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烛陆星尘为主角的小说》 第383章 “但凡你有点骨气，为了不坠将军府名声，也应该知道适可而止，毕竟这些年下来，你确实不同从前了。” 许明月格外诚恳。 我听出了另外一种意味。 这是当着我的面，说我老？ 同样的年龄，我因操持陆府事务，替陆府分忧解难，熬得确实有些厉害，自然比不得什么都不愁，还被细心照顾着的许明月。 可她，有什么资格这般说我呢？ 说句不好听的，让她许明月来坐上我的位置，她做的，怕是连我的尾巴都撵不上。 “是吗？” “那按照你所说的，我应该做得更绝啊！” 我勾起唇角，眼里带着明显挑衅，一字一句：“我可以一劳永逸，直接就不和离了！” 许明月瞠圆双眼。 她震惊地看着我，满是不敢置信。 我轻笑，声音如山涧中的水，温和浅淡：“只要我不和离，陆星尘再爱你、你再爱他，到最后，你在我面前，也只能伏低做小，或许，我还能喝上你的一杯妾室茶呢。” 许明月面红耳赤。 她死死地盯着我，好像想确定我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最终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 “不要再在我面前彰显你这点儿虚伪的善良，现在，给我滚。”我指向门口。 许明月脸色发白。 她有些不甘，但还是转身，临到门口时，想到什么，一字一句：“不管怎样，表嫂最近还是先养好身体吧。” “娘的！” “他娘的！” 苏轻叶气得浑身发抖，来回踱步，咬牙不停地咒骂着：“不要脸，贱人！” “她真不是个好东西！” “刚才，她什么意思，啊？” “她居然认为，和离要求你要东西，就代表你过往说爱陆星尘是假的？” “她真该死！” “贱人啊！” 苏轻叶气得不打一处来：“一个想要鸠占鹊巢的，居然有脸面这么嚣张！” “她当然有。” “毕竟，仅凭我爱了陆星尘那么多年，却始终得不到一点爱意，不堪至极。” “而她，不管什么都做了，还是什么都不做，在陆星尘那里，始终很美好。” “就有自豪、嚣张的资格。” 我很平静，完全看不出心底这会儿的窒息，至于恼恨，还真的没有多少。 退一步胸闷气短，打一拳海阔天空。 许明月故意来炫耀，但我毫不留情，狠狠地压制一番，仓惶离开，回去后，半夜她都得坐起来骂我有病。 被气的，不只是我，足够了。 苏轻叶闻，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那，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和离了？” 她叹息：“说实话，现在这种情况，你要和离了，那个小贱蹄子，就真的能骑在你头上了。” “想想都憋屈！” “可是，不和离，被拖的、被伤到的人，也只有你。” 苏轻叶觉得，这是一个极限选择。 第384章 我轻笑：“只是用话激一下她，让她想起来，都后悔来挑衅，觉得这一步走错了而已。” 和离是必然的。 苏轻叶松一口气，却还是有些不甘，咬牙怒道：“难道就这样算了？被一个小贱人气？” “当然不。” 我勾起唇角，眼中燃烧着一抹仇恨的光芒：“等我和陆星尘顺利和离后，我会把这些编成故事，让人歌颂‘她们的爱情’！” “我要让她们，难堪至极！” 闻，苏轻叶总算舒爽一点，露出笑意：“就该这样！凭什么给他们脸！” “到时候我还得让酒楼等地方的说书先生都好好排练，在场上努力表演！” “就算他们的脸皮有城墙一样厚，我也得效仿孟姜女，把她们的脸皮推倒！” “嗯，先积攒着素材，到时候再用。”我伸手拍了拍苏轻叶的肩膀，轻笑。 养伤的日子很无聊，所幸的是，我恢复得不错，临到中秋佳节时，已经看不大出来表面的伤痕，至于内伤，则是要再养一养。 中秋佳节前一日，我主动从苏轻叶的小苏宅离开，回到榆林巷的听水宅继续养身体。 苏轻叶如今恢复自由之身，没住在苏宅，但大团圆的日子，她自然也是要和家人团聚的。 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打乱苏轻叶的生活。 中秋佳节至，夜色刚笼罩京城，就见夜空中的明月，圆圆地悬挂着，洒下的光辉格外透彻。 空气中有糯米团子的香味，还有纸钱燃烧的味道，夜空中，一盏又一盏祈求幸福的长明灯升起。 我躺在院落中的榻上，看着夜空中升起的热闹，脑海中都能勾勒出外面的歌舞升平。 一定很有真正的烟火气息。 “走，出去看看灯会！”我忍不住了，从榻上起来，换过一身简单的衣裙，带着扶桑，走出屋门，穿梭在人潮中。 今夜是喧闹的，也是幸福的。 每个来往的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或是一家人出行，又或是一对对含羞带怯，发乎情止乎礼的小情侣。 看着他们走走停停，或站在摊位前，看面具，相互给对方挑选上一个搞怪或漂亮的面具，戴在脸上，做出各种可爱的表情，说不羡慕是假的。 这些细微却温馨的相处，以前我在脑海中想过无数次，也曾试图把它变为现实。 我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和所爱的陆星尘做尽一切相爱的温馨之事，上年纪时，回想着那些美好，一定很欢乐。 然而，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实现过。 陆星尘总说他忙。 “那边有人猜灯谜，主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就在我恍惚地不知今夕是何年时，扶桑忽然开口，拉着我就想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我鬼使神差地回头，往街道的尽头看去。 那里，有人正在放花灯。 其中，就有一对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 陆星尘，和许明月。 两人穿着同色的月牙白衣衫，在皎洁的月光下，暖黄的烛光中，双手托举着一个花灯，昂起头，看着花灯缓缓上升。 华灯彻底离手时，两人各自收回手，在空中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手时，看对方一眼，含羞带怯地收回手。 “小心！” 明明隔得不算近，但陆星尘担忧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透过层层人群，落进我耳中。 人来人往中，许明月刚站稳脚，有行人从她身边经过，似乎不小心带到她了，她整个人往一边摔去。 陆星尘眼疾手快，第一时间伸手，把许明月带进怀里。 许明月微微昂起头，带着羞怯，却勇敢地看着他，仿佛陆星尘是她的信仰。 陆星尘也正好低头。 眼里应该是心疼、惋惜，还有深情。 他们四目相视时，似成一个小世界，深情婉约，而我，隔着人潮汹涌，成为她们美好爱情的见证者。 第385章 “我陪你一起上前，也学他们的模样，气一气她们如何。”就在我情绪疯狂翻涌时，褚云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微侧头，才发现褚云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低头认真地问着我。 他道：“不管你和陆星尘如今是什么情况，但你们还没和离，许明月这样做，不管从哪一方面，都站不住脚跟。” “我和你过去，让他们好好看一看，指不定能让他们气得当场就离开。” 不得不说，褚云峥的提议很有挑战性，我也有些心动，但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 “算了。” “不想在这大好的团圆日子里找事。”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我还怕欠了褚云峥的情债。 自古以来，人情最难还，更别说是情债了。 “嗯。” 被拒绝，褚云峥也不生气，直接道：“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想拒绝。 但褚云峥直接带着我，往另外一边走。 他没有触碰我，猿臂落在我的身后，离我保持着足够距离，又很好地把我护在可控的范围内。 熙熙攘攘的行人中，褚云峥身形颀长、面容俊秀，体态更是好得如同轻松。 他特别又耀眼。 可始终，都在我身边，没让任何人碰到我。 褚云峥所说的地方，不在熙攘的人群里，热闹的街道上，而是在另外一侧，带着些安静的酒楼雅间中。 推开门，我一眼就看到坐在雅间中的苏轻叶、房思妤、蓬力帆、明锐和，以及，我的弟弟顾书谦。 我有些懵。 呆站在门口，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顾书谦快步上前，亲昵地挽住我的手：“姐，愣着做什么呢，快过来啊，就等你啦。” 被好友和弟弟围绕在中间时，那颗被陆星尘打落在泥泞中的心，好像被人珍惜地捧起来，拂去所有泥泞，露出赤诚，丝丝缕缕的暖意将我包裹其中。 “这，怎么回事？”惊讶之余，我问了出口，就听褚云峥开口，“好了，现在出去玩吧。” 一行人从雅间离开，到另外一条街道时，顾书谦悄摸地来到我身边：“姐，褚世子真好！” 我疑惑。 顾书谦双眼亮晶晶的：“今日下晌，世子哥哥特意去普陀山接我，我还有些惊讶呢！” “世子哥哥说，是你想我啦！” “后面他同我说，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要是你能见到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说，姐姐你也应该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快乐。” 顾书谦噘起嘴，轻哼一声：“谁对姐姐好，在我心里就是超级好人！” 我愣愣地看着在前面走着的褚云峥。 他的背影很高大又宽阔，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房思妤和苏轻叶也趁着这个时候，悄摸摸地跟我说着，是褚云峥亲自上门，让她们陪我的。 褚云峥说我的心里肯定也想着有中秋的滋味，想要有亲朋好友陪在身边，而不是孤独一人。 我心底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有些酸涩。 又有些胀胀的感觉。 第386章 多么明显又讽刺的对比。 陆星尘在陪他天真烂漫的小表妹，而褚云峥为了我，亲自做东，把我的好友、弟弟汇聚一起，就为了我心情能好点。 、 “前面有猜灯谜的，走走走，一起去！”见我有些无措，苏轻叶大抵也猜到其中原因，她招呼着我们。 那些混乱需要思考的事情，暂时就被抛在脑后。 有真正的闺中密友和亲爱的弟弟陪着，沉闷的心情不自觉就挥散所有郁气。 猜灯谜、放花灯、以面具遮脸等各种小游戏，都玩了个遍，在这秋味渐浓的日子里，心里暖意融融。 顾书谦明日还要练武，今日晚上要赶在宵禁前出城门，是以玩了一圈下来，他就提出离开。 离开前，他把一卷画幅塞到我手里：“姐，这是我这段时间，特意做的画！” “就当做是中秋礼物了。” “你要开心、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努力，成为姐姐的依靠的！” 离别是伤感的，但想到以前那个不学无术、叛逆的弟弟，如今真正长大了，心里又很是熨帖。 顾书谦坐上马车，沉零亲自护送过后，苏轻叶、房思妤也纷纷提出离开，她们也要回去陪一陪家人。 只剩下我和褚云峥时，我们大眼瞪大眼，最后还是褚云峥主动提议：“去游船吧。” 我得等沉零回来，确定顾书谦安全到书院，也就没拒绝，和褚云峥一同上了船。 湖面上水光粼粼，船只飘动间，偶尔还能听到离得近的船里响起的欢声笑语。 温馨又幸福。 坐在船里，透过船窗，欣赏着外面月色，颇有世间静好之感。 “谢谢。” 我主动斟茶，向褚云峥真诚道谢。 如果不是褚云峥，今天夜里，我会更加难受。 “不用这么客气。” 褚云峥根本不在意，神色很平淡，再开口，却爆出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 “前两日，我和许明月见了一面，当时，许明月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她说，是你打的。” 要是之前，听到别人说这样的话，我估计会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现在，我只觉得，或许这才是许明月的真面目。 我眉梢轻挑，饶有趣味地看着褚云峥：“你跟我说这些，是想为许明月讨公道？” 我不知道褚云峥和许明月当时是在什么情况下，问起相关情况的，但我知道，褚云峥在许明月这里有不一样的意义。 褚云峥一脸无语：“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再说，她说的话，怎么能比得过你？” 我心微颤。 还没等我说话，褚云峥已经往下说：“肯定是许明月做了什么惹怒你的事，否则，以你的性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会对她动手。” “更何况——” 褚云峥轻嗤，分外不屑：“她说谎也不看情况，前几日|你的手还伤着，再怎么生气用力打她，也打不成那样。” 他可真是了解我。 我心里直犯嘀咕，面上有些无奈：“还真被你说对了，还真不是我打的。” 说着，我简单把当天发生的情况，告诉褚云峥，连带着许明月在山上误导救援一事也说了。 这事儿没憋在我心里，但我就是想找个人说一说，也没想过褚云峥会相信。 没想到，话语刚落，褚云峥的手猛地拍在桌面上，连船身都跟着剧烈晃了一下。 他一脸愤怒：“她疯了吧，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第387章 我怔怔地看着褚云峥。 褚云峥面色愠怒，又有些无奈：“如果当时当面质问她，事情或许会简单很多。” 毕竟大家都在。 而且，陈清泉和李牧陈很可能也说出事情真相，在铁一样的人证前，许明月逃无可逃。 就算不能让许明月进入牢狱中，最起码的，也能打击到许明月在众人面前的印象。 “现在你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了。”褚云峥有点叹息，“之后，你必然得更加小心。” “她那样的人。” 褚云峥一顿，拧起眉心：“表面的天真烂漫，太有欺骗性了，谁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来。” 我真的震惊了，完全没想到，对许明月的看法，竟然和褚云峥达成共识。 鬼使神差的，我脱口而出：“你就不怕，许明月的好形象被彻底推翻，陆星尘找上我，对我回心转意，我对他，再一次有不一样的想法吗？” 船内静得有些可怕。 我都想掐自己一把了。 问什么不好，居然问这样的话。 这不等同于间接地向褚云峥确定他的心意，再根据自己的心意，从他和陆星尘之间，选择一人吗？ 褚云峥该不会以为，我这是让他成为备胎吧？ 我心底有些慌，正斟酌着要如何圆场，褚云峥忽然看着我，眼里一片赤诚。 “如果，你真的确定自己幸福，也一定要那样追求，想要的幸福是那样的话，我想，我没办法阻止。” 他似乎经过很剧烈的挣扎，话语出口时，又带着释然，看着我，俊雅面上划过一抹复杂，轻笑。 “只要你足够幸福，你什么选择，我都会接受，且给予最真诚的祝福。” 在这一瞬，他的眼里似有一抹水光划过，而我的心头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强烈得让我无法忽略。 好像只要我活着，他就觉得都值得。 这种想法冒得很突然，迟迟无法驱散，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为什么，只要我活着？ 难道，他曾见证我的死亡？ 我猛地看向褚云峥，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一点异样，找寻出他也重生的证据。 但，什么都没有。 重生这样的事情太过离奇，我也不可能主动提出，也只能把这个古怪的想法，按捺在心底。 从船上下来，又等沉零回来，确保顾书谦已经安全回到书院，已经月上中天。 街道上人少了许多，我也向褚云峥提出离开，坐在马车里，厢壁被敲响。 “这个东西给你。” “当个摆件也行。” 话语落下，一个精致的盒子从窗户递进。 等我打开盒子，看清楚里面放着两个很精致、上过颜色的泥偶时，褚云峥已经离开。 “真好看。” “像是工匠们亲自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 听到扶桑这一句，我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很干脆地带着泥偶回榆林巷的听水宅。 如果我知道，这是褚云峥亲自雕刻、且有着不一样的意义，蕴藏着一个巨大秘密，我是不会收的。 当然，那是后面的事儿了。 在听水宅门前，下马车时，我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他怎么在这儿？ 是许久未见的许文冕。 第388章 许文冕手里还提着一个鸡笼子，右手则是提着一兜子葱绿的青菜，看到我时，双眸熠熠生辉。 他快步上前：“夫人。” “你怎么过来了？”我很惊讶，尤其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像赶了时间才到的样儿，真的很奇怪。 许文冕举了举手中的鸡笼子和青菜，笑得很不好意思：“听说夫人受伤，我特意到乡下村子里，找人买了真正的走地鸡，又摘了新鲜的瓜果蔬菜！” “夫人让下人把这些东西做了，也可以补补身体！” 我一脸讶异。 他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虽然有官兵跟着搜山，但褚云峥把消息封锁起来，让人不得外传，是以关于我被绑一事，只有去救援的人知道。 若是有人往外传，用个排除法，就能找出其中的‘奸细’，还没有人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进屋里说吧。” 夜深露重，在外面呆时间长也不好，我干脆请他进屋里坐，再详细问问情况。 没想到，许文冕拒绝了。 他把鸡笼子和装着青菜的兜递给下人，这才道：“这样容易引人误解，改天吧。” 递完东西，许文冕转身要走。 往前走了几步，他似乎想起什么，挣扎两息，到底还是转身回头，看着我：“夫人，你，要小心许明月。”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许明月了。” 几个意思？ 许文冕这是在说许明月的坏话吗？ 还是说，这里面其实有着别的隐情？ 脑子里天马行空，十万个为什么都要出来了，偏生许文冕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就走。 “呵。” “我一来，他就要走，几个意思？” “你们之间，果然见不得人。” 许文冕刚转身，黑暗中，不知窥探了多久的陆星尘忽然走出，眼神阴戾地落到许文冕身上。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哪怕许文冕在许明月那里，从未有过名正顺的身份，而陆星尘也未曾给许明月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但，两人眸光一对上，那种清晰的宿命感一下拉满！无形中，还有点电光火石在转！ 真的是修罗场。 关键是，这个修罗场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另外一个、算是我情敌的女子！ 真是活久见。 我轻叹，语气有些冷寂：“张口就来不会显得你张了把嘴，反倒衬得你智商很贫瘠。” “你回吧。”后面那句，我是对许文冕说的，也没想停留，转身想回屋里。 就在这时，陆星尘占有欲十足的警告响起：“不要肖想你不该肖想的人！” 我下意识回头。 只见陆星尘俊美的面容半边在暖黄烛光下，另外半边则在阴影下，显得有些诡谲又神秘。 他周身的气息也像遮盖在那样的光影下，斑驳难辨。 警告，是针对许文冕的。 我很惊愕。 陆星尘居然主动警告许文冕？ 要知道，许文冕这样的人，在从前，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如今，屈尊降贵。 还得是许明月。 只她有这样的魅力，能让高傲清贵的陆星尘，为她走下神坛。 第389章 更意外的是，许文冕没有沉默，而是选择直面陆星尘，声音里带着倔强。 “你怎么就确定，那是我不该肖想的？” 这一句反问，别说我了，就是陆星尘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勇气。 如今的陆星尘尚且不是真正的达官显贵，但在许文冕这种‘蝼蚁’面前，有着绝对的权势和地位。 只要陆星尘愿意，动动手指，张张嘴，就能给许文冕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我相信，许文冕也懂这里面的相差，但，横刀夺爱在前，陆星尘又放低身段的警告，终于还是扯断许文冕脑海里紧绷着的理智之弦。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空气中的争风吃醋味道很浓，衬得我这个外人更格格不入。 想了想，我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抬步准备回屋。 只要关上门，外面闹得再厉害，也和我无关了。 不想，刚转身，陆星尘冰冷的质问响起：“顾明烛，你这么快就忘了陈清泉的事带来的影响了？” “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回旋镖怎么就插|我身上了？ 真是莫名其妙。 吵架还带添头。 我格外无语，不曾想，许文冕开口了：“我是自己前来的，和夫人没半点关系。” 我看了一眼许文冕。 倒有几分气概。 居然有胆量把事情担下来。 “呵，你觉得我会信？”陆星尘冷笑，根本没把许文冕的话当成一回事。 许文冕好像被刺激到一样，眼里都是怒气：“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事情和夫人无关！”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夫人根本没想过我会前来，因为，我一开始根本不知夫人受伤的消息，是许明月今日早晨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听到这里，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震惊地看着许文冕，也倏然明白，许文冕刚要离开前说的话的真正意义！ 早前，我就告诉许文冕，许明月说的话有偏颇，但那时候，是通过我的口。 许文冕后知后觉发现不妥，和许明月拉开距离，除了伤怀外，估计以为许明月之前是为了得到他的怜惜，才会夸大其词。 这一次，忽然和陆星尘碰上，且一切的源头是因为许明月提出、造成的，给许文冕造成的冲击应该极大。 许文冕懵了。 与此同时，他大抵也觉汗毛直竖，干脆把许明月所做的事情道出。 当然，他也可能有私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陆星尘根本不回信。 果然。 陆星尘冷笑一声，满脸厌恶：“真是什么样的人，就交什么样的朋友，造谣的话张嘴就来。” “顾明烛，你就这么恨不得毁了明月的名声？让你的朋友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就算了，现如今，连一个曾经对明月爱而不得的男人都利用上？” “你可真卑鄙。” 我一脸莫名其妙。 陆星尘更是满脸冷意，嗤笑：“装什么，要不是你在苏轻叶她们面前瞎说，苏轻叶能说出明月害你的话来？” 我这才知道，前几日我养伤时，苏轻叶和陆星尘、许明月偶遇，大概是见不得他们这么快乐吧，苏轻叶脱口而出‘许明月害了小蜡烛’这样的话。 对上陆星尘眼底的鄙夷和厌恶，我半点不惊讶，轻扯唇角：“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陆星尘的性情也很执拗，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动摇，也正是因为他的性格，我选择暂时把许明月害我一事封存起来。 事与愿违啊。 其实也无所谓。 第390章 反正一眼就可以看到结局的事儿，没必要再有任何伤怀。 “你回吧。” “还有，谢谢你送来的东西，以及提醒。”我再次感谢许文冕，见他离开，我也转身。 “姑爷！” 我前脚踏入门槛，后脚就听得扶桑的惊呼，回头就见陆星尘抵在门边，不让关门的场景。 “关。” “不用管他。” 我冷冷落下一句，扭头就走。 扶桑等人哪敢真的伤到陆星尘，这一个犹豫，陆星尘就箭步跨入听水宅，拦在我面前。 他一脸不敢置信：“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好和别的男人搅合在一起？你心真狠！” “哦。” 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我绕过他，直接往里走。 陆星尘大抵是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回应，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在我在正堂坐下时，才跨步而进。 他眸光在正堂内扫视一圈，眼神逐渐变得复杂，到最后，所有情绪沉淀下去。 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在我身侧的男主位坐下，还很自来熟地让扶桑给他上一壶茶。 在我轻轻点头下，扶桑这才给陆星尘上茶。 “你过来，不是只为喝一口茶吧。”等陆星尘把茶盏放下，我语气淡淡，直入正题，“说吧，你想做什么。” 陆星尘没回我，反问：“为什么不回陆府养伤，反倒在外面置办一个宅子。” 我神情轻顿。 在外置办宅子的初衷是什么？ 大概是怕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一方容身之处吧。 而且，曾经觉得陆府是我的家，可以过得如鱼得水，真正清醒，却觉得它压抑而沉闷。 我鲜衣怒马的青春、如旷野的人生，在那里，只余下抑郁和灵魂被囚禁的痛苦。 “如你所见、所听。” 我低敛眉目，压下心底泛起的情绪，话语平平：“我就是怕回到陆府，碍了你亲亲表妹的眼。” 陆星尘面色微沉：“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明月不是那样的人。” 我差点笑出声。 事实上，我也没有遮掩，勾起唇角：“那就是我不干不净，想在外面勾搭男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陆星尘面色好像更黑了，声音也有些沉闷：“不要自我诋毁。”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眼神很认真，可以看出他的真诚，可是，他的改观和这点想法，什么都不是。 我轻笑，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坦然转移话题：“和离书交到官府那里了吗？” ‘和离书’三个字像是一种很特殊的开关，一出来，陆星尘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了。 他一脸低沉，又有些烦闷。 见我执着于一个答案，他的话语更带着一点莫名的燥意：“没有。” 我一愣。 很快又想明白。 上次他把和离书给我，我没看里面的条款，迟迟未把和离书转到官府，大概是他后悔当时开出的条件，想改和离书的条款吧。 “把新的和离书给我吧，我签下名字就是。”我主动朝他伸出手。 原本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新的和离书，没想到，他双眸定定地看着我。 那双我看了许多年，也仍旧觉得是一道光的眼睛，闪过一抹异样的挣扎。 他的声音很轻，却震得我有些茫然：“我不想和你和离。” 第391章 陆星尘话中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合并在一起，我却一脸茫然疑惑，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停顿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不敢置信，瞠目结舌到舌头都有些打结。 陆星尘眼底有一瞬的纠结，再一次重复：“我不想和你和离，想与你共白头。” 一股凉意从心头蹿起，周身似有寒意不停往毛孔里面钻，寒到刺骨，声音都开始打颤。 我指了指他挂在腰间的香囊，唇角轻勾：“这个香囊，是许明月给你做的吧。” 不等陆星尘多说什么，我继续道：“以前我给你送香囊时，你告诉我，这东西碍事，你不喜欢。” “许明月给你做的香囊，你视若珍宝，几乎每日都会挂在腰间，带着它游走在各种场合中。” “现在，你对着这个香囊，想着许明月的脸，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见他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我心尖儿微颤，只觉得有几分讽刺在里：“还有，不想和离，总归是有原因的吧。” “因为什么？” 他仍旧沉默。 我勾起唇，一字一句：“是因为，忽然发现你爱上我了吗？” “不是！” 几乎是第一时间，陆星尘的否认就上来了，神情是满满的拒绝和坚定。 与此同时。 空气中仿佛有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自作多情，但问出的问题总会显得我有几分自恋在内，多少有些尴尬。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红唇轻启：“行了，您回吧，另外，尽快把和离书的手续完成，把和离书交到我手上。” “从此之后，真正的路归路，桥归桥。” 陆星尘忽地伸手，圈住我的手腕，双眸格外深沉地看着我，似有千万语要诉说。 我眉心一拧。 手腕上的毛孔似乎正在打开，像春风细雨一样的针，一根根地扎进毛孔里。 “松开。” 陆星尘一顿。 注意到我神情变化，微默片刻，居然松开手，见我起身，皱着眉心：“去哪儿。” “休息。” 冷淡撇下这一句，我往外走：“你早点走。” 我这里，是个人私宅，他找到这里，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更不想听水宅里，充斥着他陆星尘的味道。 陆星尘跟了上来。 他声音有些沙哑：“回陆府。” 我一顿。 站定脚步，回头看着他：“别想。” “那我留下来。” 我要转身时，陆星尘忽然来这么一句，眼神同样很认真，格外让人无法拒绝。 “不欢迎。” 我毫不犹豫拒绝，眉心里的不解更明显几分：“我们现在是要和离的夫妇。” “最应该做的，是划清界限，否则，要和离的夫妇住一起，听着就格外的瓜田李下。” 陆星尘声音略有不满：“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划清界限？” “......” 我很无语。 这话，今生我说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格外认真，他是没把它放在心上吗？ 也是。 前世到后面，我也曾无数次，像个疯狂的颠婆，不停地质问着陆星尘，他为什么不爱我，非要和我划清界限。 他那时说什么？ 第392章 他说：“我并非心甘情愿娶你，如今还能给你一个陆夫人、国公爷夫人的名头，已经做得足够了。” “我不想再委屈自己，和你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 并非心甘情愿娶我。 他说的每一句话，前世都像利刃，狠狠刺在我心上，那千疮百孔的心，早已经血流成河。 现在，我仍旧想和他划清界限，但如今，他排斥且不愿我和他彻底划清关系了。 “对。” 我一脸坚定，轻动唇角：“趁着我们不过一年夫妻，彼此之间没有共同牵绊，划清界限，和离，轻而易举，谁的心里都不至于有负担。” “其他夫妻和离时，闹得人仰马翻，撕破脸面，脸上无光，而我们和平划清关系，成为典型，不好吗？” “还是说。” 我双眼直直地盯着他：“你就是想榨干我最后一丝心血，踩着我走上更高的位置吗？” “不。” “你有能力，有本事，想要爬到你想要的位置，不过就是几年而已，你的人生，不差这几年。” “那你究竟为什么要扯着我不放手，真的只是因为利益吗？还是，对我生出了感情，却不愿意承认？” 最后一句出，陆星尘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冷下来，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喷洒而出。 “胡说八道！”陆星尘咬牙切齿地反驳，“要我说多少遍，要和离可以，节奏得我来把控！” 他眼底的厌恶几乎要化作实质。 我眉眼低垂，轻笑：“嗯，我知道了，说到底，就是不甘心，觉得我提，损了你的自尊心是吧。” 陆星尘微顿。 他垂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没再理他，直接返回房间。 听到身后有声，我面带不悦，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我刚回头，就见落泉快步走到陆星尘身侧，看了我一眼，附到陆星尘耳侧，低低地说了着些什么。 具体内容没听到，但‘许姑娘’三个字，格外清晰地传进我耳里。 看到陆星尘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我半点不觉惊讶，只嗤笑一声，转头回屋。 是夜。 万籁寂静时，睡梦中的我感觉到一股奇怪波动，猛地从梦中惊醒，正欲开口喊扶桑，不想，嘴巴被捂住。 略微低沉的嗓音在耳侧响起：“别出声，我只是借贵宝地躲一躲，不会伤到你。” 声音很磁性，在耳蜗里打转时，有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轻轻点头。 男人这才放开捂着我嘴的手。 黑暗中，即便知道他根本看不见，我还是快速扯过外衣，迅速笼罩在自己身上。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很快，外间的扶桑也醒过来：“主子，你怎么样？” “没事。” 我能清楚感觉到，闯入的人对我确实没有恶意，声音也还算平稳：“外面怎么回事？” 扶桑说要到外面看看，再返回来才告诉我：“有官兵在外面巡查，说是有贼人入室，让各家都警醒。” 贼人？ 即便看不清他的容貌，只听声音以及他说到做到的架势，也不太像贼人。 不过，官府既然发声了，定然是有理由的。 “嗯，知道了。” “吩咐下去，让下人们都警醒些，遇到了，也别轻易惹怒对方。” “是。” 不多时，外面官府的声音也静了下来，看着是过了这一关，我还没说什么，那男人就已经飞快离开。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在次日的赏菊宴上，竟让我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第393章 如今已经入秋，秋意渐浓，到达赏菊宴时，菊|花与其它花卉争相斗艳，看着格外漂亮，也很怡人。 房思妤对花卉这些东西没多大兴趣，最重要的是，多种花粉搅合在一起，她容易过敏。 她没来。 我和苏轻叶走在花丛边，就见正前方的位置，一行人缓缓走来，为首的男人更是清雅俊逸，分外矜贵。 他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是当朝小皇叔，很神秘，据说一直在外游历，本人非常向往外面的自由！” 小皇叔？ 脑海中正要往外冒出想法时，就见长相清隽的小皇叔迎面而来，眸光定定落到我身上。 我惊疑不定。 急忙低头，简单行礼，却不想，那小皇叔忽然开口：“你就是皇兄亲封的明珠县主？” 话一出，全场皆惊。 我死死压制住想要抬起的脑袋，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猛地一紧，眼里露出一抹震撼。 这声音...... 似昨晚那个入室求个庇护和安全的‘贼人’！ “是。” 我声音轻缓，顿了顿，还是全当什么都不知道，轻声道出：“见过小皇叔。” “你很好。” 小皇叔褚景行勾起唇角，邪魅的眼角往上一挑，露出个极其温和的笑容。 等他走远，我都迟迟回不过神来，直到身边的苏轻叶，震惊地轻摇我一把。 “小蜡烛，你有事情瞒着我们啊！” 我和苏轻叶、房思妤三人，是真正的朋友，对彼此之间的每一件事情，都了解至极。 可以说，苏轻叶了解我，比我自己都要清楚自己，现如今，她的震撼带着错愕。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小皇叔的？” “要知道，小皇叔可是朝野之中，最抢手也最让人喜欢的香饽饽啊！他刚才，对你表现出的，明显就是兴趣！” 小皇叔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一母同胞，又是自小养在天武帝身边，与天武帝的关系，超越兄弟，更像民间的亲父子。 是以，他的地位超然。 汴京城中，谁都想真正地和他搭上一点关系，若是能成为他的枕边人，再好不过了。 不过，前世天顺帝登基前后，关于这位小皇叔的消息，别说一件了，就是一句，我都没听到过。 真是稀奇。 我重生的小蝴蝶翅膀，好像改变了很多原有的轨迹，让事情的走向，更加不可控起来了。 “哪里是对我感兴趣。” 我压了压有点疼的眉心：“今上登基到今，励精图治，但赏下的与位置有关的，少之又少。” “更别说是县主了。” “或许，他是因为‘县主’的封号，才会如此，别多想了。” 苏轻叶却觉得有些狐疑：“真的吗？小皇叔看起来，不像是那样多管闲事的人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 我摇了摇头，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和苏轻叶晃悠一圈，这才回到宴席座位上。 刚进入厅内，就听得其中一位夫人，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不是陆少夫人吗？” 侧眸一看，是王府夫人。 王府夫人与陈府陈李氏是多年的闺中密友，和陈李氏算得上是一丘之貉。 如今忽然开口，显然是想为难于我。 果然。 王府夫人轻勾唇角：“听闻陆少夫人如今正和陆大人闹和离，该不会是想复制苏小夫人的道路吧？” 第394章 “也不对。” “你们可是真正的好友，出了这些事情，谁知道是你复制她的，还是她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夫人们皆是一片哗然，眉心都紧紧拧起，看着我和苏轻叶的脸色，都有几分难看。 苏轻叶面色一冷。 她正要开口，一道磁性又带着倨傲的嗓音响起：“早前在外就听闻汴京城中规矩众多，女子们安于宅院，却不想，王夫人竟是长舌妇的典范？” “看来，本王得好好同皇兄说道说道了，抓个典型。” 众人循声往外看，只见穿着象征尊贵的绛紫色衣袍的褚景行快步而进，神情间都是讥讽。 他摇着一把赤黑色的扇子，眸光中带着冷意，看着王夫人：“王夫人觉得本王说的如何？” 刚才还口若悬河、一脸颐指气使的王夫人，这会儿脸涨成猪肝色，低垂着眉眼。 她声音微颤：“景王说的是，是，是臣妇多口舌，不，不应该瞎说些有的没的。” 这可是景王。 当今圣上最疼宠的小王爷。 得罪今上，也就一个九族消消乐，但得罪景王，很可能就是各种生不如死。 “你跟本王说这些无用，毕竟，你对不起的不是本王，而是另有其人。” 褚景行意有所指。 王夫人脸色惊变。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褚景行，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对上褚景行冰冷眼眸，狠狠打了个寒颤。 “对，对不起。”王夫人面上透着慌乱，微抿唇角，低着头，朝着我的方向，匆忙道歉。 我没说话，而是看向苏轻叶，对上苏轻叶看过来的眼神，瞬间明白苏轻叶的意思。 “道歉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内心怎么想的，谁都管不住，所以，我和小叶子都接受你的道歉。” 我语气淡淡：“王夫人好自为之吧，以后，也别在我们面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咱们燕秦，泱泱大国，从不认为和离、或者要和离的妇人有问题，相反的，她们有这样的勇气，从来都没有见不得人。” 王夫人面色僵硬。 她抬起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悻悻住嘴，有些憋屈地坐回位置上。 “其实，景王真的喜欢你吧？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对你表现出的兴趣了！” 苏轻叶以手肘轻轻碰了碰我，朝着我挤眉弄眼，神情里透出一点小暧昧。 我很无奈：“你未免把我看得太重了，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谁见了都喜欢我。” “你不要妄自菲薄，就算不论那些规矩，你本身就很好，怎么就不是香饽饽了？” “你......” 我还想再说什么，不想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抬头就见褚景行站在面前。 他声音温和又浅淡：“等赏菊宴结束，我想邀请明珠县主到外面转一转，可行？” 褚景行这是认出我了，还是没认出来？ 昨日夜里，乌漆嘛黑的，他不一定清楚那是我，可能，就是单纯想约我出去见一面？ 我正想拒绝，不想，苏轻叶一把按住我的手，一脸温和笑意：“景王放心，小蜡烛一定会去的。” “小叶子！” 我惊诧不已，急忙瞪了一眼苏轻叶，又连忙看向褚景行：“抱歉，景王爷。” “我如今是有夫之妇，不适合和外男在一起出门，容易遭人口舌和闲话......” 我肯定是不在意这些，但不妨碍我以此为借口，拒绝褚景行就是了。 然而。 褚景行眉梢轻挑。 他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邪肆和恣意：“放心，没那么多禁忌，本王倒是要看看，谁如此多口舌。” 带着凛冽的面容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直看得她们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多看。 他收回目光，定定落在我身上，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更何况，我回来后，已经了解清楚你的所有情况。” 第395章 这话怎么听就怎么暧昧。 我一时僵住，也摸不准褚景行真正目的是什么，也在心里不断地揣测着。 褚景行却格外坦荡又直白：“你已经打算和离，那和离之后，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 “更何况，你的丈夫和他的表妹有牵扯一事，你应该也很清楚，既然他都可以不顾你的名声，你又何必顾及他的脸面？” 我内心一震！ 不是。 褚景行刚回汴京城吧，怎么连我和陆星尘这点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我的后路都给我想好了。 这说褚景行没一点想法，谁信？ 不过，褚景行说的这些倒是个事实。 陆星尘都不替我着想，我以为陆星尘守贞|洁为借口，拒绝褚景行，真的说不过去。 就在我纠结要如何婉拒时，两道身影从外而进，而走进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星尘和许明月。 陆星尘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带着许明月在位置上并排而坐，还轻声叮嘱着许明月需要注意的事项。 他就差手把手地教许明月所有的小细节。 这些我早就司空见惯，谈不上在意，因为我的在意，对陆星尘而，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褚景行见到这一幕，脸色却有些难看，眼神很冷：“他这样，你真的也能忍得下去？” “总不能就你自己为一段感情呕心沥血，而其他人不断拖你后腿，让你见识到，什么叫做单相思的人都没好下场吧。” 我轻抿红唇。 是啊。 我没奢求过飞蛾扑火有好下场，可一开始，陆星尘表现出的，是对我的深情。 他在演戏，在骗我。 “嗯，小皇叔说的是。”我微勾唇，眼里很平静，“既然如此，小皇叔的邀请，我同意了。” “这才对嘛。” 赏菊宴开始时，陆星尘和许明月也终于注意到我和苏轻叶都在宴席上，一时之间，两人脸色微变。 陆星尘眼底闪过些许复杂。 昨晚之前，他还在我面前献殷勤，口口声声说着不想和我和离，今日，就带着他的白月光表妹，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宴席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嘲讽地扯了扯唇角，施施然地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至于陆星尘和许明月，究竟是怎么想的，和我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你看看！” 苏轻叶那叫一个气啊，眼珠子都快瞪到陆星尘面前了，冷哼一声：“说真的，你身边那么多优质男性，会选择陆星尘，真的让人觉得，你没半点头脑！” “咱就不说世子爷了，就说刚回来的景王，从辈分上说，他高咱们一头。” “你要是能和景王在一起，那以后，陆星尘见到你，从辈分上都低你一头！” 越是往下说，苏轻叶就越兴奋，双眼更是亮晶晶的，很激动地拽着我的手。 “身份、地位，你都能真正意义上的压陆星尘一头诶，就景王吧，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很无奈。 苏轻叶哼唧两声，没再继续往下说，但等赏菊宴结束，褚景行主动来到我面前，邀请我一起往外走时，她再一次语出惊人。 “到风骨楼吧！” “我给你叫几个小倌，让小倌好好地陪陪你，别人有的，我作为朋友，也必然要给到你！” 话语刚落，苏轻叶还一脸挑衅地扫向一边想上前的陆星尘和许明月，直让陆星尘面色发沉。 第396章 原因无它。 苏轻叶话语中的意思，无非就是把他陆星尘当成风骨楼里面，惹人欢笑的小倌。 陆星尘这个人格外清高，又怎么能容忍被一个女子含沙射影地骂，周身的气息很冷。 就连一向性情温和清润的许明月，小脸也忍不住发白，微抿唇角，眸光局促地落到我身上。 还带着点求救的意味。 我有些无语。 她这是把我当成什么？ 专门处理陆星尘和其她不三|不四的女子的感情问题、为我和他的婚姻做挽回的正室？ 才不会！ “看什么看！” 苏轻叶第一时间注意到许明月和陆星尘的目光，伸手把我护在身后，第一时间怒瞪回去。 她根本不在意陆星尘的想法，阴阳怪气地冷笑：“我好歹也是直截了当，总比某些狗男女狗狗祟祟、遮遮掩掩的来的好！” 陆星尘脸色更难看了。 尤其许明月，小脸发白，如坠冰窖，声音轻颤：“表嫂，你，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怎么了？” 深知以陆星尘的性子，很容易把问题怪到苏轻叶身上，我干脆开口，直接问出口。 见许明月迟迟说不出‘狗男女’那些词，我轻笑，扭头看向褚景行：“小皇叔，之前聊了挺多的，就是没问你一个问题。” 褚景行眉梢轻挑：“什么？” “你说你清楚我现在的情况，那我还真想问问，你介不介意我如今的情况？” 我嘴角含笑：“如果不介意的话，还真的可以试一试嘛，毕竟彼此都是孤寡之人。” 陆星尘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我看得清楚，心底毫不在意。 陆星尘的恼恨已经全被拉到我身上，也想不到苏轻叶引起的话题，他想报复，尽管冲着我来就是。 至于褚景行？ 呵。 给他陆星尘一百个胆子，敢报复褚景行，也不能报复，也连累不到别人。 褚景行笑晏晏，眉眼之间都是欣赏：“当然不介意，这般美丽的你，没什么可介意的。” “就算你没和离，我也同样愿意和你试一试的，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了。” 我心底直犯嘀咕。 说得倒很斩钉截铁，听起来就格外令人信服。 但不得不说，像褚景行这样的‘合作伙伴’也很不错，能把陆星尘气得不轻。 在陆星尘黑沉着脸，许明月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下，我和苏轻叶、褚景行扬长而去。 “真的爽爆了！” 直至到了风骨楼的雅间，苏轻叶仍旧一脸兴奋，拽着我的手，满是期待。 “以后就按照今天的架势来面对陆星尘！姐妹我以后都不用睡到半夜，忽然坐起来，骂陆星尘渣男了！” 苏轻叶一副出了一口恶气的架势，一脸的豪气万丈：“点小倌点小倌，今天你就敞开了玩儿，不用考虑任何后果！” 我哭笑不得。 知道苏轻叶是为了我好，也知道她是真的不介意那些有的没的，但我不可能真的不顾她的安危。 还没开口，就听褚景行温声开口：“玩小倌多没意思，他们没多大用处，不如我来。” 话语刚落，褚景行就已经伸手落在果盘上，捻起其中一颗葡|萄，剥掉外衣，往我嘴里送。 第397章 “你，不是，我......” 我再一次被震惊到，嘴角狠狠一抽，求救似的看向苏轻叶，根本不知要如何应对眼前情景。 苏轻叶看热闹不嫌事大，冲我嘿嘿一笑，又贱兮兮地说着：“哎呀！景王都愿意放低身段，你受着就是嘛。” “不是放低身段。” 褚景行带着笑，颇为认真地开口：“明珠县主这般的知性人儿，格外难得。” “能让她展颜一笑，是我的荣幸。” 是真情流露，还是伪装的，对目前的我而，虽不说能一眼看出，但有一种直觉。 就像许明月表现出的不谙世事，需要陆星尘手把手地教生活技巧，如今我已经看得清楚又明白。 或许她什么都懂。 但在陆星尘的面前表现出懵懂，是为了获得陆星尘的怜惜和疼爱，在我们面前不懂，是一种伪装。 现在直觉告诉我，褚景行话语很认真，神情也没有作假，但他所表现出的欣赏，也没有掺杂着情爱的成分。 只是因为欣赏，所以他很直白地用方式表现出来，也是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份的事儿。 “来，尝尝。” 如竹节的手指轻捻着葡|萄的底部，让它屹立在指腹上，褚景行眼神格外真诚地看着我。 我轻咳一声，正想拒绝，褚景行就把葡|萄送进我的嘴里，继而剥起其它的水果。 他的动作也不熟练，还带着生疏，可手指修长，像是艺术品，就连剥出的水果，也同样精致又甘甜，让人有种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感觉。 可是，他是景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向来都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他只要一个点头，或者一个眼神，就可以了。 在褚景行的‘侍奉’下，我还真的吃了不少东西，还喝了一些陈酿壮胆。 “砰。” 雅间门忽然被从外推开，一道意料之外的颀长身影站在门口，黑着一张脸，扫视着雅间，似乎在寻找什么。 大抵是没看到雅间里有小倌，他脸色刚好转一些，我却在这时，‘恰巧’坐在褚景行腿上。 陆星尘脸一下更黑了。 我发誓，真的只是巧合。 陆星尘推门进来时，我还很冷静，但褚景行忽然很亲昵地靠近我，手贴着我的脸颊。 他声音如溪涧中的流水，很清晰又润人心扉：“别动，脸上有东西。” 在这一瞬，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落地可闻。 褚景行靠近时，我清楚地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声。 不是心动。 只是在这种暧|昧拉满的氛围里，心跳因为生理性原因，不可抑制的跳动而已。 男人邪魅的脸越贴越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眉睫在我小脸上扫过。 这一瞬，我心慌如麻，猛地站起身，往后退两步，却不想，脚下一个踉跄，竟是往后一倒。 “小心。” 褚景行声音很轻，一个伸手，把我往回一捞，就这么正正好地，坐在褚景行腿上。 “顾明烛！” 陆星尘脸黑如墨，快步上前，伸手一下拽住我的手腕，扯着我就要往外走。 “陆大人这是做什么？” 被陆星尘拽住的手腕上，覆上褚景行的手。 男人站在我和陆星尘中间，隔绝了陆星尘的视线，眼神冷淡。 一股莫名的剑拔弩张，在两个男人之间流淌。 第398章 “我要我的夫人回去，没问题吧。”陆星尘看着褚景行，眼神同样很冷。 褚景行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轻笑一声，手指一点点掰开陆星尘握住我手腕的手。 “要让人跟你回去，可不是像你这样的。”褚景行松开陆星尘的手，低头看一眼我通红的手腕，话语明显带着不悦。 “早前听说陆探花郎对自己的夫人情根深种，如今看来，谣可真是害死人。” “你可以不喜欢，也可以不松手，但你万万不该，不喜欢不松手，还要折辱她。” 陆星尘微抿唇角：“即便是这样，也和景王无关，景王，这是我们夫妻的事儿！” 最后一段话，他咬得格外重，似乎要证明些什么。 褚景行轻嗤：“原来你还记得你们是夫妻呢，我还以为，你的夫人，是你今日带着出面的那个小姑娘呢！” 陆星尘脸色有些难堪。 他看着我。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褚景行已经看向我：“你想继续在这里，还是跟他走？” “放心，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这边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一切，看你内心。” 不同于褚云峥所表现出的冷静中夹杂着无法忽略的深情，褚景行的眼中都是霸道的真诚。 没掺杂其它的特别感情，让我内心的涟漪逐渐平缓下来，那些尴尬的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陆星尘深沉且带着警告的注视下，我语气很平静又干脆：“要玩自然玩得舒服！我还没玩够呢，必须留下！” 陆星尘脸色更是难看。 他狠狠咬牙：“顾明烛，你......” “陆大人刚没听清楚吗？”褚景行可不会客气，勾着唇，直接挡在我面前，和陆星尘对峙。 “她要留下。” “陆大人请吧。” 有褚景行在，我又很坚定地要留下，饶是陆星尘再不情愿，也只能同意下来。 陆星尘转身离开。 那一道背影，看起来莫名带着点萧索。 若是以往，我这会儿的心会很酸涩，夹杂着不忍，回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如今，我却半点感觉都无，平静地收回目光，施施然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哇！” “没哭吧？” 苏轻叶饮了不少果酒，这会儿有些趔趄地走上前来，瞠圆双眼，还嫌看得不够清楚，伸手扒拉着我的脸。 “别闹。” “有什么可哭的。” 轻抓住苏轻叶的手，扶着苏轻叶在椅子上坐下，我这才开口：“小事儿而已。” 苏轻叶咕哝了一句什么，听不大清楚，又贼兮兮地凑到我面前，一本正色。 “刚刚那一幕，真的很眼熟！” 她思索一息，声音幽幽：“像是时间有了轮回，风水也终于转动起来。” “无动于衷的你变成以前的陆星尘，而应该冷静、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陆星尘，成了拼命为追赶着他脚步，不断改变、委屈自己的你。” 好像，还真是。 我和陆星尘好像真的换了个位置。 当然，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没有真正做到前世那种，对方才会达到的精髓。 “管他呢。” 我轻笑一声：“再位置置换，常年的心情压抑，是没有办法真正感同身受的。” 我改变，不是想要提高在陆府和他心中的位置，而是和曾经那个爱而不得、饱受折磨的自己，达成真正的和解。 第399章 闻，苏轻叶第一时间冲我竖起大拇指，眼里都是赞赏：“这样才是我曾经熟悉的小蜡烛！” “对了。” 苏轻叶忽然贼兮兮地凑到我耳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落在坐在一边的褚景行身上。 “今日见到景王，我就觉得很熟悉，刚才他护着你的模样，直接给我解惑了。” “你还记得吗？” “就你刚上女子学堂的第二年，想着逃学，结果从墙上摔落的那一次。” 随着苏轻叶的话落下，脑海深处也快速地出现那一年的画面，还有点唏嘘。 “记得。” “那次从墙上摔下，脸还是朝下的，我当时真的以为，会摔得毁容呢！” 幼年时，脸还没彻底长开，也可以觑见几分端正精致，更何况，谁也不想娘生脸出问题。 “可不是。” “我们当时都惊呼了！” “但是，后面，你没摔在地上，反倒是被一个看起来九岁、十岁左右的小公子接住了！” 说到这里，苏轻叶小脸更是通红，不知道是饮酒上头了，还是激动的：“你当时为了逃学成功，还说长大后嫁给他呢！” “嘿。” 苏轻叶推了推我的手肘，嘿嘿一笑：“那个小公子，其实就是景王！所以，你现在要不要兑现儿时诺，嫁给景王？” 我双眼瞠圆。 生怕露出什么端倪，又控制自己不往褚景行的方向看，拧了拧苏轻叶的手肘。 “你别瞎说。” 我瞬间后悔选择留下来了。 当年还小，道出那些话时没脸没皮的，根本没想过在长大后，还会有人帮忙回忆。 而且...... 苏轻叶这么一说，再想起褚景行此时的模样，和小时的那张邪魅小脸，正好对上...... 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 我和褚景行，竟早已经见过。 默默地让苏轻叶闭嘴，又有点儿做贼心虚地偷偷瞥一眼褚景行，见他没注意这边，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听到就好。 听到了，他还什么都没做，我怕是会尴尬得当场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抠出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来。 我没注意到，在我收回目光时，褚景行眼中闪过一抹很隐秘的笑意，转瞬即逝。 原本就是出来玩一玩，因为我对陆星尘那一句豪壮语，硬是玩得够够的，才从风骨楼离开。 苏轻叶被丫鬟秋高和忽然前来的明锐和接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褚景行，一定要把我安全送回。 褚景行还真的做了。 在我想要拒绝时，他总用答应了苏轻叶的话来堵我，让我哑口无，无法再说些什么。 答不答应的，褚景行不做，也没人说些什么，但我不能破坏他，成为一个守信的人。 我不想回陆府，干脆要褚景行送我回听水宅。 在听水宅门前，马车停下，我晃晃悠悠地下来，摇晃着手：“谢小皇叔送我回来，你，你回吧，我就，不送了。” 酒意不断往上翻滚，冲击着我的脑子，眩晕感也让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根本没注意到，褚景行也跟着下了马车。 与此同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陆星尘出现在门口，眸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有些震惊，正要开口问陆星尘怎么在这儿，没想到，陆星尘竟快步走上前。 他分外霸道地揽过我的肩膀，一脸嚣张地看向褚景行：“麻烦景王送下官的夫人回来。” ‘夫人’二字，他咬得很重，像是在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莫名其妙。 第400章 我咕哝一声，想挣开陆星尘的禁锢，没想到，根本不带动的，不仅皱起眉心。 褚景行眉梢轻挑：“陆大人怎么在这儿？本王以为，陆大人此时应该在陪自己的爱妾许明月呢。” 这话一出，别说陆星尘了，就是我，都不由看向褚景行，神情里有一抹惊疑不定。 爱妾？ 这种话褚景行都敢说？ 他是真不怕陆星尘记仇啊。 陆星尘面色阴沉，盯着褚景行：“景王慎，女子名节重于一切，你这般随意出口，却会毁掉一个女子的一生！” 正儿八经地解释后，陆星尘才轻吐出一口气浊气，继续道：“明月她不是我的妾室，她也不会成为妾室。” 闻，我的酒意似乎散了一些，听着他理所当然又认真的解释，心里只觉得可笑。 抱着正室，却在替外面的那个人开脱，还说什么许明月不会成为妾室，这意思是说，会让许明月成为他的正室吧。 啧。 明目张胆。 他是真|觉得我听不懂他的外之意吧。 轻咂一下嘴，我伸手，用力挣脱陆星尘钳制的手：“滚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我又不是自虐狂。 和陆星尘折腾来折腾去，跟找贱是的。 “谢谢小皇叔送我回来，有时间请你吃饭。”朝褚景行挥挥手，我摇晃着身子，在扶桑的搀扶下，回到听水宅内。 回到房内，我就想躺床上，好好放松一下，却不想，陆星尘从外而进，还端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类东西，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味。 “喝了醒酒汤再睡，不然明日起来会不舒服。”此时的陆星尘不见在外的冷冽，温顺地看着我。 他上前，把醒酒汤放到一边的小桌子上，空出双手，就要把我从床榻上扶起。 闭着眼时，脑子里似乎有东西在转，听到陆星尘这一句，猛地睁开眼，眼前走马观花般，划过很多画面。 到最后，一片空白。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皆是温润，以及以往从未有过的耐心，乍一眼，还有柔情在内。 可是，不可能。 在我这里，陆星尘表面的一切平静和温柔，都是异样的，带着目的性的。 “不要用你关心过许明月的话来关心我，听着真的很恶心。”推开他伸上前的手，我背靠在床头，眼里暗含讥讽。 陆星尘罕见地没有生气，沉默一瞬：“我没这样关心过她。” 我差点直接反驳。 对上他那双认真眼眸，察觉出一丝异样，有一点意外，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 应该是因为许明月没这样喝醉过。 也是。 在他那里，许明月从来都是乖乖女、端庄、又可以带着俏皮的存在，怎么会容许她自己喝醉？ “哦。” 我淡淡回了一句，躺回床上，再一次闭上双眼。 “喝醒酒汤。” 陆星尘再一次开口。 这次，他坐在床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 我清楚感觉到距离很近，只要我睁开眼，再稍微往上一点，可能就会亲上他的唇。 脑海中迅速划过一个诡异的念头。 美男计？ 第401章 微睁眼眸，我清楚看到，陆星尘俊脸几乎贴在我脸上，如同一把小刷子似的睫毛在眉眼间轻颤。 这回的他无论神情，还是眼神，看起来都很无辜，给人一种无辜美男的既视感。 我差点就沉浸在他的男|色当中，眼角余光扫到旁边放着的醒酒汤时，如当头一棒，彻底清醒。 俊男有毒。 尤其是陆星尘。 “我说了，不喝。”淡淡地撩起眉眼，我一脸慵懒，却透着一股锋利的尖锐，“还有，这是我家，别在这里主宾不分。” 陆星尘眉眼微沉。 他什么都没说，只安静地看着我。 就在我以为陆星尘什么都不会做，正放下心，陆星尘却端起醒酒汤，猛地喝上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我唇上。 醒酒汤顺着他的唇，润到我唇上时，还带着热气，那股酸酸的味道也窜进鼻翼之间。 “你......” 我震惊地瞪大双眼，开口的一瞬，醒酒汤更是顺理成章地进入口中，滑进喉咙。 陆星尘眼眸中的清冷寡，在触碰到我的唇时，似有一抹火光冲天而起，燃烧得愈发旺盛。 在我唇上轻碰的薄唇忽而加大力度，碾磨着唇角，隐约听得水渍声响起。 我如梦初醒，用力一把推开他，在他惊愕的目光中，伸手，嫌恶地擦了擦被碾磨过的唇。 陆星尘如受大辱，咬牙：“你什么意思？” “你脏。” 我甚至往地上吐了一口，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发|情就去找你的许明月！” “别碰我！” 真的太脏了。 陆星尘定定看着我，试图从我脸上看出一点说谎的端倪，但什么都没有。 大抵是发现我很认真地在厌恶，陆星尘周身的阴冷消散几分，再看着我，轻抿着唇，格外无奈：“我和明月不似你所想、所说的那样。”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他最后一句很真诚，眼里、神情之间，都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这倒是让我很惊讶。 “真的。” 陆星尘又补充两字。 “哈~”我勾唇冷笑，“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你自以为的而已，实际上，你们真做了什么，谁又清楚呢！” “更何况......” 我轻顿，嘲讽一笑：“没发生什么，是你或者她不想吗？只是因为，你们彼此还需要这一块遮羞布而已。” 可笑。 他居然觉得什么都没做，够对得起我了。 陆星尘脸色难看。 “行了。” 我无意惹怒陆星尘，扶着眩晕的脑子，从床上坐起，看着泼洒在地面上的醒酒汤，眉头轻拧。 “扶桑，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洗漱，另外，把房内的脏污都清扫一遍，回来后，我不想再见到这些。” 虽然酒意尚在，但意识从所未有的清醒，真躺在床上，肯定是睡不着的。 还不如先简单洗漱一番。 到汤池时，我还没进入其中，跟随而来的陆星尘非但没有离开，反倒忽然贴上前。 他强硬地从身后搂住我的纤细腰肢，温热气息喷洒在耳后，带着一点引|诱意味。 “我们，一起洗。” 脑海中闪过‘鸳鸯浴’三个字，我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毫不犹豫地提高音量：“扶桑，让人迅速去请许明月过来！” 我要请许明月，看一场免费的活|春|宫！ 第402章 “你疯了？” 陆星尘不敢置信。 我冷笑，扭头转身，双手作势勾上他的脖颈，媚眼如丝：“是啊，我疯了。” “被你逼疯的。” “你不是想跟我做吗，来，让许明月也来看看，她喜欢的男人，没和她做，反倒和那个不受重视的正室做！” 我不想和陆星尘在身体上有半点接触，不只是因为恶心，也是因为，我不愿意成为他的发泄渠道。 男人和女人天生不同。 男人把性和爱分得很清楚，但女人不是，因为爱才会有性，也会因为性而沉|沦其中，衍生出爱。 长久以往，我会在清醒中沉|沦，无法自拔，会像前世一样，成为一个牺牲品。 陆星尘神色复杂。 他钳制着我腰肢的手不自觉松开，眸光定格在我脸上，微抿薄唇，很快吐出一句话：“你是为了别的男人，守身如玉？” 又是这一句无须有的扣帽子和罪名。 我嫌恶地擦拭着他刚碰过的地方，冷笑：“我就是不想让你这个恶心的男人碰，仅此而已！” 还没男人值得我守身如玉。 陆星尘也不行。 话语刚落，陆星尘很忽然地笑起来，眉眼之间带着柔和，凑近我：“原来，是这样。” 还没反应过来他究竟是几个意思，陆星尘忽然凑到我脖颈间，薄唇钳制住我脖颈间的一抹嫩|肉。 “陆星尘，你......” 我真|觉得他疯了。 在明知我可能会请许明月过来的情况下，他居然在我的脖颈下，留下一串串暧|昧的痕迹。 最后一个吮|吸，他用了点力，让我吃痛得想要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时，他施施然伸出手，钳制住我的手。 “好了，别闹。” 他轻飘飘松开我的手，眼里带着情|欲的火苗，声音沙哑：“你洗漱吧，我在外面等着。” 眼睁睁看着陆星尘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那背影还透着一丝欲求不满的既视感。 我神情有些恍惚。 就这样走了？ 事实证明，陆星尘确实当了一回君子。 他没有再进入汤池中，可同样的，我从汤池中出来，裹得严严实实的到外面，也没见到陆星尘。 扶桑告诉我，陆星尘的贴身小厮落泉来找陆星尘，不知说了什么，陆星尘就离开了。 “不用管他。” 我摇了摇头，等扶桑擦拭干墨发，再躺回床上时，酒意已经散了许多，也直接睡过去。 许是饮酒的缘故，又许是因为陆星尘的原因，一宿里，梦境当中，前世今生的事情斑驳交杂，让我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主子，主子~” 身体被轻轻摇晃，扶桑的声音也在耳边适时响起，在我朦胧睁开双眼时，扶桑一句话，让我彻底清醒。 “褚世子过来了，在正厅候着呢。” “他过来做什么？” 瞌睡虫一下消失，我从床上起来，洗漱时都很不解，直至在正厅见到褚云峥。 褚云峥开门见山：“你和景王叔怎么回事？” “啊？” 我一脸茫然，喃喃道：“没怎么回事啊，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褚云峥闻，眸色一颤。 他定定地看着我，语出惊人：“没什么的话，今日一早，景王叔怎会在朝堂上，点陆星尘的感情问题？” 第403章 我一脸震惊，完全没想过褚景行会在朝堂中点陆星尘。 这是想做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我摇头，神情里都是茫然，“算了，摸不清楚就不摸了。” 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确定褚云峥前来没有其它事情，和他简单聊了两句，起身送他离开。 跨出听水宅的门，我微侧着身体，正要让褚云峥注意安全，没想到，一句暴喝响起。 “顾明烛，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伴随而来的，是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陆娇娇。 陆娇娇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抬手就想一巴掌落到我脸上，模样凶狠，妥妥的悍妇。 我脸色一冷。 眼疾手快地伸手，反手一巴掌，直接把毫不设防的陆娇娇掼倒在地。 陆娇娇根本没想过我会这般对她，有一瞬惊愕，反应过来，报复似的第一时间扯过我缠绕在脖颈上的轻纱。 那一抹轻纱，是装饰用的，绑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再搭配身上的衣裙，格外雅致。 陆娇娇扯它，是想让它打成个死结，让我跟着受点苦，殊不知，它还有另外一层作用。 轻纱飘逸地落在地上，随风盖住陆娇娇的脸，露出的，是斑驳青紫的痕迹。 乍一眼看，都要以为是受虐而成，再一眼看去，就会发现，刺目又暧|昧。 褚云峥的眼神一下变了。 刚才只是厌恶忽然走出来的陆娇娇，这会儿，双眼紧紧盯着我的脖颈，那双邪魅的眼里，有震惊、心痛，还有一种，把巴掌伸出来，却打不了的无力感。 颀长、挺|拔的身影在一瞬间，似乎变得摇摇欲坠，痛得他无法呼吸，窒息得想要痉挛，又要死死忍住。 他脸色有一瞬发白。 两息的诡异沉默，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 “顾明烛！” “你个浪蹄子！” 陆娇娇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像是疯了一样，赤红着眼，龇牙咧嘴地要撕扯我。 她声音愤恨：“你居然敢勾|引世子，你个不要脸的，谁给你的胆子，啊！” 原来，陆娇娇以为这是褚云峥给我造成的痕迹。 “够了！” 沙哑中夹杂着些许痛苦的声音响起，褚云峥站出来，一把控制陆娇娇的手，直接把她甩到一边。 他面色阴沉，满脸厌恶和高冷，咬牙切齿地怒叱：“不是我！应该是陆星尘！” 大概是错觉。 我竟觉得，褚云峥的恼恨里，掺杂着一种‘他恨不得他是陆娇娇口中的姘|头’的感觉。 被甩到一边的陆娇娇癫狂尖叫，闻，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褚云峥，眸光又落到我身上：“真的？” 我真的很不想承认，但否认事实，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好处，还会把褚云峥置于不仁不义的地步，轻‘嗯’一声。 答案一出，褚云峥周身的气息一下变得更加凛冽，反之，陆娇娇癫狂的脸色瞬间收敛。 她松了一口气，伸手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丝，摆正自己的衣裙，这才看向褚云峥：“世子你想清楚就好，她确实不值得你这样。” 说到这里，陆娇娇小脸有点泛红，话语更是意有所指：“她有丈夫，而且，她的心从始至终，都挂在别人身上，无论身心都只属于别人。” “我不一样......” “我身心，都只为一个人而存在。” 陆娇娇娇羞又直白。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褚云峥，眼含春水。 第404章 我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府内。 毕竟，如果不是我在，陆娇娇怕是要直接上前，把对面的褚云峥就地正法了。 不过，不得不说，陆娇娇这样，除了对不起她的丈夫莫易俊外，对褚云峥而，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吧。 她可是不顾世俗脸面，都要向他表明灼热的爱，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陆娇娇这样？ 褚云峥应该很感动吧？ 我看好戏似的，偷感很足地看着褚云峥，没想到，看到的，是褚云峥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阴沉着脸，一字一句：“莫夫人慎！你如今的身份，说这些话，对我而，会给我的名声造成巨大影响！” 这是，拒绝了？ 别说我了，就是陆娇娇，都有点儿错愕，瞠圆双眼，张嘴就想说些什么。 褚云峥似乎感觉到什么，赶在陆娇娇开口前，再一次开口：“就算你不是莫夫人，只是陆娇娇，我也不可能会和你有牵扯。” “更何况，你是有夫之妇。” 褚云峥说得半点不留情。 这话一出，仿若一巴掌扇在陆娇娇脸上。 陆娇娇羞愤交加，震惊地看着褚云峥，声音尖锐：“那顾明烛呢，她不也是有夫之妇吗？你为什么......” “她和你不一样。” 褚云峥打断陆娇娇的尖叫，声音平和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直让人茫然。 陆娇娇更是跟心碎了一地似的，一脸震惊又伤心地看着褚云峥，红唇都在不停颤抖。 她甚至浑身都没力气似的，站立不稳，随时会倒在地上的模样，看着很可怜。 即便是我，看到陆娇娇这副模样，也不由生出些许恻隐之心，唯独褚云峥，面无表情。 眼看着陆娇娇挣扎着站稳，还想再说什么，褚云峥很直接地开口：“莫夫人回吧。” “不然，等下你的丈夫到来，看到你这副模样，你指不定会有怎样的结果。” 陆娇娇一脸愕然，声音都劈了叉：“你，把我的行踪，告诉了莫易俊？！” “他管自己的夫人，天经地义。”褚云峥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施施然开口。 陆娇娇没想过褚云峥对她这般无情无义，气的眼睛都红了，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顾明烛，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 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是莫名其妙。 等陆娇娇仓惶离开，我看着褚云峥，一脸的一难尽：“你真让人通知莫易俊了？” “我不开玩笑。” 褚云峥淡淡吐出一句。 我嘴角一抽。 真够绝情的。 我没和褚云峥继续重复之前的话题，送走褚云峥后，直接回顾府看望顾凌峰。 回去路上，我神情有些恍惚，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扶桑带着点隐秘激动的声音响起。 “主子，奴婢觉得，褚世子更适合您！” 我回过神，看着扶桑。 扶桑一本正经，辞凿凿，捧着小脸，一脸痴迷样：“褚世子刚刚说，主子和大姑娘不一样！” “那就是最真诚又直接的告白啊！” 第405章 扶桑恨不得立刻把我和褚云峥凑成一对的模样，让我恍惚间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 扶桑无疑是忠心的。 前世至死前，她都只为我一个人而活。 作为贴身丫鬟，她很优秀。 但作为主人，我很不合格，前世害得她落得惨死下场，连心里的爱恋都不曾宣泄出口。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跟在主子身边，打理各种事务。 有的会被主子送给当家主君做通房，以笼络主君的身心，有的则会被主子指一门好亲事。 前世我也想过给扶桑挑选一个好夫婿，消了她的奴籍，让她过自己的日子。 扶桑不愿意。 我那时还以为，扶桑真的没有爱恋之人，直到后来，她临死前，才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人，是沉零。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认识沉零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沉零的，但现在听着她撮合我和褚云峥，蓦地就想起这一段过往。 想了想，我温声开口：“我的事情不着急，倒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大事？” “主子！” 扶桑娇嗔一句：“明明在说你的事情，你怎么扯到奴婢身上来了！奴婢不依！” “好好好。” 看她脸都羞得通红，我也打住这个话题，心里还是在琢磨着，还是得找个时间，跟她聊一下这方面的事儿，还得探探沉零那边的想法。 马车在顾府门前停下。 进入顾府后，我第一时间去看了顾凌峰。 在林鹤神医和元老的双重照料下，顾凌峰如今的情况好了许多，偶尔还能吐出几个字来。 “你，脸色......” 躺在床榻上的顾凌峰，脸色都比我好两分，最主要还是因为前段时间，伤了根本。 “我没事。” 简单地聊了几句，都已经过了许久。 见顾凌峰情绪比较稳定平和，我想了想，还是道：“事情我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你要听的话，我告诉你。” 只一句话，顾凌峰脸色明显就变了。 “你要是情绪激动，我就不说了。”顾凌峰有知情权，但我不告诉他，他也没办法。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再激动，之前的一切举措，都将功亏一篑。 顾凌峰眼珠子瞪得溜圆，明显带着一点怒气。 好半晌，他似是终于败下阵来，一脸颓丧，勉强扯出一句话：“好，我不，不......” “不激动，能冷静？” 接下顾凌峰的话，从他那里再三确定他真的能冷静，这才缓声道：“谢云澜和谢劭庭之间，不像你之前以为的无辜，他们两人确实有问题，而且还不小。” 顾凌峰瞠圆的双眼里还有一点充血的迹象，显然有些愤怒，但看模样，还在可控范围内。 “我也不是随口一说，是有人证的。”轻顿一下，我浅声开口，“你要是冷静，我就把人给你带来，让你亲耳得知一切真相。” “我，冷，静！” 顾凌峰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垂放在身侧的双手，青筋暴露，看似动了怒，可情绪始终很平稳。 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倒没有多想，很快让人秘密把王盼儿带了过来。 看到躺在床榻上的顾凌峰，王盼儿眼神猛地一缩，有些惧怕地往后退了一下。 得知顾凌峰是我的父亲，还是谢云澜和谢劭庭事件中的受害者，她脸色才缓和一点。 王盼儿很快把她在我那儿说起过的，关于谢劭庭和谢云澜两人的ji|an情重新说了一遍。 顾凌峰越往下听，越是愤恼。 第406章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暴起，而是猛地抓住我的手，好几次唾沫横飞，都没能把话说出。 直到最后，他彻底冷静下来，我却拼凑出他的意思。 顾凌峰，要见陆星尘。 这种时候，他见陆星尘做什么？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顾凌峰都没单独和陆星尘见过面，如今要见陆星尘，真的很奇怪。 想不明白，我干脆也不想，直接拒绝了顾凌峰的请求：“你先好好养身体吧。” “他，就先别见了。” 顾凌峰眼珠子一瞪。 “你瞪我也没用，不让你见，自然也是为了你好。”我一脸坦然，“我是你的女儿，还能害了你不成？” 他刚中风那会儿，陆星尘也只来探望过一次，那一次，还是因为觉得我在说谎，想打我脸来的。 陆星尘肯定不想见顾凌峰。 我真要去请他，才是自取其辱，把脸面推到陆星尘面前，让陆星尘狠狠打呢。 “至于谢云澜，暂且按兵不动吧，等你好起来了，再行处置吧。”我心里很无奈。 得知谢云澜背叛一事，我特意问了顾凌峰处置方式，他始终没一个准确说法。 在我提出把谢云澜扭送到官府，或者先剥夺她的管家权，秘密把她幽禁在府中时，顾凌峰也不愿意。 我真不知他想做什么，也揣摩不了。 简单处理了顾府的事情，又遣人秘密把王盼儿送回去，又让元老替我把脉，确定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这才离开顾府。 刚出顾府大门，我一眼就见到站在门口、如同青松的陆星尘，他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风光霁月的感觉。 很俊。 还很清爽。 见我往外走，陆星尘主动上前，接过我的秋披，随意搭在他的手腕上，另外一只手，很自然地要牵我。 我一脸惊悚地避开他。 见状，陆星尘有些无语，却极具耐心：“我来接你回府，回陆府。” 大抵是觉得我会拒绝，陆星尘点明是回陆府后，又悠悠补充一句：“你一直不回去，对你的名声有碍。” 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过，我确实要回陆府一趟。 陆星尘的马车没在，是坐着我的马车一起回去的。 意外的是，他只字不提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只安静坐着，当他的美男子。 我也乐得清净。 然而，这一份安宁，在回到陆府，第一时间被打破。 刚进陆府，就碰到前脚刚回陆府，正在陆府里闹着的陆娇娇。 一见到我，陆娇娇彻底点燃了。 她指着我，咬牙切齿：“娘，你看看你给星尘娶的什么儿媳妇，啊，半点不会做人媳妇儿，更不会做儿媳！” “你是不知道，她这两日在外面胡作非为，根本就没把咱们陆府当成她自个儿的家！” 陆娇娇恨不得把各种带着脏水的帽子往我头上扣，眼睛灼热得有些亮人。 我眉梢一挑，双手抱在面前：“我不会做儿媳和媳妇儿，大姑姐你就会做了？” “还有。”我特意一顿，唇角轻扯，“就只有个罪名，没有实际案例可不行。” “你说说，我怎么不会做。” “你！”陆娇娇气急败坏，当即就要张口就来。 却在这时，陆星尘的声音响起，道出的话语更是出乎意料：“够了。” “姐，你别闹了，别说那些莫须有的事情。” 第407章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我有点儿惊疑不定地看着陆星尘，暗自琢磨着，陆星尘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又是亲自接我回府的，又破天荒地在陆府人面前维护我，替我说话，可真是活久见。 黑着一张脸在旁边站着、从我出现到现在都没说话的陆张氏，更是震惊地看着陆星尘。 她嗫嚅着唇，迟迟没能说出那一句话来。 陆娇娇同样不敢置信，指着陆星尘，话语脱口而出：“陆星尘，你是不是疯了！” “我在帮你说话！” “你不是不爱她吗，为什么还要帮她说话！” “啊！” 陆娇娇气不轻。 哪怕在场人的脸色都因此变了，下意识地看向我，陆娇娇也不觉得她自己说的话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 陆娇娇只是选择把上到陆张氏、下到陆府的下人，都知道的事实说出来而已。 众目睽睽之下，我眉眼轻颤，语气淡淡：“我也想知道，陆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一脸风轻云淡，轻飘飘的看着陆星尘：“陆大人，不妨好好说一说？” 陆娇娇闹腾，不管不顾地指摘我，是因为从始至终，她都自私地只想到她自己。 至于陆星尘这个弟弟的生活会不会因为她的话，而变得一地鸡毛，她根本不在意。 或许，她还是高兴的。 所以，她能不顾后果地把事实说出。 那陆星尘呢。 我亲眼看着陆星尘面色微变，眼底似乎闪过一抹复杂，再开口时，他语气微冷。 “陆娇娇！” 他低声呵斥。 陆娇娇身体一抖，有些胆怯地看着陆星尘：“陆星尘，我可是你姐......” “你要不是我姐，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陆星尘眼神凛冽，不带一点情感。 他直勾勾地盯着陆娇娇，似乎饱含着诸多情绪，又带着清楚的震慑，直让陆娇娇打寒颤。 “娘，你看星尘他......”陆娇娇到底不敢跟陆星尘呛声，转头就抱上陆张氏的手臂。 她依偎在陆张氏怀里，满是委屈，话语更是挑拨离间：“我看他现在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和姐姐！” 眼看着现场又要再一次陷入胶着状态，我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施施然转身。 她们爱怎么闹都好。 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回到景和堂没多久，陆星尘也回来了。 他捏着眉心，似乎有些烦闷。 尤其是看到我时，周身散发着的愁绪愈发明显。 眼看着他要开口，我以为他又要似从前，和我闹起来时，却听得他无奈低叹。 “姐她就是被宠坏了，说话做事都不经大脑，实际上，没有什么坏心眼。” “你别跟她计较。” “别把她说的话，做的事儿放在心上。” 咦？ 换话术了？ 我内心惊讶，面上一派平静，话很尖锐：“我为什么要都和傻瓜论长短？” “明知对方是智障，还要把她放心上，那可真的是，太愚蠢了。” 陆星尘薄唇倏然一拧。 他皱起眉头看着我，似乎想看看我是否另有所指时，落泉匆忙而进，凑到陆星尘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陆星尘听完，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和落泉出门。 我心底生出狐疑。 第408章 这主仆二人，神秘兮兮的，又想做什么？ 该不会，和我有关吧？ 不怪我这么想。 主要是，落泉说话前，也特意看了我一眼。 思来想去，我也只能想到，应该是和许明月有关，不然落泉和陆星尘，不至于偷感十足。 “主子。” 扶桑按例端上血燕粥，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您说，姑爷到底想做什么啊？” “奴婢瞧着今日这情况，姑爷好像是......回心转意了？”扶桑双眼扑闪扑闪的，像是盛满了星辰。 她咕哝着：“要是姑爷真知道体恤主子，真心珍惜，愿意和主子一生一世，那和好如初，好像也不是不行......” 本来我还有点茫然不解，陆星尘今日的特别是从何而来，现在福至心灵。 “或许在别人那里，和好如初是一件美妙绝伦的佳话，但不适用我和陆星尘。” “我和陆星尘的开始，本就不美好。” 陆星尘大概是想以如今的‘改变’迷惑我，重新拉回我已经出逃的内心，让我心甘情愿地回到原来的‘牛马’位置。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囚笼中的困兽，闻到自由的味道、接触到掌控自由的快|感时，就回不来了。 别说他是装的了，就算是真正的弥补和深情，迟来的永远都要比草贱。 “主子说的也是。” 扶桑一听，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永远都是无条件地以精神、行动支持的那一个。 许久没有回到陆府，躺在窗户边缘，看着海棠花随风摇曳，再轻飘飘落地的场景，流淌着岁月的痕迹。 如果没有不速之客的话，那一切都算得上美好。 “顾明烛！” 一声娇喝从院内传进，等我坐起身时，陆娇娇已经来到廊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看到跟在陆娇娇身边，还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陆娇娇的娇小身影，我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许明月怎么会在这儿？ 陆星尘不是出去和她在一起？ 脑海中生出疑问，我淡淡然看着陆娇娇和许明月：“两位有事？” 经过上次那一茬，我觉得和许明月之间，没必要再继续维持表面的和平。 许明月有不一样的想法。 她仍旧同从前，声音又怯又温柔，还格外的善解人意，主动解释：“表嫂，我回来看一下姑母，正好遇到娇娇表姐也在。” “娇娇表姐说你在府上，要过来寻你，我就一起过来了。” “娇娇姐，你别这样喊。” “表嫂听了会不舒服的。” 陆娇娇对我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闻冷哼一声：“她爱不舒服就不舒服！” “你不知道，她不值得你替她说话！” “她脖颈上有东西！”说到这里，陆娇娇冷哼一声，直指我的脖颈，“可真够不要脸的，能让男人弄出那样的痕迹，可真会勾|引男人！” 许明月一愣。 她有点呆呆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解。 陆娇娇见状，眼珠子一转，直接道：“顾明烛，你敢做就要敢当，把你的丝巾扯下来啊，让人好好看看！” 我一下就明白陆娇娇打的主意，施施然地撩开纱巾，露出颜色愈发深的脖颈痕迹，嘴角轻弯。 “我有什么可不敢当的。” “闺房之乐而已。” 我眉梢轻扬，小脸带上粉色：“大姑姐要觉得有问题，应该找陆星尘说。” “谁让我这一脖颈痕迹，都是陆星尘弄的呢。” “不止是一脖颈。” “是一身哦~” 最后一句落下，我清楚看到，许明月小脸血色尽数褪尽！ 第409章 想来陆娇娇也知道陆星尘和许明月之间的具体发展进程，在许明月面前故意提起我脖颈痕迹一事，是想让许明月有危机感，更紧地抓住陆星尘，膈应我。 她不知道的是，我已经不同从前，同样希望许明月抓紧陆星尘，要是能逼得陆星尘彻底和离，和我划清界限，再好不过。 陆娇娇的挑拨离间，无形中把我放在和她一样的位置，真正单打独斗的，只有许明月。 “你真不要脸！”陆娇娇又被气到了，她没想到，我居然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 怒骂我一句，陆娇娇又看向许明月，一脸惊疑不定：“你脸色怎么这样白？” 许明月脸色白得吓人。 染着淡粉色口脂的红唇，此时也隐隐映出一点苍白。 好半晌，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娇娇表姐，你能先出去吗？我，想和表嫂单独说两句话。” 陆娇娇一脸莫名：“你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可说的？她这种人，只会勾|引......” “娇娇表姐！” 许明月低声呵斥一声，脸色紧绷。 大抵是察觉到语气不是很好，许明月又放软口吻，温声劝着陆娇娇，把人劝出去后，才看向我，脖颈上的痕迹。 她眼里有猩红，又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水光，声音有些沙哑：“表嫂何必这样？” “我知道，你是想报复我，才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实际上，真的没有必要。” 许明月低敛眉眼，神情间带着些许苦涩，但逐渐坚定起来：“这段时间我已经想明白了。” “我自小在陆府长大，对表哥动心，其实就是时间的问题，很正常，也无法克制。” “但是，陆府后面有了表嫂你，表哥算是彻底成家了，我不应该抱着不切实际的念想。” “摸着良心说，这件事儿，确实是我和表哥对不起你，所以，我决定给表嫂做出补偿。” “我已经和表哥表明心意，说了绝对不可能做插足她人感情的第三者，会选择，和其他人在一起！” “？” 许明月的一番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总觉得格外怪异，话语脱口而出：“你有良心这玩意儿？” 话语一出，我脑子里的迷雾总算掀开一层。 良心这东西，不是忽然长出来的，也不会忽然消失，但许明月把两个不可能都表现出来了。 这不是巧合。 更何况，她真要向陆星尘表明心意，陆星尘恨不得第一时间把她拥进怀里。 剩下的那些话，根本说不出来。 退一万步来说，她说出来了，那么，陆星尘绝对不可能是同意或者置之不理的状态。 他只会更加心疼她。 “真的没必要在我面前，表现得你多无辜善良，那只会让我觉得，你虚伪又恶心。” 我冷笑：“再说了，报复？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然，报复从何说起？” 许明月脸色更白了。 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信不信是表嫂的事儿。”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扔下这一句，许明月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是有意思。 我嘟囔一句，也没去想其它，带着扶桑从陆府离开，去往谢云澜之前去过的药堂。 我想想办法弄清楚前世那些药的真正来源，但没想到，会在药堂里，遇到裹得非常严实的应佳兆。 应佳兆的手上，还拿着几副包裹得很严实的药，在药味很浓的药堂里，都能嗅出些许不同。 “夫人？” 应佳兆看到我也很惊讶，下意识地把手上的药物往身后藏了藏，又开口慰问着我身体。 “听说夫人前段时日身体似有不舒适，现在可是好些了？” 第410章 她一脸关怀，很真切。 “好很多了。” 我轻笑，坦然与应佳兆对视：“这次过来，就是想着开一些补药，让身体的机能能跟得上。” “你这是，不舒服？”我扫了一眼应佳兆手中的药包，有些疑惑和茫然。 “嗯......” 应佳兆声音有点轻，又看着我：“夫人先忙，我就先回去熬药了，要用呢。” “行。” 目送着应佳兆离开，我转头准备往柜台去时，就听得旁边响起一道嗤笑。 “还得是老一辈的会玩啊，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开了助孕药，关键是，还急着用呢。” 我眸色轻变。 循声看去，只见角落里站着两个小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另外一个更是啧啧称奇。 “不论年纪，就说她那个穿着，都比较寒酸，她怎么敢再要一个孩子的？” “再要孩子，是想着让孩子生出来，到富贵人家当丫鬟奴仆吗？真是不动脑子想想！” 我震惊了。 助孕药？ 应佳兆用？ 有点小众的词儿。 心底惊疑不定，不断地思索间，脑海中猛地划过许明月的身影，而她的出现，再也挥之不去。 这几副助孕药，不会是应佳兆给许明月开的吧，想着让许明月和别人，生米煮成熟饭？ 是，和陆星尘吗？ 应该不是吧。 不谈应佳兆和许明月心底的真实想法，但许何荣之前表现出来的，还是比较正直的。 他能允许？ 脑海里一片混乱，让我忘了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了，直到手里拿了药，才带着满腔疑问，从药堂离开。 两日后。 上晌，我刚用完早膳，扶桑就向我表明，许何荣过来了，且希望见我一面。 我没想过，和许何荣还会有交集，也惊讶于他过来的目的，最重要的，还是有点好奇应佳兆前两日开的药。 等扶桑把许何荣带进来，我坐在院里的石桌上，招呼着许何荣坐下，主动开口：“许叔，许久没见。” 许何荣没坐。 他站着，一脸的不好意思。 寒暄两句后，他很快进入正题：“夫人，是这样的，我家里今日乔迁，想请您过去喝上一杯乔迁酒......” 一般来说，这种正事的邀请都是提前拟定且做好的，许何荣现在才说，已经很晚了。 于礼不合。 “许叔特意前来相邀，我却之不恭。”我浅声应下，“许叔把地址时间给我就好，我晚会儿就过去。” “好好好。” 许何荣连连应下，把时间地址告知我，又叮嘱我一定过去，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带着扶桑准备好的乔迁之礼，到达许宅时，尚未开席，而我在宾客中颇有些格格不入。 所谓的乔迁宴，来的宾客没一个是我认识的，而她们，无论穿着还是行举止，都衬得我鹤立鸡群。 眼看着没开席，我干脆出了待客的堂屋，想着在旁边转一转，没料到，在转角处，见许明月和一个穿着还算不错的公子哥站在廊檐下。 听到两人中规中矩地互相介绍、告知对方家中情况时，我眉眼轻跳：这是，在相看？ 许明月之前说的，会和其他人在一起，是来真的？ 第411章 惊讶之余，我还有点小疑惑，正想转身，往其它地方而去，许明月的声音忽然响起。 “表嫂，来都来了，就过来坐坐吧。” 许明月很温和，面上也格外甜美，朝我走来，格外亲昵地拉住我的手，向那位公子介绍。 “陈公子，这位是我的表嫂，顾明烛，人如其名，明艳漂亮。”许明月声音清脆。 她又看向我，很温和：“表嫂，这位是陈剑河公子，我们二人目前，在接触。” “表嫂不如留下来，也了解一下陈公子，也好帮我把把关，看看人适不适合？” 许明月的话听着就像是她真的只是一个想要嫁出去，又担心遇人不淑的小姑娘心态，挑不出半点错处。 我却是有些疑惑许明月究竟想做什么。 她若单纯无辜，话不可能滴水不漏，而现在，她显得格外矛盾又奇怪...... “这是咱们家里的事儿，你别麻烦夫人。”就在我迟迟没回答许明月时，许何荣从一侧走出。 他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开口说明乔迁宴即将开始，请我回宴席上，同时也招呼着陈剑河。 往回走时，陈剑河忽然开口：“许老爷，晚生觉得，明月姑娘很不错，晚生与她也聊得来。” 许何荣一听，虽不至于满面红光，却格外的欣喜：“好好好，你们能聊得来就好，之后可以多来往。” “爹......” 许明月声音有些许异样。 我眸光轻晃，微微侧眸，看向许明月，声音温和：“我觉得，多接触一下没什么。” “互相了解，总比盲婚哑嫁来得好。” 我不是故意拆许明月台，而是真心这般认为。 更何况，许明月既然决定和陆星尘一刀两断，多接触、了解，对她而，是好事。 许何荣听了，也是一脸赞同，开口附议，反倒是口口声声说着和陆星尘一刀两断的许明月，脸色有一瞬扭曲。 即便只是一瞬间，但我看得格外清楚，也因此有几分心惊肉跳，只因许明月的神情，有一瞬像恶魔。 “既然表嫂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听的。”许明月再一次扯出笑容，一脸乖巧。 出现在应佳兆面前时，许明月表现得和陈剑河情投意合，在应佳兆问起时，她只说了一句：“爹同意了，表嫂也很赞同。” 应佳兆脸色微沉。 她看了我一眼，勉强扯起嘴角：“夫人好。” 再看向许何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神情中的不满却毫不掩饰。 许何荣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婆娘不懂事，没什么想法的，我好好与她说说就成。” “夫人先坐。” 我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温和地点了点头，坐在位置上，看着宴席上的人你来我往。 许明月也坐在位置上，没招待其他客人，只专心和陈剑河说着话，时不时还饮上两口。 很奇怪的是，陆星尘没来，甚至根本没见除我之外，和陆府有关的任何人。 就好像，从始至终，只是许明月认亲，但许何荣和应佳兆，和陆府没任何干系。 奇奇怪怪的关系。 浅浅吃了几口东西，又饮了几口果酒，眼看着没什么客人了，我这才开口提出离开。 拒绝许何荣的相送，我带着扶桑往外走，就听得离堂屋并不远的后院响起许明月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黑着脸的陆星尘，像疯了一样从外闯进，熟头熟路地往后院跑去。 鬼使神差的，我跟在陆星尘的身后，也清楚看到陆星尘为许明月抛头颅洒热血的场景。 陆星尘一拳狠狠打在醉醺醺的陈剑河脸上，把他踹到一边，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把被扑在地上的许明月拥进怀里，又迅速解下披风，罩住许明月娇小的身体。 我站在廊檐下，清楚看到许明月此时的模样。 第412章 她小脸坨红，如秋天落叶，飘零摇晃间，带着秋天才有的萧瑟感，藏在陆星尘怀里，扭|动着身体，低声嘤咛。 “明月！” 陆星尘脸色很冷，耳尖又泛着可疑的红晕，勉强扶住许明月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你饮酒了？” “是~” 大抵是酒意上头，许明月声音娇软得像是一团棉花，哼唧着想继续钻进陆星尘怀里。 见陆星尘无动于衷，她微昂起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就这样直接又委屈地对上陆星尘的眼。 她语气亲昵，带着一丝哭腔：“我不想的，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如果，酒能读懂我的心，就好了......” 许明月彻底醉了。 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停地嘟囔着：“不要我了，我是个没人要的。” “我乖，也听话了啊。” “为什么，就是不要我......” 陆星尘脸上闪过心疼、痛苦，甚至还有一抹挣扎，下一瞬，他直接把许明月抱起。 看着许明月像是乖巧的猫儿，窝在陆星尘怀里，因为酒意而泛起的媚态时，我忽然就想到应佳兆开的助孕药。 “陆大人！” 眼看着陆星尘要抱着许明月离开，大为震撼的许何荣终于回过神，第一时间上前阻止。 应佳兆站着没动，好像被这一幕惊得回不过神来，但我清楚看到，她的眼神有一瞬闪烁。 看到这儿，我哪还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或许，这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演给我看的戏码，我成了他们玩游戏中的一环。 许何荣或许是真心实意希望许明月能找个踏实过日子的男子，但应佳兆应该不是。 也能理解。 作为孩子的亲娘，她肯定希望许明月能过得富贵荣华，而不是平淡又贫困地吃苦。 至于许明月...... 更在意料之外。 印象中的她应该是对感情一窍不通，可现在，她竟然提前洞悉到陆星尘的感情变化，且做出应对措施。 这一招一石二鸟，玩得可真是炉火纯青。 一方面可以让陆星尘知道他爱的究竟是谁，另一方面，让我知道，在我和她之间，陆星尘选择的，从来都是她。 其实真的很没必要。 我早就知道了。 不用继续往下看，我都已经能想到大概的剧情。 无非就是陆星尘向许何荣、应佳兆表明他的心意，一口唾沫一个钉地承诺，他对许明月是真心的，会给许明月一个真正的名分。 当然。 他也会同许何荣他们说起对我的处置，无非就是休妻、和离，总归绝对不委屈许明月。 真的没意思。 我没兴趣继续往下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扶桑跟在我身后，一脸紧张地看着我，而我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刚出许家，抬头就见站在门口、正勾着唇，邪魅一笑的小皇叔褚景行，以及，拎着东西，似乎正在犹豫不决的许文冕。 大抵能猜出许文冕的来意，我干脆道：“还是别去了，里面情况复杂，你进去后......” 我斟酌着说辞：“很可能被暴怒中的陆星尘狂揍，说不定还得再伤一次心。” 第413章 我就是随口一说，许文冕若是执意进入其中，我也没任何办法，也和我无关了。 意外的是，许文冕闻，轻顿了顿，关切又带着些忧心的眼神落到我身上。 “好，我知道了，谢谢夫人提醒。”许文冕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我先回去了。” “好。” 我没挽留。 眼睁睁看着许文冕提着东西离开，我看向好整以暇地站在边上的褚景行。 “一起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怎么样？”褚景行主动开口，提出建议。 我有些惊讶。 褚景行这样的男子，应该不屑于家长里短，更不会听从这些所谓的八卦才对。 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模样，真的很像那些市井里面跑出来的八卦小媳妇儿。 “谢邀。” 我开口拒绝：“没什么意思，小皇叔若有兴趣，继续往下看就是，我先走了。” 我原是想直接回陆府，想了想，还是转道，前往于海兴的商队店面，没想到，竟在商队内，再一次碰到许文冕。 商队内的众人都在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而许文冕则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些箱柜，看着很铮亮。 他格外认真，看起来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就像是，之前到许家，只是我的错觉。 “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让人通知我一声，我好提前为您布下酒席！” 于海兴长得五大三粗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来到我面前，爽朗一笑，过往的那些郁郁不得志，似是彻底挥散。 “不用。” 我冲于海兴摇了摇头，眸光再次回到许文冕身上。 于海兴见到这一幕，也一脸感慨：“这小伙儿还是很勤奋的，做事情格外认真。” “一开始他过来时，还什么都不懂呢，我当时想着，他要是学不会，或者态度不行，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收留的，但他很让我刮目相看。” “到现在，在商队里面，他看起来还是个杂役，并不是的，他其实已经是除了我之外，在商队里里很有话语权的人了。” “是根好苗子。” “继续培养下去，不需要多久，他就可以真正地独当一面了，想想都不错。” 我很意外。 于海兴对许文冕的夸赞，算得上很高了，而且，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想把许文冕列为他的接班人人选里面。 不过，想一想，倒也觉得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毕竟前世，许文冕被亲生父母认回后，那也是能坐到皇商接班人的位置上的。 “那就好好培养吧。” 我刚要收回目光，就和站起身的许文冕眼神对上，他有一瞬怔愣，根本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夫人。” 许文冕站起，快步来到我面前，见到我脸上神情时，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 “嗯，忙完了？”我语气轻松，“刚刚于掌柜还在夸你上进，勤奋又懂事。” 许文冕脸色一红，有些羞涩：“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微顿，有些犹豫，到底还是请我到一边说话，扭捏着道出一句：“夫人，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奇怪着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也很直白地回了一句：“你说吧，能帮我就帮了。” 只要是顺手的事儿，帮忙没什么。 许文冕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在附近，话语惊人：“我想让夫人陪我去见我的父母。” 我震惊得瞠圆双眼。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我误会了？ 许文冕有些无奈，轻声叹息，缓缓解释：“身边所有人都跟我说，我是个孤儿，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第414章 “直到昨日。” 他似是想起昨日场景，眉眼之间夹杂着些许愁绪：“他们忽然找上门来，告诉我，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寻找我。” “他们说得情真意切，神情之间也是拳拳爱子之心，我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许文冕扶额轻叹，眸光灼灼地看着我：“我犹豫着要不要再见一面，把话说清楚。” “如果夫人能跟着我一起前往，我心里也踏实点。” “夫人，可以吗？” 果然是许文冕的亲生父母！ 我不知道，前世时，许文冕是怎么和他的亲生父母相认的，却记得时间应该再往后推两年。 现在，一切的事情进展都在往前推，顺序也已经彻底紊乱，就好像是人生的剧场也不同了。 “可以。” 我直接应下。 反正也没其它事情需要忙，能帮一帮许文冕的同时，也能了解许文冕和他父母的境况。 一举两得。 和许文冕约定好明日下晌，在商队总店，再一同前往约定的酒楼，我返回陆府。 陆府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本来还算轻松愉快的心情，在踏入陆府的一瞬间，变得沉甸甸的，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尤其是进入景和堂后，扶桑还特意去打听了陆星尘的行踪，告诉我陆星尘还没回来的消息时，那种窒息感越发明显。 陆星尘这会儿肯定在许明月那个温柔乡呢。 哪会那么早回来？ 许明月当时那个小模样，软得像是一汪春水，我一个女人都没法拒绝，何况是深爱她的陆星尘呢。 “主子......” 扶桑见我这副模样，忧心忡忡，到底还是问出来：“您说，应婆子的助孕药，是不是......” “应该是吧。” 知道扶桑想问的，是应佳兆买的助孕药去处，我在心底长出一口气，轻笑。 “只要一次。” “许明月要是能怀上身孕，那她就是板上钉钉的陆少夫人了，陆星尘再也没有理由或借口，能拖延着我不再和离了。” 应佳兆不知道的是，她根本不用做这点小动作，许明月都会是陆少夫人。 时间问题而已。 倒是没想到，她们先等不及了。 虽然陆星尘选择放手，是因为他要给许明月一个家，但无所谓，获得自由的是我。 想到这里，我倒是彻底坦然了。 “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再次拟定和离书。”平复心情，我直接吩咐扶桑。 待和离书的墨迹彻底干了，放进书封里，让扶桑亲自送往官府，与此同时，我开始整理这段时日收集的各种证据。 其中不乏陆星尘在外，和许明月风花雪月的证明，只等到时候派上用场。 净身出户？ 原本许明月不提，为了自由，我也可以同意。 许明月千不该万不该，以无辜受害者的身份，一副高高在上施舍我的嘴脸，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我要和离！ 陆府的财产、这一年的婚姻损失，我都要！ 第415章 直到第二日下晌，我出发和许文冕见面，陆星尘都不见踪影，连一句口信都无。 放在前世，我应该会焦灼、痛苦，脑海中会出现各种我没见到、但可能发生的画面场景，不断地重复自我折磨。 但今生，这个夜晚，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起陆星尘，更没因为他，而受到半点影响。 许文冕站在商队总店门前，穿着洗得发浆、却格外干净的衣裳。 如今已经彻底入秋，又是下晌，太阳都已经往西边倾斜大半，生出丝丝缕缕凉意。 许文冕穿的还是夏日里的衣裳，这会儿凉意侵袭，他搓着手，哈着气，往远处张望。 见到我时，双眼一下亮起，像是夜空中被擦去灰尘的星辰，格外耀眼明亮。 “夫人！” 许文冕的声音很有穿透力，蓬勃的生命力扑面而来，看到我时，眼里是浓浓惊艳。 “夫人今日穿得很好看，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格外精神有气质！” 他的赞叹坦然又真诚，眼里都是直白的欣赏。 我今日穿的，比平时的常服要隆重一些，对镜自照时，气场都有八尺高，也确实是特意装扮过的。 既然同意要陪许文冕见他的亲生父母，自然也要给他长脸，为他增加点筹码。 “走吧，别让他们久等。”我轻笑，邀请许文冕上马车，前往约定好的酒楼。 许文冕放在双腿上的手都在来回搓着，看起来有点紧张。 在我眸光落到他身上时，他腼腆一笑，有些无奈：“让夫人见笑了，我，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见识是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多见见外面的世界，自然就视野开阔了，没有条件去见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我声音温和，没有丝毫架子：“你已经很好了，有直面苦难的勇气，也有改变它的魄力。” “你很好。” 没有认清许明月的真面目前，许文冕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认清之后，他也有过一段迷茫期。 直到昨日，在得知许明月和陆星尘再次搅在一起，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一瞬间，我敬佩他的不拖泥带水，和绝不情绪内耗。 比我洒脱多了。 “说起来，你真的放下她了？”我有些好奇，想知道他这一份洒脱的真假。 许文冕一顿，很快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算是彻底放下了吧。” “没有可能的事，强求也无用，再说了，我也不可能上赶着做拆散别人的第三者吧。” 我有些错愕，掺杂着一点怅然若失。 真的放下了啊。 要是没放下，说不定等他成长起来，能因为和陆星尘争夺许明月，而对陆星尘造成一定的威胁呢。 “你说的对。” 下马车前，我勾唇：“明知情况，还心甘情愿做第三者的，无论她怎么想的，都是有问题的。” 就如许明月。 到达约定酒楼，再进入雅间，我一眼就看到坐在位置上，翘首以盼的一对中年男女。 他们衣着很简单，但懂行的人都看的出来身上的布料是难得的苏锦，价值千金，面容看起来更是特别的富态。 第416章 “玉儿......”富态夫人先行站起，上前想握许文冕的手，又似担心许文冕不情愿，只能含泪硬生生顿住动作。 看到我时，富态夫人一愣，眸光倏然一亮：“玉儿，这就是你喜欢的姑娘吗？” 别说我了，就是许文冕，都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时，脸色涨红，急忙开口：“不要乱说，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我们......” 许文冕慌得都不知要如何解释，手足无措的模样，看起来就格外纯良。 这事儿还是得说清楚的。 毕竟面前的可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许文冕的亲生父母。 他们误会了不要紧，最主要还是担心因为后面可能会做出的事情，那可不是什么能轻易解决的简单事儿，也会影响到我。 我朝富态夫人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疏离又得体的笑容，温声解释：“我与许公子是好友，他让我陪着他前来，见一见你们。” 会做生意的、且能把生意做到大规模的，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富态夫人一下明白我话中的意思，似有些可惜，这才开口说着他们的情况。 男人是洛城那边的商会会长，名唤陈左，女人则是他的发妻张新梅，是在陈禹玉，也就是现如今的许文冕五岁时，不小心走失。 从此以后，家不成家。 张新梅更是每日以泪洗面，到如今，双眼看人时，都有些模糊，尤其是晚上，更是难以视物，如同一个真正的瞎子。 这些年来，她们从未放弃寻找长子陈禹玉，希望他能平平安安，也希望他能回到陈家，继承陈家的生意，免得陈家后继无人。 他们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也无法辨识，但以他们的身家，对许文冕这样一个穷小子，应该也没什么可图的，而且，他们确实是前世的商人。 张新梅有些亲昵地牵着我的手，轻拍着我的手背，叹息一声：“当父母的，也就惦记着孩子，玉儿这孩子，更是我们欠他的。” “我们啊，就是想带着玉儿离开汴京城......” 跟我说有什么用？ 应该同许文冕说啊。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许文冕就已经拧起眉心：“我说了，我不想去......” “你不想你不想，你能不能往别的方向想一想！”一直比较沉默的陈左这会儿有些按捺不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许文冕。 “再说了，你是我们陈家的种，迟早都要认祖归宗！” “好了。” 张新梅声音微沉，看了一眼陈左，语气有几分严肃：“孩子刚找回来，对我们有戒心是正常的，你能不能给他点思考的时间！” 闻，陈左再次沉寂下来。 张新梅变脸似的，温声劝了许文冕两句，又看向我：“顾小友，麻烦你私底下帮我劝一劝他，我们啊，就是希望他日子能好过些，仅此而已。” 奇怪。 为什么要我劝？ 我就是给许文冕壮胆的，哪能担得起‘夫子’这个重担？ 张新梅也没想过现在就要我回答，在店小二把菜肴送上来后，熟稔地让我和许文冕先用膳，那些事情后面再说。 我的餐桌礼仪都是经过教导的，看起来很中规中矩，唯独许文冕，独来独往惯了，以前都是能尽快填饱肚子，继续干活儿的主。 他不懂餐桌上的规矩，却一直很照顾我，见我多夹哪个菜一筷子，就时不时用公筷给我布菜，隐隐之间就给人一种很不同的感觉。 我心底倒是没泛起多少涟漪，只觉得许文冕比较体贴，不期然的又想起了许明月，心底多少浮上一些唏嘘。 要是这时候，许明月没和他划清界限，那对许明月来说，或许也是幸福。 第417章 陈左和张新梅大抵一直都在注意许文冕，见许文冕有些生疏地学着，为我布菜。 张新梅比较温和，开口时散发着母亲才会有的温和光芒：“玉儿，有很多东西，都需要你去学，只有学到、学好，才是你自己的。” “但你得有那个渠道去学。” “就像现在。” “稍微有点脸面的人家，无论是布菜，还是执箸，都自有规矩和相应的禁忌。” “这些，都得你身处那个环境，且在相应的位置上，才能学到对应的东西，位置稍不对，做的事情就会有失偏颇。” 陈左最是直接。 他冷哼一声：“你现在做的这些，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下人才会做的。” “老爷......” 眼看着许文冕脸色微僵，张新梅微顿，不忍地看着许文冕，同时，低声开口，想劝阻许文冕。 “慈母多败儿！” 陈左横了张新梅一眼，一脸不在意地瞥着许文冕：“我的话说得确实不好听，但道理不糙，都是实际存在的。” “你现在只是一个人，可以说自己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是我们给了你压力，以后呢？一旦你有喜欢的人，所有的东西都会变得不同！” “有的人不是仅凭一腔心意就能在一起的，更需要有能力！”陈左掷地有声，还特意看向我，“顾姑娘，你觉得我这说得对还是不对？” 怎么就问我了？ 感觉到三人的目光都落到我身上，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我和陆星尘的事情。 即使经历了前世的绝望和痛楚，我也仍旧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不看身份地位的爱情。 有时候，缘分到了，就不会在意那么多了。 就像陆星尘和许明月。 可同样的，也有像许明月和许文冕这样的情况。 许文冕不在意，但许明月在意。 “陈老爷说的是。” “能力这种东西，在不在意是一回事，但自身得有，否则，需要用到能力时，而自身没有，那些东西，自然而然就会彻底失去。” 陈左沉凝的脸色总算缓和。 反倒是许文冕，眉头紧拧，似乎在很努力地理解这些话存在的真正意义。 这一顿膳食，前半段在陈左和张新梅唱双簧似的隐晦教育下，后半段则是在张新梅对许文冕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关注下结束。 离开前，张新梅特意叮嘱我，希望我能好好地劝一劝许文冕，让许文冕尽快想明白，跟着他们一同离开汴京城。 我点头同意后，张新梅才松一口气，放心地跟着陈左一同离开。 雅间内，只剩下我和许文冕。 许文冕低垂着眉眼，看不出情绪，在我回到位置时，他才开口：“他们找到我时，第一时间就表明他们对我的期望。” “是期望，而不是想念。” “因为陈家偌大的家业需要继承人。” 通过许文冕的话，我才知道，陈家只有两个庶女，没有男丁，走丢的陈禹玉，是陈家唯一的根。 “在我走丢后，他，我的生父，再没一儿半女的。” “我不相信，一个精明的商人，会不给自己留个后，但事实就是，没有。” 许文冕抬头时，眼里带着无奈，更有不知所措在内：“我一直很挣扎，纠结，又没有任何的方向。” “夫人，你能给我一点意见吗？” 他双眼水雾雾的，全神贯注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他的全世界。 我恍惚一瞬。 许文冕的眼神算不得清白。x 第418章 反应过来，我清了清嗓子，认真想了想，还是道：“我觉得可以去的。”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以至于陈家只有你这一个后代，但这对你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最起码的，他们会倾全家之力培养你，让你成为陈家的接班人。” “你可以不为别的，就为了能成为最好的自己，都要去拼一拼，最起码，拼过了，不后悔。” 许文冕意外地看着我。 我肯定点头。 “好，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许文冕深呼一口气，同样认真回答，又羞红着脸，“我，我想夫人出去转一转，全当放松一下心情。”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 不过，我还是拒绝了：“不了，我心情挺好的，出去转一转，说不定会让心情变得糟糕，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就好像昨天的乔迁宴。 本来是一件大喜事儿，我也是诚心祝福应佳兆和许何荣有一个落脚处的，谁知道，半路杀出许明月的尖叫，再到陆星尘疯了一样出现，世界都一下黑暗了。 “好。” 许文冕应下：“那，咱们就回吧。” “好。” 和许文冕一起出雅间，在酒楼门口准备分道扬镳时，没想到，褚云峥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 对上他似含着寒霜的眼眸，我浑身冒着凉意。 他怎么这个眼神？ “你怎么在这儿？”褚云峥的眼神刚恢复到平日的模样，见到站在我旁边的许文冕，又一下冷了一个度，眼神深邃，“身体好多了？” 我有点茫然。 从受伤恢复到现在，我和褚云峥都见过很多面了，他不是很清楚我的身体情况？怎么还问出这些奇奇怪怪的废话来？ 我还没点头，褚云峥声音冷冷：“应该好多了，否则也没心情和时间在外面玩。” “？”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过来，我有事儿问你。”褚云峥说着，直接走到有些距离的角落处，站定见到我还愣着没动，眉心不自觉轻拧，透着一丝不悦。 “你先回吧。” 我交代许文冕一句，这才走向褚云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褚云峥的脸色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在我站定在他面前时，他的声音也很温和：“听说，你向官府递了和离书？这是要通过官方渠道，和陆星尘划清界限？” 我挑起眉：“你怎么知道？” “官府有人。” 褚云峥简意赅。 我轻嗯一声，在他再次问出口前，继续道：“你知道的，就是现状，我和他确实要和离了，但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我无奈摊手：“这段时间，我很多次向他提出和离，但他一直都不同意，说要他自己提出，直到上次，去请元老出山时，遇到他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份和离书，我签字了，可一直等不到最终的答复。” “我怀疑他在骗我。” “他所谓的同意和离，其实就是缓兵之计。” 我轻扯唇角：“他不同意和离，那我就只能走官府了。” “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和离呢？” 我是真的很不解。 褚云峥眼神微闪。 他没回答我，看向许文冕，语出惊人：“和离成功后，你打算和许文冕在一起？”x 第419章 我一脸惊愕。 这什么虎狼之词？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还没等我说话，褚云峥再一次开口：“希望你和陆星尘真正和离后，愿意考虑且接纳其他人进入你的世界时，能第一时间考虑我。” “？” 我的脑袋嗡嗡直响，直到许文冕站在我面前，才回过神来。 许文冕定定看着褚云峥离开的背影，忽然收回眸光，低眉顺眼：“我决定好了，会随着我生父母离开。” 这么突然？ “我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他眼神格外坚定。 我很意外，也没多想：“嗯，既然决定了，就努力去做，学会的东西多了，都记在心里，别人是无论如何都抢不走的。” “对你而，只有益处。”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许文冕眼神很复杂。 他犹豫着，到底还是开口：“夫人，你能不能等等我？” “？” 我一脸愕然。 不是，今天他们都疯了吗？ 先是褚云峥，再是许文冕，话说得那么直白，到底想做什么？ 许文冕面带苦涩，却很坚定：“我知道，我确实没别人好，条件也不行，但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适配。” 他没有很直白地说明，但我清楚感觉到他话中有话，眉心轻拧，想了想，还是开口：“我不确定你最真实的意思，就当我自作多情吧。” “我们之间其实没有任何可能，和身份、地位无关。”见许文冕脸色有些发白，我还是很直白，“而是我不想刚跳出一个火坑，再跳入第二个火坑之中。” 许文冕眉眼舒展一些，很真诚：“可，有些时候，不一定会是火坑。” 他摊手，有点无奈：“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活生生的例子就这样摆在我面前，像是刚刚那一位褚世子，他也是想要你的一个机会吧。” “以褚世子来说，若是你愿意给他一个机会，那他必然也会让你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说不定还能真的永恒。” “？？？”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思妤和苏轻叶觉得褚云峥对我情根深种就算了，就连许文冕，一个男人，勉强算得上‘情敌’吧，居然觉得褚云峥对我的爱，可以维持很久？ “你，怎么这样？” 许文冕见我一脸无语，不知自己哪儿说错了，挠了挠头，努力回想着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说得对。” “他确实是想追求我，但是。”我一顿，轻笑，话语里隐隐透出些许悲凉，“可是，谁又能说得准，那些所谓的喜欢和爱，会变得永恒？” 反正，我不信。 前世我爱得死去活来的，在重生回来后，还不是一点点地祛魅了？ “走吧走吧。” “情情爱爱这些东西不适合咱们探讨，咱们应该想的，是远大的宏图伟业！” 我豪气万丈，拍了拍许文冕：“努力吧，少年！等你真正有本事时，回来罩着我，比那些情爱靠谱多了！” 我离开时，许文冕还在原处站着。 他似乎远远地看着我离开，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收回眸光，要落下车窗帘子时，眼角余光瞥到褚云峥的身影，眉梢轻挑，有一抹嘲弄划过。 喏。 我就说，没有永恒的爱。 真相来得这么快！ 第420章 口脂店前，刚刚离开的褚云峥，正和一个穿着鹅黄长裙，看起来就格外娇俏可爱的小姑娘相对而站。 小姑娘仰头看着褚云峥。 那双翦水秋瞳中，冒着桃心和浓烈的敬佩。 她甚至噘起小嘴，娇软地说着些什么，似乎正在撒娇，还伸手想抓褚云峥的手臂，最终落在他的袖子上，轻轻摇摆，看着像只可怜的小猫儿。 我都想伸手抚摸她的发顶，宠溺得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单从性格上来说，她很适合褚云峥。 褚云峥冷，而小姑娘像暖阳。 很互补。 我落下车窗帘子，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回到听水宅后，我数着时间，等着官府那边给出回信，把和离的最后一步完成。 官府那边得先通知到陆星尘，再面对面地进行调解。 和离肯定是要和离的。 我也想过，陆张氏和陆父可能上门来闹。 没想到，先等来的，不是陆府人，而是房思妤。 房思妤过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向官府递出和离诉状了？” “那你能不能做我嫂子？” 这一日，我脑子里的问号冒得比说的话都要多。 震惊的同时，我也很茫然。 房思妤见我这副模样，直接道：“我哥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只是没有表明，平日里面对你，看似把你当成妹妹一样对待，实际上，和我、小叶子的态度，还是不一样的。” “不可能。” 我当即摇头。 房思妤气呼呼地瞪圆双眼：“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他就是喜欢你呀，我亲口问过他的，他亲口承认的呐！哪有什么不可能！” “他跟我说，一开始没表明，是因为你还小，不想让你小小年纪，就被情情爱爱牵扯，再后来，则是因为你喜欢上陆星尘，非陆星尘不嫁，他也做不了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直到现在，他终于有时间和机会表明心意，也不想再因此而错过了。”房思妤说得斩钉截铁，怕我不相信，直接拿出一封书信，塞到我手里。 “你自己看。” “这是他给我的家书。” “信里千叮咛万嘱咐，希望你能给他留个位置。” “我现在就是先给你打个预防，真正表明心意的，得等到他回来，亲自表明才行。” 房思胤因为生意的缘故，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信上也说了，他现在正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看到信封上的字字句句，拳拳之心分外清晰。 我心乱如麻。 这和前世完全不一样！ 前世，房思胤可是为了许明月，豁出一切，原本那样疼爱房思妤和我、苏轻叶的兄长，忽然之间就像被下降头，世界里只有许明月！ 重生以来，见到房思胤后，我就想着让他离许明月远远的，不想再重复前世那些宛若被人控制的场景，但，我真的没想到，事情出现那么大的偏差！ 房思胤，不喜欢许明月，改喜欢我了！ 这，也很难接受啊。 “不是，假的吧，你别闹了......”我嘴角抽抽，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消化这个震惊到让人茫然的信息。 房思妤皱起好看的眉头：“没闹啊，我很认真的！” “说起来，我哥可真的是每一次都在完美错过，这一次，我真的希望你能给他留一个机会。” “不留也行。” “但你起码等他回来，听他亲口和你说吧！” 第421章 我真的很头疼。 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在走向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一个接一个优质男人忽然改道喜欢我，希望我给他们机会，让我如在梦中。 我甚至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集体被控制了，又或者说，这是一个隐藏得极深的阴谋，幕后之人就是许明月。 但不可能。 褚云峥和许文冕还有课能，但房思胤不可能。 他现在的表现，可不像前世被人夺了心智、控制的模样，仍旧是一个二十四孝好哥哥，也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欺骗我。 “......那就等他回来，我亲自跟他说吧。”捏了捏胀痛的额头，我看着房思妤，“我事先跟你说啊，我真的没那方面的想法，是指定要拒绝他的，你可不要生气。” 姐妹之情和兄妹之情，没必要放在一起比较。 我也不想因此生分。 “那是必须的。” 房思妤肯定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房思妤，忽然想起上次见到她和蓬力帆时的场景：“你和蓬力帆，是不是有别的情况？” “你们，在谈？” 我问得直接，房思妤避无可避，一副头大模样：“没有在谈，我和他......很复杂，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她不想多说，我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道：“反正清楚了解自己的内心，把一切都想到最坏的地步。” “只要你能接受到那个最坏的地步，尝试着在一起，还是可以的，要是无法接受，就尽快结束，不要给自己深陷其中的时间。” “习惯，也很可怕。” 就像我和陆星尘。 一开始，他是不可触摸的光，到后来，想要的越来越多，再也不仅限于眼前...... “我会的。” 房思妤肯定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把抱住我：“放心吧！” 说起来，我们姐妹三个，都算是沦陷在感情中无法自拔。 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房思妤陪了我好一会儿才离开。 洗漱过后，躺回床上，我脑子里都在想着今日发生种种，有点烦闷。 “主子，睡不着？” 在外间躺着的扶桑听到动静，低声地问着，又道了一句：“奴婢瞧着最近这段时间事情有些多，处理起来也比较费心劳神，不如明日出去散散心吧。” “成。” 我应了下来：“就到附近的香积寺吧。” “是。” 许是惦记着明日出门，我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 我简单地画了个淡妆，穿着简单的素雅衣裙，和扶桑一同前往香积寺。 看着‘香积寺’三个大字时，那些隐藏得极深、都以为早已经忘记的事情，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脑海中，不断地攻击着我。 香积寺。 我和陆星尘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时，我偷偷跑出来，到香积寺，是因为听说香积寺的许愿很灵验，佛法也能洗涤清心底的茫然，指出一条明路。 最绝望茫然时，陆星尘出现了。 他就像是佛祖指引给我的一条明路，只要我跟着他的步伐前行，就会拥有无限勇气，以及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是，我向往仰慕的光明，让我坠入黑暗的地狱。 和陆星尘相遇的地方，对以前的我来说，是格外记得怀念的地方，是以，重生以前，我经常前来香积寺，回念和陆星尘相遇的美好。 那些于我是美好的东西，其实是表面裹着一层糖的砒霜，只有我傻乎乎地往里倾注感情，陆星尘冷眼旁观。 “夫人？” 往里走时，一个小师父忽然顿住脚步，看向我：“真的是你？” 第422章 是之前在香积寺内，招待我的小师父。 看到我时，他一脸惊喜：“您都许久没过来了，这次，还是自己过来的？您的丈夫，没有陪您来吗？” 小师父往我身后看了看。 在和我相遇后，无论我说什么，陆星尘也再没来过香积寺。 小师父之所以知道我和陆星尘成亲了，还是我特意来香积寺添了香火钱，分享了这个令我高兴的消息。 “没有。” 我轻笑：“以后都不会陪我来了。” “啊？” 小师父难得愣了一下，转而想到什么，更是悲天悯人模样：“夫人节哀顺变。” 扶桑一脸震惊。 我也愣了一下，知晓他这是误会了，想了想也没有解释。 和离后，陆星尘就会成为我的前夫。 一个合格的前夫，跟死了没区别。 也没说错。 和小师父寒暄几句，我顺着记忆中的路，到了和陆星尘相遇、发放斋饭的地方，站在院落中，看着随着时间而染上陈旧的桌椅，神情有些恍惚。 “就是在这里，他朝我伸出手。” 我走向边缘不起眼的墙角处，眼底有一瞬的怀念。 弯下腰，指了指墙角刻着的星尘明烛，唇角溢出一抹苦涩。 青葱爱恋时，炙热到飞蛾扑火。 哪怕只是单方面地刻画我和他的名字，心里也分外甜蜜，而那些炙热、纯真、不带半点算计的情感，我都有过。 比起许明月，我的爱从始至终都拿得出手，经得起真正的考验。 刻下的是字，又不只是字。 心底说不酸涩，是假的。 在后院转了一圈，又在寺庙中添了不少的香火钱，我才从香积寺离开。 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时光啊，总会侵蚀那些自以为深刻到一辈子都没法忘记的幼稚想法，让一切都归于真正的平静。 从此，尘是尘，土归土。 从山上下来，我准备回汴京城，没想到，快马加鞭的陆星尘气势汹汹地停在我面前，双眼猩红，满脸愤怒。 该不会是因为我向官府提出和离，他心气不平，准备教训我吧？ 脑子这边想着，步伐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但再快，也快不过陆星尘忽然抬起的手。 啪！ 用了至少五成力度的巴掌，掼在我的脸上，直接把我打倒在地，灰尘四溅而起，双手则是擦在地面上的石头上。 我耳朵嗡嗡的，唇角更是直接沁出血迹，抬头时，陆星尘凶狠的声音再次响起：“要是明月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 好熟悉的话。 就连陆星尘头也不回，带着人匆忙离开的场景，都似曾相识。 一双大手把我从地上扶起。 谈裕恒看着我的眼神透着一抹不忍，但还是跟之前一样，站在陆星尘的位置：“他也不想的，只是太过担心了。” “许明月出事了。” 又出事？ 这辈子，许明月出事的次数，越发频繁了。 “她因为陈剑河做的事情，本就心情低落，没想到，在外听到她和陈剑河的事情......” 我语气很冲：“所以呢？” “前两日，许明月相看出事，你在现场吧？” 谈裕恒的话刚出，我猛地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冷：“你们认为是我传出去的？” 第423章 谈裕恒脸色微变。 他有些无奈，轻叹：“不在于我、或者别人如何认为，而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许明月也出了事情......” “你真的没有必要针对许明月。” “前两天，星尘虽然抱着许明月，看起来很亲密，实际上，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后面，等许明月喝了醒酒汤，星尘就走了，并没有停留。” 我很惊讶。 原本以为陆星尘会在那时，和许明月在一起呢！ 转念一想，我也明白了。 陆星尘又怎么可能在没名没分时，就彻底和许明月在一起？ 他总是会无条件地，第一时间先考虑许明月的名声，置身处地地考虑许明月的人生。 我甩开谈裕恒扶着我的手，抬手擦拭着唇角血迹，冷笑：“你说得可真是轻巧，不在于别人怎么认为，是因为，被冤枉、被打的人不是你。” 他当然可以直白地说不在意。 刀子刺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痛。 “许明月出事，和我没任何关系，随你们信还是不信。”我是受害者，我也不想再继续做那点儿无谓的自证了。 “还有，要是找到许明月，转告许明月，不用再玩这些无谓的手段，陆星尘这样恶心的男人，我不会和她抢！” “我早就提出和离，是陆星尘一直拖着我，不愿意和我和离，但不要紧，我已经向官府提出和离！她可真是，让我恶心！” 扔下几句话，我也不管谈裕恒那震惊得不能自已的表情，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直接离开。 回去路上。 扶桑心疼地摸着我的脸：“姑爷也太心狠了，对主子动手时半点都不留情，得赶紧回家里，拿热鸡蛋滚一下。” “不回去。” 我伸手拉下扶桑的手，眼里一片阴沉：“去金樽风骨楼，让人给小叶子和小鱼儿递个信，到金樽风骨楼见我，我有事儿要和她们说。” 我不想针对许明月。 从始至终，都是陆星尘这个狗男人的错，该付出代价的，应该是陆星尘。 许明月千不该万不该，把矛头对准我。 她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你脸怎么回事？” 我到金樽风骨楼时，苏轻叶和房思妤已经在雅间里等着，注意到我脸上的痕迹，一惊，一脸怒容地站起。 “陆星尘打的？！” 不管是苏轻叶，还是房思妤，都很清楚我的性格，不惹事，却也不怕事儿，绝对不可能被人伤成这副模样。 我抬手摸了摸脸。 尖锐的刺痛浮上，我倒吸一口凉气。 “靠！” “肯定是陆星尘没错了！” “走，回去找人，我他娘的就不相信了，区区一个陆星尘，还教训不了了！” 苏轻叶脾气火爆，撸起袖子，一副要和陆星尘拼他死她活的模样。 劝住苏轻叶和房思妤，我眼神很冷：“先别管这些，也没必要惹祸上身，这次我找你们，是想让你们帮我查一下事情。” 简单地把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我道：“我可以让人找流的源头，但不一定准，你们都帮我找一找。” 我倒是要看看，源头从哪里起的！ 苏轻叶和房思妤都气得不行，想帮我出气，却也清楚我的性子，满口应下后，也不再耽误，起身从雅间里离开。hh 第424章 我没走，而是耐心地坐着。 不多时，褚云峥进入雅间。 “特意等我？” 褚云峥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抬头时瞥到我泛着红肿的脸，眸色一沉，握着茶盏的手一紧，茶盏发出皲裂的声音。 “他打的？” 我看着在他手上四分五裂的茶盏，心底轻颤，顿了顿，不答反道：“帮我个忙，用你的人脉，帮我找一找许明月。” 其实我怀疑许明月是故意玩失踪这一出，但我没证据，得让褚云峥帮忙，要是能早陆星尘一步，找到许明月，或许会更好。 褚云峥眉心拧得更紧：“你也听说许明月的事情了？知道多少？” “只知道她是前几日的事情从家里离开。” “还真不是。” 褚云峥脸色微冷，轻嘲开口：“你倒是没我知道的详细。” 许明月和陈剑河相看的事儿，褚云峥竟也知道？ 难道，我想岔劈了？ 许明月并不是自导自演？ 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知道，是因为前两日见到她和陈剑河在一起，她解释了两句。”褚云峥似乎很清楚我心中所想，直接回答。 他转动着新的茶盏，很嘲弄：“你说巧不巧，她想不开前，我还见到她了，她一脸绝望，像遇到了大难题。” “我没听她说太多，很快分开，但那个时候，和陆家人擦肩而过，我就在隐秘处，看了一场热闹。” 说起这些，褚云峥真的很讽刺：“是陆星尘的父亲，他找上许明月，让许明月注意，不要年纪轻轻想着不努力，耽误陆星尘。” 我很震惊。 转念一想，就猜到原因。 很有可能是因为和离书送到陆府，陆父看到了，又或者是听到其它的传闻，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了。 毕竟，许明月的家世背景，和我可没法比。 “她还留下了绝笔书，才不知所踪。” 褚云峥一脸讽刺。 “真正的离开，从来都不会大张旗鼓，而是悄无声息。” “依我看，她哪是因为所谓的传而想着寻短见，分明是借此机会，自导自演，逼陆星尘做出选择，做给陆家人看的。” 不得不说，褚云峥的想法总是会和我的不谋而合。 我也觉得是她自导自演，更深的，没往里想。 褚云峥一说，那些想不通的地方，也一下明白了。 “他父亲看样子不想让你们和离。”褚云峥敲了敲桌面，神情很探究，“对他父亲的话，他应该会听，你可以借着他父亲的势，不和离，且拒绝许明月进门。” 我差点笑了出来。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这些话没半点嘲讽的意思，就是单纯地问，也不需要褚云峥的回答。 “和陆星尘和离，不是我试图挽回陆星尘的方式，更不是我做出的对他和许明月纠缠的抗议，而是，我真的想和离。” “爱，或许还有。” “但，我、以及爱我的人，比起那点儿虚妄的爱，都重要。” 最后一句话落下，我清楚看到，褚云峥的眼里，似乎泛起巨大的波澜，幽深得像是一口古井，完全看不到底。 那些看不懂的情绪中，夹杂着一抹蚀骨痛意，就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往事。hh 第425章 “你怎么了？” 瞧着褚云峥脸上血色全无，那种怪异感愈发明显，我小心翼翼地瞥着他，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心底那一句。 “没事。” 褚云峥轻吐出一口气，脸色也好转一些。 他起身，交代了站在门外的沉零，这才回到我对面，忽然看着我：“昨日我同你说的，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很无奈，却很理智：“和离是板上钉钉的，但，我和离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一个人的心，其实没那么快能腾干净。” “我不想在心里还有别人时，和别人在一起。” “那样对和我在一起的人来说，并不公平。” 眼看着褚云峥掀唇，我生怕他会说出更让我无奈又不能应对的话来，完全没给机会：“就算别人不在意，可我在意。” 褚云峥一顿。 他眉眼间划过一抹无奈：“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在心底长吐出一口气。 幸好提前说了。 不然，可真的是修罗场。 我以为我已经说服褚云峥，打从心底里松一口气，却不知，褚云峥根本就没有放弃，只是怕我为难，才选择什么都没说。 找许明月的事儿比较紧急，我担心和褚云峥分开后，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干脆就留在雅间里，和褚云峥呆在一起。 就在我们共同等着派出去的人回来时，雅间门被敲响，扶桑黑着脸从外走进：“主子，表小姐......的父母在外面，他们想见你。” 扶桑一脸愤愤：“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随意就想着见主子您！” 我很惊讶。 听扶桑说他们在楼下门口等着时，我走到窗户前，往下看，果然看到正焦灼等着的应佳兆和许何荣。 应佳兆似乎很生气。 她推着许何荣，也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什么。 许何荣低垂着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什么都没说，只手里紧紧拿着一个信封。 “让他们上来吧。” 我收回目光，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出现在雅间的第一时间，应佳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悲戚：“夫人，求夫人救救我女儿吧！她还是个孩子啊！” “你做什么？” 许何荣都懵了。 他慌乱伸手，想把应佳兆从地上拉起，但应佳兆打定主意要跪着，就是许何荣，竟也拉不起来。 “夫人......” 许何荣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那眼神，很可怜。 “这是想要道德绑架？” 坐在对面的褚云峥忽然开口，眼里都是讥讽。 我一愣。 刚还有点混沌的脑子，在褚云峥的一句话下，彻底清醒几分，面对许何荣和应佳兆时，心底唯一那点儿情分，都消磨得干净了。 我能理解许明月失踪，他们做父母的慌乱，但要求见我，在雅间门敞开的第一时间，就跪倒在地，声音凄厉地求着。 要是别人听到或看到，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肯定就得以为是我在仗势欺人，对外还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 应佳兆...... 这是在逼我。hh 第426章 看她这会儿的表现，怕是在心里恨上我了。 救人，还救出仇来了。 罢了。 到底不是同一类人，何必要求别人做到我心中所想。 应佳兆才发现雅间内还有其他人，抬头时一愣，像是被褚云峥周身的凛冽气势吓到，急忙低下头去。 许何荣面上尴尬，急忙朝我摆手：“不是的，我们......” “起来吧。” “你们女儿失踪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要是找到她，我会让人给你们送消息。”没了和他们多说的兴致，我直接问，“你们来找我有事儿？” 许何荣被我冷淡的态度惊了一下，无措地看着我。 他搓手无奈的动作，我看得清楚。 若是以前，我肯定会让他别拘束，就正常模样就好，这一次，我什么都没说，当做什么都没有，等着她们的回答。 “还不快起来！” 许何荣似乎才注意到应佳兆还跪在地上，伸手拉着应佳兆。 这次，应佳兆也站了起来。 她双手放在面前，很无措又不安地看着我。 “夫人，我们，我们是过来给你送信的。”许何荣见我始终淡淡，只能主动开口，把书信递送到我面前。 “这封信是我们在家里等消息时，被人送回来的，我们让人看了信封上的字，说是给夫人您的，这才过来寻您......” 我看着信封上的字，确实是给我的。 是许明月的字迹。 一年前，给许明月请夫子到陆家，让她学东西时，我也生出教她写字的想法，想着谁教都好，但我教，意义不一样。 可惜的是，许明月心思不在上面，每次我教她时，她都不情愿，还总是撒娇，放弃，我也怕因此坏了关系，就消了这样的心思。 但许明月的学业，我还是看着的，对她的字迹，能认得出来。 真是奇怪。 失踪了，还有时间给我写一封信。 我好奇她写了些什么，直接打开书信，越看越眉头轻皱，到后面，猛地站了起来。 前半段，是许明月的忏悔。 看起来字字泣血。 还有泪痕。 许明月说：她很痛苦。 一开始，她确确实实只把陆星尘当成自己的亲表哥，也知道我对她很好，但不知什么时候，有的东西就开始变味道了。 “我一直以为，那是爱。” “我从来没有和别的男子接触过，只有表哥，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以为，那是男女之情。” “我不想让我自己深陷其中，我也很清楚，他是表嫂的丈夫，表嫂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表哥呢。” “我是个罪人。” “我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表嫂，我自知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所以，要是和你经历一样的事情，能获得你的原谅，那我愿意去做！” 最后一句话，让我心头一沉。 许何荣和应佳兆不知道书信里写了什么，茫然又紧张地看着我。 褚云峥也没看信封上的内容。 我直接让他看了最后一句，见褚云峥同样拧着眉心，语气稍冷：“你说，她究竟想做什么？”hh 第427章 “夫人......” 许何荣和应佳兆都很慌。 他们还想问些什么，我直接打断：“你们回去等着吧，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 跟着出去，还得花时间照顾他们。 我已经没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那书信......” 应佳兆看着我。 我没想太多，把书信收好：“你们回吧，别耽误时间。” 我和褚云峥相视一眼，没再多看应佳兆和许何荣，直接离开。 “我觉得，许明月应该是想不开了。” 坐在马车里，我看着褚云峥，眉心紧拧。 褚云峥脸色微沉：“是与不是，先找找吧。” 找？ 从哪儿找。 偌大一个京城，再找又能从哪里找。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挠着头发：“真的是烦死了，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 “活着不好吗？！” 我正思索着她的去处时，脑海里蓦然划过一句话，再次拿出信封，指着最后一句话：“你说，她会不会在我上次被绑架的土匪山？” “很有可能。” 褚云峥和我对视一眼，很快点头。 想到这里，我和褚云峥直接前往土匪山，同时，让人去通知陆星尘以及许何荣和应佳兆他们，免得真出什么事情。 我和褚云峥赶到土匪山时，果然见到失踪的许明月，以及为了找许明月，而显得有点狼狈的陆星尘，周围竟还有陆张氏等陆家人。 许明月一脸绝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匕首架在脖颈上，平日里清脆的声音很痛苦：“表哥，你就让我死了吧！” “我真的没脸活下去了！” 话语一落，许明月举起匕首，就要往脖颈上抹。 “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陆星尘飞扑上前。 为了夺下匕首，他竟空手接白刃，挡在匕首的刀锋面前。 “表哥！” 看着手上血流如注的陆星尘，许明月整个人都懵了。 陆星尘忍痛抓着匕首刀刃，深呼吸一口气，细声地安慰着许明月，直至把匕首拿下，第一时间扔到一边，终于怒声呵斥。 “你是不是傻！” 即便是呵斥，也是关心的，还有后怕。 纵然周围有很多人，陆星尘的眼里也只有许明月。 看到这一幕，我眼底闪烁。 “你，还好吗？” 可能是因为我的脸色不好吧，站在我身边的褚云峥神情担忧，眼神一直落到我身上。 我摇了摇头。 能有什么事呢。 陆星尘奋不顾身要救许明月，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更加明确地知道，许明月的不同而已。 “原来......” “陆星尘也是知道，那样的场景很惊险。” 我轻吐出一口浊气，扯起唇角：“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转身要走。 陆张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我过来了，来到我身后，在我转身时，第一时间，抬起手往我脸上打：“顾明烛，都是你！” “要不是你容不下明月，明月何至于出事！” “你竟然害得我差点失去儿子！” “你该死！”hh 第428章 陆张氏眼里都是恨意。 我清楚感觉到巴掌带来的风声，就要落在脸上，眼神一冷。 “陆夫人好生无理！”褚云峥比我反应快，在巴掌要打到我脸上时，直接抓住陆张氏的手腕，脸色很冷。 面对褚云峥，陆张氏还是怕的。 她挣扎着想收回手，下一瞬，又猝不及防地伸出另外一只手：“老娘教训自己的儿媳妇，轮不到外人插手！” 砰。 我眼神一冷。 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陆张氏。 恰在此时，褚云峥松开攒着陆张氏手腕的手。 陆张氏一时站立不稳，在惯性之下，跌坐在地。 她震惊得都忘了痛，抬头看着我：“你，你居然敢推我？！” “大家伙快看啊，儿媳妇......” 张口的哀嚎还没说完，我扯起唇角，冷笑：“喊啊，说啊，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个恶婆婆啊！” “儿媳妇确实不应该推婆婆，可前提是，恶婆婆把儿子为救表妹，伤了的事情怪在儿媳妇身上呢？对了，这个表妹还是她儿子和恶婆婆喜欢的呢！” 陆张氏嘴张了张。 她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管她的错愕，继续道：“还有，我已经向官府提交和离书，正在走程序，陆星尘和许明月要怎么搅合都无所谓，别闹到我跟前！” 不管陆张氏知不知道我已经走和离程序的事儿，反正我现在已经说了，他们要是再敢装疯卖傻，我也不会客气。 说完，我直接离开。 褚云峥跟在我身边，看了我许久，忽然就笑了出来。 “？” 我一脸茫然：“你这笑得有点不太合时宜吧，好歹我也刚出了事儿呢。” “我知道你不在意。” 褚云峥勾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看得清楚就好。” “所以。” “接下来，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一下明白褚云峥的意思，勾起唇：“这次，该做准备的人，是他们。” 以前，是我逆来顺受。 到后面，都是我见招拆招。 风水还轮流转呢。 这一次，陆星尘就等着接招吧！ 回到汴京城时，已经临近夜晚。 灯火通明，让泛凉的秋日带上一丝暖意。 我和褚云峥进入风骨楼时，就听得一声声议论。 “你们都没看到，那把匕首往脖颈上抹时，那个公子哥眼疾手快的，第一时间就上前，把匕首夺下，血流得可厉害了。” “那位公子哥瞧着就是书生，那可是握笔杆子的，但他当时，真的毫不犹豫，那可真是真正的爱情，很热烈。” “纨绔公子哥，爱上单纯的穷苦女子，听起来都是一场很美好的故事，不过，那女子长得也是蛮不错的。” 哟。 陆星尘和许明月的爱情故事，居然在京城里传起来了？ 还不止如此。 就连台上的说书人，也在跌宕起伏地说着，连当时的场景都给造了出来。 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的，真的要以为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 褚云峥看向我。 我眉梢轻挑：“看我做什么？” “本来想看你要不要安慰。”褚云峥说得一本正经。 “当然不用。” 我说得坦荡，旋即想到什么，勾起唇角：“但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庇护！” 在褚云峥有些茫然时，我直接走到台中央！hh 第429章 啪啪！ 我拿起桌上的戒尺拍下。 台下众人的议论戛然而止，就连说书人都一脸蒙圈地看着我，完全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们议论的没头没尾的，看八卦也看不完全，那可不行啊。”我面上带笑，“你们说的那个人，是现如今陆府的小主君，陆星尘！” “不能吧？！” 有人认识陆星尘，却不知主角就是陆星尘，而有人不认识陆星尘，却见证了英雄救美的场景，现在听我说起，一脸震惊。 “就是。” 我肯定地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着：“被他救的那个小姑娘，确实很漂亮，也很年轻，两个人看起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 很多不知情的人正感叹着陆星尘和许明月的坚贞爱情时，我话锋一转：“陆星尘已经成婚一年有半，府中可是有正室的！” “那小姑娘啊，以前还寄住在他们家十几年呢，两个人确确实实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可他啊，娶的正室可不是他的好表妹！” 全场哗然。 “要这么说起来，那小姑娘岂不是在当第三者？” “看那个情况，分明就是想要逼退正室，然后她上位做真正的陆少夫人吧！” “说起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小姑娘吧，那个姓陆的公子也有问题啊。” “要我说，是府中夫人有问题吧，肯定是头母老虎，不让陆公子纳妾，只疼爱她一人，陆公子才耐不住寂寞。” “还真不是。”我特意挑了一句特别有争议的问题回答，勾起唇角，“他府中夫人，早就让他纳妾了，之前还特意让他纳身边的大丫鬟呢，但他不愿意。” “？” 有人一脸问号，有人则是大声地问我：“你说得跟真的似的，不知道的，都要以为你躲他床底下听到的呢！” “那倒没有。” 我否认，在众人要唏嘘时，声音铿锵有力：“纳妾的事儿，是我亲自提的，但是他拒绝了。” “对了。” “我就是陆星尘的夫人。” 在场人一脸蒙。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应。 爆完这个消息，我直接离开，深藏功与名。 “你......” 在靠窗的雅间坐下时，褚云峥都还有点恍惚，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很平静。 先是吩咐扶桑，让人收集外面传的这些话，以及今日见到整件事的目击人，又点了菜肴，这才施施然看向褚云峥。 “陆星尘是个很睚眦必报的人。” “今天许明月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他知道不是我做的，也会把造成事情的原因归结到我这里，会报复我。” “既然他都要报复，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些好了。” 一次打是打。 多次的打也是打。 那不如，一次性来个够。 “你说得对。” 褚云峥冲我竖起大拇指。 晚膳上来后，我没有受任何影响，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把褚云峥时不时的审视和担心放在心上。 街道中响起喧闹声。 我顺着声音往外看，一眼就看到陆星尘坐在高头大马上，旁边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车窗帘子还掀起，能清楚看到许明月苍白的小脸。 从我这个角度看，许明月那张小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啧。” 我轻啧一声，喊来扶桑：“把这一幕也记下啊，找一下愿意出面的人证。” 证据嘛，不嫌多。hh 第430章 我就不信，那么多证据，还不能为和离增加半点筹码。 这回，褚云峥似乎真的相信我是真心想着和离的了：“没想到，你真的能看开。” “不然呢？” “哭着跪在他面前，乞求着他别走，爱我？” “还是让绿帽摞得跟城楼一样高，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这些事儿，前世我都做过。 可就是因为我做过，这辈子，我再也不要重蹈覆辙了。 “你说得对。” “咱们不能那样做。” 褚云峥也没再多说什么。 用过晚膳后，我和褚云峥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我没回陆府，而是到听水宅，想着能安静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我不惹事儿，麻烦却找上我。 还没到听水宅门前，我就听到熟悉的哭天抢地的声音，下马车就见周围邻居探出脑袋，看听水宅热闹。 “真的是造孽啊！” “她连个男人都管不住啊，让我儿子几天几天的都不回家，到现在，都不回！” “我是做了什么孽，才有这样的儿媳妇啊！” “她现在还跑到外面躲清净来了，说不定，就是和哪个野男人勾搭上了！” 陆星尘居然还不回陆府？ 倒也是。 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就算许明月别的地方没伤到，也受到了惊吓，陆星尘抚慰，是最基本的操作了。 他可不舍得许明月带着惊吓过夜。 “你儿子不回家，不是因为他和他的表妹正情投意合，不想回吗？”我先是扭头交代扶桑一句，这才施施然看向陆张氏。 见我回来，陆张氏眸色轻颤，要再一次开口，我再次道：“说我勾搭野男人，婆母可是有证据？要是没有证据，不只是胡说八道那么简单，更是造谣了。” “我朝律法，造谣可是要下狱，关上几日的。” 陆张氏以为我是故意吓唬她的，扯着脖子就冷笑：“你在这儿吓唬谁呢，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些！再说了，你一个儿媳妇，还能状告婆母？” 我嘴角微扬：“我无需状告。” 陆张氏错愕。 还没等她明白怎么个事儿时，扶桑已经领着官差前来。 “明珠县主。” 为首的官差认得我，当即开口。 我点头，指了指发愣的陆张氏：“这是陆府夫人，也是我婆母，到我私宅前闹事，还在这儿造谣，麻烦你们把她带走。” “顾明烛！” “你敢？！” 我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敢。 陆张氏是陆星尘的母亲，看在陆星尘的面上，官差们也得给陆张氏两分薄面，但我是明珠县主，他们也不敢糊弄。 最重要的是，我的要求让他们请走闹事的陆张氏，并没有半点为难，官差们自然而然的，就应了下来，很快带走陆张氏。 榆林巷很快恢复安静。 我却清楚感觉到周围人打探的视线，觉得有些麻烦。 算了。 还是重新物色一下新的住处吧。 陆府人隔三差五来闹，真的烦不胜烦。 而且，我有钱。 想买哪儿就买哪儿！hh 第431章 说干就干。 接下来几天，我看了好几个地段的房，最终经过褚云峥的介绍，买下在长临街的一处宅邸，当天就搬了进去。 至于榆林巷的听水宅，转手就卖了出去。 住进长临街的当天，就有客人登门。 看到风尘仆仆的房思胤时，那些被我忽略的事情，再一次浮上脑海，面对房思胤时，也带着几分莫名尴尬。 我明显感觉到，房思胤的表情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长途的奔波劳累都在一瞬间冒了上来，更添两分憔悴。 “胤哥......” 愧疚一下冒上心头。 我主动开口，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年来，我一直把房思胤当成亲哥哥，也很清楚他的性情，他也同样很了解我，不然也不至于话都没出口，就已经知道我的拒绝。 房思胤轻叹。 他坐在位置上，看着我，有些无奈又带着苦涩：“虽然，我已经知道答案，可是，我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神色微顿。 对上房思胤那双似乎带着点乞求的眼睛，已经到嘴边的拒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内心轻叹。 房思胤算是很好的桃花。 也因为好，我才不会有半分染指。 “你说吧。” 房思胤轻笑：“先让我喝口茶吧。” 我才想起没让人倒茶，尴尬了一瞬，连忙吩咐扶桑上茶，再送上新鲜的点心。 闲聊几句后，房思胤也稍微松快一些，才开口道：“我听说你要和离的消息了，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照顾你余生的机会。” 他的话猝不及防。 我怔愣着。 “我不会做出一辈子这样的承诺，因为一辈子很长，长到我们都白发苍苍，一辈子也很短，短到可能相看两相厌。” “但我会在可以看得到的时间里，给你所有的幸福。” 房思胤说得很认真。 看着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 可我清楚看到，他垂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收紧，就连刻意装作平静的眼神，都有着不一样的紧张。 我又想轻叹了。 明明一直告诉自己，叹气会把好运都叹走，可这段时间，很多次都控制不住。 “胤哥。” 我再一次开口。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可是，我真的很抱歉。” “从始至终，我都只把你当兄长，从未有其它的感情掺杂在其中。” 我的拒绝很直接。 房思胤眼底的亮光一下熄灭。 他有点苦涩：“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但我，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嗫嚅着唇。 还没说话，房思胤长叹一口气，再一次打起精神，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是我执意要表明心意的。” “现在我亲耳听到你的回答了，也算是无憾了。” “我会放手。”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轻，再看着我，一脸释然：“好吧，希望你不要受我表明心意的影响，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好。” 我同意下来。 房思胤没继续多呆，很快起身离开。 出门前，他拒绝我相送，缓缓落下一句：“明烛，妹妹，你一定要幸福。” 他转身就走了。 走得很快。hh 第432章 看着他修长背影下掩藏着的落寞，我眼中浮上泪花，心底默念：你也是啊，胤哥。 人生很长。 但我们，每个人的道路都会不一样。 房思胤走后，我在堂屋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扶桑开口，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扶桑说快要重阳节了，今年的采买是交给底下人做，还是我亲自操办。 我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出去放放风也好，干脆选了后者。 采买重阳节的东西，就是要买买买，再放到马车上。 我逛了一家又一家店，终于把那些事儿抛在脑后，兴致勃勃地和扶桑商量着重阳节的过法，顺带着挑东西时，一道声音响起。 “重阳节？” “那得登高。” “一起？” 我侧眸，就见一身紫衣的褚景行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饶有兴致地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座山，风景很秀美。” 我惊讶。 这可是布铺。 褚景行这种身份，衣裳布料都是由内务府定制的，根本不需要在外面挑选。 “还早。” 我委婉拒绝：“景王爷，这是布铺，你走错地了吧。” “没有。” 褚景行似乎没看出我的拒绝，手持黑扇，半倚靠在一边：“陆星尘已经多日没上朝了，你可知？” “不知。” 我惊讶，却不想多想，直接道：“王爷，我不想聊那些扫兴的事情，也不想听倒扫兴人的名字。” 好不容易才调整好的心情，我可不想就这样败了。 褚景行有点意外。 不过，他还真的没再多说，只跟在我身边，随着我走动。 就在我和褚景行刚出一家店面，迎面就看到从对面酒楼出来的许清源。 看到褚景行时，许清源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眸光瞥到我时，他眼里猛地冒出火星子，那表情像是恨不得生啖我肉，猛喝我血。 有病。 我翻了个白眼，直接转开视线。 “爷。” 要继续进入另外一家店面时，一个侍卫装扮的人匆匆到褚景行身边，低声地说着些什么。 褚景行看向我：“我有事，先忙。” “啊？” “你忙你忙！” 不知道褚景行为什么这样说一句，我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开口。 走了那么多家店，他居然还跟着。 现在要走，我真的是巴不得！ 褚景行走后，我直接进入店里，刚想问掌柜的有没有后门，打算从后门溜走，手腕被一把扯住，许清源的声音响起。 “顾明烛！” “你又害明月！” 回过头看到许清源一脸愤怒，我气得不行，咬牙切齿：“你他娘的发疯也找个准确时间好吧！” 我现在只想离褚景行远点！ 许清源却以为我是故意的，拽着我的手不松：“你现在就跟我走！去明月面前认错！” “！” 有病。 我想甩开许清源，但他拽的很紧，一副我要是不去，他就没完的架势。 就算再好的脾气，我这会儿也不忍了。 猛地举起被进拽的手，扯着嗓子开口：“大家看，有流|氓！”hh 第433章 许清源懵了。 他根本没想到，我会采用最原始的手段。 在众人的目光投到我和许清源的身上时，许清源触电似的，猛地松开手，一脸嫌恶，正欲说话。 啪！ 我反手一巴掌甩到许清源脸上，力气之大，打得他脸直接偏向一边，僵硬了几息，反应过来，怒瞪着我。 “你！” “你什么你？”我揉了揉被他攥得有点生痛的手腕，冷冷勾着唇，一字一句，“那么爱找打，我成全你，你应该跪下道谢！” 许清源比我高出一个头，我需要仰头才能和他眼睛对上，即便是这样，我周身的气势凛然，竟有一种居高临下俾睨他的感觉。 许清源气得脸立刻就红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话语似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顾明烛，你还得寸进尺起来了？你别忘了，你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 我直不讳，毫不在意许清源会说出怎样的惊天话语来。 许清源脸色微沉。 他像是要给我一个机会似的：“只要你现在愿意跟着我，去给明月道歉，我愿意......” 啪！ 又是一巴掌落下，打得许清源更懵了。 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勾唇：“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我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还是说，根本就是你自己是非不分？” 话语刚落，我也不等许清源回答，直接指着他，看向在场众人；“来，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看看究竟谁对谁错！” 世人逐利。 事情和自己无关时，就爱围观看一点小热闹。 这会儿，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到我的话，纷纷‘仗义执’：“说出你们的故事，我们来评一评！” “好好认识一下他，他叫许清源。” 我指着许清源：“他刚刚要拉着我去一个姑娘面前认罪，大概是因为，他觉得我害了那个姑娘，把问题都扣在我头上。” 许清源一脸理直气壮。 他那气愤的模样，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那姑娘失踪，出事，被救下来，整个过程，我可半点都没掺和，掺和进里边的，反倒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毫不犹豫地救了她。” “在这种情况下，他拉着我去给人姑娘道歉，你们觉得，这有理吗？” 我的话一出，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 有人想到什么，惊讶开口：“不是，你说的这个姑娘，该不会是前几日，在山上寻短见，被人救下来的那个吧？” “是！” 我的肯定回答，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议论声不断。 知情的人给不知情的人解释着个中来龙去脉，末了有人大声喊着：“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一个正室，什么都没做，还要被莫须有的罪名扣着，委屈的人是你！” 他人纷纷开口赞同。 看热闹的也不乏男人，却也知道，作为正室，我什么都没做，都已经算是好的了，更别说，我明明同意给陆星尘纳妾，陆星尘不同意而已，问题无论如何都出现不到我的身上。 许清源气得要命。hh 第434章 他死死盯着我：“你胡说！” “你觉得我胡说，就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看着许清源。 许清源气得心梗：“你现在在众人面前，公开说......别的姑娘的事情，根本就是故意的，把问题都扣在别人头上。” 我气极反笑。 “先提这件事的人不是你吗？” 眼看着许清源脸色黑沉，我嘲讽一笑：“还是说，只有你们这些人没完没了地当众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为自己辩驳一句都不行？” “就算你觉得不行，那，关我屁事！” “粗鄙！” 许清源都语无伦次，上前又要故技重施地拽我：“你现在跟我过去......” 可真是烦。 包括陆星尘在内、对许明月有好感的男人，似乎都在把我当成一个调和剂，总要扯着我出现在许明月面前，获得许明月的欢心。 砰！ 这一次，许清源防着我的巴掌，没防住从身后过来的褚景行。 我亲眼看到，褚景行过来，施施然地抬起腿。 轻飘飘的一脚，直接把许清源踹到一边，狗吃屎似的趴在地上，嘴角第一时间沁出血迹。 “该死，你......” 许清源抬头。 刚要破口大骂，见到站在他面前的褚景行，神色一变，紧张又慌乱：“景，景王......” 褚景行面色冰冷：“看来，还是得上书，加紧入朝为官的相应规则，也免得有的品性不端的猫狗，都想着入朝为官。” 许清源脸色瞬间惨白。 可面对褚景行，他根本不敢多说一句，只能认栽，从地上爬起，捂着肚子，一脸灰溜溜地准备离开。 “在一边等着。” 我意外于褚景行的处理，转念一想，他可是风流倜傥、最为乖张的小皇叔，踹个人而已，随心情而已。 看了一眼许清源，命令似的留下一句，又看向褚景行：“王爷，我还有事儿，先行一步，下次再见。” 简单道别后，我走向呆愣在一边的许清源：“走吧。” 身后褚景行的目光还在，许清源一脸憋屈，也只能应下，直到彻底消失在褚景行的视野中，他一个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想让我去给许明月道歉认罪了？” 一句话，硬控许清源。 许清源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我，有点怀疑：“你愿意？” “当然不。” “我又没错，凭什么要道歉？” 眼看着许清源又要离开，我一脸平静：“你不是觉得是我的错吗，那今天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心目中的好姑娘真面目。” 话落，我也不管许清源究竟是什么想法，会不会留，直接转身，往许家方向而去。 今日出门前，许明月特意让人前来，请我到许家一趟。 我原本还在想要不要拒绝。 但在刚刚，许清源闹腾时，我改变主意了。 许明月不就是爱凭着在别人面前的美好单纯形象来对付我吗，那我倒是要看看，扯开她的真面目，她引以为傲的‘后盾’，还会不会继续为她效力，愿不愿意继续做她的舔狗！hh 第435章 许清源会跟在身后，我一点都不奇怪。 直到距离许家有一定距离，我停下，直接吩咐许清源一句：“等下你不要出现，隐匿在暗处看着就行。” “我凭什么听你的？”许清源一脸不服气，昂着头，格外高傲。 “凭我能让你不再被蒙在鼓里。” 我落下一句，也不再管许清源是何种反应。 刚进入许家所在的巷子，就有一个丫鬟装扮的小姑娘快速走上前来，第一时间开口：“夫人，您在这儿等等吧，奴婢请许姑娘出来。” 我眉梢轻挑：“你们姑娘让人请我过来，却连进入家门，喝一杯茶的礼数都没有？这不太适合吧？” “这......” “姑娘的事儿，奴婢不好打听，还请夫人等等！” 说着，小丫鬟往回跑，时不时地转头看一眼，似乎在确定我有没有站在原地。 等小姑娘身影消失，我回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藏在角落的许清源，见他神情有点恍惚的样儿，唇角轻勾。 这样的距离，他能清楚听到我和小姑娘的对话。 我指了指另外一个地方，离得比较远，同样很隐秘的角落，示意他去那边躲着。 许清源还不情愿：“去那边做什么。” “等会儿，你的明月妹妹会选择在那边和我交谈，距离近，能听得清楚，你还不会因此暴露。”我眉眼轻挑，“你也不想被你的明月妹妹发现，你不相信她吧。” 许清源微怔。 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去了我所说的角落。 果然。 不多时，许明月很有偷感地从许家出来，看到我站的位置，小脸微白，快速上前，声音很温和：“顾小姐，我们到那边谈吧。” 顾小姐？ 这个称呼，可真是小刀拉屁股，让我开了眼了。 “找我过来，有事？” 和许明月站在拐角的街道里，我开门见山。 许明月刚站住脚步，闻小脸微白，心虚得眼睛都不敢往我身上落，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瞥向许家所在的街道口。 好像生怕有人出来。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完全没耐心。 许明月这一副羸弱模样，在我面前讨不了好，可谁能肯定，她等会儿不会借着这模样，来陷害或者算计我呢。 “我......” 许明月眉睫轻颤，像是蝴蝶展翅一样，很美很动人，可惜的是，她出口的话，和表现出的模样，完美地破坏此时的模样。 “其实我不愿意星尘一直照顾我的，但是，他一定要留下。” “这几日，他甚至都没正常去上朝，时间长了，肯定会有影响的。” “顾小姐，你劝一劝星尘吧。” “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再给人造成任何误会，也不想星尘因为我，而耽误他的前程。” 话落，她抬起头，眼神格外坚定地看着我。 很真诚。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既然想让我劝陆星尘，为什么不直接让我见陆星尘，而是单独和我相见？”我毫不犹豫地拆穿她的谎。 许明月脸色更白了。 她嗫嚅着唇，有些委屈：“不是的，顾小姐，你误会了......” “我又误会什么了？” 我反问。hh 第436章 许明月被我问得一怔，根本不知要如何回答。 “你装失踪，寻短见，没有特意第一时间，让陆星尘知道吗？” “还是说，你没有故意引导陆星尘，让陆星尘以为，你做这些，都是我造成的原因？” “喊我顾小姐，而不是嫂嫂，实则是在暗戳戳地告诉我，我已经算不得你的表嫂，很快就会和我彻底划清界限吧。” “喊陆星尘星尘，则是为了在我面前，彰显出你和陆星尘的关系更进一层，已经不只是停留在表哥表妹的关系上。”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想让我误会，也很想膈应我。” 每落下一句话，许明月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她嗫嚅着唇，隐隐地想要辩驳，又不知能说什么，无措地站着。 “都是成年姑娘，你那点儿心思，在我这儿，真的不用再藏，或者装下去了，真的很没意思。”我神情坦荡，没有一丝阴霾。 许明月脸色暗藏些许难看。 “不用在我面前显摆你和陆星尘之间的点滴或者陆星尘对你的不同，那只有我在意的时候，才有用，可现在，你视若珍宝的男人，在我这儿，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垃圾而已。” 许明月脸上的难看再也掩饰不住。 “还有，不是我不和陆星尘和离，而是陆星尘不愿意和我和离。” “你要是有本事，就让陆星尘同意和我和离。” 许明月瞠圆双眼。 她眼里有震惊，也有猜疑。 我眉梢一挑，好人做到底：“看来，谈裕恒并没有把我的转告告诉你。” “我已经向官府提交和离书，陆府估计已经收到官府的告知，这么长时间，应该通知到陆星尘那里了。” “你说，陆星尘为什么一直留在你那里，而不是回家，处理我的和离诉求呢？我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是在逃避和我和离吧。” 许明月猛地瞠大双眼。 道行还是浅了点。 她声音都破音了：“不可能，你骗我！”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我摊开双手，勾起唇：“陆星尘不理，我是可以要求官府加快进程的，但是，你的朋友许清源在我面前闹了一场，觉得是我的问题。” “我决定了，不催促，就等陆星尘主动和我和离。” 我清楚看到，许明月眼睛亮了一下，但在我的话语落下后，黯淡又震惊，甚至，还夹杂着一抹怒气在里面。 呵。 我冷笑：“好自为之。” 话语说完，我转身就走。 我看到许明月呆愣在原地，久久都没能回过神，心里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这都是许明月应该承受的。 明知他人有家庭，还要插|入其中，想鸠占鹊巢就算了，还要在正室面前，暗戳戳地耀武扬威，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了。 我走出很远，许清源才追上来。 他神情中都是震撼，根本就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的。” 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勾唇冷笑：“你再等一等，很快，许明月就会主动找上你了，到那个时候，你会更清楚，她是什么样的姑娘。” 世界被颠覆的感觉我也曾有过，深陷其中，怀疑自己。 很痛苦。 许清源现在的模样，和当时的我一模一样。 我没有安慰他，反倒是落井下石。hh 第437章 前面，许明月出来后和我见面，会选择换个地方谈话的事儿，我已经说中了。 再说出许明月找他一事，就是要让许清源的情绪提起来，一直在想这件事。 至于后面，许明月找许清源的事儿，就受着吧！ 难受，是许清源自找的。 扔下话，我直接离开。 前世，许清源一直都在维护许明月，哪怕是后来，和别的姑娘成亲，也仍旧事事以许明月为先。 那时，许明月的形象很好，从未崩塌过。 这辈子，没了那些厚厚的滤镜，暴露出真面目，我倒是要看看，许清源还会不会拿命和人生维护许明月。 没了狗腿子许清源的维护，许明月又真的能好到哪里去呢。 还有，陆父那边，许明月就过不了。 前世，她能获得陆家人的认可，是因为她等了陆星尘多年，而陆星尘那个时候，也能真正的当家做主了。 那时候的她，形象和地位，都已经拔高，对当时的陆星尘来说，算是锦上添花。 这辈子，她什么都没有，还闹出那么多事情，逼迫我这个‘雪中送炭’的主母离开陆府，陆父必然会勃然大怒。 我倒是要看看，陆星尘能不能像前世那样，把许明月维护得跟珍宝一样，让她仍旧保持表面那点少女的娇俏和天真。 退一万步来说，许明月成功进入陆府，在生活的磋磨下，又能维持那一份天真，到什么时候呢。 一次见面，不止给许明月和许清源造成麻烦，就连陆星尘那边，无形中也上了眼药，我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刚想着要不要去风骨楼松快松快，就见骑着高头大马的褚云峥朝我迎面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都是探究。 “？” “真巧。” 身体被阴影笼罩，我主动开口。 褚云峥却道：“不巧，你和许明月说话时，我就已经看到了，你们的对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呢？ 褚云峥也没等我问，继续道：“你打算从官府撤回和离文书的申请？” “你在说什么？” 我一脸错愕。 褚云峥道：“你刚才说，等陆星尘主动同意和离，可官府是有诉讼时限的，要是陆星尘一直不处理，而你不催促，这次的和离就自动取消了。” “我知道啊。” 我一脸理直气壮：“让许明月跳脚，狗急跳墙而已，不影响我这边该走的程序。” 褚云峥难得有点发愣。 我轻勾唇角，继续往下道：“我不知道陆星尘现在知不知道和离提交官府的事儿，但他知道后，可能会想办法阻止。” 毕竟，陆星尘一直都在说，和离得是他提，否则他不会同意。 他那么爱脸面的人，又怎么会顺从我的‘明知故犯’呢。 “我现在告诉许明月，不仅能让许明月生气，她也会想办法在陆星尘那边下功夫的。” “就算两个人闹不起来，可到最后，不管许明月还是陆星尘，都会因此内耗。” “放不下的人，再也不是我了。” 褚云峥眼眸幽深。 看了我好一会儿，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嗯，你很聪明。” “那是！” 我傲娇地昂起头，脸上的笑容很很灿烂：“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我顾明烛！” 褚云峥眼里布满星光，俊美的脸上更是带着从未有过的光彩，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做得很好。” “这样的你，真的很好。”hh 第438章 褚云峥正在巡逻，我也没和他多说，摆了摆手，潇洒离开。 走出很远，都能感觉到褚云峥的视线一直落到我的背上。 深邃而悠远。 夜幕降临前，我回了一趟顾府。 负责照顾顾凌峰的嬷嬷让人捎带口信，说顾凌峰忽然闹绝食，请我回去一趟。 刚回到顾府，元老先给我把脉。 确定过我身体没其它问题，才开口道：“这段时日下来，他养得还不错，不用担心会把他气死，去吧。” 我眉梢一挑。 话中有话啊这是。 房中有熏香，也没有其它异味，顾凌峰没躺在床榻上，而是坐在轮椅上，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到来。 他眼里立刻冒起火星：“走，走！” 顾凌峰勉强抬起手，指着外面，那眼神里的抗拒和愤怒，很清晰，表达的意思很分明，就是让我滚出去。 “那我走。” 我直接一个转身。 很顺溜。 “啊！” 顾凌峰都愣了一瞬，扯着嗓子，艰难地喊出来。 我转身，在顾凌峰面前，自觉地坐了下来，施施然开口：“说吧，闹什么。” 伺候顾凌峰的嬷嬷无奈：“老爷他听说了您和姑爷要和离的事情，就开始闹了。” 我一愣。 明白了。 就是不同意我和陆星尘和离呗。 果然。 顾凌峰一听，更艰难地挣扎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不、同、意！” 我皱起眉头：“我和陆星尘和离一事，势在必行，不可能更改。” 之前，顾凌峰不同意，是因为怕我连累到顾府，如今提和离，我也没把顾府牵扯在内，我想不通顾凌峰不同意的原因。 顾凌峰的情绪更激动了。 嬷嬷见状，轻叹着劝我：“小姐，您体谅一下老爷吧，他如今身体不好，更何况，他也是真心希望，您和姑爷好好过日子的。” “上次，老爷还让人去请了姑爷过来，同姑爷说，希望姑爷和您好好过日子呢，姑爷也亲口同意了......” “什么时候？” 我这一问，才知道陆星尘来接我回去的当天，又出去一趟，竟是到顾府，私底下见了顾凌峰。 “你，他，好好过日子！” 顾凌峰眼睛通红。 “我想好好过日子没用，他不想。”我不想让顾凌峰知道我和陆星尘之间那点儿破事，但顾凌峰分明不赞同。 我要是不解释清楚，还有一番闹。 然而，我好声好气的解释，顾凌峰好像听不到，磕磕巴巴地自顾自谴责我。 见我态度强硬，没有转圜的余地，顾凌峰粗声粗气地就骂了一句：“孽女，不孝！” 这话一出，思绪猛地就像回到前世，临死前的场景。 那时，顾凌峰也是这样一副憎恨我、觉得我给他丢脸的模样，明知我对陆星尘还有情，当着我面，都要撮合陆星尘和顾笙雪的。 积压着的情绪冲上脑海，我猛地一拍桌面，眼里带着愤怒：“顾凌峰，你真是我父亲吗？！”hh 第439章 顾凌峰顿时像是被掐住脖颈的鹌鹑，一脸错愕，眼底流淌过一抹异样。 还没等我看清，那抹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猩红。 “你，你——” 顾凌峰气得连字都说不出来。 这会儿，我总算明白元老特意叮嘱的原因了。 顾凌峰应该听到我和陆星尘要和离的风声，且闹了不短时间，到今日，他闹绝食，元老也着实没办法，才同意通知我。 真相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越是这样，我越气，冷着一张脸看着顾凌峰：“你现在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知道管我了，知道和离不好听了？” “那以前呢？” “你去哪儿了？！” 以前，我也不是这样的脾气。 对父亲顾凌峰，我有浓浓的孺慕，以他为荣，哪怕他根本不管我，任我生任我死任我灭，也从未消磨过对父亲的期待。 后来，有了谢云澜。 谢云澜总说她是母亲，理应管我和弟弟顾书谦的，可她的管，就是捧杀我们，想让我们变成真正的废物。 顾凌峰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他看得出来。 只是，顾府里只要有一对出色的儿女就足够，不需要再多一对。 我和顾书谦，是被放弃的。 “和陆星尘在一起，确实是我一意孤行，可那不是你们故意放纵的吗？放纵着我和他接触，放纵着我爱上他！” 陆星尘是光。 我怎么敢追寻可望而不可及的光呢。 谢云澜知道我追着一个穷小子跑时，多次鼓励我，甚至容许我夜不归宿。 她一个继母，对我能有多放纵就有多放纵。 顾凌峰得知后，只阻止了两句，被谢云澜劝后，也放任不管。 有后娘就有后爹。 我只能把陆星尘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 最起码，那时的陆府，还能给我一点亲情的感觉。 “对，我是孽女，我不孝，可是，现在还不是我在管你吗？”我嘲讽一笑，眼底都是讥讽，“行了，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用不着你同意。” “和陆星尘和离，是必然的。” “就算你是我父亲，你也拦不了我！” “你要想用绝食或者其它的事情来拿捏我，那你尽管做。” “你不怕窝窝囊囊地死了，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大不了就是你走后，给你备一副紫木棺材，全了这场父女情谊。” “顾府是否存在，对我可没有半点影响。” 顾凌峰双眼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他脸色涨红，呼吸格外急促。 我没管，扔下最后一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哪怕身后响起嬷嬷的叫喊，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仍旧脚步都没停一下。 走出房间，那种萦绕着的窒息，总算缓解一些。 元老就在外面站着，见我这样，轻啧一声：“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他气晕，没想到，还是留着情面。” “行了。” “回吧。” “这边有我。”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麻烦元老了，直接从顾府离开。 刚出顾府，逃离那种窒息，抬头，就见站在门口的陆星尘，那种窒息的感觉，再一次萦绕在心头。 我只当没看到他，绕过他准备上马车，手腕被拽住！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满脸厌恶：“别碰我。” “脏。” 陆星尘眼里闪过一抹受伤。hh 第440章 下一瞬，他再次拦在我面前，声音很轻：“你向官府提交和离文书了？” “许明月告诉你的？” 我有点惊讶。 许明月居然直接告诉陆星尘了？ 不像她的风格。 “这事儿和明月无关！” 陆星尘脸色微冷：“是景王告诉我的。” 怪不得。 我就说嘛，许明月不可能半点准备都没，直接质问陆星尘的。 “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我挑着眉，看着陆星尘。 陆星尘愣了一下。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我：“这事儿你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你向官府提交和离书，我是被和离的那个，为什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差点气笑了。 转念一想，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在他这里表现出情绪，太铺张浪费了。 我格外平静：“从时间上来说，和离的诉状，官府应该已经传到你家里，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没第一时间看到，还有，你的家人怎么不告诉你。” 陆星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他咬牙切齿：“牙尖嘴利，这都是借口！而且，我之前同你说过，和离得我......” “你不提。” “还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就别怪我提。” 我仍旧很平静。 这话似是触碰到陆星尘身上的尖刺，他忽而开口：“你不也是一样吗？和褚云峥、许文冕、房思胤都有牵扯！” “到现在，还有一个景王！” “那么多男人围在你身边，我也没说过什么，还不够吗？” 这次，我直接笑了。 笑得花枝乱颤，眼角都沁出一抹泪来。 陆星尘罕见的有些懵。 他看着我，微抿唇角，半晌才问出一句：“你笑什么？” “别人的倒打一耙，都是有原因的，为钱，为权，又或者为了其它，那你呢，往我身上泼脏水，想达到什么目的？” 我真的很好奇。 陆星尘沉默了。 他眼神很复杂地看着我，似乎很认真地组织着语：“你嫁给我了，是我的夫人......” “是吗？” “那你出去问别人，谁会真正认可你陆星尘的夫人是我？” 陆星尘被问住了。 他拧着眉心，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无压抑的状态中，再开口时，话语让我格外的凌乱：“我和许明月没有做。” “？” 陆星尘一脸的理直气壮，直让我觉得无语：“那又怎么样？你敢说，你爱的不是许明月吗？你的肉|体尚且不是她的，可你的精神是她的。” “绿帽子还分深绿和浅绿？” 这一次，陆星尘缄默的时间更长了。 烛光映衬之下，他笔挺地站着，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那张俊脸上，似有一层薄薄的寒霜笼罩在内。 皮囊真的很好。 灵魂却是烂透了。 我总算明白，别人常说，白月光这种东西，可以是死了，绝对不能是烂掉的含义了。 在我这里，陆星尘，就是烂掉的白月光。 意难平？ 真的没有了。 我轻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陆星尘的声音，忽然响起：“我爱的，不是许明月，是你。”hh 第441章 我浑身一僵，双耳似乎出现了不正常的嗡鸣声，血液仿佛在身体里倒流。 他在说什么？ 我试图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一丝开玩笑的迹象，可他神情里的狰狞，还有苦涩，以及难以置信，都在告诉我，他在说真的。 “很可笑是不是？” 陆星尘直面着我，头一次露出无所适从的模样，就连话语也变得无力。 “我一直都以为，我对你没有任何的，超乎男女友情的感情，可事实是，我发现，我好像爱上你了！” “？” 我脑子也是空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星尘也没想过我要回答，他这会儿更需要的，是宣泄，眼睛赤红地看着我。 “我恨你。” “说真的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或许根本不会像现在一样，过得一塌糊涂！” “你也掌控不了我。” “我甚至想过，在这段婚姻存续期间，让你知道当初算计我，嫁给我的下场，会很悲惨。” “可是！”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刺耳，眸光死死地盯着我，“我居然对你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 “我怎么能对你，有那样的感情呢！” “明明，我会和明月毫无旁骛地在一起，过上属于我们的，最幸福的日子。” 前世今生，陆星尘都没有像现在一样，真情实意地流露出他最真切的感情。 只有这一次。 这一次，前世今生，我等了六年。 六年。 听到他爱我、对我有不一样的情感的话时，没有想象中的愉快，相反的，一股莫名的悲凉萦绕全身，无形的痛苦不断地侵蚀着心脏。 真痛啊。 眼泪都控制不住浮上眼眶。 在摇曳的烛光中，陆星尘的脸变得有点模糊。 所有的质问，和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念想，在这一刻，瞬间消散了。 我抬手，很是不顾形象地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意，轻笑：“你为什么忽然跟我说这些。” 陆星尘一愣。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对上我清亮的眼神，微抿着唇，倒是直不讳。 “我不想和离。” 或许在这一刻，陆星尘才真正清楚地意识到，我是真的想和离，而不是跟他在玩欲擒故纵。 这个回答，让我有点意外，但从情理方面来说，也说得过去。 沉默一息，我看着他：“陆星尘，你知道吗？其实，人的心真的很小。” “有时候，它可以小到亲情、友情、爱情等感情，只能装得下一种。” “但它也很大，大到可以装得下家国天下，装得下黎民百姓，可以因为别人的幸福而开心，也可以因为别人的难过而悲伤。” “那是别人。” “我不是。” 从前，亲情、友情、爱情，我只装得下爱情，但现在，我已经很明确地划分出界限。 不变的是友情和爱情。 但爱人，只有一个。 “陆星尘，我要的，是唯一。” “这一点，你给不了我。” “当然，就算你可以给我了，可是，我也不需要了。” 释然只在一瞬间。 放手也是。 我轻勾起唇，眼里都是雨后的明亮：“回去签收和离书吧，我们和离。” “好聚好散。” 陆星尘震惊地看着我。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大抵以为，他还有机会，最起码的，我会让他考虑一下。 都没有。 我已经彻底放下。 在这一瞬之间，我选择做回自己人生的主体。hh 第442章 陆星尘怔怔地看着我。 我没有再管他，转身上马车。 马车行驶起来，很快就和陆星尘拉开距离，到后面，再也见不到他的踪影。 “主子。” “你，还好吧？” 扶桑从头看到尾，心情也很不好，但她更担心我，一直盯着我，终于还是问出口。 我回过神，轻轻眨了一下眼：“没事，只是......有点唏嘘，心也好像空了一块。” 这种感觉很陌生。 纵然重来一世，我也没办法真正的适应。 扶桑心疼地握住我的手，感觉到手背上的凉意，更是轻叹：“不管怎样，奴婢一直都在。” 我当然相信。 前世，她一直都是那样的。 就在我们主仆二人在无声抚慰内心时，马车被叫停，褚云峥的声音响起。 “顾明烛。” 褚云峥似乎有点担心。 我撩起马车帘子。 他看到我泛红的双眼，眸色一暗，再次放缓语调：“今上要见你，你......” 前世今生，我进宫的次数都很少。 一开始是因为在顾府，谢云澜不可能给我一个嫡女出头机会，而不管亲闺女顾笙雪。 后来我嫁给陆星尘，品级不够，到陆星尘步步高升，能带着夫人进宫时，他也未曾与我一起。 更别说面圣了。 震惊之余，我也有着一点惶恐。 今生的发展，很多都和前世不同了。 伴君如伴虎。 万一不小心冲撞今上，只怕问题更严重。 “不用紧张。” 被召进乾德殿前，褚云峥特意安抚我，让我就按平时的礼数就好。 “抬起头来。” 乾德殿内。 帝皇坐上龙椅上，鹰隼似的眼神扫落在我身上，声音不怒而威。 我低垂着眼睑，微微昂起头。 今上眼神似乎更加凌厉一些：“长相倒是不错，也难怪都愿意围在你身边。” “？” 我心底不解，却也不敢问出口。 今上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不是真的要与陆爱卿和离？” 我俩闹和离的事儿，还真传进天子耳中了！ 心底满是震撼。 照理说，这是我和陆星尘的家事，天子管不着，就算要管，陆星尘也该在场才是。 只唤我一人前来，着实怪异。 不过，我也不敢揣度圣意，微抿唇角，实话实说：“臣妇不敢欺瞒陛下。” “臣妇确实要与陆大人和离。” 砰！ 桌面猛地被拍响。 天子震怒：“朕记得，一年多以前，你们在宫宴上出了事情，你站出来，一人力担所有责任，就怕陆爱卿受半点影响。” “现如今，你竟主动和离？” “这不也是欺君？” 我匍匐在地，身体微颤，努力地稳住声线：“陛下，臣妇并非欺君！” “一年以前，臣妇确实深爱陆星尘，即便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臣妇一片真心！” “可，真心也瞬息万变！”hh 第443章 乾德殿中，一阵缄默。 我跪在冰凉的地面上，那种刀子悬挂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危机感，更是让我心里拔凉拔凉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先是顾凌峰那边出问题，再到陆星尘。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挫败感，一下涌上心头，眼底也泛着一丝热意。 “王爷，陛下正在议事......”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大太监徐厚福的劝阻，急促的脚步声也从外而进。 “皇兄。” 褚景行大步走进，经过我身边时，带起一阵清风，眸光不曾落到我身上，恭敬向今上行礼，似乎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温声道：“怎么让明珠县主跪在这里了？” 天武帝声音似乎夹杂着无奈：“你啊......” “明珠，起来吧。” 不同之前的冷漠压迫，此时天武帝的声音多了两分温和，又继续开口：“你与陆爱卿和离一事，朕可以不管。” “但是，当年你们在宫宴上闹下的事情，始终是个祸患，一旦再次掀起风浪，就你一人，也逃不了个中干系。” “这样。” “朕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天武帝一脸正色：“去洛城一趟，那里开一家学堂，需要教授的夫子，你曾经声名虽差，如今大为不同。” “去洛城发挥你所长，教授课业。” 我一愣。 还没想明白这个中原因，天武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景行，你必须得留在汴京城，不许往外面跑，可做得到？” “若是你做不到，那她的事情，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下意识微微抬头，看向褚景行站的位置。 见他沉凝许久，才终于开口：“就依皇兄所说就是。” “好。” “就这样吧！” 天武帝的声音似乎格外满意：“明珠，你也回去吧，给你一段时间，处理一下汴京城中的事情，重阳节过后，启程前往洛城。” 从乾德殿离开时，我还一脸晕乎乎的，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得身后也响起脚步声，转头看到褚景行也跟着出来，微抿唇角，还是问了出来：“景王爷，刚才，陛下是什么意思？” 我真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褚景行轻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 “可是......” 我还想再问，已经跨出乾德殿，领我前来的褚云峥还在，快步走上前，即便什么都没说，眼神里却都是担忧。 “不用担心。” 褚景行声音再次响起：“和离一事，她只需耐心等着陆星尘那边同意，签下和离书就可，陛下不会再管。” “小皇侄，你也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褚景行落下这意味深长的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更是惊疑不定，看了看褚景行离开的背影，又看着褚云峥，微拧眉心：“什么事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褚云峥眼神从所未有的清明和冷静，还藏着一丝笑意：“以后，你只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剩下的，都不用担心。” “我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我惊愕地看着他。hh 第444章 明明褚云峥什么都没说，但我莫名就懂了他的意思。 是珍惜。 是守护。 我的背后并并非一人都无。 还有他。 心底的憋闷和委屈，在这一瞬之间，纾解了很多。 父亲顾凌峰一直都在给我压力，生怕我和陆星尘闹，会给顾府造成不好的影响，连带着我的死活都不顾了。 陆星尘更是如此。 以前的他从不说爱，对我也没有爱，如今，他说爱的人是我，更多的还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从来不管我的痛苦。 好像，只有褚云峥，一直很坚定地站在我身后。 我需要时，他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我面前；我不需要时，他就像是一个影子，永远默默地落在我身后...... “好。” 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想，应了下来。 褚云峥神情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轻笑，主动同他说起今上让我前往洛城的事情。 褚云峥回过神。 他有些惊讶，更多的还是担忧：“你想去洛城吗？要是你不想去，我会想办法，让陛下收回成命。” “洛城还是很好的。” 我没隐瞒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去过那里，是个四季分明、又格外热情的地方，它的文化和历史底蕴，都非常深厚。” “去那里挺好的。” “而且，陛下道出这样的成命，已经退让了，也是让我开辟出一条新的、不一样的道路，毕竟，留在汴京城里，我和陆星尘闹和离一事，只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很有可能不能收场。” “挺好的。” 能彻底隔绝陆星尘的‘回心转意’，也能避免陆府人不断地找我，做到真正的划清界限，拥有属于自己的时光。 褚云峥很认真地看着我。 从我的神情中，看出认真，也知道我并不勉强，是真心接受这样的去处，松了一口气：“你愿意就好。” 平日里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这次要离开汴京，时间的流逝一下就变得特别迅速。 我以为这样的风平浪静，会维持到我离开汴京城，没想到，重阳节当日，最后的宁静被打破，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夫人！” 一大早，我带着扶桑，准备前往附近的山脉登高，刚出门没多远，马车就被拦了下来，是许何荣和应佳兆。 许何荣涨红着脸，很是尴尬：“夫人，您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和我们好好说一说......陆大人和我女儿的事情吗？” 对许何荣来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而许明月是他的女儿，他也很想两全其美，可惜的是，有的时候必须做出取舍。 我觉得没什么可谈的。 但现在在街道上，他们拦在马车前，不和他们谈一谈，反倒显得我心虚，不知道的，都要以为错的人在我。 我选择在路边的小茶馆坐下，开门见山：“你们想跟我谈什么？也是想让我退出，让你们的女儿当上陆府的少夫人？”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他们找我，还能做什么。 许何荣面色一僵。 旋即，他猛地摇头：“不是的，夫人！” “既然不是，上次为什么要故意和你们女儿串通一出戏码，让我看呢。”hh 第445章 我的一句话，让面前的许何荣、应佳兆瞬间沉默，尤其是许何荣，神情呆滞，到怀疑自己的耳朵，又似有所感，猛地侧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应佳兆。 即便他什么都没说，可他的每一个动作，以及颤抖的眉眼，都在问着应佳兆同一个问题：是你做的吗？ 他不需要答案。 以我的性格以及现如今拥有的东西，我不需要在这些事情上欺骗他。 黑即是黑。 白也是白。 “夫人，对不起！” 诡异的缄默后，许何荣似乎终于找回他自己的声音，勉强扯着唇：“这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做得不对，但是，夫人！” 许何荣深呼吸一口气，坚定地看着我：“就我女儿和陆大人这件事，实属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希望您能好好劝一劝陆大人，我们和他，真的不是同一路人。” 说到这里，许何荣更显无奈：“我们如今能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多亏有夫人的帮衬，现如今发生这种情况，我们如何良心能安？” 看得出来，许何荣情真意切，明显也是希望女儿许明月能懂得感恩的，我也不想说过于伤人的话，斟酌再三，才再次开口。 “许叔既然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话，想必也是认可，这件事情其实是陆星尘，和你们的女儿，是存着共同心意的吧。” “陆星尘是个什么情况，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很清楚，他没有在我面前承认过非许明月不可的话，但是，你们的女儿，许明月，亲口跟我说过，她爱上陆星尘，还表达了她想和陆星尘在一起的念头。”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 “许明月和陆星尘心意相通，非对方不可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我这个正室出面，替他们揽下这桩事情的过错？” 我相信许何荣过来，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想阻止许明月和陆星尘在一起，但他们的劲儿真的用错地了。 真正的问题，从来不在我。 就算道德绑架我，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可最终承受事情的，还是我。 这不是感恩，而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报复。 “夫人！” 许何荣震惊了。 他摇着头，满脸抗拒：“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被我救下后，许何荣没在陆府，鲜少见到我和陆星尘相处的场景，但他会沦落到人牙子那里，是拜陆星尘所赐。 心里面对这个外甥，要说没半点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是个男人，他更清楚，一个女子，可以图男子的钱财、权势、地位，唯独不能只图一个男人的心。 那会输得很惨。 我，就是前车之鉴。 “夫人！” 终于，应佳兆忍不住了。 她声音有点拔高，又怕其他人听到，拼命地控制着，继续往下开口：“请夫人答应下来吧！” “我们都是普通人，没能力能真正偿还清欠夫人的所有恩情。” “这一次，我们会无条件地阻止明月和陆大人在一起，为了让明月和陆大人彻底划清界限，就为了夫人的婚姻完整！” “？” 脑海里问号奔腾而过。 我看着许何荣和应佳兆，眼神平静：“这是在怪我？我帮人还帮错了？这算是帮出仇来了吗？” 总的来说，许明月闹这一场，不是一点效果都没的。 虽然没得到生父许何荣的认可，可生母应佳兆算是实打实地心疼她，愿意为了她，不惜和许何荣对着干。 许明月还是很幸福的。 没有爹娘时，她还有陆星尘，以及真心实意照顾她的陆家人，有爹娘时，大是大非面前，许何荣会替她顶着，小事情面前，有应佳兆心疼。hh 第446章 不像我。 有娘时，娘不疼。 没娘时，爹也彻底成为后爹了。 “我......” 应佳兆还想说些什么，许何荣直接呵斥，这才看向我：“对不起，夫人，我家婆娘也只是，关心则乱。” “这段时间因为女儿的事儿，她也操心着，时常睡不着，实际上，她这人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担心孩子，不知道怎么做。” “您帮了我们的事儿，我们一直都很感激，也时刻想着要如何回报夫人，但人微轻，也没什么能力，只能搁置。” “明月这个事情，确确实实是我们对不起您。” “今日就当我们没来过。” “别影响您的心情。” “明月那边，我们一定尽力阻止！” 许何荣说完，拉着应佳兆起来，冲我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啊！” 扶桑再也忍不住，气呼呼地捂嘴尖叫一声，颇有些无能狂怒之感：“主子，您刚刚为什么要拦住奴婢啊！” “就应该让奴婢好好骂一骂他们。” 扶桑气得脸颊高高鼓起。 她说着许何荣和应佳兆过分，觉得他们满口报恩，实则倒反天罡，分明就是觉得我性格软，好欺负。 我哭笑不得。 性格软？ 好欺负？ 不得不说，在扶桑心里，我真的是千万般好。 “好了。” 拍了拍扶桑的背部，稍稍抚顺她的郁气，我才温声开口：“真的没必要，本身就没什么情分，这次算是彻底消磨。” “往后也没什么可见的了。” “没必要放在心上。” 和扶桑边说着，边朝马车走去，没想到，刚到马车前，就被拦了下来。 看着拦在面前的手，我眉眼一挑。 “好狗不挡道。” “陆大人这是当狗当上瘾了？” 陆星尘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顾明烛，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得温柔小意一点？” “你可不配。” 我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手：“怎么，过来寻你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的？他们刚走，就那个方向。” 指了指应佳兆她们离开的方向，我语气淡淡：“把他们带回去的同时，和他们说清楚，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很忙。 也不想再围绕在陆星尘的一堆烂事里捡糖吃。 “我是过来找你的。” 陆星尘捏了捏眉心，瞧着有点心烦：“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管别人说什么，我是不会和你和离的。” “？” 刚要上马车的我，定在原处，眼神上下扫了陆星尘一眼，嘴角轻勾：“没有镜子，还没有尿吗？hh 第447章 陆星尘错愕。 完全没想到，这样的话从我口中说出。 我勾起唇：“还有，现在是你求着我，不让我和离，那就做出求人的姿态来，这幅鼻孔翘上天的模样，可真是难看。” 话语落下，我直接绕过呆愣的陆星尘，头也不回地上马车。 马车走远。 一直大气不敢喘的扶桑双眼冒着红心，分外敬佩地看着我：“主子，您刚刚真的太厉害了，您居然，骂了姑爷。” 我抬起下巴：“送上门来的，不骂白不骂，咱也没有想着再和他有其它发展，不怕再得罪他了。” 以前畏畏缩缩，是害怕陆星尘以后成为国公爷，会利用职权下手。 现在重拳出击，就是要先爽一手。 马车再次停下。 我正想着这么快就到了，就听到外面响起许明月的声音：“顾小姐，是我，明月。” 我惊讶地掀起马车帘子。 当看到站在马车边缘、翘首以盼的许明月时，我心底惊讶更甚：“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何荣说要阻止许明月，就这样阻止的？ “我......” 许明月声音有点哽咽。 她不安地绞动着衣摆，抬头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你能下马车吗，我想，好好地和你谈一谈。”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一脸不解，认真地问出一个问题：“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勇气这么可佳，脸皮这么厚呢？” 发生那么多事，居然还能一脸纯良无辜地出现在我面前。 许明月未施粉黛的小脸瞬间一白，灵动的双眸盈出一层浅浅的水雾，一看就是被我欺负惨的小可怜模样。 “顾小姐，你真的误会我了。”许明月声音弱弱的，再也不复以前的娇俏动人。 我看着她。 她的模样变化有点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张娇|嫩、满满胶原蛋白的小脸，变得有点干瘪，染上世俗带来的疲态，根本遮掩不住。 尤其是那双眼睛。 就算瞠得很大，很圆，却看不出当初的天真烂漫，反倒多了几分阴霾。 她穿得很不错。 不是刚离开陆府时的普通布料，而是和我之前管家时所添置的苏锦同等的锦缎。 一身没个三十两下不来。 唯一有点区别的，大概是我那时给她添置的衣裳，都是请师傅上门裁量，再定制，格外衬她的身材，而她身上这一套，显然是成衣，显得她身姿过于纤细，头身比都有些问题。 而且，衣裳是紫配绿。 像许明月这种小姑娘，根本就压不住这种颜色，会显得老气。 不像我。 那些鲜艳又老气的颜色，在我周身气质下，再端得一幅世家主母的派头，只会沦落为陪衬。 尤其是这段时日下来，我根本不受陆星尘和许明月的事情影响，吃嘛嘛香，睡得也很充足，每日过得格外充实，以至于我以前丢失的气色都养回来五成。 今日出门，我还特意穿了一身青绿长裙，就算没有画妆，可底子好，分外抗打，看起来更是生命力旺盛。 耀眼而夺目。 一切，好像都不同了。hh 第448章 我眼底划过一抹恍惚，再看向许明月，声音浅淡而平静：“有话直说，不用躲藏和弯绕，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许明月似乎也发现我和她的不同，更为紧张地抓了抓她的衣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我想知道，你向官府提出和离的事情，进程到哪里了？” 有些话一旦开了口，就似乎拥有无限的勇气。 还没得到我的回答，许明月已经再一次开口。 这次，提的是要求。 “我希望顾小姐可以催促一下官府，让他们加快进程。” 许明月说出口时，没半点忐忑，听着还有点理直气壮。 我嘴角一抽。 知道她脸皮厚，但没想到厚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本来还有点小生气，但注意到她面上有点细微的小擦伤，也不像以前那样单纯，透着一抹浅浅的阴霾，和此时放下一切、准备迎接新人生的我，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可气的了。 风水是真的会轮流转的。 “我为什么要催促官府进程，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心底很轻松，问出口的话也很犀利，“你上次不是还说，对陆星尘死心了吗？” “现在又让我催促官府。” “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真的不觉得你自己很矛盾、很精分吗？” 我发誓，最后一句真的是疑问，绝对没有贬低、叱骂她的意思。 许明月苍白的小脸更白了。 她惊愕地看着我，声音有点不敢置信：“可是，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要和离吗？和离成功，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啊......” 我真的要笑了。 原来一个人真的能把性情藏得很深，轻易发现不了。 就像许明月。 都到今日这种地步，也仍旧习惯性地把所有过错和利益所得，归结到别人身上，衬得她自己洁白无瑕，无半点收获。 “我上次同你说过，我不会再催促官府进程，只等陆星尘提和离，不只是说说而已。”我平静地看着许明月。 瞧见她苍白的小脸露出一丝怒容，嘴角轻翘：“谁让你冤枉我呢，让围着你转的人，都以为是我把你和陈剑河的事情传出去的，让别人觉得是我逼着你去死的。” 从许明月闹轻生时，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以陆星尘对许明月的在乎劲儿，再加上他对我的刻板印象，以及许明月故意的引导，我就会成为逼迫许明月的那把刀。 可惜的是，许明月的表现可以骗得过陆星尘，却骗不了我了。 察觉到那股自导自演的味道，我就让苏轻叶和房思妤替我调查流的出现，目前已经掌握最准确的证据—— 是陈剑河那边传出的。 但，是许明月所指使。 “你的小心机玩得确实很不错。” “任谁都没想到，无辜的受害者其实才是真正的加害者。” “可惜的是，你扣在我头上的罪名，只是你的怀疑，并无实际证，不然陆星尘可能会做出更加坚定的选择。” “让我猜猜。” “你闹这么一出，其实就是想让我更加坚定和离，也在逼陆星尘真正做出断舍离吧。” 许明月浑身一僵。 看来，我说对了。 我笑得有点讽刺：“许明月，你高估了你在陆星尘心目中的地位。hh 第449章 其实，许明月并没有高估陆星尘对她的容忍度，只是错估了陆星尘在我和他这段婚姻里面的权衡利弊。 在我和陆星尘闹腾的时间里，她要是像前世一样，什么都不做，就耐着性子等，不需要多久，陆星尘就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可惜她太紧张害怕了。 一步错，步步错。 许明月神情有些恍惚。 她轻摇着头，眼里透出一点痛苦：“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你是不想。” “因为你都直接做了。” 我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的谎：“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应该对被你冤枉的我道歉吗？” 虽然我并不需要她的道歉。 而且，像她这种做错事，却理直气壮把问题归结到别人身上的人，开口的道歉也半点不值钱。 但我知道，她在意的，也就是这点面子功夫。 果然。 许明月像是被我羞辱到一样，脸色阵青阵白，就连眼神都带着委屈：“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曾经，我也是喊过你表嫂，真心实意拿你当我表嫂的啊！” “可是，有的东西它真的控制不了。” “它来势汹汹，占据我所有的心扉，驱使着我做很多我自己都不想做的事情，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办法时光倒流。” “只能继续往下走。” “往下走的结果其实一眼就可以看清楚，不是吗？” “你和星尘和离，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的。” “而且，星尘亲口同我、还有恒哥哥说过，他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很长时间，尤其是和你呆在一个空间里，他会厌恶，会喘不过气。” “他甚至跟我说过，他要让你守一辈子活寡，还要让你为陆府操劳，不停地收拾姑母和娇娇表姐造成的烂摊子。” “你看，你对他的好，对星尘来说，是你在控制他，让他觉得窒息，恶心......就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推迟和离呢。” 那些曾经我以为属于我们共同打造美好生活的事情，是陆星尘随口的谈资，更是被他诋毁得什么都不是。 还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意料之中的事情，还真的没能掀起我心里的波澜。 倒是她口中的‘恒哥哥’，应该就是谈裕恒吧。 可真厉害。 连谈裕恒这样的硬骨头都能拿下。 也难怪谈裕恒上次没把我的话转告给她，看来是怕她知道了不知如何处理，只会暗地里伤心难过吧。 我没有因为许明月的话而有半点情绪波动，格外平静，还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自然是为了坐实你扣在我头上的所有罪名啊。” 许明月一怔。 “你不是喜欢把那些莫须有的问题都算在我头上吗，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顾明烛容不下你这个小可怜。” “我成全你啊。” 我的平静似乎刺痛了许明月，让她觉得事情的走向开始脱离她的掌控，她开始变得慌乱，无措，却始终不愿意承认她做过这样的事情。hh 第450章 “顾小姐，你误会了，我......” “打住。” “有一句话说得好，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你不承认没关系。” “但是，前有许文冕，后有许清源，你不会认为，我会觉得这两个人对我的误解，都是巧合吧？” 许明月脸色一白。 “他们两个人都和你走得很近，都维护你，对我带着浓浓敌意，认为我伤害你，那可真是......太巧合了不是。” 我讥讽又带着阴阳怪气：“而且，你私底下应该找过许清源了吧，许清源也把所有的事情跟你说了吧。” “你现在在我的面前，还维持这副单纯无辜的小白花模样。”我颇有深意地啧啧两声，一脸不屑，“真的很像跳梁小丑。” 许明月像是被打了两巴掌，小脸涨成猪肝色，神情也几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和天真。 “我不会催促官府的进度。” “还是那句话，现在急切需要我和陆星尘和离的人，不是我。” 需要做妥协的人，再也不是我。 这句话一出，许明月终于慌了。 她脸色惨白：“顾小姐，如果你执意认为是我的错，需要我的一声道歉，那我跟你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是我不应该。” “你要是还不满意，我也愿意让许清源给你道歉！” “他不应该胡咧咧......” “但是，你真的没必要一直等下去，不是吗？” “女子的青春就这几年，你总不可能因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而继续耗下去吧。” 还对我说教起来了。 我轻勾唇角，觉得有些讽刺，也乐得看一场热闹：“行啊，我不满意，你让许清源过来给我道歉吧。” 眼看着许明月如遭雷击的模样，我眉梢轻挑：“我现在要登高，下山后，我要见到你和许清源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我直接撂下窗帘，吩咐马车夫继续赶路。 扶桑扒在窗边，往回看着，瞧着许明月还呆傻地站在原地，笑得见牙不见眼：“嘿嘿，也该我家主子得意一把了！” 看着扶桑开心得跟个小孩儿似的小模样，我摸了摸她的发顶：“没事儿，往后都是我们得意，他们吃瘪的时候。” 登高就是为了放松心情，我直接把许明月的事儿抛到脑后，在山上转得满足了，这才下山，以至于见到在山下等着的许明月和许清源时，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不同以往的精神抖擞和书生意气，这一次的许清源状态极差，下巴上都是青涩胡茬，乍一眼看去，都要以为是个流浪汉。 许清源看到我时，神情一顿，有点抬不起头来。 他走上前，声音沙哑：“对不起，明珠县主。” “顾小姐，你看他都已经道歉了，你能不能......”许明月看起来很急切。 我嘴角一勾。 还没说话，许清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仅代表我自己，许清源本人，以前对明珠县主做过的不好事情，进行道歉。” “对不起。” “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了明珠县主。”hh 第451章 许清源的道歉格外真诚。 但是，每落下一句话，许明月的脸就黑一分，到最后，许明月几乎绷不住，咬牙怒道：“许清源，你在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 许清源看向许明月，声音很沙哑，还夹杂着一丝克制着的怒气：“你欺骗我那么长时间，还想继续欺骗下去吗？” “我告诉你，许明月。” “不是你的威胁起了作用，而是因为，我确确实实缺顾明烛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我才会前来。” 原来，许清源之所以会前来，是因为许明月威胁许清源，说他要是不来，不按照她说的，向我道歉，那她就再也不会理他了。 在以前，许清源会觉得，许明月这是在跟他撒娇，在意他，才会耍小姑娘脾气，现在许清源只恨不得回到以前，给那个愚蠢的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 许清源和许明月彻底闹掰了。 离开前，许清源让许明月以后不要再找他，又再次跟我道歉，疲惫的身影渐行渐远，似乎就此从我们的世界消失远离。 许明月气得不轻，却没有离开，眼巴巴地看着我：“顾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兑现承诺了，已经道歉了......” 许明月前世能耐着性子等陆星尘把我弄死，这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绝对居功甚伟。 “我没有承诺。” 施施然开口，欣赏着许明月瞬变的脸色，我更加平静温和：“我从来没说过，你们道歉就会原谅，更没有说过，会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道歉，起到的作用就是道歉而已。” 许明月震惊地瞪圆双眼。 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我没兴趣听了，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许明月肯定不会被气死。 顶多就是憋闷一点。 不过，我心情很不错就是了。 美好的心情维持的时间不算太长。 我返回汴京城，新安置的宅院前，才发现陆星尘居然尾随我的马车，找到了我新的落脚处。 看到陆星尘从马车后冒出来时，我内心是无语的。 还有点可笑。 许明月出事时，他找许明月一找一个准，但找我的新住处，居然还要玩尾随这一招。 说实话，听着真的很不光鲜。 “你想做什么？” 我看着走上前的陆星尘，眉梢轻拧，有点儿不悦。 新的安身之处，要一直维持干干净净的才好。 出现像陆星尘这样的人，真的很污染空气。 陆星尘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桃花眼比起往日的冷漠，多了两分温情和暖意，还有一丝妥协：“今天重阳节。” 我没说话。 陆星尘继续道：“按照习俗，要去祭祖。” “我？” 我指了指自己。 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还是讽刺。 无论是前世的六年，还是今生的一年，重阳节时，陆家祭祖时，都没有我的存在。 我嫁给了陆星尘，但从未祭祖。 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陆家未曾承认过我是陆家媳。 前世，每逢祭祖前，我都会加倍对陆府的每一个人好，极力讨好陆张氏她们，希望能过她们的考验，同意我去祭祖。 现在我已经彻底不需要了。 “不用了。” 我直接拒绝，唇角上的笑意不减：“往年是怎样的，今年就怎样，没有必要因为我一个即将要从陆家离开的人，而浪费时间。” 陆星尘脸色微沉：“不会像你说的这样。”hh 第452章 “不是我说的，是你们说的。” 我一字一句地重复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去祭祖，多一人就有不一样的规矩，会很繁琐，但少我一个，能减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星尘明显想起来了。 他俊美的脸上透着两分阴霾，眉宇之间带着凝重，有不满，却唯独没有半点悔意或者歉意：“那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 我看着陆星尘，嘴角轻扯：“该说你和许明月不愧是心意相通、互相喜欢上的人吗，连这种事情都有默契。” 一样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样的理直气壮，一样的喜欢把罪名扣到别人的头上，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听我提到许明月，陆星尘终于还是皱起眉头：“我和明月......许明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介意她......” “我不介意了。” 打断陆星尘的话，我很直接，也爽快：“往年许明月也是一同去祭祖的吧，今年最好也是跟往年一样。” “对了。” “今年你们可以当着陆家祖先的面，告慰祖先，让他们都知道，许明月是你陆府未来的夫人。” “这样一来，就算是你的父亲不同意你和许明月在一起，但在祖先那里过了明路，他也能知道你和许明月在一起的坚定信心，想必会重新考虑你们之间的关系。” “说不定，你们能得到同意。” 我很认真地给陆星尘出谋划策。 陆星尘眼神倏然凛冽。 他锁定着我，不错过我的任何一丝表情，大概是发现我是认真的，神色变得古怪，到后面，他又恢复一脸严谨。 “别胡说。” “你才是我陆府的少夫人，未来的陆府主母。” “不会是其她人。” 我一愣。 陆星尘继续道：“明月的事情确实是有所误会，我也知道你介意，但你放心，接下来我会把她的事情处理好。” 今天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我脑子混沌，耳朵也不清楚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星尘的话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可信度，但我还是想看看，他究竟会做到什么程度。 他好像被问住了。 半晌后，再次开口：“我会和明月彻底断了关系，以后会真的好好和你过日子。” 我清楚看到，他眼里的迷茫散去，变得坚定。 这一刻，就连从不起作用的承诺，似乎都保了真。 单看他这会儿的表情，都想控制不住地想要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这话但凡说早一点，我或许都会同意。 “不用了。” 我直接摇头拒绝，语气恢复平静：“陆星尘，我真的已经不需要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我的变化太大，让他无所适从。 那种离不开我的感觉，给他造成一种爱上我的错觉，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清楚，真正爱的是谁。 他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 我和他成亲，是因为爱他。 但他和我成亲，绝对不是因为爱我。 我想直接转身回去，陆星尘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隐隐可听到其中的一丝崩溃：“顾明烛，你到底还想怎样？” “你给个准话！” 我从未见过陆星尘这副模样。 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一切尽在帷幄的模样，可这会儿，他的眼眶竟有一点泛红，眼底甚至夹杂着一丝看不见的乞求。 陆星尘在乞求我。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hh 第453章 “我的准话就是，和离，好聚好散。”我不知道陆星尘究竟要做什么，也不想继续揣摩了，干脆随心而走。 陆星尘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呵斥：“顾明烛，凭什么你想成亲就成亲，你想和离就和离？你把我陆星尘当什么？” “你可以随意揉|捏在掌心的工具吗？” 他双眼猩红，满满的都是质问。 我震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星尘：“陆星尘，就算不讲理，也没有你这样倒打一耙的吧！什么叫做我把你当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 “你把我当什么了？” “当初成亲前，我亲口问过你，你亲口回答我的。” “你愿意娶我！” “这话还需要我替你重复回忆多少遍？” “这些年来，是有揉|捏，是有工具，可被揉|捏的工具，难道不是我吗？” 我真的没想到陆星尘会反咬我一口。 然而，陆星尘非但没有觉得他自己有错，反倒继续说着：“不，明明是我。” “因为你，我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 最后一句话，好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带着诡异的沉重感，一下压到我的心头上，莫名就带起一丝憋闷。 或许，是因为他扣的锅太重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让你失去什么了。” 不是我的锅，我绝对不背。 我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陷入自证的怪圈里，没有去想有没有做过什么，而是耐心地等着陆星尘给出的回答。 能有什么？ 别的男人成亲后，短时间内也会顾忌着家中正妻，在外花天酒地都是暗戳戳的，唯恐两家结亲不成反结仇。 陆星尘不一样。 成亲没多久就打着应酬的名头，在外沾花惹草。 我这个正妻，不仅把陆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侍奉他的双亲，培养他的表妹，处理陆府三姑六婆的各种打秋风，还得处理陆星尘和他的风流债。 试问天下有哪个女子，能做到像我这种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我是真想不到，陆星尘失去了什么。 或许，是失去了和真命天女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 可从始至终，他也没有真正的偷摸过吧。 陆星尘没回答。 这会儿的他，像是一直紧闭着嘴、不愿意张开的蚌壳，根本张不开，可那双眼睛，就这么紧盯着我，似有千万语。 “有话你就说。” 我真的很讨厌他说一半留一半，除了吊胃口，没有别的用处。 “我说！” 就在我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充斥着不满的声音忽然从一侧传来，顺着声音看去，就见陆张氏快步上前。 她的脸上带着从所未有的冷意，厌恶，以及憎恨，就像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凶人：“是你，让他失去了对一个人的承诺！”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是一个多么重诺的人，你甚至不知道，他因为你，成为一个他自己都最厌恶的人！” 质问得好没有道理。 单这么听，都要以为我是一切事情的源头，我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了，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我看向陆星尘。 他仍旧什么都没说，有些走神，好像陷入过往的回忆当中。hh 第454章 “是什么。” 我很好奇，也想知道，还有什么是我前世今生都没有彻底弄明白的。 是多大的事情，能让陆星尘恨我至此，能让陆府所有人，都把罪过扣在我的头上，哪怕我用一辈子，都没办法偿还清。 陆张氏被我的冷静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眼里的厌恶和愤怒更是化作实质：“到现如今，你都死不悔改，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是吗？” 我真的很不解。 “我应该哪里觉得自己有错？”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我开门见山，“婆母有话直说，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现在这样，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用处。” “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张氏怒骂一声，也不再留情面，直接把话说出：“在认识你之前，星尘的眼睛曾经出现过问题，那时，他也不过年十二。” “你不知道，他那时，是多么的惊才绝艳。” “十二岁。” “考取了秀才。” 说起过往，陆张氏神情缓和，却多了几分悲戚和叹息。 我很莫名。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星尘眼睛出问题一事，我还真的没听说过。 我认识他时，他就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种蓬勃的气息，和旺盛的生命，让我向往，想要一路同行。 “怎么和你无关？” 陆张氏有几分阴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刚考取秀才没多久，眼睛就出现问题！你不懂，一个真正的寒门之子，凭借自己的真本事，小小年纪考取功名，是多么的天才！” 人身攻击得好无道理。 我真正的十二岁，在私底下，早就已经以另外一种形式出名了，也是他人口中的天才，不过不被世人所知而已。 “那时，他心生绝望，因为明月的缘故，他才会彻底好起来，配合着治疗，眼睛才好转，否则，你认识他时，就会是另外一个模样。” “所以呢？” 我还是很不解，甚至略有点茫然。 陆张氏说的这种情况，我能够理解。 那时的陆星尘，肯定是把许明月当成他生命中的一道光。 同我一样。 那种耀眼却不刺眼的光芒，照进世界时，明亮又带着蓬勃的希望。 他把她当成救命稻草。 也难怪陆星尘对许明月的宽容度那么高。 毕竟是生命中的一道光。 单凭那点儿不一样的意义，只要许明月不作死，都能在陆星尘那里，白月光一辈子。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陆张氏，神情中带着不解。 陆张氏声音猛地拔高。 那种我是罪人的感觉，再一次扑面而来：“当然和你有关系！要不是因为你认识星尘，一直缠在他身边，他和明月之间不会产生间隙。” “一切，本来都在好转。” “偏偏那一次，在宫宴上，你和星尘发生关系！” “都是你，害得他彻底背叛对明月的承诺，才会造成今天的情况！” “你就是罪人！”hh 第455章 陆张氏眼里都是猩红。 听到这里，惊愕之余，还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还是可笑，以及一股莫名的讥讽从心头蔓延而起，那种我的人生是一个笑话的感觉，越发明显。 好可笑啊。 我想过千万种理由，如我在不知情的时候，做过伤害陆星尘和许明月的事情，又或者是其它是什么真正的仇恨。 唯独没想过，是因为我和陆星尘认识。 我看向陆星尘。 在陆张氏把过往的原因都扣在我的头上时，陆星尘已经彻底回过神，眼神很复杂地和我对上，不像陆张氏的撕心裂肺，没有责怪，却也没有半点其它的情绪。 “陆星尘。” “当年我有没有亲口说过，你要是不爱我，就不要娶我的话。” 我盯着他。 当年成亲前，我问过很多遍，就担心陆星尘是因为宫宴被算计，迫于流和压力，不得不娶我。 我宁缺毋滥。 哪怕那个时候，特别爱他，想要和他有一个家，也从未想过要为难他。 他不一样。 他什么都知道。 陆星尘嗫嚅着唇，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我轻笑。 “我说过，而且不止一次。” “那又怎样？” 相较于陆星尘的沉默，陆张氏却有几分理直气壮：“宫宴上发生那样的事情，就算你嘴上说得好听，可我儿的名声还不是毁了？” “那是你不愿意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吗？” “为什么不可以！” 我一直在平息心底的怒气，觉得没必要因为他们的无理取闹而气坏身体，可到现在，我真的憋不住，只想狠狠地发泄。 直视着陆星尘以及陆张氏，我冷笑：“当年在宫宴上被算计的，不止是你陆星尘，还有我顾明烛。” “陆星尘你是娶我了，可我受到的流蜚语还有非议，一点都没少，甚至和你成亲后，都仍旧在被你们用话语攻击伤害。” “你们现在说这样的话，把问题扣在我头上，就以为能把事情的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我想着好聚好散，可惜他们步步相逼。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担心撕破脸的了。 “说得那么好听，表现得你们多无辜，可实际上，你们真的无辜？”我冷笑，直视他们，直接揭下他们的遮羞布。 “当初你们陆府让我进门，不就是想要借助我的身份还有钱财，往上爬吗？就这样，你们还想独善其身？” “做梦吧你们。” “有毒的是你们，错的也是你们。” “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对不起你们一星半点，而且，陆星尘和许明月过往的事儿，我根本不知情，被隐瞒的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既要又要！” 真是可笑。 “别以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就可以拿捏我。”我眼神冷冽，“就你们这种没有道德的，还好意思绑架我？” 我大概真的被恶心到了，胃部都在翻涌，多看他们一眼，都在泛酸，那种恶心，让我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去死吧！” “毁灭吧！” 我没有再管陆张氏和陆星尘究竟是何种想法，诅咒完，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宅子里，想了想，又让扶桑找时间，让人往府邸安排几个能打的武夫。hh 第456章 坐在院落的石桌前，任由秋日的凉风吹拂过小脸，那种周身的燥气始终散不去。 呵。 那么可笑的原因啊。 前世，我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所以爹不疼娘不爱，就连亲口承认过爱我的爱人，都消磨掉所有的爱意。 原来不是我不好。 而是他们自私，只认他们自己的道理。 前世我会成为炮灰，而他们同意许明月和陆星尘在一起，大抵，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好好地弥补一下两个‘受害者’吧。 受害者...... 真讽刺！ 心头情绪翻涌，时间也飞逝。 直到苏轻叶和房思妤登门，我才发现自己在院落里晾了将近一个时辰，手脚都是冰凉的，脸色也清晰可见的难看。 “这是怎么了？” 苏轻叶上前捏了捏我的小脸，原是想逗逗我，被指腹的凉意惊到，轻呼一声，连忙拉着我起身；“你在外面坐了多久。” “都成美丽冻人了！” 回到屋里，暖意包裹，又有扶桑特意端上来的热茶，冰凉的身体才逐渐回温，我抬起头，看着满是担心地看着我的两人，未语泪先流。 房思妤和苏轻叶都被我吓到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坚强的。 哪怕意识到不被爱，也从未无声落泪。 “到底怎么了？” “该不会是不想去洛城吧？” “不想去咱们就不去，拼出这条小命，我们努力让陛下收回成命，别哭啊。” 房思妤和苏轻叶手足无措。 苏轻叶上前给我擦拭眼泪，房思妤则想到什么，快速看向扶桑，问扶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扶桑是知道来龙去脉的。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她也心疼得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抽噎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办法说出来。 “没什么事儿。” 我抬手擦拭眼泪，勉强扯起唇角，很无所谓地道出一个事实：“只是忽然真正地意识，我从来都不是主角，连炮灰都算不上。” 好心酸啊。 我感觉自己都要碎了。 那种一点点裂开、却看不到伤口的无力感，沉重得我小小的、瘦弱的肩膀承受不住。 太窒息。 “怎么会呢。” 房思妤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上前一把抱住我，轻拍着我的背，格外坚定：“你是我们的主角啊！” “我们可不能少了你。” 苏轻叶也接上。 埋在她们温暖的怀里，心底的凉意正在一点点驱散，无声流着的眼泪也终于止住，我鼻尖红红的，红着眼睛：“我知道。” 有这样以命相护的姐妹，我还求什么男人的体贴理解？ “不是不想去洛城，是陆星尘。” 我轻吐出一口气，把陆星尘、陆张氏她们说的话，一字不落地的说出来，甚至还能调侃一句：“以后你们想看笑话，看我就行了。” “活生生的笑话，很难得。”hh 第457章 房思妤和苏轻叶闻，心疼之余，更是愤怒。 尤其是房思妤，气得小脸鼓起，撸起袖子：“不行，我管他们是不是长辈，今天我都得上门撕烂那个老虔婆的嘴脸！” “加我一个。” 苏轻叶幽幽开口，扶着她的肚子：“我倒是要看看，陆星尘和陆家那个老虔婆，敢不敢对我做点什么。” “不用。” 知道她们是为我抱不平，我轻吐出一口浊气，劝下她们：“我快要去洛城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闹出点事儿。” “你还要去洛城？” 苏轻叶看着我，认真问：“陆家确实欺人太甚，但看他们的架势，其实都是希望你回陆府，继续做陆少夫人。” “自然要去。” “他们越是这样，我只会盼望更快和离，和他们彻底划清关系。” 我眼底暗藏锋芒，都是清明：“其实，他们陆家所有人，都不是不知道要如何对人好，也会低头，只是在他们看来，我顾明烛不配。” 我不会再那么愚蠢了。 他们越是想要我在痛苦中内耗，我就越不如她们的意，我要活得潇洒，恣意，做到真正的自由。 苏轻叶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怕我还是会被陆星尘他们说服。 “只要你看清楚想明白就行。”苏轻叶直接转移话题，拿过我的手，落到她的肚子上，眼里带着母性光辉。 “说不定等你回来，孩子已经出生了，到时候，我可是要让他从小就知道，有两个特别好看的干娘咧，让他长大好好孝顺你们。” “要是个小子，就让他孝顺咱们，男孩儿嘛，就得穷养。”房思妤饶有兴致，“要是个女孩儿，那咱们就富养，让她好好地长大就好。” “可得小心着些那些不安好心的小子！” 说起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无论苏轻叶房思妤，或者是我，都格外的期盼，眉眼之间都是对幸福和全新人生的向往。 至于陆星尘以及陆家那群晦气的人，早就在话题转开时，直接抛得远远的，在我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不见。 “主子。” 扶桑也松了一口气。 她正欲开口，就听得外面院门被敲响。 扶桑出去迎客。 等来人出现在正厅，我还有些意外。 “褚世子。” 褚云峥扫过我红肿的眼眸，微顿一息，若无其事地把提着的东西放在面前：“过来庆祝你乔迁之喜。” 我懵了。 “不是，这时候庆祝乔迁？” 我有点无语，话脱口而出：“虽然我是搬家了，但是，始终没有一个落脚处，才会搬来搬去，其实也没什么可庆祝的。” “再说，很快就要离开这了，增添人气什么的，着实没有什么必要。” 褚云峥眉梢轻挑。 他正欲开口，苏轻叶就朝着我挤眉弄眼，冲着褚云峥道：“褚世子，听到没，尽快给咱们小蜡烛一个家。” “只要有一个真正的家，就不用搬来搬去啦。”房思妤也笑嘻嘻，“褚世子得加快进程才行，我们小蜡烛可是很抢手的。” 我嘴角一抽。 急忙瞪了她们一眼，让她们别乱说，才开口道：“别介意，她们就是爱闹腾，胡说八道的，不用当真。” “可是，我觉得她们说的很有道理。” 褚云峥似是随口一说，眼神却很认真。hh 第458章 我小脸莫名滚烫发热，再对上苏轻叶和房思妤她们揶揄的神情，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褚云峥主动转开话题：“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今天就叨扰你了，在你这里用餐如何？” “可以。” 一顿饭而已。 再说了，他们在，确实热闹很多。 苏轻叶、房思妤两人都是活络气氛的一把好手，时不时地就扯出一件趣事儿，聊得格外开怀，气氛格外好，是和陆星尘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 更确切点说，和陆星尘在一起，就不会出现和我的朋友、或者和他的朋友一起开怀畅饮、天南地北地聊的场景。 用过晚膳后，苏轻叶和房思妤离开。 褚云峥也没有留多久，在她们走后，也起身辞别。 离开前，他特意跟我说了一句：“你还有四天时间可以整理东西、处理手头上需要处理的事情，第五日，出发前往洛城。” “你怎么知道？” 被这忽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一下，我好奇褚云峥是怎么知道的，但褚云峥只嘱咐我处理好东西，就离开了。 黄昏的光线打在褚云峥笔挺的背上，衬得他格外柔和，又多了两分觑不见的神秘之感，让我蓦地想起他之前同我说过的话。 喜欢的人是我。 希望我给他一个机会。 那，都是真的？ 念头闪过，我轻摇了摇头。 真也好假也罢。 现在的我都不应该想这些有的没的。 偌大的府邸只剩下我、扶桑还有各司其职的下人们，多了两分寂静。 我简单收拾，带着扶桑出门。 目前还不知道会在洛城呆多长时间，需要准备的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出门转转，全当放松心情，顺带着把汴京城的景色，记在心底。 不知不觉中，竟转回到听水宅所在的榆林巷。 我轻笑，干脆转身。 “夫人？” 身后忽然传来许文冕惊喜的声音，转头就见许文冕提着一个东西，正满脸笑意地走上前来：“我找了你很久。” “去了你之前住的宅邸，但他们告诉我，府邸卖给他们了。” “我以为今日都见不到你了。” 话到后面，声音里似有点委屈。 再次抬起头，看着我，许文冕脸上都是灿烂笑容，把手上提着的东西，递送到我面前：“夫人，这是重阳糕。” 他提着，还有点羞赧：“是我亲自做的，卖相可能不是很好......” “谢谢。” 我意外许文冕居然惦记着我，伸手接过重阳糕，才递给扶桑：“我却是没准备什么重阳节礼......” “不用的。”许文冕脸上笑意更为真挚，“夫人愿意接受我的糕点，就已经是重阳节最好的礼物了。” 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很可爱。 “对了。” 许文冕想到什么，脸上笑意淡了点，有点不舍：“再过一段时日，我就会离开汴京城，去别的地方了。” “夫人。” 他鼓起勇气，眼神里带着渴望和一抹祈求：“夫人，能给我一个......独属于离别的拥抱吗？”hh 第459章 我万万没想到，许文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惊讶之余，对上他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眸，犹豫一瞬，还是开口。 “男女有别。” “很抱歉。” 亲眼看到许文冕眼神的光暗下来，我唇角轻抿：“外面的世界不比汴京城好生存，同样的龙潭虎穴，保重。” 山水有相逢，也始终有分别。 我和许文冕的关系算不得亲近，离别就是离别，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好。” “我会的。” 许文冕收回腾空着的手，笑容浅浅：“夫人，你也保重。” 没有再和许文冕多说，我转身离开。 看着放在马车小桌面上的糕点，我想了想，还是吩咐车夫，回顾府一趟。 到底是个节日。 再过几日，我也要离开汴京，还是得告知顾凌峰一声。 刚下马车，我就和从门口走出的陆星尘四目相视。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星尘似乎也有点意外，主动开口：“今日是重阳节，我过来给岳父送节礼。”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又天方夜谭的事来。 以前，陆星尘可是恨不得离顾府远远的，全当不认识，现如今，他居然主动贴进。 稀奇。 “我还是希望你回陆府。” 陆星尘轻叹：“家里的人都很想你。” “你们陆家人说谎之前，真的不打草稿。”我皱起眉头，心底生出厌恶，“你们恨不得我死，现在说想我？” 陆星尘很无奈：“没有人这样想......” “有没有都无所谓。” 我语气淡淡，根本就不在意真假：“回去和你们维持表面礼节，让你们脸上有光，却委屈我自己？” “别想。” 我再也不会做这些愚蠢的事了。 以前我愿意敬重他们，是我的礼数和为人处世，现在，我没必要再继续浪费时间金钱，去喂养不熟的白眼狼了。 陆星尘眉心紧拧。 他声音温和：“我会改......” “陆星尘。” 他主动前来顾府送节礼，对比以前的他，确实改了，可迟来的主动，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接收，想不想在玻璃碴里找糖吃。 我不想自作下贱了。 “不要装聋扮哑，有的东西，是躲避不掉的，结局也早已经注定。”我很冷漠，就像以前的他一样，无数次不把我放在心上。 他只配得到我这样的对待。 从陆星尘身边经过时，陆星尘伸手想握住我的手腕。 我眼疾手快避开。 连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直接进入顾府。 陆星尘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我的背影，到最后消失，我都没回头。 早就注定了。 这场关系之所以能一直维持到现在，是因为我的无数次妥协，和自我说服，当我选择放弃攻略时，我们就会形同陌路。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陆星尘，走下神坛，主动朝我走来，也无法在我那颗冰冷的心上，再覆上一层浅淡暖意了。 错过，也是一种错过。 回到顾府，在主院陪顾凌峰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准备离开，下人来报，有客人登门拜访。hh 第460章 顾凌峰如今这副模样，自然不能待客。 我只能暂时留下。 看到登门拜访的客人时，我掩不住惊讶。 居然是他们？ “陈老爷、陈夫人。”我主动起身，向陈左、张新梅打招呼。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许文冕。 几双眼睛对视，只觉得真是巧合。 相互落座后，我才知道，陈左和张新梅他们，竟是和顾凌峰有着莫大的渊源。 身为镇国将军，几年前，顾凌峰一直镇守边疆。 也是那时，陈左和张新梅做生意遇到难题，被当地的地头蛇为难，以至于钱财造成损失，几乎丢了性命。 顾凌峰出面，解决此事，让他们更加坚|挺地往下做生意，到最近几年，生意才真正地越做越大，有了规模。 “这次前来汴京城，解决了事情，就想着厚着脸皮，拜访一下恩人。”说起正事，陈左很能扛得住事儿，态度也很好。 顾凌峰中风一事，并没有对外宣扬，但该知道的人也早就知道了，照理来说，不好让陈左和张新梅见到。 但是，关系不一样。 我让人去问了顾凌峰的意见，得知顾凌峰愿意，这才带着陈左和张新梅前往主院。 见到坐在轮椅上，无法自理的顾凌峰时，陈左和张新梅都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 谢云澜偷人一事，是个丑闻，自然不可能告知他们，我也只说时运不济，其它的倒也没有多说。 陈左和张新梅也没在这些事情上多问。 两人说起过往的事情，格外感慨。 陈左轻叹一声：“说起来也是巧，没想到我们的亲儿子在汴京城里，听玉儿说起，过去他多得恩人千金帮助，才平安至今。” “也不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真的没那个缘分。” “以前，咱们还说起，要是我找到亲生儿子，而顾将军您的千金尚未成亲，就让他们两人结为连理呢。” “？” 还有这一出？ 我惊讶地看向顾凌峰，见他真的点头，就知事情是真的了，嘴角微微一抽，故作镇定地开口：“那都是戏，当不得真。” “我已经成亲了，有丈夫。” 虽然正在和陆星尘闹和离，很快就会恢复自由之身，可目前，这桩婚事的存在，就成为很好的拒绝理由。 “这倒是。” “两个孩子没缘分。”张新梅闻，开口打着圆场。 顾凌峰身体不好，也不能过于劳累。 寒暄了小半个时辰，陈左提出辞别，还盛情邀请我们有时间，到他陈府做客，让他们做一回东道主。 送他们离开，我也没再回顾府。 不用想，陈左所说的定姻亲是真的。 但那个时候，顾凌峰应该是想着，让我这个不受宠的女儿，和陈左丢失在外的儿子凑成一对吧，他根本就没想过，随口的一句承诺，会对我这个女儿造成什么影响。 顾凌峰是个好父亲。 但，他只是顾笙雪和顾书轩的好父亲。 “愣着做什么？”我愣神时，房思胤不知从何处出来，正有点担忧地看着我，“看你魂不守舍的，到处走一走，放松一下？” 正好我也不想回府邸，干脆应了下来，和房思胤在街道上走着，感受着属于秋日的凉爽。 路边已经亮起烛光。 走在街道上，我和房思胤并排而走，身影被拉得很长，隐有几分交缠，透着一股浅浅的、几乎感觉不到的暧昧。 “走吧，换个地方。” 忽然，房思胤开口，迅速挡在我面前。 察觉出不对，我绕开他，就看到在正前方、成双成对的两人。hh 第461章 是陆星尘和许明月。 他们并未发现我和房思胤，并肩而行，目的性很强的，直接进入街道边的一家金银楼里。 “别看。” 房思胤声音微沉。 他皱着眉心，伸手想挡在我眼前，被我轻轻推开：“有什么不能看的？不就是两个行走的男女，也不能做什么。” 都在汴京城里，遇到其实很正常。 有一点滑稽的是，陆星尘的时间管理，超乎我的想象。 不久前，他还在顾府门前，一副没我不行的模样，转身就找上许明月，和许明月穿着同色系衣裳，出门游玩。 真厉害。 “走吧。” 心底有些许波澜起伏，面上我格外平静，招呼着房思胤，准备离开。 “顾小姐。” 刚经过金银楼，没出多远，身后就传来许明月的声音。 她又恢复回平日的清甜嗓音。 那一身薄荷绿，衬得她很娇俏，却少了几分灵动。 见我没停，她快步拦在我面前，先看了一眼房思胤，低垂着眉眼，声音带着一点轻闷：“顾小姐，今日是重阳节。” 我没说话，平静地看着她。 许明月微顿。 她轻抬起脑袋：“星尘今日去许家送了节礼，跟我爹娘见面了，你这边，要不要补上一份节礼，送到顾府？” “补上，也免得府中不舒坦。”长长的眉睫轻垂而落，带出一片浅浅的阴影，低头的角度恰到好处，显得她小脸格外纯真。 我皱起眉头。 这是要把主意打到房思胤身上？ 跟前世一样？ 还真的是一石二鸟。 膈应我的同时，还能勾|搭房思胤。 我心底微沉，面上一片坦然：“先感谢你的好意了，不过，不需要。” “顾小姐何必嘴硬。” 许明月叹息：“再怎么说，重阳节也是个节日，总得让家里长辈开心开心，总不好让他们跟着猜疑的。” “并不。” 我淡淡开口：“你说的节礼，陆星尘已经主动给我家送过去了，一开始我还不知道，还是碰到了，才发现他过去了。” 许明月脸色微僵。 她微抿唇角，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在我面前炫耀？ 呵。 她都不知道，她自以为独特的事情，其实并不只是她才会拥有，陆星尘现在都已经开始雨露均沾了。 “还有。” 我故意烦恼地皱起眉头，眼神里都是无奈：“你好好劝劝陆星尘，不要再去我家，不要觉得，说服我爹，就可以说服我和他好好过日子。” 许明月脸色更僵了。 她嗫嚅着唇，还没说话，就再一次被我抢先：“说实话，节礼这种东西我真的不缺，只要我愿意，独一份的在意，会有很多人愿意给我。” “胤哥，你说是不是。” 我看向房思胤。 房思胤毫不犹豫地点头：“那自然，只要你愿意，我所有的东西，都会是你的。” “看到了吧。” 我挑起眉，看着许明月：“我想要的独一份，随时都会有，像陆星尘那种两头讨好的东西，就别在我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和你不一样。” 许明月引以为傲的东西，不是独一份。 这让她气得不行。hh 第462章 小脸涨红，杏眸瞪圆，努力地想做出不在意的模样，却始终处于破防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的架势。 “没必要跟她多废话。” 房思胤很不喜许明月，皱起眉头：“像她这种明知对方有家室，还插足的人，永远都不配知道，独一份的真心是什么。” “嗯。” 我狠狠赞同了房思胤的话。 眼看着许明月眼睛泛红，就要哭出来，瞥到从金银楼走出的陆星尘，微拧眉心，有一点点无奈。 陆星尘过来的第一时间，肯定是要责怪我。 我眼珠一转，直接开口：“陆星尘，赶紧把你的亲亲表妹领回去，不用在我面前嘚瑟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说真的，我不需要。” 听到‘陆星尘’三个字，许明月眉梢轻动，眼眶微红，转头看向陆星尘，轻吸了吸鼻子，勉强勾起唇角。 “确实都是我的错。” “是我好心办坏事儿，惹嫂嫂生气了。” “对不起。” “表哥，你也不要怪嫂嫂。” 许明月的话听起来就很无辜，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要把即将掉出来的眼泪，努力缩回去。 真的很可怜。 这个转变是真的很厉害。 明明在我面前，一脸无辜地行着挑衅之事儿，但在陆星尘面前，永远都是那副不谙世事、单纯的小白莲模样。 真会演。 陆星尘眉心一皱。 他没有就这件事儿质问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房思胤，语气很冷：“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表哥......” 许明月拉了拉陆星尘的袖摆，有点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嫂嫂说，这位公子可以给她独一份的在意......” 小孩子才会有的告状手法，非常地简单，容易被拆穿。 架不住有的人相信。 “顾明烛！” 陆星尘面色一沉。 他眼底充斥着浓浓怒气，咬牙切齿：“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和别的野男人在一起？” “陆大人好没道理。” 房思胤挡在我面前，眼神很平静地对上陆星尘：“只要男的和女的站在一起，就是有见不得光的关系？” “那你和这位许姑娘，岂不是传说中的狗男女？” “房思胤！” 在我的事情上，陆星尘从来没有半点耐心，他也绝对不允许我和别的男人有一点牵扯，现在，房思胤踩在他的每一个雷点上。 最重要的是，房思胤骂陆星尘时，直接带上许明月。 仅凭这一点，陆星尘都不会忍。 果然。 陆星尘猛地就抬起手。 “啪！” 陆星尘的拳头还没到房思胤脸上时，一个巴掌声忽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也成功让陆星尘止住动作。 “煽风点火。” “唯恐事儿闹不大是吧。” “我满足你。” 当着陆星尘的面，我一个巴掌甩到许明月脸上，直打得许明月脸侧向一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顾明烛，你......” 陆星尘也震惊了。 我嘴角微翘，一脸挑衅：“打的就是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hh 第463章 陆星尘眼神都红了。 “要为你的心上人打回来吗？” 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手掌，满脸不屑和厌恶：“这种事情你做得也不少，很顺手了吧，那就冲着我来。” 一直以来，房思胤对陆星尘都很不满，觉得陆星尘很不负责任，娶了我又不把我当回事，有机会，他肯定是要教训陆星尘的。 但我不想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导致房思胤被扯进这些难堪的风流艳|事中。 陆星尘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脸色愈发难看，咬着牙：“顾明烛，我们还没和离，你就当着我的面，维护别的男人？” 他一脸阴鸷又愤怒。 哪怕需要抬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我的气场没落下半分，语气讥讽：“那又怎么了？你当着我的面，都恨不得贴到你表妹身上，我说什么了？” “顾明烛！” 他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 就连房思胤都担心他会忽然发疯，伤到我，试图把我护在身后。 我风轻云淡地拉开房思胤，当着许明月的面，质问陆星尘：“你不是说要和许明月一刀两断吗？那你们现在算什么，算藕断丝连？” 一句话落下，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许明月一脸震惊地看着陆星尘，什么都没说，可眼神里的伤痛，格外清晰。 陆星尘下意识地看向许明月，身体微僵。 “看来，你应该没和许明月说。”我火力全开，语气讥讽，“现在，当着许明月的面，把一切说清楚，免得后面再纠缠。” “许明月，你不知道吧，你的星尘，他不想跟我和离，同我说......” “嫂嫂！” 许明月的承受能力似乎到了尽头。 她忽然开口，打断我话，勉强扯出唇：“这是你和表哥的事情，应该关起门来，私底下商量，而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许明月重重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诸多误会，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你不要和表哥生气了。” 话语落下，许明月头都没抬，转身就走。 陆星尘一顿。 没有犹豫，转身追着许明月离开。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讽刺感一下就拉满了。 无条件选择许明月的陆星尘，谁又能说，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长情呢。 房思胤眼里都是担忧。 “我没事。” 转头注意到房思胤的表情，我一脸无所谓：“就是刚刚给你也扯进去了，挺不好意思的。” 房思胤并不放心。 他轻拧眉心：“我送你回去吧，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起码我也在，能护着一二。” 我无语凝噎。 我相信房思胤会不顾一切地护着我，但是，事情也很有可能是他存在，才会引起，就像刚刚那样。 “不用了。” 我一脸认真：“我和陆星尘之间的事，越是掺和其他人，就越难解决，我知你好意，但，真的不用了。” “胤哥，希望你能理解。” 房思胤目光微沉。 最终，轻叹一声：“我知道了，回去时，小心。” 夜色渐深。 我回到府邸时，一眼就看到不知等了多久的陆星尘。 真是奇怪。 他不应该正陪着许明月，哄许明月吗？hh 第464章 半倚靠在朱红门柱的陆星尘，看到只我和扶桑从马车下来，在烛光中黑沉的脸，似乎缓和很多，话语也不似之前那样粗冽。 “我想在府中等你，但下人们不认识我。” 不认识不是很正常吗？ 要是随随便便一个人表明身份，不知真伪的情况下，就让人进入其中，我这新府邸可没半点安全保障。 “有什么事儿在外面说。” 让他进府里，我嫌晦气。 陆星尘声音沙哑：“我们好好谈一谈，总不能在外面谈吧。” 确定他是真的想谈，我才同意下来。 府中已经安排武夫。 要是陆星尘真敢做些什么，直接让人打出去。 在正厅坐下，我让扶桑上茶。 陆星尘看着盏中茶水，眉眼间划过一抹不悦：“怎么不是我爱喝的雨前龙井？” “这里不是陆府。” 我不再惯着他，眼睑都没抬一下：“爱喝喝，不喝就走。” 陆星尘眸色轻变。 他看着我，许久，才憋屈地吐出一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很庆幸，这段时间下来，彻底看清他和陆家人的自我，否则听到这个问题时，真的会被气吐血。 “在问这样的问题前，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 陆星尘眸色一顿。 他定定地看着我，语气认真：“我会处理好许明月的事情，但这需要你给时间。” “给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或者十年。” 既然要谈，就没什么可遮掩的。 前世，在他和许明月的事情上，他选择解决我。 这辈子呢。 他确定不是同样的选择？ 陆星尘眼神有些错愕，声音有点轻：“不会那么长时间的......” “你所谓的处理，是指带着节礼，去见许明月的父母吗？”我再一次问。 陆星尘震惊。 转而，面上带起不悦。 “我没有跟踪你。”我一下明白他表情的意思，更觉讽刺，“是许明月告诉我的，就在刚才，闹的时候。” 他对许明月的感情，或许一直都很复杂，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究竟是爱还是只为了报恩，但他会把许明月放在首位。 无论什么时候。 就像现在。 我很直白地说出事情真相，陆星尘拧起眉头，什么都没说，可我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认为许明月会做出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来。 “房思胤......” 说起刚才的事儿，陆星尘就我维护房思胤的事情，再一次发出命令：“离房思胤远点，他没揣着好心思。” “为什么。” 我反问，语气薄凉：“你所谓的没揣好心思，是指他对我有不一样的想法，是吧。” 陆星尘语气有点重：“既然你知道，你还......” “你不知道你自己对许明月的心思，那你还能不知道许明月对你的心思吗？那你怎么不离许明月远点？” “陆星尘，你这种行为，真可恶。”hh 第465章 总是州官点火，不准百姓点灯。 自以为是。 在我正常地和别人来往时，他就用那肮脏的眼神看着我和别人，好像我和他、许明月一样，都那样不要脸，没有分寸。 可笑。 陆星尘眸色轻颤。 好半晌，他轻咬着牙：“我只是，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不舒坦，心里感觉不同，没有其它方面的意思。” 我一下听懂他的外之意，嘴角轻勾：“你是想说，你是在吃醋，而这个吃醋的行为，也是因为我带来的。” 陆星尘还没说话，我嘲讽一笑：“你不是吃醋，只是见不得一直追着你跑的我，忽然之间，所有心思都不在你身上而已。” 指了指桌面上的茶水，我勾起唇角：“你看，以前，有人会把你喜欢的雨前龙井给你准备得妥妥当当，你每日的衣裳搭配，都会在睡前准备好，你休息时，没有人会打扰你。” “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以后，他彻底失去我这个人，就会发现所有的东西都会不一样，他需要习惯的东西，目前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陆星尘，以前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陆星尘眉睫轻颤。 他忽然看着我，眼底似有某种情绪划过：“那为什么不能再一次为了我，而学会放弃一些没必要的东西。” 我端起茶盏的动作一顿。 透过氤氲的茶雾，见到他此时的认真，嘴角轻勾：“什么才是没必要的东西？陆星尘，你是什么香饽饽吗，让我愿意为了你，再次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 “房思胤他们给你的，独一份的在意？” 陆星尘沉着脸，把话问出口。 我看着他，眼神再一次变得很复杂：“是，也不是。” “你不屑于他们给出的东西，觉得无用至极，可是，你也从未给过我在意，哪怕只是一点点，都没有。” “你不是不会，你只是，都把那些东西，都给了许明月。” 我抬头环视着正厅，眼里再一次盛满讥讽：“我的丈夫特别会心疼人，可是，心疼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你说，搞笑吗？” 或许是我从未在他面前，这样直接平静地控诉，陆星尘难得有点缄默，眼底划过一抹罕见的愧疚：“我以为你不需要。” “好一个你以为我不需要。” 我差点又要被气笑，但那些起起伏伏，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应该再因为他的话，而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要冷静。 要学会一点点地舍弃。 情绪刚起，就再一次被压下去。 “那你怎么就知道，许明月需要？”我直视陆星尘，瞥见他眼底一瞬闪过的惊愕，“因为许明月是你们口中最无辜的受害者，所以她需要？” “不是这样的。” “归根到底，最根本的原因，是你自认为我和你对不起许明月，所以，你要无视我的感情，还要踩着我的感情，给许明月做出弥补。” “可是，你凭什么这样做？” 我眼神灼灼，语气很冷：“我说过，宫宴的事情不是我算计，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当然，你可以不相信。” “我已经让人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查出真相，到时，自然会还我真正的清白。” 话语刚落，我清楚看到，陆星尘脸色微变，神情之间有一瞬的恍惚。 我看不懂他神情中的意思，眉眼轻扫，声音也愈发坚定：“陆星尘，曾经我确实非你不可，一直追着你跑。”hh 第466章 “因为，你是我的光。” 陆星尘神情猛地一顿。 他惊愕地看着我，似乎根本没想过我对他的感情起源，和他对许明月的，也一般相同。 “可是，以后不会了。” 说出口的那一瞬，我清楚感觉到沉郁在心头的情绪彻底消散：“我一直都对得起你们，反倒是你们，对不起我。” 即便他们对不起我，是因为其中有误会，可能够决定这场误会是否会一错再错的，是他们，他们选择继续误会，却把所有该承担的结果，扣到我头上。 我怎么会允许。 “你走吧。” 知道陆星尘无话可说，我也不需要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一脸平静地放下茶盏，请陆星尘离开。 之所以不再劝和离，因为我已经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 反正，劝他和离，他也不会做。 没必要浪费多余的情绪和时间了。 陆星尘身体微颤。 他看着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的我，神情有点恍惚，声音有一点沙哑：“不能留我下来，或者跟我一起回陆府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是吃定了，我顾明烛好欺负，是吗？”我气笑了。 站起身，我就那样居高临下地俾睨着陆星尘，一字一句：“陆星尘，我说过，我爱你时，就算你是路边一块最不起眼的石头，我都会视你为珍宝，但我不爱你时，纵然你是天上朝阳，在我眼里，也只是会发光的垃圾。” “我追着你跑了那么多年，和你成亲一年有半，那些浪费的时间和青春，是我眼盲心瞎的报应，已经足够了。” “你们，也同样要付出代价。” 报应不爽。 凭什么只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 “回吧。” 陆星尘不想回，但我有武夫。 他不想闹得那么难看，最终还是选择自己离开。 陆星尘走后，府邸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还有一点秋风寒凉的既视感。 我坐了好一会儿，最终沉默着，回房。 以前总觉得爱情无价，一头栽进里面无法自拔，现在有点情绪翻涌很正常，我应该学会自我调节了。 一夜好眠。 我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外面响起热闹声。 扶桑从外面走进，见我醒来，脸上带笑：“主子，您醒了？苏姑娘和房姑娘都在外面呢，说是你要离开汴京城，她们过来陪陪你。” “好。” 我揉了揉有点胀痛的脑袋，起床洗漱。 到正厅时，就见苏轻叶和房思妤坐在榻上，见到我，纷纷招手：“醒了？快来，正说着你们的事情呢！” “听说陆星尘昨晚又找你麻烦了？” 我往榻上一坐。 闻到桌面上的鱼腥味，我蓦地有点反胃，下意识地侧头到一边，干呕一声。 “这......” 房思妤和苏轻叶都愣了一下：“你这是......”hh 第467章 话还没说出口，我就看到摆放在桌面上的小鱼干，摆了摆手：“把这东西撤下去，海腥味太浓了，闻不得。” 苏轻叶看着被撤下去的小鱼干，眸光有些幽深地看着我：“小蜡烛，你这......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啊？” 我没注意到苏轻叶的外之意，想了想：“可能有点风寒吧，今日起来，头有点胀痛，约莫着就是这样想反胃。” 闻，苏轻叶彻底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一脸狐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 苏轻叶矢口否认，又一脸贼兮兮地开口：“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和胤哥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的嘛。” 房思妤双眼也亮晶晶的。 八卦的力量，真的很强。 “你们都已经问过了，我也跟你们说过了。”我无奈扶额，“我跟胤哥都说清楚了，没有可能的事情。” “你们啊，就不要再撮合了。” “没有成为小鱼儿的嫂子，可咱们到底不还是一家人吗？” 房思妤叹气：“我哥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连恋爱脑的你都拿不下，实在是太没用了！我现在强烈鄙视他！” 苏轻叶咕哝一声：“我怎么觉得胤哥以后可能娶妻无望了？他心思藏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表白出来，还遭受拒绝，估计要受到真正的重创咧。” 我：“......” 话题的主角是我，但格格不入。 房思妤看着我：“拒绝我哥就拒绝了吧，但你真的不会再和陆星尘在一起吧？” “？” 都是同样的问题，为什么都要问两次。 我是真奇怪，很是无奈：“自然不会，要是重新在一起，现在闹什么和离，和他撕破脸做什么？是觉得生活无聊，要给自己加点乐趣吗？” “那可不一定！” 苏轻叶轻哼一声，说起她最近遇到的炸裂事儿：“你都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一个夫人在我面前哭诉，说她丈夫不好。” “不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她成亲三年，就生了两个孩子，现在肚子里面又揣了一个，她丈夫倒好，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带理会她的。” “导火索就是，她正在给她丈夫纳鞋底，但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丫鬟就说，这些针线活让她来就好。” “她丈夫就是不情愿了，一直在那里说，‘啊，扎了个手就顺理成章地不用做这些活了，那以后，可就寻到机会了，可就不停地扎手了’。” “她都气哭了。” “她来跟我哭诉，说她多可怜又多无助的，我听着心里也不舒坦得很，就给她出点招数，让她收拾收拾她丈夫。” 说到这里，苏轻叶脸都绿了：“她丈夫确实被收拾得妥当了些，后宅的事情上体贴了她点，她转头就给我卖了！” “她跟她丈夫说，是我教她的，让她改变的！她丈夫可不就气么，觉得我这是在教唆她和离！骂我不是个好东西！” “说着说着，那夫人也说我是想让她变得跟我一样，被和离，在外单独过日子，丢人现眼什么的，不想她好。” “我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hh 第468章 “现在他俩是和好了，我就里外不是人了。” 苏轻叶性情豁达，在这些事上，向来都比较温和看得开，能帮的绝对不含糊，可是，那夫人这一招背刺，属实给她伤得不轻。 “放心吧。” “她那是本身就没打算有其它的更多的转变，听你的话后，享受那种当家做主、后宅安宁、丈夫疑似后悔的状态，心底美着，但改变到一定程度，她自己想要更多，估计想着用和离威胁对方，让对方知道，她不是非他不可。” “结果，她丈夫这次也懒得再惯着她了，她骑虎难下，想着要更好的生活，结果没那个魄力了，就想着这样也行。” “可以说，从始至终，她其实都不知道，她具体想要的是什么，想更贪心，又没能力，反咬一口都是正常操作了。” “我不是。” 拍了拍苏轻叶的肩膀，我眼神格外坚定：“我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想再重复那样的日子了，真的没必要。” “反正你自己想明白就行。” 苏轻叶也不再多说这件事儿，话锋一转，就说到许明月：“就是便宜许明月了，让她日子这么好过，还真的不情愿。” “说起这个，上次我们不是调查了流的事情吗？到后面，调查到是陈剑河放出去的，可后面，我们又仔细回头排查了一下，连陈剑河那边也查了。” 房思妤脸黑，一脸厌恶：“实际上，是许明月的母亲，那个叫应佳兆的人放出去的！我去，真的恶心到了我！” 关于我和许明月之间的事情，苏轻叶和房思妤都很清楚，也知道应佳兆和许何荣，得过我的恩惠，因我才能活下来。 现在应佳兆做出这样的事情，房思妤和苏轻叶都像是吞了苍蝇一样，一脸嫌恶：“不愧是许明月的母亲。” “真的是一对好母女。” 我也有点惊讶。 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应佳兆的推波助澜，转念一想，也觉得很正常了。 “许明月到底是她女儿。”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许明月也一心想着和陆星尘在一起，她阻拦不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许明月心里所想而无动于衷。” “正常操作。”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应佳兆也不过是普通的母亲，想着替许明月谋一个好亲事，说不上有错，唯一有错，大概就是，她们算计的人是我。 “再正常，也掩饰不了她们一家都是真正的白眼狼！”房思妤轻哼，“我跟你说，你以后离他们一家远点，都有毒。” 那可不是。 “真正有毒的人是陆星尘。”苏轻叶慢悠悠地补充上一句，“你可想了，和他有关的，都没一个真正的正常人。” “小蜡烛除外。” 我轻笑：“没有必要特意去掉我，其实都是一样的，不过我现在要从他的战局中彻底退出来了，他们爱怎样闹，也吵不到我头上了。” 房思妤和苏轻叶一听，相视一眼：“去洛城之后，你该不会不再回来了吧？毕竟汴京城里，还有陆星尘等一群烦人精。” 我眉梢一挑：“眼睛要看到美好的东西啊，这里不只有烦人精，最重要的是，有你们这些真正的好朋友、家人。” “肯定会回来。” “只为你们。”hh 第469章 “那就好！” 房思妤和苏轻叶都松了一口气。 真正的好朋友相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天南地北地聊，时间也过得飞快，很快临近晌午。 房思妤苏轻叶留下来用午膳，还吩咐着下人们多做一些饭菜，还有房思胤喜欢吃的。 我一懵：“怎么还要做胤哥的？” 房思妤立刻抱着脑袋：“嘿，今天来你这里之前，我特意同大哥说了，让他临近晌午时过来，一起用午膳。” “真是服了你了。” 我无语。 知道她是还没放弃成为我未来小姑子的想法，也没有解决办法，只能任由房思胤前来了，也不差这一顿饭不是。 “放心。” “还有其他朋友呢，就当是提前给你饯行了。” 房思妤又补充上一句。 不多时，房思胤、蓬力帆和明锐和先行到来，都提着礼物。 作为主人，我自然要出面接待。 临近开膳前，房思妤暗戳戳地想着让我和房思胤坐在一起，苏轻叶没阻止，反倒也很赞同，时不时地就拿我和房思胤凑一起。 我格外头大。 上膳桌前，还私底下暗暗地拉了一把苏轻叶和房思妤，让她们都冷静点，不要胡乱做红娘，我和房思胤真的不适合。 好不容易劝住苏轻叶和房思妤，不曾想刚坐下，外面就传来略微喘|息的熟悉嗓音：“不介意多一双筷子吧。” 抬头，就见穿着官服的褚云峥从外走进，额头上还冒着细细的冷汗，看着像是匆忙赶过来的。 “不介意。” 来都来了，也不是像陆星尘那种人人都嫌弃的，自然而然的，褚云峥就留了下来，在饭桌上坐下。 房思妤想让房思胤坐我身边，褚云峥也想坐我身边。 要是真坐下，我被他们两人左右夹击，怕是连个饭都吃不好，直接强烈要求房思妤和苏轻叶在身边坐下。 褚云峥坐在我对面。 他抬头就能看到我，忽然就开口：“听说她们正在撮合你和房公子，那应该不介意撮合一下我和你吧？” “！” 我脑海中出现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嘴角狠狠一抽，注意到房思妤和苏轻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无语至极。 “用膳就用膳，相聚就相聚，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小心我把你们都通通赶出去。”我故作凶狠，眼底确实有抗拒。 察觉出我态度上的抗拒，褚云峥也不再多说。 没有撮合，就只是朋友之间的相聚，还是很温馨舒坦的。 在膳桌上，我也发现了不少苗头。 如明锐和照顾苏轻叶，给苏轻叶夹菜，苏轻叶没有拒绝，还吃下了，又比如蓬力帆明显知道房思妤喜欢吃的东西，以及不能吃的。 真好。 我的好友们未来都会有一个不错的伴侣，知冷知热。 说不定等我从洛城回来，她们各自都会真正地确定自己的幸福，让我饮上一杯真正的喜酒了。 用过午膳，房思胤他们都在一边说着话，我看了一眼褚云峥，蓦地想起陆星尘和许明月之间的纠葛。 褚云峥，会知道吗？ “到外面？” 我招呼褚云峥到院落里，想了想，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有点生硬：“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应该还在处理公务吧？” “算是。” 褚云峥没否认。hh 第470章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明显在外面巡逻时过来的，否认也没什么意义。 “听明锐和他们说起，知道房思胤在你这儿，不放心，就和别人调班，过来看看。”褚云峥风轻云淡。 可真是阴差阳错。 “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咕哝一句。 褚云峥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觉得不应该这样问他时，他忽然开口：“今日巡逻时，我见到陆星尘了。” 顿了顿，褚云峥继续：“他陪着许明月，两个人好像闹了点别扭，陆星尘正在哄许明月。” 我一滞。 陆星尘对许明月有所不同，我很清楚，但从别人口中得知许明月与众不同的又一证据，终究会有一点嘲讽。 “正常。” “在他心里，许明月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我以为，你应该也早就知道了。” 他和陆星尘是死对头，对对方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最起码的，该知道的也绝对不会一无所知。 想到这儿，我再一次想到陆星尘的事儿。 犹豫地看了一眼褚云峥，想了想，还是问出口：“陆星尘和许明月的事情，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褚云峥一愣。 他眼底似是卷起层层波澜，始终无法真正平静，声音也一下变得充满试探：“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这么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很不解，不知道他的情绪波动从何而来，想了想，还是直接道：“你们关系不一样，你应该比我更早地认识他。” “嗯。” 褚云峥情绪似乎缓和很多，轻吐出一口浊气：“我确实更早地认识他，对他的事情，是比较清楚，他和许明月......” 话语戛然而止。 他陷入缄默，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往下说。 我觉得今天的褚云峥真的很奇怪。 平常，他可不会这样吞吞吐吐。 “那我换个问题。” 不知道哪一句话让他为难，我转开话题，要开口时，往正厅方向看了一眼，见她们都在说话，没有注意外面，压低声音。 “陆星尘眼睛伤到的事情，你知道吧。” 这一次，褚云峥更震惊了。 他看着我，眼底有一瞬错愕和慌乱，平静下来时，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褚云峥知道。 而且知道得不少。 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微抿唇角：“是陆张氏告诉我的，她说，也是因为这件事儿，陆星尘对许明月有所不同。” “是。” 褚云峥神情有点紧绷，看着我：“你既然问了，肯定是想要了解清楚，但是，就这样说，我没办法直不讳。” 我从未见过这样犹豫的褚云峥。 他就像是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宣之于口。 “那怎么办？” 我看着褚云峥，眼底有一抹执拗：“我想了解清楚，如果你这里没办法给我答案，我或许会去问陆星尘。” 我真卑鄙。 明知道他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目前也没想给他一个结果，却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威胁他，逼迫他，要得到个真相。hh 第471章 褚云峥眉梢轻颤。 长长的睫毛轻盖，看不出眼底神色。 再抬起头，看着我，格外认真：“给我点准备时间，我再告诉你。” 看来这个事情确实不简单。 否则，以褚云峥的性子，不可能还要准备。 “什么时候？” 我更迫切地想要个答案了。 褚云峥薄唇紧抿：“明天吧。” “好。” 只是等到明天，还是能等得来的。 褚云峥没有随我回正厅，他还有公务要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回到正厅时，苏轻叶朝我挤眉弄眼：“呀，终于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和褚世子上演一场难舍难分的戏码呢。” “你还有时间盯着我？” 我挑眉：“看来，明公子不太行啊，连我家小叶子的注意力都没办法吸引，明公子，你得加油，努力啊！” 明锐和一听，当即更缠着苏轻叶了。 苏轻叶猛地瞪圆双眼。 她很想说一句我害她，却已经分|身乏术。 有了苏轻叶这个‘前车之鉴’，刚刚还在蠢蠢欲动的房思妤，彻底收了心思，当起了缩头乌龟。 苏轻叶和房思妤等人离开后，府邸内特别安静。 那种奇怪的落空感萦绕在周围，也让我控制不住地想陆星尘眼睛一事，以及褚云峥那副讳莫如深的态度。 为了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多想，我带着扶桑出门，准备放松一下心情，没想到，在护城河边上，看到震惊的一幕。 “救救他！” “求求你们了，他会死的啊！” 两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不停地哀求着周围人，指了指护城河中、已经昏迷的男孩儿，希望有人伸出援手。 有人一脸冷漠，也有的人想施救，奈何根本不懂枭水，站在岸边干着急。 眼看着男孩儿越飘越远，其中一个小姑娘再也顾不得其它，猛地转身，一头扎进冰凉的河水里，岸边的小姑娘则跟着不断地跑。 好熟悉。 我离得有些远，却看得很清楚，眼前一晃，有几个斑驳不清晰的画面，在眼前展现。 努力地睁大双眼，想看清楚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时，太阳穴猛地胀痛，一股尖锐的感觉袭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扶桑......” 即将昏过去时，我喊着扶桑的名字，也看到一道虚幻的身影，似是划开虚空而来...... “既然和你在一起了，我就会好好的。” 头顶忽然响起声音。 我抬起头，就看到身穿红色喜袍的陆星尘，他站在我面前，眼神似乎落在我身上，又似通过我，看向另外一个人。 这，不是我和陆星尘成亲的当晚吗？ 我又重生了？ 脑海里冒出这样的念头时，我脸色微颤，伸手就想掐自己，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但，我没感觉到任何的疼痛感。 在梦里。 我松了一口气，目光就这样盯着陆星尘。 陆星尘忽然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有点阴鸷，还有一点狰狞：“我们一定要过上好日子，她也希望我们过得好的！” 她，说的是许明月吗？ 我正要开口询问，却感觉灵魂猛地被抽走，猛地坐起：“陆星尘——” 从梦中惊醒，我还有点恍惚。 我还没问！ 那个‘她’究竟是谁？hh 第472章 是许明月吗？ 直觉告诉我，不是许明月，陆星尘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对了。 我那个晚上，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成亲那晚，陆星尘在外招待来宾，回来时，身上没有太多酒味，反倒是掺杂着一股纸钱燃烧过的味道...... 那时我以为，是祭祖所造成，现在仔细想起来，总觉得有点不一样。 “梦到我了？” 就在我思绪始终走远时，陆星尘的声音忽然响起。 抬头，我就见陆星尘坐在旁边。 他脸上很难得的，有一抹笑意。 “你......” 醒来看到穿着常服的陆星尘，我稍稍回神，一看周围，这才注意到，我竟是回到了陆府的景和堂，猛地坐起。 “你做什么？” 见我掀起锦被要下床，陆星尘眉心一皱，伸手按住我的动作：“你之前昏迷了，现在忽然起那么急，是真的半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怎么在这里。” 我看向站在一边的扶桑。 陆星尘脸一黑，挡在我面前：“我在这里，你问什么扶桑。” 他很不满。 “你昏迷时，我就在附近，就带着你回陆府了。”陆星尘解释，拧着眉尖，“你平常都不吃饭？那么轻，一只手都能把你拎起来。” “没有半点肉感。” 他还嫌弃上了？ 我径直翻了个白眼：“和你无关，你只需要管控你喜欢的人就行。” 陆星尘没生气。 他饶有兴趣地再问起刚才的问题：“梦到我什么了，喊成那样。” 说起这个，我就想到被遗忘的细节。 我盯着陆星尘，务必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你和我成亲那晚，你是不是还做了其它事情？” 陆星尘一愣。 “我记得，你身上有纸钱的味道。” “你，是去祭拜谁了吗？” 我选择直。 这个问题，似乎真的刺中了陆星尘。 他的眼神有一瞬悠远，好像陷在回忆里面，没过多久，他看着我：“之前母亲说起我眼睛的事情，没有仔细跟你说我和明月的事儿，现在我跟你说一说吧。” 我想拒绝。 这个时候，我更想知道的，是新婚夜那晚，他身上带着的纸钱味道。 陆星尘是通知我，他才不会管我想听的是什么，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明月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寄住在陆府的。” “她来陆府时，已经有七岁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 “很瘦小，就连头发都是枯黄的。” “明明七岁，可是，一眼看去，真的以为她只有四五岁，太瘦小了，轻易地就让人生出恻隐之心。” “她没有父母，陆家那会儿的家境也不行，是我选择让她留下来的。” “在陆家，她并不受关注，可那样小小的她，从来都没放弃过，在陆府战战兢兢地活着，真的很坚强......” 说起过往，陆星尘很感慨，俊脸上还有对那时的许明月的心疼。 我心尖一痛。 七岁...... 那年的我，更惨。 从未有人问津罢了。hh 第473章 “所以呢。” 我定定地看着陆星尘，声音很平和冷静：“既然对许明月那样不同，肯定也不会放心把许明月交到别人的手上吧。” 眼看着陆星尘眼神微颤，透露着我说对的信息，我红唇轻抿，只觉得他做的事情，真的格外讽刺：“那为什么，不直接和许明月定亲？” 陆星尘抬头看着我。 他似乎说了千万语，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我轻笑：“你不会是想说你们没有定亲的原因，是因为我顾明烛，一直缠着你不放，让你有苦难，无法诉说吧。” 他仍旧缄默。 陆星尘总是这样，沉默着面对那些他无法真正面对的事情，到后面，再把所有问题，归结到我的身上，认为是我的错。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放松心情。 “陆星尘，没苦硬吃，就是你这种典型。”我嘲弄地勾起唇角，很直接把他的遮羞布往下扯，眼神格外冷漠。 “你和许明月必然是先认识的，对她这个表妹，你一开始可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就是寄住在陆府的一个小姑娘。” 就算他主动开口，把人留下，许明月也仍旧入不了他的眼。 小天才啊。 他的骄傲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彻底展现出来了，怎么会记住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呢。 直到后来，发生了伤到眼睛的事情。 许明月入了他的耳。 “那个时候，你深深地记住了她，努力地想要给她一个真正的家，可是，那个时候，你还没有真正地拥有话语权。” 我清楚看到，陆星尘的喉咙轻轻滚动一下，眼神也下意识地紧缩，显然，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没有办法反驳。 “你真的很聪明。” 良久，陆星尘深呼吸一下，眼神也变得有几分无奈和叹息，才幽幽开口：“如果你这份聪明，放在其它地方，会更好。” 我没说话。 我不是从始至终，都把这份聪明放在他的身上的，以前在他这里，我根本不会动脑，去想些有的没的，会无条件地相信他。 直到重来一回。 我终于意识到，无论我怎样做，在他这里，都只有心机女这一点，就发现没什么可继续坚持下去的了。 有的东西，确实该摒弃了。 “我想让她过得更好，让她在陆府里，过得像在自己家一样，可如你所说，我那时候还小，还没有话语权。” “我的父母不允许，乃至......整个陆家，也需要我来撑起真正的门面，在我这一代，陆家要是还撑不起来，它就会彻底落魄，再难有翻身可能。” 寒门难出贵子。 倾全族之力，托举出一个小秀才，不仅需要被托举的人有天赋和能力，更需要家族能有豁出去的魄力，和吃糠咽菜的准备。 陆家这一代有这样的魄力，也正好碰到一个真正的天才，出了陆星尘这样一个贵子的存在，是全族之幸运。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出生就是牛马。 投胎这一门技术，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可是，这不是陆星尘的理由。 我一脸冷冽，眼神平静：“所以呢，到后来，被算计的、被伤害的人都是我，我就应该被你们这些人，恶意伤害吗？” 陆星尘面色一僵。 他抬头看着我，注意到我眼中的讥讽，嗫嚅着唇：“不是的，一开始，我并非这么想的，我，一开始是真的想好好地和你过日子......” 说到这一点，他似乎真的很有想法，唇角轻抿，坚定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在那个时候，能不嫌弃我的所有情况。”hh 第474章 “看出来你是个好姑娘，我也真正地想过，好好过日子，可是后来......” 话语落到这里，陆星尘一顿，刚要继续往下说，落泉急促的声音从外响起：“少爷，许姑娘那边，出事了！” 又出事了？ 真的很巧。 每一次，只要我和陆星尘在一起，平心静气地想要把事情说开，许明月总会出现各种问题，打断我和陆星尘的谈心。 眼看着陆星尘猛地站起，我眼神平静：“陆星尘，我只给你这一次说清楚的机会，只要你这次说清楚，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我不相信，每一次许明月出现问题，都是生死攸关，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好好的情况下，许明月能放弃唾手可得的陆星尘，选择死亡。 她只是单纯，又不是单蠢。 然而，那样聪明的陆星尘，完全没想过这是许明月的心计，他站起来后，再听到我的话，眉心紧拧：“顾明烛，我不能赌不可能的概率。” “下次吧！”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原来，他也知道那可能是许明月的小算盘啊。 只是，他愿意迁就许明月，也愿意无数次奔赴可能是算计的现场，只为亲自确定许明月是安好的，没有出半点差池。 有点可笑。 成为许明月的对照组？ 不。 我甚至都没资格成为她的对照组。 区别，太明显了。 从前，我从来没有出事，喊他回来处理的案例，当我真正出事情，真正的生死攸关时，等待着他的救援，他认为那是算计，无所谓时间。 真正见到我的惨状，他第一时间不会怜惜，只会觉得那是我自找的。 许明月，是不一样的。 我安静地坐在床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收回游离的心思，站了起来。 扶桑上前，第一时间扶着我：“主子......” “回去吧。” 这里，不是我的家。 扶桑微抿唇角，扶着我从景和堂走出，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主子，你真的打算给姑......他一个机会吗？” 她现在，连姑爷都不想喊了。 “如果，刚刚他留下来的话。” 我抬眸，看了一眼风卷云涌，有点阴沉的天空，黑压压的，仿若我此时真正的心情：“可是，没有如果。” 是啊。 没有如果。 可惜，陆星尘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或许他意识到了，可他总会觉得，我应该无条件地包容他，无数次地原谅他，到最后，再和他破镜重圆。 “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和扶桑刚走出景和堂没多远，就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陆张氏带着丫鬟、家丁们拦在我面前。 陆张氏眼神微眯，更有恶婆婆的模样，双手叉腰：“既然回来了，你就别想再出陆家这个门！”hh 第475章 老七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不去地里干活。 忍着疼痛，把地里的稻子，玉米棒子、高粱弄回家。 刘红军也因此，多了好几块钱的营业收入。 一转眼就到了十月份，十月五日是中秋节。 大哥刘红波早就打来电话，交代刘红军什么都不用买，他们会带过来。 十月四号傍晚，老爹、大哥刘红波一家回到榆树屯。 .. 刘红军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爹，大哥，大嫂！ 哎呦，我得大侄子，快让老叔抱抱！”刘红军笑着打了招呼，然后从大哥怀里接过大侄子。 大侄子倒也不认生，被刘红军抱着，瞪着黑眼珠，来回打量着刘红军。 “怎么，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不认识老叔了？ 等晚上，老叔给你做好吃的！”刘红军伸手在大侄子的脸上刮了一下。 一岁多的大侄子，还不太会说话，不过看到刘红军逗他玩，乐的咧嘴笑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个小馋猫，听到好吃的，就这么开心啊？看看，你这口水都流出来老长！”刘红军拿起围在脖子上的纱布，帮他擦了擦嘴。 “秋雁，你这感觉怎么样？”大嫂周凤霞挽着杨秋雁的胳膊，关心的问道。 “我挺好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有点闹腾。”杨秋雁摸着肚子，满脸幸福的说道。 “正常，这说明胎儿健康。 你们想好了吗？是在家生，还是去医院生？” 这个年代，农村很多人生孩子，都还是在家找稳婆接生，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偏远山区，更是极少有去医院生孩子的。 “红军哥说到山下的卫生院生。”杨秋雁看了一眼刘红军，小声道。 对于在家生，还是去卫生院生，两个人早就讨论过。 按照杨秋雁的想法，那就是在家生，家里几个嫂子都是在家生的，村里那么多人都是在家生的。 但是，刘红军不同意，女人生孩子，有着诸多的风险。 他要是精通产科方面的医术，在家生也就在家生了。 但是，他根本不懂这个，自然不会让杨秋雁在家冒风险。 “去卫生院好啊！我给你说，卫生院的梁大夫接生技术可好了！ 我家小旭就是梁大夫给接生的。”周凤霞拉着杨秋雁的手，讲述着自己生孩子的经历。 刘红军抱着大侄子，亲了一会，才把孩子交给老爹。 他一个人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家里还有狗子们抓回来的野兔，刘红军用萝卜加上野鸡，炖了一锅。 野鸡萝卜炖野兔，绝对香，还能补气。 炖了一锅野鸡萝卜炖野兔之后，刘红军又炒了两个荤菜两个素菜，酸菜炒野猪肉，葱爆青羊肉，青椒土豆丝，黄瓜炒鸡蛋，烧了一锅苞米茬子粥。 倒不是老爹来了给老爹和苞米茬子粥，而是老爹念叨说想喝苞米茬子粥。 馒头还有昨天蒸好的，馏一下就能吃。 中间大嫂周凤霞过来说要帮忙，被刘红军给劝走了，让她去和杨秋雁聊聊天，做饭的事，交给他一个人就行。 至于大哥，根本不指望。 大哥和老爹抱着孩子，来到后山，去看刘红军的杰作。 后山光秃秃的，还真没什么看头。 “爹，这个军子真是瞎折腾，这后山根本没办法打井，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刘红波有些牢骚的说道。 “人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不折腾，等到老了，想折腾也折腾不动了！ 他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吧！ 我感觉挺好，这后山种上苹果树将来肯定差不了。” “爹啊！你没听我杨叔说嘛？ 他这后山，想要在山上打井，得打一百米的深水井才行。 打完井，没有合适的潜水泵，水也提不上来。 他拿什么种果树？光靠从山下挑水？”刘红波着急道。 前段时间，杨广福下山，和刘老爹。刘红波聊天的时候，把后山打井的事，说了出来。 “不是说，市里地质勘探队能打一百米的深水井吗？ 让你老丈人帮着问问，咱花钱请人家过来打一口深水井。” “爹，我刚才说了，就算是打了深水井，没有那么大功率的潜水泵，提不上水来啊！” “你先联系地质勘探队 的事。 潜水泵的事，再想办法。 实在不行，还可以用辘轳提水啊！”刘老爹道。 “爹，一百米的水井，你用辘轳提水？你还真敢想！”刘红波无语的看着刘老爹道。 “·······”刘老爹被大儿子说的，也是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刘老爹才憋出一句，“等吃饭的时候，问问军子，看他有什么想法。” “行吧，我倒是看看他打算怎么搞！hh 第476章 我要是赞同陆张氏所说，那也活该我自己刚才受到的罪。 “你！” 陆张氏脸色一变。 她恶狠狠地看着我：“顾明烛，我看你是真的没打算继续......” “我和你们陆家，早就已经恩断义绝，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冷笑，“还有，婆母刚刚不是说我是烂娼妇吗？” “我现在，就让你眼睁睁看着，可好？” 话语落下，我朝褚云峥伸出手，声音略微有点沙哑：“过来，扶我一把。” 褚云峥眼神一闪。 他快步上前，任由我挽上他的手臂。 在我小脸贴在他的手臂上时，他身体似乎略微僵硬一瞬，抬头看时，就见他眼角带着一抹隐秘的笑意。 陆张氏看呆了。 她根本没想过，我真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贴着褚云峥的手臂，显得格外亲密，还有点暧昧，再面对陆张氏时，讥讽一笑：“我确实是个烂娼妇。” “以后，我就要按照婆母扣在我头上的罪名而活了。” 活得恣意，活得不在乎她人的想法。 “但我这个烂娼妇啊，没了你们陆府，没了陆星尘，还有比陆星尘更优秀的人要呢。”小脸在褚云峥手臂上蹭了蹭，我嘴角轻翘。 昂起头，我一脸爱慕地看着褚云峥，直接问：“褚世子，你愿不愿意要我这个她人口中的烂娼妇呢？” 褚云峥喉咙似乎重重滚了滚。 他声音沙哑：“不......” 喜意立刻爬满陆张氏的脸，她当即就嚣张开口：“根本就没人要你，你......” “你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褚云峥完全不受陆张氏话语影响，眼神里的深情格外直白：“你很好，放眼全京城，乃至是整个燕秦，你是最好的女子。” “她那样说你，是她有眼无珠，不仅眼盲心也瞎。” “我愿意。” 最后三个字，褚云峥说得格外用力，掷地有声。 在他深情又直白的目光下，我差点都要节节败退，有些慌张地低头，手指下意识地扣了扣他的手臂，让他收敛点。 演太过了！ “听到了吧。”我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很是骄傲地看着陆张氏，“我可不是你口中所说！” “我还有人要。” “可是你们陆府呢。” 我一脸讥讽和不屑：“你们陆府，没了我，就只能烂在这里，烂在骨子里，连再次雄起的机会都没有。” “记住。” “不是我离不了你们陆府，而是你们陆府离不了我！” 话语落下，我直接挽着褚云峥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陆张氏气的七窍生烟：“顾明烛，你敢这样就走了，你就别想再回陆家！” 我一顿。 陆张氏见我回头，当即更是一脸傲娇：“你现在回来，还来得及！” 我轻扯唇角，眼底划过一抹讥讽，侧眸看向褚云峥：“帮我扶着点腰，刚碰到了，疼的很。”hh 第477章 陆张氏瞪圆了双眼。 她怎么都没想到，我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褚云峥眉梢一皱。 他当即毫不犹豫地弯腰，伸手，一把把我抱起，话语里带着责怪：“伤到了怎么不早点说！” 褚云峥动作很利落，我都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就这样对他的眼神对上，心里微颤。 这...... 是不是太暧昧了点。 褚云峥抱着我，直接往外走。 家丁们没一个敢拦的，就连陆张氏，这会儿气得脸都红了，抬手指着我和褚云峥离开的背影，浑身都在抖，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咳。” 出了陆府，上了马车，我看着还抱着我的褚云峥，轻咳一声：“那什么，可以把我放下了，这里没别人。” 褚云峥动作一顿。 他低头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褚云峥就轻柔地把我放在铺着羊毛毯子的马车上，眉心拧紧，吩咐沉零：“沉零，你赶马，别颠簸。” “去方回春堂。” “是。” 沉零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马车启动前，沉零还特意告知一声。 马车行驶时，褚云峥看着我：“听说你晌午时，在护城河上晕倒了？怎么回事？大夫有没有说原因？” 他主动转开话题，我倒是松了一口气，但这里面的事情，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向扶桑，让扶桑回答。 扶桑眼睛红红的，还有点气愤：“是晕倒了，但是，没有请大夫！” 我这才知道，陆星尘把我抱回陆府后，就静待着我醒来，根本就没想过要请大夫什么的，在扶桑提出要请个大夫时，我正好醒了。 后面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不得不说，陆星尘真的很双面。 在许明月那里，心细如发，在我这里，心大得都能容得下整个汴京，根本不带怕我出任何事情的。 或许，我出事，是他期盼的。 身体真有什么毛病，他巴不得呢，那样就不用他后面亲自对我下手了。 褚云峥也皱起眉心。 “去方回春堂，仔细问一问吧。”褚云峥没有提陆星尘，他只会做。 到方回春堂时，褚云峥直接把我抱下马车，进入方回春堂里。 在此之前，他特意拿来帷帽，替我遮盖住面容。 真细心。 我都不在乎的名声，褚云峥始终很认真地替我维护。 像他这么好的男人，许明月居然没有像攻克其他人一样，把他攻克下来，让他成为她的裙下臣，可真是出乎意料。 不识货啊。 方回春堂内。 大夫先是替我处理腰部的撞伤。 撞的那一下很严重，还有刺伤，上药时，我忍不住痛呼，只觉得那种尖锐的刺痛，像是刀尖在不断地钻着伤口的位置。 隔着一张纱帘，褚云峥的声音响起：“大夫，您轻点，她受不了痛，揉的时候时间稍长一点也可，别太用力。” “哪有那么娇气。”老大夫吐槽，“再说了，她这种情况要是不揉开，后面情况只会更加严重，或许还会留下后遗症。” 褚云峥声音似乎有些失真：“不是娇气，只是怕疼，小姑娘都是这样的......”hh 第478章 我有些失神。 小姑娘吗？ 好陌生的形容。 似乎在所有人眼里，我生来就应该懂事，就应该坚强，能扛得起所有事儿，没有人觉得，我其实是个娇气的小姑娘。 我侧眸看去。 隔着纱帘，完全看不见褚云峥此时的神情，但我知道，他应该是微皱着好看的眉尖，神情也有点烦闷的模样。 好不容易处理好腰部上的伤，老大夫开了跌打损伤的药，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让我起身，他自己则先走出去。 “不是，你不舒服？” 老大夫惊讶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似乎还拉着人：“你这冷汗掉的，赶紧坐下来，我瞅瞅怎么个事儿！” 谁？ 我疑惑。 还以为是沉零，在扶桑扶着我，掀开窗帘，却不想，看到褚云峥被老大夫拉着坐下，他的额头上，冒着虚汗，神情还很严肃。 “我没事。” 褚云峥绷着脸，从老大夫手上强硬地抽回手，站起身时，看向我：“感觉怎么样？好点没？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 我摇了摇头，觉得褚云峥的脸色比这会儿的我要难看上几分：“要不，你让大夫看看？你，脸色真的不是很好。” 老实说，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副模样。 褚云峥一愣。 他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微弯起：“好，都听你的。” 我懵懵地看着坐回位置上的褚云峥，还有点茫然。 老大夫给褚云峥把脉，不多时，就开口：“没什么事。” “放心了？” 褚云峥看向我。 我还没回过神，褚云峥就站了起来，开口询问老大夫：“晌午时，她无故昏迷，还请大夫给她仔细瞧瞧。” 老大夫都没想到，我们这一行人事儿那么多，又仔细地给我诊脉。 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意，但越发往下诊脉，神情越发严峻，到最后，目光很严肃地看着我：“你以前受过伤？” “很严重的伤。” 老大夫指了指脑袋：“是头部。” 我懵了。 认真地想了想，到最后，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很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吧，我完全不记得啊，是不是没有？” 我看向扶桑。 不等扶桑开口，旁边站着的褚云峥眉心已经紧拧，语气有些冷硬：“大夫，她这是，头部引发的问题吗？” “是。” 老大夫很肯定地回答：“初步判断，应该是以前头部受过重创，导致出了问题，今日这种情况，应该是脑部淤血散开导致的。” 褚云峥神情更严谨了。 他有几分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微抿唇角，到底还是问出口：“后面呢，还会有其它的问题吗？” “有一半的概率吧。”老大夫皱起眉头，“但是，这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也说不准。” 褚云峥一阵缄默。 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上前，一把抱起还在云里雾里的我，上了马车。 我很疑惑，调侃着开口：“你刚刚问得那么详细，我都要以为你知道我头部的问题呢！” 随口一个玩笑，没想到，褚云峥居然变了脸色。hh 第479章 难道，他真的知道？ 我震惊了：“你真知道？” 褚云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开口：“晚上你想吃什么？” “？” 他这算是转移话题吗？ 我很疑惑，想再问些什么，褚云峥已经转开视线，话语很平静：“想一下晚上吃什么吧，也算折腾一天了。” 确实是。 我就是想出来转一转，没想到，还被迫回了一趟陆府，又闹出那样的动静来，搞得自己身上都有伤，再过几日，还得带伤出发洛城。 “你想吃什么？” 成功被褚云峥带偏，我也暂时忘了刚刚的事情，问起褚云峥，又想到今日晌午前的事儿，试探性地开口：“关于陆星尘和许明月的事情，真的不能提前告诉我吗？” 说起这个，我格外无奈：“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我觉得，今天晚上睡都睡不好，明日一早出现在你面前，说不定都是黑眼圈。” 我就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抱希望，没想到，褚云峥怔愣一瞬，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先吃饭吧，吃完饭告诉你。” 莫名地从他话语中感觉到一抹无奈的宠溺，我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清了清嗓子：“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 褚云峥肯定回头：“永远都不会。” 这一次，他的宠溺和认真，都很清晰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有点沉默。 从陆星尘身上，我见识到什么叫不爱，但我是真正去爱过陆星尘的，所以，我比谁都清楚，爱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 褚云峥，他是真的爱我。 以往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也正是因此，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思考，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明知道褚云峥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拉着他进入局中，演戏给陆家人看，让他在被迫表演时，表露他的真心...... “到了。” 耳边响起褚云峥的声音，我回过神，才发现马车已经停在金樽风骨楼外不远处，俊美又干净利落的褚云峥，眼神平静地落在我身上。 我微顿：“褚云峥，你不用这样的，你可以拒绝我。” 褚云峥一怔。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思索着我这话里真正的意思，好半晌，终于明白过来，眼里难得带上一点执拗：“我愿意。” “你不知道......”我以为他不知道我具体在说的究竟是什么，要再次开口解释，他却打断我的话，说他知道。 他眼神认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心甘情愿，甚至，你能用得上我，我很高兴，会觉得自己有用。” “你不要因此有任何负担。” “如果你因此而选择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那才是对我最大的残忍，和惩罚。” 他的话很有深意。 我心头生出一丝无奈。 我真的不想利用别人的感情，而做任何的事情，可是，褚云峥字字句句都在表明，他心甘情愿，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离我更近一步。 暗恋。 明晃晃的暗恋。 这种感情在阳光下，都显得隐晦。 一顿晚膳吃得两个人都心不在焉。 我在想着，要如何能断绝褚云峥的感情，可是，褚云峥好像明白我的想法，很直接地拆穿我，说我要是真的做了，他只会更痛苦。 “可是——”hh 第480章 我微抿唇角：“我不能给出任何回应，有可能，永远都没有。” 爱一个人，是深刻的。 它可以瞬息万变，却也可以永远不变。 褚云峥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 眉眼弯弯，就连那双时常带着忧郁的眼睛，这会儿也格外明亮，带着无尽的光亮：“没关系，我们可以一直做朋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再说些什么，可就真的很残忍了。 “好。” 最终，我选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从风骨楼出来时，天边还有昏黄的云彩，火红的晚霞映衬着天际，很美。 褚云峥忽然抬头，看着天上，转过头，看着我：“准备好了吗？” “嗯。” 褚云峥不再犹豫。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他的后面，在光线下，拉出两道修长的影子。 褚云峥带着我，到了附近的一家乐器店中。 乐器店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 褚云峥带着我，上了乐器店的二楼。 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扑面而来的，是许久没有敞开的封闭气息，看到的，是摆放在中央，架子上的一个口琴。 它很小巧，显得房间偌大，很空。 我侧眸看向褚云峥。 褚云峥像是陷入悠远的回忆中，眼神变得很复杂，深邃：“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了陆星尘，早到你都可能没想到。” “那个时候，我和陆星尘都还小，彼此之间对于权势地位这些，没有真正清晰的认知，都很欣赏对方的才华和天赋。” 我震惊了。 原来，针尖对麦芒的两人，曾经竟也是真正的挚友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从挚友，转到死对头？ “我们惺惺相惜。” “哪怕那个时候，他知道我是靖王世子，我也知道他是寒门出身，也不曾有过任何的间隙，反倒越发珍惜对方，庆幸能成为对方的朋友，也一度因为这一点，而感觉到自豪。” “我们友情最好的时候，一起逃学，一起上山掏鸟窝，甚至去对方家里，彼此的父母都是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教训。” 真的很出乎意料。 只有真正的发小，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肯定很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们会分崩离析，到最后，成为真正的死对头吧？”褚云峥忽然侧头看向我。 那双眼里，仿佛蕴藏着无数情绪。 那种秘密藏在他心里，终于有了宣泄地方的感觉，充斥着我的脑海。 我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果然。 褚云峥不需要我的回答。 他扯起唇角，眼神忽然变得格外的忧伤，隐隐之间，还有一抹痛苦，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褚云峥缄默了许久。 再次开口，声音沙哑，透着一股莫名的意味：“因为一个姑娘。”hh 第481章 “？”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瞠圆双眼，紧紧地锁定着褚云峥。 褚云峥苦笑一声：“你没听错，确实是因为一个姑娘。”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才一字一句地说起这一段算得上比较久远、像一根刺似的，扎在他心里的回忆。 这个姑娘，不是许明月，而是另外一个人。 当初，褚云峥、陆星尘和小姑娘算是真正的铁三角，没有人能够插|入其中，但那个时候，没人知道，那是一个姑娘。 无论是褚云峥，还是陆星尘，都以为那其实是个小男孩儿。 在那些岁月里，三个人都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直到那一次，陆星尘被绑架。 陆星尘只是寒门学子，绑架他没什么作用，是因为别人把他错认成褚云峥，绑错人了。 也是因为那一次绑架，陆星尘的双眼出现问题。 被救回来后，他对绑架时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再提。 “他不是不提，而是，不知道要怎么提。”褚云峥声音苦涩，“那次，和他一起被绑架的，还有那个男孩儿。” “是‘他’，豁出一切，救的陆星尘，可是，‘他’没能回来。”褚云峥捂着脸，神情之间都是痛苦。 我从未想过，褚云峥和陆星尘之间，竟还有这样一个深刻的故事，三个人的友情里，背负了其中一个朋友的性命。 何其沉重。 难怪陆星尘和褚云峥都没办法真正地面对对方。 “那，你怎么知道，那其实不是个小男孩儿，而是小姑娘？”这个问题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但我真的很好奇。 褚云峥看了我一眼，回答得很奇怪：“因缘际会之下，才知道的，但是，知道的时候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那确实来不及了。 小男孩儿都已经死了。 知道‘他’其实是她，又有什么用呢。 我叹息：“节哀顺变，我想，你们那个小兄弟也不希望你们闹成现在这样的，至少，不能是因为他而闹成这样。” 褚云峥眸色轻变。 他声音浅浅：“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跟他说了，但是，陆星尘不在意了，我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那确实没办法......” 我无奈。 陆星尘这个人，就喜欢认死理。 别人说的，只要不在他的道理之内，他都是不会听的。 “这和许明月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忘记真正的话题，问了出来。 褚云峥忽地攥起手：“他眼睛出问题后，是许明月吹的口琴，里面带着的情感，让他好转，生出生的希望，积极接受治疗，到后面，才真正地恢复清明。” 还有这一段？ “对了。” 褚云峥眼神定定：“那个小男孩儿，叫月日。” 月日？ 脑海中莫名闪过一抹熟悉，还没等到我想起来，那种感觉就这样彻底消失，什么都没有接收到，也让我心里有些空落。 褚云峥看着我，见我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月日，倒过来，合起来，就是明。” “明？” 我喃喃开口，忽然想到什么，震惊开口：“许明月的名字里，有明，也有月，所以，陆星尘是把许明月当成那个小男孩儿了？！” 不会吧？hh 第482章 这么狗血？ 我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算是吧。” 褚云峥轻扯着唇角。 “那，你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彻底闹掰的？”我真的没办法想象，两个人是因为这么狗血的剧情而彻底闹掰。 褚云峥眼底情绪翻涌，还有一抹阴沉：“陆星尘被绑架，导致月日出事，彻底消失，不见踪影，我们，都互相认为是对方的错。” “也是因为月日的消失，许明月的出现，让陆星尘有种精神得到寄托的感觉，他更是格外珍惜许明月。” 居然真的就那么狗血。 我心底莫名空空的。 总觉得那个消失的小姑娘可怜极了。 心底甚至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他怎么能这样？” 褚云峥语气森然：“把那些不属于许明月的情感，全倾注在许明月的身上，他这是，对月日的遗忘和侮辱。” 我说不清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陆星尘做得不对吗？ 好像也没有。 在失去希望时，有另外一道光的出现，把它当成救命稻草抓着，把感情都倾注在内，其实很正常，是本能的求生能力。 “要是你是那个小姑娘，你会恨他吗？”褚云峥忽然开口问。 我被问住了。 怔怔地看着褚云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抹渴望得到答案的祈求，心底生出很微妙的感觉，下意识地就把自己代入那个小姑娘。 “可是，没有要是。” 代入后，心头好像被一只大手扯住的疼痛，我呼吸微喘：“如果真的是我，我也不会恨他，因为没有必要了。” “他把属于另外一个小姑娘的感情，倾注在许明月的身上，或许是他自我痊愈的一种方式，同样的，他也在遗忘最开始的小姑娘。” “从选择的那一刻起，小姑娘已经不存在了。” “忘记了，相当于彻底遗忘。” “那也没什么可纠结的。” 褚云峥微愣：“你的意思是......” “他不想沉浸在过去。”我看着褚云峥，眼神认真，“他已经从那段人生经历中走出来，你何必沉浸在过去？” 原来，陆星尘的薄情，早就有不一样的表现，只是我没发现。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说的就是陆星尘吧。 褚云峥讷讷开口：“我没有沉浸在过去，可是，真正的遗忘，是在没有人记住她的存在......我做不到。” 这话真心酸啊。 我看着褚云峥，有心想劝两句：“没有人要求你彻底忘记啊，可不沉浸在过去，和彻底遗忘，本来就是两码事。” “人要学着走出来。” “如果走不出来，就换另外一个方式，去报复，或者宣泄，总归要自救吧。” 我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在自救呢。” 彻底明白陆星尘放不下许明月的原因，也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我永远都不可能争得过许明月时，最后那点执念也没了。 不是陆星尘不会爱，而是他已经把所有爱，都给了许明月，现在的摇摆不定，只不过是习惯上的割裂，让他不习惯而已。 褚云峥认真地想了想，忽然看着我，语气很认真：“如果，那个小姑娘还活着，你觉得，我应该告诉陆星尘吗？还是，自己去争取？”hh 第483章 今天的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刁钻？ 就算我爱胡说八道，但感情上的问题，我也不敢真的多说什么，万一不小心打开他们的某种隐秘开关，岂不是我的罪过？ 不过...... 我认真地斟酌着褚云峥话中意思。 褚云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有一个事实就可以确定：当初的小男孩儿，也就是小姑娘，确实还活着，褚云峥甚至知道一定的内情。 啧。 我能预知到未来发生的事，是因为重来一回，褚云峥居然凭借的是信息差，和他自身强大的能力。 这可真是，厉害了！ “那个小姑娘，和你们年龄差不多？”我仔细想了想，问出一个格外不正经、显得很八卦的问题，偏生，褚云峥还认真回答了。 “算是。” 褚云峥回答得有点含糊，停顿半晌：“唯一可以非常肯定的一点是，他要是知道，那是以前的小姑娘，他会奋起直追。” “不顾一切。” “！” 虽然我不是本人，但就这么一听，就觉得毛骨悚然，有种被狗皮膏药恶狠狠盯上、怎么都甩不脱的既视感。 麻了。 瞬间对陆星尘祛魅了。 好像也没那么爱陆星尘了。 “你觉得，不行？”褚云峥瞧见我整张脸都皱起的模样，有些好笑，温声开口询问，“他那样的人，要重新追求那个姑娘，应该会豁出全部。” “那又怎样？” 我一脸无语，看着褚云峥：“你要知道，每个人的接受能力都不大一样，你怎么就能确定，人小姑娘愿意接受他的全部呢。” “要我说，他有什么全部。” 我低声咕哝，保证自己没有带着任何私心：“他现在有正室夫人，仍旧和亲表妹卿卿我我的，逢场作戏也好，认真也罢，在这段感情中，他确实不忠了。” “我相信没有一个姑娘，在明知一个男人不忠的情况下，还会选择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口中那个，为救陆星尘而豁出性命的小姑娘，更不会。” “小小年纪能做出那种自我牺牲的事情，可能会恋爱脑，但真正看穿一个人时，她应该会格外的决绝吧。” 褚云峥似乎被我的话语震惊到了。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我。 好半晌，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是这样吗，会是这样吗？” “当然。” 我无比肯定地点头，再看着褚云峥，神情格外认真：“至于你刚刚问的问题，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我最真实的回答了。” “你要是真正地喜欢那个小姑娘，没有带着小时候的任何想法，只是单纯被她那个人吸引，想和她共度余生，就去追求。” “至于陆星尘？” 我皱起眉头，有点嫌弃：“告诉他没有用，他只会让那个小姑娘，卷入他和我、许明月三个人的纠葛当中。” “我都替那小姑娘晦气！” 以我对陆星尘的了解，陆星尘是真做得出来。 至于撺掇褚云峥勇敢追求真爱，绝对不是因为褚云峥之前表现出对我的浓烈喜爱，就单纯觉得，他这样的好人，值得最好的。 “但是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嗷。” 我暗戳戳地看着褚云峥：“喜欢一个姑娘时，就应该全身心地喜欢，而不是抱着想给每个孤寡的姑娘一个家的炸裂想法。” 像他之前。 总在我面前献殷勤，说一些特别暧|昧的话，导致不管苏轻叶、房思妤，还是许文冕，甚至连我，都以为他其实真的喜欢我。 真的是误会大了。hh 第484章 我扶额苦笑。 自作多情是个毛病，说到底，还是得改。 也希望在我这一番点拨之下，褚云峥在和那个小姑娘相处时，能真正地给她全部，而不是像陆星尘一样，朝三暮四。 “好。” 褚云峥似乎真的明白了，眼神很认真：“我知道了，我也会，努力争取。” “嗯呐。” 我认真点头。 彻底了解到陆星尘、褚云峥和许明月之间的纠葛，其中还囊括一个不知名的小姑娘的事迹，我觉得我现在强得可怕。 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爱情，但我不相信爱情会落到我身上。 这样也好。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我要搞事业！ 从乐器店离开，拒绝褚云峥送我回府邸的要求，我爬上马车，感受着烟火气息从耳边响起，从身边淌过。 周遭明明很热闹，马车里也并非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扶桑陪着，她欲又止，似乎很想说什么，但又没开口，我始终觉得，好安静。 安静得贫瘠的内心长出了枝芽，绿油油的，在这秋意盎然的深秋，散发着独属于春天的味道，可下一瞬，一把小金剪子落下。 听不到一点声响。 那一把绿色枝芽，彻底消失。 周围仍旧贫瘠，只有无声落下的尘土，覆盖崭新的枝芽伤口。 再无动静。 马车也在此时停在我新的府邸前。 下了马车，我带着扶桑回到独属于我的一方小天地里，扶桑终于忍不住开口：“主子，您还好吧？” 我疑惑抬头。 扶桑眼眶泛红：“不行你就说奴婢一顿，或者，骂褚世子始乱终弃，总不能什么都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的。” 我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话中意思，唇角轻抽：“褚云峥什么都没做，我平白无故地骂人家，他多冤枉啊。” “至于你......”我格外认真地看着扶桑，挑起扶桑的下巴，一脸调侃，“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更不舍得说你啦。” “放心，我没事。” 感情嘛，跌宕起伏很正常，始乱终弃也是，我不可能要求从一而终的幸运，落到我的头上。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得可怕。 就连褚云峥闯进陆家，带着我离开，陆星尘那边都没有半点波澜起伏，一点信都没有，更没有像往常找上门。 动脑子想都知道，应该是许明月那边出了差池，陆星尘连理会自己亲娘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和我无关了。 我要出发洛城了！ 出发洛城当日，房思妤和苏轻叶她们把我送到十里凉亭外，一脸不舍地让我在洛城好好照顾自己。 离别总有时。 和房思妤、苏轻叶她们简单地叙旧后，我坐进马车，准备让车夫驾车，外面忽然响起房思妤惊讶的声音。 “褚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褚云峥？ 我一愣，掀起车窗帘子，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正朝着我方向看来的褚云峥，眉梢狠狠地跳了一下，也问出了和房思妤一样的问题。 “你怎么在这儿？” 褚云峥唇角扯起一抹笑容，声音温和又浅淡：“因为你在。”hh 第485章 谁教他这么说话的？ 我之前不是跟他说过，有喜欢的姑娘，不能再对别的姑娘挤眉弄眼，容易让人家误会还是轻的，最重要的，对喜欢的小姑娘不好啊！ 这次，我心里是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有点无语：“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褚云峥一顿。 他无奈地看着我：“你要出发洛城，我自然要来......” “来送我？” 想到这个可能，我松了一口气：“行了，送过了，你们回去吧，不用想我，我去洛城那是享福去的。” 没有陆星尘、许明月，还有胡搅蛮缠的陆府人，那清净可想而知。 肯定很舒服。 褚云峥翻了个白眼：“等我把话说完也不迟。” “我要跟你一起前往洛城。” 话语中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为什么组成一句话，我就是听不懂。 “明珠县主去洛城，今上又怎么可能连一个护卫都不派。”褚云峥好心解释，“我和我的下属，就是护卫。” 不是，我何德何能啊，让堂堂世子护卫我前去洛城？ 这个小插曲是我没想到的。 但是，房思妤和苏轻叶见褚云峥来后，得知他的来意，都松了一口气，潇潇洒洒地回城去了，而我只能遵守命令。 前往洛城的路途也很遥远，但有了上一次共同前往远处，请元老出山的经历，这一路上，我和褚云峥相处得也格外融洽。 就连扶桑和沉零都时不时能在一起说说话。 这是我最满意的。 不能每一对小情侣到最后都组不成。 有扶桑和沉零就挺好。 踏入洛城的边界时，一直能吃能喝能睡，像头猪的我，忽然就不舒服，在马车上干呕出声。 “主子！” 扶桑吓了一跳，连忙拿来痰盂，伸手拍着我的背部：“褚世子，主子她不舒服！” 这一路上，不仅我和褚云峥有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就连之前对褚云峥有了不好看法的扶桑，也再一次扭转对褚云峥的看法。 她第一时间喊褚云峥。 车窗帘子第一时间被掀起，暖融融的车厢内涌入一股凉意，也驱散了那股莫名的压闷，让我得以正常喘|息。 “很快就到洛城，落脚时去看看。” 褚云峥拧着眉心。 随行的没有太医。 他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用。”我推开痰盂，拍了拍已经纾解的心口，“就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水土不服，不用特意跑一趟看的。” 其实我真的不喜欢看大夫。 之前时不时地检查一下，就是怕前世的噩梦不知觉地降落到我的身上，无形中给我造成巨大的一击。 我可不想再经历前世那样的事儿。 现在远离陆星尘和陆府人，我相信，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 褚云峥微皱，眉心紧拧，眼中担忧仍旧很清晰：“身体要紧，万一，出了什么差池......” 后面的话，他不知为什么，没继续往下说。 我只当他是担心，心里感慨褚云峥可真是个大暖男。 都让他只温暖他喜欢的小姑娘，他就是不乐听，连带着我这个不似孤寡却胜过孤寡的和离妇都要关心两句。 真的是，太暖了。 “真的没事。”hh 第486章 我特意把话说重了些：“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很清楚的，而且在汴京城时都没有不舒服，现在离京都有半个月了，能有什么不舒服。” 褚云峥似乎被我说服了。 他让我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告诉他，才继续赶路。 到达洛城时，夜幕已经降临。 城墙四周围绕着烛光，穿着铠甲的士兵正在尽责防守巡逻，洛城内，一片时间静好、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模样。 “还是那样好看。” 我很感慨。 没想到上次的洛城游后，还会有机会再来洛城，这一次，竟是为了事业上的拼搏，人生有时候真的很玄幻。 因为要去学堂任职，但到达的时间不定，现在夜色也渐深，我们没有去打扰学堂的负责人，选择在驿馆里住下。 “要出去转一转吗？” 扶桑整理东西时，褚云峥出现在门口。 夜色下，他穿着一身黑色锦袍，完美地裹住身材，半倚靠在门框上，显得有几分高雅休闲，双眼熠熠生辉。 “正有此意。” 我没拒绝，走了出去。 夜色下的洛城很美。 那种景色和厚重的历史带来的震撼，不是词句可以描述出来的，唯有亲眼所见、置身其中，才会发现它的美妙。 风土人情也很好。 如果，那些行走的马车，能稍微放慢一点速度，那一切都算的上完美。 “这里真的很好。” 我不由感慨出声：“以前我想过要在这里定居，远离京都城的繁华喧嚣，也相当于远离了权势中心，每日只需担心吃喝，其它什么都不想。” 褚云峥侧眸看着我。 他眼神很认真：“现在也不晚。” “晚啦。” 我无奈摇头，神情格外认真：“出身有的时候会决定大部分的东西，即便我没有享受过身份带来的特权，可是，血脉亲情有时候断不开。” 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别人传我是废物，说我是草包，从小到大，我没有因为身份上而有任何的特殊对待。 相反的，因为身份，我被人孤立、蒙蔽。 可是那又怎样。 顾凌峰真出问题，我也恼恨他的所作所为时，该管的，不还得管吗？ 断不开的。 即便我很不情愿。 褚云峥微怔。 他思索了许久，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陪在我身边，和我看着洛城的美景。 美好的事物真的能治愈很多东西。 就连忽然而生的伤感，也很快彻底被遗忘。 回到驿馆后，我还特意叮嘱褚云峥一句：“你应该是明日就回京吧，那你走的时候不用喊醒我，我自己醒后，会前往学堂的。” 这段时间虽然不赶时间，到底在路上，那种奔波劳累，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来完成，所以，我不想被吵醒。 翌日。 日上三竿时，我才悠悠醒来。 醒来后，在床上发了会愣，直到扶桑掀起珠帘而入，看到我醒时，满脸笑意：“主子，你醒了？苏姑娘她们又来信了。” 说着，她把信封递到我手上：“听传信的侍卫说，苏姑娘她们特意说了，务必让主子你第一时间拆开看，内容绝对是你想要知道的！” 嗯？ 这下我倒是真好奇，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了。 拆开信封，看到里面的第一句话时，我瞳孔猛地一震。hh 第487章 “许明月自杀啦！” 这句话的杀伤力，可太大了。 我手一抖，轻飘飘的信纸都差点拿不住。 继续往下看，我心底松了一口气。 许明月确实自杀了，但不是这段时间，而是陆星尘把我带回陆府景和堂时，陆星尘被落泉喊走的那一次。 原来，许明月真的出事了。 闹自杀。 一开始想，觉得许明月干不出这么脑残的事情来，她应该比谁都惜命才对，再转念一想，好像也明白了。 不管真假，许明月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是想要陆星尘的特别相待吧。 在书信中，苏轻叶并没有说明许明月自杀的真正原因，想也知道，大概是因为苏轻叶她们都没弄清楚真正原因。 信中除了这个炸裂的信息外，还写着许明月和陆星尘这段时间来的变化。 她们最近一次，还见到了陆星尘和许明月。 那个时候的许明月看起来有点颓丧，就连陆星尘也像个胡子拉碴的流浪汉似的，生活明显不是很如意。 看到她们还特意强调了陆星尘的流浪汉形象，我哭笑不得。 大概是担心我对陆星尘还有想法吧。 想着先从颜值方面下手，让我对陆星尘彻底死心。 真的没必要。 现在想起陆星尘，我的心都不带跳的，脸也不带红的。 “他这段时间还去找你了！” 从信里的话，都能感觉到苏轻叶和房思妤的不屑和嘲讽：“你都离开京城十天了，他才发现！简直差评！” “对了。” “他还来找我们了。” “因为找不到你，发现你好像人间蒸发了，才找上我们，让我们把你的消息告诉他。” “呵！” “我们才不要告诉他！就看着他像瓜田里面的猹，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单单是看着她们信封中的内容，我都能想到，她们写这一段话时的傲娇小模样，嘴角忍不住轻轻翘起。 真是一对活宝。 让扶桑准备好笔墨纸砚，我写了一封回信，晾干字迹后，装进信封里，准备交给驿馆的信使，打开门，就看到像座雕塑站在门口的褚云峥。 我被唬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在回京路上了吗？ 褚云峥有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无奈：“我又不需要回京。” 我一脸狐疑。 等问清楚，才发现褚云峥不是护送我到洛城就成，而是我在这儿多久，他也会留在这里多久，美其名曰：公务。 我嘴角一抽，没忍住，还是暗戳戳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今上了？不然今上能让你流放？” 洛城自然不算流放的地方，这里环境和地理位置都很好，可是，他堂堂靖王世子，沦落到洛城来处理公务，这不妥妥的贬谪吗？ 褚云峥双眼莫名带着笑意，声音也暗含着两分柔意：“你这是在关心我？” “算是吧。” 话语刚落，褚云峥眼中的笑意更是没有半点遮掩。 笑得这么灿烂，为什么给我看？ 我真的很无奈：“都说了，让你不要对别人这么笑，真的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褚云峥眸光忽然落到我身上。 我心头猛地一颤。 他是不是又要说什么令我误会且刁钻的话？ 为了阻止他口出狂，我做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惊奇动作！hh 第488章 我，扑上前，一把伸手捂住他的嘴！ 今天，是沉默的洛城。 扑上前时，因为一时没能控住，还往前趔趄两下，差点摔到外面。 更可怕的是，褚云峥拉住我了。 他一手拽住我，另外一只手落在我的腰间，就这样，华丽丽地把我抱进他的怀里。 四目相视。 我发誓，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格外的......尴尬。 有种上赶着拆了褚云峥跟他喜欢姑娘的既视感。 冤孽啊。 “主子......” 扶桑听到声响从里走出，看到我和褚云峥这会儿的模样，双眼一瞪，默默地转身，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此刻的我真的很想伸出尔康手，让扶桑打破一下眼前这种极其尴尬的局面，但腾不出手，还有一只手，捂着褚云峥的嘴。 意识到这一点，我迅速地想要收回手，没想到，有喷薄温热的气息洒在掌心处，也有一道轻柔的力道扫过。 酥|麻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 我触电似的收回手。 勉强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褚云峥却是再一次语出惊人：“我也只对你这般笑。” 虽迟必到。 我觉得，我真的有必要跟褚云峥仔细说清楚，故作真真定地沉着脸：“找个地方，咱们聊一聊。”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总觉得很危险。 褚云峥似乎点不解，胜在听话，跟在我的身边。 我先是让褚云峥把我的回信交给别人，送回京城，这才寻了个僻静且安全的雅间坐下，开门见山：“前段时间，你跟我说，那个小姑娘还活着，你打算争取。” “是。” 褚云峥回答得很肯定。 我差点给气笑了。 不是。 他一直都是纯情又有能力的人设，怎么到现在，学起了陆星尘的三心二意？ 什么都想要，只会害了他！ “既然你打算争取，现在又对我说似是而非的话，在做什么？”我拧起眉头，从心底里觉得，褚云峥应该还有救。 不应该一棒子打死。 褚云峥也没让我失望。 他轻叹：“好吧，被你看出来了。” 那张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无奈，就连眉头都紧紧拧起：“以前跟她接触时，还小，她也还是个男孩儿。” “现在......” “她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亭亭玉立，人见人爱的姑娘，自己一个人都熠熠生辉，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相处。” “总觉得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真正地冒犯到她。” 我脑海里冒出巨大的问号。 不是，褚云峥真就那么纯情，半点都不带掩饰的？ 褚云峥有些尴尬，耳尖泛着粉红：“所以，我想着，把你当成试验目标，先试一试，不行我就避免那样相处。” 哥们，搁我这儿搞纯爱呢？ 我真的好气又好笑：“就算是这样，你也找一个好一点的试验目标吧，就我这样的，哪能适合当试验目标，试验不出东西来的。” 我很有自知之明。 褚云峥一本正经：“我只有你一个还算可以的女性朋友，所以——” 他无比认真：“你就帮帮我吧。”hh 第489章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应下褚云峥提出的‘无理’要求，想要反悔，褚云峥却没给我这个机会，直接用无辜的眼睛看着我。 那眼神，别说拒绝了，就是多看一眼，心都得彻底软下来，哪能真正地拒绝出口，最后，我也只能认栽，和褚云峥约定好，这个试验，得在我和陆星尘彻底和离后再开始。 不然，道德总有背刺感。 解决完这件事儿，我想到苏轻叶她们来的书信，好奇地问出口：“许明月自杀了，这件事儿你知道原因吗？” “？” 意外的是，褚云峥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眼神有一瞬茫然：“她那样的人会舍得自杀？你哪儿得到的消息？” 得知是苏轻叶她们告诉我的，还是那样比较特殊的时间里，褚云峥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那段时间很忙。” “没时间去关注其他人的事情，哪怕是陆星尘的，倒是你这边的事儿，时常有所耳闻。” 又来。 我瞪了褚云峥一眼，意思在告诉他这句话不行，得过，也没有就这件事，和褚云峥继续往下争执，而是谈起接下来的安排。 当夫子一事算是刻不容缓，休整过后，就得和小学子们见面，启蒙。 今日，得先和星火书院的院长、夫子们见面。 我是和褚云峥一起过去的。 星火书院的院长、夫子们对于我的到来，都很欢迎，又考验一番我的学识，都给出了高评价后，笑容更真切了。 毕竟孩子启蒙是一件大事儿，马虎不得。 忙碌的情况下，时间过得很快。 短短五日，我不仅在星火书院落脚，就连小学子们，都很喜欢我这个女夫子，不着急下堂，总缠着我这个女夫子，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原来，你就是学院新来的女夫子吗？” 这天下堂，把小学子们都送到各家前来的人手中，我打算回学院里，为明天的课业备课，不想，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头，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挽着妇人发髻，穿着罗裳的小妇人，一脸惊奇地看着我，那张带着点岁月冰霜的脸上，溢出点点复杂。 “你......” 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但岁月变迁，我竟也有些不敢认了，嗫嚅着唇，半晌都喊不出那个已经到嘴边的名字。 “忘记我了？” “我是孟清雅。” 妇人脸上带着柔和，主动走上前：“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没有忘记。” 孟清雅，以前在汴京城中，是我的情敌。 她跟我一样，总喜欢追着陆星尘跑，但是三年前，她对陆星尘彻底失去兴趣，选择放弃，还远走他乡，再无音讯。 没想到，居然来了洛城。 故人相遇，没有想象中的愉悦，却也摒弃过往的一切，能够坐下来，面对面地说一说心里话。 我和孟清雅在书院中、我的住所坐了下来，让扶桑上茶后，孟清雅开门见山：“你怎么来洛城教书育人了？”hh 第490章 “我听说，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陆星尘呢。” 孟清雅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我看了她一眼：“你应该也猜得到。” 孟清雅猜得到，但她不会随意把心里的猜想说出来，只耐心地等着我正面回答。 “我们现在在闹和离。” “来洛城，一方面是因为公务，也有一点小小的原因，是避开他吧。”我选择正面回答，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孟清雅怔了一瞬，又有点唏嘘，看着我，眼底没有嘲讽和得意，只有一抹对我的怜惜和感慨：“好像也不意外。” 她声音有些淡：“以前你追着陆星尘跑时，那股莽劲儿，完全就是一头扎里面了，根本拔不出来，陆星尘不是。” 同样都是追着陆星尘跑，孟清雅就是比我要清醒，看得更加透彻，在清楚意识到，陆星尘是一个情感很淡漠的人时，她选择适当抽身。 她放弃时还曾经劝过我，让我好好地看一看，陆星尘对我的眼里并没有任何爱意，就连日久生情都是很艰难的事情。 孟清雅是认真规劝。 可惜那会儿的我满脑子都是陆星尘，根本听不到旁人说的任何话，孟清雅这个情敌的话，我认为是挑拨离间。 “不管怎样都好，都希望你以后能够过得幸福，最起码的是，现在的你还能全身而退，真要有了孩子作为牵绊，就很艰难了。” 说到孩子，孟清雅就想到她自己的女儿，神情之间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也是这一交谈，我才知道，她在洛城安家立户了。 她丈夫就是学院里面的原夫子，孩子原甜甜，是个很可爱的两岁女童，到明年，也该开始真正的启蒙了。 孟清雅今日会过来学院，是给原夫子送新的棉被，以及家中吃食的，没想到就意外遇到丈夫原夫子这段时间经常提起的女夫子。 “那还真是不错。” 我很惊讶，同样的替一直都很清醒的孟清雅感到许久没有的幸福：“那很好啊，日子都是这样的，一点点过。” 风花雪月过后，余下的都是柴米油盐醋。 能够真正地回归到生活本源，认真对待生活，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团圆和幸福。 “有没有想过和离后再找？”孟清雅忽然问，“到底是为陆星尘蹉跎了几年光阴，往后总不能再继续蹉跎下去吧。” 孟清雅不是爱调侃的性子，这会儿来一句小八卦，我倒是有点小意外，轻笑着道：“和离后再说嘛，说不定到时候还得让你在洛城这边介绍一个呢。” “不用介绍啊。” “你身边就有。” “多看看身边。” “不要再错过了。” 孟清雅回答得一本正经。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莫名地让我心头产生一种很奇怪又诡异的感觉，就好像是，我这个重生者的视角彻底沦落，没有可发挥的余地。 他们这些在我前世世界里，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的人，忽然以一种很独特的方式，再一次进入我的世界，还在暗搓搓地向我传达一些前世我都不知道的信息。hh 第491章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我有点恍惚，转念一想，不至于神叨叨到这种地步，干脆没继续往下想，和孟清雅聊着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都是孟清雅说她的事情，而我在旁边听着，时不时地就会加两句，或者点一下自己的心情，倒也其乐融融。 原本对于我来说，还算得上陌生的洛城，因为有一个曾经的情敌、现在的朋友在，似乎都显得熟悉亲和几分。 在洛城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我个人也觉得很适应时，苏轻叶和房思妤再次来信，而这一次，两人都透露了一个特别重要的消息。 陆星尘很有可能会前来找我。 看到信上的内容，我真的要以为自己看错了，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是真的，震惊不已。 信上说：前段时间陆星尘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我，找到了房思妤她们，可她们是我的好朋友，当然不可能暴露我的行踪。 她们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但是陆星尘一直盯着她们，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我已经不在汴京城中，离开了。 陆星尘在房思妤和苏轻叶她们面前说出这个结论时，苏轻叶还能稳得住，房思妤就克制不住小辣椒脾气了。 她当即怒指陆星尘，骂得特别难听，每一句话都带着器官，到最后，很理直气壮地跟陆星尘说：“是，小蜡烛就是离开汴京城了，那又怎么样！” 苏轻叶拉也拉不住。 房思妤在信中强烈地表达对我的歉意，又跟我说，现在只能期盼陆星尘并不知道我在洛城，也想不到洛城这边。 看到这里，我一点都不慌。 燕秦王朝占地面积还是很大的，那么多座城池，他怎么能够准确无误地知道我的准确地点，还毫无阻碍地找到我。 不可能。 再说了，陆星尘想找我，许明月不可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定会从中阻挠的。 苏轻叶和房思妤似乎都特别热络向我传达陆星尘和许明月的进展，下一瞬，就看到信上写着关于许明月的事情。 “上次许明月确实闹自杀了，哈哈，她闹自杀的原因，你根本想不到！” 她们还卖了个关子，但不多。 下一句又说起来：“是因为许何荣逼着她和别人成亲，她就闹自杀，结果！哈哈哈哈——她的手出问题啦！” 字里行间能够清楚感觉到苏轻叶和房思妤两人的轻快，大抵在写这一段时，两人都是头抵着头，笑得哈哈的。 只是...... 许何荣居然逼着许明月和别人成亲？ 真的很惊讶。 看来，上次算计我的事儿，还真的只是应佳兆和许明月两人做的，许何荣根本就不知道，也不会赞同？ 信里写到许明月自杀还是闹出了不少事情的，鸡飞狗跳不说，最重要的是，手出问题了，以后根本拿不起任何重物。 “真的是罪有应得！” 信的最后，苏轻叶和房思妤都担心我因此有心理负担，开始一连串的安慰，告诉我，那是许明月的报应，和我无关。 我没什么可负担的。 因为，本来就和我无关啊。 回过信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有其它变化，照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种充足感，让我忘了还有陆星尘的存在。 直到这一日，许久未见的褚云峥出现在我面前。 黄昏的光线洒落，金色的光芒笼罩在男人颀长身影处，看起来格外的圣洁，还有一点抓不住的虚幻感。 “你怎么来了？” 我正在备课，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时，还下意识地挪动小本，想着让它出现在光影之下，可那道身影如影随形。 无奈抬头，我就看到这样美妙却不真实的一幕。 收回逃离的心绪，我开口询问。hh 第492章 褚云峥没说话。 他大步上前，每一步似乎都踩得很重，直至来到我面前，伸手，把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声音很沉：“陆星尘的来信。” 我有点懵。 确定真的是陆星尘的字迹，神情都很茫然：“他怎么能把信寄到这里来？难道，他知道我在洛城了？！” 想到这个可能，我猛地站起，有些惊慌，皱起眉头：“不是，哪个杀千刀的告诉他我在洛城的？存心给我找事儿呢！” 褚云峥刚刚还格外沉闷的心情，似乎一下阴转晴，嘴角轻翘：“你就担心这一点？我以为，你会问他怎么给你写信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 他写信能说明什么。 我半点不在意，也没明白陆星尘写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倒是让褚云峥的嘴角翘得更高了，他施施然解释。 “他不知道你在洛城。” “这封信，是他通过别人，传到我手上，再借由我的手，递送给你的。” 褚云峥话语一顿。 他眼神深邃似漩涡：“他猜到我和你在一起了。” “那又怎么了？” 我不解，回答得理直气壮。 一抹更加隐秘又带着快意的笑容，悄然爬上褚云峥的嘴角，又被他很用力地压了回去：“嗯，没什么。” 我是真不觉得有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 更何况，不是第一次被陆星尘误会了，要走的流程都走腻味了，现在真真是半点没有其它方面的想法。 当着褚云峥的面，我直接打开书信。 书信里，还是熟悉的味道。 陆星尘质问我离开汴京城的事儿，还说我们现在还是夫妻，我是有夫之妇，从汴京城离开，他是可以向官府提起诉讼，让官府帮忙寻人的。 “啧。” 我咂了咂舌：“还是不变的配方。” 威胁我。 还是要用我的名声。 可惜啊，我真的不在意了。 我直接把书信放回信封里，把它垫在最下面，也没注意到褚云峥黑下来的脸色：“这样挺好，看不到，之后书信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抬头，就见褚云峥错愕地看着我，疑惑：“怎么了？” “你，不回信？” 我觉得褚云峥要问的不是这么一句，但是什么都不要紧，施施然开口：“回什么信，他一堆废话，理他做什么？” 理他是给他脸了。 到时候陆星尘又爽了怎么办。 在褚云峥惊愕的目光下，我格外认真交代：“你不要暴露我们的位置所在哈，也交代一下其他人！” 褚云峥，目瞪口呆。 最后，一脸敬佩地朝我竖起大拇指。hh 第493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褚云峥走时，脚步轻飘飘的，好像踩在棉花上，和来时的沉重形成鲜明对比。 想不明白，我干脆也没想。 坐回办公案桌前，看着露出一角的信纸，我想到的不是陆星尘，而是许明月。 许明月在做什么？ 她应该趁着自杀过后的这段时间，狠狠地把握住陆星尘啊。 我离开汴京城的事儿，她应该也是知道了才对，那这个时候，还不赶紧趁陆星尘内心空虚，给填补上，彻底抓住陆星尘的心？ 真是闹不明白。 陆星尘不知道他心里爱着的究竟是谁，做不出一个选择就算了，现在就连许明月都不知道她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吗？ 奇奇怪怪。 身处汴京城时，我也没办法无时不刻，第一时间得到陆星尘和许明月两人的具体消息，更别说我现在身处洛城了。 知道我不回信，肯定会惹怒陆星尘，但我也没放在心上，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儿。 都说洛城地邪，但我来到洛城后，一度濒临崩溃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再一次见到褚云峥，是陆星尘的第二封书信到来。 前后两封书信，也只差我回信的时间差而已。 我很惊讶。 陆星尘虽说是个文人，但很多事情，他从来不屑于用嘴跟我说，只会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如今书面‘道理’倒是一套|套的。 我还是挺好奇陆星尘会在信里说什么的。 该不会又是在骂我吧。 控诉我不给他回信，装聋扮哑什么的。 伴随着心里想法，打开书信，看到信上的内容时，我一脸惊讶，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看岔劈了。 这不是陆星尘的信吧。 陆星尘，能写出这样的信来？ 我真的很怀疑。 这一次，陆星尘的书信里，写的是和离书的事情。 他说我向官府提交的和离书他已经收到，但是条件他不满意，要我重新修书一封，送回到汴京城。 只要条件满意，不用再经过官府，他会直接签字。 我没有遮掩书信内容，褚云峥也看得很清楚，也因此，他皱眉看着我：“你觉得，要怎么做？” “好阴险！” “啊？” 我的一句话，让褚云峥神色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很不解。 我义愤填膺，语气非常肯定：“陆星尘能有这么好说话？他书信里面就简短几句话，感觉到的也就是平和而已。” “实际上呢，他想陷害我！” 褚云峥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格外坚定：“这里面肯定有诈，陆星尘，应该是想从我的修书里面，套出我如今的地址！前来洛城，当面找我算账！” “好歹毒的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这些话落下，褚云峥从一开始的石化，到现在的一难尽，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脸色憋得通红。 我一脸狐疑。 不等我问，他就问我：“你是这么认为的？”hh 第494章 “不然呢？”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是说，他有别的阴谋等着我？那可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打破我现在的生活！” “这样，我回汴京城！” 褚云峥没说话。 他很安静地看着我。 这一次，没有那种患得患失的眼神，意外显得很正常。 就是太正常了，我才觉得有些不正常，更是狐疑地看着他：“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回汴京城当面处理，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啊。” 修书回去有风险。 且不说陆星尘会不会套出我的地址，就说我的和离要求，他都能从各个角度挑出各种刺来，书信来往显然是最不适当的。 当面处理好，连带着和离书也能第一时间，实打实地拿到手里，才是最好不过的稳妥办法。 “没什么。” 褚云峥似乎回过神：“我陪你一起回去。” 这话一出，我倒是有点犹豫了。 让褚云峥陪着，很容易被人往身上泼脏水，但是，没有褚云峥，只我自己回去，很多不稳定因素，都可能出现。 “你回汴京城，不就是为了更加谨慎地处理和离书吗？我陪你回去，算是保驾护航，免得真出什么差池，你也控制不住。” “还是说，你其实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想抽个时间，回去见一见陆星尘？” 我一听，当即拍板决定。 “一起回！” 说什么笑话。 都已经和陆星尘闹成现在这幅模样了，还搞那套酸腐的‘很久不见，甚是想念’？ 这不纯纯脑子有病吗？ 褚云峥一听，刚微微拧起的眉尖，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就连眼神都变得柔和，神情更是各位和煦：“嗯，是我误会了。” 决定回汴京城一趟，我迅速把在洛城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处理一番，确定没有遗漏后，就和褚云峥踏上回京的路途。 和去洛城时所花费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半个月左右，回到汴京城。 逆着晨曦的第一抹阳光，进入汴京城城门，我没有回陆府，也没有回之前添置的新住宅，而是直接前往官府。 简单的几句寒暄过后，我直接表明来意：和离。 官府中的人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就我和陆星尘和离一事进行调节，也想着能尽快处理好我们两人的关系，在我提出要在官府见陆星尘时，就让人前去请陆星尘了。 彼时的陆星尘刚下朝，连官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到了官府，而我，在这里，见到了已经三个月没见的陆星尘。 官服穿在他的身上，格外合身，好像是为了他量身定做一样，衬得他风光霁月，如翩翩君子，从没有一点龌龊。 那张俊脸上，并没有沧桑，而是青年独有的活力和生气，明朗得仿佛没有一点阴霾，可眼底那抹阴翳，终于隐藏不住。 陆星尘是匆匆过来的。 在看到我时，那张清风明月一样的脸，神情忽然一拧，朝我大步走来：“顾明烛，你......” 他正欲说话。 我第一时间，直接指了指官府的师爷：“有什么话同他说，让他来传达，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办和离的。” “你说了，谈条件，只要和离条件可以，你就和离，现在，我们当面谈，更省事。” 陆星尘震惊地看着我。 他眼里仿佛划过一抹受伤，就连声音都变得沙哑，隐藏着一抹痛苦：“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和离吗？”hh 第495章 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陆星尘。 他又在表演什么？ 要不是为了和离，我怎么可能从洛城跑回来？ “陆星尘，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要和离。”我看着他，眼神格外认真，“不仅是要，还是想，结果还是必须。” 我说过很多次的。 每一次，他都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或者耍欲擒故纵的手段，想让他回心转意，从来没有真正地思考过这件事而已。 陆星尘眸色轻颤。 他认真地看着我，许久，才吐出一句：“你特意从外地跑回来，就是为了和我和离，觉得修书一封，不稳妥？” 原来他也知道，他在我这儿的信用，已经完全没有了啊。 我很肯定地点头。 这一次，陆星尘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我不知道，在这甬长的时间里，他是在思考，还是脑子一片空白，只选择安静站着，什么都不做。 无论陆星尘做什么，和离，今天势在必行。 我原本以为，在这一番话语下，陆星尘会像之前一样，想方设法拖延和离来膈应我，让我白跑一趟，没想到，陆星尘再次开口了。 他说：“好，就按照你之前写的和离条约，进行和离吧。” “？” 我出现幻听了？ 陆星尘会这么好心？ 事实上，我没有出现幻听，陆星尘是真的决定和我和离了。 我嫁到陆府时的所有嫁妆，全数带走，至于陆星尘明面上有的个人私产，也得和我平分，当着官府众人的面，陆星尘签下了和离书。 看到和离书上签下的夫‘陆星尘’、妻‘顾明烛’，以及名字处所按上的手指印，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心里彻底剥离。 我甚至很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破裂，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那份轻飘飘的和离书，忽然之间变得格外沉重，还有一点烫手。 陆星尘忽然看向我：“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彻底和离，你是你，我是我，但，也算好聚好散吧，一起，用个午膳？” 他声音很轻，还有一点缥缈。 有清风从我耳边扫过，我听到他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他和离的任何情绪，心里也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停顿地拒绝。 “不用了。” “以前没有共进午膳，现如今更不必了。” 作为陆星尘的夫人时，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陆星尘同桌用膳，因为陆星尘总是忙，也是因为，陆府对新媳妇的规矩。 现在这些规矩不用守了，我也同样不再是那个渴望得到自己丈夫另眼对待的小姑娘了。 一切，都结束了。 踏出官府的那一瞬，温暖的阳光迎面洒落，还算温和的光芒照到我的脸上，我微微抬头，莫名觉得很耀眼。 一道颀长身影挡在我面前，挡住落在我眼睛上的光，却任由其它光芒洒落在我们身上，周围好像形成一个光圈。 “处理好了？” 褚云峥轻声问。 他特意跟官府里的人打过招呼，不担心陆星尘真的能拿我怎么样，但和离一事，他没有办法插手，会遭人闲话。 所以，他一直呆在外面。 我刚要点头，身后就传来陆星尘阴恻恻的，冰冷嗓音：“顾明烛，你这么迫切地跟我和离......”hh 第496章 “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给他一个名分，不用他再躲躲藏藏。”我回头看着陆星尘，直接打断他的话。 陆星尘一噎。 我继续道：“我可不像陆大人你，爱着外面那个，却始终不愿意和离，给她一个名分，我啊，就算爱上别人，也坦坦荡荡！” “你！” 陆星尘又被气到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们才和离！” “那又怎么样？” 我挑起下颚，理直气壮：“才和离，事实也是和离，难不成和离还得守孝三年，祭奠死去的爱情？别闹了，咱俩之间，有那玩意儿？” “就算有，和离之后就没了。” 眼看着陆星尘气得七窍生烟，俊美的面容都有点扭曲愤怒，我轻啧一声：“陆大人还是回去给你亲爱的表妹说，你和离了吧，再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不等陆星尘回答，我直接转身，迎着光，上了马车。 上马车前，我侧眸看了一眼，心底似乎有情绪翻涌而上。 以前，陆星尘逆光而站，朝着蹲在地上的我伸出手，好像一道光，但现在，他就这样站在光里，我才发现，原来，不是只有他有光。 “抱歉啊。” 回到马车上，我第一时间小声就刚才利用褚云峥的事情道歉。 他可以不在意，但要让他喜欢的姑娘知道，那可是个大麻烦。 褚云峥眉眼弯弯：“没事。” 处理了心头大患，心里头一块巨石也算落下，我直接让人告知苏轻叶和房思妤，在金樽风骨楼见面，准备前往。 褚云峥说他要进宫，向今上复命，我求之不得，自然没有挽留。 马车内，只余我和扶桑。 扶桑目光定定地看着我，眼眶一下就红了：“主子，想哭就哭出来吧，奴婢，知道您心里苦。” 我心头一颤。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撕开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着，那种刀刮一样的痛感，比之前更胜十倍，猛然袭上。 在我不知道时，已经鲜血淋漓。 真痛啊。 我轻勾起唇角：“苦是真的，但为什么要哭呢，解放了不是吗，应该高兴才是。” “你知道吗？” “刚才陆星尘追出来时，我其实有一点绷不住，泪意已经涌上眼眶，我都已经想好理由，想说那是阳光太刺眼，风沙太大。” “但是，他开口就如同以前一样，不曾给我半点尊重，还试图往我身上泼脏水时，我忽然之间就彻底释然了。”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我可以心情不好，但不是因为和他和离，而是替以前那个，傻乎乎地为他付出一切，不求回报，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的自己不值罢了。” “但一切，都过去了。” “我应该往前看。”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告知前面堵路，人比较多，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但金樽风骨楼已经不远了，我干脆和扶桑下马车，往前走。 原本是透透气，缓缓心情，但很快，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 我看到了陆娇娇，以及......许明月。hh 第497章 许明月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一眼看去，浑身都散发着清澈的单纯，格外真实，如今的她，仍旧穿得很小白花，却浮上一层淡淡的阴翳。 仔细看也看不出她的变化，因为，那就是一种感觉。 陆娇娇挽着妇人发髻，穿得有几分明媚，模样还是很不错的，在许明月面前，根本没有办法比，浑身都冒着一股傻大个的气息。 她们站在店面前，旁边跟着的丫鬟手里提着两个篮子，里面装着的，是正红的布匹，还有一些桂圆花生等东西。 是喜事专用的物品。 所以，是陆星尘和许明月好事将近了？ 应该是吧。 陆娇娇早就已经和莫易俊完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办喜事，恰好是陆星尘和离，许明月可以真正的入主陆府...... 意识到这一点，我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真搞笑。 在官府时，陆星尘还表现得一副不愿意和离的模样，转眼，我就看到陆娇娇和许明月准备喜庆用品。 陆星尘这是真想把我当傻子。 “顾明烛？” 陆娇娇先发现我，眼睛一瞪，快步走向我，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怒斥：“你什么时候回的汴京城，还有，你是不是和褚世子一起离开的？！” 她看起来很生气。 不知道的，都要以为她其实是褚云峥的正室，而我是褚云峥养在外面的小美人儿。 我翻了个白眼：“和你无关。” 陆娇娇气急败坏：“你......”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莫夫人。”我毫不犹豫地戳着陆娇娇的肺管子，眼看着她脸色一变，继续道，“还是说，你忘了褚云峥之前说过的话？” “你选择性遗忘？” “我可以给你记起来。” 之前褚云峥把话说得很难听，现如今，陆娇娇再次想起，面色难看至极，一副随时要暴起，和我拼一场的架势。 我话语轻飘飘的：“你要是想跟我在官府见面，让莫府的人到官府保释你，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动手。” 对付真正有武力值的人，我不一定能成，但陆娇娇，胡搅蛮缠的主，连三瓜两枣的招式都不会，制服她还是很简单的。 “表嫂......” 许明月终于开口。 我抬手，打断许明月的话：“请叫我顾小姐。” 陆星尘这是还没和许明月说我们已经和离的事儿？ 也有可能。 但是，许明月喊我表嫂，也不是因为我和陆星尘的关系，而是想在陆娇娇面前，也维持住那副小白|兔模样而已。 许明月脸色微变。 她轻抿着唇，压下眼底的震惊和慌乱：“顾小姐，娇娇表姐她，其实没有坏心思的，她就是太着急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给她半点脸面，神情不屑，带着一点高傲：“她有坏心眼也没事，只要别舞到我面前，我管你是人是狗。” 许明月脸色更苍白了些。 她绞动着双手，犹豫着，到底还是把话说出来：“您，什么时候回城的啊，怎么没同我们说一声？这段时间，我们都很担心你。” “是吗？” 我挑起眉梢，很是意有所指：“是担心我回到京城，从你的手里抢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吧？” 例如陆星尘。 许明月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hh 第498章 她轻摇着头：“不是的，我没有......” 又装了。 “你自己心里知道。” 我直接侧开视线，看到风骨楼门前停下的两辆熟悉马车，扔下一句：“许明月，不要再在我面前刷存在感了。” “在我的世界里，你早就已经被剔除出去。” 许明月如遭雷击。 她身体摇晃，嗫嚅着唇，想再点什么，我却已经没有再和她废话的心思，直接离开。 身后，还有陆娇娇反应过来的怒骂，以及许明月浅浅的、温柔劝阻，但都和我无关了。 “想死你啦！” 马车里坐着的果然是苏轻叶和房思妤，她们下了马车，听到这边的声音，看了过来，发现真的是我，快步上前。 房思妤一把抱住我，像小狗找温暖怀抱，不停地蹭啊蹭，眼里都是思念。 苏轻叶则是站在不远处。 三个月不见，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看着都需要小心翼翼。 我拍了拍房思妤，走到苏轻叶面前，更进一步地看到她的肚子，忍不住咂嘴：“小家伙长得还挺快啊！” “走走，上去再谈。” 到了雅间，各自坐下后，说起这三个月不见的思念。 “看得出来，你最近过得不错。”我看着苏轻叶。 她整个人蜜里调油似的，脸上也长出不少肉肉，粉嘟嘟的，瞧着就可爱又幸福。 “那是！” 苏轻叶勾起唇角，伸手轻轻落到腹部，眼里都是温和：“腹中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那我就万事足了。” 房思妤看着我：“你不是在洛城吗？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提前给你准备一场接风宴。” “对了。” “回来后不走了吧？” 对上她们眼里的期待，我轻笑：“临时起意回来的，过几日就得重新返程了，也没必要再准备接风宴什么的。” “我回来，是为了和离。” 这话一出，苏轻叶和房思妤都一脸震惊。 “和离？” “嗯，我和陆星尘已经正式和离了。”说着，我拿出新鲜出炉的和离书，放在桌面上，“回来第一时间，解决了和离，才约你们出来。” 雅间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有震惊，错愕。 唯独没有高兴的欢呼。 苏轻叶眼底带着担忧：“你，不会是在强颜欢笑吧？其实，在我们面前哭出来，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的......” 房思妤什么都没说，但神情里的意思也跟苏轻叶所表现的如出一辙。 “能有什么问题。” 在来之前，我的情绪确实有一种很莫名的低落，刚刚碰到许明月和陆娇娇，那些情绪忽然就这样消失了。 不是因为她们而看开，而是发现，只有我沉浸在过往的生活无法自拔时，她们才会开心、得意，而我这样，只会让关心的人担心。 何必呢。 “我真的没事。” “你们应该为我庆幸，真正的脱离了苦海，从此之后，再也不需要受因对陆星尘的爱，造成的画地为牢了。” “我，真正的自由了！” 最后一句落下，我举起酒盏：“来！为新自由，喝一杯！”hh 第499章 房思妤和苏轻叶见我这副模样，知道我不是装出来的，当即也开心起来，端着甜饮，和我的酒盏碰上一杯。 欢乐蔓延。 “你刚刚怎么好像和许明月她们在一起？”苏轻叶靠着椅背坐着，神情慵懒，像极了一只被养得油光水润的猫儿。 房思妤也想起这一茬，哼哼着：“她们该不会是知道你和陆星尘和离了，特意找到你面前，耀武扬威吧？” “真可恶！” “骂早了。” 我哭笑不得，说明刚才只是偶遇，而且，许明月和陆娇娇好像还不知道我和陆星尘和离的事情：“她们要是知道，刚才第一句话就该说我被扫地出门了。” 依照陆娇娇的性格，这绝对是她能说出口的话。 “都在京城，会碰到还是很正常的。”苏轻叶点头，又忍不住皱起眉，“但她们怎么就开始置办喜事用品了？” “这很不对啊。” 房思妤不解地挠了挠头：“他们这段时间感情好像不是很稳定，似乎闹了矛盾。” “怎么说？” 我一脸惊讶。 都准备喜庆用品了，还能闹矛盾？还是说，这里面有误会？ “前几日，我偶遇的，见到她和陆星尘在一起走，两个人隔得很远，一看就是生气了。”房思妤摸着下巴。 “后来还是许明月追了上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的氛围才好那么一点点。” “就是那么一点点。” 房思妤掐着一丁点指甲。 “是一点点还是很多，也和我无关了。”我摇了摇头，没放心上，饶有兴趣地分析着，“我觉得，他们肯定彻底和好了。” “你们看。” “我今天和离时，几乎是没有受到任何限制，陆星尘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以各种借口或者理由拖延，算是很爽快地同意了。” “过程不重要，结果却很明显。” “陆星尘爽快地跟我和离，就说明一切了，更何况，陆星尘心里有许明月，他也不会允许许明月带着气过夜的。” 我忍不住轻叹：“他们两个人才是真爱，无论闹成什么样，陆星尘对许明月的包容，都是我达不到的高度。” 陆星尘其实很忙。 即便是这样，对许明月的所有事情，他都亲力亲为，不会因为很鸡毛蒜皮，就会不情愿。 “算了。” “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越是对比就越会发现在这段曾经的感情里，我究竟有多卑微，从未得到真心就算了，被利用了还替别人数钱。 实在没意思。 我招呼着苏轻叶和房思妤，直接转开话题，开始吃吃喝喝。 “砰！” 就在我们用午膳时，雅间门忽然被从外推开，陆娇娇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门口，身后，是伸手想要阻止陆娇娇，却无法阻止、正一脸无奈的许明月。 “娇娇表姐，我们回去吧，别闹了。”许明月小脸发白，小心翼翼地拽着陆娇娇的衣摆，眼里带着一点乞求。 陆娇娇差点就要往后甩开许明月，忽然想起什么，轻推开许明月的手，声音温和：“你别管，就呆在一边。” 再回头看着我，她一脸得意：“顾明烛，我告诉你，赶紧和星尘和离！明月肚子里已经怀了星尘的孩子！”hh 第500章 别说我了，就是苏轻叶和房思妤，这会儿都一脸震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眼睛直勾勾地落到许明月平坦的小腹上，试图灼烧出一个洞来。 “娇娇表姐......” 许明月慌乱地扫了我一眼，连忙拽着陆娇娇，想把陆娇娇往身后拽。 “怕什么！” 陆娇娇根本不担心我会因为这句话而做出什么事情，傲然地看着我：“顾明烛，我知道你脸皮厚，但是你先别厚。” “现在明月有喜，肚子里的孩子必然要成为我陆府真正的嫡长孙，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也好占着窝不放？” 从我和陆星尘真正和离的那一刻，我就很确定，不会再和陆星尘旧情复燃，可现在，许明月怀了陆星尘孩子的重磅消息，还是震得我耳朵发麻，心底也控制不住地颤动。 怀孕了。 许明月怀了陆星尘的孩子。 和前世截然不同的发展。 无形中好像有一只大手，用力地捏着我的心脏，呼吸有一点困难。 “娘的！” 房思妤终于从那股震惊里回过神，猛地抓起桌面上的酒盏：“你真当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我伸手一把抓住房思妤的手腕，按下她的动作，声音很轻：“别生气，冷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行。” 我又看向苏轻叶，示意她也冷静。 房思妤身体不好，苏轻叶现在是身体不便，真要因为许明月和陆娇娇闹出的事儿，而伤了身子，那可真是造孽了。 “有喜？” 我看着陆娇娇，目光实则落到许明月身上，嘴角轻翘：“许姑娘，你真的有喜了？” 许明月面色微变。 她看着我，似乎想通过我的神情，看出我此时最真实的心情：“我，我......” 许明月支支吾吾。 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微抿着唇，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声音清浅：“我也不想的......” 是真的？ 单看许明月这副模样，都格外引人遐想，更不用说，她的话语更是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暧昧了。 我也摸不准真假。 现在看许明月，可不能只看表面了，那样一来，一定会输得特别惨。 “真也好，假也罢，但是，一个女孩子自己不自重时，也别想得到别人的尊重。”我摇头轻叹，语气仍旧很平静。 刚想让陆娇娇、许明月离开，却不想，这话像是触碰到陆娇娇的逆鳞，她当即站了出来，冷笑一声：“就你们还好意思说女孩子不自重呢，那她呢！” 陆娇娇猛地伸手指向陆娇娇，一脸嘲讽不屑：“她自重吗？她不仅不自重，她甚至不守妇道！不然，怎么刚和离没多久，就有这么大的肚子！” 矛头忽然指向苏轻叶，是我没想到的，但我顿时警铃大作，第一时间看向苏轻叶的肚子，脑子在这一瞬，转速之快。 “啪！” 说时迟那时快，陆娇娇忽然往站在苏轻叶面前冲，目标，竟是苏轻叶的肚子！ 我脸色猛地一变。 虽然不知道陆娇娇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我早有防备！ 猛地上前，一手抵住陆娇娇的脑袋，另外一手，狠狠打在陆娇娇脸上。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