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佑欢》 这么喜欢? 粗狂的草原大帐被西漠的朔风吹得猎猎发响。 江佑欢咬着牙,被男人的动作带得再次狠狠撞去桌角,屈辱的撕裂感从指尖浸透全身。 这是今夜第三回了。 她快撑不住了。 她的眼睛被男人粗糙干燥的单手盖着,即使看不到,但肌肤相贴,江佑欢也能感受到男人宽肩窄腰下带着的野蛮,紧绷的肌肉蕴含着狂霸的爆发力。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就连抓着桌沿的指尖都在抖,江佑欢甚至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被身后的男人活活撞死。 明明昨日她还是北魏送来西漠的和亲公主,醒来却变成了草原妓帐中任人欺辱的妓子。 “放开我,我……我可是公主!”她干涸许久的嗓子终于发出了声音,但那音调哑得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江佑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被人毒了! 毒性或许不够大,所以才没有变成真正的哑巴,可即便如此,说了几个字也让她嗓子疼痛难耐。 “公主?呵,近日的新玩法吗?”男人的声音没有预想中的炙热,如草原冰霜般的冷冽和他此刻的动作判若两人。 屈辱的疼痛感,让江佑欢清醒几分,记忆也猛地回到昏睡的前一刻。 随嫁侍女是她的贴身奴婢怜星,也是在府中跟了她十多年的丫头,可她就是在喝下怜星送来的那碗安神汤后昏睡不醒的。 她并非是北魏真正的公主,而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女,父亲荣国公和魏帝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弟兄,深得帝心。 连带她也备受魏帝喜爱,皇后还认她成了干女儿。 一年前,西漠挑起兵变。魏帝子嗣单薄,刚出生的公主才三月有余,为了平息持续一年的战乱,身为皇后干女儿的她,不得不走上这条和亲之路。 父亲说:“这是圣旨,江家不能违抗。” “佑欢,你去吧,你母亲早逝,外祖家无人,你去了后,你弟弟今后的仕途定能平云直上。” 江佑欢吞下口中涌来的铁锈液体,苦笑。 是啊,弟弟只有依靠她了。 母亲早逝后,继母廖氏上位前后育有三子,风头无限。 弟弟南风才八岁,身子又不好,这辈子估计都和仕途无缘了。 可佑欢更清楚,这不过是父亲为了说服她的虚假说词。 但圣旨就是圣旨,她不能违抗,永远不能。 佑欢只盼着,父亲能念在自己同意远嫁的份上,对南风好一点。 “南风……南风……”泪水打湿了她的长发。 男人以为她在唤自己的心上人,动作微顿,眯眼看着她被水雾打湿的朦胧双眼,狭长褐眸中生出不耐和锋利寒芒。 突然便失了兴致,他抽身。 江佑欢没了依仗,软绵绵滑倒在熊皮地毯上,闭眼前,她恍惚看到了从男人胸前掉出的狼牙吊坠。 狼牙是西漠王室身份的象征,能拥有这东西的人,除了当今在位的西漠大王,就只有一个人! 草原杀神!西漠王的七王弟,耶律央!也是她未来夫君的七王叔! 传闻中他冷酷无情,天生带着煞气,三岁时射下草原雄鹰,七岁便上阵拼杀,十岁冲破西漠十三营,亲手斩杀敌人头颅。 死在他手中的人,能铺满半个西漠草原! 这次西漠能迅速从秦玉关逼近北魏中围,便是由他一路带领厮杀!亲手铲平驻扎秦玉关的一万北魏将士! 他是草原杀神,更是从未有过败阵的战神! 意识到此人的真正身份,江佑欢惊了,心中的屈辱感更深!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 男人却已将她如一块破抹布丢去了一旁,宽肩一甩厚重的兽毛披风,卷起草原夜里的寒霜,漠然转身离去。 再也没看她一眼。 风吹起帐帘,江佑欢抬眼,正好看到草原夜空的万千繁星。那是和北魏不一样的风景,刺骨又难忘。“怜星……” 江佑欢疲惫的双眼里,陡然划过一道遭人背叛后的恨意冷光,倔强坐起身子。 她不能倒下。 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南风不能没有姐姐。 北魏也必须要有和亲公主! 若西漠的人知道公主没了,万一再起战乱,魏皇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江家! 江佑欢不知自己哪里来了一丝力气,竟真的颤巍巍站了起来。 安静不到一瞬的帐篷又被人掀开。 方才的屈辱感再次席卷而来,江佑欢身子一晃又要倒下,待看清进来的人只是个草原上的女奴,悬着的心微落。 那女奴一脸凶相,十分嫌弃江佑欢,将食盒里的馕饼直接丢去地上,掩着口鼻:“行了,赶紧吃吧,今夜也是你运气好,遇到了今日这个好日子,又伺候了……” 似提及的人物令她胆怯,她弱弱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哼,总之,若换了往日,别说是恩赐吃的,早在第一夜就被人玩死了。” 难怪这么大的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原来这里的女子根本活不过一夜。 江佑欢心中又是一阵恶寒,离开这里的想法更为迫切。 女奴冷哼着:“赶紧吃吧,今夜不许生事。” 她一边嫌晦气的往外走,一边嘀咕。 “今夜可是北魏公主和我们大王子的大婚之夜,也就是我倒霉,被人安排来干这等晦气差事……” 江佑欢一愣。 她说的是北魏公主和大王子大婚? 有人替了她! () xs。xs 躲不过 “等等……”江佑欢声音嘶哑唤住女奴。 女奴根本不理她。 江佑欢知道这是自己今夜逃离妓帐的唯一机会,艰难地用力踹翻旁边的桌椅:“啊……” 女奴被声响惊动,果真回来察看了。 “不会死了吧。”若死了她还得去把尸体弄走,更觉晦气了。 女奴不耐地絮絮念着,抬手掀起帐帘,入眼江佑欢倒在地上,小脸白如纸,看起来真像是没了气。 “真是没用。”女奴骂了句,眼中不免有几分嫉妒,能在死前和七王殿下一番云雨,她也算值得了。女奴挽起衣袖准备将人先抬去外面草垛盖里。 按理是要将尸体处理掉的,可她还要去宫中大婚宴席上得赏呢,才没时间在这耽搁。 女奴的手刚伸出,江佑欢陡然睁开明亮眼眸:“对不住了。”她拿出早攥在手心的茶壶,狠狠砸在女奴后颈。 茶壶碎裂,女奴闷哼一声,瞬间倒地! 这是江佑欢第一次伤人,她也被自己的狠辣惊住了。 但她没时间了。 江佑欢脱下女奴衣服,套在自己周身,再捡起馕饼狼狈地往嘴里塞,跌跌撞撞逐渐没入了草原黑夜。 …… 今夜西漠大王子和北魏和硕公主的大婚,是在王宫外的大草原上举行。 盛大的篝火冲天而起,几乎映亮了整个黑夜,江佑欢即便不识路,也能知晓大婚地点在何处。 红绸满地,彩旗飘扬,宴席方位处,穿着异族服饰的西漠少年少女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四周骑马的草原汉子,甩着绳子,高骑奔腾的大马围在平原和高坡呼号。热烈至极。 看着这本属于自己的大婚之夜,江佑欢不禁失笑。 吃了馕饼,她补充了不少体力,此刻恢复了些,但腰腿还是酸的。 江佑欢扶住自己酸痛的身子,回想起帐中男人猛如浪潮的撞击,紧抿双唇压下心中耻辱感,打算先找个能掩住身子的高坡躲起来。 她不想招人耳目,来这一趟,只想先来看看那个替了她身份的人是谁。顺便找出怜星。 才蹲下,一道尖利的女人声音从后方草地传来。 “贱蹄子,躲那里偷懒呢,还不快跟上队伍!” 江佑欢心惊,转身时已经被那人粗鲁扯出。 草原女人生得比北魏人高大,手劲儿不小,江佑欢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拧碎了。 那女人穿着身襄了金边的对襟长袍,帽檐边还有细碎宝石点缀,应是西漠王室的什么女官。 卓玛姑姑把托盘塞到江佑欢手里,眼睛瞪得如铜铃,凶狠呵斥:“去,把东西送到宴席上。再偷懒,明日就把你丢去荒原喂孤狼!” 江佑欢蹙眉看着那硬塞来的托盘,只能照办。 好在北魏西漠通婚多年,西漠的女奴中出现有中原面孔的人,并不稀奇。是以她并没有引起多的注意。 江佑欢到宴席上时,现场的人已来了不少,除了新婚主人公和西漠王,其余的十七个王子都在。 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上方位的那个人。 耶律央已换了身深绯色的漠人长袍,头发编成无数长辫,腰挎弯刀,正襟危坐在席位中,眉心悬着的红宝石映着篝火光芒,红艳又似血。 在他的桌前的托盘里摆着一个鹿头,应是送给大王子的新婚贺礼,还包着红布。鹿头上面挂着血珠,一看便知是刚刚猎来。 知道他离开妓帐后还去草原上狩了猎,江佑欢背脊一阵寒颤。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从妓帐出来她都要死掉了,他竟还有力气狩猎?一瞬间她只觉得这般羸弱的自己在他眼中,恐怕是比那头麋鹿还不如。 她下意识又望了他一眼。 常年上阵杀敌的人,身上总带着煞气。 耶律央的脸不似其他西漠男人的充满异族感,反倒是和北魏人相似。俊朗深邃的面轮廓带着被战场风沙磨砺后的刚毅和野性,狭长凤眼凌冽如锋,周身被肃杀冷煞之气包裹。即便是一个抬起来的眼神,也具有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那冷如寒潭的眼神抬起睨来的下一瞬,江佑欢当即低下头。 她不知道他发现自己没有,赶紧要端着托盘绕条道走开,快抬步时却被一直盯着她的卓玛姑姑叫住。 “贱蹄子,我看你不仅是个哑巴,还是瞎子不成?没瞧见七王殿下那边缺壶酒吗,赶紧送去呀。” 江佑欢闭了闭眼,知道躲不过,只能点头去了。 () xs。xs 和硕公主 她只想将东西放下就走,一直漠然目视前方的耶律央突然开口:“倒酒。” 他像是在战场上发号施令般指挥着她。骨节分明的食指轻叩酒樽杯沿,之前妓帐里他那带着厚茧摩挲自己腰肢的触感,瞬间又爬满江佑欢背心。 她身子跟着灼烧滚烫起来,倒酒的手一颤,酒液全部倾倒在了耶律央的衣袍上。 耶律央眉峰一皱,草原的冷风都在这一刻变得喧嚣。 望着这边的卓玛姑姑脸色骤冷,准备带走这惹祸精好好处置! 江佑欢率先一步跪下,用袖子给他擦拭:“七王殿下息怒,是奴手笨,奴这就给七王殿下擦干净。” 她慌忙的样子像是猎场里受惊的小兔。 因为着急,连衣襟都敞开了,耶律央低头,目光正好落在她胸前春色以及上面的青紫印记,他眼波中异色涌动,抬头饮下一整壶的烈酒。 这边气势汹汹的卓玛姑姑见七王殿下没有动怒,这才作罢。 旁边几桌的八王子和七王子端着酒杯大笑走来:“王叔,听说您今日回来就去了东边帐篷,不知是谁得脸伺候的您呀?” “能得王叔脸的人,想必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叫什么名字,今夜也让她来伺候伺候咱们!” 草原上的人一向奔放,说起荤话来没有一点收敛。 俯身擦拭中的江佑欢脸又红又烫,唇瓣紧咬,双手死死扣着掌心。 耶律央唇角一扯,笑得揶揄,如鹰眼眸轻抬道:“你们身边伺候的人还少吗,竟想来本王这要人。” “哈哈哈,我们的人再好,哪有王叔的好。”八王子朗声大笑! 王室里敢和耶律央说笑的人不多,七王殿下性子肃冷,即便是一句话不说,只坐在这,都像是一个煞神。 除了性子欢脱的八王子和七王子这对双生子,旁人可不敢接近他。 耶律央低头瞥了眼一脸冷淡,继续在给自己衣袍擦拭的江佑欢,话语对着旁人:“寡淡无味,你们不会喜欢的。” 八王子有些失落:“啊?是吗?那多无趣呀。可惜了……” 嘹亮的号角声穿透草原黑夜,草原上马蹄飞踏,新人在马队的簇拥下,跟着西漠王一同进场! 江佑欢意识到自己要等的人来了,桌边她匍匐着擦衣的身子微绷。 她不确定那假公主身边是否有认识自己的人,不想被人发现,趴在地上下意识朝着桌下挤去。 却忽视了桌几大小,身子一歪,整张脸都埋进了男人的腰襟下腹…… 耶律央身子一正,鹰眼眯起低头再看去身下受惊的小兔子。 寡淡无趣吗? 他冷笑,怕也不见得吧。 江佑欢忙从他下腹处抬脸,着急往上看,她以为耶律央会动怒,却见他依旧神色冷肃喝着酒。 听说草原上的男人离不开女人,特别是王室中的人,暖床的女人就没重样的,想来他定时常和女奴做这种男女间的‘小游戏’才能如此冷静。 但总归能长松一口气了。 江佑欢还想将自己从他身下抽离开更多,但桌子就这么大,西漠王的队伍已经入场,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依偎在他随风作响的袍子下。 号角声一阵接着一阵。 西漠王在一众恭迎声中大笑进场,年过半百的他不减当年,威风凛凛,腰间挎着弯刀,携着肩头上的鹰大步而来。 “哈哈哈!都来了,好好好,坐下吧!” 大王子耶律澈跟在后面,他的面容轮廓深邃,是标准的漠人长相,眉眼像极了西漠王,简直就是其翻版。 但到底年轻,和西漠王相比少了些霸气,又一直带着笑,给人的感觉倒像是个邻家少年。 他的身边,北魏的和硕公主正与之同行。 和硕公主是一身不同于草原人的凤冠霞帔,娇美的容颜在珍珠面帘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弱柳扶风的身段,在高大魁梧的草原人身边,显得十分小鸟依人。 连一直对婚事抱着反对态度的耶律澈,也经不住侧头往她身上多看两眼。 像是感觉到了耶律澈的注视,和硕公主羞涩的将脸埋得更下低了些。 看到这一幕的江佑欢,心情十分复杂。 因为这个女子…… () xs。xs 驱赶 因为这个女子,她并不认识。 无论是那假公主若隐若现的容颜,还是那身段和背影,都十分陌生。 江佑欢扣着桌脚的手逐渐冰凉。 再左右四望,确定没有发现怜星的身影,江佑欢将脑袋低垂,埋进了桌案深处。 草原大婚的场景再热闹,也勾起不了她的一点兴趣,以至于都结束了,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低迷暗哑的声线从头顶上方传来:“还想擦多久,这般舍不得离开,不如出来全部擦个干净。” 什么? 江佑欢还未反应,就被那人一把捞起,狠狠按在了桌上。 他的动作比在妓帐时还要野蛮,江佑欢觉得自己的心口都要被震裂了。 此刻宴席已经四散,但还是剩下几个收拾桌几的宫奴,却谁也不敢往这边张望。 耶律央旁若无人的往桌上压来,宽肩窄腰像铁壁一样抵住她身子,生疼至极,让江佑欢无疑想起帐篷里的一幕幕。 他把玩着她胸前衣襟,动作有多暧昧,话语里就携带了多少冰霜:“说,你是谁派来的。” 江佑欢身子一僵。她知道之前他们相视的那一眼,自己到底是被他发现了。 他像是拿捏草原猎物一般,将她死死扣在怀中,一手探入她衣襟揉搓,一手摁住她下颚:脑袋斜歪着,褐眸微眯:“让本王猜猜,你是三王子的人?还是十三部落的。” 旁人看来这是一幅草原上的活色生香图,只有江佑欢知道,他那抵着自己下巴的指尖有多森凉。 再往上一寸,就可以将她脖子当场拧断了。 “不,我……我不是奸细。” 她干涸沙哑的嗓音,竟让耶律央此刻竟提不起半点男人的欲望,他眉心一蹙,有些没耐心了。 江佑欢紧张地道:“我、我只是瞻仰七王殿下的风采,想来成为七王的女人!求、求殿下收了我吧。” 江佑欢闪着泪光的水眸,这会儿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和殷切哀求。 耶律央捏住她脖子的动作顿住,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他笑声一收,低头眯眼端详着她。嗯,是有几分在床上的本事,欲拒还迎的做作姿态也是草原上那些女人没有的。 只是…… “我的女人?你配吗?”耶律央眼神轻蔑。 一个妓子,怎能成为草原战神的女人。笑话。 江佑欢眸光一暗,还要说话,耶律央已经将她衣服撕扯开。 “不过伺候倒是可以的,如此喜欢送上门来的女人,本王见的不多,但好在新鲜,那就在这伺候吧。”耶律央俯身压下,旁若无人抬起她裙下长腿。 江佑欢也是豁出去了,手按住桌几,双眼死死闭上。 普通的草原女奴,是没资格随意进出王宫的,她必须要有个身份可以成功混入宫中。无论多么屈辱,都忍了。 江佑欢的身子太僵硬,就像是一个木头,耶律央把玩了一瞬就没了兴致,十分嫌弃地将衣衫半褪的她往旁边一扔。 耶律央道:“还说喜欢本王,方才那样子好比上刀山,下次装也装得像点。滚吧。” 江佑欢闷哼一声从草地上抬头,他的人影早已离去,眼前只剩下了万千星斗,和即将熄灭的篝火。 “哼,真以为七王殿下会看的上你吗?”卓玛姑姑走来将她狠狠提起,嘲讽骂道,“贱蹄子,还不快滚去收拾宴会场!” 江佑欢揉了揉被摁疼的手腕,应声去了。看来想进入王宫,得另做打算了。 卓玛姑姑对着她背影淬了一口,只觉得把这惹祸精留在主子们面前,实在有风险,万一真招惹了人,她也会被连累跟着受罚。 她眼珠儿一转,找来了一旁的小女奴问:“对了,今夜十四王妃是不是被送出去了?” 十四王妃前几日得罪了最得势的三王妃,也就是大王子的生母。如今被发放去了离王宫较远的月牙湾行宫。 “是的,卓玛姑姑,刚送出王宫,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快到咱们这边了。” 卓玛姑姑冷笑:“十四王妃人年轻,去了那苦寒之地,身边没有几个照顾的人怎能受得住。把那丫头送去吧。” 天快亮时,江佑欢得知自己要被送去给十四王妃当丫头时,反应并没有卓玛姑姑所想的那么大。 她几乎只是惊讶的那么一瞬,就很快认了命。 卓玛姑姑:“收拾东西,马上跟去吧。姑姑我也是为了你好,留在草原上当值没前途,那十四王妃之前也是个得宠的,这次静完心回了王宫,你也跟着享福呢。” 江佑欢默默听着,掰着手指头。 等着十四王妃的马车驶来,一起跟上了去往月牙湾的队伍。 () xs。xs 攀高枝 十四王妃是部落送来的中原舞女,一舞倾城得了大王的宠爱,在王宫里骄纵惯了,怎坐得惯这样的马车。 “不就是打碎了三王妃的花瓶?怎就把我送出去了?”马车里,十四王妃不停闹腾着,“我要见大王,要见大王!” 今夜随行送她出去的人,从女官到士兵都是三王妃精心安排过的,此刻盯着她都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老女官冷冷发笑道:“十四王妃你还是省省心吧,大王身边的女人这么多,今日有十四王妃,明日就有十五王妃。再说今夜是大王子的新婚夜,大王还在和部落族老们在宫里喝酒呢。” “你若是聪明的,就应该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在这无能狂吼。” 十四王妃气得脸都涨红了,但她也知道老女官说的是事实。 她哪能不知大王的性格,那夜还在床上把她叫成十王妃的名字,可她不甘心啊。 “姑姑,我知道你心眼好,比王宫里的人都有人情味,劳烦你帮我给大王传个信。”十四王妃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神情从气怒变得殷切。 老女官一眼看出那成色,便知是北魏东周等地才有的好物,一把接过,拿在手中细瞧:“哎呀,十四王妃这是哪里话,传个信而已,包在老奴身上。” “十四王妃,等等。” 十四王妃皱眉,看去坐在马车角落里的江佑欢。 这女奴是半路被塞来的,一直没出声,她还以为是个哑巴。 便不是哑巴,这说话的声音也沙哑得如同老妇,听着就让人倒胃口。 “等什么?”十四王妃不耐烦地道。 江佑欢可没错过那老女官拿过镯子时眼底的贪婪,这镯子送出去,怕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十四王妃忘了吗,这个镯子是您的家传宝,轻易不能送人的。”江佑欢对她眨着眼睛。 十四王妃正想说自己一个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孤儿,哪里来的家传宝,抬头对上江佑欢向她使的眼色,眉心不禁皱起:“你……” 江佑欢赶紧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十四王妃眼神顿时变了,认真打量了一番江佑欢,突然改了口风:“哦,我想起来了,这的确是我的家传至宝,不如换个吧。” 刚得手的宝贝被人拿了回去,老女官也不想给好脸色了,对着十四王妃破口大骂了好几句。 十四王妃心想好在没把东西送出去,就老女官这脾气,怎会帮她。 她落下帘子,有几分怀疑,转头低声问:“你方才说你有办法让我回王宫,此话可当真。” 江佑欢微笑:“便不当真,王妃不也信了吗?” 十四王妃眼神暗淡,她哪里是信,只是退而求其次。老女官是三王妃安排的人,自己给的东西再好,也不能全信。至于她为何相信江佑欢,大抵是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中原人吧。 “那你有什么法子?”她问。 江佑欢笑道:“现在还不到时机,等到了月牙湾,王妃就知道了。” 十四王妃眯起娇艳美目,眼神带着审视:“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她上下打量着江佑欢的女奴装扮,很是鄙夷。就这么个女奴,有什么法子。她突然就有点后悔了,老女官虽不值得信任,但好在有权和人脉啊。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马儿一阵嘶鸣后,马车顿时停了下来。像是有人在外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 xs。xs 求他 十四王妃本就在气头上,脾性急躁的她,掀开帘子就往外骂:“谁啊,这么不长眼,不知道是本王妃在里面吗!” 王宫里的人欺负她就算了,到了外头还能被人欺负了去吗? 江佑欢觉得这十四王妃实在蠢,敢在草原上拦车的人,不是有背景的,也是猖獗之辈,只看那早早藏起来的老女官,就知道这些人不好招惹,难怪会被人随便设计一番就给送出了王宫。 旁边,十四王妃从中原带来的贴身婢女若柳扯了扯她,出声提醒:“主子,这些人像是部落族人。” 江佑欢往外看去,这些人的装扮和漠人差不多,区别就在于他们的皮毛帽檐上会别着一根羽毛。 早闻西漠除了漠人外,还有部落族人。这些人早年间是马贼起家,后被西漠收服,虽收了些脾性,但骨子里猖獗烈性难改,行事作风比漠人更加野蛮,也更没有人性。 寻常人遇到他们,基本都是绕道走。 十四王妃也察觉到对方不好惹,落下帘子催促士兵赶紧上路。 “哟,这么着急做什么,老子方才可是看到有美人了的!”领头的部落族人是个彪型大汉,亮着膀子,浑身长满体毛,盯着马车的眼神散发着淫秽光芒。 他摔落酒坛,张扬大笑翻身下马,一步步朝马车逼近。 随行的士兵并不打算出手,老女官更是在准备着逃窜了。 三王妃可是说了的,草原上意外多多,十四王妃能否安全到达月牙湾,那是她的命数。再说他们也不想去招惹部落人。 “你们做什么?看不到他们要过来了吗?快拦住他们啊,该死!”十四王妃唤了半天,四下没有一个人应声,反而都是在偷偷往后退,明显是要跑路了! 十四王妃后悔自己方才的多嘴,但也迟了。 江佑欢也皱起眉头,她并不关心十四王妃如何,但想进王宫必须要借助她的身份。 她开始朝着马车外左右张望,寻觅着什么。“啊!你做什么?”十四王妃见江佑欢突然跳下马车,眼睛都瞪大了。 这女奴是想去送死吗! 江佑欢下车后对十四王妃福了福身,故意扬声道:“奴谨遵王妃的命令,去去就回。” 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部落人看到她的奇怪的举动,以为这女奴是要逃跑,正要追去。 那领头大汉突然拦住身边人:“等等!” 望着江佑欢去了的方向,大汉眼底闪过异色。 前方的草原高坡上,繁星月色映亮了一个个的营帐,看起来像是驻营此地的西漠士兵。 隐隐可见破晓天际下,那营帐上方随风飘荡的黑色旗帜,只是天色还早,看不清那旗帜上的字是什么。 据悉西漠大军分为三派,七王耶律央和大王子耶律澈各掌权三成,剩下的全部握在大漠王手中。 就是不知,今夜驻扎在这的主人会是谁了。 江佑欢往回看了眼,确定那些部落人没追来,微呼了一口气。她转身刚抬头,迎面便对上士兵横来的锋利弯刀! “什么人!” 一行人巡逻士兵出现在江佑欢面前,眼神凶神恶煞的上下打量着她。 江佑欢看着那刀刃,身形一晃,好在是稳住了:“奴……奴奉十四王妃的命令,前来借兵相送。” 士兵们对视一眼,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极致嘲讽。 “十四王妃?呵呵!就算是三王妃的人,也不敢随意来我们这里借兵,滚开!” 营地入口的骂语,很快传到营地里。 营地后方马蹄声一落,马背上的男人甩袍大跨步落地,宽大厚重的漠人袍摆甩起砂石阵阵。 破晓暗光下看不清他是谁,只知道他身影及其高大,足以掩盖大半的暮色,逼视来的冷眸狂野不羁和他独有的威慑力。 很快有人躬身上前,娴熟地接过他手中缰绳:“七王,您从宫里回来了。” “嗯。”耶律央深邃俊美,又带着煞冷气息的面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声问:“那边吵什么。” “回七王,是一个十四王妃的女奴,居然胆大到来我们这借兵。”副将哈都话语里带着不屑,“不过七王放心,马上就把人赶走了。” 耶律央抬头看了眼那个方位。 他所在之地离营地入口不远,深邃眸子正好能捕捉到江佑欢无功而返的背影远去。 瘦小的她,几乎只是草原风沙中的一道残影。随时都能被漠风割裂。 耶律央看了一眼就收回了,似对江佑欢的突然出现并不甚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她怎么又成了十四王妃的人,直接转身去了主营帐。 哈都也跟了过来,他瞥着江佑欢离去的方向,提了一嘴:“七王,十四王妃像是真的被人拦住了,看衣着应是部落人。”他怪异地笑了笑,“那些部落人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看来今日有得十四王妃和她的人受了。” 耶律央微顿住步伐,却依旧无动于衷,营帐帘子一落,瞬间挡住了他的高大身形。 帐中美姬知道七王早上会来营地巡视,早在这准备好了瓜果美酒等候,见他进来,赶紧如往常一般伺候他更衣。 “七王,您回来了。” 美姬贴在他身上,娇艳欲滴的容颜映着帐中烛光,绚丽如一朵沙漠玫瑰,这般的明艳色泽,是那个寡淡的木头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的。 但不知怎么,耶律央浓眉一紧,突然没了兴致:“谁让你来的,滚!” “啊……”美姬被无情扫开,一点也不敢反抗,赶紧走了。 营帐里传出耶律央的吼声:“拿酒来!” () xs。xs 借势 这头草原上,部落族人见江佑欢是一人回来,微微松口气,接着冷笑。 真以为这个女奴能带来王室士兵,是他们高看她了。 十四王妃也不明白江佑欢去那营地做什么,去了半天不说,救兵也没见着,还浪费时间。心中不禁还埋怨起江佑欢擅作主张。 部落人可没耐心了,这一马车的女人,还都是美人,他们早已迫不及待! 正要直接夺过马车僵绳,准备带着人去旁边的草原小丛林享乐。 江佑欢突然恭敬停在马车外,对着车内的人低语着:“回主子,营地那边让奴给主子带一句话。还有这个……”她又拿出了个东西,十分隐晦,故意避着旁人偷偷塞进了车内。 这一番操作把旁边的部落人看得脸色微变。 车内十四王妃接过东西后明显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道:“好,我知道了。” 江佑欢继续道:“奴已经给营地那边道了谢,主子放心吧。” “嗯……” 这番云里雾里的对话,更是让部落人摸不着头脑。 一个部落族手下上前,低声道:“头儿,看旗帜的颜色,好像是七王的营地呀。万一这十四王妃真和七王有什么关系,那咱们……” 大汉算了算江佑欢去营地的时间,再看了眼沉静垂头的江佑欢。这么淡然和沉稳,一点也没有寻常女奴在面对七王后该有的胆怯和后怕。 莫非真有猫腻。 部落人还没有胆量和七王对抗,想了想,那大汉懊恼地呸了口唾沫:“他娘的,算老子今夜运气不好!走!” 部落人纵马远去,江佑欢挺直的背脊这才松开。 才过了一夜而已,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草原上蹉跎了半生光景。 十四王妃掀开帘子,催促着江佑欢赶紧上车。 江佑欢上了马车,十四王妃看了眼手心里的普通石头,眼神古怪的盯着她:“你是故意去营地的?” 江佑欢点头,微笑道:“是的王妃,其实有没有人愿意相帮咱们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奴去了,且待了足够长的时间。” 部落族人虽野蛮残暴,但他们终究是‘人’,只要是人,那就会有疑心和猜忌,这便是人的本性。 十四王妃恍然大悟,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你倒是聪明,不愧是本王妃的人。” 江佑欢垂下眸子,嘴角一扯没有说话。 十四王妃往外看去,之前的士兵和那老女官早就跑了个没影,只剩下一个车夫,气得她又是冷哼:“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赶紧走吧,指不定那些部落人回过味又跑回来。快走快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本王妃还不知道呢。” 江佑欢眼神闪烁,乖巧地回:“奴叫思南。” 十四王妃眉头一皱:“怪拗口的,今后就叫你南儿吧。” 许因着江佑欢之前的表现让十四王妃很满意,赏了名后,她又被十四王妃叫来坐在了身边。 旁边的若柳等小女奴们,只能眼红的盯着江佑欢,嫉妒又羡慕。 江佑欢感觉到了她们的敌意,没在意,就这样随着马车去往了月牙湾。 队伍行去没多久,另一批队伍出现在了茫茫草原上。 正是哈都率领的巡逻士兵。 “哈都副将,七王让咱们这时候出来巡视干嘛?”一个士兵好奇地问。以往这个时辰都是要换防了。 哈都呸掉嘴里的野草,瞪去那家伙:“七王的命令用得你来多嘴吗?还不去巡视。” “嘿嘿,是是是!兄弟们这就去!” 不多时,巡视的人回来了。 “回副将,这边草原上没什么异样,除了那边野丛里有些动静。” 哈都问:“什么动静?” 几个士兵相视一眼,一脸坏笑。 “瞅着像部落人的身影,怕是不知从哪儿带了几个女奴进去欢快呢。” “我还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啧啧,别说是部落人喜欢,我听着也怪带劲的呢……” 哈都恍惚回想着清早时来求庇佑的江佑欢,神色微动,虽觉叹息,但草原上的女人向来没有地位可言,更别说是女奴了。 这就是命。 哈都踹了几个说着荤话的人一脚,马鞭一甩:“行了,回去给七王禀报吧。” () 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