,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祝星晚咬了咬后槽牙,下颌不悦地绷紧。
“字面意思,你可以给他花钱送他出道,那为什么我不能帮他?”江轶按了下喇叭,妈的,什么破红绿灯这么长时间,“就因为我有钱,所以我做什么你都认为我是在施舍别人,祝星晚你的道德标杆是只对我这么苛刻吗?还是你想说你对他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我可没有道德。”祝星晚看见况野的车停在右后方,她柔和的眼瞥过去又沉沉地打回来,她人只是看上去乖巧,实则对谁都不在乎全是刺,“我这个人以前比较肤浅,兜里的人民币只用来消费,一直没想过要帮助别人,这不长大了才有点长进儿,江总要想帮助别人应该和我一起做公益才对,何必去帮一个长得帅,身材好的男人呢,你能给的那三瓜两枣估计还没人家夜店男模一天的小费多吧。”
虽然况野不会去做男模,但是祝星晚坚信,他要是做男模一定能财富自由。
江轶对她耐心有限,“下车。”
“哦。”祝星晚拿好包,走得干脆利落。
冬天晌午说冷不冷,说热不热。头顶上空仍悬有直逼人眼的太阳,车窗外的风透着刺穿人骨的寒,祝星晚对江轶的忍耐限度更有限,她抬头去寻后方那辆黑色的越野车。
况野搭在方向盘上的胳膊一抬,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开车锁,他心底闪过一个微乎极微的可能性,以至于他的耳边出现了沉重的心跳声,跟他第一次去寺庙烧香时听过的晨钟暮鼓差不多。
袅袅回荡,声声虔诚。
大师跟他说过,那时候人听见的声音是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想法和渴望。
他突然很紧张,因为他极其不道德的想要她来。
10. 导航|掉马
况野远远瞧见祝星晚甩车门的动作,干净利落,圆滚滚的面包服硬是给她走出了风衣的气势,她绕过前面几辆车,往他这头踱步,看样子是要上他的车。
况野本能地解开车锁,调好副驾驶的空调,祝星晚拉开车门坐进来,带来一阵寒冬的风。
“吵架了?”况野单手握着方向盘,眼看绿灯亮了也不急着起步,直到江轶的车彻底消失在车道尽头,他才慢悠悠上路。
祝星晚轻“嗯”一声回他,况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收紧,车子跟随导航转了个弯,他视线停在马路前方未动,整个人状似不在意地问:“因为什么?”
“因为你。”祝星晚系好安全带,语气淡淡然,“他对你的评价不太客观。”
况野没怎么跟女生接触过,不过他依稀能察觉到祝星晚的与众不同,她是那种要么不说,要么就有话直说的类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只要他敢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她就会脱口而出地告诉他答案,还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真心话,可是他实在摸不准她的答案是什么。
大堆的想法噎在况野的喉头不上不下,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对,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在感情里不客观也很正常。”
大哥,祝星晚偏头与他对视一眼,我可是为你才吵的架,你现在给我装什么和事佬,她下意识咳了声强调,“不是客不客观的问题。”
况野眼神隐忍,非常认真地问:“那是什么问题,你们讨论我了?”
云泉山庄位处偏僻,四周并不与城市接壤,放眼望去柏油路两旁全是大片的草甸,再往后细细追看还能瞧见茂林修竹的一隅。
祝星晚一只手搭在车窗边,一只手重重托着下巴颏,她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不太想告诉他真实情况,就像吴微娜说得那样,她想要开始尝试认识新的人,如果接触的对象是况野的话,她心里应该会为此开心吧。
车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况野眉头轻拧着睨了她一眼,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他被某种身心俱疲的实感裹挟不前,突然不想再跟她玩这类你进我退的游|击|战了,他非常想告诉她,祝星晚,我看过你写的小说了,你就是对我用心不良,以后咱们都干脆点,你也别再钓我了。
导航的箭头依旧显示直行,况野的脚下终于舍得踩油门,越野车驶过畅通无阻的路段,风猛烈地抽鞳着玻璃与头顶的灿阳背道而驰,让祝星晚产生某种错觉。
他们在私奔。
“不管什么问题,我认为你是个好人。”祝星晚语气认真严肃,单纯喜欢实话实说。
“干嘛突然给我发好人卡?”况野左打方向盘跟随导航拐弯,窗外的光影飞过他的发尖,斑驳掉他清冷的脸庞,语气里全是对她的无可奈何,“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我们才见过三面而已,我的表现足以让你这么信任我吗?”
他真算不上什么好人,尤其是遇见她以后,脑子里的想法没一个能放得上台面的。
“嗯,酒品看人品嘛。”何止三面,他们梦里都见过好多年了,“我们喝过酒了,应该就算是朋友了吧?”
“随便你吧。”况野说话的时候样子挺随意的,但又不会给人存心敷衍的感觉,“但是我不太会喝酒,也不想跟你做只能喝酒的朋友。”
“哦。”祝星晚点头,没想那么多,“那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
做什么?是正经朋友能做的吗?
况野冷着张脸拐到目的地,发现是一片废旧的停车场,“这里看上去不像是酒店。”
“不是这里。”祝星晚探着身子快速扫了一眼,温泉酒店是江氏的新产业,她看过酒店的宣传图,眼前荒无人烟的地界和酒店图片毫不相干,“应该是车内的导航出错了,要不我帮你用手机导航?”
“行。”
祝星晚:“用你的还是我的?”
分得那么清楚。
况野摸到裤子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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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手机,轻轻丢给她,将车子掉头往外开,“密码是6个6。”
“你这密码挺6的。”祝星晚解开他手机,一边和他侃大山,一边用导航app去搜酒店地址,“酒店叫什么来着?”
“云泉山庄度假酒店。”他记得是这个名字来着。
祝星晚摇头:“搜了,没找到。”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要不你搜索或者百度一下吧。”况野不紧不慢往回开,他刚才好像是路过了一个酒店,装修挺豪横的,不知道是不是江轶投资的那个。
“你别急,我先查查看。”祝星晚打开浏览器链接,熟练地点开手机上方的搜索框,刚想输入“江城云泉山庄”几个字,页面上就突然跳出大串大串的历史记录。
【看小说起身体反应正常吗?】
【小妈文学是什么?】
【BL和BG的意思】
祝星晚:“……”
还有更早的
【女生有男朋友还接近我,怎么办?】
【女生用我的名字写小说是什么意思?】
【同人文是什么?】
【星星藏不住online账号】
什么鬼??她的online账号!
祝星晚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况野不会看过她写的傻逼小说吧……
“怎么了?”况野瞧见祝星晚僵硬的身影,准备靠边停车,“没找到?要不我来?”
“……不用,我找到了。”祝星晚手一滑删掉了历史记录,掌心紧张地冒出涔涔的汗,“你打错酒店的名字了,酒店叫云水湾温泉酒店。”
“快出发吧。”祝星晚抬头深呼吸,笑不出来,“再不去酒店,吴微娜估计要急死了。”
“她还怕我带你跑了不成。”况野油门踩到底,骨子里的肆意妄为吞没她,“很快就能到,所以死不了。”
“嗯。”她苦笑。
可她已经死掉了。
11. 温泉|内裤
宽敞干净的更衣间里,陆羡顶着一头刚打理好的小卷毛倚在储物柜旁,眼神忍不住上下打量况野,“所以她下了江轶的车,上了你的车?”
况野随手脱掉身上的外套,轻“嗯”了一声,伸手去扒里面的衣服,“他们好像因为我吵架了。”
陆羡觉得况野这语气多少有点凡尔赛,但他属实没想到祝星晚能为况野做到这个份上,“我靠,牛啊。你这豪门上位史够迅速,改天给广大群众出个教程吧,肯定有不少人求之不得。”
“我现在就能教你。”况野八成是心情不错,竟然也没跟陆羡计较。
“你说啊。”陆羡想看他到底能放出什么厥词。
“很简单的,其实也不用教。”况野双手将下摆的衣服一扯,挣脱出一张宽阔厚实的肩,他用力甩了甩短而利的黑发,头顶每一根发丝都张扬的刺着,声音拽得紧,“长得帅,身材好。”
“服,务,意,识,强,就行。”
陆羡惹不起躲得起,忙把柜子里的浴袍丢给他,“况野,你是真记仇,有本事你跟她记仇去,你也就跟我窝里横在行。”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江轶从走廊拐进来,看见是他们两个人,表情没什么异样,看不出来是刚刚吵过架的样子,甚至目光对上况野时还留有笑意。
陆羡凑近况野,贱嗖嗖的,“你服务对象来了。”
“滚。”况野小声怼回去,转头又对江轶道:“我们随便聊聊,江总也来泡温泉?”
“集团新开张的酒店,我这几天来视察。”江轶摘掉眼镜去脱外套,他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完全没有任何顾忌,浑身上下一忽儿就只剩下内裤了,那款式的边角印着某高奢品牌的logo,语气不冷不淡,“对了,刚才来的路上让你见笑了,阿星就是这样,偶尔爱跟我闹闹脾气,还好后面有你在,不然我还担心她一个人怎么来。”
陆羡打哈哈地圆场,“他也是凑巧遇见,帮帮忙应该的。”
况野光着上半身,脱裤子的动作急促,妈的,他今天穿得红内裤,更衣室这种地方就是这样,再牛逼的男人裤子一扒露出底裤都大差不差,但他这会儿内心深处挺攀比,也不知道憋得哪股劲,反正不想输,“放心,我一路上都有照顾好她,她现在应该也在换衣服。”
“我当然放心你。”江轶向他下面扫了一眼,带笑,语气有种说不出的轻蔑,像在说你对我构不成威胁,“小况,本命年啊。”
陆羡憋笑憋得太难受,几乎人都快抽过去了,“对,他本命年。他妈妈给他选的内裤,说他今年千万要离水远一点。”
阿姨果然是个鬼才,一点没说错。
“那还泡温泉。”江轶边谑他,边打量起况野的身材,为了他说我是双,我双尼玛,老子纯纯直男,“我这人就喜欢红色,本命年穿红色喜庆,显白……”
江轶话未说完就察觉到意味不对,本来是想指桑骂槐,结果莫名搞得气氛尴尬暧昧,他脖子不觉跟着僵了僵,更火大了。
陆羡胆战心惊地拉好腰带,这个江轶不会也看上况野了吧,他偏头暗戳戳捣了下况野,况野浴袍都来不及系好,衣服松松垮垮地吊在他肩上,露出内里若影若现的胸肌,可惜,他满脑子全是内裤的事。
草,输了,彻底输了。
几个人从试衣间出来,江轶准备去vip的私人汤泉,他下巴轻叩简单地冲两人告别,言语间欲盖弥彰地想要找补,“晚上有时间我们可以聚聚,阿星是我唯一喜欢的女人,所以阿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听到没有,老子喜欢女人!
“……”
陆羡白了况野一眼,况野,你看你做的好事,把大少爷逼得都当众宣誓主权了。
-
祝星晚换好泳衣裹着宽大的浴巾,一路跟随工作人员穿过山后的竹林,她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大,从沙坡上的台阶往下望,耳边只剩下风拂竹叶的沙沙声。
“怎么才来?”吴微娜拿着小喇叭指挥着拍摄,拐弯处的厚石板上挤满了人,工作人员各司其职的就位,半空中氤氲着粘稠潮湿的热气,她挥手散了散眼前的白雾,装模做样地咳了声,“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有什么超能力?”
“他有没有超能力我不知道,但他一定觉得我是个变态。”祝星晚想到他搜索框里的词汇,越想越沉默,她悔恨地抓了两下头发,“要不这样吧,我现在立刻跟他自首。”
“怎么自首?”吴微娜一盆冷水浇灭她的想法,“说你其实从高三暑假开始喜欢他,已经喜欢五六年了?你去说吧,没准况野一感动还能赏你个TO签。”
祝星晚被难住,“那怎么办?”
“你先问清楚啊。”吴微娜余光瞧见走近的陆羡和况野,低头对祝星晚嘱咐:“没准他不知道是你呢,网上叫星星藏不住的女生可不少,而且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像况野这种极品帅哥直接拿下多好,到时候谁还会在乎同不同人文?”
吴微娜叫住陆羡,推了一把祝星晚,“陆羡,我找你有事。”
祝星晚没站稳往前踉跄两步,况野眼疾手快地去扶她,后面的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摆弄着设备,几个工作人员齐心协力把箱子往岸边推,吴微娜刚要出声提醒况野快躲开,就看见况野上前一步试图接住祝星晚,没想到,祝星晚脚上一个急刹车硬生生稳在原地,大箱子的木边直直撞上况野的胳膊,他重心失衡地摔向池水,祝星晚伸手想要去拉他,蓦地瞧见况野略带委屈和怨念的眼神。
不是,真不能怪我,我又没让你接我。
况野想到上次她喝醉后要摔的模样,同样的坑他一个人能掉两次,祝星晚,你不去练体操真是可惜了!
温热滚烫的泉水顷刻间吞噬掉他,池中央溅起层层叠叠的水花,雾气里的人扑腾了两下,慌乱中呛了好几口水。
祝星晚猛地想起他好像不会游泳,不假思索地跳下去救他,少女洁白的浴巾轻轻漂浮在水面,吸饱喝足地往下沉,岸边的淡粉色的梅花树不屈不挠地挺着枝桠,花瓣随着涟漪荡漾开来,两个无限接近的手臂搅浑了一池春水。
其实池水不深,但况野先入为主的怕了,因为他妈林茹女士求大师给他算过一卦,大师说他今年有一劫难,必须要离水远点,而且只有开过光的红内裤才能破解,林茹女士对此深信不疑,现在想来封建迷信真他妈害人!
等况野反应过来触到池底时,祝星晚滚烫的掌心已然抓住他的胳膊,她估计没想到池中央的水有点深度,接连踩空几下之后就自乱阵脚,她整个人孤立无援地贴上来,死死环住他的腰腹。
谁救谁啊,到底。
况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水性不好就不要逞英雄,他双手托住祝星晚盈软的腰肢,如同握住一团软云。
祝星晚被况野高高举过水面,她穿着一件分段式白色比基尼,外面还套了件轻薄的罩衫,眼下白色的罩衫被温泉水打湿,薄如蝉翼,近乎透明地黏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少女前凸后翘的身段一览无遗,全然被他框在掌心,她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大口呼吸着上方的空气,但是泉水太热,比她的身体还热,总给人一种稀薄窒息的焦灼。
长达二十秒的托举,况野修长的胳膊逐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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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突起,血液一路迸发倒流,他的心脏慌乱的快要罢工,只能以一种接近仰视的角度与她相望。
像虔诚的朝拜。
水汽打湿他们彼此的眼睫,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感觉不接个吻都对不起这个唯美的画面,“你把我放下来吧。”
“手抽筋了,放不下来。”况野语气闲闲,动都不敢动。
祝星晚握住况野的胳膊,反客为主,“那我扶你上岸?”
况野注意到她慢慢平静下来的表情,方才松了手中力度,但还是生怕她会呛水,“你跳下来干嘛?又没人给你颁好人好事奖。”
“救你呗,我这人对名利比较淡薄。”她闲扯起来,嘴上同样没个准头,“再说我上次都说了,我会来救你。”
“我是拜谁所赐才需要被救?”
祝星晚拿捏副引咎自责的样,语气有哄他的意味,“别生气啊,况野,我保证下次摔跤尽量离你远点。”
况野护着祝星晚走到岸边,拿腔拿势地回她,“我不生气,你就是摔我怀里我也不生气,但我这人不淡泊名利,做好人好事没做成挺生气。要不咱们泡会儿?”
祝星晚轻巧回他,什么不正经的话从她嘴里出来都特正经,“泡,那我下次尽量往你怀里摔。”
况野:“……”
你倒是想得美。
“你们先别上来,助理去给你们取毛巾了。”吴微娜给祝星晚眼神示意,多好的相处机会啊。
“好。”祝星晚心不在焉地点头,况野的湿发服帖地衬出他那张清瘦锐利的脸,水珠像眼泪般滴滴答答往下掉,连带着他的喉结一同滚动,她的视线借势向下移,最后落在某处,她想起他的搜索框:看小说身体起反应正常吗?
况野蹙眉,打断她的视线,“你看哪呢。”
“没有。”她抬眼,嘴跟上了发条似的鲁莽,“我好像看到你内裤了。”
所以我不是故意要看你那的。
一条内裤被你们来回欣赏,干脆淹死我得了,他负隅顽抗地想要解释,“我本命年。”
“况野,你想不想谈恋爱啊?”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口,彼此的目光隔着缭绕的雾影绞了一下,又不谋而合的闭嘴。
和谁?和你吗?你不是有男朋友?
“你觉得我能想吗?”况野眼神冷冷清清地扫过她的脸,她黑色的长发又软又顺,小巧的脸被泡得晕红。
之前他们燃星有个练习生追过祝星晚的剧,天天练习之前都得看眼祝星晚的照片,他说祝星晚这种女人长得纯,身材辣,感觉跟谁都不会急眼,他现在觉得那人但凡敢当面跟祝星晚说这话,必定会被呛得体无完肤不可,她性子其实挺烈和长相大相径庭。
“能。”祝星晚说完再开不了口接第二句,来回拉扯,打太极不是她强项,可是让他知道她是他粉丝,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她这人对他图谋不轨,圈里大多明星不愿跟粉丝牵扯过多。
一来怕麻烦,二来怕凉凉。
他知道以后会怎么对她,这一切都是令人害怕的未知数。
况野的心被她的话重重推上山峰,清澈的泉水透出池底的卵石,水光反进他眼眸深处,他睫毛低低垂落,耳尖通红,一只胳膊浮在水面上,表情一本正经,“好啊。”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
他偏冷的嗓音被蒸得沙哑,尾调的音色依旧干净清冽,只是那桀骜的少年气终是藏不住一点紧张。
好什么好?祝星晚上岸的动作被他的话定住,她挺疑惑地回头睨了况野一眼,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12. 渣女|渣男
况野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去,后院曲曲折折的长廊,错综复杂,让人永远也猜不透下个路口的目的地会通往何处,他注意到青石板小道旁堆满的太湖石,那些石头的形状大约是被师傅精心雕刻过,样子比脚下随意践踏的顽石要瘦高和漂亮,可他更爱不起眼的事物,哪怕是一块摆不上台面的石头。
快走到小道的尽头,石缝间弯出的杂草撩得他发痒,他无奈地踢了脚空气,心想陆羡啊陆羡,你说得太对了,祝星晚是个高手,他甘败下风。
“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有女生的声音悉悉索索地传过来,那人背影纤瘦,单手捂住手机听筒,似乎用尽力气在压抑心中的委屈,可惜她嘶哑的声音出卖了她,“他要我走,明明是我先签的合同……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清楚。”
是林舒。况野前进的脚步顿住,他并不想让对方察觉到他的存在,于是掉转方向要走,谁知道林舒挂断电话正望过来,她脸上挂着两行眼泪,泪珠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泪痕,“况野?你都听见了?”
“没有。”况野被迫转过身面向她,张口就来,“我耳朵不太好。”
她声音带着哭腔,“江轶都和我说了,你知道我们的事情。”
况野接受能力强,对这些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他还真是什么事都往外说。”
林舒悲伤的情绪收放自如,依旧认真回他:“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他怎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往外说?”
节目组要求这期嘉宾必须素颜,阳光下,林舒娇媚的脸几乎月坠花折,她想解释,“是我先认识江轶的。”
“你上学的时候一定很会做阅读理解。”况野换的是酒店统一的桑拿服,丝绸材质,肉粉色成套的短袖短裤,干扁的颜色被他穿得熠熠生辉,不过他对他们的事兴致缺缺,“为什么和我说这个,想让我祝福你们?然后安慰你说没关系,都什么年代了,大家不会在乎那么多的,反正江轶和祝星晚也没有结婚,所以道德感没必要那么高,因为你是先遇见他的那个。”
林舒怔忡两秒,台词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况野往前迈进两步,用力拍上对方的肩,语重心长道:“我真的特能体会你的感受,但爱情终归是个单行道,你打不破它先来后到的规则。”
我也一样。
“……”神经,林舒侧身躲开况野的手,完全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不远处古色古香的长亭下,吴微娜拉着同样刚换好衣服的祝星晚往回赶,她眼尖地发现这惊天骇人的一幕,“我靠,况野和林舒。”
祝星晚的视线顺着望过去,从她们的角度来看,林舒和况野的身位离得很近,近到两个人的头都快重叠在一起,她忍不住摇头称叹,“林舒变心变得也太快了,江轶这种老男人果然没什么市场了。”
“你就这个反应?”吴微娜敲了她脑袋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人家都抢到你头上来了,还是两次。”
“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我的。”祝星晚义正言辞道:“再说能被抢走的男人是什么好男人?我可不想搞什么奇奇怪怪的雌竞。”
“好觉悟。”吴微娜竖起大拇指,直击要害,“希望到时候你和别的女人抢票时也能拿出这份心态,别来求我给你内场名额。”
祝星晚:“……”
“林舒,你怎么没去拍摄点?”周茉的声音蓦然响起,她手里抓着一叠报告,大约是刚忙完手头的工作路过,恰巧撞见况野和林舒在说话,林舒不知道她到底听去多少内容,但依旧敏锐地洞察出周茉的不悦。
“渣男。”吴微娜义愤填膺,“亏我之前真以为况野没谈过恋爱,你看他像没谈过恋爱的样子吗?左拥右抱的,你们两的这门事我不同意,最多只能谈着玩玩。”
祝星晚目光遥遥落在那个清瘦的背影上,慢条斯理道:“按理说,谈过恋爱的男人应该更有魅力才对吧,反正我不喜欢不解风情的,而且况野也就表面正经,其实他内心挺闷骚的。”
“怎么个骚法?”
祝星晚认真思考,他今天的内裤是她没见过的款式,红色的字母镶边,搭配牛仔裤一定别有番韵味,“超话打卡十级,我告诉你。”
吴微娜:“……”
-
林舒回到拍摄点,周茉阴沉着一张娃娃脸,旁边的工作人员喊林舒去拍中插cf,她终于忍不住对道具组发难,“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要用这种劣质道具?”
“怎么了,我让她们用的。”吴微娜扬起细长的眉眼,出声反问:“大小姐,你到底是来组里帮忙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我才懒得管你。”周茉原地坐下来,眼神指着质量堪忧的道具,“不怕出安全事故,你就用。”
“没办法,我们组就这么点经费,如果不是某人非要加节目效果,他们也不会给你搜罗来这么多破铜烂铁。”
祝星晚大概知道周茉在气什么,这种事她不方便掺和,所以只好抱着框黄澄澄的沙糖桔,安静地坐在后面的空位上吃。
“我想做的是治愈类慢综艺,你非要加看点和爆点,我们对待节目的探讨方向不同,没必要硬融吧。”吴微娜同样翘着二郎腿坐下,陆羡被两个人讨论的声音吵醒,他从砌高的羽绒服堆里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睡眼惺忪。
“我只是对节目拍摄进行适当的平衡和修改,作为制作人你应该知道一个节目是靠什么出圈,再好的阵容没有pd把控节奏也是白搭。”
“周大小姐,别跟我扯别的。”前排的吴微娜不松口,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我知道你是为了况野来的,你要想和况野谈恋爱,我可以给你安排接触的机会,而你只需要扮演好观众,别什么事都想横插一腿。”
喜欢况野?陆羡抬眼端详起周茉的背影,黑长发,个头不高,及腰的头发被她打理得乌黑发亮,没有丝毫毛躁,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精致挑剔的主儿,他不解地望向身旁正在炫沙糖桔的祝星晚,疑惑惊讶地看她,“谁喜欢况野?”
祝星晚以为他想借机吃橘子,慷慨地给他挑了个大的递过来,并用同款表情回答他,“我不知道啊。”
“关你什么事?”吴微娜回头瞪他,真是物以类聚,男人都一个德行,见到个美女就搭讪,“睡你的觉去。”
“陆羡?”周茉声音突然柔下来,态度放得诚恳,“你是况野好朋友吧?”
陆羡对漂亮女孩素来彬彬有礼,要不然他怎么招女孩喜欢呢,“我是,怎么了吗?”
周茉问得直言不讳,“那他有女朋友吗?”
陆羡下意识看向祝星晚,祝星晚以为他又想吃橘子,她“吧唧吧唧”咽下嘴里那颗,用力给他抓了一大捧,脸上写满了“孩子够不够?不够再拿”。
“没……没吧……”陆羡心虚回答,祝星晚不承认他哪敢表态。
“我知道啦。”周茉裹紧身上的黑色大衣,松快地对吴微娜发话:“听到没有,他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男朋友,你说我们在谈恋爱纯属造谣。”
祝星晚“吧唧吧唧”咀嚼橘子,她认为周茉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如此紧急的关头还能帮况野澄清谣言,可以说是相当有做反黑组的潜质,不亏是她同担。
她一面想一面摇头,不是,江城的沙糖桔为什么这么甜,到底是不是拿白砂糖泡过?
吴微娜:“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人家没准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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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陆羡吓得不敢说话,周茉不以为然地呛回去,“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只是想要个签名。”
祝星晚吃橘子的动作终于停住,陆羡这会儿跟惊弓之鸟般,呼吸跟着她一同停下来,她若有所思,不再吃那该死的橘子,“我能不能也要一个?”
陆羡:“……”
吴微娜:“……”
“是我,我的一个好朋友想要。”
-
况野觉得今天这综艺拍得多少有点诡异,林舒半路闹着要退出综艺节目,导演组的人被折腾得疲软不堪,中途他看见好几次江轶的身影,最后他还拜托他送祝星晚回山庄拿行李。
而自从祝星晚跟他说完那句“你想不想谈恋爱以后”,她就跟被人毒哑了一样,再没跟他说过半句话。
况野不耐烦地握紧方向盘,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就像起球发毛的心事,某个念头一旦成为断掉的线头,就会被牵扯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像一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骡子,脑门前悬挂着垂涎欲滴的苞谷,祝星晚拉一下,他就刹车,祝星晚松开手,他就克制不住地玩命跑。
可骡子好歹心怀希望,他呢,除了心底那锅乱粥什么也没有。
“你之前想跟我说什么?”他懒得再装。
祝星晚手机在帆布包里震了下,她掏出来翻看,况野顺着她的目光陪她打开手机,然后别扭地移开视线,呼吸跟着她缓慢的动作开始发堵,总感觉憋着口气不上不下的。
娜娜子:【妈的,又跟周茉吵起来了。】
娜娜子:【我命令你立刻拿下况野,不为别的,就为了帮你最好的姐妹气死周茉!!!】
“是吴微娜的消息。”她跟他汇报。
况野没有回答她,他整张脸彻底冷下来,透露着股生人勿进的距离感,即便祝星晚努力想要找话题聊天,他也没有任何交流的欲望。
不应该啊,下午他跟林舒聊得还挺健谈的。
夕阳重重沉落,祝星晚下定某种决心般,“我有事想跟你说,我之前可能没说清楚,所以……”
车内铃声突兀响起,不知道上次是谁开的车,车内音量大的差点把况野吓出心脏病,他心头鹿撞,不止不休,头次意识到自己承受能力这么差。
“喂。”况野声音十分不耐烦。
陆羡好不容易结束采访,马不停蹄跑来给况野八卦,音响里回荡起他激动的声音,“我的妈,你小子最近走得什么桃花运?周茉,周大pd是你粉丝!”
“陆羡。”况野打断他的话,生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我在开车送人,电话是公放。”
“你忙。”陆羡电话挂得果断,跟阵风似的什么都没留下。
“你这么心虚干嘛,我打扰到你们说八卦了?”
“我心虚什么?”况野双手扶着方向盘,他干净流畅的脸懒洋洋地侧着。
祝星晚看破并戳破,“心虚你的风流债。”
况野无语地笑了下,你有男朋友我都没计较呢,你倒是计较起我来了,“如果粉丝也算风流债的话,那你风流债应该也不少吧。”
“肯定没你多。”我就是你的风流债之一,可见你的更多,祝星晚忍不住试探,“周茉是你的粉丝,你对她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吗?”
“我又不是接收器,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感觉,况且人的心就那么点大,我没有本事见人就欢迎光临。”
祝星晚认为他说得太绝对,“我的心就挺宽敞的,只要我愿意一下就能塞五六七八个。”
况野:“……”渣得理直气壮,还想我表扬你不成。
“别误会。”她及时解释,像是在逗他开心,“你又没说不能塞爸爸妈妈之类的亲人。”
13. 她的|秘密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况野面目表情地拔掉钥匙,迅速地将车子熄了火,但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车厢里的气氛一路安静,祝星晚张了张嘴,话如同滚水在她喉间烫了下,连带着所有思绪都被重新噎回去,况野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是不记得内容了,方才慢条斯理地提醒她,“你说你有话没跟我说清楚,是什么话?”
其实况野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就好比她问他想不想谈恋爱,现在又吞吞吐吐有话讲,鬼都能猜到她想干嘛,不过毕竟是彼此第一次确定关系,中间还隔着江轶和林舒的事情,确实应该好好商量一下对策,这样以后公开才不会落人把柄。
“晚上说吧。”祝星晚一改往日做派,犹犹豫豫的,“我说这件事得做点心理准备,我现在没准备好,要不然我喊上吴微娜,我们三个一起说?她来的话我可能没那么紧张。”
况野楞了楞,就你紧张吗?我也紧张啊,“我还紧张呢,那我能不能喊上陆羡为我加油?”
祝星晚犹豫了下,满脸沉思状,“让那么多人知道不好吧?”
再说你紧张什么,是我跟你坦白实情。
“对啊。”况野顺着她往下说:“所以我们两个的事情就别让外人知道了。”
“你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祝星晚偏额,两只琥珀色的眸子望过来,声音听上去泛点委屈,“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嘛……”
“没有啊。”况野的话接二连三被堵,他莫名从她眼睛里读出点楚楚可怜,这感觉特像他小时候在老家院子里遇见的幼土松,黑色的眼珠跟捞过水的玻璃弹珠似的,一见到他手里的火腿肠就泛光,而他明明知道小狗的意图,知道它吃完就会忘记他,但他还是无法拒绝,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
没办法,小狗太会了,她也太会了。
他别开视线,受不了她这么盯他,看得他跟渣男一样,“……随你吧,你想喊谁我都没有意见,只要你能处理好江轶的事情。”
“江轶什么事情?”祝星晚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她三心二意去掏手机,“他早就知道了,上次我和他在车里吵架就是因为这事。”
怪不得,况野心想,紧接着问:“他怎么说的。”
祝星晚如实交代:“他对这种事接受度挺高的,上次还说要给你介绍资源。”
况野简直不可思议,“这种事他都能接受?而且接受度还挺高?”
祝星晚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低头看到是江轶的名字毫不犹豫地挂断,催命啊,说几句都不能说,“对啊,这种事很普遍的,我身边好几个有男朋友的朋友也这样,她们还追韩国的,日本的,美国的,除了台湾香港那边追的比较少以外,基本上隔三岔五就得满世界到处飞,不过国外的我都不喜欢,主要是见一面不太容易。”
况野:“……”
大哥,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祝星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突然正襟危坐地解开安全带凑近,以一种忠贞的眼神看向况野,“你放心吧,我这么多年只追过你一个,绝对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
况野:“……”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没给我再添个小四,小五。
车窗外,江轶闲庭信步往他们这边踱步,祝星晚嘴边要说的话紧急收回,连忙伸手去拉车门,“晚上说吧,江轶最近看我看得紧,我不方便和你说那么多。”
况野气得手发紧,又憋屈又难受,他要你走你就乖乖走,还说什么没人能代替我的位置,全是哄我的,全是狗屁,“祝星晚,你心虚。”
“我哪有。”她不承认,她对况野本来是不心虚的,但自从下午发现他的搜索记录以后,她对他总有一种网络遮羞布被蒸煮当众扯开的尴尬,吓得她连忙清空了所有动态,一想到他有可能看过她发的羞耻言论,祝星晚就立刻想投河自尽,事已至此,她只能破罐破摔,能拖一步是一步了。
冬天的夕阳来去皆快,车窗外的天如同罩上层灰蒙蒙的底色,雾蓝的天密不透风笼着整个深冬,晚霞裹挟着几片轻飘飘的云往下砸,朦胧的光线给况野披上层缱绻的滤镜,他眉尾,眼角,鼻尖,以及头发两边微微铲青的鬓角全部收尖,锋利地划破祝星晚的视线,“我早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祝星晚不合时宜地,没出息地觉得况野现在的样子很帅,于是她尴尬咳了声,“知道什么?”
“星星藏不住。”况野按动喇叭,那头找不到车子的江轶目光被吸引过来,他抓住她手腕故意对江轶竖起,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是你吧,祝星晚。”
-
陆羡听完况野的话,连连惊叹道:“见过养鱼塘的,没见过养国际鱼塘的女海王。”
况野蹙眉,纠正他的错误,“她说是她朋友。”
“这你都信,我有一个朋友系列,你听得还少吗?”
况野衣服都不准备换了,抬腿往外走,“我去天台找她说清楚。”
“不行,绝对不行!”陆羡誓死抱着况野的胳膊,玩命拽着他,“你现在这种行为等同于上赶着去给祝星晚当西湖醋鱼,再说她池塘里那么多鱼,凭什么你一捞出来就得死得不明不白,难不成韩国,日本的鱼就金贵些?”
“什么狗屁韩国日本。”况野又气又烦,“谁他妈要做她池塘里的鱼,我今晚就去把她池塘全炸了。”
“有志气。”陆羡给他比了大拇指,继而冷静劝说道:“万一她要说,她跟江轶只是合约情侣,虽然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名分,但是她是真心喜欢你,以后只爱你一个人呢?”
况野沉默了,陆羡被他气个半死,“要不你带我去吧,我躲后面给你支支招。”
况野摇头拒绝,眼神很沉,“陆羡,我对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追你的女生可太多了,她是多个眼睛还是多张嘴。”
“不知道,可能是从电梯里开始的吧,我觉得她特随心所欲,做什么都理直气壮的,哪怕呛别人也不藏着掖着,特别坦荡,那天跨年夜其实我心里挺烦躁的,飞机晚点,私生追车一路跟了我半个月,代拍把我堵在电梯里的时候,我他妈还得装得岁月静好,”况野自嘲般,“在蛇龙混杂的娱乐圈待久了,有时候讨好别人就像是氧气,遇到她以后我时常会想,她这么真实活着的人也需要讨好别人吗?”
况野问这话的时候,心里早就有了肯定的答案,即便这个答案被她日后一遍遍推翻,但当下她的答案仍深深吸引着他,如同两块磁铁,接近是客观存在不变的真理。
陆羡不给面子,“她是江氏的未婚妻,华尔的大小姐,她还需要讨好别人?反正就我目前来看,她别的优点我没发现,就是一点,我家老陆头一定喜欢跟她做朋友。”
“什么?”
“钓鱼从不空军。”
“……”况野懒得再废话,走得头也不回,“我去用冷水洗把脸。”
陆羡推开窗子,想要抽根烟,他整个人倚在窗前,正瞧见楼下拉拉扯扯的两人。
“我不去!”吴微娜拒绝,死也不走,“这么社死的现场,我陪笑都笑不出来,再说我都给你支招了,哪怕你说你暗恋他呢,或者喜欢他,总好过你要说你是他粉丝吧。”
“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不喜欢他啊。”
吴微娜叉腰,没好气地插话,“你再放屁。祝星晚,你一个平时工作连轴转的人,就算是挤时间也要支持他,他想出道你连开一个月数据复盘会议,他生日你给应援,他上节目你给牌面,他拍电视剧你偷偷帮忙宣传,你跟我说你不喜欢他?”
“不一样——”祝星晚鼻尖被冷风吹得生红,“他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我。”
“懂了,王唯不让你做的,你都让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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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帮你实现了?”
“嗯,其实挺羡慕他的。”祝星晚吸了吸鼻子,声音堵堵的,“他像是我的朋友,虽然不了解,不认识,但他也陪伴了我很多年,我心里清楚这只是一种精神寄托。”
“这么说来,况野也算是你的赛博中药了吧。”吴微娜笑着去摸口袋里的烟,“去跟他说清楚吧,阿星,反正我不懂你们这种追星女伟大的爱,如果是我,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爱呢,主打一个照单全收,先睡为主。”
“喂——”楼上的陆羡冲她们招手,“说什么呢?”
“管你什么事?”吴微娜堵回去,“一天天阴魂不散。”
陆羡冲她扬动手里的烟,“一起去天台抽一根?”
祝星晚:“去呗,正好陪我了。”
“大少爷,带个火机。”吴微娜仰着头,突然想喝酒,“你那有没有啤酒?”
“吴导,你当我是开超市的?要不要我现在亲自给你酿?”
“你敢酿,我还不敢喝呢。”吴微娜语气里夹枪带棒,“谁知道你是不是尿黄。”
陆羡:“……”
吴微娜看见陆羡钻回去的脑袋,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路线:【我得罪你了?】
娜娜子:【嗯。】
路线:【哪得罪你了?我下次争取再接再厉。】
娜娜子:【你长得太得罪我了,尤其是眼大无神,识人不清。】
陆羡回想起下午跟吴微娜夸周茉眼大有神,瞬间秒懂。
路线:【你暗恋我就直说。】
娜娜子:【恭喜你。】
陆羡没回复,想看看吴微娜能放什么屁。
娜娜子:【你可以找我预约下一部纪录片的主人公了,我们正好缺一个自恋有病的观察对象。】
祝星晚看她聊得投入,准备先一步上去。
路线:【你去找况野啊,他挺符合你的人选的。】
娜娜子:【他什么病,你传染的?】
路线:【他有恋爱脑,晚期,你问问祝星晚不就知道了。】
吴微娜打字的手一顿。
娜娜子:【什么意思,你知道况野和祝星晚的事?】
路线:【祝星晚今晚不是要跟况野表白?】
什么?
娜娜子:【不是啊,祝星晚是况野粉丝啊。】
路线:【靠。】
路线:【况野以为祝星晚对他有意思。】
靠!况野什么脑回路啊!
吴微娜抓着手机闷头往天台上追,眼看着祝星晚要进天台,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气喘吁吁制止,“你先别说,况野不知道你是他粉丝,他以为你是对他有意思……”
“什么?”况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紧跟着是陆羡急匆匆的脚步声,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粉丝?”
祝星晚完全没料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硬着头皮点头,“是,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本来我不准备打扰到你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阴差阳错发现了我的小号。”
陆羡憋笑差点没憋晕过去,“粉丝好,粉丝好,不然他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呢。”
祝星晚一本正经抓住他胳膊发誓,“绝对没有,你放心好了,我只做妈妈粉,事业粉,绝对不做女友粉的。”
老天,我这是权宜之计,不算撒谎。
“嗯,妈妈粉最好了。”叫你小子不安装反炸app,陆羡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小声凑到况野耳边道:“林茹女士知道你最近被另一个妈下蛊了吗?”
况野:“……”
“还有件事。”祝星晚眼睛亮晶晶的,抿了抿唇,“况野,你能给我写个TO签吗?我一直都挺想要的!”
况野:“……”
“……”陆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愧是你啊,祝星晚,太会杀人诛心了。
14. 四人|约定
吴微娜明天有个加急的宣传片要拍,整个摄影组出动了三分之二的人加入,前天组里还派出一小队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提前踩好点,准备第二天去山顶拍点日出做素材。
云山海拔不高,但傲视独立,冬日山顶除了松柏,奇石,只剩下白皑皑的雪,以及江城最出名的网红五星级酒店——雪湾酒店。雪湾位处云山视野最开阔的位置,历史悠久,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度假圣地,尤其是每年冬天的雪景房,夏天开放预约,场场爆满,一房难求,是江轶这次想要收购的对象。
吴微娜明天的取景任务则是台里临时下达的命令,她心知肚明宣传任务背后的利益关系,周台想要卖个面子给江轶,好拉拢关系,而江轶想靠这个面子拿到梦寐的筹码,利益如此,只是苦了她和她手下那帮打工人。
“想喝酒?”陆羡问站在天台吹风的吴微娜,吴微娜偏头望了望旁边傻站着的祝星晚,以及脸色极其阴沉的况野,“只能小酌,我明天早上要爬山拍日出。”
陆羡默默将怀里掏出大半的精酿啤酒收回去,嘴上依旧不饶人,“你是黑白无常的粉丝?酒后爬山,就这么着急见他们两位老人家。”
“我呸。”吴微娜嫌他说话晦气,一连翻了两个白眼,“你放屁,我才不追星。”
祝星晚觉得他俩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人特心虚地瞟了眼况野,他脸此时此刻比冬天的被窝还冷,压根理都不理她,“我听说云山区政府去年年尾修好的盘山公路,只需要开车一个半小时就能登顶。”
陆羡衔烟的手未动,不太了解的样子,“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况野,你知道吗?”祝星晚尴尬地抿抿唇,希望他能给她点回应,大哥,别板着张脸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黑白无常呢。
“不知道。”况野抬手摘掉鸭舌帽,紧接着又动作飞快地套回去,他冷淡的眸子在灯光下短暂晃过,口气冷,连带着嘴角的弧度都冻结,“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连别人喜欢不喜欢我都能弄错,我还能知道什么?
完蛋,看来是真生气了,祝星晚紧急闭麦,半天没猜透况野到底在气什么,周茉不也是他粉丝,她也没见他有什么意见,他这就是区别对待!
啧,简直一团乱麻,陆羡特别有眼色地接过话,“开车爬山看日出,听着蛮有意思的。”
吴微娜无情拆穿:“大少爷,我看你是觉得不用动就能在山顶看日出有意思吧。”
他笑,“真懂我啊,吴导。”
吴微娜抽掉最后一口烟,松快地回他:“略懂,碰巧学过一点母猪护理。”
陆羡:“……”
祝星晚紧急打断他们两人的对话,生怕他们再呛起来,“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看日出吧?我会开车,就是以前没开过这种盘山公路。”
说罢,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状似无意地观察况野,陆羡察觉到她眼神中的意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难不成她对况野还有别的意思?陆羡赶忙出言打消她的想法,“冬天路滑不好开,而且山上全是雪,你没开过还是不要尝试了,我比较惜命,你敢开我都不敢坐,换个老司机开车载我们吧。”
“那也行。”祝星晚轻咬住下唇,努力思索,她就不信他不跟她说话,“况野,你开过云山的路吗?之前江轶跟我夸过你的开车技术。”
吴微娜蹙眉,不争气地睨向祝星晚,果然没有祝星晚追不砸的男人,真是让人捉急。
少说点吧你。
况野骨节分明的手拉高衣领,他其实并不冷,甚至气热了,大脑里过往的片段就像断线的风筝,越飘越远,越想越无语,对自己无语,对自己那些可笑的想法无语,他大概真的是白痴了,才被她钓得团团转转,明明平日里也见识过不少异性求偶的手段,为什么偏偏在她身上栽得彻底,定是那些乌七八糟的文章害得。
他不想再逗留,“我是开过,但我有说我要参加吗?”
“他参加。”陆羡用力扯住况野要走的胳膊,他认为祝星晚这事准还有戏,“我敢保证整个节目组就况野跑过云山盘山路,他还是户外头号爱好者,车技开赛车都不在话下。”
“那敢情好啊。”吴微娜不讨厌陆羡,同样说不上多喜欢,尤其是陆羡三番五次在她面前夸周茉以后,她对他更谈不上好感,不过某些时刻她总能和陆羡达到无言的默契,这种默契,她愿称之为红娘的使命,“正好我们台里这次来的摄影师都是年轻小伙子,驾照考完全用来吃灰了,我好不容易才薅来两个老司机,不过他们几个老司机也没开过云山路,昨天还在真跟我抱怨心里没底,如果明天况野能去领路的话,他们大概能放心点。”
“保证完成任务。”陆羡一口应下,他刚想要说服况野,祝星晚就满脸认真地开口,“况野,一起吧。”
“公费追星啊你。”陆羡故意调侃她,他心想,祝星晚绝对另有所图。
“当然不是,”祝星晚语气认真,黑色长发突显出她饱满白皙的额头,短而窄的下巴倔强十足地挺着,反正有种他不去不行的架势,“况野,你不是一直想去看云山的云海日出,上次你没看成,不如这次我们一起去看吧。”
他的今年的心愿之一,之前他在社交平台发过动态。
她对他表现得明显,他是装也不是,不装也不是,反正他不想忍了,“我有话和你说。”
况野拉住她的胳膊往外走,她没有拒绝,整个身子被他轻飘飘牵着,耳边只留下很轻的风,她情不自禁被他拉往月亮那头。
那头似乎只有他们。
-
风过,陆羡将打火机丢给吴微娜,银色的火机在吴微娜衔烟的指尖间灵活地转了圈,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站着的两人,陆羡同样在看,“你说他们在说什么呢,祝星晚会不会是喜欢况野?
吴微娜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多少有点意思吧。”
“她不是有男朋友?”陆羡眼神变得意味不明,深深吸了口烟,“而且我觉得她和江轶更配些。”
“你的意思是祝星晚和况野不配呗。”吴微娜嘴上叼着根烟,半咪起上挑的狐狸眼,没好气地把火机丢回去,“你是什么人间天使丘比特嘛,年底不乱冲个KPI没法过年?”
和江轶配个屁,劝你别乱磕。
“海王配海后,鱼塘养殖业的爱情故事,多得劲儿。”陆羡险些没接到火机,他唇间的烟卷儿火光一颤,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况野是纯情少男,那么多女人追他,他还能稳如老狗,这要是跟祝星晚误入歧途,不就是活生生的糟蹋了。”
吴微娜嘴边吞云吐雾,不忘讥讽他两句,“稳如老狗,你少侮辱人家哮天犬了。”
况野左一个周茉,右一个林舒,她又不是没看见。
“你又不是二郎神,你管得着吗?”陆羡语气噎人,对不起了祝星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像某些人哪吒转世,多出来的那二头四臂全用来左拥右抱了。”
吴微娜:“哪吒有三头六臂是本事,不像有的人一头二臂。”
陆羡表情到位,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头次见渣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懂什么?祝星晚跟江轶的婚约是应付家里人的。”半晌,吴微娜反应过来,“你套我话呢,陆羡。”
陆羡眼睛微亮,他就猜到另有隐情,况野,你小子最好给我请吃饭,“跟我说说呗,大导演。”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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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微娜转身往外走。
“走了?”祝星晚回头拿充电宝,况野稳当地跟在后头,看样子还没聊起来,她去摸桌子上的帆布包口袋,“我手机没电关机了,刚才小鱼打我电话都没接到。”
“陆羡套我话。”吴微娜挽起祝星晚的胳膊,狠狠告状,“他想知道你和江轶的事情。”
“我和江轶?”祝星晚坦然提起,她本就没打算隐瞒大家,至少对况野是这样,“我和他其实就是青梅竹马,家里人撮合我们在一起,不过我们倒是谁也看不上谁。”
陆羡眼神示意况野,你快听啊,快仔细听啊,“假情侣?”
“嗯,我妈妈特别喜欢江轶,江轶的妈妈特别喜欢我,不过江轶喜欢林舒,不对,江轶最近喜欢林舒。”
“那为什么要公开?”况野单手插兜,他在口袋里摸到一个香烟夹,冰凉的触感刺痛他,他掏出来丢回给陆羡,“如果只是假情侣,何必要那么张扬。”
“各取所需吧。”她心想,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今夜的风吹散祝星晚的发,恰巧,她鬓角的发梢往他鼻尖飞舞,“从小到大我也没特别喜欢过谁,所以我应该和你一样,算是没谈过恋爱。”
“说这个干嘛?”吴微娜双手打开一听啤酒,“不管什么男人女人,真的假的,今晚上统统不如喝酒来得实际。”
“你不允许喝。”祝星晚抢过吴微娜手里的酒,琥珀色的眸子像石头,冥顽不灵的石头,她仰头灌了一口,小声凑近他耳朵,“别生我气,大不了以后我不做你粉丝了。”
“没生气。”他接过酒瓶往外走,天台的栏杆锈迹斑斑,栏杆边的白墙上青苔肆意生长,他懒散地倚在发绣的铁栅栏边,压根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我是你粉丝值得你这么不开心吗?”祝星晚依旧撑着张笑脸,有哄他的意味,“你之前明明答应我要做朋友的。”
况野回过头,那张脸近在咫尺,他冷着脸退回去,她漏跳的心也跟着他的退后而退后。
他皱起眉头,“朋友之间可没有那么多秘密,为什么你有那么多秘密?”
她没个正形,“可能因为我是小青龙?”
况野:“……”懒得理你。
“可是我秘密都告诉你了。”祝星晚说话从不爱弯弯绕绕,“短短一段时间,你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全部秘密,况野,你在我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独一份的殊荣。”
“说得挺骄傲。”况野出门的时候忘记穿外套,陆羡抽烟之前给他随意拿了一件,陆羡的外套常年会喷各种味道的香水,他坚信人是嗅觉动物,所以他会根据不同的约会对象喷不同类型的香水,五花八门,东拼西凑的香味早将衣服腌入了味。
这会儿也把他腌入味了。
“你换香水了。”祝星晚低头凑近,她依稀还记得电梯里的味道。
况野用手指抵住她的脑袋,轻轻推开,“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好吧。”祝星晚知道他在别扭什么,重整旗鼓道:“我对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看我入圈这么多年,我要是对你有意思早就跟你告白了,所以我不会对你图谋不轨的,你放心吧,这点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况野:“……”
他转身盘腿坐上矮阶梯,双手抬起比了个停,“你能不能少说话?”
说得没一句爱听的。
“要不?”
要不什么,要不你说点我爱听的?况野抬头望她,祝星晚站在他面前身后是那半颗月牙,牙尖如同发簪盘起她的发。
很漂亮。
他又问一遍,“要不什么?”
“要不,我离你远点?”
况野:“……”
15. 早餐|公路
快到凌晨五点,祝星晚全副武装地等在别墅大门口,户外登山帽,红色登山服,她清亮的眸子时而低垂,时而眺望,颧骨处晕开的淡色腮红,由内而外的透着血色,尤其是身上的红衬得她格外张扬娇贵。
吴微娜人还没睡醒,眼皮浮肿着,随意套了件三合一的冲锋衣,还是半路从祝星晚那抢来的,她扬起手中满满一沓卡片,挑出一张丢给祝星晚,“江轶给了我两排雪景房的房卡,要不我们爬完山去体验体验?算是这次给全组组员的福利。”
“可以啊,”祝星晚没有异议,只是心里多少有点疑惑,“江轶这次来是想收购雪湾?”
“大约是吧,前几天我带他逛山庄的时候,他随口提过几句,那装逼的感觉仿佛谈判志在必得。”
“我认识雪湾的老总,我记得他有个上高中的儿子,算了……不提他了……”祝星晚岔开话题,她想到点什么,语气不觉兴会淋漓,“今晚我们一起打麻将吧,听说豪华雪景房里有麻将机。”
吴微娜微楞,“我们四个?”
“对啊。”祝星晚眼睛一亮,“我本来想下山后再约你们的,这不是赶巧了。”
吴微娜察觉到不对劲儿,“你不是不会打麻将吗?”
“可以学嘛。”祝星晚用手拨弄着冻红的耳坠,表情自信满满,“我感觉况野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我了,所以我得赶快趁今天爬山拉近和他的距离。”
好家伙,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人家接受你了,“说吧,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陆羡。”祝星晚老实交代,认真解释起原委,“本来是陆羡想要约我们打麻将,我跟他说我不会,他说晚上让况野教我。”
“我就知道。”吴微娜无奈摇头,直接戳破陆羡的诡计,“就是陆羡自己想打才拿你当幌子,你千万别上赶着去当散财童子。”
“我也不是吃素的。”祝星晚亮出手机里的欢快麻将,“我昨晚已经偷偷学完理论知识了,待会我在车上先实操几局,这样晚上不至于输得太惨烈,放心好了,今晚我绝对和况野更近一步。”
“哟。”吴微娜打趣,“你这棵小铁树想开花了啊,跟我说说,你想跟人家况野关系有多近?朋友?还是男朋友?据我所知,况野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
“尤其是他昨晚对你。”
祝星晚不以为然,一副越挫越勇的模样,“肯定先做朋友啊,再说人家没准天生就是冷淡的性子。”
“谁冷?”况野同样穿了件红色冲锋衣,他今早翻行李箱才发现林茹擅自把他的黑外套换成了红色,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他最近一看见红色就应激,简直到了两眼一摸黑的程度。
祝星晚笑,“还能谁冷,天气冷呗。”
他走近瞧见她身上的外套,莫名其妙又将这颜色看顺眼了。
大门前,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抱团站好,况野一只手抓着陆羡的大背包,一只肩膀松散地挎着自己的登山包,寒风吹白他棱角分明的脸,他眼神下意识指向停车场,语气闲闲道:“待会谁坐我的车?”
祝星晚被他帅得迷迷瞪瞪,不愧是娱乐圈3A级的况老师,现场追星就是让人心神荡漾,神清气爽,她抬手对他示意,“我能吗?”
小学生嘛,回答问题还举手,难不成我能拒绝你?
况野冲她微微点头,他长腿配军靴,迈着大步往越野车方向走,不少员工都忍不住对他行注目礼,本来死气沉沉的气氛变得些许活跃,祝星晚心想况总攻果然名副其实,帅得比寒冬腊月的冷风还让人提神醒脑。
祝星晚表面淡定地跟上,陆羡气喘吁吁超过她,硬是先她一步拉开副驾驶,“况野,你大早上非要吃什么三明治,做那么多给谁吃?”
“你不想吃,我可以多吃点。”况野旋身钻进驾驶位,一气呵成地系好安全带,调整好座椅角度,紧接着他在陆羡屁股快挨到座椅前,迅速将包丢在副驾驶上,抬眉递过去一个淡然的眼神。
别坐我旁边,滚后面坐去。
陆羡秒懂,转身就奔着后座去了,“吴导,我们一起坐啊,况妈妈今早特意做了三明治,你和祝星晚一起分分,但是我提前声明,三明治不包售后,拉肚子概不负责。”
吴微娜心知肚明,她接过包装好的三明治,漂亮话立刻到位,“玩反差啊,况老师,这么心细如丝。”
“玩的不是反差,是人情世故。”况野单手撑在方向盘上,偏额,紧紧盯着试图想要探身进来的祝星晚,他分毫不让的目光撞进她图谋不轨的眼眸,“我这个人不讨人喜欢,当然得在别的地方多努力努力,是吧?”
“谁不喜欢你?”祝星晚见没人再跟她抢,动作不紧不慢地去关车门,越野车的前后座的距离余量足,人活动起来相对松快些,车子里的暖气热烘烘的,她伸手对着出风口取暖,心底仍是好奇他的答案,所以又追问了一遍,“还有人不喜欢你?”
“我在你眼里我魅力就这么大?当然会有人不喜欢我。”比如你,况野把口袋里的热牛奶随手丢给她暖手,“吃过早饭了吗?”
祝星晚接住,连忙摇头,“没吃。”
况野递过来个小巧的便当盒,祝星晚第一反应以为他想让她帮忙拿一下,毕竟这盒子做工精美,不像是随便分给别人的早饭。
况野见她杵在座位上不动,以为她想让他帮忙打开,就又伸手拿回盒子帮她打开盖子,再次递过去,“吃。”
真难伺候,盖子都懒得开。
祝星晚吃惊地回头看了眼正在吃早饭的陆羡,以及吴微娜没拿走的纸袋子,他们的三明治好像都是用纸包的,怎么她还有盒子装?
况野见她还没反应,手都举累了,“发什么呆呢,还要我亲自喂你?”
祝星晚回过神去接,“怎么我的还有盒子?”
况野冷声咳了句,“包装纸不够了。”
“哦,这样啊。”
那她就不客气了。
祝星晚望向盒子中央摆放漂亮的三明治,三明治四周还特意点缀了草莓和不同形状的海苔,海苔细细碎碎铺满整个面包,卖相十分诱人,她赶忙拿出手机想要拍照留念。
她心想,小草莓啊小草莓,我吃了你可千万不能怪我,这是我每天熬夜拍大戏的福报!下次有机会一定向你偷偷炫耀。
小草莓:“……”我谢谢你。
况野看见她在拍照,懒洋洋开口,“喜欢?”
算你有点眼光。
祝星晚歪头看他,眼睛弯成两片浅浅的银月牙,波光粼粼,“喜欢,你做的我都喜欢。”
况野叹口气,别开视线,这人当真是没心没肺,变本加厉,是粉丝就能肆无忌惮的撒娇了?谁教你的。
吴微娜钻进车厢坐定,半晌,她放下手机才反应过来,“你们谁提前暖车了?怎么车里这么暖和?”
“还能有谁……”陆羡充满怨念地咬住三明治,况野一大早跟打了鸡血一样,又是做三明治,又是找他要钥匙暖车,他重重打了个哈气,没好气道:“田螺姑娘给暖的呗。”
祝星晚回头,讶然道:“真的假的?你们还认识这么细心体贴的女生。”
可不,就坐你旁边呢。
陆羡起身想要逗逗祝星晚,混淆视听道:“不仅认识,这姑娘还跟况野特别熟,改天让况野介绍你们认识。”
“我要出发了。”况野打断他们的对话,脚虚掩着放上油门,陆羡识相地躺回后座,没再多言。
“得,我不说了还不行……”
听上去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吴微娜用对讲机通知各车辆注意,后方三辆并排的SUV大灯齐刷刷投射过来,祝星晚偏头去看况野,刺眼的光晃过她的眼睛,所有光线飞奔着穿透况野的发丝,模糊掉他清晰利落的轮廓,那逐渐斑驳的轮廓在她泛白的视野中转过来,留给她一个不急不徐的眼神。
一位和况野很熟悉的姑娘,她大脑加速检索,会是谁呢?
祝星晚情绪不高,低头给吴微娜发去消息。
星:【况野谈恋爱了?】
吴糖汽水:【和谁,田螺姑娘?】
星:【嗯,很可疑。】
星:【你怎么把网名和头像换得这么可爱。】
吴糖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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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
星:【教教我。】
吴糖汽水:【你这条有点难度,竞争对手太多了,对手甚至会主动帮忙暖车。】
祝星晚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况野把着方向盘的手指轻叩,他不动声色的偏头,视线落在她身旁的后视镜,余光中,祝星晚正若有所思对着手机发呆,一副食之无味的样子。
我做的有这么难吃吗?
况野回头快速望了眼陆羡,陆羡抱着三明治啃得又香又快,他大快朵颐吞掉最后一口,不知发生何事般从包装袋里抬头,一双黑黢黢的狗狗眼眨巴着,嘴角还挂着面包削。
陆羡:……?
你们两个老看我干嘛?看我吃饭很下饭吗?臭情侣!
星:【会是谁?】
吴糖可乐:【不知道。】
吴糖可乐:【周茉?】
吴糖可乐:【没准这个三明治也是那个田螺姑娘做的,况野不好意思才借口说是自己做的。】
星:【……】
陆羡听着一唱一和的微信提示音,后边发前面响,前面发后边又响,鬼都知道她们在私聊。
祝星晚盯着手里的三明治好半天,最后决定把它们重新盖起来,并且放回驾驶座的卡槽收好,好吃的三明治噎在她心口,堵得难受,瞬间变得没那么美味了。
早知道打死也不吃了。
“真够意思,不说话在背后私聊,不是在骂我们吧?”
吴微娜:“知道还要说出来?”
况野将祝星晚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难吃到在微信里骂他?不应该啊,他忍不住追问:“怎么,不合胃口?”
“没有,就是突然没胃口了。”祝星晚打开欢快麻将,喜庆的音乐声跳脱出来,她下意识关闭游戏音效,快速进入匹配状态。
“玩麻将呢?”陆羡斗志昂扬地凑近,“不是说好晚上让况野教你嘛。”
祝星晚摇头,“我提前预习一下,不然怕他嫌我笨。”
祝星晚这话说得况野像个十恶不赦,脾气差,没耐心的大坏蛋,况野被冤枉的差点开错路,最后一秒紧急跟着导航驶进山路,“你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人脾气特别好,无论对谁都特别有耐心,不然我怎么能跟陆羡做朋友?”
陆羡:“……”
“哦。”
哦?
哦?
哦?
况野眼看她沉迷进欢快麻将,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剩下的一个小时里,陆羡和吴微娜依旧在后头吵架斗嘴,两个人从江城的春聊到纽约的冬,从南极聊到赤道,从天文侃到地理,从小学100分吹到研究生复试考试差1分,陆羡今天格外的聒噪,吴微娜许是很久没旅过游了,人也越聊越亢奋。
况野眉头越蹙越紧,只有陆羡喊他时,他才会偶尔回上几句,其余时间他都和祝星晚一样保持沉默,而最奇怪的就是祝星晚,无论他说话与否,祝星晚都低头打着她的欢快麻将。
四十分钟的路程,祝星晚输了十五万欢快豆,看了二十次广告,换掉四个号,这一把又输了,她回头把吴微娜的手机丢回去,“又输完了。”
吴微娜气急,“你还我妈生豆!”
祝星晚又看向陆羡,陆羡马上举手投降,“我就两个小号,全部被你败光了。”
“算了——”
她话还没说完,况野就腾出手将手机丢过去,“用我的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祝星晚熟练地解开况野的手机。
吴微娜和陆羡顿时面面相觑。
陆羡:她怎么知道他密码?我认识况野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密码。
吴微娜:绝对有情况。
况野的手机被解开,屏幕意外停留在他的微信界面,最上方是周茉发过来的两条消息。
周茉:【师哥,你出发了?】
周茉:【楼下客厅放着我给师哥买的早饭,师哥一定要记得吃哦,今天天气有点冷,师哥记得多穿点,千万别感冒了。】
祝星晚合上手机。
靠,不会刚认识就塌房了吧。
16. 日出|麻将
况野的车到达山顶的停车场时,时间正好七点整,祝星晚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没有道路边缘野蛮生长的雪松,她的视野变得格外宽阔,放眼望去便是起伏跌宕,铺天盖地的云海,整个江城的轮廓被严严实实压在云下,拔地而起的高楼建筑全部微微掩映着,她是怎么也窥不真切。
“好美。”祝星晚摇下车窗想看得更清楚些,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飘荡,生怕况野错过似的,“快看。”
接着是第二遍,“快看,好美。”
况野轻“嗯”了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风吹散他眼里的她,他懒散向下的嘴角无奈笑了下,“美。”
陆羡心想,我都懒得拆穿你,你这个眼神是在说云吗?他嗤之以鼻地打断两人的对话,“美美美,都美,就是能不能关着窗户看?窗子是透明的,况野他人还没瞎。”
祝星晚一脸委屈的转过身,她不是想让况野第一个看见嘛,“知道了,我来关。”
什么表情,陆羡心虚:“我不是那个意思……”
“窗子开着让你吹到风了?几分钟就吵着冷,不行我改天去中医院给你抓点中药补补。”况野一脚油门驶过上坡,他井井有条地将车子熄火,抬手给吴微娜指明方向,“前面就是你们发的拍摄地,可以下车了。”
“好。”吴微娜蓄势待发,临走前还不忘怼陆羡一句,“叫你嘴贱。”
陆羡摸出口袋里的香烟夹,脸上摆出一副比祝星晚还怨念的表情,写满了对况野“有新欢忘旧爱”的控诉,“行行行,我体虚,你们多担待。”
“没事的,陆羡,身体虚确实不能吹风。”祝星晚说着说着想到点什么,马上一本正经道:“你少抽点烟吧,你看况野就不抽烟,他身体就比你强壮。”
祝星晚话语刚落,况野就冲陆羡微妙地抬了下眉,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嘚瑟,“听到没?少抽点烟。”
言外之意,听到没,她说我比你身材好,别羡慕。
陆羡:“……”
欺负我没有粉丝是吧,怎么还当面踩一捧一。
距离日出升起的时间紧剩十五分钟,吴微娜急赤白脸地打开车门,“陆羡过来搭把手。”
况野慢条斯理地摇下车窗,他将一只胳膊搭在窗边想要喘口气,冬日刺骨凛冽的风横冲直撞地透进来,寒风吹醒他昏昏沉沉的脑袋,如此想来,他上次登顶云山好像已经是大学的事情了,今天故地重游,他身边已然坐着她了。
车门被陆羡关得闷声作响,祝星晚脖颈窜过一阵冷风,她没穿外套的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连带鼻子都冻得堵堵的,声音像在撒娇,“况野,好冷。”
没穿外套还吹风,现在知道冷了?
况野按下车窗键,窗户缓缓往上抬,“那我下去透口气。”
祝星晚不太想要他走,“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车里好无聊。”
你想我陪你就直说,况野伸手将空调的扇叶转了个方向,他没什么表情地摸了把头发和脸,算了,懒得跟你计较,“那跟我聊天就不无聊了?”
祝星晚点头,“嗯。”
况野:“想聊什么?聊隐私是另外的价钱。”
祝星晚兴致缺缺地摇头,不聊,他对她来说有什么隐私,她连周茉的事情都知道了,“我对你的事情早就了如指掌了。”
谈恋爱分手,复合再谈也正常。
好好好,对我这么不感兴趣,况野双手抱胸,装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他最擅长的就是扯偏话题,“这样吧,我对你的事情不太了解,你跟我说说你的事情。”
祝星晚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具体点,“我的事情太多了,你想听哪一件?”
“就你和江轶的吧。”况野冷淡地睨了祝星晚一眼,此时,窗外的天色几乎大亮了,冷风一吹云海纷纷往两边散,日出像一个躁动于母腹的婴儿,平台上所有人无不翘首以盼着。
“我和江轶没有什么事啊。”祝星晚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彼此那么感兴趣,她和江轶一个月才能勉强见上几面,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况且她在家里的人设是对感情保守的大小姐,人淡如菊,不争不抢,事事顺从听话,谁叫江轶和王唯给的太多呢,“如果硬要说的话,我确实和江轶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我就知道,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况野摸到口袋里陆羡丢给他的打火机,银色反光的火机在他修长的指尖旋了一圈,最后再次回到他火热的掌心,“什么关系?”
祝星晚掏出手机扫了一眼,语气平淡,“他为了不想被爸妈催婚,所以每个月会给我打一笔钱,加上我妈为了哄着我跟江轶好好相处也会给我打一笔钱,我工作以前就这样一直两头骗,吴微娜说可以出去看日出了。”
况野:“……”
你还挺聪明。
“不过后来我工作以后,我妈催婚催得太紧了,我也不想白占江轶便宜,就只拿我妈发的那笔钱了。”祝星晚发现车内的空调不偏不倚对着她,她脑袋烤得晕乎乎的,非常想要下车喘口气,“我们喊上陆羡一起去平台那吧。”
“好。”况野玩火机的动作一顿,火机重重跌回他的口袋深处,他随手推开驾驶座的车门,寒风破门而入,全部一股脑灌进来。
两个人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况野迈出去的长腿突然一顿,人也逆着风回过头来,那锋利的眉眼比清晨风还冷,“你很缺钱?”
云山旭日东升,晨曦彻底穿过密密匝匝的树叶,一轮朝日终于冲出桎梏,祝星晚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回他,“嗯,还挺缺的。”
-
“走不?”吴微娜换好衣服喊祝星晚去打麻将,她看见门内一身红装的祝星晚难以置信,“你疯了?穿成这样要结婚啊?”
“为了赢钱嘛,她们说红色吉利。”
两个人一路从1010往1030走,陆羡正好在走廊上打电话,他手里的通话来不及挂断,人就迫不及待追过来,“二位娘娘来了,带来的银钱可还充盈?”
陆羡最近在背一个大型清宫剧的台词,拍摄综艺的间隙时不时就爱跟人骚两句,吴微娜对此早已习惯,她下巴不屑地轻抬了下,“小羡子,本宫看你待会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换成别人不一定,但你们两个绰绰有余。”陆羡对吴微娜更加不屑地摊手,继而又对电话那头打趣道:“对吧,况野?”
祝星晚听到况野的名字,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亮,“你在跟况野打电话?”
“陆羡,你倒是挂电话啊。”1030的大门打开,况野探出个高挺的身子,他上半身穿着件黑色的高领羊毛衫,毛衣版型正肩,两侧微微收窄,衣服下摆刚好堆在皮带金属搭扣上,他嘴角叼着黑色水笔的笔帽,一边歪着肩膀去顶手机,一边伸手够房门外大包小包的塑料袋,袋子里面隐约能瞧见花花绿绿的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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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品,他弯腰提起地上的两袋零食,眼神示意他们三个进来。
“况野老师,真是盛情款待啊。”吴微娜赶忙接过况野手里的袋子,她看着满屋子备好的鸭货,提前给况野打好预防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咱们事先说明,待会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陆羡:“况野的牌技炉火纯青好吧,他给你们放水,你们都不一定能赢。”
吴微娜无语,“瞧不起谁呢,我可是江城江山区麻将王。”
况野终于腾出只手来放手机,他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到肩,就感觉到耳后一空,他低头寻着方向望去,人跟着落入祝星晚浅浅的眼窝,灯光下,她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再次先发制人道:“不客气。”
又来,况野拿掉嘴里的笔盖,合上台面上的剧本。
吴微娜已经打开麻将机,催促道:“快来吧。”
“来了。”
祝星晚凭感觉挑了个好位置,拉了个四人的小群,取名为“恭喜发财麻将群”。
陆羡:“缺一门?”
“我都行。”吴微娜看向祝星晚,“主要看阿星。”
祝星晚没啥概念,点头,“我可以。”
况野方又郑重其事地问了遍,“你确定?”
祝星晚抬头,一脸懵地望回去:“……?”
陆羡:“……”
少在神圣的麻将桌上暗通款曲!
“还有更简单的玩法。”况野补充。
祝星晚信誓旦旦:“不用了,就缺一门吧。”
大家一圈牌抓完,祝星晚面前已然排出四条横队,麻将打的跟重现巨石阵似的魔幻。
“三万。”
“四万。”
祝星晚甩了一张“五筒”,况野瞥了眼场上的局势甩了一张“六万”。
“三进一啊?”陆羡理完牌才反应过来,“果然新手都有新手buff啊。”
“真的吗?”祝星晚财迷心窍的眼睛从牌里抬起来,手里还忙着摆阵,“我估计只是刚开始运气好吧。”
况野轻“嗯”了声,淡淡提示道:“你可以把家里的万留着。”
陆羡立刻敲桌警示:“怎么还带现场教学的?再这样红牌罚下场啊!”
吴微娜催他,“别聊了,到你打了。”
四分之一的牌摸下来,陆羡就差一张二筒就能胡牌了,场上目前无人打过二筒,只有祝星晚对了两组万字,估计是真听了况野的话家里全留了万,再旁边的吴微娜像是野心勃勃要打条清,他心里算完觉得这把百分百稳了,狠狠在要摸的牌上压了下,“对不起了,新手buff,这把我要先自摸。”
祝星晚恭喜的话刚到嘴边,就看见陆羡抱憾的表情,又是万,“不是,我的牌呢,你们谁卡我牌了?”
“我还想问我的牌呢。”吴微娜甩出张三万,视线扫了一圈牌桌,除了况野没有碰过牌以外,场面上的局势可以说一目了然,“你们谁卡我牌了?”
“不知道啊。”祝星晚摇头,眼睛放光地盯着三万,“我好像胡了。”
况野耸肩,轻飘飘抬了下眉,“看来新手buff还是有用的。”
“还真是。”祝星晚把牌一推,对况野扬起个甜甜的笑,然后看向剩下两人,“还是个万清,清一色,各位快给我转钱吧——”
陆羡:“……”
吴微娜:“……”
17. 情敌|师哥
况野从小就活在狭窄逼仄的筒子楼,那里的桂花树常年照不到太阳,开花也不似公园里的飘香,白墙春夏秋冬都长满了斑驳发灰的青苔,青苔上蒙着一层叠一层的小广告,补课,重金求子什么类型的都有,况野偶尔等林茹女士时会倚在路灯旁看看热闹,只是不能看太久,因为旁边捡垃圾的大爷大妈会嫌他像个电线杆一样杵在旁边碍事。
天没黑前,林茹会骑着三轮车带他一起去夜市卖小吃,大抵他身上所有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是从摆摊那里练出来的,硬生生把他这个内向腼腆的性子给掰歪了,以至于他遇见陆羡以后,人生就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飞奔。
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他凭着身上那股子不要脸皮的闯劲儿给资本上了堂课,况野并不清楚自己的成功到底归功于谁,所以每每陆羡他爸陆之余拉着他感慨能签下他这棵摇钱树之时,他们都会将这一切上升到“命好”,又或者是他妈林茹女士真给他请来了大罗神仙庇佑。
当然,陆羡认为况野的命好不仅限于出名,况野的命好是全面开花的类型,什么打牌,斗地主,刮刮乐,但凡沾点运气的游戏,他况野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高三毕业那年,陆羡拉着况野出门看世界杯,况野对足球不感兴趣,人生第一次喝酒就是因为比赛太过无聊,这场比赛关注度低,中国队首战对手就是去年冠军国,陆之余那天给了陆羡八百块钱买中国队输,谁知道,况野喝醉以后吵着让陆羡买中国队赢,不然就把他一下午尿八次的光荣事迹讲给校花听,陆羡又气又怕地乖乖买了,结果那年中国队第一次踢进世界杯。
陆羡他爸陆之余知道以后,非要冲去况野家问问林茹拜的到底是哪路神仙,他想让陆羡也在脑袋上出嗑点淤青,好让陆家祖坟上冒点的青烟。
可就是况野这种平常能胡牌胡到手软的人,今天竟然连一牌都未成过。
陆羡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况野今天绝对跟他八字犯冲,他胡的牌十有八九被他卡死,打了一下午他才胡过两局,他是越看况野越不顺眼,人也越打越萎靡不振,“没意思。”
吴微娜不比他好到哪去,狠狠白了况野一眼,“人没意思,牌也没意思。”
况野甩了张东风,老神在在地回了句,“牌没意思可以理解,人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说你长得不是她的菜呗。”陆羡充当起吴微娜的翻译,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真不是我吹,对外我还是比你抢手些,尤其是感情方面。”
“你就是在吹。”吴微娜这把又胡不成牌了,心情陡然不爽,“你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吧。”
陆羡:“……?”
我当然还有别的地方硬,但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全场估计只有祝星晚打麻将体验感最好,她嘴角上扬的弧度跟焊在脸上似的想掉下来都难,“不过我听别人说过,打麻将不能跟太帅的人打,不然会很容易分神的。”
“这么看来,你是假粉丝吧。”陆羡忍不住挑事了,谁叫狗况野把把卡他牌,“全场就你赢的最多,你的意思是况野对你来说不帅呗,我看你刚才打牌的时候注意力可集中了。”
简直赢钱赢到手软。
况野冷淡地目光扫过来,他拿出副洗耳恭听地样子,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我看你还是没输够。”
“大哥,他没输够,我输够了。”吴微娜就差举双手双脚投降了,“都给我输饿了。”
“那是因为他一下午都没坐我对面,我想分心都很难吧。”祝星晚摸出场上最后一张幺鸡,笑意盈盈地推到手里的牌,这会儿她已经在况野一下午的熏陶下学会了各种专业名词了,“枯枝压,混一色,各位给钱吧——”
陆羡:“……”
吴微娜:“……”
况野点头,心情不错,“有道理,我请你们去顶楼吃饭吧。”
陆羡惯性地摸出手机转账,末了还不忘切到况野的聊天框问候一句。
路线:【你是被虐狂?输钱还要请吃饭?】
他气不过又发了一条。
路线:【况野,你倒贴!】
况野捞过来外套,怡然自得。
野:【对,我倒贴。】
-
雪湾酒店物价偏贵,顶楼随便一道菜就是外面的三倍,况野下午一把没赢,让他请客她于心不忍,祝星晚提议:“今天晚上我来请客吧,餐厅隔壁还有个清吧,待会我们吃完要不要去坐坐?”
况野没有扫她的兴,“我有酒店的卡,不用要过期了。”
“雪湾还有卡啊?”说罢,吴微娜被清吧里的帅哥吸引,话题一下跟着跑远,“我靠,刚才那个男生好帅。”
吴微娜见祝星晚没反应,更激动了,“就吧台右边的那个,长得像日本的那个男明星,叫什么来着……”
“管田将晖?”祝星晚压根不想讨论什么路人,她是真的饿了,转头不再坚持地对况野道:“那我晚上请你喝酒。”
况野目光同样落在吧台,没接她话茬,“少喝点。”
这么黑,你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人像谁?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吃锅忘盆呢?
“哇,阿星咱们不愧是心有灵犀啊。”吴微娜拉着祝星晚往西餐厅大门口走,她们将况野远远甩在身手,吴微娜想到点什么,声音顿时充满了惋惜,“不过管田将晖长残了,没准这个男生也会这样,好看的男人花期都好短,所以我们得……”
“得什么?”
吴微娜理所当然,“早点享受啊。”
“啊?”祝星晚疑惑地回头,况野在给陆羡打电话,她又看了眼况野的背影,“不是,我是只认识管田将晖这一个日本男明星,而且你找况野这种自律,浓颜,骨相帅哥就好了啊,花期挺长的。”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脑,恋爱脑,性缘脑,你偏偏非要做什么况野脑啊。”
吴微娜烟瘾犯了,回头正好看见陆羡抱着各类鸭货走出电梯,刚才祝星晚想起桌上那些还没来得及动的鸭子,死活非要折回房间拿,正好陆羡的火机和烟盒都丢在1030了,他就顺带帮忙把一大袋鸭货讨来吃,不过在高级西餐厅啃鸭脖,嗦鸭翅膀,吴微娜还是头一次体验。
她招手,“陆羡,借个火。”
四个人没一个抽烟的,搞得她现在烟瘾一犯,脑子里就不自觉想到陆羡。
陆羡无奈,“大姐,你怎么烟瘾比我还大?”
“别废话。”吴微娜直接上手去摸陆羡的外套口袋,没有,她转头又去掏他的屁股兜,少女贴着尖锐的甲片撩过陆羡的大腿根部,陆羡吓得两腿下意识夹紧,谁知道他今天穿得是灰色卫裤,空荡的口袋软趴趴的,她用力一猛,手指隔着裤兜一下摸到个不该摸的东西。
陆羡:“啊啊啊,你有病啊。”
吴微娜:“啊啊啊,我还说你有病呢。“
这手感不对啊,你硬什么硬啊?
陆羡满脸赤红地望过来,我都说了我不止嘴硬了。
况野叹口气,刚想开口让他们两个安静点,就听见远处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周茉浑身上下穿得纯白无暇,她挽过耳边的碎发小跑着过来,“师哥——”
周茉笑着问:“师哥也来顶楼吃饭啊?”
“有没有可能酒店只有这一个吃饭的地方。”况野看见她更头大了。
“吴pd你也在啊。”周茉这会儿才看见吴微娜熟透的脸,以及她那离陆羡十万八千里远,跟况野胳膊贴着胳膊的身子,周茉的脸色沉了沉,嘴上还拿捏着开玩笑的口吻,“吴pd怎么背着大家偷偷和两个男嘉宾吃饭啊,这不好吧。”
吴微娜因为刚才的事情,战斗力大打折扣,“管你什么事,我看你就是想要一起吃吧。”
周茉歪头对况野笑,不质疑否,“对,那我可以一起吃吗?”
况野没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你问陆羡,他请客,我没办法做主。”
说罢,陆羡垂着头终于还是掉了,他无比哀怨地看了眼况野,眼神里写满“你说的是人话吗?赢我一下午钱,现在还要我请客?出点事情屎盆子就扣我脑袋上了是吧!”
况野别开眼,陆羡眼神实在骂得太脏了,“我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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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慢慢商量。”
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陆羡不管不顾,“一起吃吧,我,请,客。”
吴微娜听完陆羡的话,二话不说甩开身边的两人,她脚步飞快地超过况野先一步进了包间,怒火中烧地灌下一大杯冰水,“马上周茉来包间吃饭。”
“她追人都追到这里来了?”祝星晚讶然,翻动菜单的手却没停,“我想吃这个北京烤鸭。”
“你跟鸭子杠上了?”吴微娜凑近晃她的胳膊,“况野这只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心大?”
祝星晚终于合上菜单,义正言辞地对上吴微娜的眼睛,“其实我前几天不小心看到周茉给况野发的消息了,他们两个应该是在暧昧期,那天的早饭就是周茉给况野做的。”
“你的意思是况野喜欢周茉?”吴微娜将信将疑,提出疑问,“周茉能这么好心?给况野做的早饭还能多出我的一份?”
“说明loveandpeace.”祝星晚饿疯了,感觉能吃下一头牛,“爱情让人盲目。”
吴微娜熄火,“屁,说明况野眼瞎。”
“人家同门师兄妹,况野的大学同学。”
门口有人推门的动作停住,况野是真不想干偷听的勾当,可事与愿违,老天总安排他听见一些乱七八糟的对话。
祝星晚指出关键所在,“况野这样算不算和粉丝谈恋爱?”
“算是吧,不过周茉不承认不就好了。”吴微娜懒得再掰扯,她手里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浑身跟着打了个寒蝉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上赶着告诉全天下你是况野的粉丝。”
“我又不想跟他谈恋爱。”祝星晚抿抿唇,心态特别好,“能当个朋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况野握住门把的手攥紧,最后还是推开了门,他两腿一迈,自顾挑了个靠门最近的位置坐下,整个人眼皮懒懒的没看她。
祝星晚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门外望,“他们人呢?”
况野依旧不看她,“不知道。”
“哦,那他们应该还在说事情。”
“不清楚。”况野脸上没什么情绪,“你要饿了就先吃,不行就打电话催催。”
“哦。”
祝星晚真准备给陆羡打电话,电话拨通的前一秒,聊天界面弹出吴微娜的消息。
吴糖可乐:【况野不开心了?】
星:【没吧。】
“你们先弄,我去上个厕所。”况野半点眼神都没分给祝星晚,空气里弥漫着他不悦的气息。
祝星晚看着他一闪而过的臭脸才反应过来,的确反常,“难不成是因为跟我们吃饭,所以跟周茉闹别扭了?”
她起身去追,“我去解释一下吧。”
祝星晚脚步匆匆赶到厕所,干净敞亮的洗手台中间站着一男一女。
周茉挡在况野的前面,不想让他走,“师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云山吗?不仅是因为这个节目有利于我的发展,还因为这里有我想要见到的人。”
她顿了顿,“这个人是你,师哥。”
大型表白现场啊,她命怎么这么苦,正主就连脱单也要在她面前脱!
祝星晚不想再看,她刚想要走就被人提溜住帽子,况野一只手死死拽着她的帽子,像捏住猫的后脖颈似的扯回她,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没个正形地回周茉,“可是我不喜欢你。”
他转头又对祝星晚说:“偷听完就想跑,谁说该走的是你了?”
周茉尴尬错愕地望向祝星晚,况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是不得不走了。
祝星晚方才面露难色:“你不是喜欢她吗?那天的早饭还是她买的。”
况野啊况野,做人可不能忘本。
况野无语地松开她的帽子,反问,“看我手机了?”
祝星晚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我说的话很难相信吗?要不让陆羡把我做三明治的视频发给你看看?”况野盯着祝星晚不知所措的眼眸,他人都被气笑了,“你难道就没发现我生气了吗?”
18. 伤口|搭讪
二十一二岁正是爱玩的年纪,于是当祝星晚刚吃完饭就冲去酒吧等人时,况野半晌才从房间里折返回来,十五分钟的时间,他上半身不知何时换了件大小刚好的黑色皮衣,扣子都没来得及扣,半敞的外套下照旧是早上那条牛仔裤没变,他本想换成高腰西装裤的,最后换来换去还是没穿。
酒吧里昏暗的光线淹没过来,他下意识拉低头上那顶遮得严丝合缝的棒球帽,心底开始无限追悔莫及。
早知道外套也不换了。
就回去取个东西的功夫,况野啊况野,你未免也穿得太招摇了。
“这里!”
迷离的光线里,祝星晚很快从台上突变的曲风中发现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况野戴了口罩的缘故,祝星晚眼里只剩下他高瘦匀称的身型,以及那跟随步伐越发挺阔的肩颈,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出股自然而然的拽劲,让人忍不住想看清他口罩下的脸,即便这张脸她已经看过无数遍。
酒杯里的气泡伴随着音乐慢慢膨胀,她的视线跟他一同停在冰柜前,目送他转身,目送着他走向她,目送他最后来到她的身旁。
为她送来一听雪碧。
汽水?
真奇怪,她明明要的是酒。
“酒鬼。”况野没有看她,说话一如既往的直白懒散,他握雪碧的手腕用力一推,而后射灯点亮他手背上突起的骨骼,有种说不出的情欲感,“明天早起不想头疼就少喝点。”
陆羡人挨着况野不远,他抻着胳膊在框里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点的可乐,“祝星晚要的不是啤酒吗?你是不是拿错了啊?怎么拿了那么多雪碧。”
“是吗?”况野手指扶上酒杯杯壁,被冻了下才松开,“可能都是绿色,我看错了吧。”
陆羡:“……”
你看我信吗?
沙发另一头,吴微娜正边吃着零食,边疯狂在大屏幕上点嗨曲dj,吵闹的动静引得隔壁桌谈生意的老板蹙眉,只有祝星晚心满意足地追着人干杯,完全没空搭理桌上那堆无趣的汽水。
它们甚至不是冰镇的。
她视线从雪碧包装落回况野的手,忍不住感慨道:“况野,你的手没准能去做手模。”
你满脑子都装了些什么?
况野随意抿了口杯里的酒,不紧不慢收回她视线里的手,“借你吉言,哪天我破相了就去试试。”
“好像已经……”祝星晚从酒杯里歪头去看况野的眉尾,她指尖同样指了指自己的眉尾,提醒他,“这里。”
又问,“还疼吗?”
他们四个人坐在拐角处的沙发卡座,不算宽敞,况野离得她很近,近到他右胳膊被她衣服贴得滚烫,他滚动的喉结轻轻停顿,随之而来的是故意放下来的掌心,以及跟着晃动的玻璃杯,一切都是如此不经意的回应。
“疼。”
妈的,明明就不疼了。
陆羡凑过来,声音轻飘飘的跟鬼似的,“你那伤口都结痂了吧,还疼呢?”
况野没躲开陆羡,转过来的脸上有懊恼,“你以为我想?”
陆羡被问得满头问号。
怎么,还有人逼你疼不成?
祝星晚反复打量他那处,脱口而出道:“好可怜,要不我给你看看?”
“你还会看这个?”况野将信将疑,但很快说服自己低头。
陆羡声音再次飘过来,这次更小声了,像蚊子,“你不是说她不想跟你谈吗?你就不能矜持点?”
况野回敬给陆羡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头就已经无比自觉地偏过去了半个角度。
我做不到啊。
你没看见她手都快扶到我脑袋上了?
陆羡看着况野那张利落分明的侧脸,他狠狠摇了两下脑袋。
造孽啊。
耳边的对话零星半点传过来。
“我以前拍戏经常受伤,尤其是打戏,爆破戏,这些都很容易受伤的,你以后拍戏一定要注意安全。”祝星晚半站起身子,葱白的手指固定住他的额头,她小巧精致的脸凑近些,大概是酒吧光线不太好,祝星晚端详半天也看不太真切,左左右右将他脑袋调整了好几下角度才看清。
陆羡目睹完况野耳尖泛红的全过程,萎靡不振地往沙发靠椅上一振。
造孽啊,真是没眼看。
“快好了。”灯光下,她指尖抽离开得迅速果断,像模像样地道:“伤口已经结痂了,你最近不要碰它,不然容易留疤。”
小草莓,我可是帮你认真看过了,况野不会断眉,更不会成为脾气暴躁,责任心弱,不择手段的面相!
万幸,万幸。
“嗯,这话是真的。”吴微娜跟着音乐晃动起上半身,“高中的时候我陪祝星晚翻墙,她膝盖到现在还有一道疤。”
“你还会翻墙啊。”陆羡一直以为她是乖乖女的类型。
“看不出来吗?”祝星晚中考体育铅球可是满分,私下赛车,骑马什么刺激玩什么,说罢,她想要逗逗陆羡,“我看起来很弱吗?”
“那也不是。”陆羡反看了吴微娜一眼,说话跟着没底气,有点故意找人茬的意思,“吴微娜拉着你逃课我还能信。”
吴微娜掐起手里的鸡翅,杀鸡儆猴地放到嘴边,“高中都是祝星晚拉我逃课,好吗?”
祝星晚尴尬地咳了下,琥珀色的眼瞳转向况野,十分理直气壮:“偶尔一次,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况野抬眉,明知故问,“你那么紧张干嘛?”
怪不得之前天天撩我,我看你这个人是本来就不老实。
陆羡露出副五体投地的表情,他高中都不敢逃课,更别提况野了,白瞎了一张看着很会打架的脸,本以为祝星晚会是个什么循规蹈矩的千金大小姐,但现在看来陆羡当真自愧不如,谈恋爱也谈不过,学习也学不过,玩也玩不过,还没人家有钱。
他隔着老远的距离去碰祝星晚的酒杯,以示敬意,“祝老师,我对您彻底改观了。”
祝星晚安安静静喝掉杯里的酒,她偏头看向况野的脸,况野恰巧也在看她,但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祝星晚心底默念着耳边最后一句歌词,结尾的音乐戛然而止。
然后况野看见她笑了。
深蓝色的灯光将她五官柔化,她许是喝热了,早就肆无忌惮扒去外套,裙摆软滑的面料蹭进他的手心,那颜色比她的肤色纯白,却反衬得她澄澈透明。
头顶的光晃了下,况野听见她挺意犹未尽的声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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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点了首歌。”
他不明的视线快速向外,大屏幕上赫然写着歌名。
《哄哄你》
-
酒吧的驻唱上场以后,场子里的人冷清了不少,吴微娜今晚特别倒霉,三轮游戏,玩了四十分钟才抽中一次厕所卡,这张还是陆羡让给她的,她也完全没跟陆羡谦让,火急火燎跑去上厕所。
陆羡不想上厕所,但还是主动拿着火机跟她一路走了。
场上的气氛霎时安静下来。
隔壁桌的老板被吴微娜吵走以后,新来了一对男女,这会儿估计以为他们这桌快散了,两个人歪着脑袋不停往这头张望,况野逼不得已重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而旁边的祝星晚完全没察觉出异样,托着脑袋心无旁骛听着现场演唱。
吴微娜走之前花钱点了不少伤感情歌,估计是网抑云时间到了,祝星晚听得格外认真。
况野:“好听?”
“一般。”她保持着姿势,没回头。
今晚的驻唱歌手是个粉毛瘦子,人又瘦又柴,唱歌不仅中气不足还普通话不标准,最大的问题是他比她家隔壁上过贵族学校的边牧还爱炫技。
难听得乱七八糟。
“我只是想知道,他还能让这钱花得有多冤枉。”
远处有不少人起身退场,隔壁桌的男人同样跟着站了起来。
“低头。”况野伸手按住她手里的酒杯,出声提醒道:“隔壁有人在看。”
“谁?”祝星晚个头不算矮,但坐在况野旁边仍然要低上大半个头,她侧身挡住自己的身子往回望,果然有个端酒杯的男人。
好在他们这个位置是整个酒吧最偏僻的角落,四周很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哪怕是有心观察也只能看见个大概的轮廓。
为了以防万一,祝星晚刚戴好帽子和口罩,身后就响起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
“美女,你好。”男人穿着灰色商务开衫,白色衬衫干净崭新,年纪三十出头的样子,“我刚才看你听歌听得很投入,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认识一下,我也很喜欢这类风格的音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待会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国外的同类型音乐。”
哦,搭讪的。
祝星晚反而松了口气,“谢谢,不用了。”
“加个微信?”那人没走,回头跟谁示意了下接着慢慢道:“我妹妹想请你身边这位帅哥过去喝杯酒,她比较害羞,不知道这位帅哥愿不愿意赏我个面子?”
况野没有动,整张脸彻底沉下去。
祝星晚比他反应大得多,扭着脑袋去寻那位妹妹的脸。
搞什么啊。
他都不跟我喝酒的,更别说陌生人了。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况野声音冷淡而不屑,他将手边的外套披在祝星晚肩头,隔绝掉商务男的视线,“这次不行,要不我下次请你们喝酒?”
男人是真喜欢祝星晚,那身材和气质远远看上一眼就把他迷得不行,她旁边这位样貌同样不凡,只是他一晚观察下来并未发现两人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他才敢死皮赖脸出击,“好啊,要不我们大家加个微信?”
“不用,你给我个地址。”况野转动戒指,笑了笑,“我们结婚的时候请你喝喜酒。”
19. 游戏|聊天
半夜,小鱼和公司老大坐在一张桌子上大眼瞪小眼,陈凡凡手握茶杯抱着一沓子的项目PPT闭目养神,然后小鱼久违地刷到了祝星晚的动态。
一个美丽的侧影。
“祝星晚怎么还不回来?”陈凡凡看一旁的小鱼没了动静,预感不妙地丢开脸上的项目书,“她拍摄不是昨晚就结束了吗?怎么还不打算回来,这丫头在云山住得乐不思蜀了?”
大概是。
小鱼放大手中的照片,车窗镜子上反着一个红衣服的身影,那人举着手机的侧脸比她的人生规划都清晰,唯独下颌线边缘有处漂亮的收窄。
况野?
小鱼哪里敢提照片的事情,试图想要蒙混过关,“阿星姐说要休假两天。”
“看什么呢?”陈凡凡作为祝星晚的顶头上司,对手下的员工和艺人有种敏锐的观察力,有次自家公司的艺人和助理谈恋爱,刚在一起没到半个月就被抓到蛛丝马迹,属实令人闻风丧胆。
“没有。”小鱼猛烈摇头,眼睁睁看着老陈打开祝星晚的朋友圈,可众所周知祝星晚微信常年设置分组,老陈一直在她的小黑屋分组里关着。
“怎么发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照片?”
什么鬼,竟然给陈凡凡放出来了?
小鱼瞪大眼睛,紧张兮兮睨过去,果真是刚才那条朋友圈,怎么上个节目发动态都开始全部可见了。
祝星晚的隐私意识很强,尤其不喜欢别人对她指指点点,所以她发朋友圈的次数很少,除了过节过年,只有迎财神发得最勤快。
陈凡凡点开一堆花花绿绿的照片,动中窾要,他本就不大的眼睛死死咬着照片下方的红色身影,以及难得穿红衣服的祝星晚,生怕看错了,“这谁?”
“应该是同组的嘉宾。”小鱼露出微笑,但明显底气不足,“第一次拍综艺嘛,交朋友肯定很正常。”
老陈沉思片刻,语气严肃问道:“你不知道她跟谁出去玩了?”
“额。”小鱼支支吾吾不敢交代,犹豫再三后才老实坦白,“陈总,阿星姐说这几天想要在录制地点附近旅旅游,我想着节目组还有吴导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就没有认真跟进。”
“怪不得这丫头不想回来工作。”陈凡凡火速开始查看照片下方的评论,最前排是条共同评论,评论的人正是祝星晚本人。
【云山之旅很开心,感谢司机师傅高超的摄影技术。】
况野给祝星晚当司机?
小鱼攥紧拳头,不敢多言,她最近研究过不少况野的影像资料,短时间内,况野就算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这条评论下方很快收到另一条回复。
吴糖可乐:就感谢他一个人?
星回复吴糖可乐:你也辛苦了。
吴糖可乐:这还差不多。
星回复吴糖可乐:输钱输得辛苦了。
吴糖可乐:?
老陈不停刷新着朋友圈页面,不可思议,“司机?”
小鱼胆战心惊地点头,“节目组的司机吧。”
怎么个意思,阿星姐不是喜欢肌肉男吗?
况野看着也不行啊。
紧接着又是一条评论。
路线:会拍照的司机那是额外的价钱。
小鱼眼睛瞪得更大了。
陆羡?
不可能吧,他比况野看着还弱不经风呢。
吴糖可乐回复路线:这年头都是竞争上岗,没有点拍照技能怎么混?
星回复路线:就是。
路线回复吴糖可乐:你见过哪个司机又会开车,又会拍照,又能亲自做早饭,简直已经赢麻了好吧。
陈凡凡胳膊肘用力支撑着脑袋,半晌,他才接收完全部的信息,一一列举出来,“所以,陆羡亲自给祝星晚做了早饭,还开车带她一起爬山,并且主动帮忙拍照?”
“好像是……”小鱼脑海里浮现出陆羡的脸,完全和图片的上的人对不上号,她重翻出祝星晚的照片,许是车内太过狭窄的缘故,拍照的人整张背都贴在车框上,看不清脸,只能瞧见他绷紧的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小鱼莫名觉得这张照片氛围感拉满,但却始终对不上陆羡的脸。
真是出鬼了,明明更像况野啊。
-
陆羡在况野的沙发上翻了个身,拿脚踹他,“祝星晚聊你呢,大善人。”
“什么撩我?”况野两条长腿盘坐在羊毛地毯上,后背半靠着沙发,他手里的游戏摇杆没有松,第二句话跟着音乐特效紧锣密鼓追出来,“祝星晚撩我什么?”
“我看你是没救了。”陆羡翻身将胳膊结结实实压在脑后,身上还挂着沙发边的大毛毯,表情跟拍复古写真似的,狠狠甩过来一个白眼,“人家特意为您拍的照片发了朋友圈,并且还把照片放在了正中间。”
“哦。”况野手上动作没停,不甚在意。
“对了,还提到了您的名字。”陆羡看热闹不嫌事大,心想,我看你还哦不哦。
况野指尖微顿,电视屏幕上的红色小人光速去世,游戏画面逐渐染成深灰色,他丢掉手中的游戏手柄,再提不起兴趣打游戏,面上虽没丝毫没有服软的迹象,手却早已径自打开了微信,“要是莱昂纳多给我拍照片,我也摆在最中间。”
而后,他在祝星晚那条朋友圈下看见不少同行的点赞。
包括江轶。
“不要脸,你能跟人家莱昂纳多比吗?”陆羡想踹况野反被他躲开,论胡说八道的功力,况野绝对算给跟杆就往上爬的类型。
陆羡不解气地拿枕头丢过去,“你作为主人公,倒是快点评论啊。”
她叫他司机。
“和我有什么关系?”况野毅然决然退出那条朋友圈,没评论,没点赞,说话态度异常果决,“你要是无聊就多回几句。”
“也是。”陆羡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非要火上浇油,嘴上的话处处往况野的心窝子戳,“刚开始我以为祝星晚是个海王,单纯只是想要跟你玩玩,现在我觉得她的确不喜欢你。”
“你又知道了。”况野说话态度漫不经心,操作游戏小人过关的功夫,还有空捞过滚落的毛绒抱枕压在腿上。
屏幕里的红色小人重整旗鼓地跨过了第一个障碍物,紧接着况野的手机在不远处地毯上震了下,他人听见了却没动,指尖依旧按得啪啪作响,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只是眼神懒洋洋地往手机屏幕的方向瞥了一眼。
然后别开眼笑了下。
星:【来不来打麻将?】
“你想啊,她朋友圈那条评论肯定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你的存在,即不坦诚也不像追星。”陆羡话锋一转,有种恍然大悟的错觉,声音跟着放大,“我八成她是觉得明天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所以不想把事情搞复杂。”
况野来点兴趣,“什么意思?”
“就是不想见你的意思,毕竟追星嘛,墙头多才是正常现象。”陆羡拿脚戳况野的背,试图想要得到共鸣,“你觉得呢?”
况野轻“嗯”了声,心无旁骛地操作着手柄,蓝色小人闪亮登场,他熟练地将另一只手柄抛给陆羡,而那条消息仍然乖巧躺在对话框里,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手机熄灭。
小人来到第三关,大约二十多分钟。
他重新解锁屏幕,聊天框上方终于沉不住气地跳出“输入中……”的提示,况野眼角才细微地挑起。
星:【你今天跟那人说了什么?他后来怎么走得那么干脆。】
可他照样没回。
“不是,你怎么走这里啊?”陆羡嗓门本来就大,激动的时候声音极具穿透力,“重来,这局不是我的问题。”
耳边的提示音不依不饶。
星:【我有点饿了】
星:【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快十二点了,谁老是给你消息?”陆羡这会儿打游戏打上头了,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闷闷不乐地回过头念况野,“跟我打游戏还一心多用。”
说罢,陆羡上手去抢况野的手机,直到看见祝星晚的头像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又约你?
敢情不是不想见,是在暗渡陈仓啊。
况野有条不紊回过去一条。
野:【不去。】
陆羡同情地松开手,可怜的孩子,暗恋本来就是一件无疾而终的事情,不被对方喜欢就算了,你这边心底都凿出山路十八弯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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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还在玛卡巴卡,满脑子全是喝酒吃饭,发个朋友圈也只能有司机的头衔,下次再也不骂你了。
他心想,兄弟,这种感觉我都懂!
星:【可是我睡不着。】
野:【怎么,司机还得会陪聊?】
祝星晚侧身裹着毛毯,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星:【好像没人规定过司机得会陪聊,不过这种事我还是得问问清楚才行。】
况野没有立刻回,结果收到她的第二条消息。
星:【师傅问一下,咱们除了开车有没有陪聊的服务?】
你还挺会聊。
况野手里的小人险些磕绊,但还是将道具顺利丢给蓝色小人,他人面无表情往后一仰,片刻才打字回过去。
野:【分人,分情况。】
那头回消息的速度迅速,旁边的陆羡听着提示音打得神不守舍。
星:【分什么情况?】
野:【看心情。】
星:【况师傅今天心情怎么样?】
野:【不怎么样。】
星:【那现在找你陪聊需要花钱吗?还是你可以给我优惠一点?免费?】
你倒是想得美。
最后的接力,况野的红色小人一路势如破竹,杀敌致果,一举拿下潘多拉魔盒,隐藏大boss浑身环绕着黑烟出没,魔盒飘到半空中回到大boss掌心。
两个人默契的谁也没跳过动画剧情。
野:【那得看我在祝星晚小姐这里值多少钱了。】
星:【你在干嘛呢?回这么慢。】
两条消息同时弹出。
况野抬手拍下屏幕发过去,这一次回得很快。
昏暗的房间里,祝星晚举着手机仔细翻看,一双透亮的圆眼在夜里熠熠生辉,她翻身趴在大床上双脚不自觉翘起。
原来在玩游戏呢。
这款《潘多拉的魔盒》是剧情闯关游戏,改编自古希腊的神话,剧情新颖独特,在各大游戏直播主播间风靡,连祝星晚不怎么玩游戏的都知道。
少女粉白的茸袜跟着打字的指尖摆动。
她回复。
星:【那你值一个魔盒的价格。】
况野大概是有点分心,打过一次的关卡还失误了,半天才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大boss尖锐修长的指甲死死掐住小人的脖颈,念出经典对白:“想要和我抢宝盒,那就用你全部的魔力来换吧。”
小人眼神坚定,赴死道:“你是第一个想要我的魔力的人,如你所愿,请你全部全部全部拿去!”
“2D游戏搞得这么中二。”这段动画是不能跳过的,陆羡不耐烦地按着快进键,想要快点结束,“用全部魔力交换一个破盒子也值得?如果是我就打死大boss做第二个支配魔盒的人。”
况野躲开致命攻击,将boss一击毙命,“支配与被支配是不对等的。”
陆羡:“什么意思?”
“所以它选择去换。”况野凝视着最后的end对话,潘多拉从一开始就是依靠着魔盒而活,魔盒被偷以后,他只能在一次次接近魔盒中苟活。
【我愿意用我的全部去换一个属于的我的盒子】
“哪怕会死也要换来绝对的心悦诚服。”
好家伙,我看你也挺中二。
陆羡索然无味地丢掉手柄去刷手机,群聊里多了好几条消息。
吴糖可乐:【看电影吗?】
吴糖可乐:【明天就退房了,祝星晚的房间还有个巨大的投影室没享受过呢。】
星:【浪费了好可惜。】
搬救兵是吧,你们可别得寸进尺。
陆羡义愤填膺坐在沙发上回消息,“不行”两个字刚跳进他的对话框,那头的群聊就弹出条新消息。
野:【你想看什么?】
祝星晚不假思索。
秒回。
星:【泰坦尼克号。】
况野这边没有秒回,换完衣服和鞋子才慢悠悠回复。
野:【嗯。】
陆羡仰头去望况野,后知后觉,“你故意的。”
天呐,人怎么能坏得这么快?
况野点头,“是她言传身教的好。”
20. 星星|恒星
深夜一点,四个人躺在豪华套房里看电影,窗外的白雪反照着树影亮得晃眼。
陆羡和吴微娜各占一张躺椅,睡得鼾声如雷,旁边祝星晚和况野挨得很近,电影里的Jack正拉着rose在甲板上吐口水。
“你能教我吗?”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
“你教我像男人一样骑马。”
“像男人一样嚼烟草。”
“还要像男人一样吐口水——”
画面里柔黄的海风吹乱她们的发,rose的妈妈神色不悦地擦肩而过,昏暗的放映厅里飘过来一句话,“还在看吗?”
况野没有偏头看她,细碎的亮光流连于他的脸颊,衬得他眉眼间更加深邃挺立,他眼里没有疲惫和困意,整张脸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半晌才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表示自己没睡。
“其实我挺能共情rose的。”
大约是疯玩了一天,祝星晚大脑多少有点疲惫,她突然侧过身来闭上眼睛,乌黑柔顺的发密密匝匝铺散在她身后,“如果我是她,我也会义无反顾地爱上男主。”
“为什么?”况野眼神终于舍得路过。
“从小我哥就体弱多病,我妈用什么手段都于事无补,直到后来庙里的住持有心指点。”
祝星晚依旧闭着眼睛,每一个字都那么举重若轻。
“再生一个,方能改命。”
“十岁以前所有人都说我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主,是祝家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宝贝,我也同样坚信不疑,直到小学毕业那年我被送到乡下生活,王唯对外宣称我是去养病,其实只是住持认定我命格太硬挡了我哥的运。”
“那时候你哭了吗?”况野声音难得柔下来,让人分不清是在问她还是在哄她。
祝星晚愣了下,她以为他会假模假样地安慰她,却没想过他会在意这个,“小孩子哪有不哭的。”
“所以你才没有安全感。”况野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像一阵风拂过她的脸,最后还是回到了正前方。
“嗯,那时候我就觉得没有爱也行,那我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因为我永远坚信一句话,至少给钱也算是一种爱吧。”
祝星晚这些话从未同外人说过,不知为何今晚却能轻而易举跟况野倾诉。
“你知道吗,我特别懂女主的感受,沉重的教条就像是束带,绳捆索绑住我的腰肢,在他们面前我连真心话都不敢说,更别说做自己了。”
况野抬了下胳膊,电影声音被暂停,“之前我听过一个神话故事。”
“什么故事?”
“艾斯女神不服人间的女性被欺压,她作为唯一的女神奋起反抗,但众神惩罚艾斯女神隐去真容,化成男性去人间体验疾苦,每天只有在日落以后的第一个小时才能做回自己,于是艾斯女神脱光衣服沐浴在河水中,在日落中绞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男性特征。”
“然后呢。”祝星晚睁开眼睛,
“然后?”她淡色的眸子在他眼里滚烫地跳了下,“艾斯的代价便是她以后再也不能成为一个神。”
“她死了吗?”
“嗯。”况野重新按下播放键,jack嘴角边还挂着长串的口水沫。
祝星晚轻轻叹口气,“哎,结局一定是这样吗?”
“谁要你和神话故事比伟大了?”况野无奈补了句,“有人说,所有追求真我的人心底都会有一颗野蛮生长的星星,灿烂烂漫,那里就是艾斯存活过的证据。”
“星星?”祝星晚盯着况野的脸,耳边是jack打招呼的声音,她冲况野眨巴眨巴眼睫,“结局未免有点太俗套了吧。”
“不喜欢?我可以给你换一个结局。”
“不如我们去看星星吧,都说云山的观星点可以看到城市里最美的星星。”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况野没来得及回答,祝星晚嘴边就跳出下一个问题,“刚才你说的那话是谁说的?我想去网上查查看。”
况野翻过身来直视她,没个正形,“我编的。”
祝星晚:“……”
况野漫不经心将手肘压在脑袋下,敏锐地察觉出她的情绪,“喝完酒以后容易情绪低落,人不开心很正常。”
她细细回想,“好像还真有点。”
“要不我也教你吐口水?或者再编几个寓言小故事?”
“故事也是你编的?”祝星晚不可思议地问出声,她思考片刻后被自己的好骗逗乐了,“况老师胡说八道的能力,我今天算是受教了,寓言故事就不听了,不过你可以当着我妈面教我吐口水。”
“这个点。”况野仰着脖子去看柜子上的钟,凌晨两点,“你确定?”
“嗯。”祝星晚答非所问,她一双眼睛亮莹莹的,像只等待投喂,嗷嗷待哺的小狗,“况野,待会陪我一起去看星星吧。”
况野明知道自己该拒绝她,但他实在找不出一个拒绝的理由,他的理智在喉间上下滚了下,嘴里的答案呼之欲出,“随你。”
陆羡特无语翻了个身,其实他早就醒了,从况野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女神的时候就被吵醒了,他闭着眼睛懒得动,最后侧躺的手麻了才勉强翻了个身,于是他正中吴微娜黑暗中瞪大的眼,跟女鬼似的,他下意识惊呼出声,“我靠。”
祝星晚不明所以地抬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陆羡盯着憋笑装睡的吴微娜,尴尬地抓了把蓬松的头发,翻身坐起来准备走,“我要回去睡觉了。”
给你们一群神经腾位置。
“别走啊,一起去看吧。”祝星晚反应过来去摇吴微娜:“娜娜醒醒,快起来穿衣服一起去看星星。”
况野脸上的表情慢慢冷下来,接着他听见祝星晚说的后半句话。
她挺是得意,“大家一起行动,到时候不小心被狗仔拍到了也不用担心。”
陆羡:“……”
吴微娜:“......”
-
祝星晚从观星地拿来寻星笔,吴微娜双手插兜打哈气,陆羡想要抽根烟缓解困意,但这山上的鬼天气实在太冷了,他连手都不敢伸一下,只有况野接过祝星晚她手里的寻星笔。
“你会看星星吗?”祝星晚明知故问。
“会一点吧。”况野指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笔,这笔外壳崭新发亮,握在掌心透着金属的寒意,完全没有任何的使用痕迹。
大约是刚拆封出来的。
一直以来爬山,观星,攀岩,自驾都是况野经常玩的户外项目,没戏拍的日子他经常奔波于各地探险,以前私生跟得紧,骚扰电话、追车什么危险来什么,况野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有一次凌晨下班他被私生的车别在空旷的马路边,司机吓得连夜要辞职,他气极了直接扯开司机跟黑车对冲,后来私生给他打电话,接了挂,挂了打,他当机立断就给对方拨回去,私生把他怼人的视频挂在网上,那一次况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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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上了三天热搜,有人吹捧他人如其名,够野,有人眼红买水军骂他不懂得尊重粉丝。
公司苦口婆心劝他收收性子,这么多年他性子也的确收敛不少,学会了跟人玩虚情假意那套,他将骨子里那些叛逆全部灌溉在人迹罕至的山脉里。
绵延不绝,只有他一人懂。
现在他可以确信还有人想懂。
祝星晚边说话边哈出袅袅白气,她望着浩瀚的星河感慨道:“哇,好美啊。”
吴微娜往前站了站,随即被冷风逼退,“天蝎座在哪里?看完我就要回去了。”
陆羡缩着脖子点头,“妈的,江城的风就是魔法攻击,又湿又寒,我最多撑十分钟。”
半晌,他又转头道:“你也天蝎座?”
吴微娜“嗯”了声,没有什么聊天的欲望,尤其是现在这个点,尤其是聊天的对象还是陆羡。
“那敢情省事,我俩的星座一样看起来也快。”
“拜托,你们两个也太扫兴了吧。”
陆羡:“可是这星星长得不都一模一样吗?能有什么区别?”
祝星晚狡辩:“明明有的在闪,有的不闪。”
“那是恒星。”
“只要空气一动,恒星就会闪烁。”况野打开寻星笔,绿色的激光光柱划破银河,“这里是天蝎座。”
“找到大火星就能找到天蝎座。”
“红色的。”吴微娜顺着况野的激光笔仔细看,真有一颗泛着红光的星。
“大火星在西方里的星空里就是天蝎座。”况野小臂连带指尖转动,声音清冷,让人不自觉安静下来,“这里是它的钳子,身子,连起来就像是一个蝎子。”
“这么大。”
四个人仰着头,发出不约而同的感叹。
况野的动作停顿,人也静下来两秒钟,他淡漠的视线在远处星空来来回回扫了一遍,最后才有条不紊地拨开寒风来寻她,“祝星晚,看这里。”
天秤座最亮的那颗星和北斗七星最暗的星差不多,如果是身处于城市很有可能看不见。
“找到角宿一,心宿二。”况野用寻星笔把周围几颗星星连在一起,“这里就是天秤座。”
他知道她的星座。
祝星晚心跳不止,不止不休,她只能搪塞过去,“那射手座呢?”
“在这里。”
“等等。”吴微娜突然醍醐灌顶,“祝星晚是天秤座,况野你是射手座,你们两个就是传说中的煽风点火组合?”
“怪不得,凌晨两点出来看星星。”陆羡不是不爱看星星,主要是扛不住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这两个人怕是能成。
吴微娜心领神会地冲祝星晚挑挑眉,“太冷了,你们慢慢看吧,我也回房间休息了。”
祝星晚瞧着跑得没影的两人,不好意思地歪头打量了况野一眼,耳边的风刮得她心跳声更加轰隆。
况野关掉寻星笔,他眉骨挺拔,长相是出了名的浓颜系,但要比寻常浓颜系要粗糙些,有种野性生长的肆意,“天上每一颗星星都比地球要大,站在广袤的银河下你会更容易感知到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
“有。”祝星晚感觉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况野的脸近在迟尺,她下意识想要去捂住况野的嘴。
天边有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
她触摸到他柔软的双唇,“别说话,我难受。”
21. 酒会|照片
第二天,小鱼来接祝星晚回江山云亭休息,祝星晚没有工作通告且不用回老宅复命的时候就会单独去江山云亭住上几天。
江山云亭是江城赫赫有名的明星小区,圈内不少小有名气的演员导演都住在里面,前段时间甚至还有谣言传到祝星晚耳边。
——江轶在江山云亭为林舒豪掷千金,只为了让林舒拍戏空余可以好好休息。
“小鱼。”祝星晚在保姆车里抱着手机不停百度,她皱着眉头浏览完所有搜索页面,最后困惑不解地来问,“云山会让人高反吗?”
“不会吧,云山最高峰才多高啊。”
“那我怎么会突然心悸,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祝星晚不是没心动过,只是昨夜的情景更像是克制不住的生理现象,她强撑了半天才缓过劲头来。
“姐,你不会是低血糖了吧。”
“有可能。”
最近陈凡凡给她安排了好几个试镜,其中有一个角色跟乳腺癌有关,那部戏导演团队在圈内首屈一指,多少人想排队都没机会,即便是如今功成名遂的她也无法十拿九稳,为此祝星晚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怎么好好吃饭了,昨晚差点两眼一抹黑倒在况野旁边。
想想就丢脸。
“阿星姐,电话。”小鱼鬼鬼祟祟递过来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陈凡凡的名字,小鱼嘴巴张了张刚要提醒祝星晚谨言慎行,司机师傅就靠边停车,陈凡凡电话随即挂断,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拉开车门,沉吟,“你旅游回来了。”
“是的。”祝星晚拉紧脸上的口罩,眼看着司机师傅调转方向,她反应敏捷地问:“这是准备去哪里?”
“江太太喊你去吃饭,你忘记了?”陈凡凡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回江轶信息。
走狗,汉奸。
她满脑子想不出什么高雅的词汇。
祝星晚闻了闻身上的外套,柔软的衣料早就被酒精腌入味,香水味都盖不住,“那你总得让我回家换个衣服吧。”
“没事,江总都给你准备好了。”陈凡凡话锋一转,问道:“云山好玩吗?第一次录制综艺感觉怎么样?好久没有听小鱼跟我汇报你的情况了。”
“你一次性问那么多问题,到底想要我回答哪一个?”
“玩的怎么样。”他重复。
“玩得挺好。”祝星晚脑海里浮现出况野的脸,她面不改色地从包里掏出墨镜,胸膛的心跳声与车窗外跳动的阳光重合。
早知道就不全部可见了,她还是太得意忘形。
小鱼刚想发消息给祝星晚通风报信就被陈凡凡按住,“节目嘉宾开车送你了?”
祝星晚目光紧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树,昨夜天气预报说这几日要下雪,看这个样子是不会下雪了,她语气转变得太过若无其事,“对啊。”
“好。”
完蛋,还真是陆羡。
小鱼在后排不可思议的捂嘴。
车厢内空气霎时凝固,祝星晚打开微信看见群聊的消息,她重新翻了一遍聊天记录,顺势点进况野的朋友圈又逛了一圈,一如既往的空空如也,他照旧没有点赞和评论她的朋友圈,就连群聊也很少回复。
真高冷。
随后微信群聊恰巧弹出来消息。
路线:【来认领一下各位的照片。】
他大约在群里发了三十张左右的照片。
路线:【都是我拍的,最后面几张我待会要发朋友圈。】
吴微娜的消息光速跟在后头。
吴糖可乐:【这张不行。】
吴糖可乐:【谁让你在朋友圈发我的原图了?】
吴糖可乐:【这张也不行。】
路线:【哪里有你?】
吴糖可乐:【第七张右下角你照到我的侧脸了!】
陈凡凡不知在跟谁对接商务活动,祝星晚瞧着吵吵闹闹的群消息,渐渐的,心情恢复如初,保姆车驶入江家的停车场,小鱼提溜着祝星晚大包小包的行李按下电梯,与群里的热闹相比,电梯里的三人一路沉默来到顶楼。
一朝被蛇咬,她本不想再发朋友圈的心被勾起来,祝星晚心底盘算着该选哪些照片,发的时候要屏蔽哪些不熟悉的人。她心不在焉地脱掉外套,衣帽间的架子上挂着各个程度深浅不一的红色礼服,有吊带,有抹胸,还有长袖,设计万变不离其宗,她怎么看怎么像结婚的敬酒服。
丑死了,她心想,怎么都不给我朋友圈点赞,难不成是叫他司机生气了?
“小鱼,快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祝星晚求救的声音从里屋传过来,小鱼拉开帘子旋身钻进去帮忙,灯光中,祝星晚白皙的后背裸露着,双手抱着手机在浏览照片,她递过来给小鱼看,“你说这张好看吗?”
小鱼匆匆瞥了眼,是一张四人合照,陆羡和祝星晚离得不近,反而挨着况野,两个人身高的差距有种被对方保护起来的错觉。
难不成是避嫌?
她借机八卦起来,“姐,你有情况?”
“别听陈凡凡瞎说。”祝星晚后背被小鱼勒了下,思维跳跃,“他都不怎么理我,你说射手男不理人是因为什么?”
陆羡敢不理你?
小鱼欲言又止,理所当然以为陆羡是那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司机,“姐,你知道吗?”
“什么?”
“她们都说信星座的都是恋爱脑。”
-
群里的消息半天就聊到99+。
吴糖可乐:【这张我脸变形了,帮我p一下。】
吴糖可乐:【怎么这么多照片都没有况野?】
路线:【他太帅了,不能出现在我朋友圈。】
吴糖可乐:【……】
祝星晚举止优雅地走进宴会厅,还不忘在相册里翻出那晚拍的照片发过去。
照片里,况野下巴专注地仰着,自然地露出半截细白的脖子,应该是在认真找天秤座,他整个人被背后的波澜壮阔的星海笼罩,星星将他的流畅利落的轮廓深深镌镂成影,色调暗却能清楚看见他脖间细致的脉络纹理,那随着呼吸放松下来的线条,像起伏不平的河流山川,周遭一切事物都飘荡成一叶扁舟深陷其中。
她还清晰记得那个场景。
印象深刻。
吴糖可乐:【我靠,这扑面而来的氛围感。】
路线:【祝总,牛啊。游客照和用爱拍出来的照片就是不一样,怪不得站姐容易出神图呢。】
路线:【有没有我的?】
陆羡和况野还在节目现场吹风,况野因为受伤的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剧组第一时间甩锅,被迫整改,所以没有戏拍,全天泡在吴微娜的综艺里,相当于半休假的状态。
事情在网上发酵已有三天之久,导演组至今未有歉意,陆之余也不是好脾气,次次惯的手下几个排头兵无所畏惧,这次更是停掉况野所有的行程,硬刚到底。
况野穿着节目组赞助的风衣,低调的浅卡其给他穿出了份招摇,他不紧不慢翻完群组消息,抬头望向由晴转阴的天,耳边是工作人员熙熙攘攘的抱怨声。
今天大概是拍不成了。
陆羡坐在靠椅上,嘟囔着祝星晚后发来那张照片,他的照片,几乎和况野那张差不多角度,可就是感觉差点意思。
路线:【祝总,这张差点意思还有没有别的了。】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况野今天没镜头了,他心情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好似一枚连轴转的陀螺,摇摇欲坠倒下后开始挣扎。
心里空落落的。
可头顶的乌云,以及手机里喋喋不休的消息,偏偏加剧了这份不悦。
星:【江轶妈妈过生日,待会帮你找找。】
-
祝星晚关掉手机往人群里走,王唯将手中的酒杯轻放回桌面,旁边的江轶对她的到来没有惊讶,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温珵身穿定制旗袍同样瞩目着她,她放眼望去席面上来的全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温阿姨,好久没见。”两人贴面拥抱,场面上的话她张口就来,话里拿捏的分寸恰到好处,“生日快乐。”
“你看,我们刚才还聊起你呢,你就进来了。”温珵是江轶的妈妈,四十岁仍风韵犹存,眼角平整,面部饱满,皮肤细腻到吹弹可破,岁月似乎从不路过有钱人的眼角。
祝星晚陪着笑,“都聊我什么了?”
“小轶这两天去了云泉山庄,在说你们怎么不顺道一起回来。”
“江轶很忙。”她眼神瞄到另一头的林舒,“他的车里应该有别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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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轶下巴微侧递过来个警告,立刻解释道:“谈生意。”
“是的,”祝星晚从容不迫地圆回来,“江总最近太辛苦了,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他。”
阴阳值拉满。
“阿星自己回来就行。”
王唯只想要表面上的和谐,选择性忽略她的话,祝星晚心知肚明,自己母亲要怪也只会怪她不够争气,争不过那个后来居上的第三者。
温珵于心不忍地拉住祝星晚,“让小轶今晚好好弥补弥补你。”
太多人排队想和温珵寒暄,王唯拎着手包被挤在队伍外层,江轶本要离去的脚步顿在原地,他察觉出她今晚的不同,拿出擅长的语气命令,“今晚我陪不了你,你一个人安静一些。”
祝星晚十八岁那年被逼着和江轶去邮轮上看烟花,那次邮轮之旅同行跟了七八个男性,二三十个前凸后翘的美女,巨大的邮轮停在静悄悄的海面之上,月亮皎洁低沉,烟花在零点炸开的那一刻,江轶站在大平层高处一手搂一个美女。
那时,他也是这样命令她。
“今晚我陪不了你,你一个人躲房间里安静点。”
“我什么时候要你陪了?”祝星晚低头快速浏览完群消息,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她心烦意乱地关掉微信,懒得再装,“我可没钱点你。”
江轶火气上来,刚想发作,温珵的视线就及时投过来,祝星晚礼貌得体地回以微笑,不动神色道:“下次江总有女伴就别喊我了,我早就不接什么义务演出了。”
今天林舒作为江轶的女伴出席,江轶根本无意通知她来,祝星晚想想都知道是王唯擅自作主喊了她。
江轶估计是心怀愧疚,半晌才道:“在场的导演、投资人,你看上哪个项目都归你。”
哦?她眼睛一亮,“也行。”
林舒走近,趾高气昂挽住江轶的胳膊,娇滴滴地对祝星晚笑,“姐姐,借江总一用。”
“请便。”
都倒腾多少手的男人了,还给你用出自豪感来了。
说罢,三人不欢而散,徒留祝星晚一个人面对场上所有八卦的目光,除了王唯,她面上倒是一尘不变。
陈凡凡晚上有工作,小鱼不方便进来,没人管着,祝星晚心无旁骛的贪杯起来。这两天酒喝多了,她的酒量急速上涨。
啤酒不醉,烈酒不倒。
吴糖可乐:【陆羡,你朋友圈文案装什么文艺呢。】
路线:【拜托,这么文艺肯定是出自况大老师之手啊。】
祝星晚心莫名奇妙堵塞,有种紧缩的悸动感,手里的酒杯很快被她遗落,她的手不知不觉点开了陆羡的朋友圈。
路线:【我的心是一场难以逃脱的风暴,风暴中心,你是离我最近的一颗星星。】
她反复读了两遍,好奇得不行。
自家偶像还有这样一面?
平日里祝星晚只知况野不服管,不服软,按老一辈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刺头,虽然长得帅,直女天菜,连爱玩极限运动都拽得和他那张脸如出一辙,竟也会有人让他如此这般。
祝星晚心底痒痒的,跟有无数羽毛拂过般的躁动不安。
星:【这个你是谁?】
群里不再热闹。
路线:【待会帮你问问。】
星:【你们在一起?】
路线:【嗯。】
酒精上劲了,祝星晚喝得人有点小飘,她拿起酒杯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烈酒才能把她喝醉。
她本想回陆羡,但她没有回。
犹豫再三,她点开了况野的对话框。
拍照,停顿,打字发送过去。
星:【这酒喝完晕晕的,帮你提前避雷了。】
无比蹩脚的开场。
山雨欲来风满楼,满山的绿色一直蔓延到山庄最深处,林子深处养着几头鹿,天色越来越暗,鹿被饲养员成群结队赶回圈,况野插兜走在返程队伍的最前面,他登上跌宕起伏的矮坡。
跟着深深叹了口气。
于是当祝星晚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逃到大门口时,她的手机微妙地在包里挤出点动静。
野:【在哪?】
而后,她抬头,看见冷清的街道飘来星星点点的雪花。
22. 初雪|射手座
下雪了。
江城的夜很冷,冷得叫人骨头酥麻,祝星晚一袭红色长裙裹着Fendi的披肩坐在路灯下,暗色复古的老花衬得她娇嫩,尤其是那双莹亮的桃花眼,透明的玻璃唇,配上自带缱绻感的卷发,风一撩是连路过的狗都要扑上来的程度。
街角真有附近住户在遛狗,落叶卷着寒风像逃命的蝴蝶,况野的车子驶近些,稳稳当当停在江家别墅门口。
况野摇下副驾驶的车窗,世界万籁俱寂,昏天黑地,只有那道晕黄的光打在祝星晚的身上,她全身蜷曲着,一张冻得发白的小脸埋在膝盖之间,宽大披肩快将她整个瘦弱的身子都掩住,雨雪纷纷扬扬落在她蓬松柔软的发顶。
让况野蹙眉。
她抬头,白色的雪陷进她眼睫,她透亮而甜的眼瞳随即笑起来,银灿灿的,“你来了。”
但人却没动。
等我请你嘛,大小姐。
况野明明可以按响喇叭示意她上车,再不济他可以出声提醒她上车,可他却鬼使神差地望着祝星晚的脸,忘记了动,直到他看见她大雪中扬起的胳膊,提醒他般,声音娇俏,轻飘飘的,“况野,我腿麻了。”
又来了。
有人叹气,起身拿着伞推门下车。
江城的云山区和市中心来回快两个小时,她发消息的时候是六点半,这会儿快七点半,况野还穿着下午录制节目的那件风衣,黑色的伞柄被他牢牢攥进手心,他右手的手背上有一块猩红的胎记,小巧,如同烧残的太阳留下的印记,又好似烂漫的木槿花,悄然盛开,一路开到她的肩头,以及胳膊,连带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全都被他圈住。
她周遭的空气被他强势占领。
江城的雪越下越大,况野手上的动作莫名让他们的距离变得暧昧,祝星晚尴尬地吸了下堵塞的鼻子,只感觉伞下的风异常温热,她目光注意到他肩头的雪,张了张嘴想帮他吹落,但害怕自己嘴里全是酒味会吓到他又紧紧捂住嘴。
瓮声瓮气道:“不用管我,你别感冒了。”
“不管你。”况野嘴角无奈地向下,指尖故意松了力度,她脚一麻摇摇晃晃向他的方向倒,在她完全扑向他之前却被他硬生生拽住,问道:“如果我不管你,你是准备在这里cos雪人,还是冬奥会的吉祥物?”
“我可没那么傻。”她眨巴眼睛,眼大无辜,“我刚才在想,万一你反悔不来了,我还得找司机来接我。”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要来找我?
况野淡漠的眼神睨向她,本来想推开她的手,最后莫名其妙降落在她栗色的发顶,他慵懒随意地揉搓了一把,零零碎碎的雪花被他的掌心融化,然后指尖没忍住弹上她的脑门,“你司机挺多。”
况野把伞丢给她,长腿一迈往越野车边走,这条街的雪下得好大,大过江城所有的街头巷尾,黑夜里,所有的光线仿佛都眷顾于他,他身上那件浅卡其的风衣生生为他平添上些许沉稳内敛。
雪被风吹斜,他在温暖的大雪里转过头来,“祝星晚,上车。”
祝星晚觉得况野刚才那个回头跟拍画报似的,一蹦一跳跟着他的步伐钻进副驾驶,“冤枉,我哪有很多。”
车厢内的暖气顿时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她,她浑身不觉颤了颤,像只皮毛湿透的狗狗般抖掉身上的雪水,“再说,姓况且长得帅的师傅只有你一个。”
“那我还得谢谢你,尾号1010的乘客。”况野单手撑着方向盘,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但自控力很强地收敛好那些笑意,半开玩笑道:“长得帅且姓况的司机专车可不是谁都能坐。”
“你很贵吗?”祝星晚眼神懵懵懂懂,语气却有种久经沙场的游刃有余,“姐姐,刚好有点小钱。”
臭显摆,前段时间谁跟我哭穷来着。
况野出声提醒,“你这点小钱留着追韩国的,日本的吧,按今天的汇率算没准比我划算。”
“你这有点折煞我了,我对况师傅您绝对忠贞不二。”她举着三根手指发誓,样子格外卖乖,直到看见况野摆弄起车内的导航才安静些,“这车子的导航好了?”
“没有。”况野摇头,关闭车内导航,他半够着身子去捞后排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开车来的时候,我是用自己手机导的航。”
他手机还剩百分之十,祝星晚先一步扯过他的外套,帮忙递过他的手机,上次温泉之旅的乌龙还历历在目,叫她感慨,“这导航可真够害人的,要不是上次看见你手机里的搜索记录,我就不可能知道你发现了我的小号,你就更不可能知道我是你的粉丝了。”
“还有这会儿事?”况野眉头微蹙,心感不妙,他的搜索记录都有什么来着,说着说着他人跟着严肃几分,“你都看到什么了?”
祝星晚欲言又止,“就看小说什么之类的。”
你身体有反应什么的。
况野:“……”
靠,原来是这样。
她见况野身体和表情一僵,马上补充道:“一些同人文的科普罢了。”
况野黑生生的眼仁沉下去,内双的眼皮也耷拉着拧紧,祝星晚明目张胆的眼神往他某处看,然后被况野的眼神逼退,她从容不迫地交代了,“有生理现象很正常,正常成年人都会看的,我可以理解你的。”
大哥,你别瞎理解行嘛。
况野起初只是在搜索框打了“看小说”几个字,底下相关的搜索就跳出这个词条。
他想到这气急反笑,带笑的眼神故意,说的话更故意,“你怎么知道我到底想搜什么生理现象,而且,我很好奇作为一个正常成年人都会看些什么?”
他靠近些,“祝星晚小姐,都看谁的?”
“随便看看。”祝星晚强装镇定地将空调温度调低,这么热的风简直吹得人浑身燥热,她别过耳边的发丝,拿捏出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嘴上立刻反将他一军,“不管正常的成年人看什么,经常这样看下去或多或少都会对身体不好,按照中医上来讲就是容易肾虚。”
“你要注意点。”她停顿,补充,“我说的是熬夜看小说对身体不好,可没别的意思。”
况野脸色又是一沉,脚下刚起步的车停在原地,无人打扰的街道,他突然俯身贴过来,上半身未动,另一只手却替她拉了下安全带。
安全带都能卡错。
他指尖象征性惩罚地弹了她下,“你确定想跟我深入讨论这些?”
“不想了。”祝星晚勉强和他打个平手,试图连上蓝牙放点音乐缓解尴尬。
祝星晚啊祝星晚,你好好没事提这个干嘛!尬死自己算了!
况野见她不动,只能弯腰帮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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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带重新插好,耳边传来车载蓝牙连接成功的声音,祝星晚双手将手机握得很紧,她两肩的发随着空调热风朝他下巴飞舞,惹得况野心烦意乱,祝星晚下意识想要帮帮他,转身一把抓住自己鬓角处那两缕诱人心魄的卷发。
然后车厢内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祝星晚的手机径自撞上况野的下巴堪堪掉进车缝里,她纤细白嫩的手腕正中靶心停在况野的唇间,他红润却干燥的唇用力抿了下,不敢动弹,紧接着,音响里诡异地开始播放营销号的视频。
是个女音。
“射手男不回人消息,不点赞你的朋友圈代表什么?在这个手机不离手的时代,如果你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他没有理你,那你就不用再发第二条,第三条过去了,他肯定是看到你的消息了,以下我们可以具体分为这两种情况:要不就是他在跟你闹脾气想等彼此冷静了再联系,要不就是他觉得你很烦,本来是想以朋友的方式相处,结果突然发现你对他另有所图,想跟你保持距离,所以干脆就不回你消息了。”
“所以你是哪种情况呢,请各位宝宝对号入座一下吧。”
视频重播。
祝星晚的手跟被人点了定身符一样,她脸久违的唰的一下红了,脚趾差点扣出三室一厅,最可怕的是,她清楚地看见况野挑起的眼尾和眉,特别明知故问地问:“哪个射手男?”
她沉默跳过这个问题,反倒是定定问出口别的问题,“那你是那种情况?”
“我吗?”况野要扬未扬嘴角深深隐匿,舌尖顶了下腮才彻底压住笑,而后他低沉清冷的声线弄得她手背痒痒的,“其实你可以多发几条看看,没准第二条,第三条就回了呢。”
“什么意思?”祝星晚反应过来,“你故意不回我。”
“你群里的消息也算是发给我的?还是你对我回你消息有所期待?”
一个小时的长途我都跑了,你还看不出来是吧。
歪理。
“我只是好奇。”祝星晚从他手里挣扎开,人也不急着捡手机了,“如果你看见了也不回我消息,也不点赞我的朋友圈,那你就是和视频里说的第一种情况,生气了在跟我闹脾气。”
“你真的很容易生气,况野。”
况野不知道她从哪一个蛛丝马迹推理出来的结论,还挺对,“我没生气。”
“哦,没生气。”祝星晚越想越觉得自己今晚绝对是喝多了,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会想着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分析,但她还是忍俊不禁地想要逗逗况野,“不是生气,那你就是觉得我很烦咯,况师傅,你这样想我会很伤心的。”
况野:“……”
你挺会倒打一耙。
她笑,“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惹你烦?”
不烦你,我怎么教。
况野不耐烦地瞄了眼车上的时间,两个人磨磨唧唧半个小时还没从这个破别墅区走出去,他一脚油门发动车辆,街道上方的雪与车子前进的方向相背而行。
祝星晚嘴里的话没停,“那我猜猜,况师傅不会真的网上说的一样,喜欢肤白貌美,邻居妹妹类型的女生吧,看来只有这样的粉丝才招你喜欢咯。”
“祝星晚。”况野闷闷出声,声线有点哑,“在感情上,我不会喜欢粉丝。”
“所以以后别再说你是我粉丝。”
23. 第 23 章
况野送祝星晚回到江山云亭,祝星晚有意留况野喝杯茶,可是折腾半天才发现家里连盏干净的茶杯都没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在客厅前站了许久,结果发现要落脚的沙发已然因为太久没人清扫而惨目忍睹,灰尘簌簌。
纸盒里的抽纸里只剩最后一张,况野低头看了眼沙发,又抬头看了眼沙发的主人,祝星晚正满屋子乱转找抹布呢,不过很可惜她家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这真是你的房子?”况野忍不住问。
“最近拍戏比较忙,所以我平时都不怎么住。”她确实才杀青一部年代戏,下一部戏马上就要进组,最近尚影想找她谈偶像剧的项目,不过王唯当初不支持她进圈的原因之一,就是害怕江轶会在乎吻戏,床戏上面的问题,不过最近尚影拉来江氏的投资,江轶向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最是重利,尤其她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选她对彼此来说是双赢。
况且,这么多年她积攒了不少人脉和粉丝,但是国民度尚缺,陈凡凡苦心搭建出的金字塔,将她的名声和人设束之高阁,但祝星晚这人挺俗套的,爱高山流水也爱不入流的小曲,血里有风所以想不断尝试,什么都想演,大概是她青少年就做过的梦。
况野环视了一圈客厅,诺大的穿衣镜前,他的长风衣和四周温馨可爱的装潢格格不入,她家该有的软装一应俱全,有的造型甚至称得上艺术品,但大多徒有其表,实用价值为零,更像是一片无人的荒野,要啥没啥,餐巾纸,打扫工具,就连拖鞋也可怜巴巴的只有一双,正在他的脚上,而她光着一对雪白的脚,脚趾被大理石地板冻得微微翘起,酒红色的指甲油显得诱惑不已。
他退回玄关,“我走了。”
祝星晚提着裙子,忙出来解释,顺便送送他,“下次再请你来做客,今天什么都没有,忘记让小鱼买了。”
况野换好鞋子,电梯打开,他长腿一迈旋身钻进去,低头回着消息,极度敷衍了事的“嗯”了声,电梯门迅速合拢开始下行。
“什么嘛。”祝星晚同样关上大门,还真是无情。
小草莓的消息如约弹出来。
野草莓:【星姐,你的online怎么注销了?】
野草莓:【发生了什么,今天想艾特你都艾特不起来。】
祝星晚顺势坐在茶几边的羊毛地毯上,盘腿,下巴撑着思考半天给对方回去消息。
星:【那个不用了,这个是新账号。】
星星要藏住。
野草莓:【这名字还挺别致。】
星:【……嗯。】
星:【小草莓,你说你邀请一个异性来新家做客,那个异性只是匆匆看了一圈就走了,会是什么原因?】
野草莓:【那对方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星:【他走的时候表情特别冷淡。】
野草莓:【这个可能要分情况,如果对方是同事,出于礼貌看一眼就走,那他绝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如果是朋友,这样的做法多少有点不正常,没有拿你当真心朋友。】
星:【都不是……】
野草莓:【哦?有情况~?!】
野草莓:【如果是个帅哥的话,你邀请他半夜来你新家做客,且孤男寡女,他只是转了一圈就走了,要么他就是不行,要么就是他……这段时间不行。】
祝星晚丢掉手机:“……”
简直白问,还不如直接问正主呢。
星:【在开车?】
况野几乎秒回。
野:【在加油。】
星:【需不需要我给你报销一下油费?】
差你这点钱?
况野的对话框上方闪过一阵“对方正在输入中……”后恢复往常,好似一滩死水般平静。
祝星晚等得不耐烦。她情不自禁打开况野的朋友圈,可是三天可见像扇大门将她拒之门外,硬是燃起她心底星星点点的兴致,非要亲自探寻出些许动态来,于是祝星晚打开况野的微博,哪怕她知道像况野这样的男艺人,微博除了营业广告和剧宣再无其他,但她还是想要亲自重新浏览一遍,不过与往日不同,她刚打开微博便发现况野的名字挂在热搜第一,名字后面还跟着个“爆”字。
她找到个梳理来龙去脉的博主,大致了解了情况,起因是燃星最近停掉了况野所有的工作,微博漫天全是他在《瘾》剧组拍戏受伤的照片,那伤口长却不深,可以缝针但陆之余怕况野留疤,拦着没让,粉丝吵着让《瘾》背后的导演组出面道歉,而后官博草草发了个微博公告。
不了了之。
随即某位导演发文,秒删。
陈大导演V:“用况野之前,是我力排众议,拍着胸脯跟刘老先生打了包票,不过刘老先生这次您是对的,年轻人不肯再吃苦注定成为演艺届的悲哀,这是我第一次用流量也是最后一次,美丽的花瓶碎了口子会不会有人再爱,我不关心,会不会有人为它再度挂上无价的标签,我不在乎,但我仍会为花瓶,为喜欢花瓶的人感到可悲。”
这条内涵的微博被骂上热搜的第二天,况野凭借《不言不语》拿了最佳男主。
当天走红毯时,《瘾》剧组为了预热一门心思想要蹭况野热度,谁知况野理都未理,转头就全面暂停《瘾》的拍摄,《瘾》的剧宣全面滑铁卢,微博上不少路人称之为内娱年度大爽文。
只是,事情发展至今仍未等到导演组的道歉,这两天《不言不语》送出国参奖,导演组再次被拿出来鞭尸,矛盾没有被冲散反倒被激化,刘老先生心高气傲带头取关了况野的微博,紧接着《瘾》的官博取关了况野的微博,女主角悦然取关了况野的微博,况野的粉丝开始了无休无止的骂战,相关热搜词条一直霸榜热搜。
就在前一个小时,某矫情陈微博下蹦跶出一个疑似况野的小号开始胡乱骂人,吃瓜风向一团乱麻,陈导趁乱披着小号在况野的微博下反踩倒油。
将事情推到了另一个小高潮。
陈子不是橙子:【这么快就买奖买到国外去了?】
陈子不是橙子:【怎么这么怂连夜把小号注销了呢。】
况野提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在等电梯,扫把簸箕一套,拖把一个,他想了想还是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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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比较方便,随便选了个牌子就付款了,晚上周茉那边还有一个补拍,他再过十分钟就要走,所以逛超市的时间格外得紧。
况野身上的风衣被他乱七八糟扎在腰间,两侧毛衣的袖子热得高高卷起,手臂上突兀的血管像新生绿叶的脉络,跳动呼吸着,融化滚烫着。
他单手拎着一大袋抽纸进了电梯,倚着墙,另只手退出了工作室的群,群里的小姑娘为了年终奖气得直哭,杨大经纪人给他连着发了三条语音叫他暂避风头。
祝星晚窝在沙发前面,生气地切上微博小号准备骂人,她消息还没酝酿出去就看见况野本人的回复,只不过用的是工作室的号。
况野的工作室v回复陈子不是橙子:【骂你还要用小号?也是太给你脸了,蹭不上就恼羞成怒的垃圾,是不是今天垃圾处理厂下班了,无地可去只能跑来微博里面到处蹦哒,我出钱给你买个家,早就睡吧。】
配图,一个垃圾桶。看样子还真是新买的。
我靠。
祝星晚瞪着眼睛反复刷新一遍,点进挂着海报的头像,退出来,再点进去,他的字带着一种莫名的爽快,即便没有脏字。
随后,况野的电话就飘进来,声音低沉,带着被黑夜放大的肆意,“开门。”
“你在门口?”祝星晚明知道打开门就能确定,但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她心头蜷缩跳动,仿佛有一根薄荷味的银勺在她心口搅动,“你不是在网上骂人吗?”
“对啊。”他整个人听上去疲惫,嘴上却依旧没个正形,听上去懒懒散散的,“开门,让你现场参观参观?”
祝星晚打开大门,乱七八糟一堆生活用品映入他的眼帘,袋子的正中间就是那个粉色崭新的垃圾桶。
暗掉的光线中,况野下巴轻抬了下,学她,“不客气,送佛送到西。”
-
等况野回到云山补拍时,陆羡已经提前一步结束工作,经过杨大经纪人添油加醋的实时转播,陆羡死活赖在拍摄现场不走了,生怕况野冲到江城影视基地拿人祭刀,因为自从况野回复完矫情陈的消息后,矫情陈就破防地用大号连发了十条痛哭的视频自拍,可怕至极。
受伤这种事说大也不大,可惜导演组没有把握住道歉的时机。《瘾》本就是况野拿奖前接的小成本电视剧,古装武侠,即便如此况野还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了半年的集训才进组,敬业这方面他况野属实没话说,即便道具组擅离职守伤了他的脸,他仍选择在第一时间说服陆之余算了。
况野出院那天,陆羡特意请了假去看他,他扳着他的脸左右仔细观察了好几遍,他妈的,这狗东西有了这口子反而更帅了,气得陆羡三天没跟况野说话,再后面这狗东西就出了这事,现在陆羡是真分不清谁是狗了。
陆羡等到况野下班,丢炸弹似的将他手机抛回去,“你手机吵死了,微博消息弹个不停,微信消息也弹个不停。”
况野打开手机,顺势坐下,看见一条最新的微博关注提示。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演员祝星晚v关注了你。
她唯一的关注。
24. 味道|撩你
天刚亮,况野照常第一个到健身房运动,他习惯早起健身,有时候会空腹有氧,有时候会选择打拳,他认为自律的生活有利于保持头脑清醒,适当的饥饿甚至能够激发野心。
他戴上耳机,播放音乐,井然有序地开始热身,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回着祝星晚的消息。
星:【看见没?】
星:【我的唯一关注。】
她生怕他眼瞎般,还做了贴心的解释说明。
野:【看见了。】
不仅我看见了,全世界都看见了。
星:【嗯嗯,放心吧。】
星:【他们不关注你我关注你,我可是比他们还要大的大腿。】
真把他当小孩呢,难不成他会因为被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取关而伤心?
野:【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白送我一个热搜?】
祝星晚关注完况野以后,不少明星开始下场跟风关注况野,昨夜取关的闹剧最终演变成了况野的大型涨粉现场,而某位不知名的大导演彻底沦为一个跳梁小丑。
星:【不客气,反正你上热搜和喝水一样频繁,多我一份助力不多,少我一份助力不少。】
况野将跑步机关掉,简单活动开筋骨,边回祝星晚消息边往拳击台走。
野:【这位很大的大腿,你有点欺负人啊。】
野:【道德绑架?】
祝星晚想到昨天某陈导演大哭的视频,那大鼻涕泡,她一想到就觉得滑稽,还很解气。
星:【你长得就不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况且某人生平第一次耍心机就被你当众拆穿,估计这辈子都要对你ptsd了。】
况野瞥了眼对话框,开始脱衣服。他单手扯住帽衫领口,偏头脱掉身上黑色的卫衣,抖了抖平日里刺着的寸头,他发尾新长出一截黑发,软塌塌的,恰巧中和掉少年骨相里与生俱来的粗糙尖锐。
他随手将外套挂在架子边,伸手捞过包里的拳击手套,但只戴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空着在回消息。
野:【胳膊肘往外拐。】
怎么没看你心疼心疼我?
星:【怎么可能,我的胳膊肘就算拐出山路十八弯,最终的目的地也是拐向你啊。】
况野看见她的回复无奈地笑了下,整个人老神在在坐在长椅上想着怎么回她,半晌,又十分拿她没办法地晃了晃下巴。
野:【我去健身了。】
外面的阳光细碎,祝星晚在大床上慵懒地翻完身,光线悉悉索索钻进室内的窗帘,昨夜祝星晚打扫了快两个小时卫生,最后还洗烘了新的床单四件套,此刻,她身上毛茸茸的睡衣上,淡蓝色的床单里全是淡淡的松木香。洗衣液是况野买的,这味道似乎和他身上那款香水很像。
星:【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况野没起身,不紧不慢等她说完。
星:【你给我买的洗衣液和你自己用的是同一款吗?】
祝星晚又在床单里翻了个身,聊天对话框上方的提示走走停停,最后停滞不前,她用力将整个头埋金被窝,有点懊恼问这个问题,可每当她鼻尖再次触到被套一隅时,她便产生无限的好奇。
真的会一样吗?
她细细闭着眼睛轻嗅,哪怕每次脑海总会下意识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祝星晚眼看着消失踪迹的况野,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怎么回事,我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威露士的老版洗衣液,松木味,况野昨天特意挑选的味道,买它是因为一直以来他用的都是这款洗衣液。
大学的时候他读过一段话:人是一种嗅觉动物,当某段记忆得到感官上的加持后,再次闻到相同的味道就会本能想到那段记忆,所以他买这款洗衣液的动机算不得清白,可以说是故意而为之。
况野刚想回答她的问题就被人拉住,他回头才看清那人的脸。
是江轶。
“这么早?”江轶戴着副长扁的无框眼镜框,眼镜不是什么时髦的款式,但却给他戴出了禁欲的气质,他上半身穿着紧身速干衣,即便是常年喝酒应酬,却依旧保持着干练的身材,想必江轶私底下肯定花费了不少财力心力。
“嗯。”况野立刻收了手机,那句回答硬生生中断在对话框里,他倒霉地认为最近见江轶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仿佛是天天被敲门的那一个。
“江总也来健身。”他视线落在江轶手里的拳套上,最新款,有市无价,“准备打拳?”
“陪我练练?”江轶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随和,没什么特别的少爷架子,礼貌客套,从内而外充满了割裂感,“陆羡刚才跟我说,你喜欢在这里打拳,我想着过来跟你练练。”
况野点头,狠狠在心底骂了陆羡一句狗东西。
“江总,你先热热身。”
他将对话框里的那条草稿发过去。
野:【嗯,同一款。】
祝星晚听到微信提示音,含着口牙膏泡沫从厕所蹦哒出来,她确认完答案后,整个人用力地在沙发里打了个滚,眼睛笑眯眯的弯起来。
她的鼻子果然没出过错。
星:【挺好闻的,有被种草到。】
星:【以后我也可以用一样的吗?】
况野看着她的消息愣了愣,江轶这会儿已经轻车熟路地穿戴好所有装备,结束热身,他探寻地看了眼况野,此时的况野正专注于回手机里的人,眼神难得温柔。
野:【随你。】
江轶打趣,“你女朋友起得这么早?”
“她才醒。”况野打字飞快,想要尽快结束对话,但明显那头没get到他的用意,依旧我行我素,畅所欲言。
星:【吴微娜刚才和我说,她昨晚和陆羡还有小朱她们通宵斗了地主,现在正在一起吃早饭呢,你怎么没去玩一玩?】
你说呢?
明知故问,我看你就是没话找话吧。
野:【昨晚很忙。】
野:【再说我去了多没意思,一直赢容易拉仇恨。】
江轶:“上次你说我腰腹力量不够,我特意找人练了练,不过我总感觉哪里差点意思,要不咱们来一场?”
况野自从知道祝星晚和江轶的关系以后,他对他的态度转变许多,按陆羡的话就是他况野以前是心虚的孙子,现在是直起腰板的孙子,不管退多少步说,哪怕是退出地球说,江轶和祝星晚对外还是名正言顺的情侣。
“可以。”况野答应的随意,随意的好似一种看轻。
手机那头祝星晚有点得了便宜卖乖。
星:【原来你的专长不是打麻将是斗地主啊。】
星:【很忙?你昨晚有拍摄吗?】
野:【是有一个拍摄。】
那她还麻烦他接送,开车从云山到市中心再返回,即便是走高速也得三四个小时,中间他还替她去超市跑了趟腿,顺手处理掉网上沸沸扬扬的风波,最后录制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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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拍摄,他干完这么多事竟然还能早上七点爬起来健身?
魔鬼吧。
星:【所以昨晚你就睡了几个小时?然后现在八点不到就已经一个人在健身了?】
星:【况野,你是不是当过兵?】
况野这会儿在帮江轶看动作,他半靠着器械,目光扫视了一遍江轶的全身,眼神表情真有点当陪练的认真严肃,“底子不错,可惜火候不够。”
江轶停下来,豆大的汗往下掉,胸膛起起伏伏,声音跟着粗粗喘起来,“正常,我早就不年轻了。”
“多练练就好。”
况野和江轶堪堪对视一眼便低下去回消息。
野:【谁说我是一个人。】
他对着镜子随手拍了张图发过去,镜子里除了他还有江轶。
野:【还有你未来的老公。】
-
“所以你是说,况野给你发了一张照片?”吴微娜坐在导演椅上,瞧着二郎腿,对捂成粽子的祝星晚重复一遍,紧接着追问道:“什么照片?”
她谨慎补充,“是我能看的那种照片吗?”
“想什么呢,”祝星晚打断她的话,无奈地将手机递过去,“反正照片不是重点,只是一张很普通的……算了,你自己看吧!”
吴微娜点开聊天记录的照片,的确是一张很普通的对镜拍,镜头里况野轻抬胳膊,下巴向内扣着,眉眼压得很低,可能是因为拍的太过于随意,或者快门按的太快,导致画质泛着些许模糊。
角度也是斜着的。
“这么模糊?”吴微娜反复看了好几遍,没发现什么独到之处,“这照片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祝星晚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眼神怨念,随即给吴微娜指明方向。
星:【现在八点不到,你就已经一个人在健身了?】
野:【谁说我一个人。】
野:【图片】
野:【还有你未来的老公。】
吴微娜蹙眉,不死心地第三次打开那张照片,明明只有况野一个人啊。
“拜托,这是什么土掉渣的土味情话……”吴微娜嗤之以鼻地将手机丢回祝星晚的怀里,完全没想到况野顶着那样一张酷炫拽的脸,私底下追女生却是这种类型,就差把“#188#体育生#沉淀#气泡音#”写脸上了。
“他这是在撩你吧,说自己是你未来老公呢,你就快点从了吧。”
祝星晚点点头,很快摇摇头,然后胡乱揉搓了把头发,“他这种表白方式多少有点……油腻吧。”
吴微娜不以为然,丢完手机,随手丢过去一瓶大麦茶,“去油腻神器,吴导良心推荐,以后跟况老师聊天的时候备着,被他油到就来一口,保证喝完身心通畅。”
“不对是清爽。”
云山的上空雪势猛烈,天气阴沉沉的不见太阳,远处空旷的草地上,绿色几乎要被白色的雪淹没,祝星晚是直接打车来的云山,她全身裹着厚重的黑色羽绒服,唯独围巾帽子是淡粉色,倒是平白无故给这漫天死气沉沉,凄凉纷飞的白中绣上一角盎然的娇。
江轶助理为江轶撑开伞,黑色伞骨下,他眼神精准锁定在祝星晚的身上,眉眼间自然流出不悦,人却纹丝不动地同况野告了别,两个人颇有点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跟阿星的朋友聊得这么投缘。”
况野同样看见大雪里的那抹粉,她的消息隔着口袋如同根针细密地扎了下他。
25. 停电|海报
星:【已阅。】
陆羡抱着况野的手机笑了至少十分钟,差点直不起腰来,“所以她以为你想当她老公,但半天只回复了你两个字。”他忍着笑读出来,“已阅……”
“噗嗤——”
“你别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祝星晚了,现在到哪里还能找出来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女人机啊,简直太残忍了,太麻木不仁了!”
况野手机一丢,眼神杀过去,很快气势又弱掉:“……”
他真是服了。
“别哭,别哭。”陆羡假装用手去接况野的泪水,闷头拉着他往摄影棚走,“千万别把眼睛哭肿了,不然待会拍海报就不帅了,要是被咱们祝总看见可是会脱粉的。”
今天是《做个小朋友》网综的正式官宣日,节目组在云山附近临时租借了一个摄影棚,虽然棚内设施设备有些许陈旧,但胜在各类布景审美在线。由于况野只是个飞行嘉宾,参与的期数有限,只需要简单拍一个单人海报,以及和陆羡拍一个组合海报就行了。
“滚。”况野甩开陆羡的手,他早就提前做好了妆造,刘海间还别着定位夹,整张浓颜的面孔被化妆师修缮精致,削去棱角间不修边幅的粗粝,还原成一个没有感情的3D建模。
陆羡扯着况野在楼道推推搡搡,两个人刚要进摄影棚就看见祝星晚和吴微娜走近,后面还跟着刚化好妆的林舒,周茉,大家各忙各的,几乎一时之间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吴微娜开心地朝陆羡和况野挥手,“这么巧。”
这么巧啊,祝星晚老公。
“确实巧,跟约好了似的。”陆羡笑得跟个哈巴狗般,停都停不下来,他回过头用胳膊肘戳了下况野,眼神毫无顾忌落在祝星晚的身上。
是吧,已阅姐。
星晚尴尬嗑了声,破天荒没有跟况野说话,只是微微朝他颔了颔首以示敬意,谁知道况野比她还冷淡,甚至没跟她打声招呼就推门进去了。
吴微娜诧异,小声询问道:“你惹他了?”
“怎么可能,谁敢惹他啊,我可没那个本事。”陆羡当然死不承认,他转头对祝星晚笑,心想,还是祝总你比较有本事,“对吧,祝星晚?”
祝星晚一脸懵,“……?”
下午,她完全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可是一直不回复又显得特别不礼貌,祝星晚怕他觉得自己太冷淡才出此下策。
真够笨的。
“别管他。”陆羡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祝星晚勾肩搭背的,“他矫情病犯了。”
几个人先后进入摄影棚,今天是周茉负责他们所有人的拍摄,周茉之前是国外一本杂志的御用摄影师,拍过不少明星,战绩显赫。
她今天一头乌黑秀丽的直发,身上穿着条开叉的白色连衣裙,脖子上丁零当啷挂着三四串细长的珍珠项链,周茉见人差不多到齐了,微微点头示意道:“开始吧。”
“师哥。”她回过头甜甜叫他,“你先来吧。”
后面一干人等顺势坐下来等,隔壁选秀节目刚翻红的小弟弟非要拉着祝星晚开黑,祝星晚没玩过什么王者吃鸡,本想以此理由拒绝,谁知道对方知道她没玩过反倒是更加热情了,两个小伙子为了争她这个菜鸡的炸鱼权就差打起来了,不过祝星晚手机里除了麻将什么游戏也没有,她只好借着下载游戏的名义,找了一个信号满格的角落躲清静。
昏暗的光线里,她撑着脑袋打量起正在拍摄的人。况野身处于一块巨大白色镭射布景前,他头发丝半湿耷拉着,上半身除了一件松垮的V领黑色西服以外,空空如也,脸上那款窄小普通的太阳镜遮住他的眼,反倒是多了种目空一切的狂拽。
周茉熟练专业地指挥着打光,鼓风机,随即一道银色划破少年高挺的鼻梁,那光为他棱角分明的脸而曲折,最后折服,周茉眼疾手快地按下快门,拍了几张,站在电脑前面确认照片,不够满意,于是她很快又返回去重新调整了光的角度。
不知何时,吴微娜坐在祝星晚旁边,她难得夸赞一次周茉,“我刚才还觉得你们的妆有点突兀,现在一看才觉得是刚刚好,尤其是况老师,简直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祝星晚双手抱胸,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眼看着周茉将长裙的叉摆掀开,她纤细修长的大腿随意踩在脚蹬上,鼓风机的风仍然深深呼唤着,裙摆如同一整张飞扬的白色旗帜,伴随着快门声不停跳动着。
大屏幕上,况野的照片相继一张一张出现。
十分钟过去,周茉终于停下来用摄像机确认照片,她举着相机给况野看,大概是怕她摔,况野弯着腰帮忙扶了下镜头。
原来,他是天生就爱扶人。
祝星晚看见周茉腼腆羞涩的笑,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况野也跟着坦荡的笑了下,两人似乎交谈甚欢。
吴微娜盯着大屏幕上的况野,那张脸果真在内娱找不出第二张类似的,她之前一直知道周茉摄影水平不俗,没想到她能把人拍得那么纯粹,真实,恰到好处,“啧啧,周茉拍得还真挺有感觉的。”
祝星晚回头用极为平静的语气问出口,“她拍的有感觉,还是我拍的有感觉?”
吴微娜面对这种送命题,没有丝毫犹豫,“那当然是你拍的最有感觉,这种专业摄影怎么能和你拍的比,你拍的每一张照片都有种稀疏平常的爱意。”
她越说越坚定,“两种风格完全不能比好吧。”
祝星晚听完很好很满意地别开视线,方才听见有人在喊她。
“阿星姐,别下载了!”珠珠跑来拉她走,她们狼人杀缺一个人,“跟我们一起玩狼人杀吧。”
况野从镜头里抬起眼,目光跟随祝星晚一同跌跌撞撞钻进人群,她想要挑个位置坐,李辞快速抽掉自己身旁凳子上的衣服,祝星晚顺势在他旁边坐下,发现她今天穿的是短裙,李辞又随手为她寻来毯子盖上。
李辞是最近靠某部穿书网剧火起来的男主,不管是长相,穿衣风格,说话方式都和况野有几分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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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类卿的意思,对方经纪公司估计也是看准了况野的人气,刚出道就想蹭个大的,一夜间买了通告无数,李辞早年刚出道就被冠上“小况野”的称号,他算得上陆之余众多讨厌者之一。
“看什么呢?”陆羡准备和况野一起拍海报,他顺着况野的视线看见李辞和祝星晚两个人在聊天,“吃醋了啊?”
“我吃醋,你包饺子?”况野脸上没个好脸色,“少猜我的心思。”
我看你不是挺会聊的,跟我就装人机是吧。
“况野,陆羡。”周茉叫他们,“你们两个只需要……”
她话还没有说完,况野的眼神来不及收回,眼前猛地一黑,四周陷入无尽幽深的黑暗,棚内里的工作人员集体发出尖叫声,而后,相继打开的手电筒形成一道羸弱分散的光线,她的脸再度亮起,于那道躁动不安的光线中还给他一个眼神。
那眼神像在捉奸。
-
附近片区的电路紧急抢修,吴微娜打完供电局电话确认好来电时间,机智地从布景台薅来一堆白色蜡烛,她摸来陆羡的打火机在桌子上摆满一排,这颜色真蛮诡异的。
三四个工作人员抱团聊起八卦,林舒赶行程早早走了,只剩下陆羡,况野,李辞,祝星晚,还有一个唱歌的小明星没来,她们几个人的靠椅围在一起,中间穿插着珠珠,吴微娜她们这些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你们说这么大的摄影棚,晚上会不会闹鬼啊?”珠珠说罢,警惕地抱紧身体。
“会吧,片场也经常闹鬼。”祝星晚接茬。
“姐,还有一个小时才来电,能不能说点阳间的内容?”
李辞缓解气氛地笑了下,出主意道:“要不继续狼人杀?”
陆羡耸肩,他早把这些游戏玩吐了,没什么感兴趣但不排斥,“随便啊,加我一个吧,我可以做上帝。”
祝星晚点头,“如果少人的话也算我一个。”
李辞看向冷声冷气的况野,陆羡马上接话道:“那算上我和况野一起吧。”
祝星晚其实早就知道李辞这号人物,不过她不觉得李辞和况野长得有多像,娱乐圈浓颜系帅哥太多,李辞只是不过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位,他和况野最大的区别还是在于况野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是一种浓郁一发不可收拾,无法拘束的生命力。
陆羡拿来张废旧的A4纸抽签,按照顺序,吴微娜先抽,李辞再抽,紧接着祝星晚心不在焉地抽出一张,最后才是况野。
“各位玩家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陆羡无语凝噎地望着面前睁着眼睛的两人,翻了个白眼,“请狼人确认同伴。”
祝星晚在昏黄的烛光中一通摸索,她迷离的眼神正撞上对面饶有兴味的眼神,他眉尾轻轻扬起,眼底是藏不住的侵略感。
“狼人请确定要杀的人。”
两个人几乎同时抬手。
她选了周茉,而他选了李辞。
26. 第 26 章
几局狼人杀下来,大家越玩越嗨。周茉点了一堆烧烤,况野则请了奶茶和水果,后来大家干脆都席地而坐,等歌坛新星郁雨下了通告赶过来,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她兜里还揣着陆羡点名要的扑克牌和手电筒。
“一群人坐地上狼人杀,搞得跟大学生似的。”郁雨嘴上抱怨,身体却诚实加入,她抬手将口袋里的扑克牌丢给陆羡,“人菜瘾大,上次还没输够是吧。”
“单细胞生物忘性大。”吴微娜笑着咬了口鸡翅,灵巧地躲过陆羡的一拳,“我声明啊,我不斗地主了,今晚就被况野耍着玩了。”
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况野,郁雨疑惑开口,“怎么,况野很强?”
况野没说话,珠珠马上心悦诚服地点头,“好可怕,好会演。”
“但话说回来,况野当狼很好猜。”吴微娜跟李辞关系挺好的,同校校友,她知道李辞并不是什么坏人,早年瑞和做出的荒唐事,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后来李辞和瑞和解约以后私下给况野发过一篇长文道歉,况野一直对李辞的事没有态度,因为没有态度就是最大的态度,明面上不在乎,今天玩游戏反倒格外针对,颇有点秋后算账的意味。
吴微娜不信况野是这样的人,笑了笑没戳穿,“况野是狼,首刀必李辞嘛。”
“这么凶。”郁雨往嘴里塞了个圣女果,看热闹般,“陈年旧怨还没有结算清楚啊。”
李辞最近减脂,所以地上的奶茶、烧烤,他一口没动过,玩了一晚上狼人杀,他早看出来况野对他有意见,把把上来首刀他,外加上况野今晚手气特别好一直当狼,搞得他完全没有游戏体验。
李辞没生气,但语气装得挺委屈巴巴的,“哥哥今晚挺凶的,有点刀疼我了。”
吴微娜被李辞恶心到,拿抽纸盒砸他,珠珠她们不约而同“咦”出声。
“陆羡当上帝,我当狼,你是场上唯一的男生,我当然刀你。”况野接住吴微娜砸偏的纸盒,语气闲闲的,“玩个游戏而已没必要想那么多。”
陆羡递过来个“你就吹牛逼吧”的表情,“懂了,咱爷是怜香惜玉。”
我看你就是吃醋了。
“师哥,你吃这个啊。”周茉给况野拿来一堆烧烤,乱七八糟的,什么生蚝,韭菜,“我记得你以前大学团建的时候经常吃。”
祝星晚暗暗挑眉,一堆大补的食物,是真不怕给自己补出血了。
一个大男人有没有这么虚?
珠珠是新招的实习生,平时跟吴微娜比较多,她头一次听说周pd和况野是大学同学,“周pd和况老师大学认识?”
周茉点头,语气腼腆,“对啊,况野大学的外号就是师哥。”
“啊?”一众人好奇起来,包括祝星晚在内,“为什么叫师哥啊?这个外号很奇怪耶。”
吴微娜嚼着烧烤,不动神色给祝星晚发条消息过去。
吴糖可乐:【你老公什么意思?怎么一晚上都在跟周茉互动,我看他有点太不上路子了吧,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追你?】
星:【给他喂点猪心,没准就补出真心来了。】
吴微娜特无语地不再搭理她:“……”
我看到时候你嘴还能不能贫出来。
祝星晚今晚话异常的少,她斜靠在椅子上,清瘦的肩裹着毯子,指尖绕着毛毯下摆的流苏,一圈跟着一圈,不知疲倦地打量面前的两人,她低头给小草莓发去一条消息。
星:【小草莓,你说如果一个人喜欢你,但却在你面前和另外一个女生相谈甚欢,是什么意思?】
小草莓刚好下班,抱着个烤红薯在等公交,没有任何思考就立刻破案了。
野草莓:【不会还是上次那个帅哥吧。】
野草莓:【星星,听我一句劝,这个男生听着真的很像一个渣男哎。】
“原来况老师大学的时候就这么多人追?”
周茉轻“嗯”一声,“大学的时候确实很多人追他,那时候社团一起去云山旅游,还有小姑娘追到山顶去了,威胁我离他远点。”
大家看戏的眼神游离在周茉和况野的身上,意犹未尽,八卦味十足,“那周pd你是第二次和况老师来云山咯?你们上次都来云山干嘛了?是定情嘛——”
“别乱说。”周茉被大家起哄声弄得心花怒放,非常微妙地看了眼况野,不知道是不是虚荣心作祟,她心底真萌生出种和况野有点什么的错觉,“一起看星星。”
“哇——”
大伙儿疯狂起哄。
吴微娜意味深长给祝星晚使眼色,祝星晚只顾着和李辞聊天了,她只好单打独斗,“前几天况老师还和我们一起看星星了,原来这是况老师追妹妹的保留项目啊。”
陆羡用胳膊肘戳况野,况野蹙眉看向周茉,心里烦躁,完全没给留面子,“我们大学不熟,我对周pd倒是一点印象没有。”
祝星晚将一切尽收耳底,有一搭没一搭和李辞聊着。
“你今晚玩狼人杀的时候很少说话,我加你的微信你也没有通过。”李辞偏头对祝星晚小声询问,“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我没怎么玩过狼人杀,所以少说话少出错。”祝星晚察觉到况野的视线,她看他,嘴上应付李辞,“你有什么可以直说。”
“江轶老师最近有一个s+项目,我想要自荐一下。”
大概猜到了,她回敬况野的目光,一字一顿道:“那要不重新加个微信?”
下一秒,她就收到况野的消息。
野:【出来。】
-
月落星沉,祝星晚推开摄影棚大门去上厕所,她今天外面穿了件斗篷式的毛呢皮草,黑色,内里是这次拍摄海报的长裙和无袖背心,红唇,乌黑松散的簪发,成熟却不显风尘。
摄影棚位处于大楼第十层,整栋楼的走廊黯淡无光,漆黑一团,祝星晚压根不知道厕所在哪,同样也不想上厕所,只能沿着一个方向漫无目的走,窗外漫天纷飞的大雪像上了发条水晶球,她则是躲在无人阁楼里等人来抓的小朋友。
走了十几米以后,祝星晚方才听见走廊后方响起的脚步声,是个男人,她不觉加快步伐拐过走廊,随后整个人漫不经心地靠上冰冷的墙壁,等待了一会儿,直到那人脚步声快逼近,她才抓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几秒钟过后,那人终于追上她,祝星晚脚步莫名放慢,在那人手心握住她胳膊的那一刻,她借着他的力气回头关掉了手电筒的灯。
万物漆黑,无人的阁楼开始飘起大雪。
她鼻尖擦过那人的衣领,果然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深山雪松味,干净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独特的古龙水香味,除此之外,只剩下祝星晚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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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玩捉迷藏呢?”他声音缱绻着,带着点懒散。
“黑灯瞎火,没被我吓到?”祝星晚和他维持着一种暧昧的距离,她感受到况野越来越近的呼吸,那么冷的天,他身上沁着整个冬天唯一的暖意。
他手没放开她,另一只手惩罚般弹了下她,语气像哄人,“装神弄鬼。”
祝星晚指尖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胳膊,感受到他故意收紧的手臂肌肉,祝星晚在心底心领神会地笑了下,声音急促,断断续续地蹦出来,“昨天的微信聊天记录什么意思?”
况野的脸离得更近了,淡淡睨她一眼,他试图想要看清她的脸,奈何走廊的角落太黑,怎么也看不真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鼻尖已经碰到她的额发,痒痒的,“你想问哪句?”
祝星晚无语地摇头,理所当然觉得他是成心装傻,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往回走,只是她人还没走出去半步就被他一下框回原位,“我昨天早上在和江轶打拳,照片拍的太快没拍到他。”
竟然是乌龙,祝星晚失笑,她最近真是傻了,“那是我误会你了?”
“误会?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况野掌心摩挲着她细软的小臂,烫得人发热,她只感觉心口上气不接下气了,况野见她没有回答他的意愿,改口道:“你思考过。”
思考什么,她才没想过什么老公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
“那你已阅什么?”况野在黑暗里勾起嘴角,眉跟着吊了下,“阅的是我想当你老公,还是你以为我想到你老公?”
祝星晚:“……”
“是我误会了。”祝星晚别开他的呼吸,脖子往后缩了缩,“你对谁都这样吗?”
“什么谁都这样?”况野问。
“一起看星星,一起爬山,还和女生离得这么近说话。”祝星晚握着他胳膊的双手高高举起,说,“是不是不管是谁的电话,你都能开高速去接她?”
况野:“……”
大哥,不是抱着我不撒手吗?
她继续说,“这是你的什么流水线?”
“你直接说我是渣男得了。”况野懒得跟她废话,“周茉说的看星星,是我们大学社团组织的集体活动,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也在,而且我爬山的时候没跟她一辆车。”
“还有,你真把我当司机了?不是谁一点电话就能叫得动我。”况野话还没有说完,走廊的灯一瞬间同时亮起来,远处的高楼明月照亮夜空,摄影棚内传来高呼的呐喊,况野终于在这一切中看清楚她的脸,祝星晚的长相是天生的演员脸,她的脸很小,眼仁大而饱满,清纯的表面下仍保留了冷漠的凌厉,所以比普通清纯的长相多了份叫人欲罢不能的韵味。
“你觉得我开车去接你是想当你司机?还是和李辞一样,加你微信是想要得到什么资源?”况野靠着墙跟她拉开距离,他最近瘦了,这个妆造显得他脸型轮廓更加分明,其实况野不化妆更好看,像一杯气泡充盈沁人的咸汽水,他背脊清瘦,体格高大,薄薄的肌肉比刚刚开源的急湍还要凶险。
按网上那些流氓话来说,他有种做饭很厉害,不需要备孕就能怀上的气质。
“江轶加了我微信,说想要跟我做朋友,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挺坏的。”
况野下半句还没脱口,眼前视线就倏然一滞,她毅然决然补上那距离,“冤枉。
”
27. 双方|碰头
刚结束海报拍摄,况野经纪人杨大就亲自来接他回市区,空旷的停车场阴冷潮湿,保安师傅扬着铁锹铲干净出口的积雪,祝星晚直接在抹胸长裙外裹了件皮草斗篷,她纤细修长的小腿冻得瑟瑟发抖,整个人像只雪白的小精灵。
杨大比小鱼先一步到拍摄地,况野刚拉开保姆车的门,杨大就急赤白脸地冲下车,他健步如飞地朝着大厅厕所加速,嘴上还不忘跟况野交代,“不行了,实在是憋不住了,我先去上个厕所,很快,很快,你先上车等我,外面冷,别冻感冒了,你进去等我啊,千万别在外面等我。”
杨大是跟了况野五六年的经纪人,嘴碎,爱健身,姓杨名大,人送外号杨大经纪人,为了混陆之余发的五险一金,已然荣升为燃星骨灰级的老员工了。
况野迈上车的腿自然收回,车门一关,顺理成章地退回祝星晚身旁的位置。
“你车撞了?”祝星晚漂亮的小脸低垂,眉头紧蹙,骨骼分明的指节被风吹得发紫,嘴上却仍然在宽慰小鱼,“没关系,我待会会自己想办法走。”
她瞥了眼旁边没走的况野,继续说:“没事,你放心吧。”
小鱼那头急得团团转,凌晨一点叫拖车,等自己接到祝星晚不一定几点了,“姐,要不你喊陆羡送一下你吧,明天你还要见程欣导演,千万别因为我的问题耽误你休息了。”
“陆羡?”祝星晚背过身去,她心里纳闷小鱼为什么要喊陆羡送她,又不是没人会开车了,“他还在拍摄,怎么可能送我。”
电话那头没了动静。
小鱼张望着车窗外越来越大的雪势,哑口无言,陆羡作为祝星晚的男朋友,再不济只能算是暧昧对象,哪怕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同事,出手帮忙也再正常不过了,难不成两个人这么快就闹掰了?还是自家艺人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天哪,这要是让陈凡凡知道了不得杀了祝星晚。
陆羡?陆羡在棚子里拍海报呢,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这么一辆超大保姆车就在你面前,你眼瞎看不见是吧。
况野受不了,整个身子恨不得站祝星晚眼前,生怕她看不见自己似的。
半晌,杨大上完厕所小跑着出来,他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冲这头嚷道:“小子,我刚才不是喊你先上车吗?一个人站外面等我干嘛?你要是冻感冒了,陆之余不得杀了我啊?还不快点进去……”
祝星晚打着电话往杨大那边瞥了眼,况野冷脸转身,周遭寒意逼人,偏偏祝星晚赶在他转身之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她嘴上依旧在安抚小鱼的情绪,手上却暗戳戳晃了下他的袖子,没准备让他走,“你先联系拖车吧,别慌。”
杨大看见被小姑娘乖乖拽着的况野,跑到一半,目瞪口呆地放慢了脚步。
我的个乖乖,这小子不要命了?
他职业病当即发作,警惕的眼神四处张望,直到发现周围空无一人才安心,析微察异地打量起小姑娘的背影,这身型,这飘逸的头发丝,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般。
这不是那个电梯前面爱看肌肉男,还扬言说况野不太行的小姑娘吗?
我的个乖乖,她竟然是祝星晚?
“况野。”祝星晚隔着漫天的大雪和况野对上视线,她今天正巧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服,肩膀,头顶落的到处是雪,她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只是朝他无辜地看了一眼,声音可怜巴巴的,“你能不能送我?”
况野被她拽着胳膊,动弹不得,该死的有种大雪天被路上流浪小狗选中的幸运,他看都没看她,面无表情地将她甩在身后,冷冷地道:“上车。”
刚才还说她让他变得很坏,现在又不忍心丢她一个人在雪地里,怎么有点“冷脸洗内裤”的味道?
况野,你真的很没有原则。
不过我喜欢。
祝星晚在心里“耶”了声,立刻给小鱼发过去好消息。
星:【我找到人送我了,你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待会去接你。】
小鱼坐在路边,这会儿冻得跟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差点没哭出声。
小鱿鱼:【是吴妈妈开车来接我吗?呜呜呜呜!我一定好好感谢她!】
祝星晚上车坐好,回复。
星:【不是。】
小鱿鱼:【那是?】
星:【射手座司机。】
凌晨的江城夜阑人静,车窗外的雪反照着天,亮的如同白昼一般,祝星晚望着路两边层层叠叠的积雪,透明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况野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她先看了看雪,继而又看了看倒映在雪中的他。
终于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想,拿下偶像的第一步:坐上他的车。
-
等况野的司机接上小鱼,车子便开始往市区方向开,小鱼自从上车看见况野的脸以后,差点没吓晕过去,她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坐在后排车座上玩手机,车里坐着的四个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气氛顿时降到了零下摄氏度。
小鱿鱼:【?】
小鱿鱼:【射手座的司机是况野?】
小鱿鱼:【那个燃星的门面,娱乐圈总攻,直女天菜的况野?天哪,陈凡凡一直以为你是和陆羡在聊呢!】
祝星晚看着手机里的狂轰乱炸,不知道小鱼哪里搜罗来况野这么多花里胡哨,中二的title,难免觉得有点夸张。
星:【他的前缀简直比我的命还长。】
星:【而且你听谁说我和陆羡在聊?他完全不是我的菜好嘛!】
小鱼想了想也是,毕竟祝星晚喜欢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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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身材都挺统一的。
小鱿鱼:【可是况野看着也跟姐你刷的肌肉男相差甚远。】
雪天路滑,转弯的时候车子不受控地打滑了下,况野抬头才发现祝星晚和小鱼齐刷刷地看着他。
看什么?再帅也不能这么看吧?
他蹙眉,两个人的视线依旧我行我素地来回打量他,尤其是看他的眼神还特不正经。
难不成是我裤子拉链没拉?
况野吓得心头一凉,忙低头检查,不对啊,他今天穿的裤子没有拉链。
等况野再抬头去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两个人再次默契十足的低下头去打字了。
况野莫名其妙觉得被女凝了:“……”
星:【小鱼,我决定对你坦白从宽,但是你千万要为我保密。】
小鱿鱼:【好的,姐】
小鱿鱼:【我绝对忠诚于组织,不泄露半点消息。】
星:【其实,我看的肌肉男就是况野。】
小鱼反复看了三遍这条消息,她大脑还没来得及接收成功,更炸裂的下一条信息就狂轰乱炸过来。
星:【而且我一直都是况野的粉丝,从高中毕业就开始追他了,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小椰子一枚。】
说罢,祝星晚连发了十张况野的肌肉照,全是一些综艺、拍戏的路透图,路人拍的占到大多数,所以画质比较模糊。
好家伙,祝星晚以前刷的果然都是况野。
小鱿鱼:【……】
小鱿鱼:【挺帅的,挺帅的。】
小鱼面红耳赤地关掉手机。
原来况老师私下身材那么好啊,那她当初还经常当着祝星晚的面说况野很一般,救命,当着粉丝的面蛐蛐正主,尤其是这个粉丝还是自己的老板,人怎么能一下捅这么大的篓子。
杨大边刷着拳击比赛,边观察几人的反应,他心领神会地摇摇头,心里十分感慨,出道以来,况野身边没出现过一个女人,甚至暗恋对象都没有过,成天跟陆之余家里那位小公子哥混在一起,两个人隔三差五就打打闹闹,每次还都是况野生气,陆羡低头认错,然后和好如初,再继续打打闹闹,周而复始,杨大都快以为况野这小子是gay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怪不得跨年颁奖那天,小姑娘要在电梯里出手帮他,八成两个人是早有情况了吧。
一个双冠视后,一个新晋视帝。
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就是相得益彰,郎才女貌,越看越般配,越看越喜欢。
他称心如意地继续刷视频,脑子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车子上行正式驶入高速。
杨大猛地想起来,瞪大眼睛。
卧槽,祝星晚不是有个正牌男友吗?
28. 试镜|进组
江城持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雪终于停了。
自从那夜和况野一别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恭喜发财的群变成陆羡一个人的狂欢,时不时艾特她和吴微娜看网上关于综艺宣传的小视频。
起初是《做个小朋友吧》海报官宣,况野那几张照片在热搜上被挂了两天,微博,抖音铺天盖地全是网红的模仿和cos,后来画风突变,有搞笑博主反其道而行,给况野的造型换上自己的脸。
#况野的时尚完成度全靠脸#被调侃上热搜,大批跟风的视频出现,陆羡乐此不疲地徜徉在这个话题之中,越刷越爱看,但不管群里陆羡闹成什么样,况野都未发过一次言。
冷,比寒冬腊月的风还冷。
祝星晚看着手机里那张冷冷的拽脸,脑海里就自动跳出那晚的画面,人在黑暗里呆久了,嗅觉和听觉就会变得格外的灵敏,那夹杂着疏离感的香味,以及他环绕,散不去的声音,就像梦里关不掉的闹钟,她被迫按下暂停,但永远不知道它下一秒会以什么方式卷土重来。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挺坏的。”
像条破碎的小狗。
她划掉手机里那个不可一世的况野,他们一点也不一样,真正的况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燕过无痕,叶落无声,想要找到一点踪迹都难,就连网上那些倒卖航班信息的黄牛都莫名其妙的收敛起来,也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进组拍戏,如果没有进组拍戏,为什么微信连一条声音,一个图像都没有?
祝星晚漫无目的地打开微博,热搜前排依旧挂着《孤单陷阱》的预热炒作。
最近网络作者爱哭的猫的《孤单陷阱》正式开始选角,《孤单陷阱》的男主盛然是一位职业赛车手,女主则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领航员,两个人的故事挥洒在赛道之间,可以说是一本题材新颖,老少皆宜的职场言情。
自从这本小说立项以来风波不断,微博上到处骂声一片,粉丝主要分成两派,一类是剧书分离,坚决不会给电视剧送任何热度的激进派;一类则是认为作者也要赚钱养家的保守派。
因大多书粉心存不满,外加上找不到合适且性价比高的演员,资方硬是将这个热门ip一拖再拖,转眼就是两年,两年前的热门小说如今已然变成经典,热度不减。
不久之前,江氏旗下的华睿出资重新买下版权,不久便对外公布电视剧将由圈内顶尖的导演团队着手进行拍摄,眼看着项目起死回生,圈内不少明星开始蠢蠢欲动。
其中围绕男女主选角的讨论度最高。
网友针对书里两位主人公的特性,提名了不少流量艺人,其中最有话题度的人选还属况野、李辞、林舒。李辞作为演员早早便转了型,身上已然没了当年的那种桀骜不驯,况野各方面倒是完美适配,可如今他手握百花奖最佳男主,定然不会再重蹈覆辙去演同类型的偶像剧,而女主人选林舒势头正猛,档期拉满,一门心思冲击奖项压根看不上这个饼,
较量多日,《孤单陷阱》这块大饼就差把圈内的当红明星溜了个遍,江轶有心卖华睿大股东的面子,破天荒请王唯单独吃了个饭,王唯当晚就给祝星晚打了通电话,明里暗里要她这次一定要拿下《孤单陷阱》的女主。
祝星晚大学的时候看过这本《孤单陷阱》,怎么说呢,当年哪怕是她代入况野的脸也勉强才看到第三十章,男主太直男癌,外带以前的文风普遍偏爱虐女,她坚持到小说中间差点没气出小叶增生,这两天休假在家,她百无聊赖地想再给这本小说一次机会。
这次只看到了第十章,时代在进步,剧情连况野的脸也救不活。
祝星晚闷头倒进被窝里,被单将她深深掩埋,她鼻尖紧跟着传来一阵熟悉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她记忆再次被按下播放的录音带。
“江轶说他想跟我做朋友,祝星晚,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挺坏的。”
哎,她叹气,不怕帅哥渣就怕帅哥会服软。
-
面试试镜安排在,小鱼提前半个小时接到祝星晚,《孤单陷阱》的选角试镜定在江城郊区的大酒店,此次试镜正撞上电影《小雪》的选角,进入酒店以后,大厅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人进有人出,场面吵得祝星晚脑袋嗡嗡作响,小鱼先一步去前台登记信息,她只匆匆瞟了一眼就看见不少熟悉的老伙计,内娱叫得上名号的娱乐公司几乎都来了。
小鱼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
整个酒店被华睿财大气粗的包下来,大堂经理毕恭毕敬地拿着门禁卡带路,贴心地告知她们,程欣导演的面试在12楼,小鱼领着大包小包按下电梯,她眼看着电梯门关的严丝合缝,安全上行才紧张兮兮地开口,“姐,况野也来面试了。”
“他也来试镜了?”祝星晚终于舍得放下一天看八百次的手机,“孤独陷阱还是小雪?”
小雪是华睿今年投资的一部小成本电影,导演也名不见经传,据说是个刚毕业两年的大学生,毕业作品入围过国外的奖项,纯属于华睿今年的新星扶持计划,就连面试都是蹭的《孤单陷阱》的排场,只留了12楼的两个小房间。
来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祝星晚是今天下午第一个试镜的,工作人员领她去了另外的套房,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在排队,祝星晚坐着翻看了一会儿剧本,剧组的实习生忍不住小声提醒她,“祝老师,您可以进去了。”
套房里的导演,副导演,制作人三个人坐在一张小型会议桌后,导演程欣染着头红毛,鼻梁上架着副茶色墨镜,皮衣夹克配牛仔裤,标准的江浙沪潮男穿搭,他看见祝星晚来了,俯身撑在桌子上拉了下墨镜,露出一双标准的杏仁眼,双眼皮,跟他穿搭完全不适配的长相。
程欣伸出手,笑,“祝星晚老师,久仰久仰。”说罢,他马上拉开椅子,“你坐你坐。”
“导演好。”祝星晚没客气地坐下,“要不我们直奔主题?”
“行啊。”程欣说话带点黏黏糊糊的口音,宽慰道:“别紧张啊,你看你叫祝星晚,我叫程欣,我们名字里都有xin,对吧,怎么说也算是有点缘分。”
制作人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问祝星晚,“我以为祝老师会选择《孤单陷阱》,《小雪》只是一部小成本的试错电影,你愿意花费时间来试镜,我真的很意外。”
“没什么意外不意外,我只看剧本。”她偏额睨了程欣一眼,“程导之前的电影我看过,我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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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的。”
程欣暗爽,抿嘴转过身去,再冷脸转回来。
妈的,不愧是我女神,呜呜呜,好有眼光。
狭小的会客厅里,三个人脸上浮现出欣赏,副导演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我们开始吧。”
《小雪》是悬疑犯罪片,女主小雪意外在一个雨夜遇见男主婪,她如同飞蛾扑火般爱上婪,而从小贫困自卑的小雪某天猛地发现婪人间蒸发了,他的尸体被打捞,身上只剩下五花大绑的伤痕,警察收受贿赂,家属缄默不言,一场跨越了十几年的追寻真相的道路。
小雪毅然决然代替婪杀掉了凶手,小雪染上血,背负伟大的爱,大义凌然地完成了这场只剩下丁点残喘着火星的追爱,当她笑着站在法庭才在原告席看见婪的脸。
半个小时的试镜,程欣的眼神从欣赏逐渐变成认真严肃,后半段,他再看不见祝星晚本人的影子,她孤独,形单影只,仿佛春天前最可怜惨淡的一粒雪花。
哭着,笑着,挣扎着,却始终不知道为谁而活。
“不错。”程欣深呼吸,心里特别沉重,“我能不能出去抽根烟?”
祝星晚愣了下,她第一次尝试演爱情片,对于爱情的理解她没有把握,全凭感觉,从前导演说她演戏习惯用感觉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容易主观,如果能踏实下来好好揣摩,打磨自己的生活阅历,未来肯定会更好。
没有恋爱经历演爱情悬疑是她的挑战,她感到压力也为之兴奋。
“那我出去透口气。”
程欣前脚走到阳台抽烟,祝星晚后脚就跟过去吹风,她沉默倚着铁栅栏,冬天化雪的时候最冷,里屋空调烤得她浑身滚烫,两颊透出点粉来,程欣不敢看她,余光瞥见她抱着个手机在刷朋友圈。
祝星晚重重敲了下那个黑漆漆的头像,退出微信,“除了我还有别人试镜吗?”
“有,但是我觉得不必要再试了。”有女孩子在,程欣不好意思再抽。
“有个问题想问你。”程欣自觉冒昧,补充解释道:“你要是觉得冒昧可以不回答。”
“你说。”
“你谈过几次恋爱?毕竟这是一个爱情悬疑,我不是说你演的不好,只是还差了那么一点,就是那么一点所以不够完美。”程欣又道:“虽然我叫程欣,但我不是要成心气你啊。”
好了好了。
我知道你叫程欣了。
祝星晚惊喜于对方的直言不讳,圈子里混久了,见多了吹彩虹屁的制作人和副导演,她最烦这种,忍不住对程欣另眼相看,“没什么经验。”
他灭掉烟头,“多和喜欢的人聊聊,没准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况野刚下保姆车准备进酒店面试,微信就接连弹出好几条消息。
第一条。
星:【我在面试。】
他蹙眉,所以呢?
第二条。
星:【跟导演聊了聊。】
第三条。
星:【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况野赶在进电梯前给她回复。
野:【什么?】
星:【他说让我跟你多聊聊,没准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29. 她的|应援
赛车场上热闹喧嚣,电机的音浪声一层高过一层,蓄势待发,跃跃欲试。
《孤单陷阱》导演李月坐在台下,场边一个戴着粉色头盔的姑娘小跑着停下,程夕摘下头盔,开心地蹲在李导膝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场边另一个身影。
况野单手叉着腰,双膝微屈,整个上半身挺得笔直,半歪着的脑袋正在接听电话,那张向来冷拽的脸依旧漫不经心,对这场比赛十拿九稳的样子。
祝星晚抓着手机不管不顾按下电梯,通话滴了两声后,那头接起来,她按了静音,清了清嗓子才张口,“有比赛?”
“商业比赛。”观众席欢呼声太大,况野低着头,捂着话筒回她,“你也在酒店?”
“我在。”她死死盯着不断下行的楼层,恨不得再快点,“你决定接《孤单陷阱》了?”
其实这部剧对他来说,不利于拓宽戏路,剧本改的好还行,改不好反而会被骂魔改。
“决定了。”他声音沉沉的,又道:“剧本改得还行。”
“那就好。”两个人太久没过说话,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要说什么,细细想来,她不具备一个可以奋不顾身跑去凑热闹的身份。
电梯打开,祝星晚步伐反而放慢,心情莫名沮丧起来,“那你比赛注意安全。”
阳光正烈,况野换了个逆光的角度,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来?”
祝星晚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回答的飞快,“我自己来。”
况野转过身来,程夕抱着头盔跳下观众席,她远远便瞥见况野半掩着听筒,轻咳后嘴角压下去的笑,程夕凝眸,自觉这个笑太过短暂,太过温柔,对面一定是一个女生。
祝星晚正准备挂电话,小鱼就抱着大包小包走近,旁边跟着的杨大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哎哟,听小鱼说你面了程导的《小雪》啊,那肯定赚得不多吧,程欣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跟况野可是好兄弟。”
小鱼不好意思冲她吐吐舌,杨大大哥实在太过亲切,她没忍住就多跟他聊了几句。
“兄弟?这么巧。”祝星晚嘴巴张了张,没继续说下去,况野电话没挂,声音重新响起来,“把电话给他。”
说罢,她听话地把电话递给杨大,杨大一脸懵逼地接过电话,听完一句,点点头,听完一句,瞄向祝星晚,脸上表情渐渐从懵逼变为克制不住的惊讶。
小鱼看清来电人的姓名也心领神会,完全不敢说话。
三个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来到vip观众席,围观的摄影师已经散开,附近坐着不少举着大炮的粉丝。
“什么商业比赛,我怎么没听过?”她好奇。
“今天是启力新能源汽车宣传赛,电视剧资方嘛,配合宣传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杨大指了下前方的舞台,台前拉满横幅,舞台两侧上打着启力的大logo,启力的大股东和比赛选手站成一排。
大屏幕上赫然跳出况野的脸,场上顿时迸发出巨大的尖叫声,随后镜头匆匆带过他身旁女孩的脸,杨大介绍道:“李导的女儿也来了,这位就是程夕。”
况野站在舞台前,目光落过来,程夕跟着他视线往这边望,她为了配合启力这次新色发布,特意穿了套浑身粉白的赛车服,她本就是小家碧玉的长相,五官不出错也谈不上惊艳,是细细看反倒更耐看的类型。
眼看着摄像机离开,程夕跟着况野有序退场,哼哼出声,“上次输给你是意外,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
“拿我当目标会不会太没追求?”况野从vip席收回目光,他娴熟地戴上头盔,往车那头走,赛车他好久没摸了,况野技术算得上炉火纯青,私下经常和职业选手切磋,一路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要来比赛,铁定能拿个奖,后来他也确实玩上了头,听劝去比过几场国际赛,拿过一些奖。
程夕他只见过几面,不熟,但印象深刻,她是程欣同父异母的妹妹,职业赛车手,性子骄纵,平日里分毫容不得程欣的存在。
程爸爸去世那年,她输了大赛回家跟程欣吵起来,当众抽过程欣一巴掌,程欣当场就要抽回去却被李月拦住,他哭着跟况野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就是看见程夕叉着腰对他叫嚣:要他赛车赢过她再想着拿回公司。
虽是戏言,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争口气吗?
那时候况野和程欣关系好,他非要缠着他一起学赛车,后来况野经常陪他训练,程夕私底下跟况野比过一次,他那段时间练习不足一年,赢她却不费吹灰之力,那天比赛结束,况野第二次看见程欣哭,哭着发疯般喊解气。
这次《孤单陷阱》和《小雪》算是程欣和他后妈李月的对打,程欣本来想摇况野去演《小雪》,结果他试镜通告还没来得及给况野发,况野就被李月抢走了,不过,程欣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刚才还激动万分地给况野发短信分享,他的女神祝星晚决定参演《小雪》了。
嗯,她确实适合演《小雪》。
“喂,你是不是对谁都那么狂?”程夕追在他屁股后面,“微信不回是什么意思?程欣都联系不到你,你是不是最近被刘老先生打压的爬不起来了?求求我,我告诉你点小道消息呗。”
“你不觉得自己很聒噪?”况野戴着头盔,黑白相间的赛车服间,印刷着简单的字母logo,张扬跋扈,赛车服特有的皮质面料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大约是最近古装剧拍多了,他两腿自然分开,身下重心交替,习惯性地走出标准的四方步,悠闲自在却不失力度和气魄,像是要去赛场上打架的。
“你不想知道吗?”程夕拉住他,况野蹙起眉来,“周茉姐姐告诉我,你上次的微博回复得罪了陈导,他背后可是大有来头,《瘾》那边的资方力求刘老先生换人,你的男主可能要被改成男三了。”
况野抽出胳膊,完全没留情面,“谢谢你,告诉我一个和你一样烦人的消息。”
“你自己心烦关我什么事?再说,这种事情放在娱乐圈实在太平常不过,大家都有关系,只会显得你这种没关系的是局外人。”程夕想到这里满不在乎地耸肩,变本加厉的故意道:“而且你这话说得跟我故意干扰你一样,我是好心提醒你罢了,你待会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况野旋身上车,摸到方向盘那刻,如释重负。
男三?他笑了。
祝星晚跟着杨大落座后才发现后排全是粉丝,她虽然戴着口罩,还是有不少人认出她来,起先周围的粉丝只是小范围的骚动,后来有粉丝认出她身旁的杨大,议论的声音就一传十,十传百的愈演愈烈。
“什么情况?他们两个有情况?”女生坐在后面嘀嘀咕咕。
“不是吧,祝星晚和况野?怎么可能,祝星晚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难不成况野是2+1……?”
“你有病啊,胡说八道什么呢!”
祝星晚叹口气,拉下口罩,回头冲况野的粉丝露出个甜美的微笑,“请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旗子?方不方便给我一个?”
“哦哦哦。”后面那个全副武装的小椰子随手递过去一面卷好的旗子,尴尬了好几秒后,小姑娘才怯生生地问:“姐姐也来看况野啊。”
“是啊。”祝星晚偏着身子,太阳光落在她半张脸上,她今天化了点淡妆,穿得也简单随意,扎着个马尾辫,完全像个刚下课的女大学生,“我刚好在上面试镜,顺便过来支持一下同事。”
后排两个小姑娘被祝星晚美到失语,紧紧抱在一起,“啊啊啊,姐姐好美。”
祝星晚拭美行凶完,得逞地转过身去,周围仍有不同的议论声,“她不会要演《孤单陷阱》的姚瑶吧,救命,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好吧。”
“就是,还跑来看况野呢,蹭什么热度啊。”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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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导演上完厕所,回到座位,她看到旁边的祝星晚,惊喜道:“小祝,你来了。”
“导演好。”祝星晚放好旗子,握上李月的手,“李导,这么多年自知久仰您大名,今天有幸第一次见。”
你都拍过什么来着?
“我也经常听小轶念叨你。”
小轶小轶,叫得怪亲热,不知道以为你生的,跟王唯一个臭毛病。
祝星晚松开手,没了先前的热络表情,“他都说我什么了?”
赛道上的选手就位,五盏红灯依次亮起后,瞬灭,罗列成两列的各色电动方程式同一时间出发,电机发出嘶哑的长鸣声划破半空,她视线紧随落在最后的况野,他大概是下午练习赛缺席了,所以位置排在最后一名。
“只是听他聊了聊一些小事。”
过了两秒,李月切入正题,“小祝,你准备签《小雪》了?”
李月双手握着面程夕的应援旗帜,女儿的名字被她高高托举过头顶,祝星晚愣了愣,方才听见她温柔地询问,“小轶知道这事吗?他可是跟我打了包票,你肯定会来《孤单陷阱》做女主的。”
都说温柔刀最致命,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李导为什么觉得我演戏需要过问江轶?”她四两拨千斤地笑,同样扬起胸前的旗子,况野的应援旗帜,中间有一块还带着启力logo,“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都是华睿的戏,都是您的孩子。”
“别误会,我只是为程欣开心,第一部电影就遇见像小祝这样专业的演员,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不炒作,不占用公共资源,专心演戏的好演员。”
夸她还是点她呢?
“能和程导合作是我的荣幸,他的天赋堪比当年老程导的风采。”
不就是后妈和亲儿子的宫斗嘛,她也会。
李月深深望了眼祝星晚,笑容僵在脸上,没再开口与她说话。
前方的赛车一一驶过赛道,处于杆位的程夕脚踩油门一骑绝尘,最先漂移过弯,她看见VIP席位坐着的妈妈和祝星晚,两人手举横幅,样子搞怪,她忍不住嗤笑了声,继续加速而去。
况野以惊人的速度反超到第五,他面不改色,冷静自持地把着方向盘,眉眼却有压不住的戾气,他很快凭着自身成熟的超车技术来到第三。
疾驰的速度让他车身旋飞,车尾在弯道处堪堪摆正,完美入弯,场上全是粉丝尖叫的应援声,他目光不自觉落在观众席那个身影上,她今天穿得很可爱,像颗粉色鲜嫩的水蜜桃,此时此刻正乖巧地坐在座位上,手里还握着他的应援物,旗尾被风掀得飞扬洒脱,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她旗子上的字,车子就走马观花地驶过vip席位。
结束最难的弯,他加杆超过第二。
程夕终于看见那辆红色的方程式,耳边传来教练的声音,“小心点,别被那小子追上了。”
“教练,这是商业比赛。”她心跳加速。
况野,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程欣的朋友也敢来恶心我。
况野的车沉默逼近,速度更快更猛,程夕守住最佳赛线,两辆车几乎前杠贴后杠,她在后视镜窥见况野沉稳冷漠的脸,心下却慌乱起来,多年前的比赛还历历在目,一次次失败,她不服输,可她连一个半路出家的玩咖都比不过,她不甘心。
况野极限卡位,两辆车身几乎重叠,就在红车紧贴前方的粉车不松时,况野内线晚刹,抢到入弯主动权。
从那一刻起,她什么时候入弯,他说了算。
程夕再次看见他晃过的虚影,以及轻蔑的尾气,她对着对讲机用力骂了句“操。”
祝星晚握着小鱼的手,激动地站起来,导播的机器精准捕捉两人,镜头无限拉近,于是当红车驶人最后一段直道,况野以及在场所有的观众,包括祝星晚本人都清晰看见她手里那面旗帜上印着的一行大字:况野叫我一声老婆吧,求你了。
30. 护她|周全
祝星晚觉得自己最近一定犯太岁,不然为什么会以这种奇葩的方式上热搜,现在全网都是她那张抓着况野应援横幅笑得像个二百五的大特写,问题是这么多年她老老实实演戏,认认真真立专业演员的人设,上过最多的热搜也就是剧里的角色名,除去江轶那边买过的一些给江氏和华尔造势的感情通稿,至今,她在大众的视野里都还是个演技好且性子低调的演员。
谁能知道有一天,她的名字后面也能挂上“色胆包天”四个字,还是热搜第一,还一挂就是整整一晚,最可怕的是,故事的主人公下午才刚拿完冠军,晚上就乐此不疲地挤走她的司机,在她旁边认真开车。
祝星晚苦笑地瞄了眼开车的况野,她此时此刻真的特别想要跳楼自杀,细细回想起来,上次这么狼狈还是手滑发了那篇该死的同人文。
“小姑娘,你也别难过。”杨大在后排憋笑憋很久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照片其实拍得挺好看的,你知道吗,你这个笑容特别有感染力,让我想到一个人类最忠诚的好朋友,一种非常可爱的小动物,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猜到是什么……”
“狗?”小鱼这边刚小声开口,那头副驾驶幽怨的目光就扫射过来,她马上识时务地改口,“小……狗狗?”
“宾果,小鱼你猜对了。”杨大默契地跟小鱼击掌,小鱼被迫击完以后才发现黑暗里自家艺人扬起的拳头,杨大安慰道:“这张照片把小祝拍得像只可爱的金毛狗狗,对了,还有点像况野以前养过的那只白幼松,哎呀,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舒服。”
况野边听他们聊天,边开车,他嘴角忍不住勾了下,“确实挺可爱的。”
可爱?
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合着上热搜社死的不是你,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跟我讨论照片可不可爱?
“别说,你们这两天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两个谈恋爱呢,现在才知道虚惊一场,原来小姑娘你是况野的粉丝,你早说啊,下次我给你留几张生日会的内场票,我跟你说,况野这小子圈内的粉丝可多了,我的妈呀,前几天参加活动的时候,后台来要微信的女明星一茬接一茬跟韭菜一样,割都割不完……”
“幸好没谈恋爱,不然陈凡凡会立刻飞来狙击我的。”小鱼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到处寻求共鸣,但这种事情也就杨大能感同身受,杨大意味深长拍上她的肩膀,给了小鱼一个眼神:我都懂,摊上一个不省事的主就是心累。
杨大本来就话痨,有他在的地方必定聒噪得很,偏偏小鱼有点讨好型人格,特别爱捧场,两个人一路叽叽喳喳聊个不停,跟说相声似的。
吵闹声中,况野偏额去看祝星晚,她整个人萎靡地瘫倒在副驾驶里神游,完全没有在认真听他们说话,半晌,他出声打断后排两人热络的对话,“杨大,发消息问问程欣下来了没?”
“今晚要跟程导吃饭啊?”祝星晚思绪一下回过来,第一反应是抗拒,犹豫了两秒钟,婉拒道:“你们吃吧,我想回家了。”
“包厢已经定好了。”况野打了下方向盘,车子驶入林荫小道,最后停在了一家装修古典的酒庄前面,“很快的,就当是陪我吃一点,我请客。”
这三句话各说各的,祝星晚兴致不高,假装很忙的去看微信,结果一打开微信就吓一跳,聊天列表最上面挂着王唯发来的质问,下面分别跟着是江轶助理,以及陈凡凡三十多条夺命60秒语音,她不用点开都知道他有多么跳脚。
况野离得她很近,她不设防地被他看见消息,他没再作声,沉默着等她回应,杨大懂事地下车,小鱼同样有眼力见地跟下去。
奔驰车门被风重重带上,狭小的车厢里,他的声音竟然软了软,“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也需要时间,等我再回来酒馆都关门了。”
祝星晚没说话,眼睛一错不错看着他。
所以干嘛要逞强赶走我的司机?
“你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心情会更不好。”他整个人靠过来,带来一阵相同的雪松味,香味裹挟着她的情绪下坠,来到心里不上不下的尴尬地带,再近一步便能踏入彼此距离的禁区,但她躲开了,他优越的眉骨几不可查地拧了下,然后轻解开她的安全带搭扣,嘴上软磨硬泡的语气像个越吹越大的泡沫消散在风里,“走吧,五分钟,你待会要是想走,我立刻送你回去。”
祝星晚烦躁地关机,别过头去,心里明明清楚这件事和况野没关系,但还是没办法收敛情绪面对他,简而言之就是她只想要一个人躲回自己的龟壳谁也不见。
她挤出一个笑,“好。”
-
祝星晚坐在酒馆最靠里的包厢里,这个酒馆她其实之前经常来,江轶特别喜欢这家酒馆的菜色,之前老板娘要出国,他还想过要花钱盘下来整个酒馆,扩建,修缮来款待身边的人,只是被别人捷足先登,最后才不了了之。
“我去上个厕所。”况野开了两个包间,将她装满了剧本的爱马仕和大衣外套放在沙发上,走之前还特意把空调温度打高。
祝星晚安静等了十分钟,时间又过了五分钟,她平静的心情开始起波澜,先是不解,难不成他肚子疼掉厕所里了?然后开始生气,起身就去沙发里摸外套穿,不解气地开机想要找吴微娜吐槽今天的事情,结果吴微娜一个电话先打过来,祝星晚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接通,包厢门就被风风火火推开。
带来一股喧嚣的冷意。
“我天,外面要冻死我了。”吴微娜抬头去寻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抻着胳膊暖手。
“搞什么,站在大门口当门神啊?”陆羡撞开她,粗鲁地霸占了空调底下的地盘,“给小爷暖和暖和,死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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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非要大晚上喊我来吃什么火锅。”
祝星晚满脸诧异地盯着他们,反应了三秒,“况野喊你们来的?”
“不是这个祖宗还能是谁?”程欣扛着一包花花绿绿的旗子进来,随手往祝星晚的爱马仕上一堆,他还是下午试镜时的那套穿搭,潮的让方圆十里都能得风湿病的程度,“这次狂野小子是真用心了,我能感受到。”
祝星晚楞了下,目光停在沙发里的那些横幅上,是她下午用过的那一面,只是多出许多不同的颜色,她心里突然五味杂陈,下意识追问,“这也是他准备的?”
“对啊,搞这些。”
吴微娜凑过来,拿着手机给她看,小声道:“让我们每个人都拍了照片,还都发了微博,对外统一口径是他请我们一起看的比赛,旗帜也是我们闹着玩弄的。”说罢,她调出微信群聊的聊天记录,展示给祝星晚看,“每个人发了五百的红包,还亲自让司机来接我们吃饭,估计是联系了娱乐公司了,狗仔燃星那边都熟的,到时候通稿一发,这件事也算是混过去了。”
祝星晚张了张嘴巴,“他疯了吗?”
“何止。”吴微娜摇头,眼神指着窗外在狂风中摇曳的树影,动中窾要,“刚才路上听陆羡说,况野已经联系陆之余买好热搜了,到时候就是况野自掏腰包给启力做顺水人情了。”
祝星晚不是傻子,下午比赛的照片,应援横幅上除了那句雷人的句子外还有启力的logo,商业比赛还没结束,照片就能空降热搜第一,可见非同寻常,如果真触及到江轶的底线,他早就找人撤掉了,偏偏启力最近和江氏底下的华睿有合作,能一直挂在微博第一供大众娱乐取笑,是她的名声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是,他为什么?”她困惑不解,怎么也想不通,从小到大她没遇过这样的男人,她的爸爸,她的爷爷,以及她妈妈唯一喜欢的后辈江轶,都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该抛弃的时候绝不手软,就像他过往谈过的每一任女朋友,或多或少对他的生意都有助力,一旦目的达成,他就会甩掉她们,就连她也默认了这种物质大于尊严的活法。
为什么有人能这么傻?
“他人呢?”祝星晚突然想见他,非常想,她握住吴微娜的胳膊,“我要去找他,娜娜。”
“你知道吗?”吴微娜笑着戳祝星晚的腰,“爱情不就是从一个奋不顾身的见面开始的吗?对况野来说,哪怕是赔本买卖也要护你周全,这就是告白啊。”
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祝星晚不敢想下去,因为这个结论让她心脏蜷缩,一跳一跳像心口悬着跟银针般,想一下就尖锐地扎一下,又痛又悸动,难受得让人呼吸困难。
木制的大门再次打开,涌进来一股热烈喧嚣的穿堂风,而爱情的始作俑者就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