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捻珠玉》 第1章 求公子怜惜奴 窗外更鼓将响一声。 百花楼里香风阵阵,昏黄暧昧的烛火随轻纱摇曳。 孟云姝死死咬着唇,眼尾通红,衬得她原本就明艳的容貌,更添娇媚。 她的双手被一根绸带绑在床头,白嫩的手腕勒出几道血痕。 重来一次,她再也不想重走上辈子凄惨的血路。 撑着最后一丝气,孟云姝咬开手上绸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出房间。 体内红浪一层翻过一层,她双颊绯红,嘴中溢出几声难耐的嘤咛。 为了得逞,初莲那丫头给她下了最大量的春散! 快要忍不住之际,她冲进一间雅房,瞧见一个男人端坐桌前。 孟云姝不认得那人,却也从他腰间所挂玉坠看出,定是非富即贵。 身体快过思绪,孟云姝扑到谢庭渊身上,死死抓住他衣襟,抬起小脸:“求……求公子怜惜奴。” 十六岁的少女身段娇软,靠在谢庭渊身上像没骨头似的,眼神迷离,小嘴微张,隐隐能看见那粉嫩小舌。 谢庭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大掌从她脊背一寸寸划过。 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男人指腹的温度传来,引起一阵酥麻。 虽在百花楼六年,但她还是完璧之身,陌生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战栗,又想起从前。 十岁那年,她的姐姐在宋国公府为婢,后死的不明不白,父母击鼓鸣冤却惨死乱坟岗,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她因着自幼身体不好,寄养在一处名叫皇姑庵的尼姑庵里,才躲过一劫。 几次哭晕过去,孟云姝决心报仇,可十岁的小姑娘无权无势,又怎能抗衡权势滔天的宋国公府?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唯有这张脸。 于是她拜别皇姑庵的师父们,去姓改名为云姝,将自己卖进上京百花楼,苦练六年,终于成了名动上京卖艺不卖身的百花楼花魁。 “你不悔?”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将孟云姝从思绪中拉回。 她这才看清男人容貌。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奴……奴不悔。” 药量太大,她快要撑不住破碎的理智。 前世,孟云姝偶然逛街遇见快被人打死的初莲,心疼她遭遇,花钱买下她,带回百花楼,如待亲妹。 可她竟然勾结宋国公府二公子宋百川,给她下药,将她送上床榻! 那二公子不举,却有恶毒癖好,那一晚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甚至落得个终身残废,落在他手里,最后被做成人彘凄惨死去。 而初莲做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二公子答应事成之后,让她做个外室! 前世今生,桩桩件件血海深仇,她怎能忘怀?! 她要宋国公府满门为她死去的父母和亲姐陪葬! 思绪间,她已被谢庭渊抵在床角。 雅间里熏香浓重,热浪铺天盖地,孟云姝如同随波逐流的孤单船只,只能牢牢攀附眼前男人。 快失去意识之时,她仿佛瞧见男人嘴角勾出餍足的弧度,并非情欲,更像是找回失而复得的珍宝。 再次醒来,身边床榻已然没了温度,显然男人走了已经有些时候。 “嘶!” 孟云姝才堪堪动了下身子,就倒吸一口凉气。 她浑身酸软,尤其是腰。 但好在身上还算是干爽,昨夜男人竟然还为她清洗了一番? 思及此,孟云姝不由得小脸微红。 她完全没了印象。 眼瞧着外头的天已经泛白,百花楼此时正是安静之时,孟云姝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甫一推门,孟云姝心猛地漏了一拍,迅速进来关上门。 昨夜与她抵死缠绵的男人,此时正站在她房中,手中还捏着她的琴谱。 “你……你怎会在此?” 第2章 就当从未见过 “这是你作的?” 谢庭渊握着琴谱,修长漂亮的手指捻着上好的羊皮纸,叫孟云姝莫名想起昨夜。 男人也是如此捻着她的…… “你这公子好生无礼!怎的乱进房间翻人东西!” 孟云姝俏脸通红,三两步上前,夺过他手中琴谱。 岂料腰腿酸软,她一个没站稳,直直朝前栽去。 “啊!” 她惊呼一声,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落入一个宽阔充满冷香的怀抱。 “比不得昨夜姑娘无礼,不止乱进房间,还——” 谢庭渊薄唇微勾,话还没说完,便被孟云姝着急忙慌的捂住嘴巴。 “你莫要再说!” 孟云姝水眸楚楚,瞪着男人没有丝毫威胁,反倒染上些许媚意春情。 “昨夜奴家遭人陷害,迫不得已,唐突了公子,但公子也并未吃亏,所以烦请公子忘了这件事,日后莫要再提。” 谢庭渊紧紧盯着她,周身气息冷的吓人,漆黑的眸子里尽是危险意味:“莫要再提?” 孟云姝只感觉腰间的大手逐渐收紧,隔着一层薄薄的小衫,她能清楚感受到男人的温度与力道。 常来百花楼消遣的王公贵族居多,但也不乏外地来上京走货的达商巨贾。 她在百花楼六年,京中贵人几乎都认识,并未见过眼前男人,因此将他默认成外地商贾。 想着他走完货就会离去,孟云姝胆子也大了几分。 “是。” 孟云姝挣开男人怀抱,坚定点头。 说完,她没再管谢庭渊,转身小心翼翼将琴谱收好。 这琴谱是她呕心沥血三年完成,复仇的第一步便是指望它,万不能出了差错。 见她宝贝般的动作,谢庭渊一言未发。 他倒是没想到,昨夜热情勾人的小野猫,今日竟然会吃干抹净不认人! 果然有趣。 收好琴谱,孟云姝转身,看向男人,道:“还请公子速速离去,这里是青楼,多少一夜风流之事,日后公子与奴家,就当从未见过!” 谢庭渊见她态度冷淡坚决,怒极反笑:“好一个从未见过!” 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转身离去。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孟云姝浑身瘫软跌坐在凳子上。 她总觉得,她好像惹上了不得了的麻烦。 眼看着外头天已将亮,孟云姝也顾不得再去想那男人的事,忙换了身衣服,坐在铜镜前。 才用脂粉仔细盖好脖颈上的痕迹,她便听见外头的嘈杂声。 “刘妈妈,云美娘这段时间常常与奴说起那宋国公府二公子丰神俊朗,她哪怕做了那二公子外室也是愿意,昨夜二公子光临百花楼,云美娘打扮了一番后便要去寻,奴百番劝解她也不听,最后竟然还迷晕了奴!” 初莲抽抽噎噎的声音传来,若是孟云姝并非重活一世,当真也要被这丫头哄骗了过去。 前世也是差不多时辰,初莲带着刘妈妈和一众人去那房间,当场瞧见她那狼狈模样。 百花楼内本就是勾心斗角,见昔日花魁这般凄惨,众人皆是幸灾乐祸,就连一直以来疼爱她的刘妈妈也不免失望。 后来初莲将她偷偷送出百花楼,给宋百川玩弄,对外却只说是她身子废了,自知没脸留在百花楼。 无人知晓,孟云姝在宋百川的暗室内,每日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最后甚至被他做成人彘,凄惨死去。 如今重来一世,就从初莲开始,先为她的复仇大计血祭! 第3章 诬陷 “你快带我去!” 刘妈妈怒气冲冲,眉心紧蹙。 若真是这样,那她就当白培养了孟云姝六年! “是!” 初莲脚下步子未停,装作低头擦泪,掩去眼底得意与狂喜。 过了今日,她就要脱离这腌臜地,做那宋二公子的外室,届时她再努努力,指不定能脱离奴籍,做个贵妾也未尝不可! “砰!” 初莲急寥寥推开房门,却见房间内空空荡荡,并无人影。 刘妈妈进来,微耸鼻尖。 她在百花楼廿余载,对男女之事后味道敏感,这房间内并无古怪气味。 刘妈妈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初莲,问道:“人呢?” 初莲也在诧异。 她分明记得昨夜就是将云姝送来这间房,怎么不见人? 刘妈妈什么人没见过,当即明白事有蹊跷。 她正欲开口,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 “这一大早的,怎么这般热闹?发生了何事?” 孟云姝从外头进来,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懵懂的看着屋内众人。 初莲眼角的泪痕还未干,看见她完好无损更是愣在当场,那模样怎么瞧怎么滑稽。 “呀,初莲,你缘何在哭?” 孟云姝压下心中恨意,柔柔问着,又看向刘妈妈,道,“妈妈,可是初莲犯了什么错?” 刘妈妈瞧见孟云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在她脖颈处稍稍停留,旋即移开视线,不冷不淡开口: “初莲说你要攀高枝,给那宋二公子自荐枕席,昨夜迷晕她偷会二公子,可有此事?” “什么?” 孟云姝双眸微睁,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她看向初莲,道:“初莲,我昨夜分明就在房内睡觉,更何况我对那宋二公子并无私情,你为何要污蔑于我?” 青楼女子,哪怕比不得外头贵女保守,可若是谁做出白送的勾当,也足以被唾沫星子淹死。 “美……美娘。” 初莲嗫嚅着嘴唇,讷讷地不知如何辩解。 刘妈妈重重一拍桌子:“说!” 初莲被吓得一抖,慌忙跪倒在地上,咬了咬牙,道:“美娘,事到如今,奴也不好再为你隐瞒,你就算心悦那宋二公子,也断不能做出私会白送之事啊!” 反正那宋二公子垂涎这贱人已久,就算捅到他跟前去,初莲相信他也会圆了自己的说辞,索性污蔑到底。 “平日里你都与宋二公子在此厢房私会,昨夜你迷晕了奴,奴担心你真酿下大错,醒来后便找到妈妈,想叫妈妈劝解于你,没成想你不在这厢房之内,难道与二公子在外头……” 后面的话初莲没有继续再说,只泪眼婆娑看着孟云姝,情真意切的模样真叫百花楼其他女子信了几分。 孟云姝素来疼爱她,她说的话怎会有假? 在场除了孟云姝,都是接过客的,哪能不明白初莲话中意思? 不在厢房,指不定是在假山花园。 “什么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娘子,私下里不也是个浪货,都来了咱们百花楼,还装什么清高。” “枉费妈妈拦下那些权公贵族,竟教出了个白送的贱皮子。” 众人议论纷纷,看着孟云姝的眼神也满是鄙夷。 孟云姝充耳不闻,红了眼眶,道:“初莲,我待你如同亲妹,你为何要这般构陷?你说我与宋二公子频频私会,可有证据?” 第4章 血海深仇 初莲咬牙,继续胡说:“美娘行事素来谨慎,书信都会烧毁,奴哪来的证据?” “没有证据也敢信口雌黄,那我再问你,那宋二公子每每来百花楼,都有姐妹陪同,我又能如何私会?” “这……” 初莲脸色白了下去。 正如孟云姝所说,宋二公子每每来百花楼,只要过宿,至少会有两位姑娘陪同。 “妈妈,只要查查宋二公子来时,是哪些姐妹作陪,便可还我清白。” 孟云姝紧了紧刘妈妈拉着自己的手,说道。 刘妈妈早看明白了一切。 她冷哼一声:“初莲,我百花楼从不养闲人,当初若不是云姝阻拦,你早就破瓜接客了,如今还敢胡乱诬陷她?” “哼,这等爱搬弄是非的人,保不得日后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喊两个龟公进来,拔了她的舌头,送去暗阁调教几天,做个最下等的哑奴娼妓!” 娼妓,只要外头的乞丐给两个铜板,也能快活一番。 刘妈妈一发话,立刻便有两个龟公从外头进来,拖着面如金纸的初莲出去。 她还想挣扎说些什么,被龟公一脚踹在腰窝,反手用抹布堵了口。 “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说完,刘妈妈带着孟云姝离开。 才将将关上房门,孟云姝便听得身后刘妈妈冷厉的声音:“跪下!” 孟云姝乖顺地走到刘妈妈跟前,“噗通”一声,直直跪倒下去。 “你脖子上的痕迹,以为用脂粉遮了,就能瞒过我?” 孟云姝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心中一惊。 原来刘妈妈早就看了出来。 她抬眸,眼圈通红,叫了一声:“姨妈!” “别叫我姨妈!”刘妈妈怒道,“当初你投奔于我,说你背着血海深仇,我劝你好好生活你不愿,我便培养你六年,这世道女子艰难,你想复仇,唯一的长处便是这副身子和脸蛋,如今你竟然自甘下贱?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和亲姐吗?” 刘妈妈是她娘的亲妹妹,年轻时错信书生,沦落烟花,为了不连累姐姐一家,便隔断亲情,来到百花楼二十多年,凭借着手腕,年长色衰之后,做了百花楼的掌事。 当年孟云姝举目无亲,唯一能想到的出路,就是这位姨妈。 她害怕连累姨妈,并未告知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就是宋国公府。 “我这些年是如何教诲你的?男人的话也能相……” “姨妈,当年害死爹娘和姐姐的,正是宋国公府!” 一句话,让刘妈妈的斥责戛然而止。 孟云姝闭了闭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此等血海深仇,我怎会有情于那宋百川!” “那你脖颈上的又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不是要勾引那玉王爷的世子,难道现在要换成宋百川?” 刘妈妈惊诧半瞬,语气软了几分,却依旧严肃:“姝儿,宋百川那样的人,压根没心,你想靠他报复宋国公府,简直做梦。” 玉王爷的世子,正是宋国公府小姐的心上人。 原本孟云姝定下的计划,就是夺走他的宠爱,往上爬。 “我就是死,也断不会委身宋百川!” 孟云姝抿唇,恨声道:“初莲勾结宋百川,昨夜儿给我下了春散,想让我成为他的玩物,我及时逃脱,但春散药效太大,我只能随便找了个男人。” 刘妈妈一惊:“什么?你可知那人是谁?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京中权贵我大多认识,那人瞧着面生,应当是外地的商贾。” 闻言,刘妈妈也松了一口气。 不是什么不能招惹的人便好。 她略一沉吟,又道:“今夜玉王世子会来,你还要继续计划吗?” 第5章 再次相见 “当然继续。” 孟云姝坚定点头。 玉王爷乃是当今圣上胞弟,无心朝政,只爱些字画琴棋,他膝下只有一子,名唤谢丛安,性子与其父如出一辙。 姨妈为她寻了半年,得来举世无双的名贵凤尾琴,此事筹谋已久,她自然要继续。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若是无法取得玉王世子的注意,她不知要怎么才能为爹娘和姐姐报仇。 刘妈妈搀扶起孟云姝,心疼道:“你这傻孩子,仇人是宋国公府,你竟也不跟我说,原是姨妈错怪,姝儿,你且放心大胆去做,姨妈会全力帮助你。” “多谢姨妈。” 孟云姝忍不住靠在刘妈妈怀里,轻声道:“我从前不愿和您说,是不愿将姨妈也卷进来,您是姝儿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刘妈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了口气,道:“好孩子,姨妈都知晓。但他们害死的可是我的亲姐姐,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只是苦了你,这世道,像我们这样的女子,想要对抗国公府,是何等难事。” “我不怕,哪怕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国公府血债血偿!” 上天垂怜,让她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会好好珍惜!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刘妈妈让孟云姝好好休息,便关门离开。 转眼来到晚上。 百花楼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刘妈妈一早守在门口,眼见谢丛安进来,她迎上去,却见他身边还有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长相,但衣着华贵,难掩周身气质。 能与谢丛安一起,身份自然尊贵。 刘妈妈眼底闪过一丝锋芒,陪笑道:“世子爷,您许久不曾来了,今日若不是奴家寻来了凤尾琴,怕是也难见世子爷,不知这位是?” “不该你打听的少问。”谢丛安说着,又看向身边男人,笑嘻嘻道,“今夜我请你听好琴。” 刘妈妈眼神一转,不再纠结来人身份,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世子爷随奴家来二楼雅间,早为爷备下了。” 几人一起上楼,谢丛安一进雅间门,便直勾勾冲着案桌上的琴而去。 刘妈妈笑道:“两位爷,自古名琴配美人,云美娘早知世子爷爱琴,从奴家得来这凤尾琴后,她便日夜苦练,只为等世子爷来呢,奴家去叫云美娘来。” 语毕,她正要出门,却被谢丛安喊住。 “不必了,我只为琴而来,不用姑娘作陪。” 刘妈妈心陡然下沉,不禁咬牙,这世上当真还有男人不爱美人? 若是今夜孟云姝连门都进不来,又谈何勾引谢丛安? 她正要想法子,忽然听得那面具男开口:“让她来。” 谢丛安讶然,但谢庭渊发话,他自是不再拒绝。 刘妈妈心中一喜,忙不迭应下,关门出去时,却不免好奇面具男身份。 能让谢丛安听话的,京中可没多少。 待刘妈妈走后,谢丛安忍不住道:“皇兄,平日里你装装样子倒还罢了,今日怎么真叫姑娘来作陪?虽说那云美娘是卖艺不卖身,可若传出去……” “多嘴。” 谢庭渊冷淡打断他的话,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上好的玉展茶杯,触手生温,一如昨夜少女娇嫩的肌肤。 想到早上小野猫的那句“就当从未见过”,他倒是更加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他眸色不由得深沉几分。 三个月前,他才到上京,便派人去到皇姑庵,却扑了个空。 找了她三月,却不想在他手下的百花楼见到。 思绪间,雅间门已被推开。 第6章 你心悦他? 孟云姝进来,行了一礼。 “奴家见过世子爷。” 少女乖顺垂头,乌黑秀发散落肩头,隐隐露出纤细脖颈,眼睫轻颤,如猫儿的软爪一般,轻轻挠在谢庭渊心上。 谢丛安无心美人,但想到这是谢庭渊开口要来的人,便偏头看了一眼他。 只见谢庭渊眸色深沉,视线紧紧落在孟云姝身上,不曾移开。 他心中了然。 看来皇兄也难逃美人关。 谢丛安摆了摆手:“免礼免礼。” “是。” 孟云姝起身,眉眼低垂。 来时姨妈就说,谢丛安还带着一位贵人一同前来,若不是那位贵人开口,她今日能不能见到谢丛安也未可知。 所以今日之事,怕是颇为艰难。 她也不急,道:“世子,凤尾琴琴音雄厚,奴家特意作了首破军万阵,弹与爷听可好?” 虽说谢丛安不近女色,但身边不缺莺莺燕燕往上扑,寻常音乐听了许多,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唯有另辟蹊径。 “嗯。” 谢丛安颔首,将凤尾琴放回原处,心思却在活跃,待会儿要如何带着凤尾琴离开,将这雅间让给皇兄与云美娘。 孟云姝落座,纤纤玉指落在凤尾琴上。 “铮!” 琴音骤起。 这首曲子她前世早就滚烂于心。 复仇之心一如琴音高昂激慨,她要让宋国公府万劫不复! 她恨世道不公,恨女子艰难,恨官官相护,权贵者草菅人命! 哪怕前路险阻,她也要用血肉之躯,铺一条康庄大道来! 一曲终了。 就连无心美色的谢丛安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不愧是百花楼第一花魁,也难怪皇兄青睐,堪称色艺双绝。 “好曲。” 谢丛安还未回神,只听得身边谢庭渊已经开口。 虽是夸赞,但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孟云姝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多谢这位爷夸赞。” 压下思绪,孟云姝回道,又笑吟吟问:“不知世子爷觉得如何?” 见孟云姝心思都在谢丛安身上,谢庭渊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捏紧手中玉盏。 早上他才见过孟云姝宝贝那琴谱的态度,原来是为谢丛安而备! 也难怪她态度坚决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一瞬间,谢丛安冷汗岑岑。 这云美娘简直害他! “好好。” 谢丛安擦了擦额头冷汗,随口敷衍着。 虽然他觉得这曲子简直一绝,想要夸赞,但这是皇兄看上的女子,他不敢。 没有预想中的反应,孟云姝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大胆抬眸,直直看向谢丛安,眼波流转:“奴家听闻世子爷喜爱琴曲,故还作了几首。琴逢知己,百年难求,若是世子爷得空,可以多来百花楼,给奴家指导一二。” 这话中意思太过明显,谢丛安只觉得身边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道:“不必!我这位兄长通音律的多,不如让他为云美娘指导,我想起府中晾晒的字画未收,先回王府!” 说完,谢丛安立刻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般,就连心心念念的凤尾琴都顾不上。 孟云姝看着他离开,轻咬红唇,眸中失望溢于言表。 谢庭渊将一切尽收眼底,黑眸凛然。 “你心悦他?” 第7章 不如,你来取悦本王? 听见声音,孟云姝回神。 她看向面具男子,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偏偏想不起来。 上京之中的权贵她大多认识,这位能与玉王世子一同前来,还能让玉王世子听从他的话,想来身份不低。 可为何以面具示人? 方才听玉王世子称他为“兄长”,莫不是哪位皇子亲王不成? 压下思绪,孟云姝模棱两可道:“世子爷玉面倜傥,上京多少女子爱慕,奴自知身份不够,只敢求世子爷为奴的琴技指点一二。” 这话说的暧昧,却与直接承认没什么两样。 谢庭渊面具下的脸黑沉如水。 他倏然起身,走到孟云姝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猛地一带,直接将人捞进怀里。 “啊!” 孟云姝惊呼一声,小手死死抵住谢庭渊的胸膛。 “爷,奴家卖艺不卖身,倘若爷有需要,奴家喊来刘妈妈为爷挑选合适的姐妹!” 她心底惊骇万分! 也不知眼前的人究竟是何身份,若是强来,她又该如何脱身? “是卖艺不卖身,还是等着留给谢丛安?” 男人冷沉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孟云姝忍不住红了眼眶。 “爷,您放了奴家吧!” 她不答,只软软求饶,却感觉男人的力道越收越紧,大的仿佛要将她的细腰勒断,她忍不住疯狂挣扎起来。 动作间,孟云姝不小心打掉男人面具。 一张熟悉的俊脸放大在眼前, 孟云姝瞧见,惊得愣在当场,挣扎的动作也逐渐停止。 她眼角还挂着未曾落下的泪珠,红唇嗫嚅:“你……怎么会是你?!” 谢庭渊间她认出自己,也不再掩饰。 他冷笑一声,大手掐住孟云姝尖俏的下巴,咬牙道:“怎么,一夜夫妻百日恩,云美娘难道不怀念昨夜?” 孟云姝又惊又惧。 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越是不想招惹惹不起的人,怎么偏偏就招惹上了这种人! 可京中权贵她都认识,眼前的人直呼谢丛安名讳,又能让谢丛安听话,想必身份不低。 她怎么从不知晓京中还有这样一位存在? 忽然,孟云姝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当今圣上三个月前,寻回一位流落在民间的皇子,排行第二,名唤谢庭渊,在京中赐宅,封做端郡王。 听说这位端郡王从出生就被贼人掳走,圣上找了他廿余载,如今寻回,当做眼珠子似的疼爱,也造就了他在京中天不怕地不怕,混世魔王的性子。 她昨夜怎么就招惹了这位混不吝的端郡王! 若知道房内是他,她就算是被春散折磨死,也断然不敢那般行事! “王爷,昨夜是奴冒犯,可奴当真卖艺不卖身,昨夜之事真是意外,求王爷怜惜奴,给奴一条生路吧。” 孟云姝声音带着哭腔,又软又甜,珠泪顺着雪腮滑落,眼尾泛红,模样娇媚又撩人。 “你倒是冰雪聪明,这么快便猜出本王身份。” 谢庭渊嗤笑,眼底的怒气在触及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时,逐渐变了味道。 他又想起昨夜。 少女也是这般红着眼圈,承欢床笫。 鬼使神差,谢庭渊在她眼尾落下一吻,将那些又咸又涩的眼泪尽数吻干。 孟云姝浑身僵硬,感受着他身上的变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着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她死死咬着唇,才勉强将那些难耐的嘤咛咽下。 察觉怀中少女在发抖,谢庭渊顿住,抬手捏捏她后脖颈,如同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狸奴。 “你看上谢丛安,求的是什么?财富?地位?还是赎身?” “他能给你的,本王也能给你,不如,你来取悦本王?” 第8章 会不会对谢丛安也这样 昨夜之事后,谢庭渊就派人查了这么多年,孟云姝的过往。 他不敢信当年吃斋礼佛,天真良善的小姑娘,会将自己卖进青楼。 却不想查出一桩灭门惨案。 聪明如谢庭渊,瞬间就猜到了孟云姝为何会出现在百花楼,又为何会做卖艺不卖身的花魁。 多年图谋,想必她也只想攀附谢丛安,为爹娘和姐姐报仇。 这些事情,他也能帮他的小姑娘做到。 当年皇姑庵救命之恩,谢庭渊记到如今。 从前多有杀手追杀,他也不敢找小姑娘相认。 如今高调回京,那边为了得到他手中的东西,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小姑娘,想看看她如今过得怎么样。 他多想与他的小姑娘直接相认。 可一想起孟云姝为了谢丛安用心的模样,他心底又忍不住升起一抹燥意。 原本以为小姑娘还会挣扎,却不想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孟云姝竟然平静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谢庭渊。 “王爷此话当真?” 是了,正如眼前男人所说,玉王世子能给她的,这位端郡王能给的更多。 甚至他的身份,比玉王世子还要高出一点。 加上谢庭渊行事本就不羁,不若玉王世子还需瞻首顾尾,若是攀附于他,她报仇也会更容易些。 思及此,孟云姝不等谢庭渊回话。 她重新换上温软表情,软若无骨似的将自己深深埋进谢庭渊怀中。 削葱般的手指,顺着男人结实的胸膛一路画圈往下,直到停在男人腰间玉带上。 只需轻轻用力,便可脱落。 孟云姝抬眸,明艳的眉眼染上春意,她努力垫脚,凑到谢庭渊耳边,吐气如兰:“王爷,是这样吗?” 谢庭渊被她撩拨的几乎发狂。 他眼角通红,没有丝毫喜意,反倒怒气更深。 那点子想要相认的心思也早已化为飞烟。 今日倘若是谢丛安在此,她也会如此行事吗?! 越思越想,谢庭渊心中怒气越深。 他弯腰直接把怀中如猫儿般的少女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床前,重重将她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孟云姝来不及反应,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压了下来。 她咬牙,顺势搂住男人脖颈。 “王爷昨日好生粗鲁,全然不念奴还是头一回,今夜,王爷可要好好疼惜奴。” 说着,她主动一吻,落在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谢庭渊脑海中的弦倏地崩开。 若是他未曾先一步找到孟云姝,是不是她现在就在谢丛安的床笫上! “若是今夜是谢丛安,你也会如此?” 孟云姝被他不搭前言的话问的一懵。 男人都是这般好胜么? 不过她的目的已被谢庭渊看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王爷,床笫之间,提别人作甚?今夜无论是谁,只要给的起奴要的,奴不过贱命一条,给的起的筹码,也只有这副身子。” “嘶拉——” 裂帛声传来,谢庭渊手下动作粗鲁。 孟云姝身上原本就薄如蝉翼的轻纱瞬间四分五裂。 凉意袭来,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这副娇怜姿态惹得谢庭渊眼底猩红更甚。 “好一个筹码,若是你今夜给的够多,本王说话算话。” 第9章 睁眼,看我。 谢庭渊这简单的一句话,仿佛魔咒在孟云姝耳边缠绕。 她明知是带着毒的诱饵,却还是忍不住主动上钩。 孟云姝抬起泛着水光的眸子,望着谢庭渊,微微颤抖着伸出了如玉的白臂,环在谢庭渊的脖颈上。 她感受着他身上那股凛冽又汹涌的气息,咬唇轻启:“奴家愿成为王爷的人,还请王爷怜惜奴家。” 说完,她便羞赧地缓缓闭上了眼睛,等着身上男子的垂怜。 谢庭渊见她是有些害怕,这般又怕又娇的模样,惹得他胸口似有猛兽破笼而出。 他喉结滚动,黑眸沉了沉,拼命又忍住,低头克制地亲了亲孟云姝鸦羽轻颤的眼皮。 随后沉声命令,“睁眼,看我。” 孟云姝的心猛地一跳,只能被迫睁开眸子瞧他。 谁知只是这一眼,便愣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侵略性,他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眼底,掩藏着的炙热,展露无余。 烫得她一哆嗦,忽然有些害怕,生了退却之意。 谢庭渊立刻看了出来,心里一沉,难道她就这么不愿意? 后悔也晚了,他自然不可能给她这个逃脱的机会,大掌强行按住她纤细的脚踝,猛地一拽。 接下来便是如山摇地动汹涌的攻势。 孟云姝只觉得又热又晕,自己像是在最烈的日头下乘船。 掌舵的男人便是谢庭渊。 只是他的精力过于旺盛,落在她身上是无声的激烈,沉重的发泄。 一次又一次,不知倦怠。 孟云姝终于忍受不住,低吟出声,却惹得他更加猛烈,她想让他温柔些。 可她深知讨好谢庭渊是自己唯一的法子,只能生生受着。 她拼命咬着唇,眼角却滑落了一滴又一滴泪珠。 谢庭渊喘着粗气,不经意间看到被洇湿的枕头,他微顿了一瞬,随即放缓了动作,伸手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 无声轻喃,“别怕我。” 而孟云姝此时已经累得闭上眼,昏沉睡去,毫无察觉。 她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 而床的另一边只剩冰冷,想来谢庭渊早已离开。 她挣扎着起身,神情有些低落和后悔。 昨晚太累,忘记向谢庭渊索要承诺,他莫不是反悔,直接走了吧。 孟云姝心底顿时一凉,她拽着被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想着起身再做打算,却看到了枕边一侧,竟有一块质地上好的白玉。 她拿起来看,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古拙古朴的“渊”字。 “还好他没食言。” 她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刘妈妈推门进来,瞧着孟云姝握着一块白玉,似笑似哭。 她的脸色瞧着也微微有些苍白,一副虚弱的模样。 刘妈妈当即心下一紧,慌忙上前询问,“昨晚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个带面具的男人,强迫了你?” 孟云姝轻摇头,弯唇笑了出来,语气激动,“妈妈,昨夜的那个人,他是端郡王,不是普通人。” “玉王世子是指望不上了,但端郡王何尝不是一个更加的机会。” 她便把昨夜的事情,一股脑告诉了刘妈妈。 只是说道最后,她自嘲地笑了笑,“还好他不像玉王世子那般难以攻克,只是不知能帮我到什么程度。” 第10章 不会选错的 “听你这意思,那便是悬之又悬了,这端郡王谁不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当真能靠得住?” 她身为百花楼的掌事,怎能没听过端郡王的名声,只是都是些不好的传言。 真碰上这位祖宗,还不知会怎么着呢,更别提帮孟云姝对付宋国公府了。 刘妈妈顿时眉头紧锁,看着孟云姝身上斑驳痕迹,不禁面露担忧,“你瞧瞧这身上,哪里还有好的,这人不知轻重,不懂怜惜,哪里比得上玉王世子温润如玉。” 孟云姝低头垂落了一丝顺滑的青丝,挡住面容。 她抿了抿唇,其实不是谢庭渊不怜惜她,而是昨夜自己确实说了些话,似乎惹怒了他。 后来又有求于他,主动献身,怕是他那会儿心里便有了几分轻视。 孟云姝不想刘妈妈担忧,抿出一抹浅笑,面上轻松道:“姨妈不能这般想,他是端郡王,是天子最爱的皇子,矜贵傲气些没什么。” “要紧的是他手中有权利,是宋国公府不敢招惹的人,有他在,我的复仇计划更加有望了。” 刘妈妈深知她一心复仇,辛苦筹划六年,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而且孟云姝说得没错。 就目前而言端郡王无疑是她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此事你拿主意便好,姨妈会尽全力帮你的。”刘妈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孟云姝的手。 孟云姝反握住她的,轻轻摩挲着她温暖的手背,“谢谢姨妈,我不会选错的。” 刘妈妈点点头,随即起身,“外面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忙活,你先歇歇,今晚还要登台弹琴,可莫要忘了。” 孟云姝轻轻颔首应下。 刘妈妈便径直离去,走之前还贴心地帮她把房门合拢。 孟云姝看着手里的白玉,紧紧握住。 她没有打算歇息,而是挪动着酸软的双腿,起身穿好衣裙。 翻出一个红色莲花缠枝漆盒,将这块白玉小心翼翼地放好。 只希望那人不要辜负自己的期盼才好。 夜幕沉沉,百花楼便是流光点点,热闹不已。 一片喧闹中,孟云姝在薄纱之后,手指在凤尾琴上轻挑慢捻。 流出阵阵令人沉醉的琴声,让方才还闹哄哄的百花楼,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在众人欣赏她非常的琴技之时,宋百川黑着脸闯了进来,不顾刘妈妈的阻拦,猛地扯下孟云姝眼前的薄纱。 “身为花魁,整日在这弹个破琴有什么意思,还不来伺候爷。” 宋百川因为昨夜之事,很是恼火,在房里没有见到人,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会子看到孟云姝安然地坐在此处,他的心情几乎糟糕到了极点。 要是不做点什么发泄发泄,宋百川便不是他了。 孟云姝自然不肯答应,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只卖艺,宋二公子想找伺候的,换个人便是。” “进了百花楼,还想卖艺不卖身,痴人做梦,不都是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 “本公子命你赶紧伺候,就别推三阻四,不然要你好看!” 宋百川讥讽一笑,语气满是威胁。 刘妈妈忙不迭上前赔笑,“哎哟,宋二公子和个小丫头计较这些做什么,咱们有这么佳人,瞧瞧都水灵着呢。” 哪知宋百川反手一巴掌狠狠呼在刘妈妈脸上,“本公子做事,岂容你质疑!” 他邪笑着看向孟云姝,“这一次云美娘休想逃过。” 第11章 我的人,也想碰? “宋二公子不要太过分了!” 孟云姝自然对宋百川怕得不行,但看到姨妈嘴角被打出了血,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正要上前搀扶,却被宋百川猛地拽住。 他那张干瘦的脸,恶意难掩,“不就是冰清玉洁吗,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干净。” 宋百川说罢,便朝着孟云姝亲了下去。 “放开我!” 孟云姝看到他靠过来的气息,只想反胃,顿时冷汗连连拼命挣扎,却又被宋百川纹丝不动地拽着。 她立刻就回想起上一世,宋百川施展在她身上的各种手段,眼里是刺目的鲜红,鼻尖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她全身抗拒地发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就在宋百川即将要亲上她的那一刻,砰的一声巨响,一道寒光擦着宋百川的脖子闪过,生生将两人分开。 “我的人,宋二公子也想碰?” 谢庭渊阔步走了进来,百花楼顿时混乱一片,发出惊呼声。 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让人忍不住畏惧,不敢离他太近。 宋百川差点没命,吓得双腿发软,他哆哆嗦嗦看向谢庭渊。 双眼蓦然瞪大,诧异道:“王爷,云美娘是您的人……” 谢庭渊黑眸宛若千尺寒潭,扫了他一眼,瞬间让人窒息。 他上前将孟云姝扶起来,拉到自己身后。 目光直接落在了她发红的手腕。 谢庭渊转身一脚将宋百川踢下去,眼神沉能滴出墨来,“你方才哪知手碰的她?” “王爷,我知错了,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还请王爷饶恕。” 宋百川忙不迭认错,他知晓谢庭渊是整个上京最不好惹的,他这回算是踢到了铁板,心里不服气,但也只能认栽。 但谢庭渊不给他机会,问孟云姝,语气轻柔不少,“他方才哪只手碰了你?” 孟云姝白着一张小脸,不确定地抬起望着他,轻声问,“王爷要帮我报仇吗?” 她一语双关。 也不知谢庭渊听没听懂。 只见他缓缓颔首,又耐心问了一遍。 孟云姝忽然盈盈笑了起来,毫不犹豫道:“右手。” 咔嚓一声,谢庭渊没有动手,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直接拧断了宋百川的手腕。 整个百花楼里只有他尖锐的惨叫声。 谢庭渊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宋百川,“滚!” 宋国公府的小厮反应最快,急忙抬着痛得打滚的宋百川离开。 他们耳边却还听到他低声的咒骂声,“贱人,我迟早要你好看!” 宋百川愤恨不已,但不曾想遇到了端郡王这个硬茬,不敢做什么报复回去。 只能暗暗记下这次的屈辱。 谢庭渊根本不在意他如何想,也不顾众人的目光,揽着孟云姝径直往楼上她的房间去。 就是他从头到尾面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孟云姝的心也一直悬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谢庭渊沉声道:“伸出手来。” 孟云姝一愣,没有反应。 谢庭渊便动作轻缓地抓住她红肿的那只手腕,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玉瓷瓶,取出里面散发着淡香的膏药。 往她手上小心地抹上,他的动作很是轻柔,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让孟云姝霎那间慌了神,白皙的脸颊晕染了一抹红晕,隐隐发烫。 谢庭渊却冷不丁开口,“为什么要登台?” 第12章 王爷认得此物吗? 孟云姝黛眉轻蹙,眼神躲闪,“我是花魁娘子,在百花楼登台献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谢庭渊薄唇紧抿,淡淡道:“你是我的人,日后不必登台。” “遇到宋百川这等恶徒,直接报上我的名字即可。” 他的视线落在孟云姝肿得老高的手腕,飞快闪过一丝疼惜。 但孟云姝没发觉,她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那双莹润水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谢庭渊,“王爷我这里有一块白玉,不知是不是您的。” 她转身跑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个红色莲花缠枝漆盒,打开取出白玉。 白嫩的小手摊开,直直地在谢庭渊眼前晃了晃。 “王爷认得此物吗?” 谢庭渊的眼神冷然地瞥了眼白玉,只是他故意留在枕边皇子玉佩,见此玉佩,便如同他亲临。 为的就是让孟云姝安心,哪知她根本不知道利用,反而被宋百川那样的脏东西欺负了。 他如此想着,脸色更沉了些,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没好气。 谢庭渊故作冷淡道,“既然东西到了你的手上,便好生收着。” 孟云姝快速地看了他一眼,顿时满心欢喜。 雀跃的表情肉眼可见。 谢庭渊冰冷的黑眸也软了几分。 “多谢王爷赏赐。”孟云姝美眸微动,倾身上前,在他绷直的嘴角亲了下,一触即离。 沾染着桃花香气的吻,如同三月的桃花瓣轻轻软软飘落在谢庭渊唇边。 他怔愣了一瞬,心尖微颤,盯着孟云姝的眼神渐渐晦暗。 然而她却毫无察觉似的,反复把玩着手里的白玉。 这让谢庭渊方才生起的那点旖旎心思,倏地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浑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冷。 孟云姝也感到有些冻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后知后觉看向谢庭渊。 他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 莫非是觉得方才那一下子不够,想要更多。 孟云姝的脸因此变得滚烫,有些不敢抬头看谢庭渊。 但想着人家将玉佩送给了她,若是自己不表示表示,恐怕这端郡王会越发不高兴。 她鸦羽紧张地颤了颤,壮着胆子环住谢庭渊窄劲有力的腰身。 孟云姝抱着他的时候,才发觉他身上处处都很结实,结实到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硌得她生疼。 虽然有些嫌弃,但也只能忍着。 她看了看他滚动的喉结,伸手摸了摸,正要直起身子,吻上去。 却发现谢庭渊的脸,如同暴风雨前的黑云压境,沉得吓人。 仿佛下一瞬,这人就会提刀将她斩杀。 她瑟缩地往后退了退,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王爷看起来好似有些不高兴?” 孟云姝试探地问道。 谢庭渊牢牢地按住她的腰肢,不准她后退,眼底的情绪不断翻涌。 他知道她想勾引自己,但这只是因为那块玉佩,而不是他。 “我为何要高兴。” 谢庭渊冷声反问,胸口不断起伏着。 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和孟云姝这个没良心的计较。 可那团酸涩的怒意,怎么也压制不住。 第14章 不如做狠点 刘妈妈昨日被宋百川打伤了,没出来见人,休养两天好了之后,才听说了谢庭渊那晚并未在孟云姝房里歇息的事情。 百花楼里还有不少平日里嫉妒孟云姝的人,等着看她笑话。 刘妈妈明里暗里打压了一番,才匆匆往她房里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要笼络住那端郡王吗,这人为何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刘妈妈心急如焚,絮絮叨叨问了一堆。 孟云姝将手里的绣绷子放下,柳眉轻蹙,“我也不知是何处得罪了他,忽然就动了怒走了。” 这两日,她为此一直心神不宁。 便是往日引以为傲的绣活儿,也频频出错,平日里做个香囊,一两天便好了。 如今绣个祥云暗纹,手指都扎破了,也没绣出个名堂来。 刘妈妈哪里看不出来她的不安。 也知晓谢庭渊身居高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轻易怎么俘获他的真心,得到他的看重。 她沉思了一番,便出了个主意,“那日宋百川那厮找你麻烦,端郡王便护了你一回,我倒是有个法子,这次我来做这个坏人,将你往外推,日日登台献艺。” “便同向外说我那日因你被宋百川打,心里记恨,要让你早些把银子挣回来才能消气。” 孟云姝下意识想反驳,可她也知晓刘妈妈说的是对的。 男人总爱做些英雄救美的事情,而且她也看出谢庭渊不喜别人碰她的。 不然怎会用那样好的膏药给她疗伤。 孟云姝肌肤娇嫩,平日里有个摩擦破皮,都要好些日才会好。 但用了谢庭渊给的膏药,她手腕上的伤第二日便痊愈了,完好如初,看不出一点伤过的痕迹。 “姨妈既然要做不如做狠点。” 孟云姝冷静下来思索过后,便沉声提议,“就用我的梳笼之夜做饵,以往的花魁如何我便如何,最好声势浩大些,让全上京的人都知晓。” 整整两日,谢庭渊那边半点消息都没有,她自然也是着急的。 只能用这样的法子逼一逼,他若有心,便会出现阻止。 刘妈妈闻言并不生气,反而捂着嘴笑了笑,“这回你可算是开窍了,这拿捏男子就得用些狠法子,让他为你心急担忧。” “这样他才会上心,不然平平淡淡的,那些个自以为的男子也觉得无甚趣味,久而久之便会生厌。” 说到这里刘妈妈顿了顿,拧眉提醒道:“我倒是希望你能永远如现在这般清醒,男子可以利用,但不能真的把他放心里去。” “不然受伤的可就是咱们女子。” 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孟云姝的手,“别跟学姨妈从前那般傻。” “姨妈放心。”孟云姝捂着胸口浅浅地笑,“这里不属于任何人,我会牢牢守住的。” 刘妈妈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两人便商量起梳笼之夜的细节。 孟云姝只有一个要求,“需得上京权贵前来高价拍卖,价高者得。” 这有这般,谢庭渊的出现才会显得更有意义,能震慑住想要欺辱她的宋百川。 刘妈妈应下后,第二天全上京都知晓了,那些早就觊觎孟云姝的人,纷纷前来百花楼打听。 第15章 端郡王府可有人来 百花楼大堂,一群长相各异,手里拽着银票的男人被龟公拼死拦住,不允许他们往前一步。 孟云姝在暗处躲着,扫了这群人一眼,里面并没有谢庭渊的影子,便紧了紧手里的青绿祥云暗纹香囊。 她梳笼夜即将拍卖的消息,全上京没人不知晓的,他为何不肯露面? 孟云姝不由得担心了起来,若是谢庭渊不来,这出戏又该如何收场。 大堂里的这些人都是冲着她的梳笼之夜来的,只见一个锦衣公子哥冲在最前头,不由得怒气腾腾道:“云美娘不是要卖身吗,刘妈妈这是何意,为何要拦着我等。” 刘妈妈端坐在台上,闻言淡然一笑,挑眉道:“哎哟,公子可别动怒啊,咱们拍卖的可是百花楼的花魁娘子梳笼夜,是整个上京最美的女子,岂能是一般人就能买得了的,自然是有些规矩的。” 那锦衣公子哥一听便有些志在必得,他刷地一下,打开折扇,扬了扬那张坑坑洼洼的脸,“本公子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 “你说说要多少银子,才肯将云美娘梳笼夜卖给本公子?” 刘妈妈在心底暗暗冷笑,就你这么个歪瓜裂枣,还想买她侄女的梳笼夜,痴人做梦。 面上却笑意盈盈道:“云美娘可是我的心头肉,寻常男子我可舍不得。” 她扫了眼大堂里还没有说话,矜持着的那些高门贵族,有不少是宗室子,旋即笑意更盛了些。 “自然只给各位高门贵胄的公子留位置。” 说完,她扬起手,身边的丫鬟恭敬地将一个特制的木牌放在她掌心。 刘妈妈扬了扬木牌,“各位公子可以先买入场的位置,拍卖那日我们的美娘恭候诸位。” 一时间那些个高门贵族公子都互相对视着笑了。 他们本就身份不凡,刘妈妈这样的区别对待不仅不让他们生气,反而更加满意。 而方才那闹事的锦衣公子,还想闹事,不用刘妈妈的人动手,就被这些公子爷的人挡了回去,只能暗自愤恨甩袖,悻悻离开。 刘妈妈手里的木牌很快就陪买走了,她激动地将这事告诉了孟云姝。 孟云姝情绪不高地点了点头,问了句:“姨妈,端郡王府可有人来?” “没……没有。” 刘妈妈方才还欣喜的神色倏地冷了下来,这出戏是唱给谢庭渊看的,这会子端郡王府半个衣角都没见着,她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妙。 看着孟云姝眉眼低落,她只能劝慰道:“兴许是王爷他有事耽误了,迟一些就会命人前来,咱们再等等,急不得。” 孟云姝旋即弯了弯唇,“嗯,听姨妈的。” 然而一连数日,她的梳笼夜的木牌价格,炒得越来越高,甚至让许多人大打出手,就为抢夺这一块小小的木牌。 一时间,整个上京都在讨论百花楼的花魁娘子,最终会花落谁手。 但这些孟云姝都不关心,她日日都在等,等谢庭渊的出现。 可他就跟忽然消失了一般,彻头彻尾不见了。 第16章 真的不会来了? 距离梳笼之夜越来越近,孟云姝从刚开始的淡然,变成了惶恐不安。 夜里她入睡也艰难了起来,导致白日里看起来萎靡不振。 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年纪小,性子粗笨,以为她是担忧梳笼夜的事情,挠头劝道:“美娘不用担忧,妈妈为您挑选的都是高门公子,应当不会差的。” “若是不安,不然做些针线活,排解一二?” 孟云姝:“……” 她有些好笑地看向小丫鬟,劝人便只知晓让做针线活,无奈只能应下。 小丫鬟看她答应,高兴地去拿绣绷子给孟云姝,随后便去后厨,说给她再拿些点心来。 孟云姝接过,慢条斯理地开始刺绣,谁知她因心里藏着事,不小心便又扎到了手指。 这一针扎得还有些深,一下就冒出了鲜红的血珠。 猩红的血色让她想起了上一世被宋百川用带刺的长鞭狠狠抽打,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灰暗绝望得不见天日。 孟云姝觉得身上那些痕迹似乎还在,正隐隐作痛。 她闭了闭眼,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未替父母亲和姐姐报仇,便被做成人彘,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心中的恨意开猛烈地冲撞翻涌。 “哎哟,手指怎么出血了,赶紧擦一擦。”刘妈妈一进来就看到孟云姝手上鲜红一片,顿时急得不得了。 “你屋里的小丫头呢,怎么不在你跟前伺候?” 孟云姝连忙擦去血珠,不让刘妈妈担心,抿出一个浅淡的梨涡,“她去厨房去了,姨妈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她心里隐隐期待着刘妈妈告诉她,谢庭渊来了,可怕听到坏消息。 便有些紧张地用力捏住了绣绷子。 刘妈妈叹息了一声,“此事急不来,你忍一忍,安心等待便是。” 那他便是没来了。 孟云姝晶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 她稍作颔首,便没说话了。 而后几日,谢庭渊仍旧没有来。 孟云姝心里的恐慌不断蔓延,梳笼之夜的事情已经扩散开来,若没有谢庭渊撑腰,她莫不是要变假为真,做实了梳笼之事吗? 眼看还有两日,便要拍卖了。 她看着那些拿着木牌,明目张胆跑到百花楼,找各种由头同她见面的高门公子们,烦不胜烦。 “美娘看起来为何心情不太好?” 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公子透过层层薄纱,直勾勾地看着孟云姝,不善地询问。 孟云姝知道自己方才出神,冷落了这人。 只好干巴巴解释,“奴家紧张害怕,一时疏忽了,还请公子赎罪。” 她的唇色惨白,莹润的小脸血色全无,看起来很是脆弱凄美。 清秀公子旋即笑开了来,装作大方地原谅了她,“美娘不必担忧,届时我会用最高的价钱拿下,不会将人让给任何人。” 孟云姝听着这句不知道多少人同她说过的话,内心少有波澜,但总这么说,也有些生气。 她直接呛了回去,“上京之中的高门不知凡几,公子当真有这个自信,赢得了其他人?” 清秀公子闻言顿时又恼又怒,正要发作。 刘妈妈瞧见了,赶紧出面好言相劝了一番,才把人送走。 她回头看孟云姝面色如纸,暗暗叹息,“回房歇着吧,我帮你拦着这帮人。” 孟云姝眼眶却不禁红了,咬唇问道:“姨妈,他是不是真的不会来了?” 第17章 今晚你便是我的了 “美娘可真好看,难怪今夜整个上京有权有势的大爷都慕名来了,想要抢得美娘的梳笼夜呢。” 清晰的描金彩绘花叶纹铜镜里,映照出孟云姝上了妆容后惊心动魄的容貌。 一身石榴色裙裾,外罩如烟薄纱,整个人宛若枝头最艳丽的山茶花,被云烟轻拢,添了几分娇嫩破碎,更惹得人想要用力攀折下来。 只是她脸上的神色有些淡漠,不见喜色。 伺候的小丫鬟丝毫不觉,直愣愣地看着孟云姝的脸,不由得有些痴了。 孟云姝的心思却不在此处,红唇轻抿了一下,缓缓开口:“端郡王那边有消息了吗?” 小丫鬟微顿,迟疑了下才回:“妈妈那边没说,应当是……没有的。” 孟云姝闻言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她慌张地抓紧了袖口,上了妆更加魅惑的眼尾,顿时染上红润之色。 那晚,他果真生气了,当真是弃了她。 当下她又该如何收场? 但没人在意她如何想。 刘妈妈这会子已经阻拦不住外面躁动的达官贵人,忙派人催了一声,“美娘,时辰到了,快些出来吧。” 来人没给孟云姝思索的机会,搀扶着她径直来到百花楼布置得精美的楼台上。 她一出现,方才还沸腾热闹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那些个充满惊艳又不怀好意的打量眼神纷纷落在身上。 孟云姝惊得后退了几步,却惹得众人笑出了声。 “美娘娇怜,深得我等心意啊。” 其中一人大剌剌地从他的包厢出现,毫不掩饰眼底对孟云姝的渴望。 不少人认出他是户部侍郎之子王墉,便小声嘀咕了起来,“王墉来了,这可是上京最有钱的,今晚估计他便是最后的赢家了。” 王墉听到别人议论丝毫不在意,反而看了眼孟云姝便回了包厢,他身侧还坐了一个人。 便是消失已久的宋百川,他正阴恻恻地看着今夜格外魅惑动人的孟云姝,揉了揉他好不容易接好的手腕,同王墉道:“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贱人,拍下来,我定然叫她生不如死。” 王墉闻言兴味一笑,“宋兄所求,在下自然没有不应的,不过一个玩意儿而已。” 宋百川眼睛猩红,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那便多谢了。” 刘妈妈站在台前,心里直打鼓,但不得不高声宣布拍卖开始。 百花楼各个包厢里的贵公子们不停开始喊价,但每一次都被王墉用更高一个铜板的价格压了下去。 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在羞辱孟云姝,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直到喊到了三万两零一个铜板,整个百花楼突然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敢越过王墉喊价。 他不紧不慢地从包厢走了出来,来到孟云姝面前,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云美娘,今晚你便是我的了,如此美人,滋味定然不错。” 孟云姝瞬间头皮发麻,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瞬便晕厥过去。 王墉令人发毛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伸出手想要抚摸她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径直将他打断。 第18章 谁也不能碰 “我出五万两黄金,买下云美娘的梳笼夜,王公子还请把你的手挪开。” 谢丛安沉着脸,快步走了进来,横亘在王墉和孟云姝中间。 他来得似乎很急,走近时孟云姝察觉到了他微微有些喘气。 但他说出的话不容置疑,逼迫得王墉脚跟往后倒退了几步,“云美娘的梳笼夜归本世子了,你可以滚了。” 孟云姝有些错愕地看向谢丛安,满心疑惑,他怎么来了? 王墉方才脸上得意的表情顿时一僵,他也很意外平日里对女色毫不上心的谢丛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同他抢人。 “世子这是何意?”他忍住恼怒,不禁试探询问。 谢丛安冷冷地瞥了王墉一眼,威势尽显,“本世子做事,还需要同你说明缘由?” 刘妈妈看到剑拔弩张的二人,心里自然是站在玉树临风,权势更高的谢丛安这边,她赶紧笑着打断,“哎哟,五万两黄金呢,王公子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啊?” 王墉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别说他拿不出五万两黄金这样的巨额,就算他拿得出来,也是万万不敢得罪玉王世子的。 只能悻悻作罢,看着谢丛安屈辱地紧了紧拳头。 他随即按捺住心中不悦,抱拳行礼,“既然世子想要夺美,那在下自然不敢横插一脚了,世子请。” 谢丛安见他识趣,脸上微沉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随后看向孟云姝,“回楼上吧。” 孟云姝有些怔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带路。 回到房间,谢丛安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双眸瞬间似乎有了几分理解的恍然。 而孟云姝则是云里雾里,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手心紧张得沁出了汗,正要开口询问。 谢丛安却突然开口:“你先歇着,我明日再来。” 他说完转头便离开了房间,却碰上了前来查看情况的刘妈妈。 “妈妈不必担心,五万两黄金马上会送到百花楼,但人谁也不能碰。” 谢丛安扔下这句话就匆匆走了,如同他来时那般出其不意。 刘妈妈有些摸不着头脑,忙走进房间,同孟云姝打听,“你何时又勾搭上谢丛安了?” 孟云姝嘴角无奈抽了抽,“我也不知,虽说之前有意想要搭上谢丛安,但是他看上去只对凤尾琴情有独钟,对我毫无兴趣。” “他的出现,确实也让我出乎意料。” 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十分莫名。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她们同时问出这个问题。 孟云姝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谢丛安素有清名,虽不知他为何买下我的梳笼夜,但好过被户部侍郎之子占了这个名额去,暂时应该没什么事。” 刘妈妈却有些担心,“若是玉王世子要你真给他身子,又当如何?” 孟云姝被问得脑子一懵,似乎她没想过这个问题,随即又紧紧拧着手中的锦帕,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的谢庭渊。 她垂眸敛下翻涌的情绪,缓缓道:“那真是再好不过,原本想搭上的人,终于成功了。” 可不知为何,她刚一说完,心底却充满了不安。 第19章 看得到,吃不到 宋国公府内,哗啦一声,打破了碎了满地的瓷器玉瓶,无不彰显着摔落它们之人的愤怒和暴戾。 宋百川满脸狰狞,死死地掐住脚边吓得不断躲闪的婢女脖颈,“你为什么躲?” “难道你是怕了我不成?”他的运气越来越阴冷,心中的怒火盘在胸口迟迟不能发泄。 婢女被掐得满脸青紫,不断翻白眼,看上去马上就要咽气之时,宋百川才终于松了手。 他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要成功拿下孟云姝之时,谢丛安突然冒出来破坏了他的计划,就恨不得想杀人泄愤。 宋百川命人打听了一番,便知晓谢丛安背后之人是谢庭渊,想到之前被谢庭渊弄断的手,他又气又怒,却又不敢报复回去。 心中的那股郁气让他更加憋屈愤恨。 一旁的王墉忽然怜惜一般地将婢女抱起来,“多好看的一张脸,差点就没了呢。” 他有些病态地笑了起来,狠狠地扇了方才还生出希冀的婢女一巴掌,将人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婢女看着王墉充满了惊恐。 王墉讥讽地看了眼她,他能和宋百川走得近,怎么又会是个好人。 他走到宋百川面前,提议道:“失败了一次,咱们再来一次就好了,谢丛安和谢庭渊咱们对付不了,不若将云美娘那个贱人收拾一下如何?” “可还记得有一种能让人变哑变丑的药,那就让咱们的端郡王看得到,吃不到。” 王墉勾起一抹恶毒的冷笑,充满了算计。 宋百川闻言心下一动,当即同意。 翌日,百花楼外,宋百川乔装打扮了一番,便找到楼里一个面目慈善的婆子,“请问能不能帮我给云美娘捎带个东西。” 婆子看着宋百川,觉得他的眉眼有些熟悉,但下半张脸遮着,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皱了皱眉,“你是何人,花魁娘子可不是寻常人能见的,更别说要带东西进去了。” “我是云美娘的兄长,是端郡王说近日来天寒,王爷在外地脱不开身,便让人带了些当地的名贵药材,让美娘每日熬煮着吃,驱散驱散寒气,别坏了身子。” 宋百川面不改色地说着瞎扯的话,手里还拿了一张银票塞到婆子手中,“这是王爷的心意,还请您务必要传达。” 随后将雕花檀木盒子递到婆子面前,让她收好。 婆子一见这人出手如此大方,又看随意送的药材盒子都如此名贵,当下便相信了几分。 她爽快地收下,笑呵呵恭敬道:“您且放心,婆子我一定将东西和话都带到,让美娘记得王爷的好。” 宋百川佯装关心道:“只要美娘好,我便放心了,多谢。” 他说完转身瞬间,嘴角立即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次用的药材都是好东西,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只要孟云姝服用过后,起码要哑半个月,全身也会起疹溃烂,届时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谢庭渊还会不会要她。 婆子这厢拿了钱,便径直去了孟云姝房间,一脸喜气道:“恭喜美娘,贺喜美娘,前有玉王世子,这会儿子又来了好消息。” 第20章 他当真是关心我 孟云姝有些懵,更多的是不解,看向楼里守门的婆子,问道:“什么好消息?” 婆子忙道:“方才端郡王爷托了人来,让婆子我告诉美娘,他如今这会儿在外地忙着,担心您的身子,便送了些名贵的药材。” 她将雕花檀木盒子放到孟云姝跟前,一脸喜气道:“这可是好东西呢,还说让美娘每日熬煮来喝,对身子好。” “当真是他?” 孟云姝不敢相信地抚摸了一下木盒温润的触感,这样好的东西,想必只有宫廷之中才有,她便相信了几分。 原来这人是去了外地,所以没有来她的梳笼之夜吗? 她心里不禁触动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谢庭渊为何会特意让人给她送东西,那晚他不是动怒了吗? 孟云姝想着便打开木盒看看,他送来的是什么。 然而当她看清里面放着的药材时,猛然一顿,黑眸震惊地缩了缩。 “这当真是端郡王爷命人送来的?”孟云姝指尖微颤,将药材放到鼻尖嗅了嗅,脸色猛然变得煞白。 婆子有些不解,只能点头说明,“正是呢,来人说的就是王爷,说是怕美娘染了寒气伤身。” 孟云姝陡然嗤笑了一声,“那他当真是关心我。” 她虽是这样说着,但眼底尽是冷漠之意。 或许旁人不知,她打小是在寺庙长大,有位师兄都是医术傍身的能人,他时常教她和其他弟子,辨认什么是医治疾病的草药,什么是会害人的毒药。 尤其是不同草药的药性,谢庭渊送来的是乌头和苦楝树皮,这两种药看起来无甚特别,但放在一起便是上佳的毒药。 师兄当时特意嘱咐,“这两种药,可万万不能同食。” 孟云姝那会儿还好奇询问:“为何不能,会死吗?” 师兄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不会死,但会让咱们的小云儿,口不能言,还会变成满身红疹子的丑八怪。” 孟云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几步,离那乌头和苦楝树皮远了些。 还被师兄取笑胆小。 孟云姝想到这里心底一片森冷,背脊发凉。 谢庭渊送来这个东西到底是何目的,是想教训她,还是换个法子帮她? 但从婆子的话来看,全是为她好的说辞,莫非当真是他…… 孟云姝顿了顿,看着婆子冷不丁问道:“送东西来的人是何模样?你可看清了?” 婆子微微一愣,忙摇头回:“他蒙着下半张脸,瞧不出具体模样,但周身打扮,瞧着不是普通人家。” 莫非是有人故作疑云,布下陷阱等着她跳? 孟云姝拧眉挥了挥手,让婆子退下。 然后拿着东西去找刘妈妈。 刘妈妈见她来,以为她是担心谢丛安的事情,正要劝说一二。 哪知孟云姝便将毒药之事同她讲了。 刘妈妈心惊不已,“若真是端郡王所送,他岂不是恨毒了你?” 孟云姝咬了咬唇瓣,认真道:“若不是端郡王,是旁人别有用心呢?” “姨妈,一定要找出送我药材的背后之人,他在暗,我在明,不得不防。” 刘妈妈点点头,“那你想怎么做?” 第21章 不如将计就计 孟云姝闻言乌黑沉静的眸子,泛起点点波澜。 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自然不能让背后之人察觉出我已经知道了此事。” 随后顿了顿抬眸看着刘妈妈,不紧不慢开口:“不如将计就计,就让对方以为他的计谋已经成功,总有他露出马脚的时候。” 刘妈妈瞧孟云姝胸有成算的模样,当即也放了心。 她在百花楼多年,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怕就怕女子脑子不清醒,男子付出点微不足道的好处,便沉迷得找不到北。 至于后果,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刘妈妈一心盼着孟云姝好,见她能有如此反应,自是满意。 便当即笑开了来,“要我说,除了要防备那背后设计想要陷害你的人,端郡王那边也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刘妈妈忽然冷哼一声,略微不满道:“这都多少天过去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谁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思。” 孟云姝闻言神色微僵,压下心底些微的失落,没让刘妈妈察觉便恢复如常。 她当即轻轻颔首,表示自己记下了。 “还有一事。” 刘妈妈蓦然开口,瞧了瞧孟云姝脸上神色淡淡似将那事忘了,便沉声提醒道:“可别忘了玉王世子今晚便要来。” 孟云姝心口猛地一跳,她竟转眼将这事忘了,随即蹙了蹙眉。 刘妈妈看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忙担忧道:“若你还是清白之身便罢了,你不久前才同端郡王有纠缠,转头又和他弟弟混在一处,到时候要被发现,恐怕不好应付。” 说罢,刘妈妈拧着的眉头因此事太过复杂,而拢得老高。 孟云姝却倏然一笑,“姨妈莫不是忘了,我们要将计就计,我中毒昏迷不醒,哪还有什么机会伺候谢丛安。” 刘妈妈当即拍了下大腿,顿时喜笑颜开,“我倒是忘了这茬,你个机灵鬼,方才也不提醒我。” 孟云姝无奈摇了摇头,“此事也算一箭双雕,既能等送毒药材与我那背后之人的下一步手段,也能试探谢丛安是个什么反应。” “此话怎讲?这玉王世子那儿也有不对?” 刘妈妈疑惑又好奇。 “姨妈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孟云姝的手指放在装着毒药材的雕花檀木盒上来回抚摸了一下。 若有所思道:“那日谢丛安匆匆高价买下我的梳笼夜,他送我回了屋里,却连坐一下都不曾,又急着走了。” “他要真心想买下我,当夜就把事办成了,怎会放我在一边,瞧他前后行事如此矛盾冲突,根本不像是把我放在心上的样子。” “若是猜得没错,这位世子爷不过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刘妈妈听了这番话,反应极快,倏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谢丛安背后还有人?” 孟云姝缓缓点头,这也是她经过一番周密的推断下的结论。 这次梳笼夜之事,远比她们一开始所设想的,要复杂许多。 两人在屋内商讨了好一会儿,周密布局后,很快便对外宣扬出去,孟云姝忽然中毒导致昏睡不醒的事情。 刘妈妈为了把戏做全套,还请了不少大夫到百花楼来。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谢丛安耳里,他顿时又惊又怒,“好啊,我倒是要看看谁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 第22章 除了他还会有谁 孟云姝看着谢庭渊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问出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柳眉轻蹙反问了一句,“王爷怎么来了?”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怎么才来。 不知不觉她才察觉谢庭渊一直没出现,她这些日子心里是有一丝委屈和埋怨的。 若不是他一声不吭地甩脸子走人,后面便不会发生梳笼夜一连串的事情。 孟云姝问完便不再看谢庭渊,方才还有些惊喜的面色,瞬间冷淡下来。 谢庭渊拧了拧眉,漆黑的眸子直直看向她细腻光滑圆润的香肩。 他上前伸手触碰她暴露在外的软嫩肌肤,轻轻来回摩挲,喉结略微滚动,“本王有要事在身,方才回京。” “你的身子可还好?” 孟云姝原不想搭理他,可身上密密麻麻酥痒,一阵阵从肌肤窜到她心尖,她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连忙转身握住谢庭渊在她身上作乱的手,阻止他继续猖狂往里钻。 “奴家没事,王爷不必亲自验看。”她轻嗔了一句。 谢庭渊听她说安好,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不对,方才心中的郁气和怒火,顿时被冲散了许多。 他弯腰将孟云姝打横抱起,径直往床上去,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浅笑,“这些时日你受委屈了,谢丛安是本王安排留在上京的,日后本王不在,有事可以去寻他。” 孟云姝听了心中一动,冲着谢庭渊俏皮地眨了眨眼,直起身来,贴在他耳边缓缓吹了一口气。 轻笑着问道:“王爷不怕奴家看上玉王世子?” 话音刚落,谢庭渊按在她腰间的手,倏地收紧。 他强势霸道地抬手掐住她的下颌,墨瞳里满是威胁道:“若是谢丛安敢碰你一下,我先断了他的手。” 孟云姝倏地捂着唇娇笑起来,她无视谢庭渊,随手拍掉他的手。 “王爷分明是放不下奴家,就该自己守着奴家才是。” 她说完谢庭渊还没怎么着,自己个儿脸都是粉红一片,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桃粉花海里,又娇又艳。 谢庭渊眸色不觉晦暗了一瞬,强行让自己错开视线,嘴硬道:“你怎么也算本王的人,若让旁人欺负了去,无异于在打本王的脸。” 他稍顿了下,又道:“依本王看,你如今在百花楼里待着,也不安全,下毒的手直接伸到你跟前了,也毫无察觉。” “若回回都这般被人陷害,你这身子骨该如何是好,” “明日便跟着本王回宫里住,让御医好生替你调理一番。” 他本以为孟云姝听了这消息,不说高兴,好歹也不觉拒绝。 哪知她紧紧咬着唇瓣,一脸抗拒的模样,“王爷可知奴是被谁陷害的?可查明了真凶?” “那人可是借由王爷之手来陷害奴家,当时奴家还以为是您不再生气终于原谅奴,心中颇为欣喜。” 孟云姝说着面露倔强和难过,转过身去不肯再看他一眼,“如今奴后来才知晓自己是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王爷并未送奴东西。” 谢庭渊拧眉,“那你要如何?” 第23章 她可有吓到? 谢丛安紧紧抿唇,不悦道:“反正不会是我皇兄,应当是有人借由他的名头毒害云美娘。” 看刘妈妈一脸不相信,他脸上神色也不太好看。 他想了想,便又冷声命令道:“这件事等云美娘醒来之后,不许同她说,我自会查明真正的凶手,不会让她受委屈。” 这分明是有人挑拨离间皇兄和云美娘的感情。 谢丛安心想,他说什么也不能坏了皇兄的好事。 刘妈妈赶紧应下,等谢丛安在百花楼折腾一番离开后。 夜幕落下,她转头就把谢丛安的反应告诉了孟云姝。 孟云姝反应很是平淡,似乎早就知道谢丛安不会承认,“咱们先按兵不动,看看谢丛安能查出个什么东西来。” 刘妈妈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谢丛安在百花楼闹出的动静很大,谢庭渊刚回来便知晓了。 直接命人把谢丛安找了来询问,“云美娘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谢丛安看见皇兄浑身气势威严森冷地坐在上首,不禁感到些许紧张。 他忙不迭将孟云姝差点被王墉买走梳笼夜,和中毒之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谢庭渊一脸冷漠,表情不见丝毫变化。 但谢丛安明显感受到他周身气息越来越冷,分明也不是很冷的天,可就是觉得身处在隆冬大雪天般冰寒刺骨。 他顿时感到紧张起来,立时承认自己错误,“此时都是我安排不妥当,不过我已经将功补过,查到了云美娘中毒缘由。” “且这人还不止一次下手,当天还有人瞧见有一哑巴偷摸在云美娘吃食里下毒,就是她无法开口说话,现在没盘问出来受何人指使。” 谢丛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心虚,不敢抬头去看谢庭渊的表情,生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谢庭渊下颌绷得紧紧的,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手却紧紧握成拳,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更多的是懊悔,自己为何没有亲自出面,害得孟云姝遭此劫难。 他闭了闭眼,强忍不悦,淡声问道:“她可有吓到?” 谢丛安悬着的心猛然一松,好在皇兄没有责怪他。 只是当他反应过来,谢庭渊问的是孟云姝,顿时又提心吊胆了起来。 他犹犹豫豫道:“刘妈妈不让我进云美娘房间,便没有瞧见她如何了,但我已经让府医诊治过了,应当……没事的吧?” 谢丛安说得很没有底气,懊恼自己差事办得不行,有负皇兄所托。 谢庭渊颔首不语,抬了抬手示意让谢丛安离开。 他则是起身匆匆前往百花楼,想也没想径冲着孟云姝房间闯了进去。 砰的一声巨响,把正在更衣准备沐浴的孟云姝吓了个够呛,她忙不迭抓紧自己滑落的衣裳。 扭头一看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谢庭渊,当下呼吸一窒,愣了半晌没有反应。 倒是谢庭渊反应极快,下意识合上了房门,将屋内的春色抵挡在内。 他没忍住直勾勾地看了眼孟云姝,只觉得眼前一片妖冶的雪白,刺激得他心跳猛烈窜动,勾起他某种难以言说的冲动。 谢庭渊声音暗哑,低声询问,“可要我帮你?” 第24章 那你要如何? 孟云姝看着谢庭渊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问出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柳眉轻蹙反问了一句,“王爷怎么来了?”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怎么才来。 不知不觉她才察觉谢庭渊一直没出现,她这些日子心里是有一丝委屈和埋怨的。 若不是他一声不吭地甩脸子走人,后面便不会发生梳笼夜一连串的事情。 孟云姝问完便不再看谢庭渊,方才还有些惊喜的面色,瞬间冷淡下来。 谢庭渊拧了拧眉,漆黑的眸子直直看向她细腻光滑圆润的香肩。 他上前伸手触碰她暴露在外的软嫩肌肤,轻轻来回摩挲,喉结略微滚动,“本王有要事在身,方才回京。” “你的身子可还好?” 孟云姝原不想搭理他,可身上密密麻麻酥痒,一阵阵从肌肤窜到她心尖,她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连忙转身握住谢庭渊在她身上作乱的手,阻止他继续猖狂往里钻。 “奴家没事,王爷不必亲自验看。”她轻嗔了一句。 谢庭渊听她说安好,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不对,方才心中的郁气和怒火,顿时被冲散了许多。 他弯腰将孟云姝打横抱起,径直往床上去,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浅笑,“这些时日你受委屈了,谢丛安是本王安排留在上京的,日后本王不在,有事可以去寻他。” 孟云姝听了心中一动,冲着谢庭渊俏皮地眨了眨眼,直起身来,贴在他耳边缓缓吹了一口气。 轻笑着问道:“王爷不怕奴家看上玉王世子?” 话音刚落,谢庭渊按在她腰间的手,倏地收紧。 他强势霸道地抬手掐住她的下颌,墨瞳里满是威胁道:“若是谢丛安敢碰你一下,我先断了他的手。” 孟云姝倏地捂着唇娇笑起来,她无视谢庭渊,随手拍掉他的手。 “王爷分明是放不下奴家,就该自己守着奴家才是。” 她说完谢庭渊还没怎么着,自己个儿脸都是粉红一片,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桃粉花海里,又娇又艳。 谢庭渊眸色不觉晦暗了一瞬,强行让自己错开视线,嘴硬道:“你怎么也算本王的人,若让旁人欺负了去,无异于在打本王的脸。” 他稍顿了下,又道:“依本王看,你如今在百花楼里待着,也不安全,下毒的手直接伸到你跟前了,也毫无察觉。” “若回回都这般被人陷害,你这身子骨该如何是好,” “明日便跟着本王回宫里住,让御医好生替你调理一番。” 他本以为孟云姝听了这消息,不说高兴,好歹也不觉拒绝。 哪知她紧紧咬着唇瓣,一脸抗拒的模样,“王爷可知奴是被谁陷害的?可查明了真凶?” “那人可是借由王爷之手来陷害奴家,当时奴家还以为是您不再生气终于原谅奴,心中颇为欣喜。” 孟云姝说着面露倔强和难过,转过身去不肯再看他一眼,“如今奴后来才知晓自己是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王爷并未送奴东西。” 谢庭渊拧眉,“那你要如何?” 第25章 那怎能一样 孟云姝听了这话才转身回来,顶着谢庭渊威逼震慑的眼神,咬唇执拗道:“等找到害奴的人再说,不然奴心里一直惶惶不安,便会吃不好睡不好。” “王爷就应了奴家,可好?”她小手轻轻反握住他的大掌软声细语地撒娇。 但她那双盈润的眸子已经紧张得微颤,望着他时,心里直打鼓。 谢庭渊知晓,这是孟云姝小心翼翼的试探,更像是某种小兽略略伸出稚嫩的爪牙,想要摸清他的底线。 一旦发觉不对,便会立刻缩回去躲起来,看起来胆小怯懦,实则却狡猾不已。 但也正因为她不信他,才会有如此举动。 思及此处,谢庭渊薄唇轻抿,眼底怒意越来越浓郁。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握住孟云姝的手,也试探道:“你到了宫里,本王也能替你查清真相,抓到凶手。”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孟云姝并未察觉,下意识反驳:“那怎能一样,奴要的可不是这个。” “若下毒之人,瞧奴如今还好好的,定然还有后招,不如就趁此次中毒,等他上钩。” 谢庭渊闻言脸色铁青,声音森寒到了极点,“所以你宁愿以身涉险,也不愿跟本王走?” “奴……”孟云姝正要顺嘴应是,可忽然发觉不对,目光触及到他黑沉的脸色,心猛地一颤。 她便知谢庭渊是铁了心,要带她去宫里,可若是不解决潜藏在暗处的危险,她又怎会安心? “奴不愿。” 原本想要解释的话,不知为何到了嘴边,变成了拒绝。 谢庭渊听这极其刺耳的三个字,沉沉看了她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和上次一般转身便出了房间。 而孟云姝气他不是真心实意维护自己,便没有追上去哄他,任他离开。 这次两人不欢而散的消息,倒没人知晓。 以致于宋百川知晓谢庭渊回上京后,整日提心吊胆。 他打发人去百花楼探听消息,回来都禀告说:“那云美娘说是中毒越发严重了,刚开始好了些,如今又昏睡了过去,听楼里的人说,快要死了呢。” 宋百川听了这话,不仅没有高兴起来,反而一脸担惊受怕。 如今谢庭渊和谢丛安都在查给孟云姝下毒之人,看这阵势,轻易不肯罢休。 “这毒怎会比我想象更严重了?”他看向边上悠闲品茶的王墉,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这事一旦查到他的头上,一个玉王世子,一个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任何一个人他都招架不住。 他们如同两把利剑,悬在他的头上。 “云美娘怎么不现在断气算了,回头你我被发现谁都逃不了。” 宋百川咬牙恨恨道。 他暗自期待,只要孟云姝死了,谢庭渊和谢丛安边不会再继续查下去。 哪知王墉闻言,却事不关己地嗤笑了一声,“毒药材是你送的,和我有什么干系,二公子要是不放心,便自己亲自去瞧瞧便是,毕竟那百花楼的云美娘瞧着可不像蠢人。” 他说完便起身径直离开。 宋百川没想到王墉翻脸竟然这么快,心里怒气丛生,可又无可奈何。 他紧了紧拳头,冷哼道:“王墉说得没错,那个贱人狡猾至极,我便要亲自看看,她是不是真要死了。” 第26章 不愿做本王的人 宋百川不敢光明正大地亲自去百花楼,他便在对面的酒楼包厢等着。 让贴身小厮乔装打扮了一番,去百花楼打听孟云姝的消息。 可如今百花楼门外,被谢丛安派来的玉王府中精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来往客人,都会被盘查一番才能得以进去。 宋百川小厮在楼外急得满头大汗,最终只能悻悻回到酒楼回禀。 “那你便在这里守着,我倒是要看看云美娘那个贱人,什么时候露出破绽!” 宋百川气急败坏地摔了手中的酒杯,脸上的表情阴沉狠厉至极。 谢庭渊这两日因那天被孟云姝气到郁结,便没再去过百花楼。 那日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她的房门,但出去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等着她能追出来,哄他一哄。 哪怕是因为畏惧他的权势。 谁知他眼巴巴地等了半晌,孟云姝这个冷心无情的女人,竟然直接将他忘在了脑后。 命人去查看的丫鬟说,她竟倒头便心大地睡了,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 谢庭渊怎能不恼怒,却又不能拿她如何,只能独自生闷气。 书房里,他目光如同森寒利剑一般射向谢丛安,“她中毒的事情查清了吗?” 谢丛安紧张得差点抠手指,他讪讪一笑,“皇兄,还不曾。” “不过皇兄若是担心云美娘的安危,可以将她从百花楼里接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谢庭渊的脸色黑得跟浓墨一般,浑身充满了凛冽的杀气。 谢丛安吓得一激灵顿时噤了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懂自家皇兄怎么说动怒就动怒了。 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赶紧扔下一句,“我想起好像有个新线索遗漏了,我再去查探查探。”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飞快地逃离书房,生怕被谢庭渊喊住。 而谢庭渊原想着要把孟云姝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晾上一晾。 但见真凶迟迟没找到,便也担忧了起来。 他便开始日日往百花楼跑,确认孟云姝的安危。 只是两人见了面却相对无言,跟哑巴了似的,谁也不愿意做主动开口的那个人。 孟云姝看着他冷冰冰的俊容,眉眼淡漠,看不出什么破绽。 她不觉有一丝挫败感,觉得眼前这人实在太过阴晴不定,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对待他。 接连五日,两人都这么不尴不尬地相处着,气氛越发冰冷。 终究还是孟云姝没憋住,死死搅着手里的锦帕,忐忑开口,“你日日都来,又不肯同奴说话,王爷是嫌弃奴家不成?” 谢庭渊闻言只觉莫名,但孟云姝既然肯主动询问,他也不愿继续端着,绷直的嘴角缓缓松动,“不是。” 孟云姝悬着的心,稍稍松了松。 她故意走到谢庭渊面前,歪头不解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王爷告诉奴家,到底何处做得不好。” “奴家愚笨,你不说我如何改正。” 她怕他不愿说,还将手放到他温热,因练武而微微有些粗粝的大掌中,像猫儿撒娇般蹭了蹭,“求求王爷告诉奴吧。” 谢庭渊听着她撩拨心弦的话语,冷硬的脸也柔和了几分,定定地看着她,问:“你心中可有本王?还是根本不愿做本王的人?” 第27章 痛?那便受着 “王爷怎么问起这个了?” 孟云姝闻言眉心猛地一跳,嘴角不自然地笑了笑。 她万万没想到谢庭渊竟会问这样的问题。 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犹犹豫豫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谢庭渊原本就不算多好看的脸色,便也因此越来越沉,恍若雪山之巅的参天松木,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感到一阵窒息。 他猛地将她娇嫩柔软的手紧紧捏住,逼问道:“为何不看本王,这个问题有那么难以回答吗?” “还是你不敢或者是根本不想?” 孟云姝只觉得手腕生疼,她吃痛出声,面露痛苦,浑身抗拒道:“王爷你弄痛奴家了。” 她不一会儿眼眶便泛起了红晕,脆弱不堪,惹人娇怜。 却也正因如此,谢庭渊心底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他又恼又怒,恨不得将孟云姝的心掏出来看看,究竟多冷多硬。 “痛?那便受着!” 话虽如此,谢庭渊方才还恨不得将孟云姝的骨头捏碎,这会儿却下意识松了些力道。 随即他又直直地盯着她泛着水光的双眸,每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方才为何不回答本王?莫不是心虚了?” “一边利用着本王,做你的靠山,一边却对本王敷衍至极!” 谢庭渊自嘲一笑,“好啊,可真是好得很呐,你就是这样愚弄本王,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想必你心中得意很吧!” 孟云姝顿时懵了,她不知晓谢庭渊竟然是这般想她的,虽然事实却是如此。 可她也并不是没有付出。 她竭力忍着手腕上的痛意,耐心解释,“王爷,奴家是花魁,身如浮萍,无所依仗。” “可是奴……”她忽然凄然一笑,改了口:“可是我也不过是个花魁,我承认对王爷有私心,想要借用王爷的权势为自己谋取依靠,仗着王爷的势,做一些事……” “够了!” 谢庭渊猛然打断她的话,终于听到了孟云姝的真心话,心口猛地刺痛,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刺痛。 他快速闭眼掩藏住,不叫她发现,讥笑一声:“你终于承认了。” “你和百花楼刘妈妈本就是姨侄的关系,从谢丛安带本王来这里听琴开始,您们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你一开始想要勾搭的人是谢丛安,是也不是?” 孟云姝闻言双眸震惊颤抖,谢庭渊他竟然什么都知道,而自己就像是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处处算计他。 知道真相的他,想必定然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无从解释更多。 最终只能颓然垂眸,微微颔首,不再开口。 谢庭渊见此便以为她越发心虚,闭眼按压住内心奔腾的怒火。 他起身站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孟云姝,冷声开口,“其他本王不想同你计较,但你需得如实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若是你的梳笼夜,本王没有让谢丛安及时出现,你是不是就会顺水推舟,从了那户部侍郎之子。” “还是说,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只要他有权有势便行?” 第28章 可愿怜惜奴 孟云姝一听谢庭渊这话,似有不计较她和刘妈妈一起勾结算计他的意思。 原本万念俱灭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她杏眸轻颤,抿了抿红唇,冷不丁抬头对上谢庭渊漆黑淡漠的眸子,控诉问道:“王爷就是这般想我的?”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纤长卷翘的鸦羽轻轻扑棱了下,垂落下去。 接着晶莹的泪珠便顺着她娇嫩白皙的脸庞滚落了下去。 孟云姝受伤地错开眼,轻声道:“王爷何尝又懂得我的苦衷?” “自那夜将身子给了王爷,便一心都盼着王爷能再次垂怜,玉王世子虽因无奈也动过些许心思,但再次见到王爷的时候,就没想过其他。” 她说完又不着痕迹用余光观察着谢庭渊的神色,只见他方才冷硬紧绷的俊容,缓和了不少。 当即便也松了口气。 再接再厉,趁机示弱,“王爷刚才如此咄咄逼人,总问我这样那样的问题,质疑我的用心,说我心虚,那模样真是骇人。” “奴家这会子还吓得心蹦蹦直跳呢。” 她顺势起身攀附住谢庭渊的身子,随后又抓起他的手,放在胸口为自己证明。 随即抬起含羞带怯的眸子,盈盈一笑,“奴家分明是气王爷总是冷落奴家,您对奴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奴心里如何不怕不畏惧?” “虽说伺候好王爷是奴的本分,可是奴不甘心,便想冷着王爷,逼王爷说出心里话,对奴更好。” 谢庭渊听了她一番剖白,冰冷的眼神越发柔软,他主动搂着她玲珑的身子,与自己的滚烫的身体贴紧。 漆黑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蓬勃渴望。 他声音微微暗哑,贴着她白嫩的脸庞,感受她的柔软。 谢庭渊别扭地问道:“既如此,想要什么,为何不直接同本王说?” 孟云姝随即面露委屈,“王爷也不给奴家机会啊,您每次稍有不顺心,便冷着脸扭头就走,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错了何事。” 谢庭渊顿时哑然,他确实习惯如此。 心底不觉生出几分愧疚,正想着怎么开口道歉时。 孟云姝用纤细的手指,抵住他的薄唇,随后主动仰头含住,两人紧紧纠缠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她脸颊滚烫,声音如蚊细小,“王爷不必说什么,奴家能得到一丝怜惜便够了。” 说着手指往下滑落至他窄瘦有力的腰间,解开蹀躞腰带,嗓音蛊惑问道:“不知王爷可愿怜惜奴?” 谢庭渊心口被她撩拨得又酥又麻,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下。 用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将孟云姝打横抱起,径直往房内宽大足以容纳他们的罗汉床上去。 滚烫的呼吸,沉稳有力的节奏,令人羞红脸蛋的声响。 让孟云姝难以承受。 而谢庭渊似发泄似怜惜,怎么都觉得不够。 他的身躯紧紧贴合着,一时觉得满足,一时又觉得空虚。 就在孟云姝累得手指都发软之际,他忽然在她耳畔开口,半是哄半是逼问道:“本王的怜惜可还觉得够?” 第29章 就说本王缠着你 谢庭渊报复似的折腾,孟云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骨架被人拆了回般难受。 她迷迷糊糊,半睁着眼伸手去揉又酸又胀的腰肢。 谁知触碰到了一片炙热如火的滚烫。 她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头一回谢庭渊在她醒来时没走。 孟云姝怔愣了一瞬,侧过身瞧他沉沉睡着的模样,轮廓分明,鼻梁英挺,薄唇绷直,是极为丰姿俊秀的长相。 来百花楼的男人许多,像他这般独一份矜贵风流,她从未见过,谢丛安也比他不过。 她兀自盯着他发呆了一会儿,正当在纠结要不要把谢庭渊叫醒的时候,他忽然伸出长臂将她揽到怀里紧紧抱住。 他在孟云姝的颈间轻嗅了,随即唇角荡开一抹笑意,低哑道:“看够了吗,再陪我躺会儿。” 孟云姝立时羞得整个身子瞬间蹿红,泛出粉嫩的颜色,像枝头水灵灵的蜜桃。 惹得谢庭渊眸色暗了暗。 她已经敏感地捕捉到他的眼神,赶紧用双手抵在胸前推了推,软声撒娇道:“天已大亮,总待在床上,小丫鬟知道了,会笑话的。” 谢庭渊胸腔微微震荡着,一阵好听的闷笑在孟云姝耳边响起,却又飞速消失。 “笑话便笑话吧,就说本王缠着你的。” 他顺势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话虽是如此说,但谢庭渊见孟云姝实在害羞,便放过了她。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有事到端郡王府递话。” “乖一些。” 他的手在她圆润的耳垂流连地轻揉了几下,便毫不留恋似的大步离开。 孟云姝见他从醒来到离开,脸色都还算好,没有任何不悦。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松了松。 她转身回了屋里,小丫鬟伺候她再次洗漱一番后,心疼地给她抹上百花楼特制的膏药。 嘴里还不停嘀咕,“那位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美娘身上就每一处好的,疼不疼啊?” 孟云姝也有些暗暗恼谢庭渊,她脸上泛红,垂眸回道:“不疼。” 酸胀的地方不是这处。 等收拾妥当,她想到谢庭渊昨夜差点又要和她闹起来的事,他想带她离开百花楼。 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孟云姝随即让小丫鬟去找刘妈妈,“你同妈妈说,我有要事和她商量。” 小丫鬟见她表情认真严肃,忙不迭跑出去寻人。 谢庭渊回到端郡王府,书房里,谢丛安早就候着了。 他径直开口询问:“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百花楼现在可安全?” 微暗的书房里,宫灯虽明亮,但谢庭渊有一半的身子藏在阴影里,让谢丛安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斟酌着回道:“皇兄安心,百花楼有我府上精兵守卫,再有您的暗卫出不了岔子。” “至于送毒药材的凶手,最近查到的线索,直指宋国公府。” 谢庭渊拧了拧眉,沉声道:“不管是谁,尽快找到,一定不能让对方好过。” 谢丛安顿了顿,“话虽是如此,但如今宋国公颇受陛下看重,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第30章 又冒出来一个遗孤 “不用,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谢庭渊眉峰宛如山颠寒雪,冷得吓人,“只是宋国公之人下的手的话,她如今在百花楼便不再妥当,必须想个法子把她接出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纤长有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尽快找个合适的由头。” 谢丛安心头猛地一跳,他不曾想到谢庭渊竟然肯为了百花楼一个花魁娘子,做到如此地步。 便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皇兄,你再是喜爱云美娘,她始终也只是个花魁,做不了端郡王妃。” 可别陷得太深才是。 后面这话,谢丛安没敢说出来,他有种直觉,要是说了这话,以谢庭渊对孟云姝的重视程度,定然会教训他。 果然,谢庭渊冷箭一般的眸光,直直射向他。 面露不悦道:“做好你的事情,这次让她中毒,我忘记找你清算,好像你还没去领罚。” 谢丛安赶紧害怕地摇摇头,脑子顿时也跟开窍了似的,麻溜道:“皇兄要不然就说云美娘其实是高门贵女,让她风风光光离开百花楼。” “然后放到你眼皮子底下护着,这样皇兄就能时时看到云美娘,还让她有了个比花魁娘子更好的身份。” “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这法子实在绝妙。 谢庭渊掀起微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沉默半晌,谢庭渊忽然扯起唇角开口,“法子不错,惩罚免了。” 谢丛安闻言,暗自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要知道谢庭渊说的惩罚,可是他的暗卫营那些酷刑,可比宫里慎刑司还要可怕的存在。 他忙继续道:“那皇兄把此事交给我,我这就去找我爹,让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亲戚,将云美娘收养了。” 谢庭渊却沉声开口叫住了他。 “不必,她在旁人那里我不放心,必须住到端郡王府才行。” 他眉心微拧,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更好的由头,同谢丛安交代了几句。 只见谢丛安瞪大了眼睛,暗暗把孟云姝在谢庭渊心里的位置拔高了许多。 这是要做他未来嫂嫂的程度啊? 他有些傻眼道:“当真要这般做?” 谢庭渊嘴角绷直,“别啰嗦。” 谢丛安知晓皇兄决定了的事情,无从改变,便立刻下去执行。 没过几日,上京里坊间便开始流传出一道消息,闹得人尽皆知。 说是当年赵贵妃生前的闺中密友,镇西大将军夫人的遗孤,如今遗落民间。 最近端郡王才得知消息,正在大力寻找。 不少人都在暗暗期盼自己便是那幸运的遗孤,这样便能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郡王爷攀上关系了。 便是一直待在百花楼的孟云姝,也听闻了。 刘妈妈更是忧心忡忡道:“害你的人还没揪出来,端郡王那边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遗孤出来。” “也不知那遗孤是男是女,若是女子可就不好了,你这才刚哄好这位爷,他要是转眼又被什么狐媚子勾走了,岂不得不偿失。” 孟云姝也不觉皱起了眉,紧了紧手中的锦帕,“既如此,姨妈不如帮我递个消息到端郡王府,就说我想见王爷一面。” 第31章 来接你回府的 然而刘妈妈的人去了端王府递了消息,回百花楼的时候,孟云姝却没看到谢庭渊的身影。 她询问道:“王爷可是有事耽误晚些来?” 跑腿的仆从,迟疑了一下,才解释道:“王爷不在府中,管事的说,等王爷回来便一准告知您的事。” 孟云姝柳眉轻蹙,不知在想什么,她拿了些银子打发了仆从。 谢庭渊此时恐怕正忙着找他母妃生前密友的遗孤,她再得他欢喜,也只是个花魁娘子罢了。 如何能有那位镇西大将军后人重要。 何况众人皆知,当年镇西大将军夫妻为了镇守边疆,死在了战场上,他们的后人可以说是活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谢庭渊如此重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孟云姝想通了这个道理,只是胸口却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总是闷闷不乐,高兴不起来。 一个人斜倚在云纹窗棂边上,愣神望着外面的花团锦簇,默默不语。 过了大半日,小丫鬟见她始终一动不动地坐着。 便着急得抓耳挠腮,干巴巴问道:“美娘,要不要绣个香囊,昨日不还说想要给王爷做个安神的香囊吗?” “他是端郡王爷,高高在上,哪里缺我这一个香囊。” 孟云姝抿着唇,淡淡拒绝。 “怎么不缺?” 谢庭渊忽然出现,行至她的身后,弯腰把人轻松抱在怀里,往一旁的小榻走去。 他轻柔地抹了抹孟云姝的脸颊,“凉了,日后别在窗棂边上吹风,容易受寒。” 孟云姝却侧脸躲开了,让谢庭渊伸出来的手僵硬了一瞬。 他随即拧眉沉声向身后的小丫鬟问道:“这几日有人找她的麻烦?” 小丫鬟有些怕谢庭渊,尤其是他浑身气势全开的模样,跟黑脸的阎王一般吓人。 她哆哆嗦嗦话都说不齐整,“没……没、没有的,奴婢……不知……” 谢庭渊看小丫鬟神情不像作假,就是有些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这样蠢笨不中用的丫鬟,亏得孟云姝没把人赶走。 回头得替她选几个机灵点伺候才行。 他扭过头看孟云姝的时候,冷脸柔和了许多。 温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不高兴?” 孟云姝神色冷淡,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 反而隐藏了心思,岔开话问谢庭渊,“听闻王爷最近在忙,怎的来百花楼有空见奴了?” 有些别扭的话,却让谢庭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抬起孟云姝的下巴,仔细打量,挑眉道:“生出醋味来了。” 孟云姝抿了抿唇,不肯承认,“奴只是想王爷了。” 她正要伸出双臂攀上谢庭渊的脖颈,却被他弯腰堵住了唇瓣,轻轻磨研了会儿,才将她放开。 “表妹,莫要闹了,表兄是来接你回府的。” 孟云姝愣住,傻傻问道:“王爷将你表妹也带来百花楼了?” 谢庭渊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除了你这屋里还有别人?” 小丫鬟瑟瑟发抖举起了手,“奴婢也在的。” 谢庭渊:“……” 孟云姝:“……” 谢庭渊扶额没好气道:“你这丫鬟定要换了。” 孟云姝没应,仍一头雾水,“奴怎么成你表妹了?” 第32章 王爷打算睡在何处? “我母妃义妹的女儿,难道不该唤我一声表兄?” 谢庭渊的手指轻轻描绘着孟云姝精致的眉骨,淡淡勾了勾唇,“这么瞧着倒是有几分像我姑母。” 孟云姝大为震惊,半晌才消化完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话。 若是没弄错的话,她确确实实是孟家女,可跟堂堂的镇西大将军夫人没有分毫关系。 谢庭渊这话,却说得肯定,将她的身份抬到了表妹的位置,那她日后便是出现在宋国公府人面前,也更加有底气了。 孟云姝想到这里,顿时心跳如雷,一双眸子晶亮,直直地望着谢庭渊,充满了欢喜。 “王爷放出的镇西大将军遗孤消息,是为了奴吗?” 她一脸羞怯又期盼地问道,像是在确认什么。 谢庭渊脸色冷淡,只道:“本王要接你去宫里,你不愿意,百花楼如今不稳妥,我不想我的人出任何意外。” “这一次你必须跟本王回端郡王府,没有拒绝的余地。” 孟云姝微暖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谢庭渊态度强硬,他的掌控欲极强,要是这一次她再像上次那般拒绝,恐怕会惹得他生怒。 不如先顺势应下来,尤其镇西大将军之女,这个身份对如今想要报复宋国公的她来说,如同雪中送炭。 巨大的诱惑在前,她也不舍放弃。 孟云姝随即轻轻抿唇笑了笑,乖巧点头,“奴都听王爷的。” 谢庭渊见她没有像之前那般抗拒,脸上的神色也好了许多。 他坐下来,让小丫鬟下去给孟云姝熬煮姜汤,伸手给她暖了暖手。 “你先同本王回端郡王府住着,日后便是府上的表小姐了,过些日子,还会举办宴会,正式宣布你的身份,这样一来才算名正言顺。” 他想要她能像高门贵女那般,能在王府里精心养着,被他护着,不再出任何意外。 谢庭渊的眼神闪过一抹晦暗。 孟云姝没想到谢庭渊安排得如此妥当,便也应了下来。 两人在房里好生缠绵了一会儿,等看着孟云姝喝了姜汤睡下之后。 谢庭渊便张罗着让人替她简单收拾行礼,晚些时候待她醒来,便直接回端郡王府。 孟云姝是被谢庭渊抱在怀里,走进端郡王府的,那会儿她还没彻底清醒,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只觉得浩浩荡荡的奴仆们,跪了一地。 整个王府又大又宽,一眼望去像会吃人的深渊,可也像严严实实的高山,能抵挡住飘摇的风雨。 让孟云姝顿时心生出踏实的感觉。 谢庭渊抱着她径直来到王府后宅主屋,轻手轻脚将她放到精美宽敞的软榻上,“日后你便住这里。” 他理了理孟云姝稍有些凌乱的额发,“还困不困,去床上睡?” 王府管事虽早就安置妥当,做好了府上要来一位女主人的准备。 但见到孟云姝那一刻,还是觉得有些震惊,王爷没同他说,表小姐竟然生得这般貌美。 再看两人亲昵的模样,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孟云姝对此毫无察觉,只抬眼看着谢庭渊盈盈一笑,“王爷打算睡在何处?” 第33章 不许有任何差错 谢庭渊被孟云姝倏然问住,耳根又烫又红。 但好在是在夜里,他的俊容掩藏在阴影里,倒叫人没发觉异常。 “别闹,快些歇息。” 他佯装冷淡地将她推开,那模样仿佛禁欲的佛子,丝毫不见之前在孟云姝身上的疯狂。 “分明是王爷闹着奴,天没亮还未曾睡醒,便抱着奴来了。” 孟云姝声音娇软着撒娇,歪头笑了笑,她伸手勾住了谢庭渊的腰带扯了扯。 眉眼带着些许勾人的媚意,看得谢庭渊心中一动。 就在孟云姝以为他和往常那般,会拉着她在软榻上闹一番。 谁知却被他抬手克制地压住她白皙的柔荑,声音略微暗哑拒绝:“日后你便是王府里的表小姐了,不用再自称奴。” 孟云姝心口一动,随即放弃了要捉弄他的手,瞬间乖巧了起来。 “我都听表兄的。”她扬起一抹讨好的笑意,干净清澈,不带任何魅惑。 谢庭渊眸中闪过一丝晦暗,喉结滚了下。 他伸手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和额头,总算没有因着白日里吹了风发热。 方才拧着的眉头,才稍稍松了松,“先歇着,晚些时候再来瞧你。” 谢庭渊说罢,便阔步走了出去,管事忙不迭跟了上去。 只见他冷着脸忽然道:“仔细伺候着,不许有任何差错,她想要什么尽量满足。” 管事闻言眼睛又吃惊地瞪大了些许,愣了愣,才连忙躬身应道:“王爷放心,老奴定办得妥妥当当。” 管事心下便将孟云姝的位置,悄悄往上提了提,不敢怠慢。 孟云姝在处处华贵中透着舒适的床上,蒙头睡了一觉。 醒来时,发现环境很是陌生,抬眸便瞧见了繁复精美的碧色床幔,轻轻来回晃着。 她有种错乱的感觉,仿佛自己又重生了一回。 “奴婢白檀见过表小姐,不知表小姐可醒了,可要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 白檀轻声细语地问了一声。 将孟云姝拉回思绪,如今的她已经不是百花楼的花魁娘子了。 而是端郡王府的表小姐,镇西大将军的遗孤。 她的心底莫名一阵激荡,她蜷缩着手指紧了紧身上的锦被。 不过一夜的改变。却让她有种直觉,距离复仇也越来越近了。 “表小姐?” 白檀发现孟云姝没反应,便又再唤了一声。 “进来。” 孟云姝缓缓开口。 白檀只觉听到了一道清亮不失甜软的声音,酥酥麻麻的,勾得人心痒痒。 昨夜因着王爷亲自抱着人回主屋,也没见着孟云姝的长相,便以为她落难民间,生得不好看,这才掩着藏着。 但如今听了孟云姝的声音,她心中不禁生出了浓烈的好奇,忙进去打起床幔,便见到一个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 看得她一个女子,心尖都颤了颤。 好在她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宫婢,急忙收敛了惊艳的神色,小心问道:“表小姐今日想穿什么衣裙,奴婢让人拿进来给您看看?” 孟云姝轻轻颔首允了。 白檀才冲门外招了招手,一群青色的宫婢便无声无息地端着托盘鱼贯而入,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可见训练有素,规矩严谨。 孟云姝见状,缓缓抬眸看了过去,只有宫中娘娘公主们才能穿的蜀锦、云锦竟然也出现在这些托盘上面。 不用她仔细看便知这些衣裙的夺目华贵。 瞧这架势,是拿她当做尊贵的表小姐对待了。 孟云姝忽然有些不解,谢庭渊这般大费周章让她做这个表小姐,究竟是为何? 第34章 表妹,还不到本王身边来? 在一众华服中,孟云姝穿了身蜜合色织锦衣裙,外面笼了一层如烟似雾的薄纱,再有白檀的好手艺,梳的发髻仅仅簪了两朵逼真的海棠绒花。 衬得她越发像那天上的仙子,气质清冷透着一股子不容亲近的仙气。 白檀领着孟云姝在端郡王府的花园不紧不慢地逛着,时不时有宫女太监们看过来,无声下跪躬身行礼。 便是想看她生得如何模样,都是小心翼翼隐晦地用余光快速瞥一眼,纷纷被惊艳得瞪大了眼睛。 却怕被惩罚,便赶紧匆匆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孟云姝见宫女太监来来回回忙碌,便停了脚步,随口问道:“这是在忙什么?” 白檀赶紧躬身回禀,“回表小姐的话,这是王爷替您准备的宴会,王爷发话定要隆重盛大,便瞧着闹腾了些。” 她想了想微顿,又不动声色地试探询问:“若是表小姐不喜,可让他们夜里布置,免得扰了您的雅兴。” 孟云姝忙抬手阻止,“没事,不必打扰他们,我们回吧。” 她面上瞧着淡定,实则不断绞动着手中的锦帕,忐忑不安。 白檀方才竟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为着她随口一句话,便要所有宫人夜里做事。 想必是谢庭渊特意吩咐过,她才会这般行事。 然而孟云姝垂下了浓黑卷翘的鸦羽,唇瓣紧抿,这样的恩宠,着实令人心惊。 她不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何况那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端郡王爷。 孟云姝这日过后,行事不敢随意,更加小心了起来,甚至连房门都没有出过。 白檀为首的宫女为了讨她开心,便变着法子准备各种好吃精细的糕点,精美的服饰,甚至是街上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各种寻常闺阁女子喜欢的话本都统统送了来。 孟云姝从未被人这般精心伺候过,便是百花楼也是没有的,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只拿了几本话本,其余东西都没要。 白檀想起自家王爷的吩咐,随即笑了笑,将剩下的全都收了起来,放到后屋的柜子里,显然都是送给孟云姝的,没有拿走的道理。 孟云姝话本子也不太看得下去,她如今最想见到的人,便是谢庭渊,可自送她入府那日离去后,这人便跟消失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她偶尔向白檀打听,只得到一句,“王爷忙去了,奴婢会将表小姐的心意传达给王爷的。” 孟云姝:“……” 她能有什么心意,不过想问问谢庭渊想要她做什么。 直到宴会那日她才见到谢庭渊。 这天安静肃穆的端郡王府忽然热闹了起来。 白檀一早便领着一众小宫女,送来了套极为华贵的淡黄广袖衣裙给孟云姝换上。 不多时收拾妥当,便虚扶着盛装打扮的孟云姝前往宴会大厅。 原本喧闹纷繁的大厅,见她一来,顿时所有人呼吸一窒,屏住了呼吸。 不敢出声惊扰了眼前这位矜贵清冷得像天上云端的仙子。 谢庭渊看着孟云姝这身打扮也顿了顿,此刻的她远比他想象的更美,他忽然有些后悔,不想让这样的她,让这些凡夫俗子瞧见。 他漆黑的眸子微冷,看向孟云姝时,却揉碎了冷意。 谢庭渊朝她伸出手,勾起一抹浅笑,“表妹,还不到本王身边来?” 第35章 她从前什么身份 孟云姝看了眼许久不见的谢庭渊,黑眸微动,轻抿了下唇瓣。 随即没有任何犹豫走到了他的身边,将手放到他炙热滚烫的大掌中。 谢庭渊眼底的笑意更胜,除了极为亲近的人,都没看出他此刻的愉悦。 尤其是在大厅最前面的谢丛安,更是神色古怪地看了两人身上黄色华服一眼。 这哪里像是表兄妹,弄得跟新婚夫妻俩面见他们这些臣子似的。 就在谢丛安直愣愣地看着谢庭渊和孟云姝的时候。 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石榴红华衣少女,一脸骄矜傲慢。 她此时正阴恻恻地顺着谢丛安的视线,冷冷看向孟云姝。 眼神晦暗不明,带着明显的厌恶之意。 她愤恨地握紧拳头,暗骂了声,不要脸的贱人! 只是孟云姝身旁站着周身威慑力逼人的谢庭渊,便是随意投来一个冷淡的眼神,都压得下面所有权贵喘不过气来,心生畏惧。 少女只能暂且按捺住心中的恨意和愤懑,想着待会儿定要寻着机会,将这个明面上说是端郡王表妹,实则是百花楼低贱的破烂货,好生教训一番。 谁让这个狐媚子用她那张脸,勾得玉王世子为她豪掷千金不说,还为他动用了玉王府上的精兵,那是不输于宫中禁卫军的强悍之兵。 少女越想越气,闭了闭眼不再去看孟云姝,她怕自己再看下去,恨不得当场把人给撕了。 而在她身边,还站着同样眼神满含怒气和恨意的宋百川。 宋百川正想着如何当众拆穿孟云姝的假身份,一个花魁凭什么一跃成为端郡王府的表小姐。 孟云姝察觉到这两道炙热的视线,便看了过去。 少女躲在了谢丛安身后,她没看到,但她一眼就看到了鼻青脸肿,差点没认出来的宋百川。 她忽然轻笑出声。 谢庭渊立即察觉,低声询问:“笑什么?” 孟云姝挑眉,“看到个猪头,难看至极。” 谢庭渊立马反应过来,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那猪头竟然是宋百川。 他的眼睛顿时危险地眯了眯。 他的暗卫查到给孟云姝毒药材的人,正是宋百川这厮,便命人教训了宋百川一番。 但现在看来,结果并不是很让谢庭渊满意。 腿怎么没打断,竟然还能来参加他特意为孟云姝准备的宴会。 他的大拇指轻轻磨动了下孟云姝的手心,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 随即招来一个黑色劲装的侍卫,压低声音吩咐,“把宋百川扔出端郡王府,敢踏进王府一步,腿打断,两步,手脚抽筋。” 如此狠辣的手段,让侍卫猛然一惊,但很快收敛神色,应声下去。 孟云姝在谢庭渊身边,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命令,有些异样地看了过去。 正要说些什么。 谢庭渊忽然开口,“欢迎诸位来到本王与表妹相认的宴会,今日请诸位来,没有旁的目的,就是想认认人。” 就在大家甚至孟云姝都以为,他是要让孟云姝认识各位上京中权贵,还有那些公子小姐们时。 谢庭渊嘴角忽然扬起一抹为不可见的笑意,“你们都好生认认本王表妹,日后眼睛都伶俐点,若冲撞了她,便如同冲撞了本王,严惩不贷。” 顿时,这些个公子小姐们一阵哗然。 尤其是方才那对孟云姝充满恨意的少女颇为不服气道:“她从前是个什么身份,王爷为何不说,可别拉低了我们的身份。” 第36章 像极了一位故人 “难道本王没有纡尊降贵,同你这样卑贱之人同处一屋,你怎么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 谢庭渊漆黑的双眸,漫不经心地扫了过去,如同冷箭直直地朝少女狠狠刺去。 吓得少女浑身一颤,脸色煞白,有些后悔自己被仇恨冲破了头脑,竟然惹怒了这个阎王爷。 还被他当众奚落了一番。 只有孟云姝脸色倏地变了变,看着满脸不甘心的少女,眼底闪过一道暴戾的恨意。 宋明清这个害死了她姐姐的罪魁祸首,竟然也来了! 孟云姝闭了闭眼,拼命压抑住胸口冲撞翻涌的痛苦。 再睁开眼时,她的嘴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本以为她和宋明清再见面时,定然是你死我活的场景。 谁知她因着有谢庭渊在,还隐隐压了宋明清一头。 “表兄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怒。” 孟云姝善解人意地冲着谢庭渊笑了笑,一脸温婉的模样。 倒是让人群中不知她是百花楼花魁的官员,高看了她一眼。 不禁有人赞道:“王爷的表妹,果然气度非凡,不同一般。” 谢庭渊很是满意说话的官员,他轻轻颔首,替孟云姝介绍了他。 “兵部尚书,你唤明府便是。” 孟云姝应声称是,稍稍福身,唤了那兵部尚书一声,“明府大人。” 她行为举止很是合宜,进退有度,原先对她还有些意见的权贵公子小姐,脸色都好了些许。 毕竟都是上京之中权贵云集的人上人,自然都不想自降身价同一个来自民间的女子结交。 一路下来,谢庭渊便带着孟云姝将朝野上最有话语权的几位一品、二品大员认了个遍。 只是后面这些官员似有要事同谢庭渊商量,他们没过多久便要离开。 谢庭渊便叮嘱管事和白檀,“照顾好表小姐。” 他随即看了看孟云姝,“好生玩玩,累了便回去歇息,其余的交给白檀他们处置便是。” 孟云姝心里顿时一暖,笑着应下。 众人见谢庭渊一走,不少权贵家的夫人小姐,便因着谢庭渊对孟云姝的格外看重,朝她走了过来,围着她不停吹捧。 “王爷方才在,我们都不敢正眼瞧表小姐呢,真是将咱们上京的千金小姐们都压了下去,这回表小姐恐怕要名动上京了。” 孟云姝想到自己之前的身份,不在意地笑了笑。 她已经名动上京过了。 虽然是以那种不堪的身份。 孟云姝随即岔开话来,笑意盈盈道:“夫人见笑了,各位小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倒是让我羡慕。” 她忽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只是可惜我父亲母亲都去了,如今也只有表兄一人可以依靠,不然还不知该如何飘零呢。” 这些个夫人小姐们顿时哑然,不知道该继续捧着还是说些别的,她这一个靠山,就将其他贵女全都比了下去,在场谁有端郡王更厉害。 纷纷心里都有些酸,对孟云姝羡慕得不行。 宋明清看到孟云姝众星捧月般,在高门夫人贵女中间,相处得游刃有余,手段果然了得。 她观察了一番,谢庭渊不在,心里霎时冒出拆穿一切的想法,让孟云姝丢进脸面。 好让谢丛安不再将心思放在啊孟云姝身上。 宋明清回头原想找宋百川一起过去,哪知人却不见了。 她生气地跺了跺脚,独自一人走了过去,看着孟云姝讥讽一笑,“说起来表小姐确实貌美,倒像极了我二哥认识的一位故人。” 第37章 好你个贱婢! 此话一出,众夫人小姐顿时哗然。 谁人不知宋国公府的二公子是个什么德行,秦楼楚馆的常客,浪荡纨绔里的翘楚。 但凡同他沾染上关系的女子,能有什么好事。 一时间她们看向孟云姝的目光充满了打量和怀疑,甚至有人直接目露轻蔑之意,似要将她洞穿才肯罢休。 孟云姝却只是淡定抬眸,不动声色看了眼一副得意嘴脸的宋明清,忽而浅浅一笑,眸色疑惑,“不知这位是……” 方才讨好她的夫人见此微微拧眉,想起自家夫君叮嘱过,定要坚定不移地站在孟云姝这边,好生维护关系。 她定了定神,忙站出来主动替孟云姝解惑,“是宋国公的掌上明珠,宋大小姐。” “至于方才宋大小姐口中说的宋二公子,是……烟花巷柳的常客。” 这位夫人说着脸色僵硬地顿了顿,显然也对宋百川极为厌恶。 “原是宋大小姐。”孟云姝温婉地福了福身,轻声唤道。 规矩礼仪没有半分差错。 她随即温言解释道:“许是宋大小姐弄错了,我并不认识什么宋二公子,还请慎言。” 倒是宋明清没想到孟云姝反应竟然这么快,完全没被她所暗示的话影响。 她报复不成,顿时更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极其打脸。 立时怒上心头,嗓音尖利,故意呛声:“哟,还想否认跟我二哥的关系呢,假不假?” “还有你千万别叫我宋大小姐,我可担当不起。” 她又继续冷嘲热讽道:“一个脏地方出来下贱胚子,如今也敢仗着端郡王爷的势结交贵人,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配吗?” 孟云姝脸色顿时煞白,捂着胸口似被她打击受伤,面上为难道:“我与宋大小姐并不相识,不知您何故这般为难于我?” “我知晓我从前因爹娘战死,流落民间,自然比不得宋国公府娇养的大小姐高贵,但……您也不能这般仗势欺人。” 她咬了咬唇,一脸害怕和紧张地看着宋明清,像极了被恶霸欺压的小可怜,无辜又慌张。 孟云姝简单的两句话,就把自己摘了出来,将宋明清这番话说成了故意刁难她。 霎时间,夫人和小姐们也才反应过来,这是宋明清如此咄咄逼人,就是故意针对孟云姝。 “好你个贱婢!”宋明清气蒙了,指着孟云姝手指直哆嗦,显然没想到孟云姝在这时候还能倒打一耙,污蔑上她了。 她高高扬起手臂,正要好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教训一番,却被一道清脆的女声倏地打断。 “宋大小姐在自家胡闹便就算了,可这里是在端郡王府,岂能由得你无理取闹,随意撒野!” 众人回过头一看,被婢女簇拥着走过来,打扮华丽一身贵气的女子,竟是长公主的爱女,福华郡主苏昭烟。 谁也没想到一向孤傲的她,竟然会开口为孟云姝说话。 苏昭烟无视掉周围好奇震惊的目光,走到宋明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你方才一口一个贱胚子,贱婢,当真让本郡主好奇一件事。” 第38章 实在丢人 宋明清看到苏昭烟来了,心口猛地害怕一跳,脸色顿时变了变。 连忙试探问道:“不知福华郡主何时来的?” 她也不知道这位福华郡主到底听到了多少,众人皆知,苏昭烟脾气完全随了长公主,为人很是正直。 最爱打抱不平,上京不少纨绔公子小姐,都被她收拾过。 因着她位高权重,身后有宠爱她的长公主和皇帝,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便是在她手里吃了亏,也只能认倒霉。 宋明清自然心生畏惧。 苏昭烟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本郡主从你找王府表小姐麻烦的时候就来了,自然看到的全部。” “本郡主也确实很好奇一身清正的宋国公,是怎么教出你这样口出污秽的女儿的。” “脑子也着实蠢笨如猪,你方才这般质疑挑衅表小姐,莫不是在质疑我表哥在作假?” 苏昭烟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往宋明清心窝上戳刀子。 方才还一脸嚣张的她,顿时恨恨地紧了紧拳头,很是不服气。 只福身赔不是道:“臣女并没有质疑王爷的意思,一时失言还请郡主原谅。” 苏昭烟冷哼,“那你这张嘴日后可不要轻易张口,本郡主怕你再次失言。” “还有你得罪的可不是本郡主,而是表哥端郡王爷,你还是早些滚回去想想怎么跟我表哥赔不是吧!” 她说罢,便走到了主座随意坐下,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宋明清的样子。 宋明清心底自然是恨毒了,但也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不甘不愿朝苏昭烟继续行礼,“臣女遵命。” 说罢便不敢看周遭取笑她的目光,匆匆离开。 但她路过一旁看戏的孟云姝时,还不忘停下恶狠狠地瞪了过去,压低嗓子,用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孟云姝装作被她吓到的样子,后退两步瑟瑟发抖。 实则垂下眉眼,暗暗挑了挑眉,眸光看向了苏昭烟。 这位福华郡主方才虽说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谢庭渊和皇家的颜面,与她并未干系,但一身气势震慑力十足,压得宋明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倒有几分谢庭渊平日里的样子。 最要紧的是,她无形中帮自己一把,相较于其他恭维自己的人,苏昭烟更值得亲近。 孟云姝想至此,眸色立时暗了暗。 她随即上前朝苏昭烟福身,双眸弯了弯,“多谢郡主仗义执言。” 苏昭烟无所谓地抬了抬手,“本郡主也不是为了你,就是看不惯宋国公这一家子烂货,从根上就坏了的东西,说的话能相信?” 她看了看从头到尾欺负得话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孟云姝,也面露不满,“你分明是我表哥的妹妹,一副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实在丢人。” 面对苏昭烟的无差别攻击,孟云姝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说什么。 苏昭烟却觉得她实在有些窝囊,嫌弃地瞥了她两眼,“也就生得还不错,完全没有你爹娘铮铮傲骨。” 孟云姝脸色也跟着僵了僵。 第39章 要唤一声表嫂 “我其实没那个意思。” 说罢,苏昭烟有些懊恼地补充了一句,心里后悔不已。 孟云姝从民间寻得,并未见过镇西大将军夫妇,自然生不出傲骨。 她一向骄傲,又不想道歉,便匆匆领着婢女去王府花园去了。 孟云姝见此正想追上去同苏昭烟说些什么,却被一个陌生女子拦住,“表小姐可别生气,这福华郡主仗着长公主的宠爱,向来性子嚣张跋扈,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知你是?” 孟云姝看着主动和她说话的清秀女子,眉心为不可见地轻蹙了下,随即恢复如常。 蒋玉玲随即眉开眼笑起来,“臣女是礼部尚书之女,表小姐比我小一些,唤我姐姐便可,我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妹妹吧。” 礼部尚书之女,怎会主动与她交际? 孟云姝只觉其中有诈,不动声色地笑着回应,“蒋小姐是尚书之女,云姝不敢高攀。” 蒋玉玲原想通过姐妹相称,与孟云姝交好,方便日后她能从孟云姝身上打听谢庭渊的消息。 想到谢庭渊清冷如玉的模样,她的面上染上了几分红晕。 看着孟云姝耳尖发烫道,“妹妹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日后端郡王府有了王妃,你也是要唤一声表嫂的。” 孟云姝:“……” 她这么突兀地提谢庭渊的王妃做什么? 这个蒋玉玲莫非喜欢谢庭渊。 孟云姝抿了抿唇瓣,脸色微微一沉,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正要婉拒蒋玉玲,去找苏昭烟。 没成想蒋玉玲实在厚脸皮,竟直接强行拽着她穿过廊坊,到一处水榭亭子里坐下了。 还不断找话与她攀谈,“说来我这还是头一回来端郡王府,王爷他向来性子冷淡,不爱与人来往。” “若不是沾了妹妹的光,恐怕还进不来这王府呢。” 孟云姝听她话里话外都是谢庭渊,心里生出了些许不耐烦,但这蒋玉玲身份不凡,也不能轻易得罪。 便也只能装作贴心的姐妹,故意打趣道:“姐姐怎么一直谈起表兄啊。” 蒋玉玲霎时面上更烫了,像抹了厚厚的胭脂。 她绞了绞手中的锦帕,羞赧道:“王爷英明神武,是所有皇子里最英俊的,以前只在宫里的宴会瞧见过,便有些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里又喜欢做什么。” 孟云姝挑眉,“表兄与寻常人一般,也要吃喝拉撒睡,没有什么不同。” 蒋玉玲显然没想到孟云姝竟然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言,满脸不认同道:“王爷身份高贵,自是与常人不同。” “妹妹日后莫要像现在这般胡言乱语,坏了王爷的名声才是。” 她完全一副端郡王府女主人的模样,让孟云姝越发不耐,径直问道:“姐姐没见过,怎知表兄不是我说的那样?” 蒋玉玲被噎住,想要说些什么反驳她。 这时候一个太监,步履匆匆赶了过来。 他无视掉蒋玉玲,恭恭敬敬地向孟云姝行了一礼,“表小姐快随奴才去前厅吧,王爷那边忙完出来,没见找您,正动怒呢。” 第40章 表兄真是偏心 “这么多奴才,难道都看不住一个人?” 谢庭渊在前厅冷着脸将所有人扫了一眼,他浑身气势凛冽,便是站在他身边的苏昭烟也吓了跳。 其余权贵官员,及其家眷,更是纷纷脸色一变,不敢出声,免得惹得谢庭渊更加不悦。 就在众人吓得浑身冷汗之时,一道清浅娇软的女声蓦然响起。 “表兄莫要动怒,我在这里。” 孟云姝说话间微微有些喘气,她提起裙摆径直往谢庭渊身边去,生怕他生自己气。 毕竟这位可是她目前最大的依仗,可得要伺候好了。 谢庭渊沉冷得快要滴墨的脸色,看到孟云姝那一瞬间,直接缓和了许多。 他抿着薄唇,伸出手握住孟云姝纤细柔软的手腕,淡淡问道:“怎么不在前厅,白檀也没带上可有人欺负你?” 苏昭烟正要向谢庭渊说自己的功劳,哪知孟云姝率先摇了摇头。 她沉思了一瞬,咬着唇瓣,眼底隐隐有些害怕,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完全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谢庭渊随即拧眉,对身后的管事和白檀只说了句,“查!” 管事和白檀战战兢兢地应下,他们方才被人用王爷的借口支开了。 便完全不知前厅的事情,心中正忐忑着。 谢庭渊显然不想继续耽误下去,今日是他特意为孟云姝举办的认亲宴会。 目的还没有达到,自然不能匆匆结束。 他拉着孟云姝去主位坐,发现苏昭烟已经占据了位置。 直接一个冷眼扫了过去,“边上坐去。” 苏昭烟憋屈起身乖乖去了一边坐下,不满地哼了哼,“表兄真是偏心。” 谢庭渊不管她如何,让孟云姝在自己身侧坐下,随后看向众人,缓缓开口道:“宣布礼单。” 管事忙从身边小太监手上的托盘里,取出一份厚厚的红色折子。 他一打开,便高声唱道:“今有孟氏云姝认祖归宗,圣上与端郡王爷特赏赐厚礼,弥补镇西大将军夫妻未能亲自抚养亲女之遗憾。” 随即他唱念了一堆奇珍异宝,由着太监宫女们呈了上来。 整个前厅都摆满了。 便是见多识广的权贵官员们,都纷纷惊叹谢庭渊的大手笔。 孟云姝更是疑惑谢庭渊何时说动皇帝,将她的身份做实了。 皇帝金口玉言,说她是镇西大将军之女,旁人再敢质疑,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先前还对她身份有些猜疑的夫人小姐们,赶紧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没有招惹孟云姝。 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谢庭渊没有看这些人的眼神,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孟云姝,伸手理了理孟云姝方才跑得急,乱了的鬓发。 他挑眉扯动了唇角问道:“这些可还喜欢?” 这人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如此亲昵。 孟云姝下意识想躲开,却在谢庭渊不容置疑的眸色中愣住,红着脸微微颔首,“圣上和表兄送的,云姝自然喜欢。” 而看到这一幕的蒋玉玲,死死咬着唇,眼神嫉恨地看向孟云姝。 他们当真是纯粹的表兄妹关系吗? 第41章 给我去查百花楼 蒋玉玲目光过于明显,孟云姝忽而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发现那双勉强称得上好看的眸子里恨意暗藏。 她微微一愣。 随即蹙了蹙眉,“姐姐这般看我做甚?” 蒋玉玲被孟云姝当场抓住,她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故作镇定勾起唇角道:“我瞧着王爷和妹妹感情当真不一样。” 已经好到了超出正常表兄妹的范围了。 她这会子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为可笑之人,她忽然想起之前坊间有传言,说谢庭渊曾流连于百花楼。 因着那楼里的花魁云美娘,让他与谢丛安差点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人猜测孟云姝就是那云美娘。 但如今谢庭渊大张旗鼓地将孟云姝的身份公布出来,当着满上京有权有势之人的面。 明显是要给孟云姝撑腰,谁敢当面拆穿什么。 蒋玉玲看着谢庭渊旁若无人地看着孟云姝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早该猜到的,方才竟然那样愚蠢地想要和孟云姝做姐妹。 蒋玉玲越想越气,胸口不断起伏,恨不得上前把谢庭渊特殊对待的人撕碎踩在脚底。 谢庭渊听孟云姝喊人姐姐,神色一凛,侧过去漫不经心地瞥了下,眼神含着不怒自威的警告。 蒋玉玲吓得心尖一颤,忙低头收敛了情绪,不敢再看。 然而这样一段小插曲无人放在心上,除了躲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酒的王墉尽收眼底。 宴会散去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蒋玉玲忍气吞声了一天,终于在出了端郡王府的那一刻,按捺不住爆发了出来! 她上了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目光阴冷地看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压低声音吩咐。“给我去查百花楼……” “这不是礼部尚书府的马车吗?” 王墉忽然让自家车夫将蒋玉玲的马车拦住。 蒋玉玲察觉不对,让婢女出去看看。 谁知王墉恰在此时,伸手撩开了自家马车的帘子,看着蒋玉玲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原是蒋小姐,幸会。” 蒋玉玲抬头一看是王墉,顿时眉头一皱,“你找我什么事?” 王墉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目光轻佻地逡巡了她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挑了挑眉。 “礼部和户部向来交好,你我家中父亲又是好友,不如上马车一叙如何?” 孤男寡女,没事为何要上他的马车,蒋玉玲自然下意识直接拒绝。 哪知王墉并不恼怒,而是似笑非笑道:“蒋小姐难道不想知道关于端郡王爷的秘密吗?” 方才她盯着孟云姝那渗人的眼神,他可看得一清二楚,恨着呢。 蒋玉玲被说中心思,迟疑了会儿,便上了王墉的马车。 王墉让车夫带着蒋玉玲径直来到宋国公府的后门,他一路带着她来到宋百川院子。 蒋玉玲还没走近,就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股浓浓的药味熏遍了整个院子。 王墉扬了扬眉,让她走近些看,原来宋百川一双腿断了,正在发脾气。 “觉得害怕吗?你看着宋二公子认为他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