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换嫁:短命夫君长命百岁啦》 第385章 “你还愣着干什么?”沈妙仪冷漠的问询打断了素云的思考。 一条白色的毛巾丢了过来,扔在素云眼前。 沈妙仪离得远远的,“快擦擦。” 素云捡起毛巾,去擦拭伤口,硬是没喊半句疼,“主子,您要是想生下长孙,早产就能做到,按照先前假孕的时间来算,您得提早两个月生产。” 生下八月大的孩子,就能比沈桑宁早。 也能瞒天过海。 沈妙仪皱眉,“我当然知道,可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早产?万一她早产了,难道我要六个月就生吗?” 素云一时语塞,都忘了脑门的疼痛,“那......帮大少夫人保胎?” 给她保胎?这是什么笑话! 沈妙仪摸着肚子冷笑,“你怎么不说给她打胎!” “主子,您如今禁足在院中,里里外外都不是咱的人,暂时先不要生事,才是最好的法子啊!”素云苦口婆心。 要不是怕自己被牵连,谁还愿意伺候眼前这人? 目前的情形已经很不乐观了,怎么还老想着自找死路呢? 素云为自己叹慨一声,继续道:“眼下要让公府放下对您的偏——”话到口边,把偏见一词咽了回去,“放下对您的戒备,待八月后,您才有机会设计早产,让伯夫人塞稳婆进来,把小公子的身份做实啊!” 一番劝说,让沈妙仪冷静下来,半晌后才不甘心道:“真是便宜她了。” 如此,才放素云下去处理伤口。 素云捂着毛巾出了房门,白色毛巾染上鲜艳的血色,乍一看吓人得很,庭院里的丫鬟都瞧见了。 冬儿见状,给守门的护院说了声,就出了福华园。 时至今日,冬儿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福华园除了不让沈妙仪外出,也限制下人们。 下人们每日至多外出一次,且需要合理的理由,包括素云也一样,素云住在周韬那里,每日往返必须配合女护院搜身。 唯有冬儿是例外,冬儿跟护院说明情况,就可以出去两次! 冬儿背后是有靠山的! 于是,从前以素云为首的小丫鬟们,早就见风使舵,纷纷一口一个冬儿姐姐。 她们不知道的,是冬儿多一次外出机会,并未去别的地方,而是给大少夫人汇报去了。 青云院。 沈桑宁和裴如衍回来之后,他就说他累,去榻上躺着去了。 她严重怀疑他是屁股疼,又不肯说。 她没打扰,坐在庭院里剪花,不一会儿玉翡便来报—— “少夫人,冬儿来说,素云从二少夫人房里出来受伤了,脸上流了好大一滩血,用毛巾盖着,估计是破相了。” “咔嚓”一声,盆栽中多余的枝叶被剪了下来,顺眼多了。 第386章 不过一般来说,宁尘只有元婴三重,能力是比不过元婴大圆满的李镇世的。 但是在这种机缘面前,他还是要冒险试一试的,如果不行,那么抢走炼血金蝉,将炼血金蝉带进绝灵大阵中。 那么李镇世就算是追过来,宁尘有着紫姬,李镇世也没办法了。 最关键的就是如何逃出去的问题。 如果提前做好准备的话,等到时候李镇世他们布下天罗地网,他和紫姬就会被一直困在绝灵大阵中。 “看来我可能需要布置一个传送法阵,或者买一些高级的传送符,必须是那种能够破开阵法的传送符 一连三天,宁尘都在到处观察着整个炼血大阵,也在观察着李镇世他们五个元婴修士的布阵过程。 凭借着自己这些年的阵法知识,宁尘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这个炼血大阵的弱点。 三天后,李镇世和其他四个元婴修士都停了下来。 “岛主,炼血大阵已经布置好了,现在是随时可以开启,只需要一刻钟时间,数千炼体修士都会被炼成精血 李镇世站在中心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满意的神色。 有两个元婴修士见此,立刻恭维道:“恭喜岛主,到时候捕捉炼血金蝉想来是手到擒来 “岛主晋升化神,也是指日可待啊 李镇世听完,笑了笑说道:“好了,时间还剩下十天,我们也休息一下吧 “对了,你们有没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周围有什么看不见东西一样 李镇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周围几个元婴修士都是一愣,然后各自摇了摇头。 “岛主,我没感觉,这周围应该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吧 “我也没有感觉,我们几人的神识一直都是覆盖周围的,有什么东西应该第一时间就发觉了 “我也是,上方的阵法也没有被触动的痕迹,应该不可能有什么问题才对 李镇世听完,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四处看了看。 “嗯,你们在这里守着吧,我出去外面看看,顺便做点最后的准备,十天后我会把所有人带来 四个元婴修士听完立刻齐齐抱拳行礼。 “是,岛主 话音未落,李镇世已经化为一道流光,朝着通往外面的洞口飞去。 宁尘一直紧紧盯着几人,看到李镇世要离开,宁尘是立刻跟了上去。 虽然跟着一个元婴大圆满修士很危险,但是经过这几天宁尘的各种试探,只要宁尘不散发杀意,不凝视,不散发任何灵力波动和气息,那么就算是站在李镇世旁边,李镇世也无法发现。 所以,宁尘也就大着胆子,化为了一缕微风,跟着李镇世往外飞去。 同样的,李镇世飞出阵法时,宁尘也紧紧跟着飞出阵法。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身为元婴大圆满的李镇世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不断用神识探索周围的一切,可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最终也只能作罢。 而宁尘此时也是格外紧张,因为幽灵宝珠就算再厉害,在强大的神识搜索之下,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所幸李镇世在神识这一块儿并不见长,所以也就给了宁尘这么一个机会。 很快,两人就都回到了外面。 外面看守的修士看到李镇世,立刻就迎了上来行礼道:“岛主!” 李镇世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蓝白的天空,广袤的森林,以及深不见底的深谷。 “你们这段时间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可有什么外人来过?” 守在这里的两个金丹修士都是立刻摇头。 “回岛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除了秦长老来过一次之外,没有任何人再来了 李镇世听完再次点了点头,然后呼出了一口气道:“越到最后越不能掉以轻心,我会再派几个人来,你们千万要时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 李镇世离开后,宁尘也是迅速离开了这里。 …… 天渊城外。 宁尘终于显露出了身形。 此刻,宁尘脸色苍白,浑身灵力近乎枯竭,连忙吃下好几颗恢复灵力的丹药之后,宁尘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道:“这幽灵宝珠能力恐怖,但是消耗也确实是很大,要是还得再多隐藏几天,或许我就撑不住了 “我的极限,应该也就是连续使用十天的时间 恢复了一会儿之后,宁尘换了一个隐匿性法宝,改变了身形样貌,把境界控制在紫府境界之后才进了城。 进城之后,宁尘并没有立刻回洞府。 而是转头去了天渊商会,他需要购买一些大威力的东西,还有用来跑路的破阵符,传送符之类的东西。 不过在天渊商会,宁尘并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 此刻,一间雅致的会客室里。 宁尘面前的一个金丹老者正递给宁尘一个东西。 “前辈,我们这里确实没有符合您要求的东西,给我们再多灵石我们也变不出来 “不过,在天渊岛西北方向数十万里外的一座小岛上,有着一个名叫碧水仙宫的势力,那里每年都会拍卖一些奇珍异宝,今年的拍卖会就在三天后 “能去那里的人,几乎都是元婴修士,最差也是金丹中后期修士,而且还得有相应的关系才能进去 “今年,我们商会听说那里是会有古传送符之类的东西 “前辈,这是入场函,我们商会也没有多少,前辈眼都不眨就在我们商会买了一件上品灵器和各种珍贵的灵材,如此大方爽快,我们商会也就以此为谢礼了 宁尘拿着入场函离开了天渊商会。 这次去天渊商会,宁尘又买了一件防御性的上品灵器,作为进入秘境的一点准备,此外还有各种珍贵难见的灵药,以及一些布阵用的珍贵灵材。 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是宁尘是想做到有备无患。 而真正需要的,一次性大威力道具,还有传送符,破阵符则是没有买到。 那商会老者给出的办法也就是让宁尘去那碧水仙宫的拍卖会看看。 宁尘很快也去了解了一下那碧水仙宫。 不过得到的消息很少。 只知道,碧水仙宫背后传闻有化神修士,还不止一位,并且已经存在了数万年之久,实力和底蕴都是深不可测。 算是整个华阳洲,排名前三的势力之一。 但是这碧水仙宫,却是极其低调。 除了每年一次的拍卖会之外,什么都不涉及,地盘也只是占了一个小岛。 得知这一点之后,宁尘倒是觉得这个碧水仙宫确实不简单,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时间也合适,就在三天后,参加完,刚好回来去秘境 “就去那碧水仙宫看看吧,万一有收获的话,是最好了 第387章 说到这里,段姨娘叹了叹,“我侄女打小生得貌美,我是不想她做妾的,可有这样好吃懒做的爹娘,她想嫁个好人家都难,刚好府里有嬷嬷教养,将来传出去,也被是宫里嬷嬷教养过的,到底好听些,将来还有选择人家的余地。” 段姨娘家的情况,虞氏比宁国公还了解。 因为段姨娘的话很多,虞氏在头不疼的时候,还是愿意听她絮叨解乏的。 虞氏心有顾虑,“你也知道,身份不符,许氏和宝珠都不会愿意的。” 段姨娘想了想,退一步,“如果不以学规矩的名义呢?就当给嬷嬷请个帮手,或者......家里的公子们都有书童,给四小姐找个陪伴也说得过去吧?身份上自然是不敢跟四小姐平起平坐的,反正怎么都好,至少在府中住一阵子,省得我哥哥背着我把她卖了。” 虞氏长舒一口气,“她迟早是要回去的。” “是,我一定在这段时间里,给她找个好归宿。”段姨娘诚恳道。 虞氏见此,还是点了头。 总归只是个陪伴学习的存在,何况以裴宝珠的情况,能多个人日夜看着也好。 但也不全是因为裴宝珠,更多的,还是为了裴彻。 忽略裴彻前几日逛青楼的事不谈,裴彻现在还是要上进的,将来混个高些的官职,也能帮衬衍儿。 虞氏考虑的长远些,裴彻是庶子并不妨碍升官,但亲表妹给小门小户去做妾,会很不光彩。 若不是小门小户,而是给同僚做妾,裴彻更会在其他同僚面前失了颜面。 想到这些,虞氏道:“让你侄女也暂居怡景轩吧。” “多谢夫人成全!”段姨娘十分感动,她想不到虞氏所想的这些,只是单纯不想让侄女做妾。 这边,两人才商量出结果。 那边,许氏还没找到女儿。 根据下人所说的地方,找了两三遍,也没看见女儿的身影。 “宝珠啊,宝珠啊!”许氏和下人们一起寻找。 草丛里根本没人,连余嬷嬷都火冒三丈地赶来了。 余嬷嬷带着“四大勇士”,站在草丛外,厉声道:“四小姐,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今日落下的课程,今日是必须学完的。” 草丛里还是无声,换作平时,裴宝珠哪里会有这么淡定。 许氏听余嬷嬷的口气,心中不满,但为了女儿,强忍着。 绿油油的草丛盖住了小半堵墙,也盖住了狗洞。 早在半刻钟前,裴宝珠哭丧时就发现了狗洞,想到自己要被禁足,干脆从狗洞爬了出去,毫无形象可,连头上都添了杂草。 一边擦眼泪,一边爬,同时心灵上也受到了创伤,毕竟从未受过爬狗洞的屈辱。 墙的另一面,就是宁国公府后门对应的街,人烟稀少。 裴宝珠刚爬出一半身子,忽听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姑娘,你还好吗?” 裴宝珠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虎纹锦衣,再往上,是年轻男人俊秀的脸,他气质矜贵,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可他清风霁月,平易近人。 在这一刻就如谪仙般,逆光降临。 裴宝珠看呆了眼,下一瞬,只听男人轻笑一声,喃喃道—— “今日真是幸运,遇见宝了。” 他竟说她是宝? 紧接着,男人蹲下身,伸手帮她捡走了头上的杂草,他眉眼愈发温柔,生怕扯到她头发,捡了几根杂草,突然停下手,“可有冒犯?” 裴宝珠咽了咽口水,摇摇头。 男人松了口气,弯弯唇角,“若扯疼你了,你就告诉我。” 于是继续去捡她头上的草,将头上的草放进衣襟里收藏,最后才道:“姑娘,怎么不走正门?” 裴宝珠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么狼狈,赶紧从狗洞里爬出来,站起身,拍拍衣裳上的灰,“我......” 第388章 根本说不出理由。 男人看出她的窘迫,礼貌地退后一步,没有再问,转身就走。 裴宝珠不自觉跟进两步,悄悄跟在他身后,最后发现他走进了—— 宁国公府正门。 裴宝珠止步,躲在石狮子后面,猜不到对方身份,可心里就跟犯了痒痒一样,挠不到很难受。 府中。 裴如衍在榻上躺了足足一个时辰,光听屋外主仆俩说话了,也没见人进来陪陪生病的他。 这一刻,他心中的怀疑达到巅峰。 夫人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所以才不关心他。 否则,不可能不关心他。 突然,门外声音断了,脚步声响起,越来越靠近房门,他呼吸一滞,莫名的紧张。 夫人来了。 他闭上眼装睡。 房门“吱嘎”一声,来人并未靠近,只听瓷器被放置在桌上,应该是药。 因为味很冲。 裴如衍没有显露表情,但被子里的手动了动。 下一瞬,房门被关上,人又出去了。 裴如衍睁开眼睛,房间刺鼻的药味让他皱眉,真想把药扔出去,可是不能。 但也不想喝。 这药,苦到有折寿的感觉。 “少夫人,四小姐失踪啦!”门外,有小丫鬟来禀。 与此同时,玉翡淡定的声音也响起,“世子,杜公子听说您中毒了,来看望您了。” ...... 房中一阵死寂。 裴如衍闭上眼,将被褥盖住脸,只觉得好吵。 该来烦他的人不来,其他人都会来。 门外,沈桑宁波澜不惊道:“失踪了去找啊,她能跑多远,在一里之内找就行了,说不准在哪个柱子后头躲着呢。” 她吩咐完,一队护卫就出动了。 即便如此,沈桑宁都没停下摆弄手里的花草。 这秋天来了,小花小草都变秃了,都得修剪过才能好看。 正当她心无旁骛时,身后房门开了。 她听得动静,头也不回,“快来帮我看看,这样剪好不好看。” 身后的人逐渐靠近,也不发声。 但沈桑宁能感觉到,身后的怨气好像很重。 她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看见裴如衍好端端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假装诧异地关切道:“呀,你怎么起来了,不用坐轮椅了吗?” 说话的时候,连剪子都没放下。 她感叹,“良药苦口果然没错,简直是神药啊!来人,再去多熬两碗!” 裴如衍唇线僵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389章 她佯装不知,“知道什么?” 裴如衍就静静看着她,自己似乎很难开口说出“装”字,“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没中毒?是阿舟告诉你的?” 他终于说出来了。 沈桑宁没好气道:“你管呢。” 裴如衍酝酿道:“虽未中毒,但被蛇咬是真的。” 说着,他撩开袖子,将包裹的白纱布一层层取下,露出臂腕。 沈桑宁凑近一看,“都严重到看不出来了。” “你——”裴如衍语一滞,把袖子放下,“怎么还阴阳怪气。” 沈桑宁继续阴阳怪气,“恐怕这还没你屁股上疼吧?” 鹅卵石上颠的那几下,可有他好受的。 谈及此,裴如衍偏开了脸,结果看见憋着笑的玉翡,凉凉道:“你在笑什么?” 玉翡没想到世子会突然转头,赶紧严肃,“世子,杜公子来看望您了,您是过去还是让他进来?” 正好,裴如衍有了借口逃离夫人的问责。 “我去见他。”这话,大概是讲给沈桑宁听的。 裴如衍抬步朝院外而去,没走两步又走了回来,他皱着眉严谨道:“他来探病,哪有我亲自去的道理?” 明明没中毒,脑子差点糊涂了,他冷静下来,找到轮椅坐下。 沈桑宁就这么看着他装,听他一本正经地道—— “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还请夫人配合。” 毕竟旁人都以为他是中了毒,还为此告假,这会儿若被发现是装的,他最在乎的体面、威望,也要受损了。 沈桑宁当然不会拆穿他,“知道了。” 玉翡得了裴如衍的吩咐,出去将杜承州领了进来。 沈桑宁小声道:“做戏要做全套。” 裴如衍还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走进屋内,方有不祥预感。 想阻止,却因坐在轮椅上,阻止不及。 那厢,杜承州一袭白衣,已经走近,神色凝重,一边将拎来的探病之礼放下,“裴兄,多多保重身体,陛下也很关怀你。” 裴如衍微颔首,“你那......是什么?” 这倒不是裴如衍冒昧,主要是杜承州的胸太鼓了,上次还不是这样,实在有些怪异。 “哦,是些宝贝药材,”杜承州将衣襟里的几根草取出,眼中兴奋,“这可是好东西,看似和平常小草无异,但细看就有很大的区别,想存活对土壤的要求非常高......” 杜承州莫名其妙地开始讲起了这草药。 听得裴如衍有些不耐,但出于礼貌没有打断,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偶尔朝房门看一眼。 当看见沈桑宁捧着药碗出来的时候,他更是闭上了眼,闭了足足有两个瞬息,才睁开。 沈桑宁也听见了,杜承州讲药材就跟河水开了闸似的,杜承州不愧是在皇家围猎场挖人参、摘雪莲的人。 说起来,这也是有原因的,杜承州的母亲——镇国公夫人是军医出身,杜承州对药材的敏锐度是与生俱来的,但这不妨碍杜承州是从武的。 最后,杜承州才说到重点,“没想到,裴兄家中还有这样的宝地。” 此时,沈桑宁已经将药碗端了过去,裴如衍被迫接过,一听杜承州的话,借机就将碗放下了,顺势问道:“我家?” 他琢磨着,仿佛在认真思考,没有故意不想喝药。 奈何沈桑宁看透了,重新将药碗端起,“夫君,再不喝药要凉了。” 杜承州见状,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裴兄,你先喝药。” 裴如衍垂了垂眸,压低的嗓音充斥着无奈,“夫人。” “哎,”沈桑宁脆脆地就应了,跟哄孩子似地开口,“别想逃过这碗药,你喝完,我给你拿蜜饯。” 第390章 裴如衍抬眸,两人的目光交错,明明都柔和得很,却像是在打架。 当然了,一旁的杜承州不觉得是打架,看看两人的氛围,怎么都觉得是夫妻间的默契和情趣,顿时牙齿发酸,“裴兄是怕苦?” 苦就苦呗,能有多苦? 这生活还不够甜吗? 杜承州在心里腹诽。 裴如衍最终败下阵来,在沈桑宁的视线下,将药喝了。 沈桑宁要进屋取蜜饯,他却道:“不用。” 然后继续同杜承州说起刚才的话题,“你这草药是从哪里挖的?” 杜承州摇头,“不是挖的,从一个姑娘头上捡的。” 裴如衍无法理解。 杜承州继而道:“我方才经过国公府后面那条街,看见一个姑娘顶着鸡窝窝从狗洞爬出去,凑近一看才发现不是鸡窝窝,是草药,话说那姑娘到底是谁,涕泪横流的,丫鬟不像丫鬟,小姐不像小姐,莫不是小贼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裴如衍哪里还会不懂,尴尬地闭了闭眼,违心道:“不知道。” 身侧,沈桑宁悄然离开,让护卫到后巷去把裴宝珠抓回来。 没过多久,杜承州就准备走了,为避免和裴宝珠撞上面,裴如衍特意吩咐陈书将杜承州送出去,不要在府中闲逛。 裴宝珠还在后门左顾右盼的时候,只见护卫突然冲了出来,非常有目的性地朝她过来。 那阵仗,跟抓犯人似的,裴宝珠拔腿就跑。 可哪里跑得过护卫呢,没两步就被抓回去了,好在后巷人烟稀少,都没引起外人关注。 “放开我!” 几个嬷嬷把裴宝珠高高架起,抬进怡景轩。 许氏见状,跟在一旁,“轻点,轻点!宝珠啊,你这样子跑出去干什么呀。” 这样子,哪样子? 不就是哭了一会儿吗。 裴宝珠被放下的瞬间,余嬷嬷端着一面铜镜走到她面前,“你自己瞧瞧。” 裴宝珠看见自己的脸,吓了一大跳。 胭脂水粉全部晕染开,就像是几块画布,各花各的,眉毛更是惨不忍睹,两条黑黢黢的像两根毛毛虫,晕黑一片。 “啊!”这是谁啊! 裴宝珠大叫一声,掩盖心中忐忑。 完了,这世上竟有比爬狗洞更狼狈的事。 方才那位公子定然是看见了她可怖的模样了! 她呜呜哭了起来,将脸埋在许氏肩头。 许氏看女儿崩溃,也不敢说嫌弃的话,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不哭了,不哭了啊。” 裴宝珠边哭边道:“娘,我遇见心仪的人了。” 许氏忙问,“何人?” 这才不过出逃半个时辰,就有心仪的人了? 莫不是哪个登徒子? 许氏思虑万分,生怕女儿被人骗去了。 裴宝珠委屈地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我看着他进了咱家。” 能进国公府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许氏稍稍放下心,“回头我去问问你伯父伯母。” 裴宝珠点点头,哭声断了片刻,“可是,可是他看见了我这副模样,还会喜欢我吗?” 第391章 思及此,又啜泣了起来。 余嬷嬷干站着,冷眼相看,“四小姐既知形象不好,就该努力学习仪态,加以改善,假以时日让外人对你刮目相看,而不是只知哭闹求安慰。” 趁着许氏在,裴宝珠胆子大了些,含着热泪的眼悄悄瞪了瞪余嬷嬷,“才不是呢,那个公子说今日遇见我很幸运,我这般模样都能引他注意,往后只需好好打扮,就可以在折花宴大放光芒。” 裴宝珠自信地想,转而同许氏告状,“娘,大哥不让我出府,回头我去不了折花宴怎么办呀?” 许氏温柔地替她擦泪,“不要担心,你这些日子好好学规矩,等折花宴来临前,我会替你去说的。” 旁的宴会不参加都没关系,这折花宴是顶顶重要的,事关宝珠后半生的幸福,许氏肯定是要争取的。 有了许氏的准话,裴宝珠安心地露出笑颜,脑海中忽地浮现某人模样,顿时变得娇羞,“娘,你去帮我问问,方才来咱家的那位公子,到底是谁呀?他有没有问起我?” 谈起那位公子,裴宝珠就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许氏疼惜地摸摸她的头,宠溺道:“好,娘这就去替你问,但你不许再往外头跑了,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坏人可怎么好?” “知道了。”宝珠道。 许氏点点头,诚恳地拜托余嬷嬷教规矩时和气些。 余嬷嬷表面应下,待许氏一走,就吩咐手下婆子们把怡景轩围了起来,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而后拿出软尺,厉声道—— “四小姐,这两日规矩看来是白学了!老奴平生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着调的千金小姐,也是头回见爬狗洞的千金小姐,既然老奴好声好气管不了你,那就休怪老奴严苛了!” 裴宝珠呆滞一瞬,发现今日的软尺长了一倍,一个愣神,那软尺就抽在自己身后的柱子上,硬生生把柱子抽出一条刮痕。 “站好!” 一道呵斥,裴宝珠一个激灵,当即站立笔直,都忘了哭。 * 自打裴如衍被蛇咬后,宁国公就让护卫安全排查府中,是否还有蛇。 且对蛇的来历十分怀疑,毕竟从前没有出现过蛇。 护卫将每个院子都搜查了一遍,直到搜到了青风苑。 齐行舟在府中禁足,端午也陪着,两人都还没机会将小白小黑送出去。 稳重的小孩终于慌了一分。 虽说,昨夜已经跟姐姐姐夫坦白,姐夫也罚了他禁足,可这件事宁国公夫妇还不知道,如果叫他们知道了,岂能容得下他? 端午在外大喊,“世子让我们小公子在院里待着,你们不能进!” 一个孩子哪里拦得住护卫,几个护卫礼貌地走进去搜查院落。 齐行舟看似冷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等待着结果。 护卫们搜寻无果,却见方端午暗戳戳地走到一个背篓前挡着,护卫暗觉古怪,走过去将端午轻轻拉开,在端午的阻止下,打开那背篓。 “别!”端午生无可恋。 护卫看端午反应激烈,多看了眼空荡荡的背篓,奇怪道:“这背篓是你传家宝?” 闻,端午趴过去看。 小白没了,小黑也没了。 护卫朝齐行舟抱抱拳,“小公子,打扰了,属下们要回去复命。” 语罢,护卫们离开,还不忘将院门给他关上。 第392章 端午一直盯着背篓,“唉?蛇呢,不会又跑出去了吧?” 齐行舟小脸凝重,“或许,有人拿走了。” “拿走?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端午不信。 齐行舟也没想说服他,小脑袋里屡屡闪过昨晚拿着蜜饯去找姐姐时,姐夫的笑。 当时齐行舟说自己还有条蛇,说自己也被蛇咬了,所以知道那蛇没毒。 姐夫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如此。 顷刻间,齐行舟想通了,脑海仿佛有道白光乍现,他惊觉,姐夫比他想象中的,更聪慧和强大。 所以那个时候,姐夫知道了他房中还有蛇,于是还悄悄把蛇弄走了,替他收拾了残局...... 端午不明白齐行舟在想什么,“小公子,你咋了?不管蛇去了哪里,但至少不会在我们这里被搜到了,晚上我们弄些好吃的庆祝一下吧?” 齐行舟拧着的眉缓缓松开,还沉浸在思考中,“不了,我在禁足,不能吃太好,另外,我晚上要看书。” 他非得日夜苦读,否则,太难赶上姐夫了。 * 国公府前院。 宁国公搜寻了一天一夜都没搜出第二条蛇来,也没什么怀疑对象。 毕竟这家里,向来和乐,没人会故意要残害衍儿吧? 或许这条蛇,是个意外。 他这样告诉虞氏的时候,虞氏冷笑了一声,敷衍道:“你说是意外,那就是意外吧。” 虞氏无力吐槽,也就是因为宁国公是不管内宅的直肠子,当年才能让一个妾室有机会残害她的孩儿。 再说那毒蛇,昨日虞氏还不确定,今天绝对笃定,那蛇不是意外。 今日衍儿何故要见宝珠?宝珠又为何要被彻底禁足府中?青风苑的阿舟向来好学,今日为什么没去? 这些全是疑点,指向一个结果,就是谁都不干净。 若无缘由,衍儿不会罚人的。 衍儿既不明说,定有自己的理由。 儿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 可在府中放蛇不是小事,虞氏原本不想就此揭过。 但听说下午衍儿和他媳妇去逛花园了,中了毒还有闲情逸致,多半那毒也是假的! 也不知道他媳妇知情否。 虞氏已经没法管了,宝珠和阿舟不懂事就算了,衍儿也跟着胡闹,她若惩罚宝珠和阿舟,那衍儿装病的事势必瞒不过去,有损他的威信,还有可能让他们夫妻矛盾更深。 罢了,衍儿向来沉稳的。 仅此一次,权当不知道吧。 若下次还这般瞎搞,肯定是要狠狠斥责的! 第393章 宁国公还不知虞氏的想法,“好在衍儿这次大难不死,府内排查过也没有蛇了,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虞氏早就安心了,淡淡喝了口茶,没回应宁国公的话。 此时已近日落,金黄的光照在门槛上,没有虞氏的回应,厅堂中显得寂静。 这对中年夫妻,似乎除了孩子和家族的事,没有一点别的话题。 宁国公看了虞氏几眼,收回了目光,既然儿子的事告一段落,就准备离开,下一瞬,门外突然响起底气十足的一声“爹”! 夫妇俩一并望去,是裴彻。 裴彻提着一桶鱼进来,那鱼还活蹦乱跳的,溅出水花。 他将水桶放下,礼貌地对虞氏道:“母亲。” 宁国公心中本就因妻子的冷淡而郁闷,看见小儿子不着调的样子,拳头直接硬了,“怎么,你兄长中毒告假,你也告假了?前阵子不是闹着要出去单过么,作甚又在府里捞鱼?” 也许正因纨绔形象、不着调的过往,所有人都没有真正认为他能成事,也没有人真正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 只觉得他会惹事。 裴彻心酸地想,若是今天叉鱼的是兄长,父亲一定不会这么说话。 其实从小到大,父亲对他的偏爱很明显,可真当发生意外,父亲首当其冲要保护的人,一定是兄长。 原因很简单,兄长可以挑大梁,可以肩负重任,而他不行。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说服父兄投靠二皇子。 他的烦恼也无人能诉说,苦涩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他也想获得父亲和兄长的认可。 除去对央央的执着,他最想做到的事,就是振兴家族,然后看见父兄欣慰的笑容,不再当他是个纨绔子弟,连叉个鱼都得批评一顿。 前世倒是有出息了,可兄长和父亲相继故去,都没有瞧见。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宁国公皱眉,被裴彻煽情的眼神搞得发毛,语气也稍稍柔和了些。 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让裴彻意识到,他该从军,必须从军。 于是,他坚定地开口—— “爹,我要从军。” 铿锵有力的声音,就像石头砸在地上,给宁国公和虞氏心里砸出个大窟窿,震惊至极,沉默了几个瞬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宁国公眼神锐利,“你说什么?” “我要去边塞从军。”裴彻再次道,站直了身体。 虞氏暂时当了隐形人,喝着茶作壁上观,宁国公可淡定不了,嗓音一沉,“不行!” “为什么?”裴彻倔强地与宁国公直视,刨根问底。 宁国公:“你知道边境从军有多苦吗?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以为会有你当京机卫那么舒服?在京城,谁都捧着你,给你养出一身娇贵毛病,你到边塞连沐浴都得省着水,你能呆得下去?等你那三天的热头过去,你又闹着回来,你还嫌你的笑料不够多?” 裴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反问道:“爹,你是看不起我吗?” 罕见的,刚才滔滔不绝的宁国公暂时地沉默了。 倒是想回答不是,没有哪个父母会看不起子女,自然是想他好的,但张张嘴,宁国公还是没说出话来。 裴彻面上失落,似为验证什么,转而道:“是兄长想让我去从军。” 再抬头,只见方才还义正辞的父亲,眉眼露出犹疑。 宁国公轻咳两声,挥挥手,“你先回去,等你兄长病好了,让他来与我说。” 第394章 裴彻闻,垂下的眸子浮现着自嘲之色。 果然,父亲永远相信兄长,相信兄长的决策,相信兄长不会意气用事,相信兄长做事自有道理。 明明是他的未来,也不是他们三人商量,而是他们两人。 思及此,裴彻更坚定了从军的决心,他转头走了出去,没带走一条鱼。 宁国公倒是想马上去问问大儿子,可一想到大儿子还中毒呢,事有轻重缓急,这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完全没在意裴彻受伤地走远了。 半晌后,厅堂中发出虞氏一声低叹,宁国公才惊觉,妻子还在。 青云院。 杜承州才走不久,就迎来了许氏。 许氏从几个下人口中得知前面来做客的,是镇国公的小儿子,顿时心凉了半截。 镇国公一门显赫,比宁国公府有过之无不及,就算要配也该配宁国公府长房嫡系,以宝珠的身份,人家真能看得上吗? 但为了女儿,许氏可谓是豁出老脸。 庭院里,沈桑宁剪完一盆盆花草,身侧是坐在轮椅上僵持着的裴如衍。 他执着地道:“我不回书房。” 沈桑宁看了他一眼,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前阵子他冷待她几日,她就把他锁在门外几日。 她默许他回房,但故意不说同意,再让他急上一急。 裴如衍真以为她不愿意,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双手推着轮椅朝她靠近些,压低声音,装作平静道:“我睡边边,不会压到你。” 见她未有表情变化,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地上,也行。” 沈桑宁听闻,诧异之下忙应下,“好。”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那就睡地上吧。 倒不是怕他压到她,其实裴如衍睡着的时候还是挺老实的,基本没什么动静。 沈桑宁怕的,是他会勾她。 没睡着的时候,裴如衍总是会忍不住贴她,干柴烈火,就怕真被他勾出感觉来了。 他愿意睡地上,那是最好。 裴如衍见她答应得这么快,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待懊恼淡去,他不得不接受今晚要打地铺的事实。 想到能与她同房,裴如衍既欢喜,又有些别扭,“但,不能让旁人看见。” 他生硬的叮嘱,让沈桑宁不禁莞尔。 矜贵的世子爷,除了当乞丐的时候可怜些,哪有过打地铺的待遇呀。 她揶揄道:“好,不让别人看见,那你得自己铺床了。” 铺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 裴如衍抬了抬眸,长密的睫毛下,深邃的眸光毫无退缩,只是在看见她如嘲笑般的笑意时,仿佛知她内心所想,抑郁道—— “我会。” “哦,原来阿衍会叠被子啊。”沈桑宁笑意更深,调侃的话,莫名说出了调戏的感觉。 第395章 裴如衍轮廓分明的面容低下,嘴角紧抿,垂下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两人间静谧的氛围如同冒着粉红泡泡,不仅不尴尬,还透着拉扯的暧昧。 哪里像是闹过矛盾的小夫妻,分明比糖葫芦表层的糖浆更甜腻粘人。 沈桑宁收回目光,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调。 此时,玉翡远远地站着,犹豫要不要走过去,最终脚步停留在不远处,“世子,少夫人,二夫人来了。” 裴如衍差点都要站起来了,一听许氏来了,屁股又粘在了轮椅上。 哪敢让长辈等待,沈桑宁十分有默契地去推着他轮椅,“请二婶进来吧。” 许氏快步走入,直到进了庭院中,脚步渐渐放缓,端着仪态。 “二婶。”沈桑宁礼貌开口,话落才发现和裴如衍异口同声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纷纷收回目光,看向许氏。 这一下,许氏确定了一点,这夫妻俩恩爱得很,用琴瑟和鸣都不足以形容那种默契。 眼神就跟鱼钩似的,那瞬间勾住了,根本都咬不断的。 许氏温柔地应了声,“衍儿,桑宁,你们是在剪花呢。” “是啊,待会儿让人给二婶送盆栽过去。”沈桑宁心知许氏来肯定是为了裴宝珠的事,于是等着许氏开口。 果不其然,许氏客气地摆摆手,直夸沈桑宁懂事,夸完后,委婉切入来意,“说来羞愧,下午宝珠胡闹跑出府去,冲撞了贵客,宝珠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儿,回来就同我说她羞愧,想给对方道歉呢!” 这大概是许氏能想到,最合适的说辞了。 总不能说宝珠喜欢上了人家,想见人家,想让裴如衍撮合吧?那多不矜持啊。 沈桑宁和裴如衍忍不住又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然之色。 许氏这番说辞,也就能让不认识裴宝珠的人相信了。 以裴宝珠的性子,哪里会懂事到想主动给人道歉的?可能吗? 这是美化过头了吧。 裴宝珠爬到府外,碰见了杜承州,若真自觉尴尬,理应不想再见到对方了。 这样反常,恐怕是看上人家了。 这合理。 沈桑宁选择沉默,听裴如衍语气平缓道:“二婶,都是小事,杜公子不会放在心上。” 许氏一听,暗暗叹了声,可若就此回去,宝珠恐怕又得闹。 于是她坚持道:“咱们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来宝珠也算和杜公子有点缘分,正巧衍儿与他有些交情,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将人约上门来,给他们制造个见面的机会?” 闻,裴如衍压下心中不耐,面上维持着对长辈的尊重,“二婶,杜公子并非四妹良配。” 许氏忽问,“他有婚约了?” “没有,”裴如衍淡淡道,“但他兄长还未婚,他兄长不成婚,他不会成婚。” 许氏不解,“镇国公家的大公子至少二十多了吧,为何不成婚?” 第396章 裴如衍无意去纠结这个,“二婶,总之,让宝珠死了这条心吧。” 许氏张张嘴,想说些什么,长叹一气,“我知道杜家门第高,可......可宝珠难得有看的上眼的男子,我这个做母亲的,总得为她争取一番,衍儿你是她哥哥,就算她任性了些,可本性是善良的,你就想办法帮帮忙,只让他们相看一眼,如何?” 裴如衍面无表情,不太想说话,身侧适时递来一盏茶,让他有了事做。 他接过茶,慢条斯理地喝水。 许氏就成了热锅蚂蚁,知道侄子这是不愿意,顿时一张脸羞臊不已,“衍儿你放心,二婶绝不会让你丢人的,我会让宝珠矜持些,我看那杜公子对宝珠也不是完全无感,说不准真能成了。” “二婶。”裴如衍听不下去,语气重了些。 忽的,肩上搭上一双小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似在提醒他什么。 他内心闷气顿时又散去了,平静道,“二婶从何看出,杜公子对宝珠有意?” 许氏无视了侄子侄媳的小动作,只一心想为女儿争取,“宝珠说的啊,她方才形象不好,杜公子依旧对她温柔无比,说遇见她是幸事,这会儿她想挽回些颜面,让杜公子看一眼她真实的样子。” 许氏语毕,裴如衍侧头,再次和沈桑宁对上视线。 沈桑宁挑了挑眉,刚才杜承州说的话,和许氏的语对上了。 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她不能说,只能让裴如衍这个侄子去说,她仍选择缄默。 裴如衍正襟危坐,显然在轮椅上也适应得很好,世子的气势丝毫不因轮椅而削弱。 他端起茶盏,冷静地又抿了一口,“二婶,宝珠糊涂的话,您听完放心里就是了,礼貌是一种礼仪,我若去别家做客,看见主人家的千金闺秀,也会以礼相待,难道我要都娶一遍吗?” 话音落下,许氏还没说什么,裴如衍只感觉肩膀上的力道突然一重。 他也不缩肩膀,就受着,嘴角缓缓勾起了些,如沐春风地继续道:“何况,人家说的幸运,未必是因四妹。” 许氏皱眉,圆润柔和的脸泛起愁色,“可宝珠哭闹不止啊,就算杜公子真的无意,让他私下拒绝了宝珠,叫宝珠死心也好啊,这让她一直记挂着怎么办?” 拒绝? 裴如衍并不想陪着丢人,他皱了皱眉,蓦然一阵急咳。 咳嗽到面容发白,还不停下来。 沈桑宁见状,十分配合,焦急地给他拍背,“让你多休息一下,你非得出来,病情加重可怎么是好?知道你也替妹妹着急,但也不急于一时啊。” 说着,看向一愣愣的许氏,“二婶,这天色暗了,都开始刮风了,阿衍他见不得风,要不然去屋里说?” 许氏既忧心,是真怕裴如衍呛死了,又有点尴尬,显得自己很不懂事,“不了不了,不急于一时的,衍儿养病要紧,是我关心则乱了。” 说完,又关怀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庭院里,咳嗽声又响了会儿,待许氏身影瞧不见了,才停下。 沈桑宁也不拍他背了,暗叹他也是怪会演的。 突然又想起刚才他拿自己举例的话,忍不住想再阴阳他两句。 奈何裴如衍仿佛提前感知到一般,直接从轮椅上起身。 “你干嘛去?”她问。 裴如衍朝屋内走去,低声道:“天凉了,铺个床。” 第397章 不知道是天凉的缘故,还是世子金贵的缘故,他大概不肯直接睡地上,所以将两个红木大箱子拼在一起,然后在箱子上铺了三层垫背。 真矫情啊! 沈桑宁绕一圈,走到床前,很难不腹诽,因为床上都只有一层垫背。 她视线一直关注着他,原以为三层垫背就够了,岂料他转身又去柜子里拿新的垫背,继续往上面铺。 一二三四五六,六层! 最后,在垫背上放了一卷竹席。 他的箱子床和原有的床榻中间只隔着一尺距离,刚刚好能站个人,就站了个沈桑宁。 两张床已经一般高了,中间这条道就跟悬崖似的。 这么一搞,谁还分得清哪张是正儿八经的床啊! 他真的厉害,脑子灵活的人确实是能少吃点苦的。 待到夜深人静时,宁国公府内只有怡景轩还在闹腾。 裴宝珠听许氏说了意中人的身份,眼睛放光,“我就知道那位公子天生不凡!” “宝珠啊,你还是莫要高兴得太早,”许氏顿了顿,一副难之态,“镇国公府的家门,没有那么好进的,我听你哥哥的意思,他也不看好。” 裴宝珠不以为意,“那咋了。” “只要我与杜公子两情相悦,镇国公还能不同意?” 连没落伯府出身的小姐,都能嫁给她那顶顶金贵的大堂兄。 她裴宝珠再不济也是宁国公府的千金,有什么配不上镇国公家小公子的? 许氏摸摸她的脸颊,语中的疑惑表现得很委婉,“万一他不喜欢你怎么办?娘会帮你去你兄长和伯父那里争取,但你也不要太上心,将来失望。” 裴宝珠气鼓鼓地吹一口气,将额头上的碎发吹起,“才不会呢,他今日瞧我的样子,根本不像不喜欢,说不准他已经向大哥问起过我了。” 许氏迟疑,“我没听你哥哥说啊。” 裴宝珠自信一笑,“杜公子何许人也,见我从狗洞爬出去,说不准是想替我保密,不想污了我的声名,才忍住不问的呢!” 许氏再疼爱女儿,也不禁感叹女儿散发着自信的美。 女儿在她眼里,除了偶尔任性外,自是千般万般好。 可是,这京城又不是颍川,不论是美人还是才女,高门大户的千金数不胜数,那杜公子自小长在京城,什么世面没见过,有没有可能是宝珠回错了意? 许氏心有猜测,委婉道:“宝珠,你在颍川太久了,不知这京城卧虎藏龙,依娘的意思,你再看看别人呢?你也是有很多选择的,这京城不是只有杜公子。” 裴宝珠高傲地抬起小脑袋,“不要,我才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呢!我就喜欢杜公子了!” 许氏心里复杂,此刻也不确定杜承州的意愿,改日还得再想法子让他们见一面才行。 眼看着女儿美滋滋地沉浸其中,她内心长叹,只希望结果不让宝珠伤心。 母女俩惆怅的惆怅,憧憬的憧憬,皆思绪良多。 不同于她们的诸多思虑,青云院这会儿都歇下小半个时辰了。 白日里的胡闹推椅,让沈桑宁疲乏地早早就犯了困。 不晓得是裴如衍在的缘故,还是怀了孩子的缘故,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眠了。 隔着窄窄的过道,裴如衍躺在软塌塌的竹席上,侧着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榻上的人儿。 房内,点着一盏即将燃烧殆尽的灯。 昏暗的光线下,女人安安静静地平躺着,双手交握地放置在小腹上。 但是没过多久,她的手就将被褥拂开,转身面朝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