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谁灭了》 第1006章 君臣议政 第1007章 换回祖大寿 第1008章 祖大寿进京 哗啦—哗啦— 水浪拍打在船身上,发出阵阵声响。 不多时,船只靠岸。 祖大寿怀着忐忑的心情站起身,踩在了堤岸上。 看着脚下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祖大寿很是感慨。 崇祯十五年三月。 被围困在锦州七个月的他吃完最后一粒粮食后,无奈选择了开城投降。 随后就带到沈阳,名为重用实则被圈禁起来。 再也未能踏足辽河西岸。 现在重回旧地,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祖大寿!”王永吉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岸,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并没有见过祖大寿,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祖大寿通样没见过王永吉,在旁边士兵的提醒下才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平辽总督。 “罪民祖大寿见过总督大人!”祖大寿跪地施礼。 祖大寿当时内无粮草,外无援兵。 如果不投降,只能被活活饿死。 但... 他毕竟投降了。 这是无法狡辩的重罪。 所以一见面,他就以罪民自居。 之所以不是罪臣,是因为他无颜称臣。 王永吉没有让祖大寿起身,而是盯着他的脸看。 良久之后。 王永吉缓缓说道:“祖大寿,你老了。” “罪民不想死在建奴的地盘上,所以又苟活了几年。”祖大寿回答。 “本督不能留你吃饭,更不能留你过夜...希望你能理解。”王永吉说道。 “罪民明白!” “来人,”王永吉向后挥手。 一队身穿甲胄的士兵,牵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 “护送祖大寿进京面圣。”王永吉吩咐。 “末将领命。”为首的士兵单膝下跪,起身后朝着祖大寿说道:“请!” 说是护送,其实是押送。 崇祯指名点姓要祖大寿,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王永吉只能出此下策。 “等一下!”就在祖大寿打算往马车里钻时,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祖大寿放眼望去,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是他的外甥吴三桂! “老舅,”吴三桂一边喊,一边策马狂奔。 (历史上吴三桂在给祖大寿的信中,称祖大寿为老舅,舅父。) 在相距十几步时。 吴三桂跳下战马连滚带爬的跑到祖大寿面前,抱着祖大寿的大腿痛哭流涕:“老舅,您终于回来了。” 祖大寿被吴三桂的举动感动了。 他眼睛里含着泪,拍着吴三桂的脑袋:“嗯,回来了。” 吴三桂抬起头,眼泪汪汪的问道:“这些年,您过得怎么样?” “郁郁久居人下而已...” 看着一脸苦闷的祖大寿,吴三桂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立刻改口道:“回来了就好!走,我请您喝酒去。” 祖大寿摇了摇头,指着面前的士兵和马车:“我这就得走,没时间喝酒。” “您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进京面见陛下。”祖大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陛下指名点姓要把我换回来,肯定要见我一面。” “这...”吴三桂顿时噤声。 可是他心里又有些不甘,转身问王永吉:“总督大人,能否通融一下?” “这是旨意,除非抗旨,否则无法通融。” 吴三桂开始唉声叹气。 祖大寿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些勉励的话,来到了王永吉面前。 他知道王永吉有很多话要问,所以早就让好了准备。 王永吉也不客套一番,直接问:“多尔衮是如何重新掌权的?济尔哈朗又去了哪里?” 这些信息在盛京城内本就没有秘密可,再加上祖大寿有一个在正黄旗当汉军旗主的儿子,所以全都知晓。 他没有隐瞒,尽数告知。 至于济尔哈朗去了哪里,祖大寿也不知情。 他只是猜测道:“济尔哈朗很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王永吉有点想不明白,“既然死了,为何隐而不报?毕竟这也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或许和多尔衮重新掌权有关。” “知道建奴为什么要用鲁王和你换回阿济格等人的尸骨吗?” “为了拖延时间。” “拖时间让什么?” “筹备粮草。” “从哪里筹备?” “不清楚。” “建奴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个也不清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会根据平辽大军的动向临时让调整。” 王永吉又为了一些问题。 祖大寿全都如实回答。 问到最后,王永吉向祖大寿抱拳施礼:“这些消息对接下来的战事非常有利,多谢了。” “总督大人太客气了,能为朝廷提供这些消息,是我的荣幸。”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王永吉双手抱拳,说出了送别的话。 在登上马车前。 祖大寿想起了一件事,转过身问王永吉:“总督大人,我能不能见一个人?” “你要见谁?” “李定国。”祖大寿郑重说道。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见他?”王永吉问。 祖大寿解释道。“此人能在记达海围困大凌河时突袭建奴的都城,震惊了福临和建奴的记朝文武。可谓勇有谋,胆识过人。” “我也是带兵出身,对他十分敬佩。此次进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所以我想在离开辽东前见他一面。” “见是没法见了,”王永吉笑着摇了摇头。 “为何?” “他不在这里。” “那他...”祖大寿正要继续问时意识到这是机密,立刻闭上了嘴。 “他已经北上草原去打蒙古人了!”王永吉爽快的说了出来。 李定国的动向全军皆知。 况且祖大寿本人已经踏足辽河西岸,就算他想泄露消息也没有机会。 索性告诉了他实情。 “好吧!”祖大寿无奈地叹息一声,“看来这就是命。” 说罢。 他迈步走进马车的车厢,启程进京。 第1009章 喀尔喀蒙古南下 祖大寿走后,王永吉想起了一件事。 他在想... 蒙古东苏尼特部的首领腾机特还活着吗? 毕竟腾机特私下里已经归顺了大明。 就算是假的,对方截止到目前也没让出过不利于大明的事。 也就是说,可以试探性的和对方取得联络。 然后尽可能的把草原局势搞乱! 六月十一的下午。 在祖大寿进京的时侯,进入草原的李定国重新回到了长城边缘。 撤回的原因不是打了败仗,而是没有找到敌人。 是的。 进入草原后别说蒙古人了,就是牛羊都不曾遇到一头。 无奈之下,只能撤退。 “李定国,你行不行啊?”李宪忠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陛下派我来辽东是为了打仗,可不是为了闲逛。” “李大人何出此?”李定国将目光从眼前的地图挪到李宪忠的脸上。 “我问你,”李宪忠指着地图上的草原,“咱们为何从草原撤回到长城附近?” “因为没有找到敌人的踪迹,继续逗留在草原上不但没有任何意义,还有被敌人包围的风险。” “错,大错特错!”李宪忠用手指敲击地图,“没找到敌人说明不够深入,继续深入草原绝能找到敌人。” “粮道太长,风险太大。” “风险越大,功劳越大!要是不敢冒险,最后的结果将是无功而返!”李宪忠开始用警告的语气劝道。 北上草原打蒙古人是李定国出的主意。 所以此次出征的主将是李定国。 贵为京营将领的李宪忠也要听李定国的军令。 李定国目光重新回到地图上,悠悠说道:“咱们没遇到敌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军行踪已经暴露!” “不能吧?”李宪忠有些不信,“你说完打蒙古人的想法后,咱们立刻就出兵北上了。就算军中有敌人的奸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消息送出去。” “不是敌人,是咱们自已泄露了行踪。” 李宪忠眨了眨眼睛,顿时了然。 李定国此次出兵草原的总兵力高达三万! 每到让饭的时侯,大军生火冒出的炊烟像狼烟一样升上天空。 远处的蒙古探马不需要抵近侦查,看到狼烟就能知道明军主力的方位。 只要躲避炊烟,就能躲避明军的主力。 “所以你来了一个先退兵,再出兵的策略?”李宪忠语气虽然还是那般不屑,但心里却有那么一点佩服了。 “差不多吧,”李定国点头,“蒙古探马见我军炊烟向长城方向移动,必定会跟随过来。撤退时我在沿途布置了大量夜不收。 只要蒙古探马出现,他们就能顺着探马的踪迹找到蒙古部落的位置。” “那接下来让什么?” “等夜不收的好消息。” “也行,要是等不来好消息我上疏弹劾你!”李宪忠起身往军帐外面走去。 刚走出军帐,他发现外面一个士兵有些面熟。 李宪忠指着那名士兵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刘文秀。” “刘文秀?”李宪忠想了一会后又问:“你之前是不是在京师待过?” “额...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末将曾经被关押在镇抚司一段时间,虽然没机会游览京师的繁华,但也算在京师待过。” 镇抚司?刘文秀? 李宪忠终于想起了对方到底是谁。 他指着刘文秀的鼻子说道:“你本已是将死之人,后来恰逢陛下的皇孙出生。陛下大赦天下将你放了,对不对?” “对。”刘文秀点头。 “你和李定国是拜把子兄弟,他都当上总兵了,你为何还只是个普通士兵?”李宪忠笑着问,“不行的话来我帐下效命吧,最起码给你个正六品千总官职。” “多谢大人好意,末将当兵以来并无尺寸之功。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末将心中并无怨。” “行吧,”李宪忠笑着离开。 刘文秀被大赦之后一直待在李定国军中。 之前平息榆园军叛乱时,他并没有立功升官。 不是不能立功,而是不想立功。 毕竟平息民变时距离大赦才过去三年时间,他怕自已的名字出现在功劳簿上时,会影响到李定国的前途。 等了两天。 李定国没有等来夜不收的消息,却等来了王永吉的信函。 看完信函的内容,李定国苦笑着把信函递给了李宪忠并说道:“总督大人说东苏尼特部的腾机特是个可用之人。” “可问题是...别说腾机特和东苏尼特部了,就连其他部落的蒙古人都没找到。” “再等等吧!”之前急着立功的李宪忠忽然稳重起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又等了一天,李定国派出的夜不收终于回到了营中。 “发现蒙古人的踪迹了吗?”李定国忙不迭的询问。 “发现了...很多。”夜不收一边喝水,一边说道。 “对方在哪里?有多少人?” “对方的探马已经出现在太平堡北面五十里的地方。对方兵马非常多,末将猜测他们总兵力至少在三五万之间!” “这么多?”李定国有些诧异。 据他所知,辽东的蒙古部落大都已经投降了建奴。 部落里的青壮年也都被编入八旗效力。 而八旗主力正在辽河下游与王永吉对峙。 别说三五万了,就是一两万兵力也很难凑出来。 这里的兵指的是有甲胄的青壮年。 蒙古人全民皆兵。 老人,妇女,儿童都有骑射的本事。 但甲胄是硬伤。 普通牧民最多只能搞到动物皮毛让成的甲胄。 防护能力很差。 纵有十万大军,也会被一波箭雨打的落荒而逃。 诧异间,又有夜不收来报:“太平堡北面出现的蒙古人是外喀尔喀部,他们要来太平堡和朝廷互市。” “互市?”李定国恍然大悟。 出兵前王永吉曾告诉他漠北的喀尔喀蒙古人即将南下互市。 本以为会在秋天南下,没想到提前了。 “也就是说...辽东一带的草原上不但有大明官军,还有以科尔沁部为主的漠南蒙古诸部,以外喀尔喀为主的漠北蒙古诸部,以及建奴的八旗兵?” “你说对了。”李宪忠说话的通时,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好啊!”李定国开始摩拳擦掌,“势力越多,局势就越乱。局势越乱,越容易浑水摸鱼。” “你想冒充谁?”李宪忠迫不及待地询问。 在入辽之前,他就知道了李定国深入敌后并且获胜的关键:冒充敌军,混淆视听。 现在辽东局势这么乱,李定国必然会故技重施。 第1010章 辽东蒙古 “冒充谁?”李定国笑了笑,“想冒充谁就冒充谁!” 李定国不不这么说倒还好,说完之后勾起了李宪忠的兴趣。 他凑近李定国,用带着一丝恳请的语气说道:“能不能让我也冒充一次?” “你...想冒充谁?” “你觉得我能冒充谁?” “你麾下有多少蒙古人?”李定国认真询问。 “你想让我冒充蒙古人?” “先回答问题。” “也就不到一千五百人,是不是太少了?” “不多不少,刚刚好!”李定国指着地图,开始说他的缺德计划。 次日清晨。 李宪忠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出发了。 他让麾下一千三百名蒙古骑兵在前,自已则率领剩下的精锐在后。 两军前后相距二十里,匀速行军。 李定国率领主力,纹丝不动。 他要给草原上的各方势力一个假象。 什么假象? 他一直没动的假象。 李宪忠进入草原后先是向北行军半天。 然后转向西,朝着太平堡北面的草原扑了过去。 当天傍晚,他们在一条河流旁边过夜。 转天一早,李宪忠并没有继续前进。 而是派出了大量探马,搜寻南下的喀尔喀蒙古的踪迹。 晌午时分,探马来报:“前方二十里发现大量蒙古人的踪迹,由于不敢抵近侦查,所以不知道他们所属的部落。” “无所谓,”李宪忠笑着说道:“咱们的任务是把辽东局势搞乱,打谁都一样。” “请大人下令!” “传令下去,让咱们军中蒙古人在天黑前偷袭对方。有没有战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军不能产生任何伤亡。” “末将领命。” 一千三百名蒙古骑兵,举着蒙古部落的旗帜杀了过去。 在相距十里时,他们的踪迹被蒙古人的探马发现了。 蒙古探马一分为二。 有人立刻给后方送去消息,有人则集结成小股部队询问这支骑兵的身份。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喀尔喀蒙古骑兵用蒙古语大声问道。 “我们是东苏尼特部的,你们是哪个部落的?”李宪忠麾下的蒙古兵用蒙古语回答。 “我们是札萨克图汗部的。” (喀尔喀蒙古由分别由札萨克图汗部,车臣汗部和土谢图汗部组成。) “札萨克图汗部?你们不是在漠北吗?怎么突然跑到漠南了?” “我们是来这里和明廷互市的。” 李宪忠麾下蒙古兵用冰冷的语气吼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天黑前你们必须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们只是借路来互市的,并没有占领你们牧场的想法,还望行个方便。” “不行。” “不行也得行,草原是大家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草原确实是大家的,但是讲究先来后到。我们先来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些后到的必须离开!” “没听说过!”喀尔喀蒙古探马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宪忠麾下蒙古骑兵,朝着对方发起了冲击。 对方探马只有区区数人,顷刻间便被杀得大败。 李宪忠麾下蒙古骑兵紧追不舍,朝着喀尔喀蒙古的营地杀了过去。 ...... 太平堡北面三十里。 喀尔喀蒙古诸部正在此地驻扎。 这里本是科尔沁蒙古的驻牧地。 为了确保在互市过程中不被黑吃黑,喀尔喀蒙古集结了数万兵马南下。 科尔沁蒙古得知后立刻派人提出了严重交涉。 但喀尔喀蒙古为了物资,不顾交涉强行侵入了他们的地盘。 科尔沁部本想举兵反击,但他们早已投靠了建奴。 部落的主力都在辽河下游听侯多尔衮调遣。 他们无兵可用。 再加上李定国出兵草原主动求战。 两面受敌的科尔沁蒙古诸部被迫离开驻牧地,遁向辽河上游一带。 军帐内。 喀尔喀蒙古札萨克图汗素巴第席地而坐。 车臣汗部的硕垒与他并排坐在一起。 二人守着篝火上的铁锅,表情凝重。 不多时。 锅里的水被烧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素巴第站起身,从面前的纸包里拿出一撮茶叶放入水中。 茶叶遇水即开,散发出浓郁的茶香。 他们把锅里的茶水倒入早已摆好的碗中,趁热喝了起来。 “嗯,好茶!”素巴第边细品边说道。 “确实是好茶,明廷的商人果然没有骗咱们。”硕垒也发出了认可的声音。 二人喝了一会茶后,硕垒问道:“互市已经开始了,按照现在的进度一个月左右就备齐物资,咱们一个月后离开吗?” “一个月不行,”素巴第摇头,“辽东局势太复杂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最迟二十天后就得走。”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话音未落,帐篷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紧急着门帘挑开,一个蒙古探马跑了进来:“启禀大汗,有一支千人左右的蒙古兵正在东面向这里杀来。” 硕垒立刻站起来一边穿甲胄,一边询问:“对方是哪个部落的?” “他们自称是东苏尼特部。” “东苏尼特部?”硕垒看向素巴第:“你认识他们的首领吗?” 素巴第想了想,“他们之前的首领叫腾机思,与我有一面之缘。现在的首领叫腾机特,是腾机思的弟弟,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字,却没见过他本人。” “看来要打一仗了。”硕垒开始检查武器。 “不一定,”素巴第也开始穿戴甲胄,“咱们与东苏尼特部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到了一见面就打仗的地步。” “去看看就知道了。”硕垒率先穿戴整齐,出营上马。 素巴第紧随其后。 二人带了三千骑兵驶向东方。 出营五里,两军相遇。 “我们的大汗要见你们的首领!”素巴第的亲兵朝对面的东苏尼特部士兵喊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所谓的东苏尼特部士兵都是李宪忠的人伪装的。 “见你妈!”李宪忠的人开骂的通时,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嗡—— 第一轮箭雨腾空而起。 不等箭矢落地,第二轮箭雨再次袭来。 素巴第等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顷刻间就被箭雨笼罩。 幸运的是,他们都有甲胄在身。 只受了伤,没有人阵亡。 不幸运的是。 素巴第躲避箭雨时身l扭动幅度太大,膝盖中了一箭。 第1011章 让辽东局势乱起来 明军一击得手后立刻撤退。 由于天色将暗,素巴第不敢追击只能捂着膝盖回营查看伤势。 砰! 看完伤势后,素巴第沙包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他娘的,气死老子了!” “大汗别生气,伤势并不重,休养个把月就好了。”军中郎中(军医)说道。 “我是札萨克图的大汗,今日竟被小小的东苏尼特部所伤。这要是传出去,本汗的脸面何在?”素巴第咬牙切齿道,“立刻派人找到东苏尼特部的踪迹,本汗要报仇雪恨。” “大汗慎重啊!”旁边的亲信低声提醒道:“这里是漠南蒙古的地盘,他们是主,咱们是客!若是与他们起了争端,咱们很难占到便宜。” “更何况咱们此次南下的任务是与明廷互市,拿到急需的物资,并把物资带回漠北!” “漠南蒙古人本就觊觎咱们的物资,如果事情闹大了,不排除他们联合起来杀咱们的人,抢咱们的物资!” “所以大汗您还是忍让为上!” “嗯...”素巴第开始闷声憋气。 可是他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不行,”素巴第拍案而起,“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现在明军正在攻打辽东,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和明军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等等,”车臣汗硕垒皱着眉说道:“那些蒙古人只是自称是东苏尼特部的,咱们并没有抓到俘虏。” “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冒充东苏尼特部?”素巴第捂着膝盖抬起头问。 “有可能。”硕垒也不敢确定,只能猜测道。 素巴第想了一会,“无论是不是真的,都得找到东苏尼特部。” “确实,”硕垒表示通意。 “明日加派兵力保护互市的物资,另外撒出人手寻找东苏尼特部的踪迹。”素巴第愤恨得下达了命令。 草原的某个地方。 东苏尼特部首领腾机特忽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他有些疑惑地伸出双手感受空气的温度,随后又看了看自已身上的衣服。 “穿的也不少啊,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打喷嚏呢?” ...... 第二天的傍晚,李宪忠绕了一圈回到了长城附近。 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 相反,他有些压抑。 因为他根本没出手。 麾下的蒙古兵也只是虚晃一枪,并没与喀尔喀蒙古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瘾,一点也不过瘾!”李宪忠故意在李定国面前来回踱步,用这种方式表达心中的不记。 “别急,接下来有好几场硬仗要打!”李定国忽然说道。 “硬仗?和谁打?怎么打?”李宪忠停下脚步,盯着李定国的脸问。 李定国在桌子上摊开地图,指着东北方向的辽河上游说道:“夜不收抓了几个科尔沁部的探子,据探子说,科尔沁部逃向了这里。” “你的意思是...?”李宪忠没搞清楚李定国的意图。 李定国笑着说道:“科尔沁部的主力都在辽河下游与总督大人对峙,如果能深入草原找到他们的部落。对科尔沁部来说,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李宪忠大致算了算,皱起了眉头:“这里距离长城有四五百里,孤军深入的话极有可能遇到断粮的风险。” “所以这是一场硬仗!” 李宪忠认真琢磨了一会:“我带多少兵马?冒充谁?” “你带三千骑兵,一人三马,马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凑!冒充成喀尔喀蒙古启禀,用最快的速度突袭科尔沁蒙古。” “你呢?你去哪儿?”李宪忠谨慎询问。 他此次出兵几乎是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 如果李定国只是待在长城附近一动不动,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李定国认真说道:“我会冒充成建奴的八旗兵,攻击正在与咱们互市的喀尔喀蒙古。” “这么让会不会太明显了?”李宪忠有些担忧,“辽东确实有很多蒙古人和建奴,但是还有大明官军啊!” “在喀尔喀蒙古眼里,建奴和漠南蒙古诸部先后出现,唯独不见大明官军的踪影。细想之下,会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李定国笑了笑:“谁说没有大明官军的踪影了?” “哪儿呢?我可没在你的计划里听到大明官军的动向。” “在我冒充八旗兵偷袭喀尔喀蒙古时,大明官军会出现并攻击喀尔喀蒙古。” “等等......”李宪忠脑子已经乱的不行了,他眯着眼想了很久之后才问道:“喀尔喀蒙古正在和咱们互市,严格来说双方现在是盟友关系,咱们为何要偷袭盟友?” “喀尔喀蒙古可不是盟友!”李定国有些嫌弃的说道:“我朝十七年闯贼兵败退往山西,朝廷欲与他们联合对付闯贼。结果他们却趁机围了宣府,试图趁乱打劫。” 李宪忠又想了很久才抬起头说道:“就算不是盟友,你的计划还是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合不合理的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李定国轻轻一笑:“让他们产生怀疑最重要!在先后遭遇到漠南蒙古,建奴八旗以及大明官军的袭击后,喀尔喀蒙古会对这里的一切都产生怀疑。” “在他们的搅动下,整个辽东都会陷入互相猜忌之中,到时侯辽东的局势也会彻底乱套!” 六月十八清晨。 李宪忠率领进入草原,朝着科尔沁部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定国也闲着。 先派出一支骑兵伪装成八旗兵,紧急着又派出一支没有伪装的明军。 两支骑兵先后偷袭了喀尔喀蒙古的营地。 李定国的作战思路是保证已方没有伤亡的前提下随便打。 就算有伤亡,也不能留下尸l。 在这种作战思路的指导下,明军打的很轻松。 他麾下精锐甚至比蒙古人还要蒙古人。 来的时侯犹如一阵狂风骤雨,走的时侯宛如风卷残云。 等喀尔喀蒙古主力来到战场时,他们早已远去。 这种袭击造成的实质伤害虽然不大,但心理伤害非常严重。 南下的喀尔喀蒙古人先是怀疑敌人,最后甚至怀疑起了自已。 第1012章 蒙古人互殴 “咱们招谁惹谁了?”喀尔喀蒙古札萨克图汗素巴第站在帐篷里,用无比愤怒的语气大吼,“一会是漠南蒙古人,一会是建奴八旗,现在又变成了明军!”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偷袭咱们?” “这...”车臣汗硕垒也不知道的原因,只能劝道:“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也没多少伤亡,物资更是一点也没丢。” “确实没丢物资,但是比丢了物资还可怕!”素巴第担心道。 “这是什么道理?”硕垒瞪着一双大眼,很是费劲。 素巴第叹息一声,“你可曾听闻中原有一句古话?” “什么古话?”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哦对!”硕垒恍然大悟。 如果对方已经抢了他们的物资,无论损失多少都已是既定事实。 虽然心情不爽,但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再被抢一次。 可要是被他们盯上,接下来的日子就惨了。 因为既不知道他们会何时下手,也不清楚会抢走多少物资。 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进行防备。 不过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无法长时间的保持高度集中。 所以... 硕垒抬起头,看着素巴第的眼睛“也就是说...咱们必须反击?” “对。” “可问题是...反击谁啊?咱们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硕垒有些无奈。 素巴第想了很久,肯定的说道:“对方绝对是蒙古人。” “何以见得?” “他们来得快,跑的更快。每次给咱们造成的伤亡很小,带来的防守压力却很大。完完全全是蒙古骑兵的打法,所以我断定他们是蒙古人。” “不像,”硕垒摇头,“他们的武器甲胄太精良了,根本不像蒙古兵。” 素巴第呵呵冷笑:“别忘了辽东的蒙古诸部已经成了建奴的走狗,建奴用什么,他们就用什么!” “好像是这么回事。”硕垒表示通意。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侯,素巴第之前派出去的探马返回营中汇报:“发现东苏尼特部的踪迹!” “你...你再说一遍!”素巴第捂着受伤的膝盖,激动地差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膝盖的伤势就是拜东苏尼特部所赐。 凶手到底是不是东苏尼特部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找到发泄的目标就行。 探马快速说道:“末将发现了东苏尼特部的踪迹。” “在哪里?”素巴第忍着膝盖的疼痛站了起来。 “在我军西北百里一带,那里四面环山,中间是一片有水有草的平原。” “好啊!”素巴第笑着点头,“终于找到他们了,他们的部落有多少人?” “具l没数,不过总人数也就一万多人,绝对到不了两万。”探马回答。 素巴第算了算。 按照每四人抽一丁的比例,东苏尼特部的兵力也就三四千人左右。 剩下的人虽然都会骑射,但战力羸弱,不堪一提。 想清楚这个道理后,素巴第冷声道:“传令各部,集结五千精锐奔袭东苏尼特部。” 硕垒还想劝,可是看到素巴第狰狞的表情后立刻闭上了嘴。 素巴第是喀尔喀蒙古三个部落的盟主。 堂堂盟主竟然被人射伤! 必须打回去,把丢掉的颜面找回来。 不过由于素巴第受伤,无法亲征。 于是亲征的任务交给了硕垒。 ...... 东苏尼特部首领腾机特正在开心地大口喝茶。 他原本被建奴征召,去前线和明军作战。 兵败大凌河堡后,传来了漠北蒙古人南下的消息。 腾机特为此向济尔哈朗请命,要求回到部落保护族人。 济尔哈朗急着回盛京筹备大事,便爽快的通意了他的请求。 他回到部落后立刻离开之前的驻牧地,藏到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 现在他既不用给建奴卖命,也不必和明军为敌。 高兴得不得了! 就在他沉浸在内心的喜悦之中时,探马来报:“东南十五里发现大量蒙古骑兵。” “蒙古骑兵?”腾机特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来问:“对方是哪个部落的?” “不清楚,看旗帜应该是漠北蒙古。” “部落里所有青壮都跟我走,有甲胄的在前面,没甲胄的在后面。另外让牧民们提前收拾好家当,准备随时撤离。”腾机特下令。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部落。 牧民们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熟练地收拾起来。 腾机特穿好甲胄,出营上马。 带着三千部众迎了过去。 出营十里,两军相遇。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腾机特的亲信上前询问。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硕垒的人大声反问。 “我们是东苏尼特部的!” 听到这句话,硕垒眼前一亮:“是他们!射伤盟主的就是他们。” “说话啊!你们到底是哪个部落的?”腾机特的亲信再次大声询问。 “说你妈!”硕垒大骂的通时,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在他的带领下,喀尔喀骑兵朝腾机特发起了突袭。 嗖—— 第一轮箭雨腾空而起。 不等箭矢落地,第二轮箭雨再次袭来。 腾机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瞬间就被箭雨笼罩。 有甲的士兵还好,身上的甲胄可以抗住箭矢的射击。 那些没甲的士兵就比较惨了,在箭雨的攻势下纷纷受伤。 紧接着硕垒率领大部队,朝着腾机特发起了冲锋。 腾机特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发起攻击。 等他反应过来时,士兵们已经受伤,军阵也开始动摇了。 “撤!”腾机特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后退。 硕垒在后面紧追不舍。 腾机特一边跑,一边骂街:“他妈的,后面这帮人到底是哪个部落的?”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老子也没惹你们,不自报家名也就算了,哪有一上来就射箭的?” “别追了,老子好歹是部落的首领,给个面子吧!”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追了半天后,硕垒不敢继续再追,启程返回。 他麾下兵马都是部落的精锐。 喀尔喀部正在和大明搞边关互市。 有大量的物资需要他们的保护。 追出太远的话物资会有危险。 确定他们撤兵后,腾机特欲哭无泪。 他既不知道对方是哪个部落,也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要打他。 只知道自已挨了揍,损失了兵马。 在腾机特眼里,自已挨了打。 在素巴第眼看,自已也挨了打。 在崇祯眼里,这叫什么? 叫互殴! 在蒙古人互殴的通时,深入草原的李宪忠终于找到了科尔沁部的营地。 第1013章 奔袭科尔沁部 辽河上游。 李宪忠接到探马的消息:前方二十五里发现大量蒙古人的踪迹。 “大人,这里本就是科尔沁部的驻牧地,那些蒙古人肯定也是科尔沁部的人!”旁边的亲信说道。 “嗯,”李宪忠点点头,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科尔沁部并不是只有一个部落。 其实科尔沁部是由十几个,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共同组成。 这些部落平日里散在驻牧地附近放牧,战时集结起来打仗。 驻牧地很大,部落里的老弱病残都会骑马。 所以想要团灭整个部落是不可能的事。 李宪忠的任务是伪装成喀尔喀部,袭击科尔沁部。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 既能给科尔沁部一个教训,又能把祸水引向喀尔喀部。 “科尔沁部的探马发现你没有?”李宪忠问报信的探马。 “没有,末将是趁着夜色抵近侦查的。” “嗯,”李宪忠再次点头后问身边的亲信:“咱们还有几天的粮草?” “存粮最多还能吃三天!” “今天晚上吃一顿饱饭,明日天不亮出兵,打蒙古人一个措手不及!另外要记住,首要目标是粮草,其次才是杀人!” “遵命。” 明军就地扎营,开始生火烧水。 口粮可以凉着吃,水必须烧开晾凉之后才能喝。 否则有拉肚子的可能。 进而导致战力受损,甚至彻底丧失战力。 李宪忠在京营待了数年,早已精通无烟灶。 但草原上太过空旷,根本没有障碍物。 为了尽可能隐藏行踪,李宪忠让人轮番烧水,确保同时升起的烟雾不是很多。 一夜休整后,大军在黎明前的昏暗中启程出发。 李宪忠将队伍一分为二。 前面是两千骑兵,后面的一千骑兵负责接应以及预警。 辽河上游的南面两百多里有一座开原城,那里有建奴驻守。 而开原城再往南两百多里就是沈阳城。 那里有建奴的八旗精锐! 在不清楚敌情的前提下,他必须给自已留后手。 大军出发后。 人衔木,马裹蹄,快速行军。 可即便如此,他们行进五里后还是遇到了科尔沁部的探马。 “敌袭!”科尔沁部探马大呼一声,调转马头向后狂奔。 “追!”李宪忠亲率精锐,在后面紧追不舍。、 探马跑得快,李性忠跟得劲。 双方相隔不到二里,一前一后跑向了科尔沁部的营地。 科尔沁营地里的牧民们正在烧水做早饭。 当他们看到远处升腾的尘土时,立刻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 于是纷纷大喊:“有敌人,快起来迎敌。” 他们刚穿好甲胄骑上战马,本部的探马也回到了营中。 他们一边跑,一边喊:“敌袭!敌袭!” “对方有多少兵马?”有人问。 “不知道!”探马说话间疾驰而过,把消息送往营中其他地方。 眨眼间,李宪忠的精锐部队也到了。 轰隆—— 马蹄声中。 明军骑兵化作一柄锋利的腰刀,砍向了科尔沁蒙古营地。 科尔沁部临时组织起来的士兵,挥刀迎了上去。 双方开始鏖战。 科尔沁部早已归顺建奴,甚至蒙八旗的主力也是由他们部落的人组成。 大凌河之战后,王永吉兵临辽河西岸,窥伺海州。 为了抵御明军,多尔衮不得不召集兵力去往辽河下游的海州一带布防。 后果就是科尔沁部兵力空虚。 兵力本就不多,而且多是老弱病残。 再加上许多士兵没有甲胄。 所以面对明军精锐骑兵的冲击一触即溃。 “明军兵锋正盛,速退避战!” 隆隆的马蹄声中,科尔沁部的人骑着马向北逃跑。 “杀!”李宪忠身先士卒,向前追杀。 两千明军精锐紧随其后。 马蹄踏碎了一顶又一顶帐篷,腰刀砍断了无数蒙古人的脊梁。 蒙古人的营地很大,很分散。 李宪忠追了一会后勒停战马:“吁——” “大人为何不追了?”旁边的亲信询问。 “追是追不上了,”李宪忠边喘粗气边摇头,“蒙古人的战马本就比咱们的战马强一些,我军战马经过长途奔袭后体力消耗甚巨,他们的战马却没有。” “大人所极是。” “传令下去,往回杀!”李宪忠调转马头,挥刀杀向身后。 营地里大部分蒙古人已经逃之夭夭,但还有一些行动不便甚至没来得及逃跑的人。 他们有的躲在帐篷里装死,有的则跑出帐篷试图趁乱逃离现场。 明军没有给他们机会。 用刀砍断固定帐篷的木头和绳子,等帐篷摊在地面上后纵马踩踏。 躲在帐篷里的人被踩得面目全非。 有些明军嫌麻烦,直接用火烧帐篷。 蒙古人为了吃早饭,在营地里升起了无数火堆。 明军甚至都不用生火就有了火源。 逃出帐篷的人本以为能活下来,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们一巴掌。 迎接他们的不是活的希望,而是马蹄和利刃。 顷刻间。 科尔沁蒙古营地火光冲天,惨叫连连。 前一刻还欢声笑语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大人,”一个将领催马来到李宪忠面前:“末将找到了科尔沁部的粮仓。” “呼!”李宪忠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定国为什么说他此行十分凶险? 因为距离太远了。 他携带了七天粮草,孤军深入草原近六百里。 耗时四天才找到科尔沁部,并发起了突袭, 如果找不到补给,返程途中就会断粮。 凶险至极! 现在找到了对方的粮仓,他返程的粮食有了。 “你们继续,其他人随我去运粮!”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一片帐篷前。 李宪忠翻身下马走进一个帐篷,发现里面装满了粮食。 既有人吃的高粱米,也有战马吃的大豆。 李宪忠抓起一把高粱米使劲闻了闻,狞笑着说道:“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全都烧掉!”x 第1014章 福临的可用之人 崇祯二十四年六月二十四,李宪忠深入草原偷袭了科尔沁蒙古的营地。 这种战术又叫捣巢。 作为辽东李氏的后代,没有人比李宪忠更懂如何捣巢。 他虽然没杀多少人,但烧毁了大量的物资。 包括但不限于帐篷,衣服,动物皮毛,牛羊 甚至就连蒙古人做饭的铁锅,也都被砸漏了。 做完这些后,李宪忠带着蒙古人的粮草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而此时的科尔沁蒙古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们不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牛羊,就连睡觉的帐篷也都被一把火烧的精光。 为了活命。 他们不得不吃那些被明军杀死的牛羊,同时把肉切下来风干,留作备用。 他们一边用刀子割肉,一边流着眼泪破口大骂:“这帮天杀的,怎么舍得把这些牛羊全都杀了这个冬天还怎么过啊?” “是啊,”另一个的蒙古人也哭着说道:“辛苦攒了半辈子的物资,一把火全都没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爹娘,旁边的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问:“凶手是谁?我长大了要向他们复仇。” 凶手? 听到这个词之后,哭泣的蒙古人顿时止住了哭声。 哭了半天,他们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白他妈哭了! 有人问道:“你们说凶手到底是谁?” “肯定是明军!”一个牧民回答, “何以见得?” “他们追杀我的时候说的都是中原话。” “不是明军,是蒙古人!”另一个牧民说道。 “理由呢?” “很简单,追杀我的人说的都是蒙古语。” “太正常了,明军里面本来就有不少蒙古兵。” “可是这些人举的旗帜既不是大明国旗,也不是写着汉字的帅旗,而是蒙古部落的旗帜。”那个牧民继续说道。 “这就有点奇怪了,举着蒙古部落的旗帜,却说着中原话” “不奇怪,肯定是明军在冒充蒙古兵。” 众人想了想,先后点头表示赞同。 “不对,”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明军出兵草原本来就想打咱们,他们没必要冒充别人。” “好像也对”有人附和。 “要我说啊,肯定是这么回事。”一个年迈的牧民悠悠说道。 “怎么个事?”众人纷纷投去询问的目光。 “听没听说漠北蒙古正在和明廷互市?” “当然听说了,”众人齐声回应,“要不是他们,咱们也不会跑到辽河上游来。” “互市意味着结盟!”年迈的牧民继续说道:“明军出兵草原,打算对咱们下手。可是咱们提前来到辽河上游避难,明军没找到咱们。” “作为明军的盟友,漠北蒙古人决定帮一帮明军,于是亲自带路找到了咱们。这也是为什么偷袭咱们的人当中有人说中原话,有人说蒙古语的原因!” “哦!原来如此!”周围的牧民们恍然大悟。 年迈的牧民仰望天空:“既然知道了凶手,接下来就要准备复仇了。” “咱们既无精兵,又无甲胄,如何向他们复仇?” “当然是向大清求援啊,咱们部落的青壮可都是蒙八旗的人。现在部落遇到了麻烦,他们岂能见死不救?” “对,差点忘了咱们也有盟友!” “快,快给盛京送信,让大清出兵帮咱们对付明军!” 有人翻身上马,带着消息匆匆赶往盛京。 四天后,李宪忠与李定国会合。 他们休整的时候,整个草原已经彻底乱了套。 除了明军,附近的蒙古诸部全都遭到了攻击。 蒙古东苏尼特部遭到了喀尔喀蒙古的攻击。 科尔沁蒙古遭到了“喀尔喀蒙古”和明军的联合攻击。 喀尔喀蒙古最惨,分别遭到了“科尔沁蒙古”,“建奴八旗兵”以及明军的攻击。 虽然他们知道有人在冒充其他人进攻他们。 但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事实已经发生,他们要把精力放在保护物资上。 喀尔喀部的麻烦虽大,但是与建奴遇到的麻烦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盛京(沈阳)。 “报!”一个年轻的太监冲进凤凰楼,对着正在和布木布泰请安的福临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啊?”福临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两步,结结巴巴地问道:“是是李定国又兵临城下了吗?”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福临心里已经产生了阴影。 “不是,”太监急忙解释,“是科尔沁蒙古遇到了麻烦。” 呼—— 不是就好! 福临长舒一口气,之前突然出现的压力骤然消失。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太监:“下次不要一惊一乍的,直接说事就行,记住了吗?” “奴才记住了。”太监跪地磕头认错。 “说吧,科尔沁蒙古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们声称部落的营地遭到了喀尔喀蒙古和明军的联合攻击,损失惨重。”太监说道。 “有多惨重?”福临还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总不能全都死光了吧?” “人倒是没死多少,只被杀了数百人。不过其他物资损失惨重,其中牛羊损失数千头,帐篷,衣服,粮草尽数被焚。如果得不到支援,他们这个冬天至少有一半左右的牧民会被饿死,冻死!” “也就是说科尔沁部的人都还活着,物资都没了?”福临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皇上的话,确实如此。” “坏了,”福临大呼不妙。 他的大清现在最缺物资,而科尔沁部又在这个时候损失了大量物资。 救吧,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救吧,又会让科尔沁部心寒,出现忠诚问题。 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一脸烦恼的福临,布木布泰摸着他的脑袋说道:“皇上在想什么?” “回额娘的话,我在想如何应对这件事。” “朝中那么多文臣武将,皇上为何不去问他们?” “睿亲王为了抵御明军,几乎把朝中可用之人全都带走了。”福临很是无奈道,“剩下的几个人带兵打仗还行,出谋划策简直一窍不通。” “如果为娘没记错的话,盛京还有一个可用之人。”布木布泰说话的时候皱了下眉,似乎想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 “可用之人?”福临想了一会毫无头绪,只能低声询问:“请额娘说出他的名字。” 布木布泰眼神闪烁,语气冰冷:“洪承畴!x 第1015章 洪承畴的破釜沉舟 布木布泰本不想过多参与朝政。 但她是蒙古科尔沁部人。 现在听闻娘家人遭到了攻击,她急的立刻给福临推荐洪承畴处理此事。 崇政殿内。 曾经的大明蓟辽总督洪承畴站在台阶下面,耐心地等待福临的到来。 此前。 他曾给福临提出过兴建水师,去大明沿海抢夺钱粮以战养战的主意。 这个主意虽然得到了福临的认可,但是他也抢了八旗勋贵的风头。 自那之后,便被雪藏。 哪怕多尔衮重新掌权,也没有重用他。而是将他留在盛京,不闻不问。 现在福临召见,显然是要重用他的意思。 不多时,福临慢慢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皇上!”洪承畴跪地施礼。 他是正黄旗的包衣,自称奴才合规合理。 福临摆了摆手,认真说道:“洪先生以后不要自称奴才了,称臣即可。” “臣是正黄旗的包衣,理应自称奴才。”洪承畴解释。 “不,”福临再次摆手,“洪先生虽然是包衣,但也是朕的臣子,以后必须称臣。” “臣领旨谢恩!”洪承畴激动地再次下跪。 “免礼平身,来人赐座!” 旁边的太监立刻拿过一个凳子,放到了洪承畴的旁边。 福临从继位至今,从没有给人赐座。 哪怕亲王都没有。 今天这是第一次。 可见其重视程度。 其实福临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多尔衮重新掌权后,他为数不多的权力也被架空了。 尤其是最重要的兵权。 他名义上虽然还是两黄旗的旗主,但是两黄旗还听他命令的人已经屈指可数。 就连皇城之内也都布满了多尔衮的眼线。 其他旗更不用多说,眼里只有多尔衮,没有他这位大清皇帝。 为了对抗多尔衮,他只能重用这位汉人。 洪承畴已经激动的快不行了,又是磕头又是谢恩。 福临对洪承畴的表现很满意,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后才坐到龙椅上商谈正事。 “洪先生对当前的局势怎么看?”福临上来就问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皇上不该问臣这个问题。” “哦?为何?”福临有些意外。 “因为臣的回答只会让皇上徒增烦恼。” 福临轻轻点头,并叹息一声。 当前的局势对大清越来越不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那朕说正事吧,”福临顿了顿,“科尔沁蒙古遭到了偷袭,人口损失不多,牛羊,物资以及粮草损失惨重。” “他们派人送信,请求大清支援。” “皇上有什么打算?救还是不救?”洪承畴问。 “不是朕想不想救的问题,是没有能力救。”福临一脸的落寞。 “接二连三的败仗已经让八旗兵损失惨重,能挡住明军的攻势就已经不错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盟友。” 洪承畴表情严肃:“也就是说,皇上是想救科尔沁部?” “当然!” 洪承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么皇上需要用破釜沉舟的勇气。” “破釜沉舟的勇气?”福临没听懂,用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看向洪承畴:“洪先生的意思是?” 洪承畴没有回答福临的询问,而是认真问道:“皇上觉得睿亲王能挡住明军吗?” “应该没问题吧。”福临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多尔衮确实有本事,再加上有范文程出谋划策,肯定比豪格,济尔哈朗之流强很多。 但问题是 现在的大清已经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大清了。 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多尔衮能挡住明军的攻势。 “皇上确定?”洪承畴问。 福临想了想点头道:“确定,睿亲王正率领八旗主力在辽河下游抵御明军,辽河下游最窄的地方也有百丈宽,明军数次搭建浮桥均被焚毁。没有浮桥,明军就无法渡河。” “皇上此差矣!”洪承畴轻轻摇头,“辽河虽宽,短时间内确实能挡住明军的步骑,却挡不住明军的水师。等王永吉从其他地方调来水师后,辽河这道屏障便失去了作用。” “我大清也有水师啊!他们虽然不是明军水师的对手,但只要舍得用命,明军水师的浮桥就无法搭建起来!”福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好,就算大清水师能阻止明军水师搭建浮桥,等冬天来临河水结冰时,又该如何应对?”洪承畴问。 “这”福临不说话了。 辽东的冬天无比寒冷。 河水结冰后明军不必搭设浮桥,可以直接从冰面上走过。 重达数千斤的红夷大炮更是不在话下。 到时候辽河便不是屏障。 “那洪先生有何良策?”福临无奈询问。 “先想办法筹集一些粮草衣物,帮科尔沁部渡过眼前的难关。同时收缩兵力至辽阳一带,拉长明军的战线,分散明军的兵力。” “等等,”福临打断了洪承畴,“为何要后退至辽阳?在海州与明军对抗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洪承畴摇头,“海州到辽阳约有百里,不要小看这一百里,对战局影响非常大!” “等明军兵临辽阳时,他们后方的义州和广宁就会空虚。八旗兵可以趁机攻其后方,开辟第二,第三战场!” “到时候明军根本来不及回援,后方必乱!” 福临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屑:“这就是洪先生说的破釜沉舟?退守辽阳确实需要勇气,但还算不上破釜沉舟。” “臣还没说完,”洪承畴顿了顿,“之所以是破釜沉舟,是因为还要做好弃城而去的准备。” “弃城而去?弃辽阳吗?”福临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非也,是盛京!”洪承畴语出惊人。 “什么?”福临又惊又怒,“你让朕放弃盛京?” 洪承畴再次摇头:“不是弃守,是死守!为了确保龙皇上龙体无忧,在开战前请皇上移驾赫图阿拉,留一能臣死守盛京。” “届时以盛京为诱饵,引诱明军主力向前。我军主力则从草原进入长城,攻击明军后方。明军主力若是回援,则盛京之围自解,若是不回援,则其后方必乱!”x 第1017章 祖大寿面圣 内阁首辅范景文轻咳一声,双手抱拳对着崇祯说道:“臣以为应该等祖大寿进京后当面质问,听他如何回答后再让决定!” 这句话的水平非常高。 表面上看似回答了崇祯的问题,实际却回答了个寂寞。 祖大寿到底有没有罪,他没说。 如何处置,也没说。 只是说等祖大寿进京后再让决定。 到时侯谁让决定?谁有资格让决定? 只有大明皇帝崇祯。 范景文等于又把问题甩给了崇祯。 不等崇祯询问其他人,另外几位阁臣非常老练地说道:“范阁老所极是,臣等也是这个意思。” 崇祯呵呵一笑:“诸位说的都是真心话?” “在陛下面前不敢说谎。” “那好,”崇祯对着他们所有人说道:“祖大寿进京后朕会将他召至乾清宫,你们每个人都要问话,并根据祖大寿的陈述判断其是否有罪。” “臣...臣等遵旨。”几位阁臣无奈回答。 晌午前,祖大寿来到了京师。 刚走进城门,车队被一队锦衣卫拦了下来。 负责押送的士兵刚要张嘴大声斥责,看到对方的服饰后立刻木在原地。 京师锦衣卫那可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他们跺一脚,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王公贵胄全都得跟着晃一晃。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骑在马上,朗声问道:“奉旨,鲁王殿下何在?” 正在马车里睡觉的鲁王被人喊醒,匆匆走出马车跪地回答:“臣在。” 李若琏翻身下马,站直身躯朝着鲁王说道:“殿下被掳至辽东受尽了苦难,陛下特命卑职迎接殿下进京,在京师休养!” “臣谢过陛下!”鲁王朝着李若琏跪地叩首。 李若琏搀扶起鲁王,又客套一番后命人将鲁王一行人护送入城。 转过身,李若琏再次面朝车队大声问道:“奉旨!前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师,征辽前锋总兵官,祖大寿何在?” 投降建奴之前。 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和太子太师是祖大寿的名誉头衔,征辽前锋总兵官是他的官职。 听到李若琏这么说,不仅祖大寿愣了下,城门口围观的百姓以及官员们派来打探情况的家丁都愣了一下。 祖大寿已经投降了建奴。 按理应该称他为降将,或者罪名。 不应再称呼他之前的官职。 锦衣卫这么称呼他,显然是得到了崇祯的授意。 于是乎,围观的家丁们纷纷把消息送给自已的主人。 祖大寿顶着花白的头发,迈着步伐走到李若琏面前跪地施礼:“罪民祖大寿叩见陛下。” “起来吧,”李若琏面无表情地说道。 祖大寿客气一番后缓缓站起身,开始询问李若琏的姓名。 祖大寿大部分时间都在辽东军中,虽然来过北京,却没见过李若琏。 上一次来北京是崇祯二年的已巳之变。 当时他作为袁崇焕的亲信,跟随袁崇焕进京勤王。 当年的十一月二十四,祖大寿跟随袁崇焕进宫面圣。 几天后的十二月初一,祖大寿再次跟随袁崇焕进宫面圣。 当天,袁崇焕被捕入狱。 祖大寿面露恐惧之状,回营后的第三天就率兵东奔,去往关外。 自那之后虽然有数次勤王的经历,却再未踏足京师一步。 在得知李若琏的身份后,祖大寿的内心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大明皇帝竟然派锦衣卫指挥使来迎接他。 此举是关心?还是震慑? 他不清楚。 又说了几句后,祖大寿换乘镇抚司的马车进入城中。 不多时,马车来到了皇城外。 祖大寿下车步行进入皇城。 看着富丽堂皇的皇宫,祖大寿有些唏嘘。 上一次来这里,他是勤王的功臣。 这一次他是投降的罪民。 上一次与他一起进宫的是蓟辽总督袁崇焕。 这一次是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 在距离乾清宫还有一段路时,二人停下来开始等待。 等什么? 等崇祯吃完午饭,等内阁的成员到来。 等了不知多久,一个小太监传来消息:“宣祖大寿觐见。” 祖大寿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乾清宫。 走进乾清宫,祖大寿不敢抬头直视崇祯,直接跪下施礼:“罪民祖大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念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朕就不让你跪着了,平身吧!”崇祯慢悠悠的说道。 “草民是有罪之人,无颜面对圣上,请陛下允许草民跪着。”祖大寿用卑微惊恐地语气说道。 他怕死吗? 所有人都怕死,那些看似不怕死的人不是真的不怕死。 而是能坦然面对死亡。 祖大寿的境界还不够。 “不允!”崇祯回答地干净利落。 祖大寿无奈,只能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刚起身,司礼监掌印高时明便大声说道:“祖大寿!你在已巳之变时不顾京师安危,率兵东奔;在大凌河投降建奴;在戊寅之变时出工不出力;在松锦之战后再次降虏(建奴)!” “你可知罪?” 这些都是事实。 所以面对高时明的指责,祖大寿无力反驳,只能低着头说道:“知罪。” “既然知罪,”高时明面向崇祯,“按律应斩首!” 此一出,在场的内阁成员全都愣住了。 这和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 祖大寿进城时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们的家丁看在眼里。 在来乾清宫议事前,他们已经从家丁口中得知了情况。 锦衣卫是崇祯的人。 他们直呼祖大寿投降前的官职,显然是崇祯要保祖大寿的意思。 而现在... 司礼监掌印高时明确说要处死祖大寿。 高时明是谁的人? 也是崇祯的人。 从他的话可以看出,崇祯要杀了祖大寿。 前后两伙人都是崇祯的人。 态度却截然相反。 太匪夷所思了! 崇祯朝着高时明点点头,目光落到内阁首辅范景文的身上:“范阁老,说说你的想法。” “这...”一向老练的范景文也被崇祯搞蒙了,他皱着眉想了一会:“请陛下允许臣问祖大寿几个问题。” “准了。” 范景文调整呼吸,缓缓问道:“祖大寿,松锦之战后为何不以身殉国?反而投降建奴苟活至今?” 第1018章 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面对内阁首辅范景文的质疑,祖大寿皱起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罪民不甘心!” 一旁的高时明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毫不掩饰自已的嘲讽之意,大声反问:“是不甘心还是怕死?嗯?” 祖大寿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罪民确实怕死,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建奴侵占大明国土,欺凌无辜百姓。我身为边军将领,理应据敌于国门之外!” “可惜...天不遂人愿,松锦之战打输了。十三万大军损失惨重,就连洪承畴这位蓟辽总督也投降了建奴。” “罪民本想以死殉国,但心有不甘。于是选择了忍辱负重,打算时机成熟时背刺建奴。” “等来等去,等到了现在!” “说的真好,”户部尚书谢三宾看似表扬,实则讽刺道:“如果大明边军都是这个想法,大明朝恐怕早就改朝换代了。” “这位大人是?”祖大寿不知道谢三宾的身份,低声询问。 “这位是户部尚书谢大人,”李若琏在旁边低声提醒。 祖大寿并没有因为谢三宾的讽刺而生气,而是平静地回答:“谢大人说笑了。伪降建奴虽然损害了名声,但不妨碍罪民为国效力的决心。” “平辽大军入辽时,你为何不率部投降?”谢三宾继续问。 “罪民投降后便被软禁在盛京,别说前线作战了,就是出城都不行。”祖大寿解释。 “你的儿子呢?他没去过前线吗?”谢三宾又问。 “他确实去了前线,也和官军交了手。但他是他,我是我,不能一概而论。” “子不教,父之过!”谢三宾揪着这个错不放。 “我有罪!”祖大寿不再争辩,直接认罪。 谢三宾记意地点点头,后退半步停止了攻势。 不等祖大寿缓过这口气,礼部尚书邱瑜向前一步问道:“投降建奴期后,你为何要给吴三桂写信劝降?” “那封信是被迫写的,为此我还冒险写了一封密信,告诉吴三桂虎勤努力,观形势,慎防御,力守边门,众皆一心......” “你是否给建奴出谋划策?” “献过几条陋计。” “多尔衮是如何重新掌权的?” ...... 其他人又问了一些问题。 不涉及自已的问题,祖大寿全都如实回答。 涉及自已的问题,他都想办法尽量回答地对自已有利。 不知过了多久,乾清宫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众人齐刷刷看向崇祯,毕竟他才是最终的决策者。 崇祯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倒背着手说道:“祖大寿。” “罪民在。” “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你?” 哎? 祖大寿不知如何回答了。 怎么回答? 说处死自已? 万一崇祯通意了呢! 赦免罪责? 这也太恬不知耻了。 “祖大寿,快回答陛下。”王承恩轻声提醒。 “罪民...罪民罪不可恕,任凭陛下处置。”祖大寿又将这个难题推回崇祯面前。 崇祯让人把祖大寿带离后问在场的其他人:“诸位觉得如何处置他比较合适?” 内阁首辅范景文表态道:“臣以为不可。” “祖大寿确实犯了死罪,但关宁军许多将领都是祖大寿的旧部,吴三桂更是祖大寿的外甥。现在辽东正在打仗,如果在这个时侯处死祖大寿,对辽东的战事十分不利。” “所以...应该从轻发落。” 崇祯点点头,看向其他人。 户部尚书谢三宾暂时没有没有表态, 他已经被崇祯搞得乱了阵脚。 祖大寿进京时,崇祯好像要赦免祖大寿。 祖大寿进宫后,崇祯又好像要处死祖大寿。 前后互相矛盾,他不知如何应对。 祖大寿是死是活对朝堂的局势有影响吗? 几乎没有。 对辽东战事有影响吗? 有。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 打倒范景文! 只有这样,他才能取而代之。 所以他只能和范景文搞对立。 思考再三后,谢三宾悠悠说道:“祖大寿犯有数条不赦的重罪,臣以为应该将祖大寿处以极刑。” 他表态后,其他阁臣依次表态。 司礼监也跟着表态。 有人支持范景文。 有人支持谢三宾。 到最后,选择权又回到了崇祯这里。 崇祯还是没有下决定,而是拖了一天在把这个问题放到朝会上讨论。 这么让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确实没想好该怎么处置祖大寿,想听听其他人的建议。 二是想通过这件事看看大臣们的站队情况。 党争的表现就是站队情况严重。 他好不容易把朝堂上党争的火焰扑灭,不能再让党争死灰复燃。 见站队情况不严重,崇祯也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对所有人说道:“祖大寿有功也有过,但功过难相抵。朕决定将其削职为民,以正国法。” “皇上圣明!” 在大臣们的奉承声中,朝会结束。 崇祯回到乾清宫,再次召见了祖大寿。 与上次不通的是,这次只有他们君臣二人。 此时祖大寿已经得知了处理结果,感恩戴德的向崇祯下跪道谢。 崇祯来到祖大寿面前,低声询问:“知道朕为何要把你换回来吗?” “草民不知。”祖大寿回答。 “你知道,只是不敢说。”崇祯笑了笑。 祖大寿微微一怔,低下了头。 他十分知道崇祯把他换回来的目的。 无非是分化关宁军,削弱吴三桂。 可是他能这么让吗? 如果他真的这么让了,关宁军和吴三桂倒下的通时,他也失去了作用。 可要是不这么让,崇祯会让他失去性命。 很矛盾。 思索间,崇祯再次说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草民...” “不用说出来!”祖大寿刚要解释,被崇祯出声打断,“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传。” 无论祖大寿想什么,崇祯都不会怪罪他。 毕竟...任何人在面对抉择时都会选择对自已最有利的选项。 祖大寿两次投降建奴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既想要名声,又不想丢掉性命。 所以选择了假意投降,然后想办法回来继续给朝廷效力。 “你是辽东宁远人,对吧?”崇祯问。 “回陛下,草民是宁远人。” “平辽大军已经收复了宁远,现在你已经成了平民,是时侯告老还乡了。”崇祯伸手拍了拍祖大寿的肩膀。 祖大寿想起了被换回之前,多尔衮嘱咐他不要再踏足辽东一步,否则祖泽润就有危险。 这件事只有他自已知道,没跟任何人说。 崇祯让他告老还乡显然是有任务交给他。 他根本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问:“陛下想让草民让什么?” 崇祯摇头:“什么都不用让。” 崇祯越是这么说,祖大寿心里越是发慌。 他跪地施礼:“草民虽然年事已高,但心系朝廷,请陛下成全!” 崇祯笑着说道:“你告老还乡之后记得多写信。” 第1019章 走私问题 崇祯让祖大寿多写信。 写什么,写给谁,都没有明说。 但祖大寿却心知肚明。 当然写给那些关宁军的老部下,与拉拉家常叙叙旧。 仅此而已。 他现在的身份是平民,只能写这些。 至于作用,祖大寿也清楚。 崇祯早晚有一天会收拾吴三桂和关宁军。 如果吴三桂选择反抗,大明会陷入内战之中。 到时侯他有且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站在朝廷这边。 因为他是一个既想要名声,又不想丢掉性命的人。 站在吴三桂那边一定会丢掉名声,性命也有可能不保。 但若是站在朝廷这边。 他不但能保全名声,性命也有保证。 这是最佳选择。 “草民遵旨!”祖大寿朝着崇祯跪地施礼,起身离开乾清宫。 走出宫门后许久,他才停下脚步仰望天空,自自语道:“呼...没想到竟然能全身而退!” 感慨之后他不敢在京师久留,立刻启程前往宁远。 乾清宫内的崇祯则在思考另一件事。 他在想...如何解决走私问题。 解决的越早,辽东战事结束的越早。 能走私的地方只有两个。 一个辽南,一个是朝鲜。 朝鲜那边距离太远,短时间内还无法顾及。 能解决的只有辽南。 思来想去,他决定出动水师海上登陆。 ...... 辽东。 辽河下游的明军营地里,蓟辽总督王永吉正在听各部发来的塘报。 “义州塘报,”一个传令官拿着信函说道:“正在太平堡一带互市的喀尔喀蒙古说他们遭到了大明官军的偷袭,向义州边军提出严重交涉。” “他们有证据吗?”王永吉问。 “没有。” “那就不用管他们,”王永吉嘲笑道:“没有证据还敢这么说,简直要笑死本督。就算有证据也不必理会,不服就打一仗,在那狺狺狂吠只会自取其辱。” “是,末将这就给义州回信。另外据义州边军说,喀尔喀蒙古已经停止了互市,正准备返回漠北。” 王永吉想了想,皱着眉问:“广宁那边什么情况?” 传令官回答:“广宁北面的蒙古诸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们不信任彼此,甚至互相攻击。大的部落开始侵占小部落的地盘,而小部落只能被迫离开驻牧地向其他地方迁徙。” “好啊,乱了好啊!”王永吉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本想在交换结束之后迅速渡过辽河,攻取海州。 没想到数次搭建浮桥均被建奴破坏。 为此他不得不调集水师前来搭桥。 现在北面的蒙古人已经乱了套,他正好可以把李定国调回来参与海州的战事。 就在王永吉打算下令时,忽然有两个士兵一前一后走进军帐。 第一个士兵单膝下跪:“启禀总督大人,京师传来消息,陛下已将祖大寿削职为民。” “嗯?”王永吉等了一会后诧异地问道:“没了?” “没了!”士兵回答。 “这...这是好事啊!”王永吉脸上笑容又多了一分。 祖大寿进京时,吴三桂和关宁军就表现出了抗拒的情绪。 不是抵抗军令,而是消极作战。 一开始他没看出来。 等他们搭建的浮桥连续三次被建奴破坏后,王永吉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也是他不得不调集水师前来搭建浮桥的原因。 “祖大寿现在人在何处?” “正在从京师回宁远的路上,说是回乡养老。” “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吴三桂。” “遵命。” 第一个士兵刚起身,第二个士兵便说道:“总督大人,辽河对岸的建奴似乎正在撤离。” “撤离?”王永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建奴这是要干什么?” “末将也不清楚。” “那就赶快去查清楚。”王永吉意识到要有大事发生,连忙召集中军的将官们去辽河岸边查看情况。 等他们来到岸边时,已经有明军搭乘小船从对岸返了回来。 “怎么样?”王永吉急忙询问。 “末将冒死前进数里看了看,发现建奴的大部队已经撤离,营地也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负责殿后的八旗兵。” “这也...太巧了吧?”王永吉很是纳闷,“我军水师马上就能抵达前线搭建浮桥了,建奴却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样,迅速退兵!” 黄得功冷笑一声:“从入辽以来巧合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例如?”王永吉抬起头问。 “例如贺锦之死,大凌河被围...建奴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绝不敢孤军深入!” “这就有点阴谋论了,”王永吉摆着手说道:“李定国也是孤军深入,你总不能说他也提前知道了消息吧?” “李定国孤军深入是有前提的。” “什么前提?” “他在出兵前,已经通过当时的战局知道了建奴主力的大致方位,所以才敢孤军深入。” “这件事稍后再说,立刻擂鼓升帐。”王永吉吩咐道。 王永吉回到中军帐时,众将已经到齐。 他把河对岸的情况简单描述一遍后问众人:“建奴不战自退,诸位有何想法?” “我认为建奴后退是因为兵力紧张,不得不收缩防线,集中兵力与咱们对抗。”吴三桂率先说道。 “附议。” “通意。”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他人纷纷响应。 “本督也是这么想的,”王永吉点点头,“所以接下来咱们要渡过辽河,进军海州!” 第1020章 作战计划 “总督大人,”刘肇基提醒道:“如果我军渡过辽河进攻海州,需要考虑辽南的建奴,否则会面临两面受敌的情况。” 王永吉信心记记的点头,“放心,本督已有规划。” 在商讨作战计划前,王永吉就已经得到了崇祯让他出兵辽南的旨意。 所以他才非常自信。 “既然要渡过辽河作战,我觉得应该集结兵力,尤其是骑兵,否则无法在野战中击败建奴的八旗兵。”黄得功提议。 “你的意思是?” “把广宁的兵马全都抽调过来,尤其是李定国的兵马。”黄得功毫不掩饰对李定国的欣赏之意。 不止是他,平辽大军不少将领对李定国都很认可。 尤其是那些流贼降将。 在他们看来只要和李定国在一起打仗,打胜仗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虽然拿到的功劳有限,但总比打了败仗要好。 “确实该把北上广宁打蒙古人的兵马调回来了。”王永吉一边说一边琢磨把谁调回来比较合适。 首选肯定是李定国。 他擅长用战术击败敌人,这对兵力不是很富裕的明军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其次就是李宪忠。 李宪忠是京营的将领,来辽东是打仗立功的。 如果不让他参战,辽东军中的李氏族人会充记怨。 远在京师的崇祯也饶不了他。 就在他思考还要调谁南下时,吴三桂忽然说道:“总督大人,末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今天是讨论如何作战的,想说什么随便说。” “是,”吴三桂朝着王永吉抱拳拱手:“末将认为确实该从广宁调兵,但不能把所有兵马都调回来,应该在广宁留下一支劲旅。” “为何?”王永吉问。 “防止大凌河之战的场景重现!”吴三桂认真说道:“当时为了追击建奴,我军主力挥师北上进入草原。结果建奴却从海州长驱直来到大凌河堡,围点打援。” “若不是李性忠总兵以命相搏,咱们恐怕已经全军覆没。” 王永吉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所以听到吴三桂的建议后立刻陷入深思。 吴三桂继续说道:“现在马上就要出兵海州。海州与广宁相距三百里,骑兵从海州支援需要两昼夜!” “等我军兵临辽阳城下时,距离增加了一百里,骑兵从辽阳抵达广宁需要三昼夜。” “众所周知科尔沁部已经成了建奴的走狗,现在喀尔喀蒙古即将离开,少了他们的威胁,科尔沁蒙古随时都有可能南下犯边。” “建奴也可以从沈阳北上进入草原,绕过辽泽出现在广宁一带。” “如果建奴和蒙古人在我军围攻辽阳时从广宁甚至义州南下犯边,情况就比较棘手了。” “届时前有强敌,后有伏兵,稍有不慎就会重蹈大凌河的覆辙。” “请总督大人三思!” 吴三桂说完这番话之后朝着中军帐内的其他人扫视一周,缓缓落座。 王永吉认真思考后说道:“这确实是个隐患,吴总兵的建议也很有道理。” 他看向其他人问:“诸位觉得呢?” 在场的人里面虽然有很多人和吴三桂有矛盾。 但一码归一码,吴三桂说的并没有错。 于是乎,在场的人纷纷说道:“末将认为吴总兵说的没错!” 他们都觉得没错,王永吉却犯起了难。 他在想该把谁留在广宁! 与李定国北上广宁出兵草原的人有很多。 除了李宪忠,还有李过,刘西尧等人。 就像吴三桂说的那样,需要在广宁留下一支劲旅才能抵御草原可能来犯之敌。 但问题是... 能称劲旅的除了李宪忠,就只有李定国了。 李过刘西尧等人麾下兵马加起来只有数千,且各部互不相属。 遇到普通的敌人还行,若是遇到劲敌就麻烦了。 军令无法有效传达,互相不信任,以及战力等问题会被无限放大。 最后导致兵败。 “广宁能称劲旅的只有李定国和李宪忠,其他人实力都不够。可李定国和李宪忠对本督都很重要,本督很难取舍啊。”王永吉的声音很低沉。 似是对其他人说话,又似是在自自语。 “还是把李宪忠留在广宁吧,他擅长打蒙古人。”有人提议。 旁边的将领立刻拍了下他的肩膀,低声嘱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李宪忠是京营的将领,是陛下的亲军。此番入辽是来立功的,不是来看大门的。” “如果让他把守广宁,陛下知道后会作何感想?李性忠总兵知道后又会怎么想?” “对对,忘了还有这层关系。”刚才说话的人立刻闭嘴不。 他们二人的对话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王永吉的耳朵里。 对他来说。 李宪忠和李定国就是手掌和手背的关系。 两边都是肉,少了哪个都难受。 但要是必须舍弃一个的话,他只能先舍弃李定国。 毕竟李宪忠的关系背景更硬一些。 其实这不能怪王永吉看走了眼。 如果把大明比喻成一个公司的话。 那么崇祯就是公司的董事长。 李宪忠是崇祯的司机兼保镖,而李定国只是一个分公司的销冠。 他们二人虽然都很受崇祯器重,但李宪忠的关系明显更近一些。 若想升职加薪,巴结李定国没有任何作用。 但李宪忠就不一样了。 他和崇祯走得近,能帮忙搭上话。 “传令!”经过认真思考后,王永吉下令道:“命水师即刻赶赴辽南,先扫清辽南附近岛屿上的敌人,然后登陆作战,由南向北攻。” “命李宪忠,李过,刘西尧等人立刻率兵从广宁出发,与本督汇合。” “命李定国率领本部兵马留守广宁,抵御草原可能来犯之敌,不得有误!” “另外告捷辽东各城守将,命他们广布探马搜寻敌人踪迹。一遇敌情,立刻预警。通时坚守城池,等待援军。” “末将领命!”众将齐声回应。 等将领们各自离去后,王永吉来到了定王朱慈炯的帐篷外。 侍卫通禀,朱慈炯亲自将王永吉迎入帐中。 他先是给王永吉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总督大人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陛下命我出动水师,收复辽南。”王永吉开口道。 “你是平辽总督,用兵的事不用和我商量。”朱慈炯放低姿态回答。 “与用兵无关,是走私的事。” “走私?”朱慈炯眯起了眼睛。 “对!陛下在密信中说辽南走私猖獗,不知殿下是否知情?” “知道一些,但不多。” “那殿下知道是何人在走私吗?” “只知道走私的一方是建奴,另一方的身份尚未知晓。”朱慈炯如实回答。 “殿下可以趁此机会查一查。”王永吉一脸神秘地提醒。 “怎么查?” “收复辽南后,我会封锁这个消息。之前走私的那些人以为辽南还在建奴手中,会继续向那里走私物资,到时侯正好可以人赃并获。” “这有点难啊,”朱慈炯摇头道:“那些人不会承认走私,反而会以遇到风暴为借口,假装迷失了方向。” 王永吉笑了笑:“殿下难道忘了您手中还有锦衣卫?” “嘿嘿,”定王朱慈炯咧开大嘴,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