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晚,小狼狗哭唧唧求名分》 第1章 女人的直觉 与陈浩结婚近两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爱,更没想过他会有背叛我的一天。 毕竟,婚检时我被查出生不了孩子后,他不惜与家人撕破脸,仍坚持要娶我。 而他家人之所以同意我们结婚,是因为他不吃不喝,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最后体力不支昏厥后,家里人才松口。 结婚后,他对我的爱更是有增无减。 呵护备至不说,作为陈家唯一继承人,哪怕平时公司业务再繁忙,他几乎每晚都会在八点前回家陪我。 偶尔有重要应酬,也会提前跟我报备,最晚都不会超过深夜十二点回家。 就连我爸都说,陈浩完全颠覆了他对富二代花心爱玩的坏印象,还直夸他是个好丈夫、好女婿。 要知道,当初最不放心我嫁给陈浩的就是他了。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最近两个月却隐隐有些反常。 应酬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晚,虽说除了满身酒气外,身上没有其他什么异常,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知道不应该怀疑他,但女人的直觉却一直在心底亮着红灯。 尤其是,为了抓住那微乎其微的怀孕几率,我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 这天凌晨两点,他又一次醉醺醺的晚归。 俊秀面容上一片潮红,白色衬衫领口大敞,露出锁骨冷白皮肤,早上我亲手给他系上的领带歪歪扭扭挂在脖子上。 见我端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看着他,他微愣了下后,脸上布满愧疚,上前在我身旁坐下 “抱歉,老婆,我又回来晚了……” 说着便想伸手搂我入怀,这是他哄我的习惯性动作。 以往他抱抱我,亲亲我,说几句工作上的难处,我也就心软了。 可这次,在他身体凑近,大掌碰触到我肩头的那一瞬,我抿紧唇角,往旁边躲开的同时一手挥开他手臂。 “别碰我!” 他手臂僵在半空,愕然地望着我“老婆?” 我不自觉攥紧手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渐渐褪去酒意的脸。 我现在终于知道,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他只要一喝酒,不管喝多喝少,都会全身泛红。 据他所说,那是天生的体质,没法治。 可现在呢? 满身酒气,一脸醉态,脖子却是白皙如常,丝毫没有以往喝过酒的反应。 这段时间,他似乎好几次喝了酒回家,衣服都包得严严实实的。 而且,他的酒量似乎也见长,竟然没有一次是喝到酩酊大醉,回家吐酒的。 所以,他以应酬为借口晚归,又装醉给我看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心口猛地一颤,看着他惊愕过后紧锁眉头,语气无奈道 “老婆,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心里只有你。” “最近公司要拓展海外市场,有些重要客户不得不应酬,抱歉,都是我的错。” 说完,他双手轻搭在我肩头,嗓音轻柔 “你放心,老婆,等过两天我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就能像以前一样早早回家陪你,看看电影、散散步,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 四目相对,他眼里的温柔与坦荡让我莫名恍惚,难道真是自己太敏感了? 或者,他确实是有事瞒着我,但并不是我猜想的出轨? 许是见我态度缓和,陈浩顺势将我整个人搂进怀里,脸靠在他胸前的一刹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幽香穿透浓浓酒精味钻入我鼻间。 我身体一僵,长睫微颤,缓缓伸手搂住他脖颈,将头搭上他肩头,鼻尖不着痕迹地往他脖子上轻嗅。 当闻到那股幽香明显比胸前气息更浓时,我心脏猛地一跳,挂在他 脖子上的胳膊不受控地轻颤着。 那分明是洗澡后,沐浴露残留在皮肤上的清香。 意识到这点,我只觉胸口堵得厉害,眼眶一红,差点没让眼里的水雾落下。 什么情况下,出去应酬还会特意洗过澡了再回家? 而且,他皮肤上染上的酒气并不重,萦绕他周身的酒气,倒像是特意喷洒在衣服上的。 “……老婆,我知道因为孩子的事,妈给了你很大的压力,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做试管的事,能行最好,不行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没有孩子,我真的无所谓。” 或许是感受到我身体的颤抖,他轻抚我后背,声音又轻又柔 “你想想,要是我在乎有没有孩子的话,当初就不会娶你了,对不对?” 是啊,当初也正是因为这点,我才坚信他是真的很爱我,所以才在痛苦挣扎了许久之后,下定决心不顾他家人的冷眼和父母的担忧,嫁给他。 可现在?我不确定了。 敛下眼底的苦涩与黯然,我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微微避开视线 “时候不早了,明早还要去医院拿体检报告,早点去睡吧。” 见我不再追究,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凑过来轻吻下我唇角 “好,你先去睡,我冲个澡就来。” “……嗯。” 起身背着他走向卧室的那一瞬,我深吸一口气缓解胸口压抑的疼痛感,抬起手背,用力蹭向唇角。 以往让我倍感甜蜜的亲吻,此刻却让我如鲠在喉,有些犯恶心。 翌日一早,我对着镜子扑了厚厚一层粉,才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勉强遮住。 昨晚一夜未睡,满脑子都是陈浩和另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女人的亲密画面。 虽然我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并不是什么直接证据,我朝他发火时,他神情也没有丝毫心虚,但他对我有所隐瞒却是事实。 思及此,我心底不禁五味杂陈,半晌后才敛下思绪,从梳妆台前起身,准备去医院。 “老婆……” 就在这时,陈浩猛地推门而入,神情略显焦急, “抱歉,不能跟你去医院了,公司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我得过去一趟,你自己开车去吧,回头我再给你电话。” 他语气又急又沉,眉眼间似乎还带着丝气急败坏,不等我反应,便身形一转,大步出了门。 “砰”的一声轻响,我心尖抖了抖,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怔了数秒,鬼使神差拎起车钥匙跟了上去。 哪知刚走到门口,手机铃声却骤然响起…… 第2章 晴天霹雳 电话是陈浩母亲打来的,说过来接我去医院,二十分钟后到。 我挂了电话,看了眼手上的车钥匙,又缓缓放了回去。 从我跟陈浩结婚那天起,陈母便开始带着我寻医问诊,势必要治好我的不孕症。 我积极配合,子宫输卵管造影、输卵管通液等各项该做的检查和治疗,做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治疗都痛得生不如死,我咬牙告诉自己,为了能怀上孩子,这些痛苦都是值得的。 陈母甚至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土方子,专门让家里保姆熬好给我送来,盯着我一滴不剩地喝完才离开。 整整半年时间,一日三餐,没有一餐落下。 刚开始,我还满心期待,哪怕药苦涩得难以下咽,都甘之如饴。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怀孕的压力越来越大,老远看到那保姆端着药罐过来,我就条件反射地胃痉挛,等她一走,转身便吐得昏天暗地,胆汁都吐出来。 这样的痛苦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就在我瞒着陈浩看起心理医生时,陈母得知娘家的侄媳妇通过试管怀上了双胞胎,她这才停了我的药,让我也试试。 失望过太多次,我不敢抱太大期望。 可昨天那位妇科圣手赵医生,看过我以前的各项检查情况后,竟说以我的身体做试管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那一刻我差点喜极而泣,以为上天终于要眷顾我了。 但仅仅隔了一天,看着赵医生和蔼可亲的脸庞一脸严肃,我雀跃激动的一颗心慢慢冷了下来。 “……陈太太,从筛查结果来看,你是先天性输卵管狭窄,再加上子宫内膜薄且异位症情况较复杂,身体素质也太差,鉴于这些情况,不适宜做试管……” 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喉头发紧,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发不了声。 身旁的陈母急了“赵医生,你再好好看看,我侄媳妇四、五年没怀上都能做试管,她怎么就不行呢?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她怀上,一切都好说。” “陈夫人,很抱歉,她的身体是真的做不了。” 赵医生面带无奈,顿了下,说“或者,你们可以去国外看看……” “行了!” 咚的一声,一根龙头拐杖重重敲击在地板上,打断了赵医生的话。 “国内都治不了,还要跑到国外去丢人现眼?” 说话的是陈浩奶奶陈老太太,挂满褶皱的瘦削脸庞,厉眼瞪向我 “折腾两年了还下不了蛋,我们陈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真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你还有什么用?” 对上赵医生一脸尴尬的视线,我唰的一下涨红了脸,微垂眼睑,垂在身侧的手指攥得死紧。 这两年,陈老太太没少对我冷嘲热讽,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不顾修养地辱骂我。 “哼,真是晦气。” 见我没反应,她杵着拐杖站起身,嫌恶地扫了我一眼,冲着陈母道 “这次一定要让小浩跟她离婚,非离不可!” 说着便怒气冲冲朝门口走去,陈母轻叹一声,神色冷冷看向我“你自己回去吧。” 我长睫微颤,听着高跟鞋声音渐行渐远,这才深吸一口气。 “……陈太太,实在是对不起,帮不了你。” 对上赵医生眼底的复杂,我微怔了下,扯了扯唇角,自嘲“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谁也怪不了。” 赵医生可能是想安慰我,又怕戳到我的痛处,有些欲言又止,我强颜欢笑道 “没事,大不了就是离婚呗。赵医生,那份检查报告能让我带走吗?” “……当然可以。” 她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谢谢。” 接过报告,薄薄的几张纸 ,在我手上却犹如千金重。 从赵医生办公室出来后,我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走到下一层楼梯拐角处,才颤着手翻开报告,直接跳到最后的诊断结果。 下一秒,我鼻头一酸,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帘般,滴答滴答敲击在纸面上,晕染开来。 为什么努力了这么久就连试管都做不了,这具身体还有什么用? 负气的将报告狠狠揉成一团,我整个人颓然地靠向墙角,缓缓滑下身子蜷缩着,紧咬着下唇,压着喉间控制不住的呜咽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我才动了动身体,擦干半湿的眼眸。 刚准备起身,楼道里隐隐传来的说话声,却让我身形一僵,心脏怦怦直跳。 “……你怎么回事?不是每次都戴套了吗?怎么还会怀孕?” 气急败坏的熟悉男声难掩一丝不敢置信,仿若一道晴天霹雳般毫无预兆劈在我身上。 我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心口宛如被人狠狠剜了一刀般,疼得直冒冷汗。 我颤着腿挪动身体,往楼下的安全通道口看去。 只见不久前跟我说要赶回公司开会,没空陪我来医院的男人,此时却出现在医院里,还被一个年轻的娇俏女人亲密地搂着脖子。 霎时间,我脑袋一阵眩晕,好在及时握紧扶手,才没一头栽下去。 轻微的动静并没有引起下面两人的注意,面对他的质问,女人显得十分委屈 “你每次都那么大力,说不定就是哪次套套破了才怀上的,要不是你昨晚弄得我太狠,我难受了一晚上,今早实在忍不住了来医院检查,我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直白露骨的话语,无疑又在我心口扎了一刀,嘴角微扯,眼底划过一丝讥讽。 原来,这就是他这段时间频繁应酬晚归的真相,忙着在别的女人床上应酬。 陈浩默了数秒后,突然扯开女人挂在他脖颈的手臂,眉头紧锁,一把扯开领带。 “多久了?” “宝宝七周了。” 女人小心翼翼看了眼他,又上前拉住他胳膊,娇滴滴地晃了晃“浩,别生气嘛,你要是不喜欢,宝宝……就不要了?” 这话显然让陈浩愣住了。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眨了眨逐渐被水雾蒙住的眼,很快,他沉重的嗓音又响起 “不行,孩子不能打!我老婆不能生,我们陈家必须要有一个孩子……” “轰”的一声,我只觉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气血上涌,双拳紧握,居高临下地冲着那对男女喊道 “陈浩!” 两人惊了一跳,陈浩抬头见到我的那一瞬,脸色煞白,惊慌失措道 “老……婆?你怎么在这?” 女人眸光闪烁,紧紧贴向陈浩的同时,一只手按在肚子上,一副生怕被我伤害的模样。 而陈浩察觉到女人的动作,见我从楼上下来,竟然想也没想挡在女人身前,满脸焦急道 “老婆,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想要孩子的……”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声音戛然而止,捂着脸,错愕后脸色沉了下来。 第3章 突发意外 “诶,你凭什么打人啊?” 那女人见陈浩被打,急了,从他背后探出身,瞪向我。 凭什么? 我冷眼睨了她一眼,“凭我是他老婆。” 女人气噎,又缩了回去。 “陈浩,别把我当傻子!我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听到的。” 对上陈浩眼里的愧疚,我嗓音微颤,阵阵酸楚在心底蔓延开来,垂在身侧的右手颤抖着,掌心滚烫发麻。 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不想要孩子? 我曾经也真以为他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也真的相信他所说的,我比孩子重要。 可直到这一刻,我才彻底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可笑。 “……老婆……” 陈浩放下手,眉眼间的愧疚愈甚,嘴唇动了动,最后说了句“对不起。” 我笑得苦涩,“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掉你对我的欺骗和背叛?” “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跟我这么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扮演夫妻情深,挺累的吧?” “不是的,曦月,我是真的爱你,我爱的只有你……” 陈浩急忙上前跟我解释,脸上写满了心疼。 “你爱我?” 我条件反射地后退几步,心中悲愤再也压抑不住,朝他哭喊道 “你爱我,你会跟别的女人天天上床,还让她怀孕?” “你爱我,你还这样残忍地伤害我?你怎么忍心的?” “……对不起。” 陈浩第一次见我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神色也染上了几分痛苦与复杂,想朝我靠近,却又踌躇。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强忍着眼眶的泪珠不要落下来 “答应跟你结婚时我就说过,如果这两年我没办法怀上孩子,我会主动跟你离婚,我不会耽误你的后半辈子……我说过的……” 我嗓音愈哑,带着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最后三个月都等不了?为什么要背着我……跟别的女人……” “……老婆,我没想过背叛你,我不是有心的,我……” 陈浩嗓音暗哑,充满了悔恨,刚朝我走了一步,那女人便紧紧拽住他,嗓音又气又急“陈浩!” 他身体一顿,女孩满意地勾起唇,明目张胆地挽着他胳膊,趾高气扬地面向我 “沈曦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你生不了孩子!而我能生!” 我脸一白,垂在身侧的手骤然蜷紧。 “因为你家境贫寒,事业上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反而只会拖累他!而我不同,我家有权有势,我能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能让陈家在京市富贵圈里更上一层楼。而你……” 她嗤笑一声“要什么没什么,他凭什么不能找别的女人?你要是真爱他,就应该主动放手成全他。” 说着,她抚了抚肚子,冲我扬起下巴“我现在有了他的孩子,识趣的,你就赶紧把陈太太位置让出来,成全我们一家三口。” 她一番毫无道德底线的话,着实让我大开眼界,我快气笑了,死死握紧拳头,才勉强克制住想朝眼前两人挥手的冲动。 “老婆,别听她胡说八道。” 陈浩阴沉着脸扯开女人的手臂,“你少在这……”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女人竟忽然弯腰捧着肚子,痛苦呻吟“……肚子……肚子好疼啊……陈浩……宝宝……” “别怕,我带你去找医生。” 陈浩脸色顿变,急忙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想去找医生。 可安全通道门却被两人出来时关紧,他双手抱人,腾不开手去开门,转头便朝我厉声吼道 “还杵着干嘛?快开门!” 被吼得猝不及防,我心口微颤,深吸一口气,松了松被指甲刺得生疼的掌心,正准备抬脚…… “曦月,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他嗓音阴沉,似压着怒,我血淋淋的心口又被划了一刀,冷冷扫了他一眼,猛地上前推开门。 他抱着那女人急步离去,擦身而过的瞬间,女人眼里的得意与讥嘲是如此刺眼。 我神情木然地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远远还能听见陈浩在急切地叫唤医生,先前揉成一团的体检报告不知何时掉在地上。 弯腰捡起缓缓收紧,伴随着眼角一滴热泪滚落,唇边的自嘲越扯越大。 折腾了这么久的身体,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京市,进了一家广告公司做广告策划,第一个项目就是陈浩家公司,第一次碰面,他惊讶地叫我名字时才知道,他竟是大我一届的学长。 自那之后,他频频约我吃饭,碍于他是甲方金主,我不好拒绝,赴了几次约后,他便明确表示了追我的意图。 除了惊讶外,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毕竟他是富二代,我普通家庭出身,两人家世背景差距太大,生活观、价值观都不一样,融入不到一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成为情侣? 被我拒绝后,他并没有放弃。 知道我平时喜欢沾花弄草,便投其所好,去了解各种花花草草,甚至去学了插花,就为了与我有共同话题。 在我面前,他永远没有富家子弟的傲气,有的只是对我的真诚与尊重。 每日的嘘寒问暖与体贴入微的关怀,让我的心渐渐动摇了,而最终让我接受他的,是半年后我突发的一场阑尾炎。 家里人隔得远,我妈还得照顾正在上高中的弟弟,不想让他们担心,索性就没通知家里。 是他第一时间给我找了护工,可除了上洗手间和洗漱外,整整一个星期,都是他亲自在照顾我。 甚至在手术后没多久,护工不在的情况下,给我倒了尿袋。 看着他一身名贵西装,却丝毫不嫌弃的模样,我才真正感受到,他对我,是真的爱。 哪怕到现在,我都不曾怀疑过,当初他对我的爱是作假。 我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份爱就变了心呢? 我苦涩一笑,眼圈泛红,仰头又朝嘴里灌了一口啤酒,垂在桥下的小腿晃了晃,独享湖边的幽静。 这是京大隔壁的一个小公园,环境幽静,空气好,离自己开的花店不远,偶尔心情烦闷时,就喜欢来这坐坐。 盛夏的夜晚,燥热无比,再加上喝了点酒,心里郁气更加难散。 我将啤酒瓶往旁边栏杆上一搁,双手圈在嘴边,朝波光粼粼的湖面大喊发泄 “陈浩!你就是个王八蛋、渣男——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两个字脱口而出时,我倏地想到什么,抬起左手上流光溢彩的钻石婚戒。 那是陈浩特意带着我去国外订制的。 婚礼上,他更是捧着这枚戒指,半跪在地上套进我无名指,并承诺会爱我一辈子。 心头又是一酸,我用力将戒指从手指上扯了下来,抬手就往湖里扔,可转念想到它价值不菲,动作蓦地顿了下。 就是这一犹豫,戒指没丢出去,坐在栏杆上的身体倒是晃了晃,差点没一头栽进湖里。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核心够稳,就在我两手刚触到身体两侧的栏杆时,却不想,一股大力猝不及防从我背后袭来。 第4章 昨晚去哪了 “#@#!” 在一道气急败坏的低骂声中,我整个人栽向湖面,慌乱间本能地反手一抓,牢牢拽住手上的东西。 湖面“噗通”一声巨响,我坠入湖底的瞬间,下意识松开被我拽下来的那人,开始自救。 我水性很好,水深不足三米的人工湖,没两下便游到了岸边。 等我浑身湿哒哒地爬上来时,回头一看,却发现昏暗的湖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我不由得蹙眉,目光四处搜寻片刻后,又一头跳进湖里,游到了先前落水的位置,沉入湖底。 一阵摸索,总算找到了目标,人已经一动不动了,没时间多想,我架着他一条胳膊,吃力地往岸边游去。 等好不容易拖着那人爬上岸,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大口喘了几下气,跪坐在那人身旁,借着皎洁月光,这才看清是个年轻男人。 男人脸色惨白,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和呼吸,我凝神不敢再耽搁,低头便给他做人工呼吸、胸外按压。 不管怎样,总归是因我引起的意外,人命关天,我只能尽全力去抢救。 来回持续做了几次心肺复苏,见男人似乎还是没反应,我有些慌了,抬高男人下巴,正准备再做一次人工呼吸时,男人突然胸膛一震,咳了出来。 “你感觉怎么样?”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问,一时间也忘了还捏着男人下巴,离他极近。 直到撞入一双深如幽潭又带着丝迷惘的黑眸,感受到他微弱呼吸缠绕鼻尖时,我才陡然回过神,忙松开他,直起身。 等他将吸进肺里的积水都吐出来后,我便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通骂,似乎将堵在心口的郁气也一并骂了出来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好端端的,你要把我从桥上推下来?” 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今晚要是没把他抢救过来,自己的处境只怕更雪上加霜。 这样一想,不由得越加恼火。 正要再骂几句解解气,却见还有些虚弱的年轻男人,脸色白了又黑,最后英挺的眉毛一皱,黑眸冷冷瞪着我,颇有些恼羞成怒 “闭嘴。” “想自杀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怔住了,脑海里迅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唇微张,不确定问 “你的意思是,你以为我要自杀,想救我?” 男人幽暗眸子扫了我一眼便撇开视线,算是承认。 估计他自己也没料到会被我从桥上拽下来吧。 忽地,我脑子里闪过什么,失声道“糟了,我的戒指!” 这才发现,我之前握在手上的戒指,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下意识低头去找,却猛地僵住身体。 夏天衣服本就单薄,又在湖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我那件丝质的白色修身上衣,湿哒哒粘在皮肤上,胸前高耸轮廓一览无遗,白色蕾丝花边从掉了两颗纽扣的领口跑了出来,嫩白如雪的肌肤更是明晃晃露在对面男人眼里。 好在下身穿了条黑色阔腿裤,不然更社死。 我脸颊滚烫,迅速侧过身,拢紧领口 “帮忙找找你身上或附近有没有一枚钻戒?” “没有。” 男人应得干脆利落,一阵窸窣声响后,一团软软的东西扔在我腿上。 看着湿透的黑色t恤,我微怔,不禁转头望向他。 标准的宽肩窄腰大长腿,肌肉线条极其流畅匀称,肌理紧实强劲,八块腹肌更是壁垒分明。 大长腿一伸一屈坐在草地上,修长有力的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湿漉漉短发。 我心口猛地一跳,只觉耳根都开始发烫。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微垂的眼猝不及防抬起,我目光躲闪不及 ,与他撞个正着。 先前救人时没注意细看,现在一看,这年轻男人长得不是一般俊美。 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难掩优越骨相,五官立体精致,带着几分男人的硬朗,看似沉稳,却又透着些许年轻男孩的青涩。 “不穿就还给我。” 他冲着我微抬下巴,我眼睫一眨,颇有种偷窥被抓包的心虚,转头拎起腿上的衣服,犹豫一瞬便往身上套。 特殊情况,别人一番好意,要是拒绝就显得太矫情。 穿好衣服,我立马起身,黑灯瞎火地在周边草地上摸了一圈,一无所获。 就在我眺望湖面,想着再下水去找找时,男人从身后走近 “你确定跳下去能找到?” 我心生气恼,偏头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你把我推下来,戒指也不会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男人轻勾唇角,眼里带着明显的讥讽。 我闭上嘴,暗自吸了一口气。 这枚婚戒肯定是要还给陈浩的,现在丢了,自己拿什么还? 正心烦意乱,男人低磁嗓音又在身旁响起 “戒指多少钱?我赔给你,就当是还你救我的人情,咱们扯平了。” 对上他深邃黑眸,我愣了下,一百多万的戒指,让他赔? “不关你的事,既然你身体没事了,就先走吧。” 今晚的事纯粹就是一场阴差阳错,也怪不到他头上。 或许冥冥中注定了戒指会丢,就像我和陈浩的婚姻,注定不会长久…… “确定不用?”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 我斩钉截铁“对。” 话落,男人也不矫情,打了声招呼便转身朝岸上走。 收回视线,我重重叹了口气,凝神回想坠湖时的情景,最后确定,十有八九是反手拽那男人时松了手,戒指掉进湖里了。 只能白天再过来找了。 回到桥上才发现,赤脚上来时,脚底被小石子扎破了肉,穿上鞋走了几步,脚底生疼。 忍痛走了近半个小时到公园门口,出了一身汗,又累又燥,原本湿透的衣服更湿了,稍缓了缓才打了辆车回花店。 一晚的折腾,我完全提不起劲回去面对陈浩,回到花店也是往平时休息的躺椅上一倒,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只觉浑身肌肉又酸又软,还有些发热,手心、脚底也疼得不行,一身湿衣服早就闷干了,隐隐泛着酸臭味。 实在受不了,但店里没备衣服,索性把贴身的白色上衣脱了,直接将男人那件宽大的黑t恤套在身上,这才稍稍好受些。 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想着陈浩应该去了公司,正好回去收拾行李,随便洗了把脸,打车回了家。 出了电梯,在大门外静立了半晌,呼了口浊气,才按指纹进了屋。 “你回来了?” 沙哑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时,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偌大客厅里,弥漫着呛鼻的烟草味。 而本该去公司的陈浩,正弯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胡子拉碴,神色阴郁,赫然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皱巴巴的,萧瑟颓废的模样似一晚没睡。 我顿在原地,五味杂陈。 “你昨晚去哪了?手机也关机……穿谁的衣服呢?” 没听见我的回应,他抬头望来,神色骤沉,烟一扔,大步朝我走来。 第5章 跟哪个野男人睡了? 那满脸阴鸷,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我心口一紧,下意识后退。 可还是晚了一步,他泛红的双眼似要吃人般瞪着我,一手死死扣着我肩膀,另一手竟拉扯我领口,嘴里还不停吼着 “说话!这是哪个野男人的衣服?昨晚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睡了?” 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凶狠野蛮的样子,吓得不轻,反应慢了半拍。 等听清他的话,心底又悲又气,怒火蹭蹭往上冒,用力去掰他扯我衣服的手,涨红脸大骂 “放手!” “你自己出轨,跟别的女人上床,就以为所有人也跟你一样吗?” 话落,他动作顿住,喘着粗气盯着我 “你昨晚没回家,一早回来,还穿着别的男人衣服,你让我怎么想?” 我缓缓勾起一抹嘲讽,淡淡道 “你就等了一晚上,就见风是雨,污蔑我的人格。在你每晚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时,我可是足足等了你七十多个夜晚,还傻傻的相信你是在应酬客户。” 他扯我衣服的手缓缓移开,落在我肩膀,轻柔的力道似在无声道歉。 “陈浩,曾经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可现在看来,或许那都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一面,现在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我心里又苦又涩。 不管是出轨,还是刚才粗暴的质问,完美老公的滤镜再也不复。 “不,不是的,老婆,我只是太生气了,看到你穿着别的男人衣服回来,我嫉妒,所以才……” 见我心灰意冷的模样,他急忙解释,握住我肩膀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松手!” 我蹙眉冷斥,“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收拾东西,今天就搬走。” “搬走?” 他愣了下,沉声道“你是我老婆,这就是你家,你要搬去哪?” 我忽然有些想笑,他是有多自信,我会原谅他的出轨,还能继续跟他一起生活的? 刚想说话,他却又发起疯来 “我看你是有了别的男人,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是不是???” “神经!” 我气得肺疼,不想再跟他没完没了地纠缠,用力推他的手想离开,可我却低估了他的偏执。 “想要我信你,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啊!” 说着,他竟猝不及防扯住我衣服下摆,开始脱我衣服。 “你疯了!” 我反应过来后,急红了眼,忙跟他拉扯。 可他动作太快,力气又大,我一时没拦住,那黑t恤原本就宽大,眨眼的功夫便被他扯到胸口上方,大片洁白无瑕的肌肤露在空气中。 刹时间,我气血直冲上头,气到发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哭喊道 “陈浩!” “我要跟你离婚。” 陈浩捂着脸,僵在原地。 让人窒息的空气里,只听见我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的声音。 这一刻,我只想把心里压抑的悲伤和屈辱统统发泄出来。 半晌后,我情绪渐缓,察觉到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靠近,掩面的手指蜷紧,嘶哑略带哽咽的嗓音冷冷吼道 “滚!” 接着,我两手快速抹了把眼泪,撑着身体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 “陈浩,我刚才说的不是气话,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协议弄好我会寄给你,我净身出户,不会要你一分一毫。” 说完,不再看他愈渐阴沉的脸,我决绝转身,拖着发沉的身体朝房间走去。 这里曾经是我温暖的港湾,可如今,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陈浩的隐忍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 我在房门口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毅然推门进去收拾行李。 在门阖上的一刹那,客厅骤然传来几声“哐哐”巨响…… 结婚这两年,陈浩确实对我很好,名贵衣服首饰和包包都给我买了不少,说既然嫁给他,就得学着融入他们家,融入他们那个圈子。 我觉得也是这个理,便也学着去了解他们富人圈的文化和社交,可跟他去过几次商界名流宴会后,也就不怎么爱去了。 我是家世不如他们,但并不代表就比他们低人一等。 为了融入不同频的圈子,强迫自己卑躬屈膝,去给那些所谓名流千金贵妇当舔狗,下辈子都不可能。 提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只花了五分钟不到,陈浩买的东西,我一件没带。 客厅里一片狼藉,陈浩双拳紧握,瞪着我的眼尾微微泛红,情绪似乎冷静了些许。 我踩着一地碎玻璃走到他面前,将一把钥匙和银行卡放到一旁柜子上 “这是保险柜钥匙和你给的卡,放心,我只带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浩咬牙道“曦月,一定要这样吗?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我对他的话充耳未闻,提起行李箱就要走。 擦身之际,他却陡然抓着我胳膊,声音软了几分 “老婆,不要走好吗?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见她……” “陈浩!” 听到这话,我竟可以一脸平静地打断他,提醒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做到不见她?还是你打算让她打掉孩子?”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孩子是一定会留下的。 陈浩唇角抿得极紧,抓着我胳膊的力道不断加重,沉默半晌后低声说 “我可以保证,跟她不会再有任何不当关系,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抱回来养,让他叫你妈妈……” 我脑子一蒙,完全没想到他竟会打这样的算盘,气笑了 “陈浩,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厚颜无耻!我沈曦月就是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也不至于下贱到去养自己老公和小三生的孩子!” 趁他怔愣之际,我用力挣开他的桎梏,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 花店住不了人,我只能在附近找间酒店暂时住下,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过去。 进到酒店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从头到脚冲了好几遍,洗去一身闷臭味。 至于换下来的那件男人t恤,则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谁又能想到,一件阴差阳错得来的衣服,竟又让我看清了,掩藏在陈浩温文尔雅外表下的自私与偏执呢? 洗完澡出来,我才感觉到自己身体似乎越来越烫,头也开始涨疼,浑身骨头关节酸痛无比。 知道应是发了烧,叫酒店送来退烧药吃了后,又给店员小雅打电话交代了几句,这才关了手机窝进被子里睡了。 本想着出一身汗退了烧就起来,哪知道这一睡,竟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中午,被一阵急促的座机铃声吵醒。 我头疼欲裂地爬起身,刚接通座机,小雅特意压低的急切嗓音便响起 “曦月姐,你要不要过来一趟,你婆婆和奶奶刚才气势汹汹过来,很生气的样子……” 第6章 你怎么敢离婚 挂了电话,我呼出一口浊气,撑着发软的身体换了身衣服,出了酒店。 花店与酒店只隔了一条街,等我赶到花店时,大中午的,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小雅在门口一脸担忧地来回踱步。 见到我,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冲着里面撇撇嘴,小声道“来找茬的,那老太婆赶走了好几个客人。” 我扯出一抹笑“没事,我去看看。” 客户接待区,三人座的小碎花布艺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两尊大佛,从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丝儿到手上拎着的鳄鱼包,都与花店的磁场格格不入。 “沈曦月!” 等我走近,陈老太太用力一杵手上的拐杖,眉眼凌厉,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平时仗着小浩护着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跟小浩离婚,你怎么敢的?” 我愣了下,下意识望向陈母,却见她双唇紧抿,神色略显复杂。 顿时,我心中了然,暗讽,这是陈浩让两人来当说客的吧。 挺直腰身,我平静地看向陈老太太,淡声道“陈浩出轨,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为什么不能离婚?” 许是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陈老太太面色微愣,恼怒斥责 “小浩出轨,那也是被你逼的,谁让你下不了蛋!你自己生不了,还不允许别人生,你是想让我们陈家绝了种才开心是吧?你心思怎么那么恶毒!” “所以我主动跟他离婚啊。” 我唇角勾起一丝讥诮,“不耽误他给陈家多生几个。” “你……” 陈老太太神情一僵,似乎被我气到了。 陈母伸手轻拍陈老太太的背,等她气顺些,目光转向我 “曦月,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很清楚,小浩有多爱你,你要跟他离婚,这就是在要他的命。” 闻言,我差点笑出了声,如果背叛出轨也算是爱,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陈母的话还在继续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那个女人怀孕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你不能生,她正好帮你解决了生育压力,我们陈家有了后,也不会再逼你,你跟小浩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爱你的男人、财富和孩子,你都有了,还有哪个女人比你更幸福?” “……” 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今天总算是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唇角噙着的讥笑越来越深,看着陈家婆媳俩轮番上阵。 “哼,要不是我们小浩,你看会有哪个男人肯要你?这两年小浩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还养着你一家老小,沈曦月,你也该知足了,别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 陈老太太睥睨着我,一副施舍的嘴脸。 “我很感谢他曾经对我的好,也自认为这两年,对他全心全意的付出不会比他少。“ 我眉眼渐冷,目光扫过两人,“婚我是离定了,他这种爱……我无福消受,还是留给别的女人吧。” “沈曦月!” 没想到我如此不识好歹,陈老太太气得横眉怒目,手上拐杖敲在地板上,砰砰作响。 “好,好得很!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亏我们小浩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么绝情!你别后悔!” 我低眉敛眸,不发一语,只身体往旁边一侧,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老太太气哼哼地擦了过去。 陈母淡着脸起身 “曦月,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要轻易下决定。你能和小浩结婚也不容易,别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作没了。小浩这两天公司也没去,一直在家等你,他父亲很生气,你知道惹他生气会有什么后果。” 我面色淡淡,不为所动。 擦身而过时,她意味深长地盯着我 “ 一个聪明的女人,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明智的选择。” 四目相对,我眼底的讥讽溢出眼眶“抱歉,我很笨。” 我想要的爱情和婚姻,是一心一意,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曾经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可终究不过一场错付。 两人一走,我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浑身一软靠坐在沙发上,凝神沉思。 以陈家婆媳俩嫌弃我的程度,照理说陈浩外面的女人怀了孩子,她们应该巴不得我跟陈浩离婚,好让那女人尽快进门。 尤其是那女人家世背景还十分显赫的情况下。 可她们偏偏拉下脸来劝我不要离婚,虽说那姿态仍然高高在上,但总归是劝和的意思。 想来想去,怕是陈浩又用了什么极端手段逼着两人就范了。 刚才被我毫不留情拒绝,依陈老太太强势的性格,她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不显山露水的陈母…… 思及此,不由头疼,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陈浩办妥离婚手续。 深吸一口气,起身就准备去拟离婚协议,不想一阵眩晕袭来,冷不丁跌坐在沙发上。 “曦月姐,你没事吧?” 一声惊呼,恰好小雅进来,她放下手中的碗,急步坐到我身旁,摸向我额头 “好烫啊,曦月姐,你都反复烧两天了,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迎上她忧心忡忡的眸子,我扯出一丝浅笑 “没事,不用担心,待会儿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我身体就这样,一发烧非得折腾个三四天才会好,都习惯了。” 事实上,自从我的身体开始接受各种不孕的治疗后,体质就越来越差,稍微有个伤风感冒就会发烧折腾。 “……你确定吗?你脸色真的很差。” 小雅不放心,大眼里写满担忧,直到我再三保证,她才松开眉头,起身将先前端进来的碗递给我 “曦月姐,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这是我早上煮好带过来的小米粥,还是温的,你先喝点垫垫肚子再吃药。” 看着碗中色泽诱人的小米粥,我心底暖流翻涌,抬眸感激道 “谢谢你,小雅。” 结婚三个月,我就被陈母逼着辞去了广告策划工作,在家专心调理身体。 但我始终心有芥蒂,不愿做攀附陈浩的菟丝花,所以思来想去后,决定开一家花店。 一来自己喜欢养些花花草草,二来不用投入太多时间精力,可以更好地养身体和照顾陈浩。 只是,我尚在筹备中时,陈浩却暗底里租下了这间铺头,并完全按照我的喜好装修,在我25岁生日那天,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我。 而小雅,便是他为我找的第一个员工。 第7章 要我怎么做,你才不离婚? 小姑娘二十出头,很机灵,嘴皮子溜,人也很勤快,没有年轻人的浮躁,能踏踏实实干活,我很喜欢,两人融洽相处直到现在,店里的事都很放心交给她打理。 尤其是偶然间知道她竟是孤儿后,更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吃完粥,许久没吃过东西的胃舒服不少,小雅接过空碗,我一声“谢谢”刚落下,便见她欲言又止。 “……曦月姐。” “嗯?” 我眉眼含笑,她咬咬唇,终于问出口“……你真的要跟浩哥离婚吗?” 我微怔,知道她定是听到我和陈家婆媳俩说话了,索性也不瞒着,点头。 “浩哥他真的跟别的女人……他怎么会……他那么爱你……你们那么恩爱……他怎么可以背叛你……” 见我承认,小雅情绪激动起来,有些语无伦次,脸上隐隐透着丝黯然与伤心。 我沉默了,心口压抑得难受,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小雅,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更何况是男人的心。” 我深深凝着她,心底苦涩蔓延,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小姑娘心思不难猜,陈浩高大英俊,家世又好,经常来店里对我嘘寒问暖,温柔体贴的男人似乎格外容易引起人好感。 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深爱着自己的妻子,那份深情足以让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心生憧憬。 给还没缓过神的小姑娘放了半天假,我自己留在店里,打印好离婚协议书,签好字后便叫了快递寄到陈浩公司。 寄出去的那一刻,心头轻松不少,但一想到陈浩昨天发疯的模样,不禁又蒙上一层阴霾。 还有掉进湖里的那枚婚戒…… 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今天下水去找是不可能了,只能等退了烧,明天再去了。 店里没人,索性闭店半天,回酒店吃了退烧药,关了空调,用两床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沉沉睡了过去。 傍晚醒来时果然退了烧,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精神都极好,身体轻盈不少。 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好下水的装备和衣服,挑了下午两点的时间去了小公园。 这个时间公园没什么人,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刺目阳光照在湖面上,看着不冷,但水下温度还是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戴着潜水镜在还算清澈的湖底搜寻好几圈,石头缝里都摸了一遍,可仍没看到戒指的踪影。 不由懊恼,体力渐渐不支,不敢再多呆,只能咬了咬牙,浮出水面往岸边游去。 眼看着一米多远的距离就到岸边,小腿肌肉却猛地一抽,疼得我瞬间脱力沉入湖底,忍痛自救了半天才有所缓解。 等吃力地爬上岸时,整个人已经虚脱了,头晕眼花,胸口微弱起伏。 就在我目光涣散之际,一张俊美的男人脸庞却骤然出现在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潜水镜被人摘掉,耳边隐约响起他低沉的轻嗤声“笨蛋。” 接着,我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 再次睁眼,医院独有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周身,四周寂静无声,而我的手被一道温热的大掌包裹得紧紧的。 蹙眉转头,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弯腰坐在床边,满脸颓废,失神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是陈浩。 我恍了下神,下意识抽回手。 “曦月,你醒了?” 陈浩惊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说着话,他倾身就想抚我脸颊,我脸一偏,他手僵在半空,空气凝了一瞬。 “我就是想摸摸你退烧没有,没必要避我如蛇蝎。” 他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收回手。 “我很好,你怎么在这?” 我缓缓坐起身 ,心底存疑,昏迷前见到的那张脸分明不是他。 “救你的人离开后,正好我打电话给你医院的人接到,知道我是你老公,就通知我过来了。” 说这话时,他凝视我的眸子里微微泛红,痛苦与忏悔掺杂,有种让我说不出的古怪感。 不明就理,我也懒得深究,直到他嘶哑略带哽咽的声音响起,我才恍然大悟。 “……曦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自杀,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做错事,不会伤你的心……对不起……” 我眸光闪了闪,脑海里莫名想起昏迷前那个骂我笨蛋的男人,让医院的人误会我是跳水自杀,确实像他会干出来的事。 见我沉默,陈浩越加深信我是伤心过度自杀,满脸愧疚,想握我的手又不敢 “曦月,你不在家的这两天我都想好了,孩子我也不要了,我们不离婚,就我们两个人过好不好?我会加倍对你好,绝不会再背叛你。如果你不放心,我去结扎……” “陈浩。” 我猛地打断他,抬眸直视“你知道我眼里容不下沙子,就算现在不离婚,迟早有一天还是会离,而且……” 顿了下,嘴角微扯,似笑非笑,“不要那个孩子?去结扎?你是陈家的独子,你心里很清楚,你根本就做不到。” 后面的话语气不由加重几分,他骤沉的脸色闪过一丝隐秘被戳穿的狼狈。 我暗嘲,提起一口气,道 “离婚协议已经寄到你公司,你尽快签好,我们去办手续。” 话落,他猛地抬起头,眸底阴沉沉的,咬牙怒问“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答应我不离婚?” 我抿紧唇,垂睑不语。 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乍然响起,我心头一跳,就见陈浩双手叉腰,如一头暴躁的野兽在床边来回踱步,下意识抓紧枕头,目光警惕。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两手撑在床沿,俯身睨着我,嘲讽道 “你要净身出户,想跟我撇清关系,你是很有骨气,可你想过没有,离了婚你要怎么生活?” “这两年你没有工作,全靠我养着!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最好、最贵的?就你那个半死不活的花店,扣掉昂贵的租金和人工,还剩几个钱?” “我告诉你,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离开我,你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一字一句重重敲击在我心窝,我唇瓣微颤,死死盯着他。 曾经属于两人的甜蜜生活,如今却成为他攻击自己的武器。 怎么不叫人心寒?! 可我没想到,更心寒的还在后头。 第8章 那是我亲姐夫 陈浩似乎很满意我此时的反应,伸手捏紧我下巴,凑近些许,轻声道 “曦月,你乖一点,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我养着你,养着你一大家子。岳母不是说想给你弟在京市买套房安家吗?房子我来买,到时把岳父岳母接过来一起住。” 随着他的话,我身体止不住颤抖,被他钳住的下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我的心更疼。 我竟不知道,我妈会背着我在他面前提房子的事。 他唇边的笑意加深“哦,对了,还有你弟,前段时间跟我说,他要和几个学长合伙做生意,我给了他两百万。” 嗡的一声,我脑袋空白一瞬,气血翻涌。 沈曦阳,他怎么敢开口的? 两百万呐!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包着纱布的掌心猛地握紧,压着火气“松手。” 见目的达成,陈浩爽快放开我,但仍靠我极近 “曦月,从咱俩结婚以来,我对你的家人怎么样,你最清楚,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地满足。因为我不想你为他们的事烦心,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地做我的陈太太。” 我冷冷看着这个曾深爱过的男人,心底只觉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无意中发现他出轨,或许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对我的好,不过是想一点点折断我的羽翼,实现圈养我的目的。 包括暗底里一直纵容我家人,养大他们的胃口,以此来牵制我。 忽地,察觉到他的气息离我脸颊越来越近,我心一紧,在他压下来之际,猛地伸手朝他一推 “别碰我!” 他毫无防备,身体重重跌坐在椅子上,胸膛剧烈起伏,面色如墨瞪着我。 我微喘着气,与他僵持着。 半晌,他陡然站起身,咬牙切齿道 “离婚协议我已经撕了,只要一天不离婚,你沈曦月就还是我老婆,刚才我说的你好好想想,等你出院,我接你回家。” 说着,他理了理衣襟,大步离开。 等他一走,我绷紧的腰杆顿时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向床头,心乱如麻。 但一想到陈浩故意透露给自己的事,一团火气迅速蹿起。 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大力按下沈曦阳号码,可响了许久都没人接,一连打了几次,始终无人接听。 “沈曦阳,你最好永远都不接我电话。” 气呼呼刚放下手机,两名护士推门进来,一边测体温,一边询问我身体情况。 我缓了缓情绪,如实告知“就是感觉浑身无力,小腿还有些难受。” “嗯,体温正常了。” 大约四十来岁的短发护士看了眼体温计,视线落在我脸上,眼神亲切温和, “你身体原本就虚,又在水里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体力透支了,现在的症状都属于正常现象,多休息,好好补一补,很快就好了。” 我露出一抹浅笑,道了谢后,问“请问送我来的那人……” “噢,你是说救你的那位帅小伙啊?他看你没什么大碍,缴了住院费就先走了。” 短发护士笑吟吟道。 跟我先前猜想的差不多,我又问“那他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吗?” 不管怎样,他都算是救了自己,一句郑重的道谢肯定要的。 短发护士想了想,摇头,笑道“像他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年轻人,很难得了。” 接着,她话锋一转,语重心长说 “你还年轻,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咬咬牙也就过去了。生命只有一次,别动不动就钻死胡同、闹自杀,为了个渣男不值得!而且你这么漂亮,不愁找不到好男人。” 说完,她笑了笑,竟开起了玩笑“我看救你的那个年轻人就挺不错 的,长得帅,多不话,办事还靠谱,最主要是,他还是你救命恩人呢,想想这缘份,呵呵……” 另一名正在做记录的年轻护士“扑哧”笑出声“护士长,你这是做媒人上瘾了啊。” 我愣了下,有些啼笑皆非。 但不得不说,她的关心让我心底淌过一丝暖流,压抑情绪纾解不少。 得知还得再观察休养几天才能出院后,我犹豫一瞬,便也没说什么,逼着自己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了一晚。 翌日醒来,气色显然好了不少。 看了眼手机,早上九点,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十多个小时,沈曦阳竟然没有回过一通电话,连信息也没一条。 心头一恼,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去,好在响了十几声后,电话通了。 “姐,我还在睡觉呢,你就不能晚点打过来吗?” 含着惺忪睡意的抱怨声瞬间加剧我的怒火,我咬牙低吼 “沈曦阳!给你打了那么通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正忙着呢,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悠闲啊。” 他语气不耐烦,甚至带着暗讽,我心口一窒,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压下火气,冷声道 “你忙什么?忙着怎么挥霍陈浩给你的两百万?” 电话那头连呼吸都静止了,沈曦阳明显慌了,声音有些结巴 “你……你怎么知道的?妈告诉你的?不是说好了不说的嘛。”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小,带着埋怨。 我顿觉血压飙升,心脏隐隐作痛。 这就是自己亲妈亲弟,合着一起坑自己。 握手机的手微颤,厉声道“沈曦阳,我告诉你,给你两天时间,你赶紧给我把钱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还回去?” 沈曦阳一听,急了,“姐,你有没有搞错啊,我都把钱全入股到科技公司了,怎么还啊?再说,那是姐夫给我的创业基金,他都没说让我还,你凭什么啊?” 我被气笑了“就凭我是你亲姐,他只是个外人!” “什么外人?那是我亲姐夫!再说了,姐夫的钱不就是你的吗?你可是我亲姐,找你拿点钱还叽叽歪歪的,等公司赚了钱,我双倍还你还不行吗?” 见我已知情,沈曦阳索性也不装了,噼里啪啦耍了一顿嘴皮子,最后不耐烦道, “行了,姐,不说了,我去上课了。” “沈曦阳!你别挂……” 不等我说完,手机突地被挂断,气得我往床上狠狠一砸,怒骂“王八蛋,蠢货!” 他也不想想,他才二十岁,上的大学还是陈浩找了关系,花钱给他买来的。 就他一个学体育的大草包,还跟人家合伙创业搞科技?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9章 你不是断他财路吗 半晌后,我气得发抖的身体才慢慢恢复正常,下床捡起从床上弹掉到地板的手机,深吸一口气,打给了自己妈。 电话很快接起,我妈陆春梅大大咧咧的笑声响起 “月月,你这电话打得可真巧,我和你爸正念叨你呢。” 我沉下声“妈,沈曦阳找陈浩拿了两百万的事,你知道吗?” “月月……” 陆春梅的含笑声戛然而止,再开口已是片刻后,声音压得极低,喏喏道 “你……知道了?阳阳说他要跟人创业搞什么科技项目,很有前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项目做起来可以赚很多钱,不过……前期投资有点高。” “所以,你们就去找陈浩要钱?” 我心底悲凉,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家人已经理所当然地把陈浩当成了提款机? 陆春梅一听,急了“我哪可能主动开口找他要钱啊。” 可顿了下后,她又含含糊糊说 “就……是怕这个项目不靠谱,想着他不是大老板嘛,就打电话给他问了问,他说项目挺好的,也觉得阳阳该多积累点创业经验,还说……这个钱他来出,难得阳阳想认真做点事,他做姐夫的,肯定得支持。” “我想着他都这样说了,也不好推了他的心意。” 我忽觉一阵无力,背过身靠在窗边,灼热阳光照在我身上,却仍觉得背脊凉嗖嗖的。 “妈,那是两百万,不是两百块,你连问都没问过我,就拿了他的钱。” 为什么不问,俩人都心知肚明。 陆春梅语塞,被我质问一通,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语气硬了些 “那现在拿都拿了,你弟把钱也投进去了……” 我睫毛微眨,掩下眸底的苦涩,冷声道“不管他想什么法子,把钱一分不少地还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 陆春梅也恼了,“那钱肯定会还,但阳阳不是才开始嘛,你让他现在把钱还回去,他还怎么跟人家合伙创业啊,你这不是断他财路吗?” “人家做姐姐的,都是盼着自己弟弟有出息,怎么到你这,尽想着扯你弟后腿呢……” 陆春梅对我的埋怨,从沈曦阳出生以后,我已经听习惯了,神情麻木地盯着掌心的纱布,缓缓握紧。 “妈,你是不知道我在陈家的处境吗?” 电话那头顿时噤声,我知道她还在听,“我也是你女儿,我不求你一碗水端平,但好歹不要在背后坑我。” “……”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女儿,就让沈曦阳尽快把钱拿回来。” 我说得决绝,陆春梅终于开口了,又气又急 “沈曦月,你要不要这么绝情?你跟陈浩结婚,我跟你爸连彩礼都没要,还是陈浩坚持,才给我们换了一套大房子,我知道他家里看不上我们家,但你俩是夫妻,他是阳阳亲姐夫,钱又不是不还,你有必要急着要回去吗?” 我深吸一口气“很快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陆春梅愣住。 “我准备和他离婚,所以,这钱必须尽快还回去。” 以免节外生枝,原本想办完离婚手续再说,哪知道她和沈曦阳竟在背后闹了这一出。 “离婚? 陆春梅惊愕,追问,“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是不是他妈和他奶又作妖了?这两人咋就不知道消停呢,一天天的尽挑事。不行,我得跟小浩说说才行,他家有钱又咋样,哪能这样欺负人……” 听着电话那头气愤的咋呼声,我眼眶莫名一热,声音发哑“他外面的女人怀孕了。” 陆春梅的声音猛地被掐断。 我沉声交代“妈,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什么都不要问,先别告诉其他人,让沈 曦阳赶紧把钱拿回来还给他,我不想再与他们家有任何牵扯。” 这时,陆春梅回过神来,咬牙恨恨道“这个杀千刀的!果然有钱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轻呼一口气,怕她冲动跑去找陈浩闹,到时更扯不清,反复叮嘱几句后准备挂电话,却听陆春梅含含糊糊的声音响起 “月月,我说万一啊,万一阳阳那钱……拿不回来的话,可咋整啊?” “……” 挂了电话,一股气憋在胸口难受得紧,看着窗外风和日丽,只觉病房里异常压抑。 出了病房,跟护士站打了声招呼,便下到楼下花园。 沿着小道走了一圈,晒晒太阳后,挑了一处阴凉的绿茵地坐下,双手抱膝,望着不远处一对相互搀扶着散步的白发老夫妻发呆。 这一刻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与陈浩有关的所有糟心事,都被我抛之脑后,只想沉浸在眼前的岁月静好。 直到身旁传来窸窣声,一道高大身影渐渐笼罩过来。 我眨了眨眼,偏头仰望,与一双俯视而下的深邃桃花眼撞个正着。 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精致俊朗,结实有力的小臂随意插进裤兜,透着一丝不羁和高冷。 背光而立,阳光洒落,一袭浅色休闲衬衣和短裤被染成淡淡金色,配着那张脸,看着矜贵十足。 赫然是那晚不小心推我下水的男人,也是昨天把我从岸边救起送到医院的男人。 我敛下眼底惊讶“好巧。” 他轻嗯一声,走近两步,薄唇勾起一丝弧度 “我还以为你已经出院,又潜水捞戒指去了。” 他话里淡淡的嘲讽,我只当没听见,跟救命之恩比起来,这种善意的讽刺不值一提。 手撑地站起身,与他面对面,微仰头直视,郑重道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我听护士说了,要不是你及时送我到医院,我可能已经休克了。” 他眸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不用谢我,你也救过我一命,现在谁也不欠谁。” 对他干脆利落的回应,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颇有些尴尬地对视两秒,我想到什么 “对了,方便的话,我加你微信吧,把住院费转给你。” 这是家私人医院,他给我办的还是单人病房,住院费不便宜。 说着便解锁手机,软件刚打开,却见他一动不动,不由疑惑抬眸。 四目相对,他薄唇轻吐“不用,没几个钱。” “不管钱多钱少,都没道理让你给我出钱,而且跟你一样,我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我神情严肃,说完将手机递了过去。 男人幽深的眸光定定瞧了我一会,胳膊终于动了。 不经意扫了眼他账号昵称宸,头像跟昵称一样简洁,漆黑夜空仅几颗星星点缀。 我刚将添加好友的信息发送过去,一道充斥着满腔怒火的熟悉男声远远传来 “沈曦月!” 第10章 好聚好散 我心一惊,转头望去,就见陈浩从不远处的花圃前大步迈了过来,周身的怒意隔着十几米远都能感受到。 我眉头微蹙,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男人,脑海中竟不自觉想起,那天早上被陈浩粗暴拉扯衣服的一幕。 或许是见我神情不对,男人看我的眼神多了丝意味深长。 而后淡淡扫了眼越来越近的陈浩,微不可察挑了下眉,手插回裤兜,长腿一转便走了。 不得不说,我松了一口气,现在这节骨眼儿上,实在不想再起事端。 “沈曦月,那男人是谁?” 我全身绷紧,冷冷看着陈浩一上前就指着走远的男人,怒吼质问。 多疑、暴怒、偏执,一个男人的本性竟然可以隐藏得这么深、这么久。 “就是一个问路的,你以为他是谁。” 陈浩显然不信,微眯着眼打量我半晌“问什么路要问这么久,凑那么近?还要拿手机出来。” 见他开始不依不饶,我神情更冷“你爱信不信。” 如果不是担心他又发疯,我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我转头想走,却被他用力扯起手腕。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蹦出“曦月,你要是敢给我招惹别的男人,别怪我不客气。” 纤瘦骨节传来阵阵疼痛,我脸色一白,淡讽“不用你提醒,我有礼义廉耻。” 哪怕是他出轨在先,我也没想过用同样的方式报复他。 他眸光微闪,探究的目光停在我脸上半晌,脸色缓和下来,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却在见到我光秃秃手指时,又猛地沉下脸 “你结婚戒指呢?” 我趁机推开他胳膊,警惕地退开几步,想到戒指,沉吟道 “戒指不小心掉水里了,你放心,我会找到还给你。” 戒指肯定还在人工湖里,上次自己还是太心急了,没考虑到会体力不支,这次找几个水性好的男人去,一定能找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以为……你生气把它扔了。” 陈浩见我面色冷然地揉着红了一圈的手腕,气势弱了几分。 “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说好了要一直戴着,谁也不许取下来,你看,我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他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低调钻戒晃得我心头划过丝丝酸楚。 我吸了一口气,目光平静地对上他眼里的含情脉脉 “陈浩,我们好聚好散吧。” 他面色僵住,我继续道“我不是在说气话,我现在很冷静,这两年……我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吃药吃到抑郁,身体也差得要命,可这都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不怨谁。” “我知道你压力也不小,娶了我,没少被圈子里那些人笑话,现在想想,当初是我太天真了,以为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能克服所有困难……” 回忆过往,我声音又轻又涩。 “……曦月。” 陈浩脸上布满复杂和痛苦,西装革履的挺拔身形一塌,黯然又颓废。 我眼睫低垂,苦笑不已“现在好了,你让我知道,真爱也是可以作假的,男人嘴里的爱……不过是昙花一现。” 刚说完,肩膀便被他一脸激动地握住。 “不是的曦月,我是真的爱你,在大学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你了,这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个女人,你相信我!” 看着他生怕我不信的模样,我胸口沉闷得难受,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空气静止,就在我只能听到他越加粗重的呼吸声时,他猛地大喊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爱我?” “你要是不爱我,又怎样会想不开去自杀?” “你是爱我的,别想骗我!” 他怒目圆睁,额角青筋凸起,我肩膀被捏得生疼,蹙眉道 “我没有自杀,那是误会,我是下水找戒指……” “闭嘴!” 一声怒吼打断我的话,陈浩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我 “我不相信你会不爱我!你是我老婆,这辈子都是,想离婚?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不知怎的,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我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吊了两天针水后,我身体恢复不少,起码没有再走几步路就流虚汗,所以一想到与陈浩离婚的事,我只想尽快出院。 傍晚时,我刚跟护士提起明早要出院,我妈陆春梅电话便打了过来。 她一开口,便支支吾吾道 “月……月,我跟你弟说了让他把钱快点拿回来,可他说……说陈浩下午又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多投点做大股东……” 我心头猛地一跳,厉声问“给了多少?” “……三……三百万。” 陆春梅哆嗦着说完,再也不敢吱声。 闻言,我一颗心又沉又闷,差点没喘过气来,狠狠一闭眼,深呼吸几次。 “那钱还在沈曦阳手上吗?” 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那个蠢货不要太蠢。 “……没……了。” 陆春梅声音小如蚊蝇。 我被气笑了“妈,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好儿子。” 要搁在平时听我说这样的话,陆春梅一准跳起来,可现在知道我气狠了,一句也不敢反驳,只小声道 “月月,你也不用太着急,我再劝劝你弟,让他跟合伙人好好说说,尽快把钱拿回来,咱不合伙了还不行吗,总不能逼着人投钱吧。” “我自己去找他。” 这么大金额,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当务之急,只有尽快找到沈曦阳问个明白,我心里才有个底。 挂了电话,我换了身让护士帮忙买的衣服,跟护士长做了交代,便匆匆出了医院。 赶到沈曦阳就读的体校时,七点多的天色已经渐沉,在他宿舍楼下跟宿管好说歹说才放我上楼。 迎着一群高壮大男生好奇戏谑的目光,我目不斜视从他们身旁穿过。 沈曦阳在六楼,办入学那会儿我来过,等我气喘吁吁爬上楼,他宿舍门正好打开,一个留寸头的高大男生从里走出来,见到我,惊呼 “曦月姐?” 男生是沈曦阳室友,刚开学时,我被陆春梅再三叮嘱,请他室友们吃了一顿饭,所以,这些男生都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