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宿敌男配》
3. 第3章
李卿一进门就看见已经在地铺上睡熟的百里鹤。
少女睡相一点儿都不像大家闺秀,双肘双腿夹抱着被褥,半个身子后背都露在外头,好在她穿着厚棉衣裳才没冻着。
夜间寒凉,屋内也没有地龙,连个火炉都没生,他担心百里鹤受凉,便小心翼翼的将她连人带被子一齐抱到床榻上。
刚放下,百里鹤就醒了。
少女睁着惺惺睡眼,呓语问道:“夫君,你怎么才回来?”伸手一碰李卿白细骨感的手,简直跟冰块一样冷冰冰的,她被冻的瞬间清醒了。
“呀,你手好冷啊,我来给你暖暖!”百里鹤从被窝里抽出另一只小手,把李卿的两只手放在她暖乎乎的脸蛋上,笑盈盈的问道:“怎么样,暖和点儿了吧?”
李卿先是一愣,又急忙把手拿开,道:“多谢姑娘,我不冷了。”
“那就好,夫君也快睡吧。”百里鹤懒懒的转了个身,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看着地上铺的厚厚的红色地铺,李卿轻叹一口气,他没想到百里鹤竟然愿意打地铺,一切都太过古怪了。
或许,是他一开始就错了,先入为主的误以为百里鹤是个蛮横娇扈之人。
本应是洞房花烛夜,小巧的卧室里被挂满了浓艳绚丽的红绸缎,榻前的烛案上摆着两支已经燃了一半的龙凤交逐的熠熠喜烛,一切都显得暖意欢喜。
李卿轻脚走过去将蜡烛吹灭,看着案上的喜糖,忍不住拿了一颗剥开放进嘴里。
他很少吃甜食,因为他肩上的重担如巨山般压的他快喘不过气了,他得时刻记住这种被压迫辱没的痛感,一日不翻身就得多受一日的折辱!
但这是他的新婚之夜,理应高兴才对。
蜜糖的香甜在他口中慢慢化开,好久没有尝过甜了。
李卿回头看向榻上睡意正浓的百里鹤,心里像是被喂了颗蜜枣,甜意绵绵,这种甜蜜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以至于让他生出一股不真切的幻觉。
清早,百里鹤被院子里一阵嘹亮欢跃的鸟鸣声吵醒。
她半撑起身子往楹窗外望去,嫩绿芭蕉攀迎着鹅黄色暖阳,绿叶上映着樱桃树的荫影,远处又多开了几朵她说不上来名字的花,合着窗子正好构成一副春意阑珊的小画儿。
“郎君真有眼光!”她赞叹道,这小小的一方院落被李卿打理的别有一番雅韵。
百里鹤欣赏着别致窗景一时舒心许多,眼光收回,才发现地铺早已被收纳起来,地板上光秃秃的。
正当她要起身去寻李卿时,木门被缓缓推开。
李卿朝她走来,一只手有意背在身后道:“你醒了,下来洗漱吧,早膳已经备好了。”
待他走至榻前,百里鹤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似有若无,舒缓柔和。
“夫君是去山上的庙里了?”
“我去菩提寺上香,正好遇到主持,他赠了我一枚平安符。”
李卿在她面前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只精致的锦绣金字平安锦囊,符纸应该是塞在锦囊里。
“夫君是要把它送给我?”
“正是。”
怎么可能是送的,百里鹤想着是李卿自己求的平安符,这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才说是赠的。
她拿过李卿手里的平安符,脸上露出一抹甜笑,道:“多谢夫君!我今日就把它系到腰间。”
“对了,夫君为何对昨日我晚归之事只字不提?”百里鹤好奇问道,但她没有直接说是劫婚,更不敢提萧御的事。
李卿看着她澄澈的眼眸,道:“姑娘能平安归来就好,至于不想说的事,自然是有你的道理,我无权过问,这也是你的自由。”
换句话说,就是李卿信任她,尊重她。
百里鹤柔柔暗笑,看来李卿没有参与劫婚,也没有想陷害她的动机,便松了口气。
虽面对面,但心还是离得远,两人各怀鬼胎。
李卿也有事瞒着百里鹤,譬如他今早是先带着昨日冒充百里鹤的女子去赎身,再去佛寺上的香,那女子昨夜就被藏在丫鬟的寝室里。
两人用过早膳,李卿就带着昨日写的字去了京城,这是他主要的营生,偶尔还会编些竹编拿到集市上变卖。
题字和卖竹编也挣不了多少银钱,除去日常花销哪会还剩钱来雇佣婆子丫鬟?
百里鹤把家中三人都叫来站成一排,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家主每月都给你们发多少俸禄?你们跟着家主有多久了?”
三人面面相觑,互相使眼色,扭眉瞪眼的,很是滑稽。
“回夫人,我叫刘凤仙,平日里家主都喊我刘妈妈,这个是夏荷,那个是沈泉。我们仨从家主入住府里就已经跟着他了,每月俸禄……”刘妈妈旁边的夏荷用手肘碰了碰她,还悄摸递了个眼色,“每人各十两!”
“十两?”百里鹤惊讶道,毕竟一个三等丫头或者婆子一个月才二三两银子,贫民百姓要三五个月甚至是半年才能整得三两银子,百里鹤接着反问道:“当真十两?”
“错了错了,刘妈妈说的意思是半年十两银子!”夏荷看夫人脸色不对便急忙改口道。
刘妈妈也赶紧附和道:“是呀是呀,是半年十两,您看我这记性,记差了!”
夏荷右边的沈泉倒是安静,只是黄黑色的脸上起了一层汗,眼珠子也转个不停。
“好,我知道了,先去忙吧。”
也就是说,夫君半年就得支付三十两的银钱给这些仆人,这压根是不可能的事儿,他卖的那些东西一年都不指定能赚三十两。
再加上两人的演技太过拙劣,都快把心虚俩字写在脸上了,她当然不会相信方才的措辞。
恐怕,除了名字是真的,剩下的都是些掩人耳目的谎话罢了。
百里鹤本想去书房里翻找一些有关太极和养生的书籍,但李卿不在,她擅自去翻找不也合适,就只好绕着竹林和小院儿小跑。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还没走个两步就开始喘气,她须每日都坚持锻炼,饮食上再注意些,好好修养调理个数月,都说身体是干大事业的本钱,马虎不得。
第三日一早,李卿就租来一辆马车,装着满满一马车的回门礼去往将军府。
“夫君,这马车在哪里租的?还车的时候我去把它买下吧,这样租借来租借去,实在不方便。”
“从城北马市租来的,姑娘做什么便去做吧,无需过问我。”
虽然话听起来很正常,但隐隐透着一股冷淡,百里鹤以为伤了他的脸面,便说道:“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是要询问你的意见啦,虽然买马车是小事,但我更想跟夫君一起商量。”
不知不觉间,李卿嘴角就挂着一丝淡笑。
他并没有觉得有损颜面,只是他向来对钱财一事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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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夫君已被哄好,她又在旁边提醒道:“待会儿夫君得与我亲密些,不然爹爹见了会不高兴的。”说着就将一只纤手背着面伸向李卿。
她一双清泠泠的眼眸注视着李卿,示意他坐过来牵手。
李卿低头盯着那只细白的小手,圆润光滑指甲被剪的圆圆的,如粉玉雕琢,道:“你我并不相爱,何必装作两情相悦呢?”
百里鹤被这句大直男发言震的不轻,直接道:“夫君怎知我不悦你?”旋即靠近李卿抓住他的手,与他五指相扣。
她对李卿算不上是喜欢,顶多还只是有些好感,但为了早日攻略成功,这点小小的“牺牲”不算什么。
李卿皱眉,他想抽出手,但百里鹤用力将手往下压,一只手力气不够就两只手都上。
“夫君,就牵这一次嘛,难道你想挨爹爹和兄长的骂吗?我会心疼的!”百里鹤着急说道。
确实,百里大将军和少将军都疼爱百里鹤,若是见了李卿对自家女娃爱答不理肯定会生出怒气教训他。
李卿闻言不再挣扎抽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本就与百里将军不合,此时又刚与百里鹤成亲,他不想牵扯到她,不宜与百里烈有正面冲突。
百里鹤父亲名为百里烈,兄长名为百里昭。
原著里,百里大将军在营救先帝途中被奸人设计,伤亡惨重,不仅他险些丢命,先帝也未曾救下,李卿以为是他临阵倒戈,便对他恨之入骨。
他二人最后都被新帝开恩赦免又招安,新帝权基不稳,尤其想要重新启用百里烈,便又封他为大将军,即使李卿没什么权力,但他总会明里暗里抓住一切机会给百里施加压力弹劾他。
两家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
门外肃立的两位侍卫立刻唤出几个小奴将车上的回门礼搬进府里。
百里鹤根本不记得府中上下什么布局,便只能牵着李卿先跟小奴走。
盈门的先是几处楼台亭阁,到处都铺满了奇花异草,潺潺流水从花草深处款款流出,曲水四周还飘荡着缕缕白雾,宛若仙境,穿过两条蜿蜒的紫木回廊便能瞧见恢宏大气的正厅,旁边还坐落着两排精致小巧的院落,屋后还建有一座花园,如今百花正开的灿烂,尤其是那一树绚丽的垂丝海棠花,像瀑布般压弯枝头,光彩夺目。
百里鹤走了一路欣赏了一路,心中不住感叹:“果真金碧辉煌,不知比夫君家的宅子大了多少倍了。”
刚到主厅,她就看到将军爹爹和少将军兄长站在门口等她们。
其实她也未见过这俩父子,但看长相能认出来他俩是自己的家人。
百里烈人高马大,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体魄依旧稳健,皮肤被晒的泛黄黑之色,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英姿不减,只是常年驻边,面上略带沧桑,往那一站就自带威震之力。
至于百里昭,少年感蓬勃,他也是刚当上少将军,所以肤色还是雪白,马尾高高束起,眉目如画,英气逼人,眼睛倒是与百里鹤生的极像,都是一双自带春意的脉脉含情眼。
“爹爹,哥哥!我回来啦!”百里鹤松开李卿的手,欢快的奔向百里烈。
“乖孩儿,快过来让爹看看!!”百里烈顿时眉开眼笑。
一切都和她幼时一样,爹爹总会慈爱欢喜的张开宽厚的手臂去拥抱她。
4.第4章
百里烈本是很威严的长相、严肃的气质,但一见自己亲闺女就笑的俊颜爽朗,刚毅的面庞也显得柔和许多,真是铁汉柔情。
百里鹤打心底里与这两人亲近,一家人聚在一起总会有说不完的话,只有李卿孤零零的远远站在几米外。
他静静的望着百里鹤脱跃欢雀的身影,心中在想,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百里鹤?她还不曾在他面前这样轻松过。
百里鹤这三日里,表现的很乖巧,虽然举止不及深宅大院里的闺秀那样优雅得体,但处处都替李卿着想,嘘寒问暖的热情似火,所以才会显得刻意,并非她发自内心的想对李卿好。
“叮!任务派发:惩戒姨母且不让李卿发现,任务成功后可获得道具留梦珠。”
系统提示音忽然在百里鹤脑中响起。
她眉飞色舞的笑靥一顿,这是什么拧巴又奇葩的任务?惩戒还得偷偷摸摸的惩戒。
“等下,惩戒程度有什么限制吗?若我让爹爹或兄长发现了算失败吗?”她在心中问道,由于原身对姨母充满了恐惧和憎恶,这种感触已经刻进原身骨子里了,所以陆听对这个姨母恨的牙痒痒!
若是没有下限,她还真想收了恶毒姨母的命,这种人,死不足惜。
“有的哦,不能危及她的性命,惩戒方式多样化,包括但不限于火烧、鞭打、掌嘴、拔指甲,她越痛宿主获得积分就越高哦,积分后期可用于兑换道具或转换为结算奖励!只要惩戒不被李卿知晓就算任务成功。”系统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答复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生不如死吗?
“你还真是贴心呢。”百里鹤默默擦了把汗,系统也没放过那个姨母。
不能伤及性命,那也无伤大雅,她有的是法子对付这种恶人,只是任务来的太突然,要是现在碰上姨母她反而还不好施展拳脚。
“爹爹,姨母呢?”百里鹤直奔主题道,她朝厅内张望。
百里烈误以为百里鹤是想念她姨母了,揉着她脑袋说道:“好孩子,你姨母这几日想你想的生了病,现今在屋里修养呢。”
简直让百里鹤笑掉大牙,那个女人怎么会想她啊,明知今日是她回门之日,这不明摆着装病不想见她吗!
她笑靥更加明朗,交代道:“我带了份小礼物送给姨母,既然姨母生病了,那我这个小辈更要去看望她了。”
百里鹤不认路,转身就捞到一个小女奴带她去寻姨母。
“茉茉,我应该与你同去。”李卿温和说道。
“你唤我什么?”百里鹤欣喜万分,她的夫君竟然在家人面前唤她小名。
百里两父子听到李卿这话也懵了,他们哪里知道这是百里鹤自己给自己编的名字,便异口同声道:“馍馍?什么馍馍?”
她高兴早了,家长还在旁边呢。
百里鹤尴尬一笑,解释道:“这是夫君对我的爱称,茉是茉莉的茉,因为我喜欢茉莉。”
李卿白净的脸“唰”的一下变红,但他没有接话也没有拆穿百里鹤,还是端静的站着。
百里烈垮着脸冷哼道:“哼,花里胡哨,没点儿正经样。”
他骂的当然不是百里鹤,他就是单纯看李卿不顺眼。
“爹,人家小两口子的事儿,咱们就少管了。”百里昭讪讪笑道,他心想这李卿看样子是没有亏待自家妹子,便没有那么大气焰去刁难他。
“夫君,我与姨母有悄悄话要讲,你去不合适的,下次吧,下次一定带上你!”百里鹤扭捏说道,她是去打人,有规矩的,不能让夫君看到。
李卿对她点点头,眼光如清月,清冷明亮。
小女奴引着百里鹤,先穿过东边内门,又走过一处拱桥,最后绕到一潭用鹅卵石围着的汩汩清泉后面的一座二层阁楼门前。
阁楼占地就不小,在将军府里已经算相当不错的居所了,她个外姓人哪里有资格住进来,还是百里大将军太仁慈了。
小女奴在外敲着门,只听门内传来一声尖细妩媚的声音“谁啊?”
“是我,百里鹤,姨母,我来看您了。”百里鹤在门外乖顺的答道。
她得先进去呀,暂且装的听话懦弱些。
那厢的王清兰听到是百里鹤的声音,脸色沉了几分,心中暗暗咒骂这小蹄子竟然还敢来找她!
姨母名唤王清兰,是琅琊王氏一脉,王氏世族落寞,到她这一辈几乎空有名号,没权也没势,她虽然名字清新秀丽,性格为人狠辣歹毒,与名字恰恰相反。
“进来吧。”王清兰声音更加轻蔑,尾音都要翘到天上了。
百里鹤进门便见一个神态慵懒的女子背靠藤椅,身穿姜黄色短肩牡丹缠枝纹褙子,下着五彩仙兰凤尾裙,发髻斜插着三支绿翡翠吊坠银簪子,另一侧还勉强别着一只金累丝飞凤金步摇,耳朵上还戴着一对儿蓝水晶蝴蝶耳坠。
仔细看向那张脸,下巴尖削,肤色稍白,吊梢眉,杏眼偏小,只有鼻子还算端正,勉勉强强挤进“小家碧玉”的长相,明明快要四十岁的人了还要穿未出阁的少女才爱穿的鲜亮颜色,戴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金银首饰也难以掩盖王清兰身上的那股尖酸刻薄狠劲儿。
还是百里鹤的母亲生的更好看,至少样貌秀丽品性清柔,看着也顺眼。
王清兰见百里鹤进来,连动都懒得动,依然躺在藤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她屏退了四下的奴仆才缓缓坐起来,闭着眼,一只手揉着脑侧,轻佻阴冷的说道:“过来,让姨母好好看看你。”
百里鹤咧嘴轻笑,这个蠢货自己把人都支走了,免得她费力呢。
她走近藤椅,王清兰猛的站起身来,面目狰狞,巴掌举的老高,恶狠狠的扇向百里鹤。
“呦,你这贱蹄子还敢躲?看我不打死你!”王清兰大叫起来,先前百里鹤见了她跟猫儿一样,任她拿捏,如今嫁了个废物就敢跟她抗衡了?
说着,又一巴掌扑面而来,百里鹤这次也不躲了,反手上去给了王清兰一巴掌。
她被打的一愣一愣的,暴怒又不可置信的瞪着百里鹤道:“贱人!跟你娘一样的贱!”
这句话成功激怒百里鹤,直接用力一脚踹到她小腹上。
“你再说一遍,谁是贱人?”百里鹤眼神冰冷,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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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攥。
王清兰毫无防备的被踹的连连后退,一个趔趄,像只四仰八叉的王八摔在地上,大骂道:“贱货,你跟娘都是贱胚子!你竟敢打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叮!任务完成进度已达50%,宿主再接再厉哦!”
提示音刚落,百里鹤小助跑上前又是一脚,不等她爬起来就骑到她身上拽着头发打了起来,边打边警告道:“你好好记着本小姐是怎么打你的,你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任你拿捏吗?嘴巴以后给我放干净点,要是再敢辱骂我娘或者是我家里其他人,我把你舌头给割了喂狗吃!”
“贱蹄子!你娘就是贱蹄子!”
“啪!”百里鹤气红了眼,重重给了王清兰一巴掌。
她一边脸被打的肿的老高,嘴角也破皮流血,百里鹤可是真真切切练过的。
“王清兰,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百里鹤迅速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金簪,用力插进王清兰的左手掌心。
鲜血不住的往外流,一簪子下去,穿皮破肉,贯穿整个手掌,王清兰痛的汗水直流,连连惨叫。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往日被她操控的死死的百里鹤今日跟发了疯一般捶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太奇怪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净身滚出将军府,我就饶了你。”百里鹤坐在她身上戏谑说道。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上折磨她会让她更痛,因为王清兰离了将军府就什么都不是,去府外流浪带来的痛苦足够让她生不如死。
当初她死皮赖脸的跟着姐姐住进将军府就已经被王氏逐出族谱,早已跟娘家人断了来往,这些年要不是靠着姐姐、姐夫接济她,供她吃喝用度和穿衣玩乐,她早就饿死了。
另外,王清兰还爱慕百里烈,在姐姐去世后,她还对自己的姐夫以死相逼,近乎惨烈的告白过。
“我凭什么离开?我现在就去告诉家主你想赶我走,你要杀了我,我现在就去!”王清兰奋力推开百里鹤,狼狈的爬起来。
“霜降,宝歌,快去找家主,快去!”她跑进屋里大喊。
那几个丫鬟早被窗外两人的打斗吓的跟鹌鹑一样,窝在一起不敢出声。
百里鹤就直勾勾的站在院子里,也不拦着。
王清兰领着俩丫鬟一瘸一拐的跑出院门,慌不择路的往大厅冲,脚下被石头绊住,摔得那叫一个疼。
“我去帮你喊吧,你好生在这儿呆着!”百里鹤凌厉说道,玉指使劲摁着王清兰脑袋。
她要让爹爹亲自来惩戒王清兰,姨母不是爱慕爹爹,想嫁给爹爹吗?
地上的王清兰还是不服气,扭头死死咬着百里鹤的胳膊,眼中满是愤恨和戾气。
百里鹤长叹一口气,伸手又是一巴掌,王清兰另一半脸也肿了起来,她吃痛便松了口。
“姨母,您忘了我小时候是怎么被您打的了吗?”
原身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陆听脑海里,她终于知道原身为何变成一个枯瘦、蠢笨无用还跋扈的人了。
王清兰在塑造原身品性这方面可真是贡献了不少力量啊。
5.第5章
百里烈在花厅等了许久也未见百里鹤回来,正打算去王清兰院里寻她。
“父亲,让我先去吧。”百里昭先行一步起身说道。
将军府上下谁人不知王清兰爱慕他父亲,谁人不晓她几次三番的设局陷害将军夫人,想代替他母亲当主母,妹妹迟迟不肯归来恐怕又是这妇人的诡计。
他以为这些年王清兰改过自新了呢。
为了避嫌,还是让百里昭去的好。
李卿如玉树栖雪的俊脸上看不出表情,他不想跟百里烈单独待在一起,便也跟着百里昭去姨母的庭院了。
琼兰苑大门外,百里鹤跟王清兰两人正扭打在一起,说是互掐,不如说是百里鹤单方面虐菜,她用力撕扯着王清兰的头发,发髻被拽的乱成一团,金银首饰也散了一地。
压在原身心里十几年的怒火怨恨如洪水猛兽般宣泄而出,她要把王清兰揍的连她娘都不认识!
“快看,是大公子来了!”
“后面怎么还有一人,看着不像家主呀。”
两个抖若筛糠的婢女懦懦说道,见到远处的百里昭和李卿赶来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狂奔过去。
平日里,这些下人没少帮着王清兰欺负百里鹤,但今日百里鹤跟换了个人似的冲王清兰拳打脚踢,拦都拦不住,这几个婢女也是害怕的不能行。
趁着百里鹤还在掐架,她俩要先去跟大公子哭诉,就说是王清兰惹了小姐不高兴,这才打了起来。
百里鹤听到俩丫头的私语,松开双手狠狠踹了王清兰一脚,呵斥道:“给我站住!我自会上前说明情况,你二人若敢多嘴,下场也跟她一样。”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呀!我们不会多说一个字的。”俩奴婢顿时吓得脸色乌青,连大气都不敢出。
百里鹤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李卿已经到了小门,还好石泉后面有一座假山挡着,她能瞧见李卿,但李卿看不到她。
看来不能接着教训王清兰了,夫君马上就要到了,她收手说道:“算你走运,但你今日必须滚出王府!”
本来被揍得气息奄奄的王清兰,跟打了鸡血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边跑边喊叫:“救命,百里鹤要杀我,救命啊!”
她故意跑到百里昭身前倒下,全然不见方才那股狠厉,挤眉弄眼的卖弄可怜相。
“姨母,发生何事了,你先快起来。”百里昭嘴上说着关心她的话,手是一点儿不伸,根本就不去扶她。
场面就是这么尴尬,无人在意王清兰,她也只能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又从地上爬起来。
“是百里鹤,她要杀了姨母呀,昭儿,你可得救救我啊。”豆大的泪珠稀里哗啦的流了一脸,王清兰哭的太用力,浑身乱颤,她几乎要倒在百里昭怀里,一只手还颤巍巍的指着百里鹤的方向。
再看一旁仙风玉骨的李卿,温柔和煦,跟王清兰就是两个画风,他表现的也相当冷漠,他朝着王清兰跑来的那条路望去,只关心百里鹤去了哪里。
从方才到现在,王清兰就没正眼瞧过李卿,嫌弃他官小无权,是个徒有绝世美貌的闲散人,再说了,他还是那个小贱蹄子的夫君,王清兰连着李卿一块儿恨。
“姨母,阿鹤当真这么放肆?怕不是您先做了什么事儿把她惹急了吧?”百里昭还是站在妹妹那头,言语高傲又薄凉。
王清兰一把推开百里昭,飞快跑开。她知道这小子跟百里昭是一伙的,不可能会帮她,她要去找家主!
百里鹤还站在原地,她快速把所有头饰都拽了扔到地上,随手抓了把草往头上乱摁,梳理的灵动秀美的交心髻也被揉乱,手上沾着泥巴胡乱往脸上涂抹着。
等李卿和百里昭两人找到她,只见她水眸红肿,衣裳像是被人撕扯的断了一条云袖,破损凌乱,脸上还残留着五条泥土巴掌印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好地方。
“夫君,哥哥……我,姨母打我,我不知晓是哪里惹得姨母不如意,都是我不好。”美人落泪,凄凄惨惨的哭着,一副可怜模样。
百里鹤也不想这样,但李卿来了,要想完全完成任务她就得装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惹得百里昭心疼不已,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娘又去的早,他和父亲有要务在身,极少能陪伴她左右,看来他妹子在家经常受王清兰的压迫欺辱,他怎能不心疼不气愤?
“走,哥哥带你找她算账!”百里昭怒火直冲脑门,厉声说道,又拉着百里鹤的手去花厅。
后悔难过之意涌上心头,他先前也不明事理,只顾着跟父亲征战沙场,三五年就回来这么一次,每次回来还不指定能见着妹妹,他只觉得妹妹一年比一年高了,但性子却更加阴沉燥郁,一问她哪里不舒心,王清兰都会打岔东扯西扯,看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茉茉。”李卿轻轻唤她,他用手帕仔细擦拭她脸上的眼泪和泥灰,“别怕。”
他想说日后他会保护百里鹤,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欺辱,但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李卿自认为没有资格去关心和承诺百里鹤。
“夫君,抱抱我吧。”百里鹤忽然委屈说道。
她张开双臂用力扑进李卿怀里,像只对同伴舒展羽翼的白鹤,百里鹤安心的靠着他胸脯,鼻尖绕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夫君,你心跳的好快。”
虽然百里鹤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但李卿还是红了脸。
另一边,王清兰疯跑进花厅,一见百里烈就“扑通”一声跪下,哭的跟泪人一样,把说给百里昭的话又添油加醋的哭诉了一番,还带上宝歌跟霜降两个丫鬟作证。
王清兰从来都不算精明,她就是纯坏纯嫉妒,但没有心计的坏就是蠢,她能欺负百里鹤全因百里父子常年不归,将军府就任凭她胡作非为,府里的下人起初也是帮着百里鹤的,但小鹤年幼根本没法跟王清兰抗衡,帮她的人都被王清兰一一整顿,久而久之,下人也跟着王清兰糟践她。
百里烈都不相信她的说辞,百里昭怎么可能会信,就算他再铁面无私,再念着她是亡妻的亲妹妹,也不可能真严惩自己的亲女儿,何况,他乖女儿现在都还未现身,怎么能凭王清兰一面之词就定罪。
“你先起来,此事等鹤儿过来再做定夺,若她真的如你所说那般坏,我当然不会轻饶她。”百里烈严肃说道。
王清兰就连心虚也慢一拍子,哭道:“我只求家主莫要将我赶出将军府,您就念在姐姐的情分上,不要赶走我!”
百里烈从未说过要赶她走,王清兰不是心虚是什么。
过了半刻,百里鹤也“挂着彩”被百里昭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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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娇美容颜变得憔悴,身上还披着李卿的雪青色鹤氅,神色凄凌,似一朵泥泞中被暴雨摧残过的凄美纯白蔷薇,她唇角下压,桃花眼里盈着泪光,看上去委屈极了。
百里昭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怜成这样,长叹一口怒气,道:“清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鹤儿身上的伤总不能是她为了诬陷你自己弄的吧?”
王清兰紧紧拽着百里烈的衣摆,不断摇头道;“家主,不是我做的,是百里鹤想陷我啊,求您明查啊。”
“鹤儿向来娴静乖巧,怎会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来!我会好好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百里烈疾言厉色道。
霜降和宝歌闻声立马跪下慌张求饶,差点没把头埋进地里,两人双双泪下,说这都是王清兰逼迫她们的。
墙头草倒是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比王清兰要聪明些。
王清兰见大势已去,不在伪装,自顾自的站起来,面露凶光,“你个心机深重的见表子,我掐死你!!!!”随即冲向百里鹤硬生生的想把她掐死。
“姨母,求求你放了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听姨母的话,再也不敢忤逆您了。”百里鹤双手抱着王清兰紧掐着她的手,喘息哀求道。
既然做戏,那就要做全。
“阿鹤!”站在百里鹤身边的百里昭喊道,他果断抽出斜挎在腰间的三尺长剑对着王清兰的胳膊砍了一刀。
鲜血迸溅,血腥味浓郁,呛的百里鹤直皱眉头,脖颈间的那双手变得血淋淋,霎时间三人齐齐围着百里鹤,生怕她出了事。
反观王清兰,痛的昏倒在地,扭成一团,嘴里还呻吟重复着:“好疼,我的胳膊好疼。”
无人在意,绝望懊悔泛滥心头。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与原身好感度增加50点,获得道具留梦珠。”提示音响起,百里鹤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扮演绿茶对她来说还是很难,今日这出戏她演的勉强及格,至少把任务给完成了。
她居高临下的撇了一眼趟在血泊里的王清兰,原身长期积压的恨意怒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百里鹤顿感轻松。
“增加跟原身的好感度有什么作用?我另外获得了多少积分?”百里鹤在心中问道。
“这是原身生前遗愿,好感度满100就能解锁李卿的隐秘往事。本次任务完成等级为良,获得积分20!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百里鹤心中大惊,原身怎么现在就已经死了?按照书里的情节,她就算死也是在半年后啊,百里鹤只好又询问系统原因。
“原身不堪姨母欺凌,再加上无法抗婚,便再大婚前夜自饮毒酒而亡,导致情节崩坏。她的愿望就是报仇雪恨,我便随机挑选了你进入书中替她完成并修改剩余情节,直至全文完结。”
系统简简单单又冰冷的一句话就是书中百里鹤的一生,她到死都没有好好享受过父亲兄长的疼爱,陆听发自内心的可怜她,百里鹤的悲剧多数原因就来自于王清兰,所以她到死都记恨着王清兰。
百里烈吩咐好小奴去请医官,清理花厅,两名大汉将王清兰抬走,收拾妥当后才跟百里鹤一同用午膳。
李卿则一直陪在百里鹤身边,他对王清兰无感,但见她的血沫沾染了百里鹤的面颊,不由得对王清兰生出难以言喻的厌恶。
6.第6章
春日,鹅黄色暖阳悬在空中,暖意夹杂着寒俏春风莹莹吹拂着街边嫩柳,是个逛街游玩的不错日子。
百里鹤穿着碧杏黄色的长领刺花绣衫,下裳着墨绿色缎面翠裙,高高挽着舒云髻,着装端雅,面容素净,只微微抹了些朱红色唇脂就明艳动人,步似莲花,摇曳生姿,金海棠翡翠颤枝步摇轻轻晃动,如此美艳风姿一路上惹得旁人频频回头驻足,尤其是三五窝在一起爱扯闲话的那些老婆子,见了她以后更是议论的热火朝天。
“瞧那女郎,长得多俊俏,先前怎么从未见过这号大美人?难不成是谁家郎君又娶回来的新妇?”
“咱们京中还缺美人儿吗,不过见她长得一脸妖艳,怕不是个红颜祸水,不像新妇更像通房。”
俩婆子头凑在一块儿,眼色毒辣,刁钻斜眼的评论着百里鹤,边说还边扭头瞅看,手里还比比划划的,毕竟,她们没少见过貌美女郎给人当通房外室的,所以一见百里鹤就表现的莫名兴奋,像是发现了新乐子。
这里是圣京,地貌繁华,佳人才子,富贾商人,世家贵族,遍地都是,平民倒还勉强算是个稀罕物了,没些钱权财势光靠力气和手段就想在京城里有一席立足之地不亚于徒步上青天——难上加难,所以有诸多如花似玉的娇美娘和英俊倜傥的风流才子为了立足谋生走捷径主动抱住权贵或是富商的大腿,做了通房、男宠,攀龙附凤,渴望以此寻得出路。
“别说了别说了,她好像听见了,正往王婆那儿看呢。”说话的白脸婆子用手肘扛了扛旁边还在滔滔不绝的瘦脸李婆。
李婆子跟王婆子跟没事人一样,还故意谈论的更加起劲了,唾沫星子满天飞,其中不乏一些过分露骨的话去形容已经闻声停下脚步的百里鹤。
百里鹤最讨厌她们这些长舌妇人,自己生活都还过得稀里糊涂的,倒是有闲心对旁人评头论足,眼都长在别人身上,到处说些有的没的歪曲扭实的风凉恶谣,越想越气,她狠狠瞪了一眼那群婆子,又慢步上前道:“几位婆婆方才是在说我吗?红颜祸水?妖艳?还有一些我说不出口的下流腌臜话。”
她声音还和以往一样娇柔但自带一身高贵冷艳的气质,这几个婆子见她虽是满脸笑意的凑上来却觉周身凉嗖嗖的,个个缩着脖子摸了摸自个儿的肩头,不敢吭声。
当然也有个敢出头不怕碰刺儿的蠢货,那王婆看百里鹤虽然穿的端庄华贵,气质也脱俗,但年纪看着小啊,周身也没有个丫鬟婆子或是郎君陪伴,想来不是出自深门大户的主,更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心中揣测完,王婆便嚣张嘲讽道:“我们说的不对吗?说你两句是抬举你,难道你不是哪个浪荡公子带回来的野花儿?”
说罢,王婆身边的俩婆子哈哈大笑起来,王婆更是笑的脸上橫肉乱飞,看着让人反胃。
“看来婆婆是不认得我。”百里鹤冷声道,她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显露名户。
按理说,既然京中家家户户都晓得将军府的嫡女是个跋扈又无能的草包子,那都应该知道她真容才是,怎么如今走在街上没一个人能认出她,或许是原身出嫁前极少出门,就算出去也是待在马车里不下来,所以她现在就是个抢人眼惹人妒的京城美人儿。
“你能是个什么好东西?猪粪狗屎还能变成真金白银不成?”随后又是一阵哄笑声。
“我的确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千金,但我也不是由人欺负的主儿。我随夫君刚搬来这儿,街坊邻里都知道,我为人泼辣直率,前天就有个不信邪的非要当面试试我的拳脚,站在门前说我闲话,这不,撕烂了嘴还被打的卧床不起,几位婆婆也想试试吗?”百里鹤还是挂着笑,但说的话确确实实镇住了那几个婆子。
她来日还要在城里做生意立门户,若现在就跟这群长舌妇自暴门户,怕是要被嘲笑的更狠,原身被称作蠢材,嫁的夫家也无权无势,她只得另寻他法。
“既然你有夫君,为何无人伴你左右,你夫君还在宫中有官职,怎么可能连个丫鬟都不给你配?”王婆又咬牙问道,但气焰减了一大半,完全没有方才那股目中无人的嚣张劲,她们也怕真惹到贵人,况且这女郎说话举止都是有浓浓底气的,大方又自信,若夫家、娘家没有厚实的底子,她是做不出来的。
几个婆子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碎嘴子。
“夫君今日一早就去上早朝了,丫鬟婆子们都在忙着打理新府,只有我这个闲人才有空出来转转,要不婆婆们现在跟我回府里,待我夫君回来,咱们好好谈谈我到底是野花儿还是夫君明媒正娶娶回家的夫人。”她的声音陡一凌厉,眼中也布满了阴霾,还抬着一只纤纤玉手,似是要打人,把那些嘴硬的婆子们吓得一哄而散。
若不是人多,日后还要留个好名声去开门市,她早就上手打去了,她陆听能动手解决的事儿绝不用嘴苦口婆心的劝,就算现在穿到百里鹤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李卿天未亮就去山上佛寺上香,再过半个时辰也该回来了,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昨日答应过她陪她一道去京城集市里探看门铺。
本来是想制造机会跟李卿独处刷刷好感度,连花磬都没带上,没想到遇到这么几个势利眼的婆子,险些被人欺负了,不过惹到现在的百里鹤算她们踢到硬板,没挨揍都算好的。
这点儿小风波百里鹤很快就抛之脑后了,满街都是些“奇珍异宝”,小到玲珑骰子安红豆,大到香车宝马富水宅,应有俱有,她挨个细心查看沿街的门铺,心里还默默算着每个门店一天下来能赚多少银钱,遇到不确定有疑问的地方她会装成客人打探一番。她心中有点想法,但要在书中的古代京城里开店可不是容易的事,得先熟悉了解这里的门路才行。
问了一路,看了一路,几今晌午,百里鹤得出几个结论:京中丝制布坊颇多,盛产寸金寸锦的“云锦”,并且还设立的专门的商家织布局和皇家进贡局,没有两家布局的许可是没法自立的,竞争对手强劲,入局花费高还不一定能盈利;茶楼酒肆虽然没有布坊衣坊要求高,但数量也不少,有名的也就南北各一方的“会仙楼”和“月影店”,还都是靠着独家香酒起家的,其他店都是只模仿了个外层的皮毛,只过得不温不火,甚至还有几家倒闭了。
瓦子勾栏、米面粮油盐,这些都有官注成分,虽然盈利简单,但官税是个大头,自己得不了多少零头;古玩店和金银店铺百里鹤倒是考虑到了,同行不多,竞争压力没有前几者强大,但古玩店要有专业鉴宝师,全城的鉴宝师都被那几家大头垄断了,金银店铺置办起来耗钱耗人力,尤其吃名号,她是百里鹤,“臭名昭著”的废柴将军府嫡女……这些大店她是没法开了。
剩下的就是灯市书肆和香粉头面铺这些稍小铺子了,再往下就是流动小摊贩,确实让百里鹤够头疼。
她走的腰酸背痛,看的眼花缭乱,正好到了中午,便进了一家人多的小饭馆想吃点饭食垫垫肚子。
一进门她就显得格格不入,来吃饭的都是在外赶车或是别的铺上干苦工的人,男女都有,有的是打铁匠有的是木工,还有衣坊里的绣娘女红,穿着都较为朴素但是都很整洁,跟她穿的一样华贵的人基本都在对家的酒楼饭馆里。
这里的饭菜比别家稍微便宜点儿,正好又与各行铺子离得近,人流量也够大,这一圈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专门卖饮子的店铺,百里鹤跟店里的人打听了才知道城西有个小门店是卖饮子的,但只有冬夏才开张,剩下还有些小摊流动叫卖。
百里鹤有点心动,京中商人大都阔气,有志气的都一头扎进布局官商里不出来,极少有人开小铺子,饮子店更是无人在意,她想开家“养生奶茶店”,也算是饮子店,好地段再加上自己在现实里学的新配方,古今联动,有新意,竞争对手还少,是个不错的选择,先开个小店,若日后大发盈利了再扩建,赔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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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别的营生,亏的自然没有大商多。
保险起见,再考察考察,这么好的地段不一定还剩门面或者地皮,她得先去问问。
吃过饭后,百里鹤又马不停蹄的转了起来,把周围一圈的门面地价都问了个遍,还真让她问到一处想要租出去的门店。
原先是家书肆,偏偏建在周围都是卖饭的热闹地方,虽然有客人进去看书,但外头过于吵闹,书没翻两页人就走了,更别说买书租书了,掌柜干了一年本钱亏了一大半,正着急出手。
“掌柜,您打算多少银钱出手?”百里鹤恭敬问道。
“你们家主呢?买店哪有让女子来买的道理。赶快走,别妨碍我做生意。”掌柜看她是个姑娘,又是一个人来,以为她是捣乱的,就冷声驱赶她。
百里鹤浅笑,双眼明亮有神,语气平淡问道:“为何女子就不能一人来买店铺了?咱们城里的布坊衣坊还有金银店,这些大店面大多都是女子盘下来营生的吧?掌柜可不要错失了好机会。”她提前打探过,京城男女为商的基本五五开,买个铺子哪里还有男女之分,这掌柜真是迂腐古板。
“您是当家主母?这么年轻就当了主母肯定不得了,您买下这店铺日后定能大发。”掌柜听百里鹤说话锋锐有力还带几分不易察觉的铮铮傲气,穿着打扮也相当贵气,便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的。
“一口价,两千五百八十两银子,您看如何?”他眼中透着精明之色,想美美宰百里鹤一顿。
百里鹤闻言掩面笑出了声,还真把她当冤大头了,这地皮最多卖八百两,谁宰谁还不一定呢。
“五百八十两。您这宝店面小不说,风水也不够好,您看您到现在连个买地钱不是都还没赚回来吗?”
“这哪儿能成,一下砍了两千两,我不卖,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笑脸立刻消失,掌柜直皱眉头,听姑娘这报价,想来也是个做过商的聪明人,没那么好诓骗。
“也罢,掌柜若是不卖那就算了,不过此店地契不对,风水不好,掌柜若是日后还想发财怕只能做梦了,到时候店还卖不出去,一天两天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呢。”百里鹤面色平静,好心提醒道。
“你还会看风水?这地我买时是看过风水先生的,说这儿是一块风水宝地,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不好了?”掌柜又问道,他确实也怀疑过是风水不好。
“您要开书店应该寻个清净景美的雅处,您在这儿开,虽然人多,但都是忙着寻生计的人,真正看书的公子才人是不会来此地的。”她直言道。
所谓风水不仅要看位置还要看周遭环境,一意孤行,货不对版,怎么能卖得出去书。
越说掌柜越没底,他觉得百里鹤说的有道理,但又不甘被一个姑娘拿捏,于是眉头一皱,像是放手一搏说道:“八百八十两,既然姑娘诚心买,我也诚心卖,正好图个吉利。”
“五百八十两,掌柜,现下除了我想盘下它,还有谁问过价吗?”
掌柜面露苦涩,仔细想想也确实无人问津,他知道这片地商贩已经饱和了,想买地的人少之又少。
他斟酌纠结了一会儿,仰天长叹一口气,终于松了口:“好,就这个价吧,算是行善积德了。”
百里鹤自然是心里高兴,但脸上看不出来端倪,她怕掌柜后悔,即刻就前往官衙转交银两地契了,也不管身体累不累的,走的比以往都要快。
待这一切忙完,天都快黑了,出了衙门,百里鹤身形猛然往前一垮,端了一天的架子,当真是累的不行了,现在后悔没搭马车过来,得徒步走回去。
她正靠在门外的石狮子上休息,一个修长身影从她身边经过,走路带起的风还沾染着一股清淡又熟悉的檀香味儿。
等等,这不是李卿吗?
这么晚了,他怎会在官衙,百里鹤出去了一天也没见他来寻,如今却在这儿碰见了。
7.第7章
百里鹤就这么侧着脸掐着柳腰,双目望着李卿渐行渐远,本想追上去叫住李卿,又转念一想,夫君是个“闲人”,除了卖字就是去山寺拜佛,也没个正经营生,怎会从官衙里出来,莫名的古怪,于是不动声色悄无声息的快步跟上去。
他是不是惹了麻烦瞒着她?
跟了小半刻钟,李卿停了下来,身后十几米处的百里鹤也跟着停,她抬眼一看旁边传来女子嬉笑声的阁楼,楼内还有笙歌燕舞的佳人,勾栏上赫然挂着“春宵楼”三个大字,这不是烟柳花巷吗……难道说她那外表高洁傲岸的好夫君,今夜是要来这种是非之地寻花问柳。
内心隐约来了火气,百里鹤一整日都在外忙着操持生计,奔波置铺,李卿还答应过她陪她一道来,如今不来就算了,竟然让她碰上李卿疑似要去沾花惹草去了,怎能不气。
她还是留有余念,书里头写了李卿无欲无求,与离凡尘的上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她得弄个清楚再下定论。
“你还要跟着我到何时?”清冷如月的声音传进还沉浸在怒气里的百里鹤耳中,火气更大了,还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
由于想的太投入,她虽然两只眼睛还盯着李卿,但早已失去了聚焦,眉头紧蹙,双眼无神的杵在那儿,百里鹤本来就长的娇娇,远看像个落魄心碎的小娘子。
“怎么会是她。”李卿转眼看到是百里鹤跟着自己,那张冰冷又面瘫的俊脸终于有了一丝温度,眼里好似进了一束暖光,明亮生辉。
李卿见她还没有动静,以为离得太远没有听清,便转头朝她走去。
他筋脉分明的大掌轻轻举起,默默停在离百里鹤肩头还有一指尖的距离,却怎么也放不下去,只堪堪解释道:“我是来寻你的,你既然已经看到我为何不叫住我呢?”
这回兴许是李卿意识到方才那句话太冷了,说话刻意放的温柔了些。
“所以你寻到了官衙里,又寻到春宵楼里了是吗?”百里鹤控制不住声音,冷淡的质问着他。
也不是她出于喜欢李卿或是吃醋才这样问的,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被这么对待,好歹她也是将军府里出来的人,她不管李卿到底有何用意,都不该让她亲眼看见他出现在春宵楼门前。
“春宵楼?”此刻李卿才恍然大悟,又解释道:“我并非有意停在此地,我四处寻你不见踪影,便想着去前面的粉铺再找找,我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我便回头问了一句,没想到是你。”
听到这儿百里鹤心中的气郁才稍有缓解,春宵楼前面确实有好几家粉铺,李卿这句话不像蒙骗。
她调整心态语气,柔柔笑问道:“那你怎会去官府寻我?是因为找不到我想要报官吗?”听着像是在调侃李卿,但又带着几分盘问的意思。
她笑得太柔,面颊两边还带着浅浅的梨涡,亲和柔美,会让人误以为百里鹤压根没有生气,她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可以信李卿不是要去春宵楼,但他在那个时间点去官门也未免太巧合了,要么就是这街上有眼线,要么就是李卿会未卜先知。
“我问了一路的商贩才晓得你去了官衙转换门面地契。”李卿俊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跟平常并无两样。
百里鹤不是这么好诓骗的,道:“京城女子这么多,夫君又怎知那些人说的是不是我。”说着就主动去跟李卿对视,她想看看李卿会作何反应。
她不知道自己这双桃花眼多柔情似水,直勾勾的望着李卿跟双目放电一样,着实让人不好意思与她对视。
“或许是你长得太好看,也或许是我运气好,总之让我寻到了。”他不否认百里鹤长得美,但被美人这样灼热的盯着看也有些不自在,便微微挪过了眼看向别处。
在百里鹤看来就是李卿心虚的表现,不愿意实话实说,那也罢了,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她又不能给李卿揍一顿,逼他说出来。
“夫君,我们回去吧。”说着又面带笑意亲昵的挽上了李卿的坚实有劲的臂弯。
李卿穿的跟往日一样素但雅韵,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衬的他更加有仙风,一根玉簪随意但不失风度的束起乌黑的长发,这股清雅装束配上李卿那张俊美清离的脸,看着就让人舒心。
与百里鹤这个肤白貌美腿又长,如花似玉的俏美女郎搭配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颜狗不要太友好。
俩人走在一起犹如一对恩爱两不疑的璧人,引的旁人不住夸赞。
百里鹤加快脚步,搭了一辆马车,她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再不跑怕是要被堵的水泄不通了。
进了马车,百里鹤还是跟先前一样诉说着一天的所见所闻,李卿则是在旁边耐心听着,有时还会稍微说两句话,给人一种他们真的在谈恋爱的错觉。
假的还是假的,怎么都真不了,两人就是淹没在深海里的洪水猛兽,看似平静恬淡,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尤其是百里鹤,一路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虽然今天这事儿就是个乌龙,但她已经察觉到李卿有事瞒着自己,日后她不得不更加谨慎行事。
李卿心中也暗藏心事,几天相处下来,他怀疑眼前的百里鹤并不是真的,但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能装作不知情。
如今朝堂又暗涌风云,所有人都得提着脑袋过日子,就是李卿这样的“废人”也不例外。
到了家后百里鹤才将置办店铺一事详细告诉李卿,希望他日后也能去铺子里照看生意,总比去卖字挣得多点儿。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怕伤及李卿的颜面,于是柔声道:“夫君,待这饮子店置办好了,你能否帮我去打理账本,像账本这类重要的事宜到底得夫君这般值得信任又机敏的人才能打理的好。”
“好,我尽力去办好,也好给你减轻些负担,今日辛苦你一人去忙碌了。”李卿垂眸,将手里的热茶一饮而尽,面无变色,让人猜不透心思。
百里鹤又将茶盏添满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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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李卿递了过去,而后才回内屋整理新床。
没错,她买了一个新床,不大不小,正好够塞满两个百里鹤,不是她不想买大的,是再大一点儿就放不下了……
被子褥子枕头,一整床除了百里鹤都是用的新物件,“粉红五件套”,她还自己在纱娟床帐子顶头上绑了个大粉蝴蝶结,她承认她是有点儿少女心泛滥了,跟她这“霸气刚硬”性格略有出入。
还好被面上都有绣花纹路,显得没那么风骚,还有点儿贵气呢。
百里鹤对自己布置的小窝十分满意,洗完澡就迫不及待了钻了进去。
眯着眼像痴汉一般惬意的笑着:“金窝银窝,都不如我自己办的狗窝好啊。”
本来是她和李卿轮着睡地铺的,但地铺硬还冷,没睡两天她就硌的不行,又不好意思一直让李卿睡地上,于是便专门找人来做了只新床。
另一边,花磬被支会去了厨房给刘妈妈打下手,夏荷跟沈泉则被召到了李卿跟前。
“她没问起三处地皮的事?”李卿问道,他不明白百里鹤怎么不用他的地皮办铺子。
“问过,但夫人说那三处地段都有点儿偏,不适合办店。”夏荷低着头回道。
“家主,陈县令让我给您传个话,说是多提防夫人,夫人不是真正的夫人。”沈泉挠头说道,他还真没太懂这句话,夫人怎么会不是夫人呢。
“好,我已晓得。告知刘妈妈,从今日起,你们三个想方设法的跟着百里鹤,照顾好她。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告知我。”李卿眉峰一转,声音重了几分。
刘夏荷心中泛起嘀咕,说的倒是挺好听,照顾夫人,您自个儿都没把她当成夫人。
陈县令就是陈书钰,他明面上少有的知心好友,今晚去官门见的人正是他。
明明当面就能告诉他,却特意派人到家中给李卿传话,是在怕没出官衙时百里鹤耍心思听墙角吗?
书钰这样担心也有道理,李卿刚出官门就遇到了站在石狮子旁的百里鹤,他自己没看见而已。
这么一想,李卿更加怀疑百里鹤是新皇一派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了,还有个更加疯狂的猜测:百里鹤早已被皇帝收去站在了他的敌对阵营,为的就是默不作声除掉李卿。
李卿又是在书房忙到半夜才回去,一进门便见百里鹤那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桃粉色软榻,微微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房门。
他不喜欢繁复的装饰,所以屋子里的一切都是简约清雅的,陡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装饰繁琐颜色靓丽的床榻,是有些突兀,让他看着有些扎眼。
不过很快李卿也接受了现实,百里鹤喜欢什么便去做吧,只要她不碰自己的东西就行了。
躺下之际,余光又瞟见了百里鹤帐顶的那只桃色大蝴蝶,呛的李卿急忙转过身去,怎么看怎么都不像百里鹤会干出的事,更不会是一个顶级细作或是刺客该干出的事儿。
李卿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百里鹤了。
8.第8章
百里鹤自个儿都觉得“年纪大了”,越发喜欢金银这类东西,另外还喜欢粉嫩鲜亮的颜色,跟身体内隐藏基因被唤醒了一样,到了一定年纪就自动触发。
她窝在自己的软榻里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盘下的铺子在她的精心料理下变成了一个日进斗金的好铺子,开张第一天顾客们就蜂拥而至,把整个铺子都塞满了,排队都能排满一条街,赚的钱就像金树叶一样从头顶翩翩而下,金光闪闪,越落越多差点儿把她给淹没了。
“夫君,我们,发财啦,嘿嘿……”
对面床榻上的李卿被百里鹤的梦呓惊醒,他睡眠一直都很浅。
李卿缓缓转身望着她,奈何床帘子太厚太繁复,天又微亮,压根看不见她,他揉了揉眉心,打算再次睡下,谁知刚合上眼又听见百里鹤发出奇怪的声响:
“李卿,你就从了我吧,也好让我回家……”
???
什么从了她,什么回家,这里有谁拦着百里鹤不让她回家吗?
李卿听的一头雾水,不由得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百里鹤下一步动作。
静谧如死水,屋里静的连掉一根头发丝儿都能听见。
谨慎多疑的性格不由得让李卿多想,难道是百里鹤故意假寐,借着说梦话在给他传递密信,她方才喊了李卿,那就说给他听的。
“从了她,才能回家。”李卿反复斟酌着这句话,忽然灵光一现,很有可能是百里鹤被人暗中威胁,只有完成了任务才能放她离开。
而且,这个任务八九不离十是杀了他。
想到这儿,李卿心里有了头绪,所以说眼前这个少女大概率就是敌人派来的细作啊,但是她现在应该是有了反水的想法。
足足听了半晌,除了传来百里鹤轻微的呼吸声还有李卿自己的心跳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这更加印证了李卿心里的猜想,那百里鹤的目的莫非是想让李卿救她。
“唔,水喝多了,想起夜,好麻烦。”百里鹤烦躁的从榻上爬起来,正埋怨刘妈妈做的晚膳太咸了,害她多喝了好几杯的茶,做的美梦也被尿意给憋醒了。
总觉得周围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百里鹤推门出去前回头扫视了一眼,黑乎乎的,直到瞟过李卿的床榻,有一丝亮光像是瞳孔快速闭合闪过。
他方才是睁着眼的吗?
百里鹤用力眨了下眼,又走进几步,借着外头的微光再看过去,李卿正睡得安详。
看来是她多虑来了。
天边已经泛白,过不了一会儿百里鹤就得去打理装潢新铺子,也做不成美梦了。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早晚间还是冰凉的,她半睁着眼从茅厕里跑出来,被院里的冷风冻的直搓手,弯着腰佝偻着脖子,快步往屋里跑,在天色映衬下显的她像个潜入李府的贼。
正当百里鹤还在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披件衣裳时,恰巧碰见了独自站在院内的李卿。
他也是只穿着亵衣,不过站姿倒是挺优雅,看不出来他冷不冷,那双墨如深潭的黑眸正不偏不倚的望着不远处“鬼鬼祟祟”前行的百里鹤。
四目相对,气氛诡异又尴尬,李卿的目光像是在审视她,严厉又冰冷,跟终于被他抓住了把柄似的。
“夫君,你也是来起夜的吗?”百里鹤被看的不舒服,先发了话。
她哪里知道这个李卿到底怎么回事,看她跟看犯人一样,莫名其妙的。
“……我见你一个人出去,怕不安全,所以起来看看。”李卿收回目光,淡淡开口说道。
好拙劣的借口,他还能说的这么沉着冷静,百里鹤暗笑:出去起个夜能有什么危险,怕她掉进茅房里出不来了吗?
“夫君,你是不是心里有鬼?”百里鹤跑到李卿身侧,踮着脚在他耳边悠悠问道。
明明不是情话,但少女身上的馨香还有暖热的气息都顺着那股风钻进他鼻子里,冷暖交替,霎时间耳根子都红了一片。
不等李卿开口,百里鹤就回过身钻进屋里,道:“骗你的,我要先去睡觉了,夫君你也早点儿进来,外面凉。”
“把戏,全都是戏弄我的把戏。”李卿等百里鹤进去了好一会儿后才冷不丁的开口说话。
他一直站到天明,浑身冻得冰凉才进去,染在耳根子上的那抹红意也逐渐褪去。
“叮!任务派发:三日后与李卿共赴春日宴。”
百里鹤被这一声提示音彻底弄醒了,有一种被迫起来上班的死感。
谁家好系统大清早派发任务,真是扰人清梦。
她记得这个春日宴,是原著女主出场的情节,也是李卿跟女主初次见面的一节,但那里面没有她炮灰百里鹤啊。
原书里那段对女主外貌、气质的描写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神颜美貌,堪称天女下凡,就连一向对凡事无感的李卿都对小白花女主的温婉相貌和清冷气质有所动容。
怎么越往下想越不对劲,李卿往后会爱上原著女主庾雪衣,虽然书里面李卿已经跟百里鹤成婚了,但两人互相看不上彼此,百里鹤更是给他戴绿帽找上了萧御。
相对之下,李卿爱女主就爱的很隐忍,表明心意被拒绝后还甘愿为她谋划江山。
在这本无cp全员恶人的书里,李卿跟庾雪衣的那层感情暗线还确实有股清流感,只可惜雪衣自始至终都在利用他。
百里鹤叹了一口气,她无法左右李卿的情感,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这样一来,攻略李卿的难度又增加了很多。
她还有另一个选择,谋权位,正好春日宴去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在朝堂上也有发言权,她去了没准还能暗中积攒人脉呢。
一个上午百里鹤都在新铺子里忙碌,待中午又去食肆里随意吃了点东西。
于是,她就遇上了被赶出将军府的姨母。
王清兰还是穿着一身锦衣,只不过没有了珠光宝气的头面,发髻也是侧挽着,有些散乱,衣裳脸上都沾了灰土,看上去憔悴的很还瘦了许多。
看来王清兰已经进入流浪生活了,百里鹤记得她会刺绣又认得字,再怎么说都能自己谋条生路,怎么会沦落到流浪,应该是心高气傲的又过惯了富贵生活,放不下身段去干累活。
“百里鹤?”王清兰站在门外瞪着百里鹤,眼神相当狠辣,像是要把百里鹤吃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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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窗边的百里鹤见王清兰已经发现她了,索性就不装没瞧见了,起身朝王清兰走去。
“姨母还没用膳吧,这顿让我来请你怎么样?我知道这家的酱香肘子特别香呢。”她笑的甜美,话也说的温柔。
王清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目,是百里鹤脑子坏了吗,在府里的时候还哐哐揍她,半个月过去见了自己怎么还傻笑起来了。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哪儿有,我就是想请姨母吃个饭,赏我个光嘛。”她伸手握住了王清兰手腕,似是在撒娇。
百里鹤长得美,几句甜言蜜语再加上亲昵拽着她胳膊,王清兰莫名其妙的就被拉到桌坐了下来。
“小二儿,点菜!”
“你在施舍我?”王清兰狐疑问道。
“当然不是啦,我就是想让姨母吃好点儿。”
饭肯定不会让王清兰白吃的,她这种报复心强的人放在京城里就是个隐藏炸弹,吃了这一顿好的百里鹤就托人把她送走。
很快就上了一桌豪华大餐,什么酱香肘子、烩鲈鱼、黄金鸡、龙井虾仁,爆炒玲珑七窍心,都是些大硬菜。
百里鹤说道:“姨母,我就不扰您用膳了,我已经结清了银子,您慢用。”
她在,王清兰是不会真的吃,干脆走开的好,顺便早些找人来捆王清兰。
坐在桌前的王清兰待百里鹤走远,她才动筷子吃了起来,刚开始还算优雅,细嚼慢咽的,可能是后面吃出美味了直接狼吞虎咽起来,像是三天没吃饭的饿狼。
“蠢货,别以为给我吃了顿饭我就会感谢你。”她边吃边低声自语道。
黄昏将至,王清兰又在外晃荡了一下午,此时正在寻找落脚的地方睡觉。
她有点儿懊恼没有趁机问百里鹤索要一笔钱财,正想着呢低头一看,地上就有一锭白亮亮的银子。
王清兰眼里放光,赶忙弯下身去捡银子,捡完一锭前面还有一锭。
她捡了一路捡进一尾小巷,一抬头发现有俩大汉靠在墙角手里拿着捆绳子正等着她呢。
“救,救!”王清兰惊恐大叫,“命”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棒子给打昏了过去,怀里的银子也撒了一地,被两个大汉如数捡起来塞进了钱袋里。
就这样她被装进大麻袋,由俩人扛着塞进马车里,往京城外疾驰而去。
另一边的百里鹤也刚忙完要回家去,正好遇到了来接她的李卿。
好巧不巧,两帮人的马车就在大街上遇到,李卿上马车之时恰好用余光瞥见了王清兰露出来的一只脚。
“夫君,你在看什么呢?”百里鹤见李卿迟迟不上来便好奇问道。
“前面那辆马车上,有匪徒。”李卿上了马车后又立刻吩咐车夫追上方才那辆车。
百里鹤认得那辆马车,就是晌午所托之人的马车啊!
“你看错了吧,哪里来的匪徒,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夫君也应该饿了。”这要是真让李卿追上了还怎么解释,百里鹤牵着他的手试图阻止他去追。
没有回话,李卿只是探出头盯着前面的马车。
“李卿,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