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片段》
3. 头马交接
你一直没说,其实你好自卑。
蓝信一,你的竹马,龙城帮老大龙卷风的头马,一手蝴蝶刀耍得出神入化,诨名“龙城第一刀”。
梁俊义,你的竹马,架势堂老大Tiger哥的头马,一把太刀连胜十二场,自此江湖人都尊称他一声“十二少。”
而你,自诩为狄秋头马——只是出于好心,不希望狄秋看着像是被两个黄纸兄弟孤立了似的,只他一个没有头马多可怜呐——但事实是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耍刀会先杀死自己堪称脆脆鲨。
这不行,你痛定思痛,决定给狄秋找个能打的人接替一下头马的位置——至少得比信一和十二都能打!
你的老大,值得最好的!
*
王九的脑子大约是彻底被打坏了,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感知。他不知道自己被关进这个本来是给危险大型犬准备的狗笼里后究竟过了多久,但有件事是脑子坏了也能明白的。
王九肚子饿了。
原来想摧毁外表刀枪不入的身体如此简单,“饥饿”二字即可。
王九想吃东西。
什么都可以,其实他已经在这么做了,他早先就开始吃自己眼中能看到的一切。
地上的草,口感清脆苦涩,只是量太少,那从石缝间长出的一点点还不够塞牙缝;
身上的衣服,这个就耐嚼多了,王九嚼得哈喇子淌了满下巴,嚼得脸酸齿软,嚼得鼻腔口腔溢满那浸透汗与血织物的酸臭味儿,也没能把衣服咀嚼成适合下咽的小块,最后只是囫囵咽下了;
实在吃无可吃了,王九看着自己暴露在外的,十数年苦练打熬出的肌体,嘿嘿笑了——人肉怎么不算肉呢?哪怕王九自己的,也一样。
血痂呛喉,略带甜味;
汗液咸酸,因身体长期缺水,已有尿味儿;
肌肉坚硬,差点硌到牙。
王九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何时又开始运起硬气功,那该是他的身体为了活下去违背大脑而做的一次努力,但他疲惫、饥饿、还受了内伤,硬气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于是王九终于如愿以偿地把牙齿咬入肌理。
总算能饱餐一顿了,王九高兴地想。
王九一高兴,就不太在意外界,是,他是听到了靠近的脚步与交谈声,但这些与他干饭何干?
脚步声很杂,是多人的脚步声混在一起,说话的人里,有一个王九熟悉的声音——把他关进狗笼的那家伙。
与将唾沫吐在王九脸上那时的鄙夷嫌恶不同,此刻这讨厌的声音夹得尖尖的。
“大小姐今日点解突然咁有兴致嚟啊?都唔提前话声知,让我哋好好准备下。”
话里话外浸透了谄媚讨好,如摇尾乞怜的狗,让王九有点想吐。
回答的声音却是清脆的,悦耳的,年轻的,王九很快把这声音和这些脚步声中最轻最缓的那个联系起来——这种轻不是指练家子的身轻如燕,只是体格纤瘦的客观表现。
“唔使准备,我又唔系嚟呢度玩嘅,只系帮我叔睇下场啫。”
那人忙“是是是”地讨好应承,又是夸“大小姐”有孝心能当家,又是拍着胸脯保证他做事从来可靠:“租金我都系及时送畀秋哥嘅,你就放一百个心啦。”
“大小姐”笑了,她的声音含混,好像在吃什么东西,缓了一会儿才说:“租金系冇问题喇。”
只是还没等那人松口气,“大小姐”的后一句话就紧随而来:“但我听讲,呢度最近嚟咗好多新奇嘢哦,我都想嚟睇下。”
那人卡壳了一下,干巴巴的声音才响起:“我入嘅货都同秋哥报备咗嘅,边有乜嘢新奇玩意儿啊?”
“唔好咁谦虚啦,果栏嗰边嘅人都话你嘅货好好。”
一片死寂中,只有“大小姐”的笑声在这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你同大老板关系几好喎,边日得闲帮我引见下佢啊?”
“大小姐!大小姐!”男人的哀嚎与求饶混杂在一起,“我可以同秋哥解释嘅!再畀我一次机会!”
显然,他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的声音就停在那个距离,再也没有靠近哪怕一分半点,很快,就连彷徨在原地的哀嚎也没有了。
脚步声仍然在靠近。
越来越近。
最终停在王九的狗笼前。
王九警觉地瞪向停下来的人。
王九看不到“大小姐”的模样,因为狗笼用防水布罩着不见天日——关他进来的那些人惧他眼神,便一张布盖了眼不见为净。
但他听得到,她呼吸的声音。
王九猜,或许她也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动静。
“好大个笼啊,你哋仲走私咗活物啊?係藏獒嚟嘅?”
“大小姐”的声音里充满好奇。
她身边的,约莫是仓库管理员的人,战战兢兢回答:“唔,唔……係人嚟嘅。”
“大小姐”惊讶:“人?点解要关喺狗笼度啊?”
管理员:“呢个家伙唔同,佢太危险喇。”
管理员:“佢之前喺西环码头同人打交,仲波及到咗我哋嘅货物,十几弟兄都攞佢唔住,俾佢打咗入医院,畀我哋整咗好多麻烦。”
管理员应该是想用王九的“丰功伟绩”吓退“大小姐”,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反而引起了她对王九的好奇。
“大小姐”下令:“攞开块布,畀我睇下。”
管理员还在犹豫:“好危险嘅。”
“大小姐”坚持: “唔係有笼吗?”
管理员终究没能拗过她。
于是王九的光明终于回到他的世界。
仓库里光线并不亮,但长期待在昏暗环境里的王九还是被刺激得淌出了生理性眼泪。
但王九没有眯眼,反而把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看向站在自己笼前的人,泪水朦胧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果然是个瘦竹竿。
过了一会儿,王九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他又看。
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皙润泽,没什么肌肉线条的富贵身子,看上去比王九自己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
王九眨眨眼,想把眼中残存的泪花眨掉,恰在此时,那个“大小姐”也敲了敲狗笼的栏杆。
于是王九直白的、再无眼泪阻碍的目光如刀锋般向那胆大的“大小姐”刺去。
——王九看到了一张笑脸。
葡萄似的眼睛在笑,樱桃般的嘴唇在笑,饸饹面一样顺滑的头发丝还在笑。
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
“大小姐”很快就回答了王九的疑惑。
“几靓哦。”注视着他,她这般道。
王九刚偷渡来香港,粤语并不熟练,只脏话学得最快,但他好歹能听懂最简单的短句。
至少眼前的“大小姐”说的这句,王九听懂了。
所以他猛地冲她龇起牙,牙缝里还淌着血——他自己的,压在喉头的威胁的咕噜声想必能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吓哭吧。
——并没有。
也许是太相信狗笼的质量,“大小姐”并没有被笼中困兽的敌意吓到后退,她只是举起手中的饮料又喝了一口,不太明显却格外精致的喉结就在王九的眼皮子底下滚动,看得王九更加口干舌燥,他舔了舔牙,把自己残留在牙面上的血舔到舌尖上,也滚动着喉结艰涩吞咽。
“大小姐”发现了王九的注视,她眨眨眼,不知道产生了什么误会,忽得问了一句:“想唔想饮?”
说着,她无视管理员的劝阻,就这么毫无戒心地把她手中的饮料从栏杆中递过来:“朱古力奶,好好饮嘅!”
几乎是在瞬间,“大小姐”手中的朱古力奶就被夺走了,“大小姐”收回手,白皙手背上已有几道红色刮痕,这爪子实在锋利。
王九不知道“大小姐”在想什么,他也不在意,他只是迫切地在汲取着这些日子他唯一从外界得来的水分。
“大小姐”递过来的时候,朱古力奶上还插着她用过的吸管。
王九含着抿了一口,就觉得这样喝实在是太慢了,根本无法解他的渴,于是立刻用牙叼出吸管吐到一边去,再把吸管洞口怼到嘴里,绷出青筋的双手用力按压盒身。
那能救他命的、甜蜜的、芳醇的液体就这样直直射进他的喉咙里。
大半盒朱古力奶全部喝光甚至用不了三秒,王九捂住嘴巴,强迫自己全部咽下去后才愿意给自己呛咳的时间,一边咳,他还一边伸着舌头,接住从干瘪的奶盒中甩出来的残余几滴。
“哇……”
“大小姐”围观了这一幕,情不自禁拍手称叹,仿佛王九刚刚的极限求生操作是什么供她娱乐讨她欢心的把戏。
王九本该怒视她的,但是 “大小姐”却又把她手腕上一直晃荡的塑料袋也递了过来,这回她长了心眼,只用两只手指捏着:“仲有马拉糕,食唔食啊?”
……废话!
王九又是劈头盖脸夺过,牙齿隔着塑料袋就咬了上去。无味干涩下是香甜厚重的口感。
“哎哎!外面嘅袋唔可以食!”
“大小姐”急了,在笼子外跺了跺脚,出声阻止王九。
但王九没理她,张开血盆大口就囫囵着把大半块马拉糕全塞进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连咀嚼都是在窒息情况下完成的。最后,在“大小姐”的怔忪注视下,他艰难地咽下马拉糕,又像剔牙似的舌头在口腔内转了一圈,忽然张开嘴呸出湿哒哒的透明塑料袋残骸。
“……哇!”
没见识的“大小姐”又被惊艳到了,她看着王九的眼睛格外亮晶晶。
王九只睨了她一眼,就专心啃剩下的马拉糕,袋子已经被他咬破,这回他没再把塑料袋也吃进去。
“大小姐”就一直在旁观赏着他的进食:“食相真係好精神!”
她又在夸王九了。
这人真奇怪!
肚里有了水米的王九头脑重新开机,思考她究竟想做什么。
仿佛听到了王九的心声,“大小姐”适时地说出了她对王九的“不怀好意”。
“我中意你,要唔要跟我?”
她笑盈盈。
他阴沉沉。
半晌。
“……跟你,还有朱古力奶和马拉糕吗?”
第一次听到王九沙哑的嗓音时,她愣了一下,也可能是在脑内翻译王九那时还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但她并没有让王九等太久。
她“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扯起一个笑,迫不及待地向即将被放出笼子的野兽做出承诺。
“早餐铺就喺隔篱街,走!你要几多,我就帮你买几多!”
以上,就是你收了王九的全过程。
*
信一和十二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当时是发了什么疯,才把王九这个癫公收入麾下。
你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收王九这件事,虽然确是临时起意,但是你收王九的动机,却是由来已久。
你一直没说,其实你好自卑。
介绍一下——
蓝信一,你的竹马,跟龙城帮老大龙卷风的,他的头马,一手蝴蝶刀耍得出神入化,诨名“龙城第一刀”。
梁俊义,你的竹马,跟架势堂老大Tiger哥的,他的头马,仅凭一把太刀退敌十二波,自此江湖人都尊称他一声“十二少。”
而他们共同的青梅,你,跟龙卷风和Tiger哥共同的黄纸兄弟、九龙城寨大业主狄秋的!
——你就是狄秋的……
哦,狄秋并没有头马(扁嘴)。
狄秋曾经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因为他没有头马而不高兴。
你嘟嘟囔囔:“……龙哥和Tiger哥都有的,信一和俊义他俩。”
狄秋被你的想法逗乐了,乐的同时还有点感动,他摸了摸你的发顶,反过来劝慰你。
“囡囡,我现在做正经生意的,哪里还需要头马?你啊,就别操这个心了。”
一般情况,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在你认定的事上,你却格外顽固:“我不——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你顶撞了狄秋,狄秋看上去却更高兴了。
你有点气,还在自顾自想办法:“既然你找不到头马的人选,那就由我来当!”
边说,你还边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天才。
龙卷风养大信一,信一后来就做他的头马。
Tiger哥带大十二少,十二后来就是他头马。
那么被狄秋爱着长大的你,没道理不是狄秋的头马啊!
或许狄秋也被你无懈可击的逻辑说服了,那天最后他眸中含笑地承认你从此就是他狄秋的头马了。
那时你还小,得到这个称呼就如同接受了十分了不得的使命,出门在外不再说自己是狄秋的孩子,只说自己是他的头马,得来众人的奉承恭维还挺起胸脯自豪地脸颊红扑扑,觉着自己给狄秋挣了脸。
后来你想明白,那些奉承你,称你为狄秋头马的人,不过都是看在狄秋的面子上,陪你这个半大点孩子玩过家家罢了。
但当时的你不懂,一直以成为一个最好的头马为目标。
好的头马是什么样子?你身边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跑去向你的两位竹马兼头马前辈虚心请教。
辅助老大处理事务、管理帮派、巡视场地、明确资金明细……
杂七杂八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项目你都一一记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定要能打!”
十二少蹭蹭鼻子,嘿嘿一笑。
你笔耕不辍的手瞬间停下,看向信一,寻求他的意见。
信一挠了挠他的小卷毛:“也不能说一定,但确实很重要,毕竟要镇场子和威慑下面的嘛。”而武力总是最直观简单的威慑。
人们天生就会屈从于比自己强大的人。
更何况,信一和十二少追随的老大们,比他俩都还能打呢。
信一说完后,和回过味来的十二少一起小心翼翼地觑你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看你停下的笔记和被打击到低头的模样。
“……教我。”
半晌,你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承载了太多决心的字。
“求你们!”
信一和十二少都被你执着的精神深深感动,纷纷表示自己绝不藏私,要将毕生所学对你倾囊相授。
信一:“蝴蝶刀轻便、便于随身携带,往往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达到一击制敌的效果,哪怕用来防身也再好不过了。你别看耍起来看着眼花缭乱,其实上手后很简单的,来,你先学习一下最基础的开合刀具。”
你看着信一谈笑间悠闲自如地把玩着蝴蝶刀给你做示范,那雪白的刀芒贴着他的手指跳跃,看上去还真像一只蝴蝶于他指间翻飞,却又始终没能飞出他的掌心。
信一耍刀如呼吸般简单,他鼓励的目光中更是给了你极大的勇气。
你接过他常用的那把刀,回忆着信一给你演示的动作,将闭合的蝴蝶刀一甩——
你的手指上出现了一道红痕,过了两秒,丝丝鲜血溢出。
你:……
信一:……
你将伤处含进嘴里吮吸,眼角湿润地向信一展示你成功开了的刀。
信一不知何时已经凑过来,看样子像是想来牵起你的手查看伤口,此刻看到你一副要继续尝试的动作,便压下眼中的愧疚担忧,磕巴了一下,才继续教你:“一开始总会受点伤,我也一样——你得先学会用刀的手感,抵消心中对刀的恐惧。来,先削个苹果看看。”
大约十秒后,你再次负伤,这回伤得更重,削果皮的刀直接切入你拿苹果的指腹,红色的果皮还没削多少,又全被你炽热的血染红。
这回信一没有留给你继续吮吸手指的时间,几乎是你吃痛的呜咽声还压在喉咙里,信一就一把抱起你往城寨里的医馆奔去。
老中医给你包扎的时候,信一就在旁边死死地盯着你被上药包扎的创口,他的掌心还紧紧捏着那把饮了你血的蝴蝶刀,他自己的指腹就压在残留了一线红的刀刃上,不知道是想擦去你的痕迹,还是想将自己的血也抹上去。
你对于蝴蝶刀的学习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后来十二少从庙街事务中脱身来看你们时,捧着你的伤手啧啧叹息了一番:“哇,你真信信一呀,蝴蝶刀难度高哦,老手也不能保证绝对不会伤到自己。”
信一瞪他,却没有阻止十二少嬉皮笑脸地向你安利他的太刀术:“兵器嘛,一寸长一寸强。太刀多帅呀,漫画主人公都用的!而且你瞧,刀柄那么长,你再怎么耍也砍不到自己的,哪怕只是举着乱挥一通,都足够震慑人啦!”
你觉得十二少说得很有道理啊!少女配太刀难道不是漫画经典人物塑造嘛!你听十二少给你规划的场景听得热血沸腾、信心满满,手刚好点儿就央求他指导你。
你还真别说,你照他的姿势挥起来,表面上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十二少,可真是个好老师,你但凡做成功了一个动作,他都能把你夸上天,你迷失在他的褒奖中,就差认为自己是天生武士,正和十二少一起龇着大牙乐的时候,乐极生悲。
十二少和你总是结伴一起去九龙城寨找信一玩,这回也一样,虽然十二少已经尽量挑选了一个开阔的适合耍刀的场地,但你们忘了头顶上方是数以千万计的灰压压电线。
你手中的太刀划过一个漂亮的圆月弧,吹毛断发的刀刃掠过上方时,同时切断了不知道多少个人家的用电。
那时你还没想好善后的事,只是呆愣地看着闪着电花的黑蛇尖啸着冲你而来。
“小心!”
十二少大喝一声,向你扑来。
后续是你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不是被电的,是被十二少的巨力撞的。
十二少被Tiger哥拎着灰溜溜地来你家探望,被生气的狄秋要求不许再带着你瞎胡闹。
你看十二少的头都要低到肚子下了,Tiger哥只在一旁抽着烟,也根本不为在狄秋暴风雨般的怒火中飘摇欲坠的十二少多说一句,你实在看不过去,忍着全身的疼痛扯扯狄秋的衣角:“别怪俊义,是我要他教我的。”
狄秋本想瞪你,看着你躺在病床上的可怜巴巴模样,再多的指责也说不出口,只得化作一声叹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Tiger哥灭了烟,走过来拍拍你的脑袋:“怎么忽然想着学武?”
“想当头马喽。”你答得理所当然。
Tiger哥看着你笑,他又看狄秋,听了你的话,狄秋脸上最后的一丝愤愤也隐去了,变成了一种让人觉得更揪心的沉默。
Tiger哥说:“阿秋,别生气了,她在意你呢。”
狄秋敛眸为你掖了掖被角:“我知道。”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只是之后狄秋不愿意你再去跟着信一和十二少学武功,他给你拿了一本内功心法看,你把它当武侠小说似的翻了好几遍,也没有感觉自己身体里多了什么真气,但狄秋,好像也没有希望你能够一下子打通任督二脉成为武学奇才,或许,他给你心法和给你玩具是一样的,只是为了满足你的一些渴望,希望你开心,而并不奢求你回报他什么。
再后来,狄秋主动带着你接触一些他现在的生意,教你该如何应酬、管理……这些可比玄之又玄的武功实际多了——好歹你能听懂,也能学着做,渐渐的,你就息了练武的心。
而那本被你抛在脑后的武功心法,被住家阿姨夹在你的武侠小说中间,摆在房间里的书柜上,许久再没有人去翻阅。
现在的狄秋大约认为你早已歇了让他和龙卷风和Tiger一样拥有一个能打的头马的心,其实他根本也想不明白你对于非要给他一个头马的执着。
大人总是觉得自己爱孩子是应该的,而面对孩子捧出来的一颗真心时,却又只是给予夸赞而无法坦率地全盘接受,总是说着“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仿佛承了孩子的好就是占了他们的便宜,却不知这是孩子希望给予他们的,自己能够拿出来的全部。
你从小被狄秋千娇万宠着长大,你是他仅剩的,唯一的家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你与狄秋,没有血缘关系。
*
你并非狄秋的亲生子,你是狄秋亡故妻子的妹妹留下的女儿,最亲近,也最生疏的亲缘。
狄秋的妻子,罗金兰,那有着可爱酒窝、面相和善、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的女人,你只在那小小一张黑白遗像上瞻仰过的姨妈,
与狄秋相识于他的微末之时,背井离乡义无反顾地跟在他的身边,还为他诞下一儿一女,狄秋此生最感谢的女人——
却死在了社团的斗争中,被狄秋的敌人,当着他的面,连同她的孩子们一起,残忍地杀害了。
亲眼目睹家破人亡的仇恨将狄秋的魂灵拖入生者地狱,自那之后,他漫长的余生便都只为了复仇而活。
而你,是狄秋漫长复仇生涯中的一个意外。
罗金兰当初为了跟狄秋,是与家里吵翻了屋顶,彻底撕破了脸皮,她的父母憎恨她不顾生养之恩,鬼迷心窍非要跟着一个混混,说从此之后只当没她这个女儿。
当狄秋发达之后,这对倔强的岳父岳母也没有和自己的女儿和解,狄秋因此更觉自己亏欠罗金兰许多,只恨不得对她好点、更好些。
虽然罗金兰与父母决裂,但她实际上和家中兄弟姊妹都还保持着联系,发达后也愿意照料他们,兄长结婚盖房要钱,姊妹出嫁要嫁妆,罗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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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帮都会帮。这一切,狄秋都知道,也都默许。
姊妹中,罗金兰有一个出嫁前就关系最好,她最为疼爱的小妹,罗家最聪明的孩子。
罗金兰还在世时,总和狄秋唠叨,父母脑子古板,认为女孩子的出路只有嫁给好人家一条,但小妹,罗金兰觉得她能走得更远。
罗金兰希望小妹以后能考上香港的大学,到时她就把她接到身边照顾,她一定会比父母对她还要好。
狄秋把妻子的话都放在了心上,只等罗金兰口中的小妹长大,就安排人去接让她们姊妹团圆。
只是,在完成那样幸福的愿景前,罗金兰就不幸离世。
狄秋在无边的愤恨中浑浑噩噩度日,就在这时,他接到了寄给亡妻的信,来自她遥远的、没能归去的故乡,来自妻子心心念念,却在死前都没能再见上一面的小妹。
隔着千山万水的妹妹不知晓姐姐已经故去的消息,高兴地和姐姐说自己考得很好,想来香港投奔她,也想见见自己的侄子侄女。
与妻子相关的人和事叫狄秋终于打起些精神,他匆忙安排人去接来这位罗小妹——如果不是他忙于收拾手中势力,他甚至会亲自去接她。
罗小妹来的时候,就从狄秋的人口中知晓姐姐的噩耗,但她还是来了,也许是不希望待在家里被父母待价而沽,也许真的只是想再来见姐姐一面,总之,她来了,狄秋很感谢她能来。
为罗金兰操持身后事后,狄秋和罗小妹,就变成了最尴尬的亲戚。
狄秋是罗小妹的姐夫,罗小妹是狄秋的妻妹,他们之间的全部联系,都只在罗金兰一人身上。可将他们联系起来的罗金兰,如今已遁入幽冥。
狄秋依旧愿意替亡妻完成遗愿,照顾她最疼爱的妹妹,而罗小妹,感激着本来可以不用管她,却始终坚持着“姐夫”的责任,为她寻找安置房屋、为她缴清学费、给她提供优渥生活的狄秋。
只是,他们绝无可能变成亲近的家人。
罗小妹憎恨狄秋,恨他当年从自己身边抢走了心爱的姐姐,却又没能保护好她,让她陷入社团纷争,因狄秋身上的因果而死。
可当看到狄秋心念姐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时,罗小妹心中又免不了对这个姐姐爱过的男人心生些许怜悯。
恨又无法恨到极致,怜惜也无法全心全意,罗小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狄秋。
狄秋知道她的想法。狄秋尊重她的选择。狄秋不再出现在罗小妹面前,只像个默默无闻的保护伞。
其实罗小妹对狄秋感情复杂,狄秋又何尝不是呢!
他一边替妻子照顾罗小妹,一边又偶尔会对着那张与妻子五六分相像的脸怔神,当手底下的人隐晦地问他要不要将罗小妹奉为新的大嫂时,狄秋清醒了。
狄秋格外愤怒,对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更是对他自己。
他怎可以将妻妹当成妻子的替身,只为满足心中思念就对其出手?
——这既让亡妻寒心,更侮辱罗小妹的做法!
更遑论,若是妻子九泉之下,知晓狄秋在害死她之后,想把她的妹妹也卷入这危险的社团生活,怕是会恨得带着一对儿女早早喝下孟婆汤离开,再不愿与狄秋重逢了!
狄秋自此,更是小心谨慎自己所作所为,好不让自己的名声与罗小妹绑在一起,反倒污了她干干净净的前程!
后来罗小妹要去日本留学,临别前,她约见狄秋,感谢这位名存实亡的姐夫为了姐姐而为她做的一切。
当时狄秋只觉得她是因即将离开祖国感到不舍才告别得格外珍重,却不料这最终成了罗小妹对他,对自己国家的永别。
罗小妹在日本时,定期给狄秋寄信。
后来的某封信中,罗小妹说自己爱上了一个日本男人。
狄秋虽然不喜日本人,但是他为罗小妹能寻到自己的良人高兴。
罗小妹的婚礼,狄秋没能赶去,但他送上了丰厚的贺礼。
日子就在这一封封跨越重洋的信件中飞速流逝。
直到一封沾血的信成为了最后一封。
罗小妹力透纸背的字迹说着她最真实的心——
她曾怨憎狄秋,却又更怨憎明知狄秋多么危险还义无反顾爱上他的姐姐,姐姐飞蛾扑火的爱最终害死了她自己也害死了她的孩子们,只留她口口声声最爱的妹妹独活于世。
可是,当罗小妹遇到她的爱情时,她却又如她曾怨憎鄙夷的姐姐一样,义无反顾、飞蛾扑火地奔向能杀死她的爱。
罗小妹爱上的是一个日本极道——多么可笑,她曾对狄秋避之不及,时时刻刻以姐姐的惨痛遭遇警醒自己,最终却也和姐姐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罗小妹在信中说,爱上那个人、亦被他所爱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为了这份幸福,罗小妹心甘情愿接受她的结局——和自己的极道丈夫一起,面对组织的覆灭和随之而来的报复。
只是,她到底比姐姐更加贪心。
她愿意自己随爱人赴死,却不愿意自己和爱人的爱情结晶,他们唯一的骨肉,在还不了解这个世界时,就死在了父母带来的因果中。
所以,死之前,罗小妹想起了狄秋。
她亡故姐姐还徘徊在这世上的丈夫。
——一个绝对会完成她遗愿的人。
随这封染血的信被送到狄秋手上的,还有襁褓中的你。
小小的,阖着眼眸,嘬着自己手指就能满足睡去的你。
狄秋双手颤抖,从远赴重洋偷渡而来的死士手中接过他亡妻妹妹托付给他的女儿。
这小小的一团,没什么分量的温暖,自此后就是狄秋在这世上仅存的、唯一的亲人。
你长大后,其实出落得和你的母亲,和罗金兰都不相像,或许你更像你的父亲,虽然狄秋没能亲眼见过,也能从你的面容中知晓那大概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
可是,虽然狄秋无法在你身上怀念妻子,他却依旧将你千娇万宠地长大了,仿佛他将对妻儿的怀念,对罗小妹的愧疚全都寄托在你一人身上。
狄秋曾经过得多痛苦,他就有多么爱你,他将你当成了天赐之礼,是他所爱的人们给予他的赎罪机会。
狄秋希望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而在他无微不至、渗透至生活每个角落的爱中,只要你不是天生铁石心肠,是不可能不会想要回应他的。
在你能做的事还很少很少,力量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尽自己全力,努力地去爱狄秋了。
*
狄秋对你像捡一条狗一样把王九抱回家的举动,没有信一和十二少那么大的排斥。
只是提醒你记得把他洗干净——好似你真只是捡了条狗,只差没带你们上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
……哦,后来你们还是去打了,因为王九那副疯样子让狄秋实在很不放心你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接触他。
彼时,已经拾掇干净的王九咧着个大嘴站在你身后笑,看你被狄秋训。
“以后你想要人,和我说就好,不要再捡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回家。”
王九:嘻嘻。
“叔,我是出于慎重的考虑才……”
你刚想反驳几句,就被狄秋的家长气势压倒。
狄秋睨你一眼,轻哼:“我还不知道你?你从小就喜欢乱捡东西,定是因着我不许你养狗,于是就捡了个狗一样的家伙回来。”
被拿来和狗相提并论的王九:继续嘻嘻。
你扶额:“这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虽然说的都是真话吧,因为事事纵容你的狄秋确实不让你养狗——可那是因为你对狗毛过敏啊。
想当初狄秋抱了个身家金贵的小狗给你,你喜得吃住行都要带着它,结果很快就因为过敏进了医院,被查出狗毛过敏后,你的狗就被狄秋送给别人了。
你当时小,不懂事,只知道狄秋给了你却又抢走了你心爱的小狗,因此恨上了他。
其实小孩子的恨能持续几天呢?可狄秋却偏偏记住了你那时对他的冷脸,仿佛你给他留下了一辈子的心理创伤。
这之后,但凡你对他的干涉有半点儿意见,他都会拿这件事来说你,用来佐证他是真的在为你好。
但你看了看身边模样格外没心没肺的王九,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狄秋说清楚的。
“叔,阿九不是狗。”
你语气郑重,使得他俩的视线都落在你身上,
“阿九是我给你捡的头马。”
狄秋:“……?”
你兴致勃勃和自己老大安利:“阿九超级厉害的,身板硬朗,又很能打——绝对不输信一和俊义!有他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狄秋被你的话逗笑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和下来,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哦?真有这么厉害?”
你连忙点头,拉过王九的手,仰头看他,想让他给狄秋露两手。
结果——
王九:“……?”
你:“……?”
王九搔搔一头狂野不羁的乱发,只看了狄秋一眼,又立刻把眼神落回你脸上不动了,你难得在王九的脸上发现堪称迷惑的表情。
王九喊你:“大家姐?”
你:“啊?”
王九继续说:“我不是你的头马吗?”
你磕巴了一下,总算发现哪里不对:“不是,我又不是社团老大,你得把我叔……把狄秋当大佬才对啊。”
王九“哦”了一声,你还以为他终于醒悟,结果他却只是说:“那是这样——他是你大佬,你是我大家姐!”
你:“不是?”
王九嘻嘻一笑,又是那副疯疯癫癫没心没肺的样子了,却叫人知道他认定的事,外界再怎么干涉也改变不了。王九那时还没戴上后来几乎不离身的□□镜,他那双狗一样凶狠却又单纯的眼睛只盯着你,你几乎幻视一条真正的狗在对你撒娇。
而这凶猛的大狗是这么说的——
“大家姐,你捡我回来的嘛。”
你捡的狗,你就得对他负责,直到他或者你生命的尽头。
而彼时的你,已经完全被王九这种极像“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一套理论绕晕了。
最后还是狄秋解救了你。
他审视地打量王九,又用极温和的语气对你说:“让他跟着你罢,总归,你也总是在我身边的,不是吗?”
是啊,你总不可能离开狄秋的,王九紧紧跟着你,你再紧紧跟着狄秋,不就等于王九一直守候在狄秋身边吗?
最终,你还是认下了这个绕了一大圈的等式。
喜大普奔!狄秋终于有头马啦!
——你和王九加在一起,就是狄秋的“头马”。
4. 团宠日常
王九是幸运的,因为他在人生最低谷时被你捡了回去,并从你那里得到了他此前人生从未体验过的“爱”——你就是用这个字来阐述你对王九的包容、关切、呵护……叫他无端对“爱”这个笔画繁琐的字心生敬畏。
王九又是不幸的,因着他遇到你的时间实在太晚,他错过了你体弱多病不得不依赖他人的幼儿期,又与你身体急速变化心思最为敏感的青春期擦肩而过,是以他抓破脑袋也无从得知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才能造就出这样一个你。
当你出现在王九面前时,你就已经是一个人类的完全体,你的三观已经定型、你的过往不可更改、你已经学会了爱——甚至富裕得能将其慷慨地赠给王九。
这么想的话,王九的不幸还是比幸运多点。
*
你盖着一条小被靠坐在沙发上,上身穿着一件不知设计如此还是洗得有些松垮的无袖白色背心,舒展着赤条条的两只胳膊翻着膝上漫画。
室内奢侈得开着凉爽的全屋空调,王□□风火火从外面进来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倒是提醒你他回来了。
你支着胳膊撑起脑袋,斜靠在沙发上看他本来已朝你走了几步,却又在帮佣的提醒下老大不乐意地返回玄关换了室内鞋,这才又大步流星地扑向你:“大家姐!”
你也绽出一个笑:“阿九回来啦。”
王九和你挤到了一张沙发上,你原本坐在沙发中间,本想往旁边挪挪给这个体格比你大许多的头马挪挪位置,不料王九刚才那一屁股把你的小被子坐住了,见他此时又兴致勃勃地和你聊着他今天在外办的好事和逞的威风,你便暂时没打断他显而易见的邀功,只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耐心地听他讲完。
不料王九讲着讲着声音就忽然消失了,他盯着你的脸看了数秒,再开口时刚刚高亢的嗓音已沉了下去。
“大家姐,你受伤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心底已认定了这个结果。
“嗯?”你歪头,有些困惑他怎么忽然来这出,但你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恹恹的神态更是佐证了王九的猜想。
王九猛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他先是警惕地用眼神梭巡了一圈室内,微微弓起的脊背表现出了在外的攻击性,把来换茶水的帮佣都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突然做什么?”你卷了手中漫画做筒,拍了拍他近在咫尺的大腿。
王九的紧绷的肢体动作一下子松懈了,他低头打量你,倏然跪在你面前——只是因为他双膝几乎一起落地你才用上“跪”这个字,不然你更想称他目标明确冲你小被子而来的动作为“扑食”。
王九就这么把脸埋在盖住你下腹部的被子上,像条真正的狗一样耸动鼻子在其中深嗅:“血味儿。”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贴上了你的腰——你的小被从这里盖住你的下半身,于在空调间吹得皮肤凉爽的你而言过于滚烫的拇指就从被子和你腰肉的缝隙中抠下去,不知不觉间已把小被拽下大半,然后格外炙热的吐息就喷洒在你衣物往上卷起一些而露出的腹部软肉。
王九的鼻子是凉的,唇肉也不热,可吐息为何这么滚烫呢?
王九已经无法继续向下了,于是他仰头觑你,他的两只大掌里还分别擒着你两只手腕——刚刚你想阻止他的结果。
此刻你也垂着脑袋俯视他,眼皮子敛下来,眼中倒是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愤怒,只是你身上的那种使你看着无比脆弱的倦色更浓,仿佛就连和求欢的小狗多玩耍一会儿,都会耗尽你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王九不知为何咽了口吐沫,但他还是说了下去:“大家姐,你在流血。”
那来自你下方的浓郁血腥气,浸染了你身上的小被,钻入王九嗅觉灵敏的鼻子,勾弄他空荡荡的胃袋。
你却忽然笑了:“我当然在流血,阿九,因为我来月经了。”
王九好像因为你的回答呆住了,你就趁机将手从王九的桎梏中挣出,转了转手腕后看他依旧那副呆子模样,才好笑地伸手去替他抚弄、梳理这大晒天在烈日下为你奔走而汗湿、凌乱的头发。
你知道王九长在和尚庙,但你也知道王九比你年长许多岁——他活了那么多年总不可能只见过你一个会来月经的女人——所以你不知道王九此刻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是因为脑子被打坏了而“痴傻”。
但你愿意纵容他偶尔的冒犯,只因他是你亲自选中的、让你十分惊喜、格外好用的头马。
于是你对王九的语气诚恳温柔如给小孩子普及生理知识:“阿九,你知道月经么?”
如果他说不知道,你就准备好好和他科普一番这每个月都会发生在女人身上的生理现象了。
王九居然磕巴了一下,但他说:“我知道。”
那不就得了,你刚准备躺回去继续看漫画,就听到王九继续道。
“但我没想到你会来月经。”
一瞬扬起的情绪让你小腹抽痛,你哭笑不得地看王九,不知道现在该生气好还是大笑好。
“虽然你叫我大家姐,但我比你岁数小哦。”
王九点点头:“我知道。”
他又摇摇头:“我不是说你绝经了。”
瞧瞧,你还怜惜他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小狗,现在却连绝经这种专业术语都说得出来。
你拉长语调:“哦……那你就是不把我当女人?明明你还特地叫我‘大家姐’呢!”
王九没能第一时间想到好说辞反驳你,他仰头看你,那双狗一样纯粹的眼睛从下滑的□□镜上方看你,刚好也是狗狗观察主人表情的视角,他看着有些为难,想了一会儿却只是说:“大家姐,你罚我吧,是我冒犯你。”
这知事懂礼的态度反倒叫你像是看到了别人家的狗一样陌生又新奇,也驱散了原本的丝丝不快。
你抬起手,王九以为你要砸他脑袋、揪他头发或是打他脸,于是贴心地凑了上来,但你却只是捏了捏他的脸蛋,指尖从他酒窝的位置掠过他颊边的伤疤,然后把他乱掉的头发顺到耳后。
做完这一切,你的手又软软地垂了下去。
“算啦。”
经期第一天你实在很难提起精神运起力气,真上手打骂王九,也不知道是在惩罚他还是惩罚你。
王九更无措了,他像个无法理解人类意图所以格外惴惴不安的小狗,也不再和你一起挤到沙发上,只是坐在你脚边,看看你手中的漫画扉页,又看看你,然后,他总算是通了窍,飞速起身去找刚刚被他吓走的帮佣,给你面前的杯子换上了微烫的热水。
“大家姐,喝热水。”
你看他这副敬酒般的模样乐了一下,给面子喝了一口,热水从食道滑入体内,你的小腹也暖和些许。
看到你好些的面色,王九才终于得了赦免,又嬉笑着黏上你。
他但凡做了一件好事都要来向你邀功,现在就是他撒娇的时候。
“大家姐,来月经到底是什么感觉?”
一个成年的、年长于你的、凶悍精壮的、在外人眼里十足可怕的男人此刻眨巴着一双小狗眼睛认真地问你。
你觉出王九的认真,便也认真回答他,就像面对一个第一次接触月经的小孩子:“四肢会冷,子宫、小腹位置却又像全身上下温度最高的位置,伴随无法忽视只能习惯的坠痛,在夏天真的好难受呀——流血的感觉在习惯后反倒不太明显了。”
你第一次和别人提起来月经的感受,你说得详细且真心,说到最后语气里也免不了带上一丝埋怨,每一个经历过痛经的女生都会有的那种埋怨,不是针对具体的什么,只为了这一刻的虚弱无力与难受。
王九听得很认真,至少比他被逼着上文化课的样子认真多了。
你被他的认真逗乐了:“你又不来月经,问这个做什么。”
王九咧着牙笑:“我好奇嘛,我想知道,大家姐。”
你笑着叹:“说得和什么一样,只是普通的生理现象——要说叫人好奇,你不如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吃碳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你想起前些日子带着王九在宴席上做出的惊世骇俗之举。
虽然后来他和你解释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立威,毕竟你对他的钦定提拔实在是太快了,手下人肯定不服他,他总得想个法子来震慑那群家伙。
但是谁能想到他说的震慑法子是吞碳呢!
烧得滚烫热红的碳,拳头那么大,他徒手举着,炫耀似的对下巴都要掉下来的众人挑挑眉,就嗷呜一口塞进了嘴里,你离得近,能亲眼看到王九湿红的口腔一闪而过,下一秒,滚烫得能扭曲周遭空气的热碳就进去了,嘴巴闭拢,牙齿咬下,嘎嘣嘎嘣,碳灰黏上口腔黏膜,偶尔随着咀嚼溢出唇缝,但最终还是被他咽下——
那一声显眼的吞咽声叫你终于回神。
“医生!”
“备车!”
“去医院!”
你大声的呼喊反倒叫众人从刚刚那副怪力乱神般的可怕画面中回神,而你此刻已经冲到了王九身边,在王九惊讶的注视中(你根本没顾上在意他的表情)就上手去撬开他的嘴。
你成功了——你的手指颤抖,仿佛被仍然残留在这双唇上、这腔内的热气灼痛,你捻到了一些稀碎的渣子,混杂在王九的口水中,已从热红变回漆黑,把他牙缝也变成黑黑的一道,你捉住那强有力的舌头,心慌地抚摸那些脆弱的舌苔,想找到被灼烧的痕迹——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王九的口水滴滴答答落满了你的掌心,而你触摸到的温度,并不是灼烧的热碳,只是王九自己的体温,滚烫、却仍然是人类的体温。
你总算回神,发现任你动作的王九一直在盯着你瞧,他眼神清明、表情里也没有痛苦,好像刚刚他只是吃了一块黑色的饼干,他此刻还能含糊地讲话呢,你能感受到被你钳制在指头中的舌肉的动作:“大家姐?”
“你……你不痛?”又是一些涎液滴淌,你怔忪得还回不过神。
最终还是狄秋上前来,把你的手从王九嘴里取出,又拿干净的帕子替你擦拭你指缝中的清液。
狄秋低声对你说:“神打——你倒是找了个来头厉害的头马。”
王九也嘻嘻对你笑:“大家姐,你是担心我?”
他没心没肺的,好像根本没把你的担心放在眼里:“——我和你说过我练硬气功的嘛。”
总之,这位练了硬气功的王九,以一招生吞热碳吓到了你,也成功地吓到了其他人。
出来混的人总是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而王九这个不要命的还厉害得贼可怕。
于是,王九的“头马”身份顺理成章地被众人接受了,并且以一种恐怖的成长速度分担了狄秋和你身上的担子,这被碳火炙烤后的刀,你越用便越是展现出他天生的锋利与嗜血。
此刻,面对你半是好奇半是故意的提问,王九只是依旧挂着那叫人看不懂他精神状况的嬉笑,回答:“碳就是碳啊,大家姐,哪有什么滋味可言,土似的。我吃碳,又不是因为我喜欢吃,只是因为我能吃——而且我练硬气功的嘛,吃碳能帮我练功。”
你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的玄幻起来,当然,你看那些内家功法五花八门的武侠小说,可那不是作家们虚构的吗,现实生活中有龙卷风那种一拳能把人打得螺旋飞天的招式就算了,怎么还有王九这种快到奇幻领域的刀枪不入呢,甚至连他的内在——食道、胃、肠子都能忍受高温?亦金刚不坏?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你好奇得不行。
“你可真厉害。”你真心实意地夸奖。
王九咧着大牙的笑看着更高兴了:“大家姐,你也厉害。”
看你的疑惑,王九解释道:“月经就是不间断地流好多天血吧?那大家姐,你比我厉害,我流那么多天血早死了。”
你忍俊不禁,被王九这故意为之的恭维逗笑了:“你啊,所有女人都会来月经的呀。”
“那女人都厉害,”王九看你终于打起精神的模样,也眼睛弯弯:“其中大家姐最厉害!”
你捧腹。
王九又和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你问王九他第一次吃碳是怎么样的,王九诚恳地说一开始心里有点怕,真被逼着吃了反而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王九问你,大家姐,你第一次来月经是个什么感受,你也害怕过么?
你陷入回忆,出神道:“可能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吧,我一开始,是很期待来月经的。”
*
如果有人质疑狄秋这样一个鳏夫能不能好好赡养一个小女孩,那他绝对是多虑了。
狄秋做得很好,哪怕有他顾不及的地方,他用钱找来的人也能替他做得很好。
狄秋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有妻子,也有疼爱的女儿,与单身多年的兄弟们不同,他比谁都更能理解体谅女仔成长道路上的不易。
在你还没有男女大防概念的时候,狄秋就因十分先进的教育理念给你找了一个教导你生理知识的留洋归来的女老师,于是你因此知晓了你和信一俊义他们身体的不同之处,也知道自己在成长道路上必会邂逅的——月经,你身为女性人类性功能成熟的一项标注。
成熟,对孩子来说是一个多么富有魅力的字眼,你期待着月经的到来,期待着它将你一夜之间变成大人,期待着你借由它推开成长道路上的大门,让那些以前因为你是个小孩子就向你隐藏起来的世界从迷雾中跳出来向你展示他们的全部。
在这样心心念念之中,你的月经来了。
醒来的时候你还以为昨晚睡前窗户没关好,身上冷得异常,又像害了闹肚似的肚痛,身下黏糊湿凉,掀开被子一瞧,大片的血腥又让你头晕目眩中疑心自己是在睡梦中被人刺穿了小腹。
但你身上没有外伤,在短暂的恐慌过后便是狂喜,你回忆起学过的知识,直到你这是来月经了。
你大声叫喊,一半是高兴,一半是恐慌。
结束早练的狄秋比帮佣们更先冲进来,你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会是他,心中诡异地升起了一点羞涩,但很快又被你抛之脑后。
“我来月经了!叔!我来月经了!”
你的声音越喊越大,狄秋或许误会了什么,上前来抱住了你,他没有在意你身上的血污会不会沾到他的白色衣袍,只是用温暖的大手安抚地拥抱你。
你竟觉得狄秋比你更颤抖呢,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那一大滩血吓到了:“是的,你来月经了,囡囡。流了很多血,很害怕吧,没关系,我就在这,我就在你身边,你会没事的——你只是来月经了。”
你在他怀中平复了过于激荡的心情,踮着脚去够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说:“叔,那我算不算大人了?”
狄秋怔了一下,笑着摸摸你的脑袋:“对,我家囡囡啊,长大了。”
这个家里曾经有位女主人,如今也有许多女性帮佣在做活,于是你的初潮,你留在床单上的第一次月经,就在你还沉浸在似激动似恐慌的心情中时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你就在你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进入了青春期。
*
王九开始给你带礼物,偶尔是他去巡场子时看到的好吃好玩的,但更多的,是送给“女人”的礼物——大都是像他自己审美一样夸张妖娆的裙子,有着艳丽的色彩贴身的剪裁,和你衣柜里的无性别性冷淡穿搭完全不一样。
你每次都会道谢收下,虽然一次都未曾穿过王九给你挑的那些衣裙,却也都专门找了个柜子珍重放好了,王九对你的做法的回应只是笑,然后继续乐此不疲地给你送夸张的裙子。
你把你们之间的这些互动类比成有爱的主人收藏自家小狗从外面给自己搜罗来的石头、小花等在人类眼里是破烂但在小狗眼里是宝物的“礼物”。
当然,你也从这些礼物中发现一件事,你的头马,王九他喜欢的女性类型,应该是性感挂的。
不过当信一和十二少知道王九的举动后,反应倒是一个比一个大,他们一致认为王九是对你心怀不轨,且对你给出的小狗主人那一套有爱理论嗤之以鼻。
十二少恨铁不成钢,握着你的肩膀几乎想把你脑子里的水摇出来:“你清醒点啊!不要狗塑入脑!他是个比你大的成年男人啊!男人送女人衣服究竟在想什么——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
信一手里捏着一条王九送给你的衣裙打量,脸上是对王九审美显而易见的嫌弃,但他的矛头却是对着你,语气听着更是闷闷不乐:“他送你就收?”
你艰难地捏着十二少的手臂叫停他,嘴上却还是在为自家头马开脱:“你们都说到哪儿去了,只是礼物罢了——我叔也给我买过好多衣服。而且俊义,你说你买小了送给我穿的老头背心,我不也收着穿了吗?”
王九送的你倒是一件都没穿过呢,因为实在是太不像你的风格。
那厢信一震惊且愤怒地瞪着十二少,把他看得脑门冒汗,握着你肩膀的手也松了去抓他自己的头发,十二少委屈极了:“你怎么能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我们一起长大的嘛——而且我送你衣服,又、又不是抱着那种心思……哝!你看他送你的这条裙子,开衩都能到我腰了!”
“所以我不是没穿嘛。”
你把信一和十二少手中的衣服夺回来,随意叠了叠就扔进王九礼物专用收纳柜里,
“我真搞不懂,我给我叔找了个那么厉害的头马,你们怎么不为我高兴呢?”
十二少和信一看你的眼神就彷如你是个误入歧途的被骗少女。
信一:“我大佬都说那人不简单,不能轻易交付信任。”
十二:“那可是个会生吞火炭的癫公呐!”
你心里无端腾出一股火气,这两人又这样了,明明自己做事顾头不顾尾的还天天嘴硬这是年少轻狂,男孩子吃点苦头不碍事,一轮到你,他们就又紧张得跟什么样,仿佛你是个不能生活自理的小bb。
你一生气,语气也阴阳怪气:“是,阿九吃碳,我要吃奶,再加一个养了我们这两个癫公疯婆的我叔!我们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精神状态一个赛一个的不对劲!
你突然的爆发吓到了信一和十二少。
十二少的眼睛很大,孩子气,此刻看着水汪汪地马上就能挤出一泡泪,他似是极为害怕你生气的模样,嘴唇嗫嚅了好几个“我”,本来想为自己申辩什么,“我”了好几声,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信一比他好些,只是眼神里有种难言的悲伤,很不能接受你因为王九吼他和十二的事实:“他和你认识多久?我们又和你在一起多久——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吸了吸鼻子,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你忽然换了个话题:“信一,俊义,你们还记得我刚来月经的时候吗?”
不知道你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两人都小心翼翼地窥探你的神情,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但你没有等他们回答,你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当时很高兴,虽然肚子很痛,流血的感觉很奇怪,但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终于长大,我总算要追上你们的步伐了!”
你比蓝信一和梁俊义年少几岁,这几岁在小时候和长大后显不出多少区别,却只有在最为敏感的青春期如天堑般遥不可及。
怎么也追赶不上的身高,了解接触到的世界截然不同,原本一起嬉戏打闹的两个男孩好似一夜之间就被时间的魔法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大人,说着大人的话,要去做大人的事,成为别人眼中厉害的头马。
只有你被抛下了,在信一和十二少于纷争中流着血长大的时候,你在学校、在圈起来的象牙塔中被好好保护着,只能眺望他们的身影。
你多想追上他们的背影啊,你多想再和以前一样与他们并肩同行、亲昵无间啊!
你多想——
早日流血
——只为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
龙卷风忘不了你第一次来找他剪头发的那天。
虽然龙卷风就开了一家理发铺,你也常来玩,偶尔还同信一玩闹似的给他打打下手,但实际上,你此前确实没有让龙卷风动过你的宝贝头发。
那个时候,你有着一头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漂亮、顺滑、从未大剪过的长发,狄秋愿意在你身上花重金,包括愿意找专人来伺候你的一头长发,于是你的头发被养得极好,黑、顺、浓,富有生命力,大人们总是聊着聊着就喜欢摸摸你的头发。
信一还为了你的头发和人打过架呢——
那个混小子偷偷用剪刀剪了你的一簇头发藏进铅笔盒,信一就拿他的铅笔盒将他的一个门牙敲了下来。
因为这事儿,信一还被龙卷风抽了一顿,最后还是你抽抽噎噎地搬来狄秋“救”信一。
你,和你身边的人,就是这么宝贝你的一头长发。
然而,那一天,你一个人来到龙卷风的理发铺,对他说:“祖叔叔,帮我剪头发。”
……是了,那个时候,你还是叫龙卷风、真名张少祖的男人“祖叔叔”的。
时间过得多么快呀,一晃神记忆里的小姑娘就变成了如今的你。
但彼时,龙卷风、或者说张少祖只是惊讶地问你:“怎么忽然想着要剪头发?”
他其实更想问你怎么会来他这里剪,还是一个人过来的?
信一十二没有在你身边吗?
况且,狄秋知道你来他这剪头发吗?
张少祖以为狄秋只会愿意带你去外面那些剪一个头发赛他剪十个的高档发廊呢——
不是狄秋瞧不起张少祖的店,他自己也来张少祖这剃须理发,偶尔还能碰上在这焗油的Tiger,但是对你,狄秋总是忍不住想给你最高规格的,仿佛只有那些在国外时尚之都进修过还有着洋气英文名字的素手纤纤的理发师们才有资格侍弄你那头金贵的头发。
你没有正面回答张少祖的问题,只是跳到他专用的椅子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直接提出要求:“很简单的,剪短就好。”
张少祖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为你对他剪发水平的挑衅感到生气。
你一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张少祖看着你泛红的眼角想。
张少祖遇到过不少人,会因为一时冲动过来剪头发,仿佛剪掉那三千烦恼丝,自己的人生从此焕然一新。
张少祖猜测你也是这样。
但张少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假装真要给你剪头发。没有给你安排洗头,而是直接给你套上了遮布,又在你耳边卡嚓卡嚓地用剪刀做着让人身临其境的ASMR,吸引来闷闷不乐盯着镜子的你的注意力,才笑着揉揉你的脑袋,问你想要什么发型。
你闷声闷气:“剪短——像信一那么短,不,像俊义那么短!”
张少祖就“哇”了一声,夸张地张大嘴:“那真是很短很短哦,要剪很多头发的。”
你“嗯”了一声,催他:“剪吧!”
张少祖面上维持着八风不动的认真模样,假装在你头顶忙碌,偶尔剪两下空气,却已经借机开始试探你:“怎么突然想要剪那么短哦?”
你的声音闷闷的:“天热。”
张少祖笑了一下:“天热可以扎嘛!我这里就有头绳,给你打薄一点,我再给你扎个漂亮的辫子,好不好?”
你没有被他哄骗:“不——剪短,就剪短!”
张少祖犯了难:“一下子剪那么短,不适应的哦,你如果觉得头发重,我就先给你剪一点好不好,你看差不多了我们就停下。”
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诿终于点爆了你,你猛地站起来,还好张少祖剪子收得快才没戳到你,见你身上套着幽灵似的遮布就要往外冲,张少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你的小胳膊把你揽到怀里制住。
而张少祖也因你刚刚的危险举动,明显生气了,此刻嗓音威严地沉了下来,拿出了训斥信一时才会用的口吻:“好端端的,突然做什么!”
你却因为这句话就开始嚎啕大哭,惹得张少祖手足无措,你却还抽噎着语无伦次地指责他:“你不给我剪——你不想给我剪头发!那我去找别人给我剪!”
张少祖此刻总算是感受到了狄秋养小女孩的不易,他一个头两个大,尴尬地放下身段,又是和你讲了许多好话,才终于把你哄得停下打嗝似的哭咽。
张少祖向你承诺:“我给你剪!我剪发水平最好了,把你让给别人不放心,我一定给你剪得漂漂亮亮,好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透过红色大花笼的微弱天光不即张少祖眼中神色动人。
你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建议。
张少祖松了一口气,把你抱回椅子上,这次是终于捏起你的头发开始打量着下剪子的地方,但他依旧不放弃探索你内心的想法。
“我给你剪发,但你也要老实和我说,你究竟为什么忽然想要把头发剪短——不准骗我,你撒谎,我会知道的。”
你看着镜子里的张少祖,因为刚刚与你怄气,茶色墨镜都扔在桌子上忘了戴回来,此刻那张英俊面庞上的深邃眼睛直直地看着镜中的你——
眼眶红红,鼻尖红红,抿着红红的嘴巴的你。
你张口,嗓音里还有回南天般黏连的湿意:“因为信一和俊义,都是短头发。”
张少祖显然怔住了,他没想到你会说这样一个理由。
他再开口时甚至卡壳了一下:“他俩是短头发与你何干,他们是男孩子的嘛。”
“——就是这样,总是这样,所有人都这样说!”你的嗓音忽然无法控制地拔高了些,刚刚平复的小胸膛也猛烈起伏,带动你身上的塑料遮布飒飒地动,“凭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是男仔我是女仔,我们就永远不一样?!”
你的眼中,又开始闪烁着那种似悲愤似痛苦的神采,你的泪水在其中打转,却迟迟没有掉下来。
你不知道张少祖如何看待现在的你,你只是像被开了阀门在疯狂泄洪,倾吐你心中的淤泥:“我们自小就在一起!我、信一、后来还有俊义!我们本来就在一起的!就像你、我叔、还有虎叔一样!”
“凭什么啊——只是因为他们长我几岁,就好似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让我好好上学,他们却天天去打那么危险的架!我担心他们啊!我心疼他们啊!我担忧得不得了!凭什么就以为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什么都不和我说,做什么都背着我!我傻吗还是瞎,真以为我会信他们那些伤是在大马路上摔得吗!”
“我本来以为我长大就好了——好,我长大了,我来月经了!对,我来月经了,我长大了!”
“我真的长大了——可为什么女仔的长大和男仔的长大又是不一样的?”
源源不断的眼泪从你的眼眶中挤出,使用过度的泪腺滚烫发胀,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上你湿润的眼部,似乎想用指腹为你擦去让你睁不开眼的眼泪,你却率先握住这只手,把自己的大半张连都埋进去了,你嗅着其上淡淡的烟草气息,用你的唇纹贴着他的掌纹,咆哮着呢喃所有让你不解的事。
你来月经了。
你终于长大——
多么让人高兴的事,却没有得来让你高兴的结局。
当你喜滋滋地把你来月经的事告诉信一和俊义时,却只得来两张大红脸,和他们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那种把你当成易碎的玻璃娃娃的对待。
信一收回了给你带的绿宝汽水,红着脸叮嘱你这种时候可不能再贪冰,又问你肚子难不难受,要不要他去给你借点红糖泡红糖水喝。
俊义手足无措的,想要像以前一样抱你又不敢,听到信一说女生来月经都会难受脆弱,就更畏惧碰你,仿佛他一个指头都能让你晕厥,他身上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伤口正在愈合,此刻却只关注你身体内部的流血,还粗声粗气对你说难受的话就先回家好好养着,暂时不要来找他们了。
——信一竟然也赞同!
你站在一边看着因为你的月经而喜悦、不安却又激动的两个少年三言两语安排好了你的去处,划分好你们之间的界限,终于再也忍不住,抢了信一手中冰冷的绿宝汽水就跑。
他们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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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面嚷着什么,但你再也顾不上了。
你把那瓶本来就归你的绿宝汽水喝了,冰冷的汽水一路冻僵你的心肝肺,让你流血的肚一抽一抽地疼,生生在这个大晒天流了满后背冷汗。
但你却只觉得灵台清明,疼痛使得一个想法在你脑海中越来越鲜明,你再也忍不住,调转脚步就冲进龙卷风的理发店。
——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几乎是埋在你的张少祖叔叔怀里差点哭到晕厥还在嘟囔着。
“我就是要剪短,我就是要证明,我和他们一样——我要让他们再也没有理由推开我。”
张少祖的手暖暖地烘着你的头顶和小腹,他再开口,却不是在对你说话:“你们两个都听到了?”
你哽咽一声,试图睁眼,却又是两泡眼泪滚了出来。
眼睛热烫得不像话,但你依旧努力抬起头,依靠着张少祖借你的力道直起身子,看向那两个不知旁听了多久的身影。
蓝信一在,梁俊义也在。
你眨眨眼,想努力看清他们现在的表情,却又挤出两泡眼泪。
这下,他们总算不在原地装木头人,而是追到你身边。
蓝信一骂了你一句:“呆子!就因为这个理由?”
这么突然地跑掉,又这么突然地要剪去你多年的长发?
但他被张少祖瞪了一眼:“好好说话。”
蓝信一就咬住了嘴唇,再开口时你听到他嗓音里也有点哽咽:“好,你要剪是吧——那就剪!我去和秋哥说!”
梁俊义却突然搡了他一下,着急地对你说:“想和我们一样不用非得剪头发——我把头发留长到和你一样不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点头,觉得自己真是说了个天才的想法,还想怂恿信一跟他一起养长发。
还没等信一啐他,你在哭泣后如病弱猫崽一样细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要。”
你看着梁俊义认真地说:“你留长发不好看。”
梁俊义被你打击到了,蓝信一本来还闷闷不乐,听你嘴毒俊义,却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看着信一的笑,也笑了起来。
张少祖这时才又插入你们的对话——主要是看着你,对你说:“所以真的想好了,真要剪?”
虽然此刻你心中的怒火已经诡异地消散,但是你在信一和俊义的注视中,却还是点了头。
你脑中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我要剪。”
你今天,必须剪这个头发!
张少祖叹息一声,没有再推辞,他先支使信一去那条干净的毛巾打湿给你擦擦哭花的脸,又抱你去洗头。
他亲自洗,你的头发们,最后一次留连在他温暖的指尖。
你觉得心里好平静,好安心,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边,仿佛你不是要剪头发而是要上刑场的俊义,你还能笑着宽慰他:“我剪短发一定比你好看。”
梁俊义低头看你,似乎想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却还是失败了,他突然用手掌挡住自己的上半张脸,你看不出他有没有哭,只能看到他的嘴角,那总是微笑的唇此刻抿紧着,往下,抽搐——你刚刚哭的时候嘴巴大概也这样。
蓝信一适时地挡住了你看梁俊义的视线,他俯身,阴影遮住了你的视野,他就这么在昏暗中看着你,也仿佛是要最后一次看这样的你似的盯了许久,才拿起热腾腾的毛巾给你擦脸。
那种奶奶给小bb擦脸的手法,看着有些粗暴,却也细致。
你在他擦你鼻子的时候忍不住擤了下鼻涕,他就顺势帮你擦了,又折叠一下,用干净的那面继续给你收拾脸上的烂摊子。
你感觉脸上清爽,心里更是松快,信一准备收手去洗毛巾时,还记得笑着对他道:“谢谢信一。”
信一脚步一顿,看着你泛红的脸,低声嘟囔一句:“我真是欠了你的。”
洗头的时间就在信一哗啦啦洗毛巾的水声和俊义在房间里反反复复的踱步声中度过,你在张少祖掌中昏昏欲睡,还是他又把你抱到椅子上才清醒。
这回终于真的要剪了——
张少祖再次给你围上遮布,于镜中的你对视,却忽然把他的生命——你指理发师的生命、吃饭的家伙——他的剪子递到你手里,他耐心地告诉你握持又不伤到自己的手法,然后对迷茫的你说:“养了那么久的头发,这第一刀由你来剪。”
他还能笑着宽慰你:“不用怕,大胆剪,我给你收尾。”
你心中涌起一种激动,你的头发,你宝贝着,狄秋宝贝着,所有人都称赞喜爱的头发,值得信一为你去打架的头发,如今,你可以选择亲手了结它——
这种感觉令你着迷又激动。
于是你没有犹豫,扯过一边的长发,把剪子抵在耳朵旁的位置,开合剪刀——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头发毕竟是那么轻的玩意儿,总不可能像猪肉一样耐刀子,于是你只是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然后你握着头发的手就忽然一轻,那缕头发就从你的掌心轻飘飘落下了。
真的上手却只有这样的感觉本该让你感到有些无趣,就在此时,你发现在你剪下头发的那刻,信一和俊义的身躯都抖了一下。
——这可有趣极了!
他们可是天天嚷着男子汉掉血不掉泪,挨了打都得撑着面子呢!
怎么如今你只是剪了自己的一撮头发,他们却会露出这般疼痛难忍、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本压下的恶劣报复心又冒了头,没有立刻把剪子还给张少祖,呼唤着你的两个竹马到你身边来,把剪子交给他们:“信一,俊义,你们也来剪一刀。”
先拿过剪子的是信一。
你给了他剪刀后还捏着他的手不放,于是你便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他手的颤抖——耍弄蝴蝶刀的手啊,此刻居然颤成这样!
你笑着,你邀请,你命令:“剪吧,信一。”
张少祖没有阻拦你们,他只是抱臂围观你们之间没有硝烟的权力争夺。
蓝信一在颤抖,握着剪子的手在颤,捏起你头发的手也在颤,盯着你头发看的眼眸睫毛也在颤,可那一剪子还是落下了,他整个人抖了一下,终于平静——灯尽油枯那般的平静下来,捏着那缕从你头上落到他掌心的头发,攥紧了,收到兜里。
然后信一就要把剪子交给俊义。
但是梁俊义却连连后退好几步,仿佛信一教给他的不是一把小剪子而是一个定时炸弹。
“我不要!你别给我!我不剪!”俊义嚷得像是电视剧里被胁迫的小姑娘,听得你想笑,你此刻扭过头看他,从信一手中取回剪刀,顶着那头被剪了两刀有些滑稽的发型就抬手招呼他。
“俊义,剪嘛,就这一次机会了,我也希望俊义来见证我的重要时刻。”
你都这么说了,嘴唇颤抖的梁俊义最终还是逼近你,他的步伐如此沉重,宛如是他自己要踏上刑场,从你手中拾起那把剪子时,你觉得他的指尖都好烫,要烫到你心里去。
俊义给你剪头发时,哭了。
他的眼泪掉的很快,如果不是刚好掉在你头顶,你是察觉不到的。
那滚烫的一滴,好像从你的颅顶掉进了你的心里,让你本来冰冷的四肢五骸都温暖起来。
俊义把脸埋在你剪下来的头发中不说话,你疑心他在哭,却又没有听到一声抽噎。
最后还是张少祖从他手中拿回剪子,拍拍他的肩膀,让这两个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给人剪头发少年到旁边去,把位置留给他。
张少祖的动作比蓝信一、梁俊义利落、大胆多了。
只是他剪之前忽然问了你一个奇怪的问题:“乖女,你剪下来的头发我可以拿走吗?”
你对于从你身体上分离出去的部分不再抱有一丝温情,本来你觉得张少祖会把它们扫了扔了——张少祖手下其他人头发共有的归宿,于是此刻你只是说:“行啊——可祖叔叔,你要这些做什么?”
张少祖就笑:“乖女的头发养的好,又长,值好多钱的。”
哦,这你倒是知道,有些人也会去卖头发,真发做的假发因为逼真所以很受欢迎,想来也是理发店赚钱的一个门路。
于是你无不可地答应:“好啊,那就给你。”
张少祖敛眸笑了,他拿出自己珍藏的发圈,给你的湿法编了两个长长的辫子,一边一个,然后在你颈侧下刀,这两条辫子就落到他手里去了。
你剩下的头发散开,已经是标准的学生头长度。
张少祖就这么大手一挥让你与你过往十数年的光阴切割,然后,开始按照你的要求,修理你剩下的情丝,你的碎发落在他的裤子上、鞋子上、他站立的地板上。
你盯着镜子,注视着你迎来新生前的每一分每一秒。
终于。
柔暖的风吹去你身上碎发,吹干你头上湿意,大掌在你头顶摩挲,然后替你扯去桎梏你的遮布。
你看着镜中的自己站了起来。
看着看着,你就露出一抹笑来。
“祖叔叔剪得好。”
张少祖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一支烟,此刻透过烟雾看着展露笑容的你:“是乖女生得好。”
你喜滋滋接受他的夸奖,又是自己绕着圈地欣赏,还邀请你的小伙伴们来评价:“是很帅吧!”
信一的眼圈有点红,此刻张大了眼看着新生的你,点点头嗯了一声:“比十二帅多了。”
“喂——!”俊义跺了跺脚,他此刻终于忍不住又贴在你身边了,让你嬉笑着在他掌下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他看着你,把手放在你头顶,也扯出一个大大的、用力过度的笑容,“帅、帅极了——甩信一十几条街!”
信一也恼了,两个人隔着你开始对骂,你被他们夹在中间,挡了这个挡不住那个,最后无奈地和他们一起笑,刚吹好的短发都在这推搡中乱糟糟飞舞,显得你如刚出生的小崽子一样毛发凌乱。
笑归笑,你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然后有了新的想法:“我得换身衣服。”
你对着几人扯了扯你身上过于繁复华丽的小裙子,你说,你需要一身更适合你现在发型的新衣服。
新发型,新穿搭,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那天张少祖陪着你回了家,身后还跟着信一和俊义。
你本来以为狄秋会为你突然把头发剪得那么短而骂你,但也不知道张少祖和他说了些什么,狄秋没有生气,至少没有对你生气。
哪怕后来你要求道自己不想再穿不方便的裙子,想试试新风格,去穿裤装,狄秋也只是叫了最好的裁缝到家里来,根据你的要求制作你心仪的新装——
方便透气的背心,耐磨宽松的工装裤,像十二;
精致奢华的衬衫,富有特色的皮带、腰链,像信一。
你又开始叫张少祖“龙哥”,像信一一样叫他,又跟着十二喊“Tiger哥”,惹得Tiger哥疑惑你怎么忽然让他和狄秋差了辈,你却只是笑说“把你叫年轻点不好吗”……
最终,大家都接受了你固执的改变。
其实当你长大后再回顾这段经历,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如此天真可笑,以为只要从外在、从讲话方式接近信一和十二少,你就能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数岁年月的隔阂,你就能和他们如以往一样亲密无间。
当时的你多么天真啊,把少年人的好感与羞涩当成了你们生疏的证据,便慌了神,只想着刨去所有会导致你们“隔阂”的原因,哪怕是改变自己,也不愿意长你几岁的竹马们抛下你一个人,率先消失在成长的迷雾中。
但你却又如此幸运,遇上了一群终会愿意让你得偿所愿的人。
剪了短发之后,你和信一、十二又变回了以往的相处模式,你们亲密无间,你们没有秘密——如果有,他们最终也会付出向你隐瞒的代价。
你总算可以安心了。
再后来,岁月流逝,你开窍了,塑造了自己的审美,在信一和十二的穿搭中找到了自己的风格,你走在街上,雌雄莫辨的外表吸引了女仔和男仔的视线,你知道,自己终于长大了。
只是,或许是因为这一段往事造成的影响——你曾经是如此希望自己和信一与俊义一样,于是,你身边的人为了满足你的期望,知晓你决心的他们不再用世间男女“本该有的模样”规训你。
他们允许你不成为一个普世认知中与他们格外不同的“女人”,于是你就在他们的纵容下,永远保持着进入青春期前的孩子般的心情。
也不知是否是心态影响了你的外在,又或者你的外表进而改变了你的心态,最终,你也没有变成一个妩媚妖娆的女人,当然你也不可能变成一个粗壮硬朗的男人——
你只是永远保持着身上那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感觉,一种在其他人身上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一去不复返的珍惜特质。
——你就这样永远地停驻在所有人都怀念的少年时期。
你就这样,变成了如今的“你”。
并且,和曾经的“你”期望的那样,永远和大家在一起了。
*
你剪一头短发,却允许王九留着长发还送他梳子,你喜着色彩统一,却也夸王九缤纷色彩搭配得好,你并不为王九身上与你格外不同的地方不满,你对他与你的不同之处,感到新奇且喜欢——这也是让信一和十二少警觉的原因。
但你并不在乎你竹马们的小小不满。
你只是在尽你可能地宠爱王九,就像龙卷风宠信一,Tiger哥宠十二,狄秋宠你一样。
你被他们看着成长,你学着他们长大,你知道他们是多好的人,所以你就把他们身上所有好的、你喜欢的学来了。
如今,就全都试验在了王九的身上。
你对王九说:“这是爱哦。”
王九问:“这是吗?”
你说:“当然是啊,我就是这么被爱着长大的!”
王九说:“哦,原来大家姐爱我。”
王九说:“那么大家姐,我也爱你。”
5.未来猜想
前情提要:《片段》是九龙城寨之围城ALL你乙女向文,由于我自己还在写原创,所以无法完整投入全部精力和时间来写一本同人,于是只将自己脑中特别想写的画面片段(或者说梗)整合出来写了四篇,分别是
《片段1:香港燃冬》,
《片段1.5:以乳哺我》(这篇JJ发不了orz),
《片段2:头马交接》,
《片段3:团宠日常》,
这四篇的“你”是同一个“你”,而将这些片段整合起来就可以大致拼凑出这个发生在同一世界观下的故事。
即片段3开头所说“后来者就从这些片段拼凑你们的过往”。
而这一篇则是本来就不打算写,但还是为了一部分bb考虑,为其圆满一些未尽之意放出的大纲式后续发展和结局叨叨。
观前提醒:我的大纲和我的成品完全不同,基本上是很稀碎的只有我自己能看懂的几个字或者几段不明所以的话,或者直接是在我脑海里写都写不出来的一些画面。总体思维跳跃,画面破碎,现在放出来的是我在考虑到大家接受程度上进行了润色的结果,但应该还是不够好,且其中有一些这样也行,那样也行的不同分叉路线,我习惯叫不同文章补丁(我在写文时就是从这些中选择一条路线写的,其他部分就都被舍弃了)。还请大家多担待。现在你可以尽情选择你喜欢的补丁、或者说路线,拼凑属于你的故事。
正篇开始:
1.如果我把结局写出来,第一幕一定是从你在日本登上回中国香港的飞机,并且以你自己的自述讲解跳过的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
2.你去念了大学,但是是和电影制作相关的专业(或者文学系、艺术方面专业、以及你感兴趣的其他专业),而不是一开始预料的能辅助狄秋或继承狄秋事业的财经金融系等等。
3.已知在片段2里你把王九收为狄秋的头马,虽然后来误打误撞王九成为了你的头马,但你的头马终究还是狄秋这边的人。
4.已知电影里陈洛军和狄秋之间的恩怨几乎是无解的。
但是九龙城寨TAG下的神仙太太们想出了解法,根据我看到的那些,大都会让对父亲陈占没有多少感情的陈洛军拜在狄秋麾下作为狄秋的养子或者接班人,替狄秋死去的儿女为他养老送终。
我想不出比这更妙的解法了,既符合原著人物个性又能达到HE结局,果然办法就在群众中。
于是片段有后续的话我也会选择借鉴这个想法让陈洛军也拜在狄秋麾下。
5.但再相同的套路也会有创作者不同的巧思,片段就有这样一个特殊性,由片段2正文内容可知你是狄秋亡妻妹妹留下的女儿(当时扯出这个关系时我骄傲了好一会儿,这玩意儿搁JJ说不定都能过审)。
狄秋收养了你,作为你的监护人将你养大。(好吧这个设定好像在JJ还是不行)
且狄秋十分爱你。
所以不管怎么想在《片段》里要给狄秋养老送终的都只能是你。
所以在《片段》中,陈洛军实际上是和王九一样拜在了你的麾下,并通过你这个中间人再向狄秋效力。
性质和王九格外雷同。
6.狄秋要让陈洛军像王九一样做你的狗。
王九是危险的疯狗,而背着狄家人命血债且被狄秋发现对你怀有好感的陈洛军就是狄秋给你找来用以制衡王九的忠犬。
只有告诉自己陈洛军那条命可以对你有所益处,狄秋才能勉强容忍他是杀了他妻儿的陈占的儿子的事。
狄秋恨陈洛军,但狄秋更爱你。
你在让狄秋接受陈洛军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让陈洛军制衡王九的想法应该是你和狄秋共同促成的。
7.综合3、4、5、6,这就是推导出你在2中选择了一般概念中对于狄秋事业很没帮助的专业的原因。
王九接替了你狄秋“头马”的身份,替你为狄秋做那些偏向传统社团的比较暴力的活。
陈洛军则被要求做王九不擅长的那部分,他会跟随狄秋做一些类似管理经营的活,这就是你原本承担的一些任务。
就此你终于可以从洗白后依旧还是和社团势力千丝万缕的狄秋身边“解脱”,去过你真正想过的人生——这是狄秋的想法。
8.陈洛军在管理经营方面不如你,更不如狄秋,但算得上勉强够用,因为他足够听你、听狄秋的话,是个不会背叛的可靠的人。
可爱的部分:陈洛军和狄秋一起去进修的有关管理经营的学科,并且狄秋成绩爆甩陈洛军一大条街,狄秋成绩出来后还会向你炫耀自己虽然年纪大但脑子比一些没用的小年轻还好使,这时候陈洛军就会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你们亲亲密密模样像只被冷落的小狗。你后来偷偷找人给陈洛军补课,并向他传授一些自己帮狄秋做事时的经验。陈洛军与狄秋相比并不那么聪明,但足够刻苦,你很满意他。
9.请注意,王九有极大可能黑化。
可能黑化原因包括:
①你又“收养”了陈洛军,让他和王九同时做你(名义上是狄秋)的左膀右臂,王九觉得自己在你这里的不可替代性又变低了。
②黑色社团越发展到后期就越像公司,陈洛军是往公司管理者方向走的,而王九更擅长的那些黑手套的活,是黑色社团在转型过程中会最先被边缘化的部分。而且狄秋应该早就洗白成房地产大业主,就算还残留一些和社团千丝万缕的活,毕竟他两个黄纸兄弟都是社团老大,但是能给王九发挥的空间是越来越低的。王九面临的尴尬可以参考《□□》里的飞机。吉米仔那种有商业头脑的人才能走得长远(虽然他自己也不想做老大啦)。
③你选择了电影制作专业,专业本身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在狄秋财力的支持下你去往了美国好莱坞和日本等地进行进修或者拍摄电影(最后你是会回中国香港来的,但是你确实会花很多时间在国外学习进步),这让王九进一步感觉被你抛弃了。你的世界变得越大,王九在其中就占得越少。
④如果你在电影行业做得很好,变得出名,哪怕你不是演员,你也会引来别人的窥探,本身你的人设就是雌雄莫辨,你可能会和你中意的演员(男女皆可能)或其他相关人士关系密切。这点爱着你的人们都会吃醋,王九尤甚。
10.美国好莱坞先不论,日本你是一定会去的。设定里(片段2剧情)你的母亲,狄秋亡妻的妹妹,就是在日留学时爱上一个日本极道生下你后又死在了日本,你在临死前被她托付给狄秋。
你对日本没有多少情怀,也不认为它是你的故土,但它是你母亲葬身的国度,你无论如何都会去日本。
你要去日本找寻母亲的踪迹,这个生下你又抛下你(虽然在她眼里是救了你)的女人,让你拥有了无法满足的对被哺育的渴望的女人(片段1.5剧情),
——你必须去追寻她,如同追寻童年的一个梦,梦境里的一道幻影,塑造你血躯与灵魂的造物主。
11.很神奇,但你确实有恋母情节。
只是你的世界里缺少母亲这个形象,所以你会在不自觉中潜移默化地把其他人变成你的母亲。
包括片段1.5里不约而同都选择用自己胸乳哺育你的几位男士,他们其实都陷入了你的陷阱,肩负起了你期望的母亲这个角色的某一部分职能。
谁来哺育你?
自然是你的“母亲”。
12.我不觉得在这种前提下发展出来的其他感情是不好的。
就像我之前听过的一句话:一切爱的原型都是母爱。
一切爱中最好的是母爱,母爱又可以延伸出无数的爱。
在正文中除了王九,好似很多人都对你缺失一种性缘上的爱(哪怕片段1.5里的描写,也都尽量往温和的写了),但实际上,在看似温暖和谐团宠的表面下,是一种让普通人难以理解的爱。
大概描述一下:只要你开口,你可以推倒任何人。
三大佬可以,城寨四少可以,王九更是喜闻乐见。
——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有这个意思。
所有人都会像母亲满足孩子一样满足你。
(这可能是我在被绿JJ折磨后于百转千绕的感情中找到的最好写最容易过关也最带感的写法了)
13.狄秋、龙卷风、Tiger哥三大佬会满足你,虽然他们还是把你当作孩子看,但他们确实爱你,这份爱是把你看作他们生命延续的爱。他们宠你已经成了习惯,除了爱你他们没有与你的第二种相处模式。
狄秋:你就是狄秋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龙卷风:对你的态度很像无条件纵容的长辈。
Tiger哥:最爱和你开玩笑的有点坏心眼的大佬,在狄秋叫你囡囡龙卷风叫你乖女时喊你妹仔的家伙。
哪怕你提出再匪夷所思的要求,他们也会在哑然失笑后满足你。
你很好奇他们对你的底线在哪里,但你完全试不出来——哪怕你想三个全收,也是可以的。
对他们来说和当初一起抚养你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一种爱的方式。
你和他们生命的厚度差得太多,所以你不知道他们爱你多深。
年长者的爱是回应你,又替你想好你的未来。
我在片段1评论区和某位bb讨论过,如果真的是你和信一十二少搞燃冬,三大佬反而不会那么生气,他们会真的接受并鼓励你们在一起。
因为年长你许多的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不可能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如果有人能在他们走后继续陪伴你、保护你,那他们有什么不能接受呢?
为你思之长远,这怎么不算一种“母爱”的延伸?
14.城寨四少可以分为与你青梅竹马的信一、十二少两人和在你长大后与你邂逅的四仔、陈洛军两部分。
信一、十二少是觉悟最高、也是最靠近三大佬心态的两位,只是他们毕竟不是你的长辈,更像你的同龄人,所以对你的感情也就更青涩复杂。
片段3花了大篇幅讲你们青春期的故事,很多bb的侧重点可能是你在青春期的迷茫与蜕变和你对信一十二他们的感情,但实际上这里也讲了信一和十二少对你态度的改变。
青春期时他们与你有了短暂的生疏,原因如下:①年岁差异②你在读书,他们已经开始混社团了③他们比你更先一步成长,比你更先了解男女差异与异性魅力,于是在面对步入青春期的你时,他们也同样感受到了你身上作为女性的魅力。这使得他们不安又兴奋。
比你更先一步长大的他们比你更先一步发现他们对你的男女之间的好感。
但是对于还没长大的你,你是无法理解的,只觉得他们行为变奇怪了,语气动作生疏了,和你不那么亲近了。
你无法忍受这样的改变。
所以闹出了片段3里的事。
自那之后,信一和十二少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决定满足你,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你。也就是说他们强迫自己把你从“可以交往的异性对象”中剔除,强行切断自己对你的性缘之爱,效仿他们的大佬一样以无私的“母爱”守候你。
你们三个人幸福又可悲,幸福的是你们早在学会恋爱交往前就学会如何爱对方,可悲的是这份爱过早地升华进了母爱、家人之爱、灵魂伴侣之爱的范畴,反倒无法如世间被荷尔蒙操控的男女一样只因为短暂的荷尔蒙碰撞就可以坠入热恋亲密纠缠。
他们害怕再次向你迈步又会再一次伤害到你,那还不如维持现状让你开心,你开心他们就开心。
就这样坚持久了,他们也都习惯了这样最亲密却也永远无法更近一步的距离。
14.5:本系列的第一章片段1的香港燃冬剧情就是发生在这样的前提下。
本系列的时间线应该是片段3你们的过去→片段1香港燃冬→片段1.5你发现自己的病→片段2长大的你收了王九→回到片段3。
因为你被他们剔除了可交往对象的范畴,所以青春期萌动的他们同时被一个温油大姐姐骗感情(骗钱)了,这里的这个温油大姐姐实际上是他们青春期对于女性的一个侧写构思,一个概念化的人物。
他们本来是爱你的,但你是被认为不可以寄托性缘之爱的特别重要存在,于是那些因你而压抑的情绪在面对一个很符合“这是我应该喜欢的女性”形象的人时就爆发了出来。
更多的其实还是青春期的荷尔蒙躁动。
这些都被感情骗子温油大姐姐发现,所以把他们当成了大肥羊狠狠收割金钱。
温油大姐姐没有和他们发生关系,只是单纯捞钱,甚至没有亲吻他们,大家可以当作是我对洁党的照顾、又或者信一和十二少自己的压抑(因为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真正想亲吻的人是谁——啊对就是你)、亦或者是温油大姐姐万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手段高明……怎么想都可以。
因为只是写片段所以我特地往大家应该都会喜欢的口味写了。
片段1最有趣的应该是最后你也被温油大姐姐骗了钱,你、信一、十二少被一个人“宰了”,怎么不算一种团团圆圆呢。
以及在片段1最后你就已经表现出了对胸这个母亲印象概念的“在意”。
15.陈洛军与你的故事线在一开始的部分讲得差不多了,我们着重讲四仔部分。
四仔和你一起去了日本。
可能只是陪你去了一两次,时间不长,也可能是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同时充当保镖角色),直到结局开头和你一起返回中国香港。
如果是后者的话你和四仔的感情将不同往日而语。
四仔去日本是来自于你的邀请,因为四仔的女友很可能是被骗去日本拍片,所以进入电影行业的你也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或者说人脉带他一起来找人。(虽然你拍的不是四仔,但怎么说也能勉强算同行,至少和发行公司能说上话)
你们就从发行商和制作四仔的公司那里寻找四仔的女友。
15.5:我不知道大家对于四仔能找到女友、还是无法找到女友的结果有什么选择倾向。
但是在我设定的路线中,是没有找到的,我的设定倾向是——四仔的女友其实早就已经死去了。
这个构思也不是我最先提出来的,我至少看到有两位太太都提出了这个构思,并且都解释得让我觉得可以信服。现在我结合一下她们和我的理解讲一下这个安排。(对不起我看的粮实在太多了忘了究竟是哪几位太太是写过这个安排,包括前面的陈洛军设置也是,实在抱歉,感谢前人的智慧、巨人们的肩膀)
①对不起,我没有看过漫画原著,但原著直到最后四仔应该都没有找到他的女友(不然我应该能在TAG刷到四仔女友的图片),他的女友已经成为了他悲惨过往的一个证明,他角色塑造的一部分——四仔的女友已经和他这个角色深深绑定,成为了二位一体的存在,可以说他们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人。没有女友的存在也没有四仔这个人。女友“活”在四仔这个角色的灵魂里。
②已知四仔是为了寻找女朋友而搜集那么多四仔,这几乎成为了他一场漫无止境的收集与寻找之路。
女友已死论最大的论证点可能就是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搜集了那么多四仔却始终没有找到女友,当然你可以说是日本拍片太多了,下海□□太多了,但是也可能是四仔的女友从一开始就死了。
③只是四仔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自己人生遭受的重创,他被毁容,与爱人分别……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把他整个人打碎后再艰难拼凑起来。四仔理当拥有一定程度的精神问题,可能是PTSD,也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精神的一些妄想。
四仔希望女友是活着的,他无法接受女友死去,他没有保护好爱人的事实,女友还活着这一念头就是让他能继续苟活于世的盼头。
女友应该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四仔最爱她的那个时刻。
女友也应该继续活着,活在四仔的灵魂里,活在四仔的记忆里,只要四仔还记得她,她就永远活着。
④我在片段里没有着重描写过四仔,但我也知道四仔的女友一定是四仔乙女写手太太们最需要细腻处理的部分,如果是想写比较原汁原味的四仔的话,当然全员HE的特殊设定就不论这个。
⑤在《片段》里,四仔的表现更像是一个普通男妈妈,和你似是朋友却偶尔会做比朋友更亲密关系(片段1.5剧情)的存在。
四仔能够向你敞开他的身躯,却无法向你完全敞开他的心。
只有在四仔遍寻日本,确认女友大约的确早已死在那一天后,他才会在崩溃亦或者漫长的死寂之后重塑一颗爱人的心(他可能会继续保留收集四仔的习惯,直到他生命终结那一天,也可能不会)。
但这时候,如果你想要他的心,他会带着感激、眷恋、憧憬、爱慕……将它交到你手中。这情感太过复杂,你无需在意这颗恋心是否纯粹且纯洁无瑕,它只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愿意向你献出全部的证明。
16.回到开头,你从日本返回中国香港。你之后的事业线会是在香港拍电影。就像现实里那个年代的香港电影总有社团插手一样,你身为社团保护的人,在香港拍电影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你可能会把你们的故事拍出来。
即你拍出了《九龙城寨之围城(but HE版)》,或者你觉得这样太容易出戏,也可以猜想你是拍了那个年代经典的义气社团电影,反正很符合那个年代的人,尤其是社团人士的口味,让你在垂直领域有了许多知名度。
这也让你得以青史留名,后来者会愿意从你的电影、你的传记、或者你身边的人对你的印象里拼凑出你的过往。
一个超级像故事该有的结尾的结尾就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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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但是别忘了王九,这个男人是可以开启另一条隐藏路线的不安定因素。
如果你没有端好水,让王九失去了你的桎梏,恭喜你喜提黑化结局。
这里的路线其实就有点像电影了,王九可能会杀很多人以达到让你只能被他囚禁的结果。
没有人能再来救你,唯一会回应你的只有王九。
这个路线,王九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你,他会让你留长头发(你在正文里因为青春期的事一直是短发,但我也和读者们说过可能你哪天也会想留回长发,这都得看你自己,但这条路线绝对是王九逼迫你一定要留长头发),穿王九给你买的衣服(也是逼迫你接受他的审美,正文里你选择不穿也没事,但这条路线王九一定会亲自给你穿上),王九通过这些行为确认你们之间主导权的易人。
可以说你成为了“金丝雀”,毕竟王九希望时时刻刻见到你,不希望你再去弄那些他不懂的电影,不希望你把注意力分给其他事业或者人。
也可以说王九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爱你——他除了爱你没有别的选择,你教会他爱,你爱他,那么他也只可能爱你——哪怕这是疯狗充满占有欲与血腥的爱,那也是王九的爱。
这条路线下,或许你可以绝处逢生,再度把项圈套上王九的脖颈,要么就此罢休和他“幸福”地过下去,要么杀死他为自己爱的人们报仇。
又或许你被王九掌控得死死的,直到死也无法逃开他的手掌心。
18.如果你想玩得更花一点,你可以突然拉个人说这就是你一生所爱你要与其结婚了(可能是一个男人,也可能是一个女人,你或许的确是个双性恋)。
然后在特定情况下(全员OOC?或者全员黑化值拉满?)就可以解锁全员黑化路线。
他们不会对你喜欢的人做什么过分的事,但他们会保证你再也见不到对方,如果你想见,也只能见到TA的尸首,你喜欢的人就是他们桎梏你的筹码。
喜欢清水点就往清水方面想,喜欢肉味的可以构思每晚的夜夜笙歌。
不管怎样,你的被哺育欲望还是需要满足的,不是吗?
不管怎样,这些以爱之名囚禁你的人还是这世上最爱你,也是你最爱的人们不是吗?
其实我觉得这条路线难以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很爱很爱你,你也同样很爱很爱他们。这种融入血肉的爱,哪怕你有了性缘上的爱侣后也无法改变。
你早在懂什么是性之前就懂了什么是世间至爱。
所以我感觉你反而会在短暂惊讶于全员黑化结果后心生对他们的愧疚,开始迎合、回应他们,用你的爱去填满他们心中的深渊。
你不会因为和多人产生关系而产生自我厌恶与压迫,因为你在成长中被爱你的人们允许不被按照世俗伦常规训,所以对你来说多一个人只是多一份爱,只是需要关注的人多了一个。
你会向他们证明你对他们的爱绝对不输给他们。
先天逆后宫圣体了属于是。(为了写出这个人设我有多么努力啊呜呜呜)
总之,是一条感觉好刺激好劲爆最后却应该又会走向黑甜的路线。
你还是可以完成你的事业你的梦想做你喜欢的事——
只是会在许多双满含爱欲眼眸的监视下。
如果你愿意(你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他们会这么注视你,爱着你,直到他们或你生命的尽头。
最后依旧可以接后来者从片段拼凑出你的过往,只是多写点黑暗桃色故事罢了。
19.如果你仍然意犹未尽,可以再考虑长远一点,一些比较悲情的结局。
(PS:忘记了龙卷风的癌症绝对是治好了的,毕竟如今王九在你这边,狄秋没有与他分裂,陈洛军也是个助力,你们是铁板一块,大老板武功再强也不足以与你们为敌,你们不搞他就不错了,龙卷风或早或晚,在职责提前交给信一后就会去接受治疗,还可能是与你一起去日本治疗的——但更可能是直接在中国香港做的手术,你一定会在这期间陪他。如果手术风险比较高的话,他在手术前会和你产生一段让你印象深刻、潸然泪下的对话,让你知晓他的爱,让你害怕他的离去,但最终他还是会在你的期望下回到你身边。)
但是,人总有死的那一天,而三大佬比你老了太多太多。
狄秋会死,龙卷风会死,Tiger哥会死。
你不知道自己为他们掉了多少眼泪,但你知道会有人代替他们、继承他们、延续他们对你的爱,即城寨四少和王九五人组。
城寨会拆,蓝信一会和漫画结局里一样洗白龙城帮,狄秋洗白的势力在那个时候应该也已经走上正轨发展很好了,十二少也会在你们的帮助下继承Tiger哥的势力走上洗白道路。
你们可能会合伙开公司(但我突然想到那个不要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开公司的话题),也可能专注不同领域,你,蓝信一,梁俊义,变成了和狄秋,龙卷风,Tiger哥一样一辈子的牢不可破同盟,甚至因为你们的感情可能比三大佬更亲密。(三大佬:俺们直男,不要拿你们的香港燃冬cue我们,谢谢。)
你身边还有陈洛军和王九在,只要你坐镇成为老大,端好水,王九是不会反的,陈洛军一根筋的脑子,只知道他这辈子都赔给狄秋最爱的你了,更是你至死的忠犬。
20.你想活得久一些还是想死得早一些?
死得早一些,会变成所有人的白月光朱砂痣不可言的深爱,或许还有人会随你而去,如果你有遗愿的话,随你而去的人会减少,至少得留人完成你的愿望。如果你明确说了希望其他人好好活下去,他们也会完成你的愿望。(王九可能是比较不稳定,不确定能不能听话的例子,他可能在你死后彻底疯狂,不是自己死也被别人杀死)
活得久一些,毕竟人的寿命各有长短不同,你会不会希望能够见证每一个人的结局?那太让人难受了,但如果你确实想试试——
信一或十二少可能会是努力活得最久的人,不管他们哪一个先走,剩下那一个一定会带着另一个留下的思念与爱双倍地爱你,陪你到你生命的尽头,他们会很努力地活,只希望能比你活得更久,不让你面对孤身一人的境地。
四仔死的时候干干净净,除了你没有什么牵挂,如果你心血来潮,可以把他的故事拍成电影,只拍他,不管是他的女友还是你在其中只是配角,你只拍一个人来到这世间受的苦,得的爱,他自身的复杂性就可以成为一部电影。如果你再有闲情,可以把他收集的四仔做一个博物馆,让后人了解外号四仔的林杰森的一些故事。
王九我不确定是能活得很久还是很短,毕竟他练硬气功啊,练功的人应该寿命长,但也可能因为练功的暗伤活得更短?王九越到快死的时候就越像一个小bb,或者说一条真正的狗,他只希望得到你全部的爱(极小可能性触发王九带你一起走结局),你需要给你爱着,也爱了你一生的狗狗一个完美的告别吻,一滴炙热的眼泪,还有一座能一直看到你的墓碑。(再更少数情况下王九变成幽灵缠着你,既然他都变成幽灵了干脆所有人都是幽灵,大家死了也一直陪着你,HE到这种程度你还怕什么)
陈洛军的死给人一种鞠躬尽瘁老黄牛的死的感觉……悲伤不舍,却又觉得他这一生确实体验了许多,做了许多,没什么遗憾的喜丧。他,如果你不首肯,是连对你表达爱意都做不到的一个人,他感觉自己亏欠狄秋,便也感觉自己亏欠你,不配爱你,哪怕得到你的爱,也是很珍重,恨不得拿十倍还你的。最后唯一放不下的,可能还是你,不知道你在没有他的照顾与陪伴后会不会不习惯与不舍,只要有哪怕一点点,陈洛军都会分外揪心于你……并心生莫名的小小的愉悦。他的爱太正常,不扭曲,可能会稍显无趣,但一定会叫你安心。(如果他也变成鬼魂了应该是劝阻王九鬼魂不要偷看你洗澡的老实人,但最后可能被王九带歪……所以说鬼魂IF根本悲伤不起来啊!)
大家都死了,你见证了所有人的死亡,这世上没有再让你特别牵挂的人。
再好好地、尽情地玩一玩吧,想去旅游就去旅游,想去拍电影就去拍电影,享受一个人的生命,然后自然死亡,或者希望更早一些去找他们(只要自杀对你的信仰来说没有问题),那就去吧。
你是被他们所爱之人,你所有的决定都会得到他们的认可。
(如果是鬼魂IF+自杀路线:你会被骂一顿,然后被好好亲亲抱抱举高高安慰)
21.我还有写漏的吗?应该没有了,我对于城寨ALL你的故事片段只有这些期许了。
希望你也满意这个属于你与他们的故事。
请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自己将这些片段拼凑成属于你的故事吧——
我是那种只要把大纲说给别人听后就断没有再把这些大纲写成故事的兴致与动力的人了!
《片段》,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