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宋青青》 第447章 高阳哈哈大笑，又一把扯过沐雪瑶。 后者又是一道惊呼，便感觉胸口处多了一个脑袋。 沐雪瑶：“……” “高老弟，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兄长也直说了，我听闻乾皇陛下鼓励大乾百姓人人穿赵缟所制的衣服，但这商税却迟迟未定。” “此事，高老弟能否从中斡旋一二！” 赵玉衡面带紧张的道。 此行，他便为了赵缟所来，这背后代表着天价的银子，一旦成功，天下世家都将分一杯羹，但从中赚的最多的便是赵皇，因为皇帝本就是一国最大的世家！ 世人皆知，高阳乃女帝身边的红人，若能令高阳进，这件事无疑会更加的推动，他的地位也将更加稳健！ 高阳见状，直接放下了酒杯。 他起身，皱紧了眉头。 而后，高阳一脸唏嘘的道，“赵兄，以本官现在在大乾的地位，毫不夸张的说，诸多事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这赵缟，着实有些为难本官！” 一听这话，赵玉衡脸色变了。 “高大人，此何意？”他赶忙起身，跟在高阳的身后问道。 高阳看向赵玉衡道，“赵兄可知，为何陛下要颁布鼓励大乾上下穿赵缟的圣旨？” “为何？” 这一点，赵玉衡还真没想过。 甚至整个赵国上下，都没想明白这件事，一些朝臣更是说大乾有所图，活阎王有所图，但在天大的利益之下，这些声音都被压了下来。 但不管是他，还是赵皇心底都有些谨慎，有些防备。 今日，高阳却主动捅破了这一点。 “答案很简单，因为陛下是个女子，她觉得赵缟所制的衣服好，想要推广全国，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为帝王者，岂能这般简单？” “更深层次的原因，赵兄也不是外人，本官便直说了！” “一旦赵缟的价格抬升，有利可图，这会刺激双方商人互通有无，赵缟运完了，那总能带点其他两国的特产，这样贸易也能随之起来，若是再提高商税，国库也能充盈点。” 赵玉衡露出诧异之色。 这番话合情合理，他赵国的赵缟确实乃七国数一数二的布料，而开通贸易，提高商税，也说得过去。 但这番理由，赵玉衡总感觉差了点。 高阳将赵玉衡的神情收入眼底，果然能派来出使的皇子，纵然平平无奇，但又能有多废物呢？ 他继续的道，“当然，还有一个更深次的原因！” “当今大乾，陛下刚刚登基，四海未定，内还有藩王虎视眈眈，北方还有匈奴秋冬前来劫掠，朝政未稳！” “若边境动乱，陛下的压力无疑更大，楚国和燕国狼子野心，不足以谋，赵国地处大乾之东，战略威胁很大，若出兵直入大乾，这对大乾将是不小的麻烦！” “这便有了赵缟之策！” 赵玉衡眼睛瞪大，“高大人此，陛下是故意对我赵国示好？”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赵兄莫不是觉得陛下白白给赵国送钱？为帝者，这怎么可能！” 嗡！ 一瞬间，赵玉衡浑身通透。 他明白了一切，一切也全都合理了起来。 因为朝政不稳，所以故意对赵国示好，甚至不惜送钱，建立盟约，同时大乾也能获取一定的好处，双方共赢。 尤其现在大楚和大乾，已经撕破了脸皮！ 这个理由，十分合理。 赵玉衡看向高阳，有点意外。 这大乾活阎王，似乎真在对他掏心掏窝。 “但既然如此，高大人又为何会说为难呢？” 赵玉衡意识到重点，不禁开口问道。 “本官一向爽快，就直说了，因为赵缟之策，本质就是送钱！朝堂现在分为两派，守旧派觉得，此举是在吸大乾的血，助赵国步入强国！” 第448章 “诸如崔状元，王忠，卢文，徐相便秘密朝陛下进，甚至不惜要死谏，说盟约关系不可靠，一旦赵国强大，大乾势弱，到时发兵来攻，谁能负的起责任？” 赵玉衡一听，双目快要喷火！ “这崔星河难怪被刺杀，简直活该！” “两国交好，我赵国岂是狼心狗肺之辈？又怎会翻脸？” 这番话，赵玉衡几乎信了十成，因为这话站在大乾的角度，这帮朝臣的角度，此一点错都没有！ 高阳长叹一口气道，“赵兄，话虽如此，但崔星河等一众大臣不听啊！” “这些人秘密上奏，甚至联合弹劾本官，要不是陛下信任，本官甚至都不知道此事，赵兄切莫前去找这几人，否则更会被以为狼子野心！” 赵玉衡背后浮出一抹冷汗。 “高老弟这番话说的对，为兄记住了！” “那陛下现在是何态度？” 高阳负手站在小院内，他以四十五度的角度看向天空，一不发。 但这态度，却急坏了赵玉衡。 若是他前来出使，却没有搞定赵缟这件事，甚至令赵缟破灭，白搭了钱，这可影响他在赵皇心底的地位！ “高老弟，你可急死我了，女帝到底是何态度啊？” “难道是要废了赵缟之策？” 赵玉衡整个人都急了。 高阳见状，也是开口道，“陛下金口玉，岂会而无信？” “何况圣旨都下发了，更不可能反悔！” “但朝堂诸公暗自反对，陛下也有动摇之意，就怕限制赵缟的数量，抬高商税，以及一些其他的政策。” 嗡！ 赵玉衡傻眼了。 这对他而，乃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高大人，这件事你务必想想办法啊！” “帮帮老哥，这份恩情我赵玉衡定当永世难忘！” 赵玉衡急忙开口。 高阳见状，脸上的难色更浓郁了。 “赵兄，这件事并非不是本官不帮，实在是太过棘手啊，你不在大乾，所以有所不知，这崔星河和徐相，其狡诈程度，丝毫不弱于本官！” “绿萝啊，命陈胜将大皇子送来的礼物抬出来吧，这礼物，本官无福享受啊！” 高阳一脸可惜的对绿萝说道。 这一番话一出，落在赵玉衡的耳中，就仿佛雷霆作响，轰然响彻。 天都塌了！ 他不怕高阳收钱，就怕高阳不收！ 更别说退钱了！ 难道此事，难度这般大？ 绿萝闻，美眸怔然。 她可不觉得高阳到手的钱，还能退回去。 但既然高阳开口，她也是赶忙配合。 赵玉衡连忙的道，“高大人，且慢！” “这礼物乃为兄的心意，这和办不办事没有半点关系，纵然真没办法，高老弟也尽管拿着便是！” 高阳脸色缓和，微微点头。 他似是感慨的道，“赵兄，这件事难办，太难办了啊！” 赵玉衡盯着负手站在院内，一阵喃喃自语的高阳。 他忽然心中一动， 难办？ 难办那就是还能办！ “高老弟，为兄忽然记起来，此次奔赴长安城，还带了一些赵国的特产，只是出门匆忙忘了拿，待会儿为兄派人送来。” 赵玉衡一阵开口。 “哦？” “多大的特产？” 高阳出声问道。 “大概比刚刚的箱子小一点，但味道应该差不多，为兄待会儿送一箱来！” “赵缟之事，就劳烦高老弟多费心了！” 赵玉衡比了比箱子的大小，僵硬的笑道。 “如此的话，那本官姑且一试！” 赵玉衡一咬牙，“两箱！” 高阳深吸一口气，“赵兄这般说了，那本官尽力一试！” “三箱特产！” 赵玉衡一咬牙，这些本是他想送给徐玄机等众臣的特产。 现在，豪赌一把！ “他奶奶的，本官跟这帮奸佞拼了！” 高阳一脸严肃，宛若豁出去了一般。 第449章 绿萝：“……” 沐雪瑶：“……” 赵玉衡：“……” “高老弟，为兄多加一点！”赵玉衡竖起四根手指，道：“四箱特产，为兄相信以你的本事，此事必定能办成，如何？” “并且高老弟对为兄掏心窝子，为兄也对你掏心窝子，高老弟虽然为大乾第一毒土，令无数人闻风丧胆，得女帝信任，但终究还要防一下狡兔死，走狗亨！” “高老弟若能替为兄办成这件事，为兄在赵国的地位无疑更稳，待到日后我称皇，高老弟无疑会有一条退路，到时激流勇进，不失为一条后路！” 赵玉衡将手放在高阳的肩膀上，满脸的情真意切。 高阳闻，瞬间一脸动容。 远远看去，两人颇有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赵兄之，真是令人感动到想要哭泣！” “既话已至此，本官就脚踩崔星河，拳打徐相，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来促成赵缟之策！” 瞬间。 赵玉衡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虽然高阳胃口大了点，但只要能办成事，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不过赵兄都给了本官后路，又送来这般多的赵国特产，俨然对本官掏心掏肺的样子，你我虽今日相识，但却也已经站在同一只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本官也不妨对赵兄掏心掏肺！” “老弟有一事，需赵兄帮忙！” 高阳忽然一脸严肃。 此话一出，赵玉衡满脸的好奇。 活阎王需他帮忙？ “高老弟，你尽管说，只要你开口，为兄必定竭尽全力，定会给你办成！” 赵玉衡自信满满的开口。 高阳闻，左右的看了看。 而后满脸严肃的道，“赵兄，此事事关重大，不是本官信不过赵兄，但你必须发誓，要严格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说，否则终生不举！” “否则，本官宁愿不说！” “嘶？” 他堂堂赵国大皇子，什么事需要发这样的毒誓？ 但高阳这般模样，不禁让赵玉衡更加好奇。 这事，不一般啊！ “本皇子保证，但有半个字泄露，终生……不举！” 高阳又看了看沐雪瑶，对赵玉衡开口道，“赵兄，此人能否信任？” “雪瑶跟了高大人，自然以高大人马首是瞻，高大人可完全信任！”赵玉衡保证的开口道。 沐雪瑶连忙点头，“高大人，奴婢跟了您，自是您的人，绝不可能泄露半个字！” 至于绿萝，赵玉衡都没提，他知道这肯定是高阳的女人。 但高阳这般模样，令他更加心痒难耐。 高阳收贿赂的时候，都未曾这般谨慎，但提及这件事，却如此谨慎，生怕泄露了半句，他越发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既然如此，本官就直说了。” “本官听闻赵国美男子众多，所以想让大皇子动用手下势力，替本官网罗一些英俊的男子，最好是剑眉星目，气质非凡的！” “并且小腹下三寸，最好能吊起一块砖块！” “太弱的，本官不要。” 此一出，赵玉衡直接石化了。 他还以为高阳有什么大事，结果是听闻赵国美男子众多，令他干这事！ 堂堂活阎王，竟然好这一口！ “高大人，你还挺懂享受的，但你尽管放心，待本皇子回到赵国，要不了几日，就派人给你送来，保准令你满意！” 赵玉衡满脸怪异，直接开口。 他说话间，不禁可惜的看了看沐雪瑶。 早知道高阳好这口，他还用个毛的美人计，直接来美男计！ 但不得不说，活阎王不愧是活阎王，口味都这般与众不同。 但想到有求于高阳，他又开口道，“高老弟，此事虽然炸裂，但本皇子也不是保守派，真男人就该如高大人这般，迎难而上！” “此事高大人完全不需这般小心，甚至还要令本皇子发誓。” 第450章 在藏经阁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悠然自得地躺在竹制躺椅上，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哟，这不是小云子吗？” “李老头，你不是在看守大门吗？怎么这会儿在藏经阁当差了？” 许云记脸疑惑看向李老头。 李乾峰乃是守护山门的护巡长，相当于保安队长一职。 许云每次深夜归宗，全靠他帮衬，才能顺利进入。 自然而然，两人逐渐熟络起来，有事没事就一通前往玄天城勾栏听曲。 李乾峰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说道：“这不是门中临时安排嘛。小云子，你今日怎么有空到这藏经阁来了？” 许云淡淡道：“我刚突破筑基，想来找部合适的功法修炼。” 李乾峰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之色：“不错，小小年纪便突破筑基，前途无量啊。这藏经阁中功法众多，你可得好好挑选一番。” 正说着，李乾峰忽然神色一动，目光紧紧盯着许云，说道：“等等，紫云峰的那个异象不会是你小子弄出来的吧。” 许云一怔，说道：“异象？可能……是吧。” 李乾峰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掉落在地。 他围着许云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嘴里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竟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那异象，可是把整个宗门都给惊动了。” 许云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觉醒l质，然后就……” “l质？” 李乾峰眼睛一亮，说道：“快说说，是什么l质？” 许云淡淡说道：“先天剑l。” “先天剑l！” 李乾峰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不错，你小子果然有出息。走，我领你去藏经阁里面看看。” 李乾峰放下茶杯，带着许云向藏经阁走去。 踏入藏经阁，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旧的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上面摆记了各类功法秘籍。 李乾峰指了指其中一个区域，说道：“小云子，这层都是筑基功法，你去那边看看吧。挑好了跟老头我说一声。” 许云的目光在这些秘籍上缓缓扫过，心中陷入了沉思。 他并不缺少主修功法，师尊早已传授给他紫霞天功。这本功法适用于所有灵根修炼，而他拥有极品火灵根，修炼速度极为惊人。 十八岁便已成功筑基，若不是每日与师尊和师姐们一通玩耍，他的修炼速度必定还能更快。 “果然，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许云不禁轻叹息一声。 如今的他，什么主修功法都不缺，只是缺一些旁门左道的技艺。师尊和大师姐擅长阵法，二师姐精通炼丹，三师姐擅长炼器，四师姐会画符，五师姐则擅长御兽。 额么么… 好像自已也没什么可学的，自已缺什么向师尊和师姐们索要即可。 思考之间，许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角落，一本书籍引起了他的注意。 书籍封面破旧不堪，纸张泛黄且有些残缺。 主角定理，越是破烂的书籍往往越是藏有大秘密。 “金萍眉？！” 好家伙，修仙界居然也有这玩意。 他怀着好奇之心，将其翻开。 然而，书中的内容却让他大为震撼。 那一幅幅画面和文字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他沉浸其中。 本命小剑微微颤动，剑身绷紧开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迸射而出。 许云正看到精彩部分，书中突然掉落下一张纸页，轻飘飘落在他的脚边。 “莫不是天道又给我送机缘了？” 许云弯腰捡起，只见纸条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小字。 “养剑法！” 此养非彼养。 这乃是一门上古已然失传的神秘秘法。其法门在于在女子l内种下剑种，借助女子精血来孕养自已的本命飞剑。 在荒古年代，剑修们往往会饲养几名这样的女子专门为他们养剑，而这种女子则被称为——剑侍。 然而，如今已进入仙陨时代，这种秘法早已失传。 许云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便将纸条收了起来。 上报宗门？ 万一秘术泄露，他的师尊和师姐们遭到迫害了怎么办？ 而且，这分明是天道送给他的金手指，为什么要交出去呢？ 他又不是圣女之流，没有那种无私奉献的精神。 多个技能多条路，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他目光在藏经阁中再次扫视，想着得找本功法打掩护，以免引起他人怀疑。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御兽区域，灵机一动，便从那里随便拿了一本名为《如何御兽舔狗》的书籍。 正当许云准备拿着书离开这个区域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喂，这本书是我先看上的。” 许云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正朝着他快步走来。 女子面容姣好，眉如远黛，目若秋水，只是此刻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愠怒之色。 不是，这种书籍都有人要？ 要知道，挑选一次功法机会，极为宝贵。 除非像他一样有个好师尊，根本不缺功法书籍。 忽然，一道声音在许云耳边响起。 叮！检测到反派柳如烟对宿主产生仇恨情绪。宿主可选择消灭她或收为小弟以扩大反派势力 紧接着，一道面板弹出： 反派：柳如烟 境界：筑基三重 l质：玄媚灵l 灵根：极品水灵根 气运：高 命格：舔狗女神、红颜祸水、心高气傲、胸大无脑 舔狗女神：容貌出众，气质独特，吸引众多舔狗，享受特殊地位 红颜祸水：美丽容貌引发各种纷争和矛盾，不经意间就会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和困扰 心高气傲：自恃天赋过人，又有众多追求者，养成了骄傲自负的性格，对他人往往不屑一顾 胸大无脑：虽有着迷人的外表，但在处理问题上，常常缺乏深思熟虑，容易冲动行事 柳如烟？那个极品绿茶！ 她可是柳洛天柳峰主的女儿，青柳峰的大师姐。 柳如烟拥有众多的追求者，青柳峰每天都有一大群人跪着，只为能够入赘柳家，从而一步登天。 而柳如烟从不拒绝他们，甚至还热心肠为他们专门建了个聚集地，因此人送外号“女菩萨”。 不得不说，这本书她还真的用得上。 她真的，我哭死！ 第451章 御书房。 武曌端坐在龙椅上，玉手捧着一本奏折，周身弥漫着无尽的高贵和威严，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一股不可亵渎。 她正在处理奏折。 忽然， 阿嚏！ 武曌打了一个喷嚏，凤眸紧蹙。 “奇怪，朕怎么好端端打喷嚏了？” 上官婉儿从一旁上前，她满脸担心的道，“陛下，龙体为重，切莫感染了风寒啊！” 武曌挥了挥手，一阵心有所感的道，“无妨，应当不是感染了风寒。” “倒像是有人说朕的坏话。” “朕一向预感准，整个大乾，如此大胆的怕是只有一人。” 上官婉儿看向武曌，听着这一番话，脑海中骤然浮现出高阳的一张脸。 “赵国大皇子去了定国公府？” 武曌忽然问道。 “今日早朝结束，赵国大皇子便去了定国公府，带着一个貌美的女子，还带了一些装特产的箱子。” “但具体是什么，宫中的人不敢靠得太近，现在人应该还在定国公府，陛下可要臣派人去探查一番？”上官婉儿闻，顿时开口解释。 武曌摇了摇头，重新看向手中的奏折。 “不必了。” “这必定是那厮在说朕的坏话，不必理会。” “只要能促成赵缟之计，一计令赵国再也难以对我大乾产生威胁，朕的名声倒也不足挂齿，毕竟按照高阳先前所说，倒也不过分。” 下一秒。 阿嚏！ 武曌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一刻， 她伸手揉了揉鼻子，一脸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上的奏折。 “是巧合，还是这高阳对朕也隐瞒了一些？” 武曌抬眸，看向窗外，她的脸色一阵变幻。 “……” “陛下，对不住了！” “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谋划布局，临时有了一些改动，也很合理吧？” 定国公府。 小院内，高阳负手站在院内，以一个四十五度的角度看向天空，在心底喃喃的道。 嗡！ 赵玉衡震惊了。 高阳所说的这一番话，就如狂风骤然席卷落叶，九天之雷轰开厚密的云层，在他的心头掀起一阵滔天骇浪！ 这一番话，实在是太惊人了。 这个消息，一旦属实，那也难怪高阳会如此谨慎。 属实是太劲爆了！ 但高阳说的也很有道理，女帝纵然上承天道，而驭万民，一能令人扶摇而上十万里，一能定人生死，但说到底，女帝也是一个女人！ 她也会压力大，也会心头一阵火大。 并且女子为帝和男子为帝最大的不同，就是继承人的问题，国不可一日没有储君，纵然是女帝也要考虑这个问题。 论人性，谁继承了皇位愿意还政给亲王？ 纵是宗室子弟，那也极不甘心。 赵玉衡的脸色一阵闪烁。 高阳背负双手，继续幽幽的道，“陛下女子的身份，是致命的弱点。” “天下藩王，也会抓着这一点，日后一定发难。” “但陛下何等的心高气傲，寻常男子岂能入陛下的眼中，并且想让陛下诞下龙子，身份自然也得高贵一点，本官在这大乾，被百官盯着，此事只能秘密进行，否则一旦暴露，免不了无数的流蜚语，惹人非议啊！” “这件事，还真得大皇子多帮帮忙。” 高阳看向赵玉衡，一阵恳切。 赵玉衡心头忽然有些激动，论相貌，他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论身份，他乃赵国大皇子！ 这身份够尊贵，但却也敏感了一点。 但如此机会，万一错过…… 想到这，赵玉衡捋了捋额前的一缕长发，接着整理了一下长袍上的褶皱，朝高阳开口道，“高老弟，你看为兄如何？” 脑海中，武曌绝美的模样，再次浮现在心头，不禁令赵玉衡心头一阵火热。 “赵兄，你这话是何意啊？”高阳扫了扫赵玉衡，露出疑惑的神色。 第452章 赵玉衡脸上露出笑容，“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陛下此等女子，别的男子能行，本皇子自也能行！” “纵然抛开孩子不谈，若是本皇子能让陛下满意，心生好感，赵缟之策，高大人也会进行的更加顺利，阻力也能更小一些，这何乐不为啊？” 高阳扫了扫赵玉衡，十分果断地摇了摇头。 “大皇子，你不行。” “本皇子为何不行？”赵玉衡一听，瞬间有些不服。 高阳这拒绝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本官的确能说上一些话。” “但陛下对未来的伴侣，要求极高，堪称宁缺毋滥，大皇子长相没的说，应当是陛下喜欢的那一款，可陛下喜欢诗词歌赋，更注重心灵上的交流！” “这一点，大皇子不符合要求啊！” 高阳压低声音，一脸难色的道。 闻，赵玉衡只感觉内心就像是骤然缺失了什么。 诗词这方面，他的确不擅长啊！ 但一想到武曌要被其他人征服，赵玉衡的内心又极为不甘。 这时，绿萝忽然出声道，“大公子，您在诗词一道，横扫整个大乾文坛，您房间不是有一些诗词，并未见世吗？” 闻，赵玉衡眼前骤然一亮。 金銮殿上，他可是亲眼见证高阳一首接一首的传世之作。 论诗词，天下谁人能跟高阳相比！ 但高阳一听绿萝这话，当即就板着脸，拔高声音训斥道。 “住口！” “这些诗词虽未面世，但那都是本官无数个日夜，昼夜不眠的心血，每一首都不是简单的物品，都寄托了本官的感情！” “若是寻常财物，还需你来提醒本官？本官早就赠予赵兄了！” “但诗词乃文人之胆，乃文人之命根！” “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岂能做出送诗词的无耻之事？” 高阳猛地拂袖，断然拒绝道。 赵玉衡盯着满脸严肃的高阳，他嘴角一抽。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一番话，他有些熟悉。 但读书人都不一定具备这般的文骨，毒士难道具备？ 虽然高阳满脸的义正辞，每个字都透着大义，写着仁义道德，文人风范，但落在他的耳中，不管是从字里行间，还是每一个字的字缝中，都写着——得加钱！ 赵玉衡眼神闪烁，深吸一口气道，“高大人，本皇子可以出钱来买！” “如何？” 高阳一听，当即看了过去。 “大皇子这是什么话，本官一向都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能出多少？” 沐雪瑶闻，美眸瞪大，她盯着高阳的一张脸，嘴角猛地一抽。 好一个很有原则！ 好一个能出多少！ 赵玉衡竖起一根手指，随即直接开口的道，“一万两一首，并且本皇子除了乾皇陛下绝不外传，可按上指印，高大人觉得如何？” 虽然他对高阳所说的这一点存疑，但那毕竟是女帝啊！ 并且，他也有着他的打算。 花点银子，试一试也不亏！ 嘶！ 一万两一首！ 绿萝心底一阵吃惊，这赵国大皇子还真是豪横啊！ 高阳面色不变，他盯着赵玉衡，幽幽一叹的道。 “大皇子，你我关系虽莫逆，但我辈读书人，若无文胆，文心，以后如何能做出传世之诗，你这真是令本官难做啊!” “哎！” “两万一首！”赵玉衡咬着牙，心底一阵骂娘。 “赵兄，这压根就不是银子的事，欺瞒陛下，乃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大皇子此举，一旦被陛下识破，本官只怕要万劫不复啊！” “一口价，三万五千两一首，不行就真没办法了！” “成交！” “绿萝，取本公子笔墨！” “今日，本官就勉强破戒一次！” 第453章 赵玉衡：“……” 定国公府外。 “大皇子，以后务必常来！”高阳满脸热情的送赵玉衡出了府。 “这是自然！” 两人一阵推脱，高阳这才转身晃晃悠悠的进了府。 “走，回鸿胪寺。” 赵玉衡黑着脸，上了马车。 他整个人都麻了。 来了一趟定国公府，兜里都感觉在叮当的发出响声。 他此次来长安城，本来带了不少的金银珠宝，现在被高阳敲诈了四箱，直接所剩不多，并且这天杀的高阳，居然还卖他诗词！ 一首诗，三万五千两银子！ 抢钱啊！ 赵玉衡黑着脸。 “殿下，这高阳所说的属实吗？”贴身侍卫一阵开口，十分担忧的道。 “本皇子又不傻，岂会轻信这高阳？” “赵缟之事，定是真的！” “这符合大乾的利益，至于女帝一事，半真半假有待商榷，像是要坑本皇子，但本皇子也不傻，三万五千两买一首绝佳诗词，倒也不亏！” “高阳能骗本公子，但女帝的反应绝不会！” “女帝若不感兴趣，等回了赵国，本皇子可将这一首诗词，对别的女子来用，增添本皇子在文坛中的名声，但若女帝真有想法，本皇子能令女帝心生好感，这就赚大了！” “并且这高阳收了如此多的金银，也是在我赵国手上的一大把柄，以后不怕他不替我赵国办事！” 赵玉衡眼睛眯起，眼底藏着一抹野心。 手下眼前一亮，一阵赞叹的道，“不愧是大皇子，追一人是亏，但追百人那就大赚！” “更别说还能增添自己的名声，拿捏住活阎王的把柄，还得是殿下！” 赵玉衡靠在马车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是自然！” “不过……”赵玉衡脸上浮出一抹冷意，“这高阳下手也太黑了，待到赵缟大赚，本皇子定要暗中挑拨，让他在大乾混不下去。” “等他到了赵国，本皇子直接对他掏心掏肺，届时，他辛苦贪污的银子，都会回到本皇子的手里，并且还要为我所用！” 赵玉衡的眼底，透着一股冷意。 这高阳，贪婪就有取死之道！ 马车渐行渐远，赵玉衡拿起高阳写给他的诗词。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他嘴角猛地一抽。 这玩意，能打动女帝吗？ 小院内。 高阳随手对福伯开口说道，“福伯，准备一个房间，带雪瑶姑娘下去休息休息。” 福伯见状，弯着身子看向了沐雪瑶。 “这位姑娘，还请跟老奴这边来。” 沐雪瑶楚楚可怜的看了高阳一眼，“大人，您不带奴婢去吗？” 高阳淡淡笑着道，“本官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先跟福伯下去吧，熟悉熟悉定国公府，本官晚点去见你。” “是！” “那奴婢在房间等高大人大驾光临。” 沐雪瑶朝着高阳弯腰行礼，接着便跟随着福伯离开，她走路的步子很小，每一步的距离都几乎一致，修长的玉腿，浑圆的臀在长裙的勾勒下，彰显的淋漓尽致。 高阳正眯着眼，暗自欣赏的时候。 绿萝满脸振奋，一把抱住了高阳的手臂，那张白皙的小脸满是红润，一双好看的月牙眼全都眯在了一起。 “大公子，发了发了！” “四箱金银珠宝，外加三万五千两银子，咱们赚大了！” 绿萝笑的就跟个小财迷一般，极为可爱。 高阳盯着绿萝，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十分舒服。 “今日大赚一笔，离不开你的神助攻，待会儿自己去本公子的房间，金银珠宝看中什么，就拿什么，权当本公子的赏赐了！”高阳随口道。 绿萝闻，美眸骤然瞪大，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大公子，您说的是真的吗？” “自是真的。” 第454章 “晚上能给本公子使出浑身解数，好好按一按？”高阳轻咳两声道。 绿萝露出娇羞的神色，“正不正规，大公子说了算。” 这话一出，高阳虎躯一震。 他盯着满脸清纯和羞涩的绿萝，一阵感叹。 果然，天下就没有不下海的技师，有的只是筹码不够。 “高家可不是法外之地，本公子严重警告你！” “就按照不正规的来吧。” 绿萝：“……” 绿萝的脸色绯红，随即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的道，“大公子，我们这样污蔑陛下的名声，这不会有事吧？” “这等事情，你觉得赵玉衡敢泄露，他敢跟陛下开口吗？”高阳闻，直接笑着说道， 绿萝摇了摇头。 “既然陛下不知道，那能有什么事？” “人这一世上，不能太胆小，胆小的人发不了财，古话说的好，人有多大胆，女帝有多大产，天下事，无外乎如此！” 绿萝和陈胜一脸若有所思。 “陈胜，你也跟本官多时，也辛苦了，从今日开始试用期转正，待会儿自己去挑一点看中的金银珠宝，手下的兄弟，也各自赏赐一些。” 高阳又出声道。 陈胜赶忙拱手，“多谢大公子！” 他长舒一口气，这该死的考核期，终于转正了。 陈胜内心有些激动。 但随后陈胜略微纠结的道，“那属下要不要也给大公子来点不正规的服务？” “本公子觉得，你还是在试用期一段时间吧。” 陈胜闻当即急了，“大公子，别啊……” “属下知错。” 这该死的试用期，令他每日都小心翼翼，他可不想再进入试用期了。 “你即刻入宫，告诉陛下！” “赵国大皇子已经入局，并且……并且以一万两一首的价格，买了臣的诗词，臣愿奉上八千两，请陛下自行决断！”高阳随后说道。 一万两一首？ 陈胜盯着高阳，眼角一跳。 但他还是赶忙应道，“是！” 随后，陈胜大踏步的出了定国公府，直奔皇宫而去。 很快，武曌便收到了消息，她一脸的意外。 “这高阳，朕倒是小看了他！” “一万两一首诗词，他还真会做生意！” 上官婉儿开口道，“一万两分八千两银子，这高阳的觉悟，真是难得！” 武曌却一脸淡漠，脸色都没变。 “觉悟高？” 武曌将目光看向陈胜，“回去告诉高阳，朕会配合他，还会令他诗词大卖，但朕堂堂天子，朕要一万五千两！” 陈胜闻，一脸震惊。 “嘶！” 但他也是赶忙下去。 上官婉儿则是问道，“陛下，这一万两收了一万五千两，高阳岂不是倒贴，这他能愿意？” “倒贴？”武曌直接笑了，“婉儿，你还是太天真了，朕说了允许他收，他本不用跟朕汇报，朕自会配合他，但却还派人前来，主动分朕八千两的银子！” “这说明什么？” 武曌就像是洞穿了一切一般。 “说明什么？” 武曌冷着脸道，“这厮收的很有点多！” “他愧疚，他良心难安，他怕朕秋后算账！” 上官婉儿一脸愕然。 “传令下去，今夜皇宫设膳，召见赵国大皇子，共商两国盟约一事！”武曌又淡淡的道。 她没记错的话，高阳说的就是如何吊住赵玉衡，将其当狗一样玩弄于掌心之中，为她所用！ 武曌长舒一口气，眸子一阵闪烁。 “便，先拿这赵玉衡练练手吧！” “……” “什么？” “本官一万两分八千两还不够，居然要本官一万五千两，这还有王法，还有天理吗？这是赤裸裸的剥削，是敲诈！” 高阳闻听消息，感觉天都塌了。 这武曌，够狠啊！ “早知道，该说五千两的，还是太善了。” 高阳一脸感慨，有些后悔。 第455章 这一刻他深刻明悟到了那个道理，善人被人欺，善人被人骑！ “孽畜，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高阳回头一看，只见高峰和高天龙从不远处走来。 高峰依旧板着一张脸，负手走来。 高天龙则不怒自威，一身的杀伐之气，丝毫不见老态。 “孙儿见过祖父，见过父亲大人！” 高峰一身华服，皱眉看向高阳道，“什么一万两分八千两，又要一万五千两银子？何人胆敢敲诈到我定国公府，真是反了天了！” “告诉为父，为父替你做主！” 高阳一听，直接震惊了，“果真吗？父亲大人！” 高峰一脸傲然的道，“这是自然，莫说整个长安，纵然是整个大乾，我定国公府也是很有牌面的，谁敢敲诈定国公府？” “你只管说，为父替你做主！” 高峰神情傲然，脊背挺直，周身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王霸之气。 显然，自信心十足。 高阳说道，“是陛下！” 此一出。 高峰原本挺的笔直的脊背，直接就塌了下去。 “赵国大皇子买了孩儿一首诗，孩儿跟陛下说收了一万两，分给陛下八千两，但陛下却要价一万五千两，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孩儿恳请父亲大人做主！” 高峰眼睛一瞪。 “是陛下啊，那当为父没说！” 高峰捋了捋胡子，一脸尴尬的道。 高天龙却嗅到了不对，他敏锐的发现高阳说的是对武曌说，收了一万两，并非是赵国大皇子给了一万两！ 一字之差，意思却天差地别！ “赵国大皇子买诗给了多少银子？” 高天龙沉声问道，并且还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不许欺瞒老夫，否则断你三条腿，你知道有多快的！” 一听这话，高阳气势为之一弱。 “也没多少，赵国大皇子买了孙儿一首诗，也就给了三万五千两……”高阳说话间，偏开了看向高天龙的目光。 高峰瞪大眼睛。 高天龙瞪大眼睛。 “买诗给了三万五千两，那你先前又收了多少银子？” 高天龙继续问道。 高阳气势更弱，“也没多少，四……四箱金银珠宝吧。” “这些陛下不知道？”高峰愕然的道。 “陛下应允的，孩儿全靠本事收的，这也没必要跟陛下说吧？” 高阳一阵反问道。 高峰：“……” 高天龙：“……” 高天龙深吸一口气，没好气的道，“既是如此，那你还叫的那么惨，那么委屈，老夫差点就提枪上马了！” 高阳顿时讪讪一笑。 高峰也是嘴角猛地一抽。 他险些误会了武曌，这才是对高阳有着十足的了解啊！ 高天龙深深看了一眼高阳。 但此刻，却也淡定了下来。 毕竟眼前的高阳，是当初跟李隆联手能将荣亲王府二一添作五的狠人，那可是足足五十万两给黑了。 与之相比，武曌现在还允许高阳收钱。 毛毛雨，简直是毛毛雨罢了。 那就更别说高阳，还有一些比较疯狂的想法！ “罢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收归收，但陛下交代的事，务必要做好！” 高天龙出声道。 “孙儿心中清楚，多谢祖父教导。” 高阳弯身行礼道。 这时，李氏从远方走来，面带笑意，满脸的雍容华贵。 高峰满脸严肃的道，“虽然陛下应允，你靠本事敲诈来的，但听为父一句话，这钱你把握不住，让为父替你代为保管！” “见面分一半，如何？” 高阳瞧了瞧高峰身后不远处的李氏，爽快的道，“四箱珠宝，父亲抬两箱走便是，但赵国大皇子送来的美人可就难办了，父亲大人喜欢上还是下？” 第456章 “美人如何对半？” “为父……全都要！” 高峰一听，手掌攥紧，一张脸贴近高阳，重重的说道。 “嘶！” 高阳闻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他盯着露出满脸霸气的高峰道，“既然父亲大人要，那便给父亲大人了！” 此话一出，高峰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只是跟高阳开个玩笑，但却没想到，高阳居然这般爽快，这孽子转性了？ 不对劲！ 相当不对劲！ 这时，一道浅浅的声音响起。 “妾身倒是没想到，夫君竟这般霸气呢？”李氏声音很轻，透着一股阴冷，陡然在高峰身后响起。 高峰瞬间如遭重击，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他回过头去，瞪大眼睛，“夫……夫人！” 李氏浅浅一笑，直接略过高峰的身边，来到了高阳的面前。 高阳也赶忙行礼道，“孩儿见过母亲大人。” “夫人啊，为夫只是跟阳儿开个玩笑，孩子大了，当父亲的又岂会抢自己孩子的东西。”高峰赶忙上前，一阵解释的道。 他的气势一弱，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并且还顺带恶狠狠的盯了高阳一眼，但高阳却只是满脸无辜的耸了耸肩。 这句全都要，相当霸气！ 高天龙也知道高峰的惧内，不禁嫌弃的瞅了一眼。 这没用的玩意，根本没有他高天龙的半点风采！ “好了，这赵国大皇子图谋不轨，此女也不简单，多半是为了赵缟一事，就让阳儿来对付吧。” 高天龙一开口，便如同盖棺定论了一般。 “娘，你来做什么？”高阳好奇问道。 李氏递出一本账本，随后道，“这是最近肥皂的生产，以及卖出，还有各类支出的成本，我便想着拿来给阳儿你看看，若是没问题的话，便献给陛下，让陛下过目，谁知一来就恰好听到了这霸气之。” 说话间，李氏看了一眼高峰。 高峰一脸尴尬，他这运气简直是没谁了。 高阳翻开账本，扫了几眼后，不禁满脸的诧异，“这么短的时间，肥皂卖出了快八万两的白银？” 要知道肥皂的成本极低，但在大乾走的却是垄断的高端奢侈品路线，价格极为昂贵，这等于爆赚了！ 李氏也满脸笑意，她也震惊的道，“陛下的名头实在是太好用了，长安各大世家和巨贾就如疯了一般，争相抢购，接着，我便如阳儿你所说，将肥皂用上了限购，本来我还担心一旦限购，会影响到销量，但没想到却更加火爆！” “许多世家不惜加钱，找各种的关系，甚至提前交了定金，主动来送钱，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李氏一脸惊叹。 高天龙和高峰也震惊不已。 八万两白银，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有陛下的名头，再加上垄断的地位，虚假的宣传，香皂爆火是正常的，商战这东西，本就是越稀缺越是疯抢！” “后面当数量冲击市场，就会逐渐趋于理性了！” 高阳长舒一口气。 “呼！” “只是我没想到，长安世家和百官居然有钱人这么多，这光靠俸禄，能有多少人买得起？这帮该死的贪官污吏，定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本官素来看不起这些无耻的行径，娘，你暗自拿出一批香皂，涌入黑市，将价格狠狠地炒高，再赚他们一笔！” 高阳恶狠狠的道。 一番话。 高峰和高天龙嘴角猛抽。 “如此的话，他们岂不是更会搜刮民脂民膏？” 李氏迟疑的问道。 “那以后孩儿再高价赚他一笔！” 李氏“……” 高峰“……” “这账本孩儿先拿一晚，晚上好好看看哪里不对，呈给陛下的账本，可千万不能算错了。”高阳面带严肃的开口道。 高天龙闻，深吸一口气。 但他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毕竟高阳搞出了一条科学强国的路子，又有火药等火器护身，纵然女帝知晓，也不会对高阳动手，对定国公府动手。 第457章 六国未灭，倒也不至于担心清算！ 至于后面是女帝拿下高阳，还是高阳拿下女帝，这就跟他无关了。 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高天龙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心情瞬间大好。 “祖父，你们特地来一趟，应当还有别的事吧？”高阳一边将账本放入怀里，一边好奇的开口问道。 高峰这孽父喜欢没事找事，但高天龙却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亲自前来找他，肯定是有事。 这话一出，高天龙反应过来。 “老夫的确有一事，要阳儿你想想办法。” “哦？” “祖父有何事？” 高阳好奇的开口。 “这件事对你不难，算是商贾上的事吧。” 高天龙说完后，先是沉默片刻，就像是在捋清思绪。 而后，他开口说道。 “我大乾战时征兵，这些热血男儿为了保家卫国，血战沙场，甚至九死一生，但老兵退伍的待遇，却极其的差。” 高阳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高天龙面色苍老，继续的道，“大多老卒退伍之后，都是回家种田，寄人篱下，但也有一些无家可归的老卒，会做一些生意以此谋生，老夫手下有一亲卫，名为秦十一，退伍之后，聚集了一些老卒，在大乾边境一带，开了一家神威镖局，用来谋生，同时收留照顾一些伤残的老卒。” “前些年还好，押一趟镖还能赚一些钱，毕竟是军中百战老卒，寻常土匪哪是对手，胆敢劫镖，那便有去无回。” “按道理生意本该蒸蒸日上，但恰恰相反，现在不但押镖的赏钱低，更是生意惨淡，已经好些时日入不敷出，阳儿你擅长商贾一道，可有办法？” 高天龙皱着眉，徐徐开口。 那双眉头紧锁，显然是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高阳闻，直接眼前一亮。 “祖父，百战老卒为我大乾出生入死，岂能有此下场？！” “这着实令孙儿痛心，这样，祖父可直接修书一封，令他们前来长安，连带着伤残老卒，以及妻女家人，一并带来！” “孙儿一起养了，平日也不必做什么，只用练练武功，保护一下孙儿，其他时间孙儿给银子他们花，没事就逛逛长安城，和家人过幸福的小日子即可，只要孙儿不死，连带他们的孩子，孙儿一起养了！” 高峰眼睛瞪大，如见了鬼一般。 他这孽子居然这般心善？ 今日，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但高天龙却冷哼一声，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些百战老卒就是不愿靠别人，不愿寄人篱下，这才前去押镖，若只用给钱，老夫还用问你？” “再者你这混小子是真心善，还是搁这养死士呢？” 高天龙眼睛一翻，没好气的道。 寻常人以为的死士，无父无母，从小就进行十分残酷的训练，从死人堆里一路杀出来，长大后就是家里的仆人，跟狗一样，关键时刻还得站出来挡刀，心甘情愿去死。 真按照这个模式培养死士，第一个要刀的便是主子。 真正的死士，便如高阳所说，被主家以礼相待，视作上宾，吃香的喝辣的，好酒好肉伺候。 不仅如此，每个月还按时发钱，没事就跟家人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去青楼还给单点一个美人，还许诺后代一起照顾！ 这种情况之下，当出现什么了不得的死敌，或者主家遭遇致命危险，但凡要点脸的，那都得不顾性命的往上挡！ 一听高天龙这话，高阳心虚的笑了笑。 高峰则脸色一黑。 “孽子，你要培养死士作甚？” 高峰当即训斥道。 “孩儿哪有这意思，纯粹是看百战老卒一生戎马，临到老还要为了生计奔波，所以于心不忍罢了。” “孩儿就是心疼这些百战老卒。”高阳一阵解释道。 第458章 “你最好是。”高峰面带不悦。 高阳很快对高天龙开口道，“其实想令这些老卒组成的神威镖局，生意起死回生，这倒也不难，甚至孙儿有办法令他们靠自己的本事，过上好日子。” “只是，需要转变一点思维！” “太耿直，不适合做生意。” 高阳眼神闪烁，看向高天龙。 高天龙眉头蹙紧，喃喃自语的道，“起死回生，转变思维？” “不错！” “祖父可曾想过，这神威镖局为何前两年生意还不错，最后却越来越差？甚至现在入不敷出，濒临开不下去？” 高阳继续问道。 “这是为何？” 高阳的这一番话，也正是高天龙不解的地方。 “孙儿举个例子，祖父便明白了，话说大乾边境有一对亲兄弟为了娶老婆，所以他们想要押镖，毕竟高风险高回报，于是便进了一家镖局。” 高天龙看着高阳，等待着下文。 “这两兄弟自幼练武，武功极为高强，寻常人压根近不了身，镖局一看这武功，当即就同意了，并且直接派两兄弟带人前去押镖，只要这趟押镖办的漂亮，老婆那都不是问题！” “两兄弟很激动，当即就派人出发了，路上果然遇到一伙土匪前来抢劫，两兄弟正愁没有表现的机会，所以没有犹豫，直接抽刀杀了上去！” “土匪被杀的闻风丧胆，慌乱逃窜，两兄弟觉得不过瘾，于是留下一人保护，另一人带人朝土匪追杀了过去，将其杀了个底朝天！” “这两兄弟押镖完成后，十分得意，觉得这件事肯定是稳了，但镖局得知，却勃然大怒，给了一笔钱，便将两人赶了出去！” “祖父，你可知为何？” 说完后，高阳便看向了高天龙。 一瞬间，高天龙愣住了。 两兄弟武功高强，押镖不但成功了，并且一人前去追杀土匪时，还留下一人看守货物，可谓是有勇有谋，但为何会被赶了出去？ 这一点，高天龙有些想不通。 高峰则是拂袖，一脸不满的道，“你这孽子，又在胡说八道，两兄弟不但武功高强，还有勇有谋，这如何会被赶出去？” “那镖局眼瞎了？” “父亲大人此差矣，这故事确实逻辑有一定的问题，但背后的道理，却是实打实的，因为这两兄弟所做的，乃是刨镖局根的举动！” 此话一出，高峰直接愣住。 但高天龙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眯着眼问道，“你是说两兄弟对土匪赶尽杀绝？此举是在刨镖局的根？” 高天龙感觉自己的脑海一阵嗡嗡作响，就像是抓住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不错，就是对土匪赶尽杀绝，这行径就是两兄弟被赶出去的重要原因！” “祖父不妨试想一下，这天下为何会有镖局？” 高天龙眼底闪过一抹锋芒，“因为土匪？” “不错，土匪，商队，以及镖局三者的关系十分微妙，因为商队押送货物，极其值钱，所以土匪来抢，又因为土匪抢劫货物，谋财害命，商人才会从利润里分出一部分，找高手护送！” “这是镖局诞生的重要原因！” “若是天下太平，没有土匪四处劫掠商队，谋财害命，下手狠辣，那商人为何要找镖局，要白白的分出一部分利润？” “这就是天下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需求！” 一落下，如狂风席卷大地，卷起无数落叶，令人如醍醐灌顶一般！ 纵然是再不懂商贾的高峰，也仿若骤然明悟了一般！ 需求决定一切！ 高阳挺直身子，继续说道。 “只有需求够大，利润才够大，反之没有需求，那又何来生意？” “两兄弟追杀土匪，看似勇猛，实则就是在刨镖局的根，镖局这一行面对土匪最好的处置方法，就是能谈判就谈判，谈不了就打，但打跑了就够了。” 第459章 “否则一旦赶尽杀绝，没了土匪劫道，那镖局如何会有生意？” 嗡！ 高天龙一脸震动。 这一刻，他骤然明白了高阳的意思。 “所以老十一的镖局生意越来越差，就是因为他们对土匪赶尽杀绝，导致沿途没了土匪，所以商队不愿意找镖局，或是以极低的价格找镖局？” 高天龙一阵出声道。 高阳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祖父，颇有天下巨贾之姿！” “但这道理，却是这样，这也和人性相关，沿路危险，危及性命，这给镖局的钱就多，甚至极为爽快，但一旦土匪没了，商队就不愿找人押镖，博取更大的利益！” “十一叔太耿直，次次押镖劫掠土匪，下手极狠，这土匪一旦不劫道了，抢不到钱了，换别的工作了，商队要么不找镖局，要么就将价格压低！” “这就是需求决定市场！” “在这三者的关系中，商队不是保镖的衣食父母，土匪才是！” “只要土匪够多，就不怕商队不找人押镖！” 高天龙嘴角一抽，但他立刻追问道，“那此局何解？” 高阳打了一个响指，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此局好解，孙儿有一计，可令十一叔的神威镖局起死回生！” 这一抹笑容，令高峰情不自禁的朝后退了几步。 以他对高阳的了解，此计只怕不一般！ “何计？” 高天龙问道，语气带着迫切。 能让高阳这般肯定的开口，这计策绝对不一般！ 高阳淡淡的出声道：“此计名为断路修罗局！” “孙儿将其称为江湖第一搞钱手段，其阴险，其毒辣，简直令人发指，实在是畜生不如！” “嘶！” “断路修罗局，江湖第一搞钱手段？” 高峰，高天龙，李氏等人全都一脸震惊。 高阳笑着说道：“所谓断路修罗局，其原理便是人为的去制造问题，激化双方的矛盾，再来打着解决问题的名义，从中赚取高额利润，并且还令被坑的一方，将另一方视作恩人！” “所谓连吃带拿，又拿又要，便是如此！” “神威镖局没有生意，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土匪被杀的差不多了，商人没有多大的危险，所以不愿意找镖局！” “既然知道这一点，我就人为的去制造矛盾，没有土匪，土匪不够多，我就人为的去增加土匪的数量！” “土匪一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商人遭遇生死危机，他们就必须要找镖局，甚至是求着镖局护送，而当土匪多，危险大，这押镖的银两也会暴涨！” “人为的去制造土匪，加大商人和镖局之间的矛盾，这就能赚天价的利润，以此计来施展，十一叔的神威镖局，瞬间就可起死回生！” 这一番话一出。 几人的眼睛全都瞪大。 “人为的增加土匪的数量？” 但高阳继续的道，“不错，但增加土匪数量还不是最险辣的！” 高天龙惊讶的出声，“这还不是最为险辣的？” 高阳点点头，他的一双眸子就仿佛洞穿了一切。 “断路修罗局，其最险恶的一点便是，他从根本上所说的是，要先当土匪，先进行烧杀抢掠，四处打劫商队，先人为的将矛盾制造出来，并且将其推至高潮。” “白天护镖，晚上打劫！” “一旦土匪过多，实力够硬，商人就会寻找镖局，加大报酬，镖局也会高价招武林高手前来押镖，当劫镖开始不划算时，便可在当地开一家镖局，自己又怎么会打劫自己呢？” “在此矛盾下，既可安全的赚取高额的押镖钱，还可让当地的常规小镖局无法生存，一家独大！” “并且除了赚取一大笔钱财，土匪所开的镖局还有剿匪的业绩，可用这点和当地县令交好！” 一番话落下。 第460章 高峰身子趔趄朝后倒退两步。 “嘶！” “天下还有这般搞钱的手段，果然……天下奸商都该死！” 高峰一阵震惊，直接出声道。 高天龙也震惊的看向高阳。 这断路修罗局，纵然是以他高天龙的视角来看，也只能说上一句恐怖如斯，在这整个局当中，整个商队都不知不觉的入了局。 他们不但掏了高额的钱，还要感谢土匪开的镖局，这看似合理的演变，其实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连吃带拿这一句话，在这一刻有了具体的写照！ 他这孙子，论这做局手段简直恐怖！ “此计甚妙，但唯一缺点就是大肆劫掠商队，老十一生性耿直，只怕老十一不愿意干啊！”高天龙开口说道，语气颇有些忧愁。 “这倒也不难！” “其一，天下商贾诸多都是奸商，且贪婪逐利，良心过不去，那便劫财不伤人，其二，实在良心难安的话，便以赵国到大乾长安城距离最短的一条路，从中找一个必经之路！” 高天龙闻，眼前骤然一亮。 “你是说，赵缟以及赵国商人？” 高阳径直点头，“赵缟势在必行，大势之下，十一叔也可吃口肉，找一个赵国商人的必经之路，专门打劫运送赵缟的商人！” “反正孙儿会寻手段，高价吃下赵缟，商人有利可图，就会源源不断前往大乾，若从赵国大举请人护卫，其护卫成本太大，完全可趁势而动，先制造匪患，劫掠赵缟，再开镖局，又吃又拿！” “只是其中的临界点，需要把握一二。” “并且此举对整个大乾来说，也是好事，因为运输成本的提高，售价就会更高，我大乾要的就是赵缟疯狂，若实在心里过不去，十一叔抢来的，或是押镖的高价银子，可拿出一部分，上交国库，这部分银子又可投入市场，继续抬高赵缟的价格！” 此一出。 高天龙眼前狂亮。 “老夫这就修书一封，送往老十一所在的神威镖局，此计一出，完全可解他当下的难题！” “如此，老夫也更加心安！” 高天龙摸着胡须，一阵开口。 他看向高阳的双眸，透着无尽的满意。 高峰也是神色复杂，这江湖搞钱的第一手段，果然可怕！ “不过，你这混小子刚收了赵国大皇子一个美人，还有四箱珠宝，三万五千两白银，现在就盯上了赵国的商人？”高峰出声问道。 高阳理直气壮的道，“孩儿敢问父亲大人，天下有哪条法律说了，收钱了就一定要办事？” “孩儿自打为官，就暗下决心，绝不当一个大大的贪官，只要收了钱，没办成事，还坑他一笔，那就不能算贪官！” 高峰：“……” 高天龙：“……” “不过，老夫倒好奇，仅是如此，这断路修罗局也不算江湖第一搞钱手段吧？”高天龙好奇问道。 闻听此话，高阳摇了摇头。 “天下计无好坏，其狠辣程度，全在于用计之人！” “可能祖父有些不信，但此计若在孙儿的手中施展，孙儿能令整个天下七国哀嚎，全都入局，只是孙儿还未黑化，孙儿还尚存一点良心！” 高阳说到最后，一脸唏嘘。 一番话。 高天龙和高峰全都震惊不已。 令七国为之哀嚎，一起入局？ “老夫倒好奇，怎样的手段能让整个七国都为之入局？” 高天龙摸着胡须，有些不信的道。 他相信高阳的本事，但这一番话，太惊人了！ 高阳对此，直接开口道，“孙儿若用此计，可大量囤积物资，令天下商贾闻风而动，人为的来制造饥荒，哄抬物价，甚至将一个馒头卖到一千两的天价，再放高利贷赚取天价报酬，只是这样干……很容易被点天灯。” 第461章 “囤积物资，人为的制造灾荒？” “一个馒头卖上千两？” 伴随着高阳的声音，高天龙和高峰齐齐的震惊出声。 他们满脸的不可思议。 高天龙一阵头皮发麻，他简直有些难以想象。 上千两一个的馒头，这如果真的敢卖出去，那将是一个怎样的世道？ 这商贾，真能活下去？ 李氏则满脸紧张的道，“阳儿，这事咱可不能干啊，点天灯这种酷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纵然不点天灯，此举也生儿子没腚眼啊！” 李氏的脸上布满了紧张，这话要是别人说，她只是一笑而过，但高阳这样说，她很有些慌。 因为在她的心底，高阳真干得出来。 高阳闻，淡淡一笑的道，“娘，孩儿早就说了，孩儿还有一些良心，干不出这事，只是给祖父和父亲大人举个例子。” “这断路修罗局，一旦用的好，相当恐怖，因为其背后的逻辑，乃是人为的将矛盾扩大，凭空搞出需求。” “其思维逻辑，不光只是白天押镖，晚上劫镖，用在米粮上也有奇效！” “倘若一座城附近有着大量的山贼，专门打劫过往运粮的商队，那粮队必定增加护卫，这样一来成本大幅度提高，粮价也将随之暴涨。” “只要粮价暴涨，这帮土匪也可以将打劫来的粮食，运送到城中，高价卖出粮食，并且还极为安全！” “并且此断路修罗局也可针对天下年轻人，若将房子跟爱情挂钩，将房子和丈母娘设置为爱情的拦路石，人为激化这一份矛盾，便可顺势抬高房价！” “届时，朝廷再趁势推出房贷，令其一家老小背上三十年的房贷，这其中的利息和税便是天文数字！” “此计一出，七国年轻人，一个都别想跑，如此何愁国库无钱？” 高阳拳心重重一握，满脸动容的道。 严格来说，这也是断路修罗局，并且属于晋升版。 不但人为的制造出问题，再激化矛盾，以解决问题入局，这房价中还掺杂了阴计阳恩局以及……人性。 毕竟，谁不想自己女儿嫁过去有个保障呢？ 没有物质的爱情，不过是一盘散沙！ 在人心和炒作之下，一旦大量商人加入进来，新房必定大量涌出！ 不过现在相对来说，这一计不太成熟。 毕竟现在的大乾和七国还是太穷了，但针对世家和天下中产，却是一招不折不扣的阳谋！ “嘶！” 闻，纵然是高天龙都倒抽一口凉气。 他眼神闪烁，瞬间就意识到了高阳所说的狠辣之处。 纵然是他，也不得不说一句恐怖。 高峰则神色复杂，“如此计策，你既心有想法，为何没有说？” 他一脸好奇，这不太像是高阳的作风！ 高阳负手抬起头，一阵唏嘘的感叹。 “不为别的，只因孩儿善！” “天下年轻人为了生计，为了活下去，他们已经够苦了，孩儿再这样去做，岂不是畜生不如，生儿子没腚眼？” 这一番话一出，高峰眼珠子直接一瞪。 他这孽子，难道真转性了？ 李氏则满脸欣慰，“我儿还有一丝人性，我心甚慰啊！” 但高天龙闻，却白了高阳一眼。 他在一旁淡淡的开口道，“是现在位高权重，没必要干这种祸国殃民的毒计，怕被人点天灯吧？” 高阳闻，瞬间老脸一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瞧祖父这话说的，孙儿像是那种人吗？” “孙儿纯粹是觉得这事太畜生，容易生儿子没腚眼，所以不屑去干！” “孙儿虽学资本家一道，但对资本极为鄙夷！” 高天龙盯着高阳，没说话。 高峰和李氏也盯着高阳，没说话。 高阳见状，直接败退了。 第462章 “好吧，孙儿承认，资本家虽爽，但凡事过犹不及，这一千两的馒头利润够大，但死的也惨。” “被点天灯，这都算好的。” “纵观七国商贾，哪个巨贾被朝廷抄家，诛了九族，百姓不拍手称快的？” “当资本家，不如当官！” “当官不但坐等资本家来送钱，关键还不用被点天灯！” 高阳语气坚定。 实在是时代不同啊，他敢照搬房价这一套，敢将馒头的价格炒高，莫说是一千两，哪怕是一百文一个，都有无数行侠仗义的江湖高手，要他的命。 那下场，点天灯都算好的。 这一点，不被逼上了绝路，高阳断不会干。 高峰：“……” 高天龙：“……” 这一番话，好有道理。 “大公子，燕国二皇子派人送来请帖，今晚要在胭脂阁天字号房间，设宴款待大公子，大公子可要去？” 这时，福伯的声音响起。 高阳一瞬间，脑海中便闪过燕无双的模样。 这燕无双，不主动登门拜访？ 高天龙和高峰闻，也满脸的震惊。 刚走了一个赵国大皇子，转头燕国二皇子又送来了请帖，高阳现在的地位，简直是举足轻重！ 一一行，影响着一国之局势！ 高阳深吸一口气，眼底淡漠，他做出评价，“这燕无双，不地道！” 高峰眼睛一瞪，“燕国二皇子专门派人送来请帖，这如何不地道了？” 高阳盯着高峰，开口解释。 “燕王派人送请帖，却不主动登门，这摆明是不想送礼！” “但也好……这样一来，孩儿坑他便毫无心理负担了！” “这次，孩儿必要让他知道不送礼的后果！” 高阳恶狠狠的道。 高峰：“……” 高天龙：“……” 高峰一阵无语，赵国大皇子的礼送了不少，但下场也没见好多少。 “这燕国二皇子可不似那赵玉衡，面对此人，莫要弄巧成拙！”高天龙出声告诫道。 “祖父这两日可曾听闻，大唐天策上将李世民的故事？” 高阳忽然开口问道。 高天龙先是皱眉，接着开口道“老夫有一些耳闻，这李世民大逆不道，杀兄囚父，最终登上皇位，开创大唐盛世，这故事的确精彩，但其内容也饱受文人诟病，怎么了？” 高阳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这笑容令高天龙一怔，他眼睛一瞪道，“难道，这也是你干的？” “二皇子不近女色，就好说书，孙儿为此也是用心良苦，燕王除了本事比李世民差了点，现在也就只差杀兄囚父了。” “这一环，孙儿自要帮他一把！” 这一话一出。 高峰虎躯一震，瞳孔一缩。 但并不是高阳针对燕国二皇子的计谋，而是高阳所写故事当中的一句话。 “杀兄囚父！” “这孽子……” 高峰面上一不发，但内心却有些慌乱。 远处， 高长文：“嘻嘻。” 高长文一身长袍，蹦蹦跶跶的从远处跑来，脸上满是笑容。 但当他听到这一番对话，他当即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高长文：“不嘻嘻。” 杀兄囚父？ 兄弟？ 但对这一切，高阳却并不知道。 相反，他自顾自的道，“并且除了此局，孙儿还给大燕备了一计，既不送礼，那孙儿可真就不客气了。” 只是当高阳回过头，却见几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他的脸上。 高峰和高天龙脸色不好看，李氏挪开目光。 至于不远处的高长文，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祖父，父亲大人，长文，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胭脂阁外。 夜幕轻垂，大乾皇城，七国之中数一数二的长安城瞬间被灯火点亮，城墙和各大街道灯笼摇曳，似繁星洒落。 燕无双负手站在外侧，周身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霸气。 第463章 一旁是穿着长裙薄纱的女子，但在燕无双的强大气势下，压根不敢靠近上前。 “美酒准备好了吗？”燕无双淡淡问道。 一旁的杨伟闻，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全是上好的烈酒，酒量不好者，只需两三杯下肚，便能不省人事。” “那活阎王，定然驾驭不住。” 燕无双淡淡点头。 “那便随本王恭候活阎王的大驾光临，本王亲自在此等待，那高阳也当深感荣幸！” 燕无双淡淡的出声，负手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股自傲。 “……” 砰！ “这燕无双，属实过分！” “今日不坑了这燕王，本官自此退出江湖！” 不远处的马车，高阳一巴掌拍在高长文的大腿上，脸上带着恶狠狠的表情。 这一刻，他对燕无双非常不满，狗日的燕国二皇子，一点都不懂规矩！ 今日他定是废了。 “嘶！” 一旁，高长文感受着大腿上的疼痛，嘴角一抽。 他从大腿上的力道，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高阳身上的怨气。 “兄长，这燕无双惹你了？” 高长文好奇问道。 “没给大公子送钱，因此大公子生气了。” 一旁，绿萝十分简短的说道。 高长文：“……” “本官好不容易奉旨贪一次，本官容易吗？” “兄长，这区区燕无双，你出马便能轻松拿下，愚弟智商堪忧，要是误了兄长大事，那可就罪过了，我还是先行一步吧？” 高长文一想到李世民的故事，出自高阳之手，他就莫名打了个寒颤！ 高阳闻，当即白了一眼过去。 “你若是想去找美人玩耍玩耍，只管下去，为兄岂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 “区区燕无双，为兄一人也能应付，哪怕失败了，为兄也绝不怪你。” 说话间，高阳还伸手亲昵的摸了摸高长文的脑袋，一字一句的道，“毕竟，你我可是亲兄弟啊！” 这轻飘飘的话，却莫名让高长文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赶忙保证的道，“美人如衣服，兄长乃手足，正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面对燕国大皇子这般强敌，愚弟自要和兄长一同联手！” 高阳当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随着马车的颠簸前进，马车内也重新陷入了一阵宁静。 半晌后，高阳正在闭目小憩，理着思绪。 一旁，高长文的声音陡然响起。 “兄长，我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高长文忽然道。 “何话？” 高阳睁开小憩的双眼，看向高长文。 “若有一日，兄长实在是不可忍那孽父，囚父可以，但能不能不要杀弟？” 高长文一阵出声，紧张的看向高阳。 高阳：“……” 他就说这小子为何今日瞧见他，就一阵双腿颤颤，搞了半天，是源于他写的李世民故事！ 高阳刚张口，想要出声，便听到高长文继续的道，“若兄长实在要下手，能否将顺序调换一下？” “杀父囚弟，未尝不可！” 高长文一脸青涩，满是认真。 高阳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又忍不住的揉了揉高长文的脑袋。 “长文，你可真孝啊！” “父亲大人若听了，定当感动的一塌糊涂，痛哭流涕！” 高长文闻，脸色骤然一变。 “兄长，这万万不可告诉父亲大人啊，否则愚弟会没命的，没命的啊！”高长文满脸紧张，连忙开口道。 这时，陈胜的声音响起。 “大公子，咱们到了，燕国大皇子正在外等候！” 高阳闻，冷哼一声。 “尽整这没用的，有这功夫，倒不如备一份厚礼！” 说着，高阳便掀开马车帘子，但走出马车的一瞬间，脸上就露出一抹浓郁的笑容。 “我高阳何德何能，竟能让燕王殿下在此等待！” 高阳朝着燕无双走去，哈哈大笑。 第464章 燕无双瞧见高阳的一瞬间，也大步上前，发出畅快的笑声。 “大乾第一谋士，本王仰慕已久，今日必须要不醉不归！” “里面请！” 燕无双伸出手，两人一起踏入胭脂阁。 身后，高长文心底一阵感叹。 “这就是老戏骨！” 随后，高长文也跟了进去。 高阳和燕无双踏入胭脂阁，映入眼帘的便是雕梁画栋的楼阁，朱红色的柱子与色彩斑斓的灯笼相映成趣。 整个胭脂阁内，曲声悠扬，连绵不绝。 天字号房间。 高阳和燕无双坐在靠窗的两侧，从这便可一览无余的俯瞰底下的光景，可以清晰看到圆台上舞女们曼妙的身姿。 “这位是？” 燕无双看向高长文，开口问道。 高长文一甩头发，拱手道，“户部侍郎高峰之子，户部尚书高阳之弟，定国公之孙，高长文是也！” “高长文，见过燕王殿下！” 燕无双嘴角一抽，没想到定国公府还有这样的人才。 高阳也开口道，“此乃本官胞弟，跟在本官身边，来长长见识。” “燕王殿下勿怪！” “一表人才，真乃人中龙凤，社稷之才！” 燕无双盯着高长文，一脸赞叹的道。 可惜了，大乾只有一个高长文。 随即，他爽朗一笑道，“今日就是闲聊，一边看美人起舞，一边饮酒作乐，高大人，本王备了一些美酒，今夜定要不醉不归啊！” 高阳眯着眼，这燕无双听闻酒量无双，光是今日就提了两次不醉不归。 啧啧，这是想灌醉他，令他酒后吐真啊！ 不过，正合他意！ 但他不主动醉，这燕无双真够呛能灌醉他！ “素闻燕王殿下好酒，本官初见燕王殿下，特备了一些千金难买的美酒！” “今夜不但要不醉不归，待燕王殿下回燕国时，务必要将这些美酒一起带走，全当是本官的心意！” 高阳对一旁的绿萝道，“命陈胜将本官的美酒抬上来！” “哦？” 燕无双一脸好奇，他没想到高阳也给他备了上好的美酒。 不过这话，他听出了外之意。 这是高阳的一番心意。 那但凡他要点脸，也得表示表示点心意。 很快，陈胜将一坛美酒取了上来，连带着一个通体碧绿，看不出里面构造的酒瓶！ “倒酒，给燕王殿下尝尝！” 高阳看向绿萝开口道。 陈胜将酒坛打开，瞬间一股酒香弥漫。 燕无双自幼好酒，一闻坛中浓郁的酒香，眼前骤然一亮。 “好酒！” 他盯着地上的酒坛，心底几乎可以肯定，这酒比他所带来的美酒，要香许多！ 绿萝走上前，给高阳和燕无双各自斟满酒杯。 高阳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燕无双拱手道，“燕王殿下远道而来，本官敬燕王殿下一杯！” “本官先干为敬，燕王殿下请便！” 说话间，高阳直接一饮而尽。 “好酒！” “真乃好酒啊！” 高阳嘶着牙，表情都扭曲在一起，但还特地将杯口朝下，给燕无双看了看。 燕无双嗅着鼻翼间的酒香，震惊的看向高阳。 这酒的度数可不低，高阳直接就干了？ “高大人真是海量啊！” 虽然说着先干为敬，他可以随意，但在酒桌上，你还真就随意了？ 当然，这种无耻之徒绝对不少，但燕无双肯定是干不出这事！ 他也一咬牙，一口饮下。 瞬间，辛辣的酒液进入口舌，顺着喉咙朝下狂奔，一股强烈的灼烧感，刺激着味蕾以及喉咙的每一处。 燕无双也忍不住的嘶了一声！ “此酒，甚烈！” “真乃好酒！” 燕无双喉咙一阵辛辣，胃里也一阵翻滚，但他还是满脸赞叹的开口。 “高大人，此酒何名？” “这乃我大乾高粱米所制，工艺极为复杂，暂未对外售卖，不过暂定一名，名为——矛台！” 第465章 “燕王殿下，味道如何？” 高阳徐徐开口，笑着看向燕无双。 “矛台？” “好名字，护国之矛，听着就霸气！” 燕无双闻，一阵喃喃自语。 “本官和燕王殿下看法一致，当浮三大白！” “绿萝啊，给本公子和燕王殿下满上！”高阳挥挥手，对绿萝出声道。 燕无双瞪大眼睛，“还来？” 但绿萝已经端着酒瓶上前，声音浅浅的道：“燕王殿下，奴婢给您满上。” 接着，绿萝将燕无双杯中的酒斟满，又来到高阳的身旁，给高阳的酒杯斟满，这全程，燕无双看的一清二楚。 高阳二话不说，直接端起酒杯，十分豪迈的道。 “本官先干为敬，燕王殿下自便！” 说话间，高阳直接一饮而下。 “好酒！” 高阳又嘶了一声，表情一阵扭曲，再次将干净的杯底给燕无双看了看。 燕无双震惊了，他瞪大眼睛。 这高阳酒量这么好吗？ 这就直接一饮而下了？ “燕王殿下，本官干了，你随意。”高阳补充了一句。 燕无双低头看着杯中的酒，他咬了咬牙，也直接一饮而下！ 这一次，辛辣的酒液越发灼烧，顺着喉咙流入胃中，一阵翻滚。 这一瞬，他有点作呕。 “燕王殿下真是好酒量！” “绿萝，再满上！” 燕无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要满上？ 一旁，高长文嗑着瓜子道，“燕王殿下，我兄长喝酒就这脾气，喝的猛，但醉的也快，待会儿就老实了。” 燕无双看了看高阳，他强行咽下翻涌的酒嗝。 高阳顶不顶的住，他不清楚，但再这样喝下去，他肯定是顶不住了。 实在是喝的太急，太快了，一粒花生米都未曾下肚，直接一杯接一杯干了。 并且还不是七国盛行的低度酒，而是从未喝过的高度酒。 这谁顶得住啊！ “燕王殿下……” 高阳说话间，又要端起酒杯。 燕无双见状，赶忙开口说道，“高大人，先吃点花生米，咱们慢慢来，更何况本王还花重金请了胭脂阁的头牌，不妨先看美人起舞助兴！” “待会儿在不醉不休！” 高阳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燕无双骤然松了一口气，接着拍了拍手。 一旁，杨伟神色复杂的出了房门，显然是去安排了。 “燕王殿下所说的胭脂阁头牌，可是那名动整个长安的柳如烟？”高长文闻，眼前骤然一亮。 燕无双点点头，脸上有些傲然。 “不错，正是长安四大花魁之首，据传美艳无双的柳如烟姑娘，纵是本王花了重金，也带有一丝运气成分，这才请到了柳花魁！” “今夜，柳花魁为高大人而舞！” 二十岁不到的年龄，正是窝在家里，血气方刚的时候，他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说话间，燕无双目光看向高阳，想一览高阳脸上惊讶的表情。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高阳看向窗外圆台的眼神极为严肃，并且眼里没有泛起半点涟漪。 这不禁让燕无双十分好奇。 “高大人，柳花魁的容貌和舞蹈，皆是一绝！” “但本王在高大人的脸上并未看到半点震惊和期待，这是为何？” 高阳盯着窗外，一脸严肃。 “本官在想，百姓看了吗？” 第466章 “百姓看了吗？百姓没看本官也不看。” 天字号房间，高阳满是严肃的声音响起。 一刹那，整个房间的气息都仿佛变了。 红色！ 庄严！ 雄伟！ 整个房间的格局，连带着整个胭脂阁，都仿佛在这一句话出现后，骤然的上升了。 燕无双眼睛骤然瞪大。 高长文眼睛骤然瞪大。 偌大的房间，陡然陷入一阵沉默。 一句百姓，震耳欲聋！ 底下。 柳如烟穿着一袭夺目的红裙，蒙着面纱，从一侧走上了圆台。 她赤着纤细的脚，一身红色似烈火，裙摆的沿圈绣着金色的丝线，在胭脂阁的灯笼下，仿佛有着星河流淌。 她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高阳所在的方向，锁骨高挺，肌肤如雪，尤其是在这一身红裙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白皙动人！ 在她的预想中，高阳的双眸是炽热的，是占有的，是遮掩不住的惊艳。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极为肃穆，坚定的仿若随时可以为百姓赴死的脸。 柳如烟：“……” “如烟小姐！” “如烟小姐！” 底下，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柳如烟微微回神。 她虽并未从高阳的眼中，看到一抹惊艳，但她并不气馁。 她的舞姿卓越，天下少有人能不在她的舞下沉沦。 高阳，也不会例外！ 下一秒。 高阳伸出手，关上了窗户。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虽然高阳贪财好色，但这一刻，他想到了天下百姓，黎民苍生。 百姓没看，他高阳岂能一人独看！ “高大人这格局，本王钦佩！” 燕无双虽然觉得很扯，但他嘴上还是一抹钦佩。 无他，格局太大了。 高长文则如见了鬼一般，盯着高阳。 这一刻，在高阳的这一番话下，他感到了一阵罪恶！ “但本王觉得，这底下看的百姓也不少，高大人还是可以看上一看的，再者高大人如此胸怀，高大人看了，那不就相当是百姓看了？” 燕无双继续说道。 “那本官……就替百姓看一看？” 说话间，高阳又推开了窗，一双眸子重新落在了柳如烟所在的巨大圆台。 燕无双：“……” 此人……真是捉摸不透！ 燕无双眯着眸子，在心底喃喃自语。 柳如烟微微一怔，旋即轻舒玉臂，宛如一朵盛放的青莲。 伴随着胭脂阁内婉转的曲子，柳如烟的舞步轻盈灵动，就好似蜻蜓点水，每一次的挪移、旋转都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魔力，牵引着圆台下众人的目光。 高阳眯着眼。 不得不说，这柳如烟身段妖娆，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意，一双眼睛仿佛能勾魂夺舍一般。 但不知是不是高阳的错觉，他总感觉这柳如烟的一双眸子，总是盯着他所在的位置，并且眼波流转，就仿若在勾引一般！ “高大人，如何？” 燕无双开口道。 “美人助兴，当浮三大白！” 高阳挪开目光，直接举起酒杯。 一瞬间，燕无双的脸都绿了。 还喝？ 这高阳是疯了吧？ 你丫的拿如此烈酒漱口？ “高大人，长夜漫漫，不如你我先聊聊天，吃点花生米，之后再喝，何必如此急呢？”燕无双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燕王殿下之有理！” 高阳淡淡点头。 这时，高长文开口道。 “兄长，你近日可曾听闻长安一个极火的说书故事？” 高阳放下手上的酒杯，脸上涌出一抹好奇，“本官略有耳闻，莫不是那《千古一帝——李世民》？” “不错，正是那李世民！” 高长文连忙开口。 燕无双一愣，眼底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 这千古一帝李世民的故事，如果说先前他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是高阳搞出来的，那现在他就有百分百的把握！ 第467章 这一定是高阳干的！ 并且高阳此举，这是丝毫不遮掩了？ 燕无双眸底陷入沉思。 此时此刻，他越发摸不清高阳的意图了，从踏入此门，一切就全都不按照他所预料的发生。 这活阎王，想做什么？ 高长文兴致勃勃的道，“兄长，现在天下文人都在怒喷这李世民杀兄囚父，私德不修，你怎么看这李世民？” 一番话，燕无双的双眸骤然一凝。 他开始不自觉的摩擦着手上的玉扳指，盯着高阳。 虽然燕无双肯定这故事出自高阳之手，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听听高阳的评价。 毕竟高阳，乃大乾第一毒士！ 毕竟，他动心了。 高阳一介毒士，手段狠辣，被誉为大乾第一活阎王，评价定然会很高吧？ 这时，高阳毫不犹豫的开口，“这还用说，杀兄囚父，谋取皇位，还霸占自己的弟媳，简直大逆不道，此人，人品极差！” “什么？” 燕无双一听这话，情绪剧烈的波动。 他万万没想到，高阳竟然会说这样一个评价！ 人品极差，大逆不道！ 难道，他误会了高阳？ 燕无双眸子一阵闪烁，晦暗不明。 “燕王殿下，你难道觉得本官说错了，你有别的看法？”高阳故作好奇的道。 燕无双脸色难看，但还是一阵开口道，“本官觉得高大人所没错，这李世民杀兄囚父，还霸占自己的弟媳，确实人品崩坏。” “这一……不错！” 他不得不承认，他昨夜动心了。 若是真的狠下决心，并且成了，那杀兄囚父肯定是做的。 他皇兄燕泽的老婆，大燕太子妃美艳无双，他虽不好女色，但有时看她却心底一阵燥热，若能成事，大概率是要将其霸占的。 高阳这话，看似是在骂李世民，实则也有指桑骂槐之意！ 燕无双能接受被天下任何人指责，毕竟区区文人之骂，跟千秋霸业相比，这算个毛？ 但燕无双难以接受喷他人品极坏的人，乃是大乾第一活阎王！ 高阳都觉得人品极差，这可想而知。 甚至这一句话，比天下文人加起来的口诛笔伐，威力都要更大！ 天下士子以后怒喷，甚至都不需引经据典，只需指着燕无双的鼻子骂道，大乾活阎王都觉得你人品极差，你还有脸苟活于世？ 脸呢？ 活阎王都觉得你人品差啊！！！ 光是想想，燕无双就有些头皮发麻。 但这时，高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本官话还没说完……” “这李世民虽人品崩坏，但在本官的心中，却是实打实的千古一帝！” 轰！ 一落下。 燕无双骤然抬头。 他有些不可思议看向高阳，这一句话不断的在他脑海激荡！ 对他而，高阳肯定的不光是李世民，还有他燕无双！ 因为在他心底，自这个故事一出，他就将他和李世民视作了一类人，因为他们的经历，他们的身世，甚至是现在面临的处境，都几乎一样！ “千古一帝？” 燕无双止不住的出声。 “这李世民杀兄囚父，枉顾百善孝为先，为何能是千古一帝？” 虽然明知高阳在挖坑，有着自己的目的，但这一番认可，尤其是来自高阳的认可，是燕无双根本就抗拒不了的。 高阳见状反问，“燕王殿下觉得，千古一帝要具备什么样的品性？” 燕无双没说话，只是盯着高阳。 高阳随即开口，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纵是寻常帝王之路，都注定要白骨皑皑，一帝功成万骨枯，那就更别说是一位开创万古基业的千古一帝！” “霸道！” “果决！” “心狠！” “不畏世俗眼光！” “这是千古一帝的共性！” “不心狠，太在意世俗的看法，这或许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但绝成不了千古一帝，因为帝王之道的本质，在于压榨！” 第468章 “聚四海之才，吸天下之财，集一国之力，这才有可能成就一番大事，纵观天下七国，数千年的历史，莫不如是！” “李世民若不心狠手辣，不在乎世俗看法，杀了他的兄长李建成，何来大唐以后的璀璨盛世？” 嗡！ 燕无双闻，双眸骤然一凝。 这一句千古一帝，直击燕无双的心口！ 好皇帝成不了千古一帝，真正的千古一帝就该聚四海之才，吸天下之财，集一国之力来做一件大事！ 燕无双看着高阳，一不发。 但心底，早已掀起一阵滔天骇浪！ 他身后的袁宣林，杨伟则拳心骤然一握，眸子紧紧地锁定着高阳，眼底充斥着无尽的震动！ 高阳面色平静，继续的道，“既燕王殿下也听过这故事，那本官斗胆一问，你觉得李世民杀兄囚父，抛开人品问题，这是做的对，还是不对？” 这个问题一出，燕无双的眸子冰冷，摩擦玉扳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高大人，你觉得这李世民是对是错，本王……很想听听高大人的高见！” “高见不敢当，但既然燕王殿下问了，那本官就畅所欲！” 高阳身子忽而前倾，一双眸子直直的看向燕无双，他吐出惊人之，“本官觉得，李世民没错！” “那太子李建成该杀，那唐皇李渊该囚！” “并且若本官是李世民，这场流血范围会更广，本官会做的更绝，以绝后患，太子府的鸡蛋黄都要摇散，蚂蚁窝都要用开水来烫！”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一番话如声浪一般，瞬间在心头炸响！ 燕无双眸子骤然紧缩，一字一句的道，“为何？” 高阳见到燕无双的表情，身子又忽然的轻松，朝后靠去，那张脸上涌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燕王殿下觉得，为何史书中的各大朝代，以及天下七国哪怕是世家豪门，全都选择嫡长子继承制，这嫡长子继承制真就那么好吗？” 燕无双闻皱眉，他眼底闪烁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 “既传承千年，这嫡长子继承制自是最好的。”燕无双说道。 “不！”高阳直接出声否认，他诛心的道：“在本官看来，所谓的嫡长子继承制并不是最好的，它只是最适合的罢了！” “选择嫡长子继承制，立长立嫡不立贤，但这并不是因为立贤不好，而是因为立长没有争议，但一旦立贤，那不杀到最后一人，根本不知道谁贤！” “一旦立贤，届时会出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所有皇子都会认为自己贤，倒是就是兵强马壮者为贤，谁手下的兵多，谁就贤，谁的拳头大，谁就贤！” “纵是帝王强压，手段诸多，但在皇位的诱惑下，也无济于事，为了皇位，会诞生一大批的阴谋家，登基的不一定是真贤良，但一定是阴谋家！” “所以这才有了嫡长子继承制，立嫡立长不立贤，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是嫡长子继承制，此乃大势！” 燕无双闻，一不发。 他的眸子闪烁，浑身绷紧。 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高阳要说些什么！ “从天下来看，从王朝一统来看，此乃维护王朝统治的绝佳办法，只要是正妻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那他就是未来的储君！” “毋庸置疑，不可动摇！” “嫡长子制度下，其他皇子想造反，堪比登天！” “不说别的，一个名不正不顺就能令其身败名裂，如此一来，命运从出生就定下了，皇宫会少许多的争斗，朝堂也会少一些党争，天下自然也就安稳，皇权平稳过度！” “但若从其他皇子的角度来看，立嫡立长不立贤这一条规矩，就显得非常很不公平！” “就因为我不是正妻所生，我出生的晚了一点，所以这皇位注定和我无缘，从天下大局来看，这是为了维护统治，但从皇子的角度来看，凭什么？” 第469章 “我分明比太子强，而且是强上十倍，百倍，我凭什么不能当太子？” “燕王殿下，你觉得呢？” 一落下，燕无双的周身爆发出一股沸腾的杀意。 他直勾勾的盯着高阳。 高阳这番话，太大胆了！ 这就如同明牌了一般！ 但他不得不承认，高阳这番话就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口，抓住了他的命脉！ “高大人，慎！” 燕无双拔高声音，气势汹涌。 高长文挪动看柳如烟跳舞的眼睛，一脸懵逼。 他就看了一会儿跳舞，怎么就剑拔弩张了？ 他不着痕迹的挪动着屁股，心底暗下决心，只要打起来，兄长有危险，他就立刻出去搬救兵！ 高阳看向一脸怒容的燕无双，丝毫不为之所动。 他颇为感慨的道，“这天下啊，永远不缺为了天下大义清高的人，他们总会因为绝大部分的人，去舍弃那一小部分人。” “因为，他们不是那一小部分人。” “哪怕是正妻所生，但就因为李世民出生比李建成晚了一些，所以这皇位就跟他无关，他不能生出半点的觊觎之心，否则就会被天下文人怒骂，因为他不是嫡长子！” “纵然他才华盖世，文韬武略远胜太子！” “纵然他十六岁起兵，征战天下！” “纵然他三千五百人，在前后夹击下，虎牢关大破叛军十万大军，纵然他身先士卒，以命相搏，纵然这大唐江山，是他亲手打下来的！” “但这些统统没用，因为这天下乃是嫡长子制度，因为他比李建成出生的晚，因为他不是嫡长子，所以纵然他有经天纬地之才，纵然他南征北战，将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他也成不了太子，成不了帝王！” “哪怕李建成是个白痴，他也是正统！” “不仅如此，因为他功劳太大，功高盖主，影响到了太子的威信，所以他还必须要死，他的手下也全都要面临清算！” “因为只有这样，李建成才能高枕无忧！” “可站在李世民的角度，他凭什么不反？” “老子为大唐出生入死，立下赫赫功劳，皇位没份也就算了，还要我的命，凭什么？” “可笑是这天下文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疯狂指责李世民杀兄逼父，甚至巴不得李世民拔剑自刎，如此才算忠，才算孝！” “可若将他们和李世民的位置互换，太子府只怕早就寸草不生，鸡蛋黄都要摇散了！” “燕王殿下，本官这番话，你觉得呢？” 轰！ 高阳这一番话，犹如九天之雷一样，骤然劈在燕无双的脑海中，令他脑海中嗡嗡作响，无尽的惊涛骇浪将他紧紧地包围！ 他骤然站直了身子，指着高阳所在的方向。 此时此刻，他是又惊又怒意！ “大胆高阳！” “你胆敢离间本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论罪当诛！” “你信不信本王一剑砍了你？” 燕无双拔出一旁的配剑，骤然指着高阳，剑身闪着无尽冰凉的寒光。 他一双虎目，牢牢的盯着高阳，似是难以置信一般，周身也弥漫着狂暴的杀意，多年征战沙场养成的杀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全都爆发了出来！ 这若是寻常人，只怕腿都软了。 但高阳却面色淡定，他朝着燕无双压了压手，“燕王殿下，遇事不要那么狂暴，淡定一点。” “再说了，你是燕国的皇子，这剑也是燕国的剑，斩不了我这大乾的官。” “还不如继续坐下喝酒，何必如此暴躁？” 高阳满脸镇定，并且还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晶莹的鹿肉，放入嘴中，一边咀嚼着，一边淡淡的对燕无双开口道。 燕无双冷哼一声道，“高阳，你莫以为本王是那等随意被你忽悠的蠢人，这种低级的离间计，你以为本王会上当？” 第470章 “实话告诉你，本王听完这李世民的故事，便就猜到了，这故事定是出自你之手，意图蛊惑本王，在本王面前，你否认也没有用，因为本王向来就相信自己的判断！” 高阳一脸诧异，他伸手弹开燕无双的剑尖，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 “燕王这话说的，误会了不是？本官向来行得端坐得正，毒计从不藏着掖着，这李世民的故事，就是出自本官之手，这有何好否认的？” 这话一出，燕无双的怒火稍减。 相反，他被高阳的反应弄的有些不会了。 高阳不应该竭力否认吗？ 他怎么直接就承认了？ 这不对啊！ 燕无双先收起佩剑，重新坐了下来。 不是他不想砍了高阳，而是高阳那一番话很有道理。 他是大燕的皇子，斩不了大乾的官，纵然真的杀了高阳，那在大乾女帝的怒火之下，他也是必死无疑！ 他眯着眼道：“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阳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一旁绿萝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转而对燕无双道。 “李世民的故事出自本官之手，并且本官索性直说了，这故事是根据燕王殿下所改，特地写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让燕国陷入内乱，无力对我大乾产生威胁！” “本官这样说，够直接了吧？” 此一出，犹如风暴席卷！ 燕无双直接懵了。 他没想到，高阳竟然直接承认了，并且还告诉了他大乾的真实目的！ 这坦荡的甚至让燕无双一度有一种，高阳是在说为他好的事情，所以这般的坦荡，这般的问心无愧！ 袁宣林也满脸不解。 从高阳一踏入房间，他便一直在暗中观察高阳，高阳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汪大海一般，压根看不出半点，根本就看不透！ “你就这么承认了？” 燕无双有些震惊，有些不信。 高阳点了点头，十分坦荡的道，“这有何好遮遮掩掩的，但燕王殿下也理解一下，本官现在位高权重，全靠陛下信任，这毒计自要时不时的来几个。” “否则一旦没了陛下信任，以本官的名声，只怕会死的很惨。” 燕无双眯着眼，盯着一脸坦荡的高阳。 他自认一生交人无数，但从未见过如高阳这般的人！ “高大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这般直接的告诉本王，到底是何意思？” 燕无双沉声道。 高阳如此直率，倒让他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感觉，令他非常不爽。 “燕王殿下，本官直说了，本官想要给予燕王殿下一定的支持，助燕王殿下坐上至高无上的皇位，当然，也从中收取一点好处。” “不知燕王殿下觉得，如何？” 高阳笑着开口。 燕无双听到这句话，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从开始高长文开口，再到后面的一切，只怕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虽然内心很心动，但燕无双却十分不爽这样被高阳牵着鼻子走。 燕无双神情淡漠，朝后靠着椅子，双手放在腹部的位置，满脸睥睨的道，“本王乃大燕的皇子，做不出这种背刺的事！” “本官觉得，燕王殿下还是听劝一点的好。”高阳面带笑容，淡淡出声。 “哼！” “巧了不是，本王这人什么都好，但就是不听劝，高大人，你又能如何啊？” 高阳学着燕无双的姿势，后靠着椅子，双手放在腹部前交叠，脸上带着一抹和善的笑容。 “倒也没什么，只是要不了多久，李世民的故事，就会传遍整个大燕皇城，纵然太子不喜听故事，但难免太子手下的臣子会有一些喜欢献殷勤的。” “所以本官觉得，燕王殿下还是听劝一点好！” “无他，唯命长尔！” 第471章 “高阳，你特么！” “真当本王不敢杀你？” 砰！ 燕无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而起身，周身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势，朝着高阳倾轧而去！ 显然，他破防了。 这番话，太歹毒了！ 但高阳见状又压了压手，看向燕无双说道，“燕王殿下，你看你，又急。” “身为燕国亲王，身份尊贵，遇事不要那么暴躁，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更何况燕王殿下应当也听过本官的一些传闻，近距离之下，天下鲜有人能杀本官。” “燕王殿下，最好还是冷静一点。” “否则燕王殿下伤了本官不打紧，但本官要是伤了燕王殿下，那可就罪过了！” 高长文见状，直接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高阳。 “这是何物？” “化尸粉，遇血就会发出反应，理论上可将人体化成一滩黄水，但现在还存在理论中，不过若将其倒入人的脸上，会将其腐蚀的看不清，无法确定身份，乃是愚弟最新搞出来的药！” 高长文眼神闪烁，对高阳傲然的说道。 “嘶！” “这般危险的药，为兄早就让你别搞了，尸体这种东西，需要尊重和敬畏，怎能将其化作一摊黄水，为兄帮你保存了！” 高阳一脸训斥，随即将白玉瓶放入了宽大的袖袍中。 “燕王殿下，见笑了。” 高阳笑着说道，一脸淳朴。 燕无双满脸忌惮的看了一眼高阳的衣袖间，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他可听说过，大乾第一勇士荣亲王可死的极为憋屈，就死在这高阳的手上，搞不好就中了一些手段。 想到这，他还看了一眼高长文。 但随即，他蛋疼了起来。 他的皇兄本就忌惮他，他的三弟本就和他有仇，哪怕不用李世民这个故事，他都不一定有好下场。 那就更别说，一旦他们听到了李世民的故事，杀兄囚父，霸占弟媳，联想到了他燕无双的头上…… 那他燕无双还有活路？ 高阳继续的道：“燕王殿下不用这样仇视本官，其实纵然本官不在暗中推波助澜，结果也是一样的。”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难道燕王殿下要主动上报太子和燕皇，说本官故意挑拨你和燕国太子的关系，蛊惑燕王殿下造反？再主动的将这李世民的故事，说给太子听，以示忠心？” 高阳说到这一句时，自己都笑了。 燕无双却沉声道，“这未尝不可！” “燕王殿下莫要自欺欺人了，太子会信吗？他真有明君之姿吗？” “这一点，燕王殿下远比本官清楚！” “退一万步说，纵然太子一时感动，但日后呢？” 高阳接连出声，燕无双的神情也越发的难看。 “天下多少山盟海誓，但能实现的有几个？待我高中状元，必许你百里红妆，这句话多好听啊，但现实往往是一旦高中，就反手娶了公主，再派出杀手，抹除这一段过往。” “一些话，不过是脑子一热，精虫上脑做出的承诺，承诺也只有在爱时才作数，燕王殿下，本官劝你莫要考验人性！” “倒不如拼死一搏，赢了，燕王殿下便是大燕的皇，从此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输了，总之是个死！” 高阳一字一句的道。 只要你不说分手，我就不分手，这句话多少人说过，但然后呢？ 那就更别说和好券这种东西，要知道纵观历史，免死金牌在一个朝代都难奏效，更别说是两个朝代。 承诺可重千金，但也可轻如鸿毛！ 这几句话瞬间朝着燕无双的心头，狠狠地刺了进去。 这个时候，燕无双才明白高阳的无畏，高阳的坦荡，因为问题的根本，早就不在高阳的毒计，而在他燕无双的选择！ 太子燕泽他知道，绝不是史书上祸乱天下苍生的昏君，但也不是明君，就如那故事中的李建成，平平无奇，乃中庸之君。 第472章 他容得下自己吗？ 若是容的下他，他又何必来这大乾一趟？ 三弟燕北吉，十足十的纨绔，并且自幼和他不对付，性格残暴，睚眦必报，坚定的站在燕泽的身边！ 他燕无双，现在跟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前的处境一模一样。 反，有一线生机！ 不反，必死无疑！ 高阳给了他一个阳谋，不反就死，反就中计了。 但正如高阳所说，嫡长子继承制，对他真的公平吗？ 大燕的天下，靠他带兵镇压，荡平了蛮族，大燕的强大，他有着不可忽视的汗马功劳，但现在太子容不下他，三弟要杀他！ 他早已功高盖主，没了后路！ 他是反还是乖乖受死，这才是问题的本质！ 此时此刻，燕无双才深深察觉到高阳的可怕！ 纵然发现这是一个局，那又如何？ 他燕无双绝不是乖乖受死之人，他的身后还有一批跟他南征北战的兄弟，还有燕王府上下的数百口人！ 这才是高阳这般坦荡的原因！ 他早就吃定了自己！ 高阳看着燕无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燕王殿下既然想明白了，那就不妨好好谈谈，人嘛，还是不要那么暴躁。” “这对燕王殿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燕无双神色复杂的道，“大乾有高大人，真乃大乾之福！” “你，太狠了！” 高阳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接着摇头道，“燕王殿下这话说的，其实本官只是明面上的大乾第一谋士，实则背地里还有一位更狠的人！” “论毒辣，他百倍胜过本官！” “五姓七望之一的清河崔氏，崔星河，在他面前，本官时常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兵蛋子，并且此人隐藏在暗中，极为无耻！” “此李世民之计，便是他献的计！” “但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这不，这两天就被刺客刺杀了，区区五品的中书舍人，居然有陛下的宫中护卫贴身保护，这什么水准，本官不必多说吧？” 绿萝：“……” 陈胜：“……” 陈胜和绿萝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冷静的可怕，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跟在高阳的身边，他们早已习惯成自然，并且极为佩服高阳。 这番话，一般人绝说不出来。 无他，脸皮不够厚尔！ 燕无双直接将杯中辛辣的酒，一饮而下，随后擦了擦嘴道，“高大人，在本王的面前，就不必来这一套了。” “虽然本王也想不通这崔星河，一个五品中书舍人，为何身边会有宫中禁卫贴身保护。” “但本王的直觉不会有错，你就是大乾第一毒士，这绝不会有错，崔星河只是个背锅的，福你享，祸他背，高大人，你好狠啊！” 一语落下，高阳直接笑了。 “哈哈哈！” “绿萝，这下你信了吧，本官就说燕王殿下聪慧异常，骗不到他，你还偏偏不信，非要让本官试一下。” 绿萝：“……” “罢了，燕王殿下是聪明人，还是聊聊先前的话吧，按照本官来看，只待燕国太子殿下登基，燕王殿下要不了多久，必死无疑！” “此事不可转圜，别无他法！” “现在选择在燕王殿下的手上，是乖乖等死，还是奋起一搏！” “若是大公无私，乖乖等死，看在今日这顿酒的份上，本官每年在燕王殿下的忌日，都撒上一泡……不对，都撒上一杯酒，钦佩燕王殿下舍己为人的高尚品质！” “但若奋起一搏，本官还是那句话，大乾可为燕王殿下提供一定的支持！” 燕无双听到一泡尿，差点暴起，但听到后一句话，又忍了下去。 “怎么支持？” 燕无双眯着眼睛，一阵出声道。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大乾手上有一批精锐将士，大约三千人，可低价卖给燕王殿下，助燕王殿下成大事，两国交好！” 第473章 “如何？” 燕无双一双眸子眯起，似是斟酌。 他在燕国军中，有着极大的威望。 若有这三千人，再加上府上的亲卫，完全可以一搏，纵然兵变失败，只要逃离了大燕皇城，他还能起事！ 这笔买卖，让他有些动心。 这一刻，燕无双身后的袁宣林，杨伟全都内心激动，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燕无双的背影，满是紧张。 “多少银子？” 燕无双出声问道。 高阳两手伸出，竖起所有手指的道，“十万两！” “贵了，本王出不起！”燕无双皱眉，十分果断的道。 高阳收回一手，断然道，“一口价，五万两银子，全当我大乾支持燕王殿下了，从这一点上，燕王殿下和大乾的利益是一致的。” “本官和大乾吃点亏。” “都是精锐？” 高阳拍了拍胸口，道，“包是精锐的。” “可验货！” “这些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燕王殿下能否下这个决心，这样本官好跟陛下去谈这件事。” 燕无双眯着眼，手指若有若无的在桌子上敲击着，他淡淡的道，“高大人，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了。” “哦？” 高阳能看到，燕无双的眼底有怒火闪烁，但这怒火并不是针对他的，这就勾起了他心底的好奇。 燕无双幽幽的道：“当年，父皇还不是大燕帝王，只是一个皇子，齐国皇帝也是一个皇子，两人曾争抢一个女子，为此交恶！” “但这场争斗，最为受伤的是本王！” 燕无双深吸一口气，眼底有怒火涌动。 “那会儿，燕王殿下纵然出生了，也年龄不大吧？” 高阳一阵好奇。 “正是本王尚未出生，所以本王最惨！” “因为父皇一怒之下，在本王出生时，为本王赐名燕无双，而那齐国皇帝就叫齐无双！” “他要将那齐国皇帝，当儿子来养！” 说到这时，燕无双的嘴角扭曲，有压不住的怒意。 高阳：“……” 这燕皇，也是性情中人啊！ “本王若无本事，压根就不会有今日的地位，因此本王不会囚他，更不会乖乖等死，本王……会亲手送他上路！” 燕无双一拍桌子，杀意凛然的道。 高阳当即端起酒杯，满脸敬佩的道：“燕王殿下远胜那李世民，当浮一大白！” 燕无双嘴角一抽，但还是将其一饮而下，任由辛辣的酒液在胃部左右的激荡。 高阳也一阵滋滋吸气，嘴里说着好酒好酒。 接着，两人又再次的说了一些，将这件事敲定了下来。 关系也热络了一些，毕竟成了一条战线。 燕无双吃了一颗花生米，接着看向高阳问道，“高大人，本王倒好奇一件事，想让高大人为本王解解惑。” “燕王殿下有话直说，以你我二人现在的关系，就只差今日共享一个女子了！” 燕无双：“……” “这倒也不必。” 燕无双对此，表示了严厉的拒绝。 “本王就是好奇，楚国大举入侵，大乾是如何得知的？从时间上来算，大乾的长宁军似乎动的更快，并且就在大乾长安保卫战爆发之前！” “这么巧的事，本王绝不信是一个偶然！” “这一切，应当也跟高大人有关吧？” 燕无双说话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高阳。 高阳对此，也有些诧异。 这燕无双在带兵之道上，的确有极高的天赋，从局外人的角度，竟然直接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本，大楚之所以败的惨，长宁军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但他也没否认，而是直接点头道：“燕王殿下此不错！” “这一切，的确跟本官有关，因为长宁军的调动，确实是本官让陛下调回长安的。” 一语落下，燕无双表情骤然变了。 “高大人，你难道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第474章 燕无双实在难以置信，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大楚的发难是精心谋划的，甚至勾结了吴王以及龙关守将。 那大楚的行军路线，就是绝对隐蔽的。 楚军主打的就是速战速决，打大乾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一切，高阳是如何得知的？ 人在长安，却能预料天下大事，如果高阳真有这本事，那就多少有些恐怖了！ 燕无双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高阳捕捉到这抹杀意，他当即淡淡的开口，“燕王殿下，本官要是真有这本事，那还至于入朝为官？这一切，不过是预测罢了！” 人对于未知，是会产生恐惧的，他可不想让燕无双忌惮，甚至不留余地的抹杀。 “哦？”燕无双眼底带着一抹怀疑。 “燕王殿下，你可还记得，大楚使团在朝堂上对本官发难，那算老爷子若赢了的条件？” 燕无双闻，眯着眼，似是在回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半晌，他睁开眼对高阳道，“高大人，你是指棋盘摆米？” 这棋盘摆米给他留下的印象也极深，这算学一道中暗藏的杀机，着实给他带来了一阵难的震撼！ “不错，正是这棋盘摆米。” “从第一个格子开始，依次往后，看似不起眼甚至可以忽略的米粒，却在呈几何的增长，直至成为一个天文数字。” “本官之所以能预料到战争的到来，跟这棋盘摆米的道理有着密切的关系！” 燕无双皱眉，“还请高大人明示。” 高阳淡淡的道：“燕王殿下将整个天下七国，乃至海上都算上，将其视作棋盘，将这人口视作米粒，便能知道的很清楚了。” 一落下。 燕无双的脸色，开始急剧的变幻。 天下七国为棋盘，芸芸众生为米粒！ 瞧见燕无双脸上的震惊，高阳便知道燕无双明白了，于是他淡淡的道。 “土地的收成是一定的，换而之，天下粮食的总量是变化不大的，但这片土地上的人口却是一大变数！” “国要强，则人要多！” “但人口对粮食是极大的消耗，当人口达到一定的程度，国库就会吃紧，更何况这天下的粮食和财富，终究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上。” “任何涉及到粮食的问题，都是严肃的事情，百姓吃不饱，那就会反，会起义，会闹事，扩张……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燕无双闻，神情震动。 袁宣林更是陡然瞪大了眼睛，一双目光惊骇的看向高阳。 高阳的这一番理论，给予了他无尽的震撼。 “自己的粮食不够，那就去抢，而战争也是消耗人口的最好办法，当两者的关系达到平衡，则会稳定下来。” “知道了这一点，七国又稳定了许久，天下人口就如那米粒一般，随着时间开始暴涨，并且每一年或者几年就会翻倍！” “人口一旦过多，就会对国库造成巨大的压力，当今陛下又是女帝登基，朝政不稳，藩王虎视眈眈，那战争的到来就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所以多加防备一点，也很合理，但这的确只是一个猜测，只能说这一切赶巧了，正好碰上了，运气占着很大的一部分。” 高阳自顾自的说着，并且又抿了一口酒水。 高阳说的云淡风轻，但这一番话，却给予了燕无双极大的震撼。 他神色复杂，满是震惊的看向高阳。 “高大人，这可不是运气。” “这是巨大的实力！” 高阳见状，只是轻轻笑道，“燕王殿下谬赞，其实天下谋士，能看到这一点的有许多人，毕竟粮食和人口，这就是天下和平的本质，本官实在微不足道，只是相对来说，要懂一点算学！” “并且根据本官的推算，按照现在土地的粮食产量，一个王朝存在的上限，至多三百年！” 第475章 燕无双闻，心中一震。 “三百年？” “高大人这是如何算出来的？” 燕无双一脸好奇，连忙出声。 高阳淡淡的道，“很简单，一是从粮食和人口的本质，二是从人性和王朝发展的规律来看，随着时间，一定会导致一个现象！” “那就是土地兼并！” 燕无双瞳孔骤然一缩，震惊道，“土地兼并？” 高阳神情淡漠，一双眸光就仿佛洞穿了时空，跨越了时间，看到了天下土地上辛苦劳作的百姓，看到了这片天底下的芸芸众生！ 他们手持锄头，背着烈日，面朝黄土，古铜色的皮肤皲裂，汗滴如水从身上落下，一锄头接着一锄头的朝下挖去。 城池之中，朱红色的大门外，瘦骨嶙峋的百姓嘴唇干裂，饿死在街边，但仅仅只是一门之隔，里面却是另一片天地，桌上摆着奢侈的酒肉，还有美人起舞助兴，席间觥筹交错，好不快活，一些搁置太久的酒肉甚至发出难闻的臭味。 一门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历朝历代，昏君也好，苛政也罢，但最后让其覆灭的元凶，便是土地兼并。” “并且这土地兼并乃是历史的大势，纵观整个史书，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皆是如此！” “明君相对来说，只能减缓土地兼并的速度！” 燕无双皱眉，沉声道，“这土地兼并，如此厉害？” “纵然是明君，也无法遏制？” “高阳，你此未免有些危耸听了吧？” 燕无双有些不信，有些质疑。 高阳轻笑着摇头，道：“本官所，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请高大人明示！” 燕无双的眸子严肃，开口道。 高阳的话，为他敲响了警钟。 虽然他并不知道高阳为何这般好心。 “也罢，本官就跟燕王殿下说一说这土地兼并，毕竟这一顿酒下来，你我也是朋友，是兄弟！” “所谓土地兼并，便是农民的土地被世家豪门兼并，为何说土地兼并避免不了，其本质就是粮食产量太低，百姓不够吃！” “在此问题下，土地兼并就一定会发生！” “农民的一年，无非四个阶段，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秋天粮食收获后，一部分交给官府，一部分卖出去，还有一部分就囤积起来，当做来年的口粮！” “但往往来说，这个粮食是不够吃的，所以有一部分的农民就会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当粮食在冬天和春天吃的差不多了，那该怎么办？” 燕无双下意识的道，“若是不够吃，那就只能借了。” “不错，正如燕王殿下所说，粮食不够吃，那就只能借，否则难不成一家老小活活饿死？但随之而来，就会有新的问题，找谁借？” “找亲戚好友借？这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但你家不够吃，我家就够吃了？万一借出去不还怎么办？所以往往就只剩一个选择！” “当地的地主！” “地主有钱有粮，在当地有着显赫的声名，并且他们乐于借粮，只是这粮总不能白白借给你吧，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燕无双盯着高阳的双眸，整个人感受到了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 这一刻，他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高阳继续一字一句的道，“他们不但要收取高额的利息，并且还要这些吃不饱饭的百姓签下保证书，要是到期还不起粮，那就拿土地来抵！” “而这……便是土地兼并的雏形！” 第476章 “天下资本，自当逐利。” “地主没有那么的好心，他们愿意借粮，只是因为这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若今年是一个丰收年，他们就能从中赚取高额的利息。” “但若今年忽然大灾，粮食歉收，他们也不亏，因为按照约定，一旦百姓到了约定的日子还不起粮，那就要用自己的土地来还。” “地乃百姓的根本，一旦没了地，这些百姓何去何从？” 高阳的声音带着一股冷意，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大批露出狰狞笑容的地主，他们的眼底带着贪婪！ 燕无双神情凝重，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第一时间就明白了高阳的意思。 按照高阳所说，这土地兼并是一场对百姓的灾难！ 袁宣林也深深的看了一眼高阳，他对高阳的警惕已经提到了最高！ 这高阳深不可测，绝对是治世之能臣！ “兄长，若是照你所说，那百姓没了地，他们该怎么生存呢？”高长文好奇的出声问道。 高阳看了一眼窗外的轻纱漫舞，奢靡豪华。 他淡淡的道，“还能怎么办？” “百姓没了地，就如同没了根，但日子总还要过吧，一家老小还要吃喝吧，所以他们只能另谋生路，但天下哪有那么多的生路可？” “这些地主会再次站出来，他们大手一挥，再拿来一份卖身契，这些没了地的百姓只能签下卖身契，成为地主的牛马，每年辛苦干活，被地主压榨，直至死亡！” “这就是阳谋，不签一家老小都会饿死，签了就成了地主的牛马。” 燕无双端起酒杯，饱含深意的道，“牛马一词，甚妙！” 纵然是高长文也神情严肃，就像是在思考。 高阳瞧着高长文深思的样子，深感难得。 “听了这土地兼并的雏形，感受如何？”高阳抿了一口杯中之酒，出声问道。 高长文看了一眼高阳，然后满脸凝重的道，“愚弟感慨颇多！” “但最大的感慨就是，愚弟要当地主，不能当一辈子只知道干活的牛马。” 咳咳！ 高阳闻，差点被呛到。 燕无双则竖起大拇指道，“此番论，确实！” 高阳摇摇头道，“暴雨天，大雨倾盆，牛会躲进窝里睡觉，马会在马棚吃草，而牛马会想尽办法出门干活，牛会哞，马会叫，牛马天天喊收到。” 燕无双满脸好奇的道，“高大人，这收到是何意思？” “就是主家随意吩咐一件事，牛马屁颠屁颠喊知道了，马上去干的意思，乃资本家一道的特有词汇，不值一提。”高阳随意的解释道。 燕无双露出了然之色。 此刻，他对高阳所学的资本家，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高大人，这所谓的资本家一道，在本王的眼中，完全不弱于诸子百家中的任何一家，真是令本王心驰神往啊！” 高阳也一脸感慨的道，“虽说天下百姓人人唾弃资本家，也知道资本家容易被点天灯，但谁又不想成为资本家呢？” “但若燕王殿下想学，本官也可收徒！” 燕无双连忙摆手，“高大人，本王不适合，这事还是算了，但本王多谢高大人！” 他堂堂大燕亲王，未来说不定能成为大燕帝王，怎可被高阳收为徒弟，这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高阳闻，脸上露出可惜之色。 “高大人，话回正题，这土地兼并的雏形本王了解了，但区区地主，只是兼并了一点本就生存困难农民的土地，这就能导致王朝气运超不过三百年？” 燕无双继续问道。 他有些迫切想让高阳告诉他答案。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高阳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但这个问题涉及到王朝灭亡的本质，他根本无法忽视。 “燕王殿下，你可知蝴蝶效应？”高阳淡淡出声。 第477章 “蝴蝶效应？” 燕无双皱眉，一脸好奇。 袁宣林也蹙紧眉，高阳所说的东西是他闻所未闻的。 “所谓蝴蝶效应，便是这长安城有一只蝴蝶，它轻轻的扇动一下翅膀，就有可能在两周后，那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掀起一阵狂风。” 高阳声音响起，燕无双脸色骤然一变。 “长安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可能在海面掀起一阵狂风，高大人，你这是拿本王开涮吧？” 燕无双面带不悦。 这一番理论对他来说，简直是太扯了。 高阳淡淡解释道，“燕王殿下，这虽只是一个理论，但却是有可能发生的，就如燕王殿下来这长安城，偶然听到了李世民的故事。” “这看似细小的变化，但却有可能在后面引发一场山崩海啸！” “诸如斩太子，囚燕皇，甚至燕王殿下可能继续扩张，掀起七国大战，但这一切，却只是源于刚开始一个很小的变化！” “同理，土地兼并也是如此！” 燕无双身子一震，他有些明白了高阳的意思。 “高大人，你是说最开始的土地兼并雏形，就如这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看似微不足道，但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高阳缓缓旋转着指尖的酒杯，淡淡出声道：“燕王殿下所甚是，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一些家境贫寒的百姓，他们本就没有足够的粮食，一旦不够吃，那就只能去借，但借了之后，就必须要还，否则地主的手段，不是百姓能想的。” “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今年纵然是个丰收年，第一时间还了地主的高额本金加利息，保住了地，但还了这些粮食，又会对来年的口粮产生压力，那就要继续借！” “这个过程会周而复始，百姓的地迟早有一天到了地主的手上！” “这样一来，就会造成一个十分恶性的情况，因为据本官所知，不管是大乾还是燕国，天下世家以及各大豪族的地，他们是有特权的，准确来说，他们的地……免税！” 一落下，燕无双脸色骤变。 袁宣林的脸色也难看了下来，他们这才发现了问题的根本！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王朝的规律，每一个腐朽王朝的推翻，同时意味着一次利益的洗牌！ 各地兵权和税收不能给，人事任免不能给，思来想去，那就只有封赏土地，再加上免税了，这是最小的代价。 并且，皇帝要想让朝廷百官办事，这也需要给予好处！ 没有特权，没有好处，谁愿意入朝为官？ 正如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士子的地位最高，这背后都对应着阶级特权！ 这是一个王朝运转的根本！ 否则商人有钱地位又高，还有特权，那谁会去种地？百官也是一样，若为官没有特权，地位不高，那谁愿意当官？ 那给什么？ 免税！ 寒门士子一旦高中，商贾家族就会疯狂送钱，送女儿，其背后本质压根就不是欣赏才华，而是举人、进士背后的诸多特权！ 这才是根本原因！ “当这一批百姓的土地被兼并了以后，那就不属于百姓，变成了地主，这个变化看似很小，甚至微不足道，但却是致命的！” “百姓的地成了地主的地，那就不用交税，但朝廷收税，往往是直接囊括一整片的地方，统一收税！” “就好比广阳郡要收上百万石的粮食，有五万多有地的百姓要交税，但这一年是个灾年，三千人活不下去了，找了地主，他们的土地被兼并了过去。” “那来年，这三千多人的地就成了地主的，按照朝廷的政策，不必在交税，但朝廷打仗要钱，修缮各种大型水利工程要钱，天下官员要钱，今年广阳郡交了一百万石粮食，明年能低于这个数字？” 第478章 “朝廷还能根据这少了三千人的地，灵活调整税收？” “上面要业绩，要向陛下交代，那就需要剩下四万五的百姓交税。” “这样一来，纵然是一些家底比较殷实的百姓，他们不必找地主借粮，但也会随着时间察觉到，他们要交的粮食越来越多了。” “这是大势，无人可阻，一家百姓能咬咬牙，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五万多的百姓，总有随着时间扛不住的！” “当他们的土地被逐渐兼并后，又会将这份压力，加到剩下家底不错的百姓身上。” “这就是蝴蝶效应，一家扛不住，就会影响到十家，十家就会影响到上百家，然后是上千家，上万家，形成巨大的……踩踏！” 高阳的手重重一握，眼里有无尽的厉芒闪过，就仿佛亲眼见到了这土地兼并的全过程！ 他的声音冰冷而漠然，仿佛从九幽深处响起。 “届时，踩踏之下，无人能够幸免！” “并且本官说的，这只是广阳郡一地！” “若是以整个天下来看，天下各地同时进行土地兼并，这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要知滴水可穿石，江湖汇聚可成大海！” “高楼虽浩瀚庞大，底下的虫蚁虽无比渺小，但当这些虫蚁疯狂的啃食高楼的地基，迟早有一天，这座高楼会轰然倒塌！” 嗡！ 一语落下，燕无双只感觉一股寒意骤然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令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高阳这一番话，说的十分清楚，并且每个字他都反驳不了半句，但正因如此，他才感到恐怖。 农民因为不够吃，所以要找地主借贷，一旦遇到灾年，自己的土地就会被世家地主无情的兼并，进而免税，但朝廷又不可能年年降税，一旦保持总额不变，剩下百姓就会被踩踏！ 接着周而复始，土地兼并就会越来越严重！ 并且整个过程，一环扣一环，严丝合缝，压根改变不了！ 一旦废了免税政策，首先不答应的就是百官，就是天下世家，这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但有免税的特权，世家豪门就越发想要兼并土地，这几乎是个死局，就如他现在面对的局势一般。 明知是局，却无力改变！ 燕无双就感觉他成了天上的飞鹰，翱翔于九天之上，俯瞰整个天下，并且他能跨越时空，穿梭时间。 他能看到土地兼并的演变，看到一个王朝的气运上限，但……他却改变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并且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是燕无双最讨厌的感觉！ “燕王殿下，其实这土地兼并，本官还有更恐怖的一点没说，你可知是什么？” 高阳淡淡出声，说出了更恐怖的东西。 “还有更恐怖的一点？” “是什么？” 燕无双眸子一凝，接连出声问道。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声音轻轻响起，“这土地兼并最恐怖的一点，是以上的这些话，只是本官所说的正规手段，世家和地主还未动用非正规的手段！” “这才是最恐怖的一点！” “纵然不出昏君，但只要不想办法遏制土地兼并的速度，那一个王朝的气运就绝不可能超过三百年！” “此乃历史大势，无人可避！” 燕无双闻，心情更加沉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家豪门往往和当地官员勾结，要想他们不动用特权兼并百姓的土地，那就像是让狗不吃屎！ 但狗不吃屎，这可能吗？ “高大人，你才华惊人，手段也不俗，可有破局的办法？” 燕无双语气恳切，将目光看向了高阳。 今日的高阳，令他十分意外，居然这么好心跟他谈起了土地兼并的问题。 好人啊！ 但既然知道了王朝的气运上限是三百年，这就像一根刺一般，狠狠地扎在燕无双的心头。 第479章 这要是不将其拔出来，只怕夜夜难眠！ 高阳既然对土地兼并看的这么透彻，那是否有办法破解这土地兼并的大难题？ 一时间，袁宣林，杨伟等人纷纷看向高阳，目露期待。 高阳见状，摇摇头道，“土地兼并本就是无解的大难题，历朝历代因它灭亡的不在少数，这更像是来自上天的桎梏！” “老天限制了王朝的气运，不让其超过三百年！” 燕无双闻，他攥紧拳，一脸失望。 难道就连大乾第一毒士，大乾第一活阎王都无法破解这土地兼并的大难题吗？ 燕无双心有不甘！ “人岂能逆天，除非——” 高阳一脸正色，忽然出声道。 燕无双骤然抬头，“除非什么？” “加钱！” “这等大难题，除了加钱，别无他法！” 高阳一脸严肃，直勾勾的盯着燕无双。 燕无双：“……” 袁宣林：“……” “高大人，你我正谈的兴起，这加钱合适吗？” 燕无双嘴角一抽，满脸无奈的道。 他也真是服了！ 所以，谈了这么半天，甚至土地兼并的本质都给他抛了出来，所为的就是——加钱？ “本官乃读书人，读书人可以不敬畏任何东西，但必须要敬畏知识，知识岂能不付费？” 高阳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燕无双：“……” “多少钱呢？” 燕无双无奈的道。 高阳伸出三根手指，直接道，“三万两，一口价！” 此话一出，燕无双的脸色骤然狂变。 “什么？” “三万两，高大人你不如去抢算了！” 别说燕无双了，就连袁宣林也一脸震惊。 他也是个读书人，但从未想过一个问题居然能卖的这么贵！ 三万两，这完全是天价！ 他以往，可都是不要钱啊！ 高长文满脸敬佩的看向高阳，这一瞬间，他眼神狂亮！ 他现在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高阳目光看向燕无双，他连连的道，“燕王殿下，瞧你这话说的，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抢呢？” “再说了，本官身为大乾重臣，自要遵纪守法，抢钱是犯法的事情，那是土匪才干的事情，本官岂能干！” “本官卖知识，这不比抢来的快？” 燕无双：“……” “三万两一个解决土地兼并的办法，这还不划算？燕王殿下，你可要好好想想啊！” 燕无双嘴角一抽，陷入了莫大的沉默。 答应吧，有点贵。 不答应吧，心有不甘！ 毕竟这事关王朝的气运，并且毫无坑他的迹象，若他真的称帝，这对整个大燕来说，也有莫大的好处！ 高阳既然能看穿这个问题，又乃大乾第一毒士，他完全有这个本事。 但就是这收费，太贵了！ 半晌，燕无双深吸一口气道，“本王先赊着，可否？” “不行！” 高阳直接断然的拒绝。 这燕王跟赵国大皇子相比，差距太大了！ 闻听这话，燕无双瞬间不淡定了。 他猛地看向高阳，忍不住的出声道，“高大人，本王向来一诺千金，你难道信不过本王的人品？” “区区三万两，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燕无双有些不悦，有些破防。 高阳摇头道，“倒也不是怕殿下骗本官，殿下的人品我还是信的过的。” 一听这话，燕无双的脸色逐渐好转。 高阳的这一番话，他听的倒是舒服，这才像是人话！ “既然高大人信本王，那为何不行？” 燕无双后靠在椅子上，继续出声问道。 “燕王殿下一回燕国，那就要干惊天动地的大事，本官倒不是怕燕王殿下不守诺，本官是怕燕王殿下没了啊！” “到时候，本官总不能上地府讨债吧？” 高阳一脸诚恳，眼睛里透着无尽的真诚。 燕无双嘴角抽搐，这还不如说不信他。 第480章 这一刻，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将高阳给剁了！ 但看了看高阳的袖口，又想了想大乾女帝，燕无双终究还是忍住了。 “高大人此，颇有道理！” “但本王的身上，银两确实不够，不如这样，三千两，本王觉得十分合适！”燕无双出声道。 下一秒，高阳直接站直身子。 “燕王殿下，时候不早了，本官也有些不胜酒力，就先告辞了！” “但本官走之前必须得说一句，天下任何东西都可践踏，但唯有知识绝不可践踏！” “这是对知识的侮辱，本官断然不可接受！” 高阳声音痛心，好似燕无双做了极为畜生的事情。 “燕王殿下眼下没钱，那就先算了，待到燕王殿下有钱再说。” “不过本官要提醒燕王殿下，这三万两只是燕王殿下的钱，但可不是燕皇的钱！” 这话一出，燕无双神情骤然紧绷。 高阳这混蛋，这是要坐地起价啊！ “本王离开长安之前，还会拜访高大人一次。” 燕无双起身，深吸一口气说道。 高阳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本官随时恭候燕王殿下的大驾光临！” “长安人多眼杂，燕王殿下不必来送。” “那本王就不送了，高大人，一路慢走。” 说话间，高阳便走出了包间。 待到高阳离开，房门重新闭紧后，燕无双脸上的表情骤然阴沉了下来。 他负手站在窗旁，看向高阳离去的方向。 “袁老，你怎么看？” 燕无双沉声问道，一双眸子闪烁。 “此子深不可测，学识渊博，若有机会，燕王殿下定要将其除掉！” 袁宣林苍老的脸上满是严肃，显然极为忌惮。 燕无双没说话，只是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这土地兼并，你能解决吗？” 燕无双再次出声问道。 袁宣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连忙弯腰，“臣无能，这土地兼并乃阳谋，臣无力解决！” “但这高阳一向不走寻常路，他恐怕真有办法！” “那就是三万两值得？” 袁宣林重重点头，“若殿下能成燕皇，这三万两值！” 燕无双眸子深邃，长舒一口气道：“那便筹钱吧！” 这可都是他省吃俭用，用来造反的钱啊。 这一瞬间，燕无双心都在滴血！ 但紧接着，燕无双缓缓回头，看向袁宣林和杨伟。 他一字一句的道，“相比这件事，本王更想听听，你们觉得本王能不能成事？” 袁宣林第一个的道，“不反，按照这活阎王的手段，只怕殿下必死无疑，反，纵然几率不大，但起码有一线生机！” 杨伟一张黑脸遍布杀意，他站在燕无双身前，如铁塔一般，周身煞气弥漫。 他声若洪钟的道：“殿下，虽说这活阎王不是东西，但他说的没错，殿下为大燕冲锋陷阵，戎马一生，立下了汗马功劳！” “太子和陛下不感恩也就算了，还要兔死狗亨，赶尽杀绝，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反正在我杨伟的心中，殿下胜过太子百倍！” “这皇位太子能坐，殿下凭什么不能？” 杨伟越说杀意越盛，他拍打着肌肉隆起的胸口，露出激动之色，“只要燕王拿弓，我杨伟持矛，这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 一番话，弥漫着无尽的霸气，带着凛然的杀意！ 燕无双闻，眼前也陡然爆发出一股无尽的戾气！ “父皇不公，大哥要兔死狗亨，那本王还有何好顾虑的？倒不如和这活阎王合作，反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一拍杨伟的肩膀，满脸霸气的道：“本王拿弓，你持矛，就是来个百万大军，能奈我何？” “他燕无双可不是李世民，想登上皇位可没那么容易！” 马车上，高阳不屑的声音响起，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郁的不屑。 第481章 高长文一听，瞬间眼前一亮的道，“兄长，你是故意坑这燕王的？” “此乃捧杀之局，对燕无双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更有奇效。” “李世民的故事会让他自己带入成李世民，本官只需将他心底反叛的种子勾起，这计就成了！” “但天策上将李世民，这可不是他一个燕无双能碰瓷的，不过本官也不否认，他有一丝成为天策上将的可能！” 高阳淡淡的说道，腿上敲击的手指缓慢而富有节奏。 高长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深吸一口气的道，“兄长，我决定了，从今日开始，我要戒酒，戒赌，戒斗鸡，戒大吃大喝！” “我要好好读书！” “哦？” “为何？” 高阳一脸诧异。 对此，高长文果断的给出了答案，“像兄长一样，卖钱！” “不瞒兄长，愚弟小时候其实一直想当一个土匪来着，毕竟抢钱来的多快啊，只是奈何父亲大人和祖父略懂一些拳脚，因此搁置了下来。” “但今日，我发现了更赚钱的生意，读书卖学问比抢来的更快！” 高长文满脸狂热，十分激动。 三万两！ 那可是三万两啊，足以一下点二十个，甚至还能再多！ 高阳：“……” 一旁，绿萝有些担忧的道，“大公子，可您给燕王殿下点出了土地兼并这个大难题，还要帮燕王殿下解决这件事，这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中……” “三万两，不值当啊！不如多卖赵国大皇子几首诗！” 绿萝白皙的脸上满是担忧，一双美眸看着高阳。 高阳一笑，随即直接伸手捏了捏绿萝的小脸，令后者脸一阵绯红。 “大公子，这还有人呢！” 绿萝声若蚊蝇，低下了头。 “呵呵，大可不必把我当人。”高长文皮笑肉不笑的道。 “怎么？担心本公子啊？”高阳笑着说道。 绿萝脸蛋发红，连忙挪开目光，“大公子，奴婢就是怕陛下震怒。” 高长文紧绷着脸，大为受伤，“不是，真不当我当人啊，这马车里很明显还有一个人啊！” 咳咳！ 马车外，正在负责驾车的陈胜也发出了一阵咳嗽。 绿萝脸上更红了。 高阳见状，也知道绿萝脸皮薄，所以也不逗绿萝了。 他淡淡的道，“陈胜，去皇宫！” “本官要面见陛下！” 绿萝发出一阵惊呼声，“大公子，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入宫？” “陛下应当歇息了吧？” 高阳十分硬气的道，“本官有要事相商，陛下歇息了再叫她起来便是，这有何妨？” 高长文当即满脸敬佩的道，“兄长真是吾辈之楷模，令愚弟万分敬佩！” 这便是读书人身上的傲气吗？ 哪怕是陛下，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绿萝则是忽然像想通了一样，她猛地看向高阳，“大公子，难道这所谓的土地兼并，暗藏玄机？” 高阳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对绿萝开口道，“绿萝啊，你有一个误区，谁跟你说了，这天下收了钱就一定要办事？” 绿萝瞳孔瞪大。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高阳却幽幽的道，“本官现在要抱紧陛下的大白腿，所以对待赵国皇子也好，燕王也罢！” “那要拼命的打击，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但这并不妨碍本官收钱，相反，这是贪官的最高境界，陛下不会在意本官收钱，她在意的是结果。” “就好比本官是一个偏远县城桃源县的县令，本官见人就收钱，是一个大大的贪官，但桃源县人口突破百万，百姓也安居乐业，一县之赋税比一郡都多！” “那本官贪点，又怎么了？” 绿萝闻，神色震撼。 高阳的话，在她的脑海嗡嗡作响。 “可赵国大皇子，燕王他们……” 第482章 绿萝声音有些低，有些犹豫。 高阳摇了摇头，绿萝虽然在他的感染下，有了一些改变，但终究还是太单纯了。 他淡淡的道，“觉得赵国大皇子很无辜，燕王殿下很无辜？” 绿萝连忙摇头，“大公子，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但高阳却知道，绿萝的想法便是如此。 毕竟他和赵国大皇子和燕无双，并无太大的仇恨，却这样坑了两人。 他淡淡的道，“绿萝啊，你还太小，对人心看的浅薄了，这天下不是简单的分黑白，好坏，人这东西，本就是天下最复杂的生物。” “别看现在相谈甚欢，但若本官不先出手，你信不信等这燕王殿下称帝后，为了铲除本官，就会将本官收钱，替他解决土地兼并的事告诉陛下？” “论无辜，百姓不无辜吗？但不管是世家权贵，还是天下商贾，第一个剥削的就是百姓！” “从偏旁来看，早就道尽了一切！” “人，二笔而已！” “……” 与此同时。 崔家。 崔星河一身官袍，手里捧着一本书籍。 他在小院内不断的来回踱步，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自打刺杀之后，崔星河便感受到了一股急迫，也明白了女帝的选择。 这种感觉，是他绝对不能忍的！ 但高阳官位比他高，定国公府比崔家更具权势，就连女帝也更加信任高阳。 他没有一点优势。 要想不给高阳背黑锅，要想破局，那就只剩一个办法，那就是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只要他崔星河对女帝来说，比高阳更具价值，那他就能破局，甚至有了反击的可能！ 所以，他必须搞出一条惊天动地，一举震动女帝的国策！ 唯有这样，他才能破局！ 但这谈何容易？ 他已经站在这，足足一天了，现在他感觉，就差那么一点，只要想通这一点，他便可直接破局！ “儿啊，入夜了，不早了，速速去休息吧，这高阳的才华，哪怕是纵观整个七国，也是首屈一指的！” “在为父的心中，你虽有丞相之姿，但跟这高阳相比，终究还是弱了一筹！” “我们，斗不过他的。” 崔健在一旁，苦口婆心的道。 但崔星河不为所动，如玉般的脸庞，满是思索。 崔健见状，心中满是心疼。 这一切都是高阳惹的祸！ 忽然，他沉声说道，“崔家府上钱财不多，为父明日寻其他几家借一笔钱，出重金买这活阎王的命！” “我就不信没有人动心！” 崔健周身遍布杀意！ 此话一出，崔星河浑身一怔，一双眸子骤然看了过来。 “借？” 他浑身呆若木鸡，但眼睛越来越亮。 “哈哈！” “想通了，我终于想通了！” “崔爷我成了！！！” “高阳，此法一出，纵然是你也要甘拜下风，我就说，我崔星河不比任何人差！” 崔星河癫狂的大笑，状若疯狂。 此刻，他的念头一阵通达，周身弥漫着无尽的霸气。 “儿啊，你别吓为父！” 崔健却慌了，他指着墙角正趴着的一条大黑狗，扭头对下人道，“养狗千日，用狗一时，速速将这大黑狗给老夫宰了，将黑狗血给星河泼一碗！” “爹，孩儿没疯，孩儿只是想通了一个千古难题，这次我崔家必将闪耀整个长安！” “崔家族谱，也将从我崔星河之名，单开一页！” “此计一出，纵然是那活阎王，也得甘拜下风，爹，孩儿这就入宫，父亲大人不是还有一个尚未过门的小妾吗？孩儿见她也是风韵犹存啊！” 说完后，崔星河大踏步的出了崔家，他的步伐坚定，整个人周围都洋溢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崔健则是注视着崔星河的背影，满脸震惊。 “老爷，这大黑狗还杀吗？” 第483章 下人手持匕首，有些纠结的出声问道。 崔健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杀了吃肉，为我儿助兴！” 皇宫。 御书房。 “这一万五千两的白银，还是要少了。” 武曌身穿黑红相间的龙袍，龙袍周边绣着金色的丝线，整个人显得绝美而高贵。 她一阵的感叹，甚至有些作呕。 脑海中，赵玉衡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令她直到现在还一阵头皮发麻。 上官婉儿在一旁，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这赵玉衡，确实为难陛下了。” 武曌看着上官婉儿，幽幽的出声道，“以前朕随父皇微服私访，遇到一田间老翁。” “他曾对父皇感叹，这天下银子难赚，屎难吃，那时朕还不懂是什么意思，随着朕长大，朕略微懂了其中的道理，但又因朕出身皇族，终不能切身感受这句话的含义。” “但直到此刻，朕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银子是真难赚啊，要不是为了赵缟，朕早就将其赶出去了！” 武曌深吸一口气，又将这口气徐徐吐出，显然和赵玉衡的交谈，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尤其是当那一句床前明月光一出，她整个人都一阵头皮发麻。 但没办法，为了大乾，为了赵缟的生意，她只能顶着赵玉衡忐忑的目光，一拍桌子赞叹道，“好，好诗！” 至于接下来还要表现出欣赏，这就更加为难她了。 她本以为面对谁都一样，可赵玉衡打破了这一切，但奇怪的是，面对高阳她却并没有这种厌烦和头皮发麻的感受。 想到这，武曌一脸不悦的道，“高阳人呢？” 一旁，洪公公笑着道，“启奏陛下，高大人应当在胭脂阁，跟燕王殿下吃饭呢！” “他倒是快活！” 武曌眸子生出一抹冷意，冷哼一声。 这时，一道声音传入御书房。 “启奏陛下，中书舍人崔星河深夜求见！” 武曌皱眉，“崔星河？” 现在天色已晚，她都要休息了，并且深夜入宫，一直都是忌讳的事情，但崔星河却来了。 想了想，武曌开口道：“宣！” 很快，崔星河大踏步的走入了御书房。 他朝着武曌恭敬的行礼，“臣崔星河，拜见陛下！” “崔状元，你有何事，竟深夜前来见朕，不能等到明日吗？”武曌淡淡出声，俯瞰着崔星河。 “臣知此举十分冒昧，但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臣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想前来面见陛下！” “因为臣纵观历史，发现历朝历代，不管国之大小，疆土几何，都会面临一个极为严肃的问题，那便是——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自古国之大敌也，祸国之乱也，若不加遏制，三百年内，必将改朝换代！” 崔星河声音重重的落下，回荡整个御书房。 “……” 皇宫外。 高阳下了马车，一眼瞧见了镇守皇宫的李隆。 “李兄！” 李隆回头看到高阳，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高大人，你为何深夜来这皇宫？” “有一些大事要见陛下，也不知陛下现在是否睡了。” “若陛下睡了，那本官明日再来，若是没睡，那就烦请李兄通禀一下！” 高阳出声道。 “这都好说，按理来说陛下今夜应该还没睡。”李隆客气的说了几句，便转身前去通禀。 陈胜则看向高阳的背影，嘴角一抽。 说好的陛下睡了，那就叫她起来呢？ 但不得不说，这话在绿萝的面前，确实霸气！ 御书房内。 崔星河口若悬河，唾沫星子都快喷了出来。 “陛下，穷苦百姓的粮食不够吃，那就会找世家借粮，这就面临高额的利息，以及抵押土地，一旦遇到荒年，百姓的土地就会被世家兼并！” “世家有特权，他们的土地是免税的，这就会进一步影响到其他百姓！” 第484章 “更莫说利益之下，世家难免还用手中特权进一步的兼并百姓的土地！届时，一环扣一环，形成死结，势必影响到天下百姓！” “因此臣斗胆请陛下出手，遏制这土地兼并，延长我大乾国祚！” 崔星河拱手，声音响彻御书房。 一番话让武曌面色凝重。 上官婉儿也双眸凝重。 她没想到，崔星河竟提出了这样严峻的事情。 土地兼并，世家在地方的危害！ 武曌双眸闪烁，手指缓慢的敲击着龙椅扶手。 “崔状元，你既提出大乾各地土地兼并的阳谋，那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崔星河闻，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臣既提出这土地兼并，自有解决的办法！” 这次，终于轮到他崔星河了吧！ 今日之后，他将成为新的宠臣！ 武曌眸子变了变，她继续问道，“何法？” 崔星河挺直腰肢，自信的道，“很简单，问题的根本在于粮食不够吃，因此百姓才会去借贷，否则哪个百姓愿意将视作性命的土地抵押出去？” “但粮食产量改变不了，那就从借贷下手！” “若朝廷在每年的正月和五月，由官府来作为借贷机构，给予生活困难的百姓借贷，但却将利息压低！” “这样一来，百姓就不必找民间的世家借贷，自然也不会被兼并了土地，不仅如此，将此计推广至大乾各地，看似利息极低，但数量却极其庞大，这也是一笔不菲的银钱！” “并且此举一旦施行，可大大减缓世家兼并土地的速度！” 一瞬间，武曌眼前骤然一亮。 上官婉儿也一脸震惊，“若官府出面借贷，压低利息，那百姓就不用找世家，土地也不用被抵押乃至兼并！” “甚至朝廷还能收一大笔钱！” “崔状元此计甚妙！” 武曌也越想越满意，她也注意到了土地兼并的乱象，若是有办法解决减缓这土地兼并，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想到这，武曌不禁满意的看向了崔星河。 不得不承认，这崔星河还是有大才的，这样一想，她之前对崔星河倒是有些苛刻了…… 武曌震惊的眼神，令崔星河的腰肢越发挺直！ 扬眉吐气！ 这真是扬眉吐气了！ 自打高阳金銮殿初露峥嵘后，他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甚至一度沦落成弃子，满朝文武的眼神也带着一些嘲讽。 但现在，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那曾经逝去的，原属于他的，一切都回来了。 他崔星河，必将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崔星河暗自攥拳，任凭指甲渗入掌心！ 这时，李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启禀陛下，户部尚书高阳有要事面见陛下！” 武曌闻，瞬间一愣，“高阳？” 今夜她这倒是热闹！ “陛下，高大人有惊世之才，深夜面见陛下，定是有了不得的要事！” 崔星河在一旁，声音尽可能的平静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高阳听到此法，那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 光是想一想，就令人期待啊！ 武曌看了一眼崔星河，哪里不知道崔星河的小心思，但她也好奇高阳见了燕无双，又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宣！” 武曌袖袍一挥，声音清冷的道。 很快，高阳大踏步的入了御书房。 当他见到崔星河的时候，他的脸上涌出一抹诧异。 崔星河这货，他怎么在这？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直接对武曌弯腰行礼道，“臣高阳，拜见陛下！” 武曌挥挥手道，“高卿不必多礼，你深夜前来见朕所为何事？” 一说到这，高阳就来了兴致。 他赶忙开口道：“陛下，臣今夜见了大燕二皇子，已经谈拢，大燕二皇子已有反心！” “并且臣以五万两的价格，卖给了燕王三千精锐，对其进行暗中帮扶，好引发大燕祸乱，令他们无力对我大乾产生威胁！” 第485章 一落下。 崔星河浑身一震，他瞪大眼睛的看向高阳。 这高阳一晚上，就说服了燕无双反叛？ 武曌眼前浮出一抹喜色，现在的大乾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大燕无疑是个不小的威胁！ 但若是有燕无双牵制，这就不一样了。 “好！” “三千精锐换五万两，这倒也不亏，并且有燕无双牵制燕国，这对我大乾也是一大好处！” 武曌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但高阳却摇头出声道，“陛下，这所谓的精锐，臣只是说给燕王听的，哪能真给他精锐？” “我大乾的精锐，哪有这么不值钱？” 武曌闻，一脸愕然，“不给精锐，那给他什么？” 高阳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大楚俘虏还没杀完，一部分老弱病残给楚国大公主，另一部分再混合点死囚，长安内的精神病，罪犯，也就凑够了。” “实在不够，太监也能充数！” “什么？” “老弱病残外加死囚，太监，精神病？” “高卿，此举是不是太狠了？” 武曌一脸震惊。 崔星河更是嘴角一阵抽搐。 高阳却摇头道，“这燕无双无论是谈吐，还是能力，远胜那燕国太子！” “我们只需大燕内乱，但可不要一个胜过大燕太子十倍，乃至百倍的燕无双登基！” “更何况这燕无双有统兵之能，区区罪犯，陛下完全可以相信燕王，他能搞定的！” 武曌闻，深深的看了一眼高阳。 但她不得不说，高阳说的不错。 纵然燕无双被坑死了，那对大乾来说也不亏，相反燕无双太顺利的登基，这对大乾不是一件好事。 “并且陛下知道，臣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为了怕这燕无双真的很快杀兄囚父，登基称帝，以雷霆手段镇压大燕！” “所以臣还埋下了一条极为恶毒之计！” “并且此计是那燕无双，完全看不出的杀招！” 高阳说话间，一双眼神闪烁，连带着整个御书房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武曌忍不住的问道，“你留了怎样的恶毒之计？” 高阳看了一眼崔星河，崔家老小都在长安城，所以倒也不怕崔星河泄密。 “陛下，土地兼并你知道吧？” 武曌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 高阳继续的道，“天下世家土地免税，所以因利势必会兼并百姓的土地，而百姓的粮食不够，为了生存就只能借世家的高利贷，一旦还不起粮，土地就被世家兼并！” “如此一来，一个死环形成！” “臣的毒计就藏于这其中的解决之法，这个大难题，不怕那燕王不上当，嘿嘿！” 一听这话，武曌脸色更怪异了。 她和上官婉儿对视了一眼。 高阳这番话不说跟崔星河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崔星河也愣住了，他眼睛陡然瞪大！ 这一刻，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御书房中出了一个内奸！ 第486章 崔星河盯着高阳，又看了看武曌和上官婉儿，他的表情逐渐的变了变。 没道理啊！ 武曌和上官婉儿并未出过殿门，他也是今夜才想出土地兼并这个大难题，所以连忙入宫！ 这甚至是崔健都不知道。 高阳从哪知道的？ 难道这一切真的就这么巧？ 崔星河脸色怪异，有些站立难安，但他还想再听听。 这时，高阳继续的开口。 “陛下，这解决之法也很简单，正所谓粮食产量没法增加，没法解决，那就只能从借贷下手！” “因此臣想给燕王殿下的解决之法，这隐藏的天大祸乱，就是由官府借钱给百姓，取代世家在这场阳谋循环中的地位！” “每年的正月和五月，朝廷放开借贷，可让这些生活困难的百姓借贷，以半年为期限，百分之二十的利息！” “此法，臣将其誉为青苗法！” 高阳竖起两根手指，侃侃而谈的道。 崔星河整个人都震惊了，他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相信的看向高阳。 这就是他刚刚跟武曌所说的词啊！ 但崔星河站在高阳的身后，所以高阳并没有看到崔星河脸上的神情。 武曌和上官婉儿一听，也有些不淡定了。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股震惊。 尤其是武曌，她有些坐不住了。 高阳所说的，不能说跟先前崔星河所说的一模一样，最起码也是毫无差别。 但崔星河将其誉为减缓土地兼并的救世之策，高阳却说这是给燕王准备的大坑！ 这两人的话，谁是对的？ 这时，高阳也察觉到了不对，武曌的反应跟他所预料的有些不同啊！ 不但满脸淡定，还一脸怪异。 什么情况？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带着滔天愤怒的声音从高阳身后响起。 “高大人！” “你荒谬！” “你胡说八道！” “官府出手借贷，那生活困难的百姓就不必找各地世家借高利贷，土地兼并的循环由此打破！” “不止如此，朝廷还可从中收取一大笔的钱，充盈国库，取之于民也可用之于民，百姓也保住了自家的田地，这法子哪里是祸国之计？” “高大人，本官看你分明是包藏祸心，是污蔑！” 高阳回头一看，只见崔星河满脸愤怒的盯着他，身子都隐约的颤抖了起来，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崔大人，本官提出个青苗法，要坑那燕无双，你这么激动作甚？” 高阳一脸纳闷。 难道是让崔星河背锅，所以现在崔星河开始不论是非的抨击他了？ 若是如此的话，高阳满脸肃然。 那这崔星河断不可留！ “高大人，本官是在就事论事！！！” 崔星河重重说道，他简直快气炸了，这御书房中绝对出了一个内奸，这高阳是要挡他的路啊！ “高卿，实不相瞒，就在刚刚，朕收到了一个解决土地兼并的妙计，这妙计和高爱卿刚刚的话，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只是此计在高爱卿的口中，乃是祸国之计！” 一听这话，高阳瞬间怒了。 “谁！” “是谁！” “此等祸国之策，哪个狗日的，缺德的的东西提出来的？居然比本官还要快！” 崔星河脸一黑，极其不悦的道，“高大人，正是下官。” “再说了，以高大人的聪敏程度，纵然刚开始不知此计是下官提出，但刚刚陛下一开口，高大人也绝对知道了，至于骂的这么脏吗？” “如此辱骂，高大人必须给下官一个说法，这法子哪里是祸国之计了？否则，下官绝不善罢甘休！” 崔星河黑着脸，一双眸子在御书房中亮的吓人，他直勾勾的盯着高阳。 武曌也服了高阳的性子，那一句咒骂，夹杂的私人恩怨很有点多。 第487章 但她也有些好奇，崔星河的法子，哪里是祸国之计了？ “高爱卿，你且说说看，崔状元的法子哪里是祸国之计了？按照你们二人所说，官府出手借贷，不但百姓能得到低利息的钱好度过艰难的夏天，朝廷也可得到一笔钱，用来充盈国库。” “此乃一举两得，双赢之策，但为何在高卿的口中，这成了一条祸国之计？” 武曌出声道，满脸好奇。 这一点她想不通。 崔星河也朝高阳拱手，满脸肃容的道，“恳请高大人为下官解惑！” 他倒要看看高阳的理由！ 这条计策完美解决了土地兼并的闭环，百姓能从中受益，朝廷也能从中受益。 这哪里不好了？ 高阳甚至将其谓之毒计！ 高阳见状，直接出声道，“陛下，臣不否认此计的初心是好的，这也是一条很厉害的计策！” “崔状元能想出此计，不得不说，才华惊人！” 说话间，崔星河脸上的表情好转。 武曌则是更加不解。 但下一秒，高阳的话音一转。 “但此计严重违背了一条定律，这条定律，臣将其视作万事万物的真理，一旦违背，那他就会变了初心，从而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臣也正是如此，才给燕王殿下埋下了坑！” 高阳一脸肃穆。 “万事万物的真理？” 武曌手指缓缓在桌上敲击着，一双凤眸落在高阳的身上。 “这真理是何定律？” 高阳一字一句的道，“天下万物会产生能量，这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但也不会凭空消失，万物能量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成另一种形式，陛下也可以理解为，能量只会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他的物体！” “但在这个过程中，能量的总量是不变的，臣将其谓之为能量守恒定律！” 武曌皱眉。 上官婉儿一脸思索。 “能量守恒定律？” 高阳点点头，满脸推崇。 这能量守恒定律不但自然界的事情好解释，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好解释。 就比如电量不会凭空消失，当我的执法记录仪没电了，那我手中的电棍就一定有电了。 “简单来说，臣在刑讯逼供时，臣手上的烙铁开始降温了，那一定是某个犯人的胸膛开始发红了。” “这就是热量在转移！” 武曌：“……” 上官婉儿：“……” 崔星河：“……” “说人话！” 武曌的手指敲了敲龙椅扶手，简短的开口道。 “好嘞！” “按照青苗法来说，百姓粮食不够吃，可以找官府借贷，官府制定了较低的利息，那么百姓可以大大缓一口气，保住了土地，朝廷也可以收一大笔银子充盈国库！” “看似双赢，但若按照能量守恒定律来看，原有的事件中钱银是固定的，现在百姓和朝廷都赚了，那相比之下，谁亏了呢？” 嗡！ 几乎是一瞬间，武曌脸上的表情变了。 他的目光骤然看向御书房中央的高阳，一双凤眸凝聚，意识到了问题的重点！ 崔星河也脸色一变，有些不淡定了起来。 虽然高阳先前所谓的能量守恒定律他没听懂，但这句话他听懂了。 当原有的利益，因为这青苗法的介入，变成了百姓和朝廷双赢，那亏钱的变成了谁？ 一个骇人的四字词浮现了出来，天下世家！ 崔星河脸色极具变幻。 “不错，正是天下世家！” “原来百姓活不起，只能找各地的世家和地主去借，世家借此兼并百姓的土地，从中大赚一笔！” “但青苗法的出现，改变了其中的利益分配，百姓能借更少的利息，朝廷从中大赚一笔，世家就连个毛都捞不着！” “这问题就来了！” “要想干这件事，就只能变法！” 一番话掷地有声，令武曌神色越发动容。 第488章 尤其是高阳最后所说的那个词，更让她瞳孔一缩。 变法！ 自古以来，变法可强国，这谁都知道，但也往往会触碰太多人的利益。 非不到最为紧急的时候，不可轻易变法！ 崔星河脸色难看。 但现在他没得选了，一旦让高阳做实这件事，扣上一个祸国之计，那他可就完了！ 到时候别说崔健的小妾了，一旦武曌震怒，哪怕是整个崔家都完了！ “高大人，自古变法皆为了强国，这中间一定会触怒其他的利益阶层！” “但就因为天下世家的利益被触犯，所以就不做了，就任由这土地兼并严重下去，直至危及国本？” “高大人，这未免说不过去吧？” 崔星河眯着眼，声音猛然响起。 高阳见状，他也直接开口道，“崔大人此差矣，本官一向支持变法！” “但这青苗法，本官绝不支持，因为青苗法的变数太大，难以掌控！” “为何？” 崔星河继续问道。 “其实七国早在许多年前，就出了一个常平仓的制度，虽然各国内容有所不同，但核心却差不多。” “丰年时，市场上的粮食供大于求，因此粮价开始下跌，这个时候官府出面以一个适当的价格收购粮食，防止粮食过度的下跌，百姓利益受损！” “而灾年时，粮食歉收，市场上的粮食供小于求，粮食价格开始上涨，这个时候，官府就可以将丰年储存的粮食低价卖出，稳定粮价！” “这便是宏观调控市场上的粮价，保护百姓的利益，此法甚好，但现在呢？” 崔星河瞬间说不出话。 高阳的声音继续响起，无喜无悲，好似在说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政策执行不力！” “官员腐败！” “各地的财政困难！” “投机客盛行！” “那就更别说官员从中中饱私囊，侵占粮食！” 这几句话，每说一句话，都令武曌和崔星河的脸色更加凝重一些，甚至变的苍白。 武曌忍不住的出声道，“所以高卿的意思……” 高阳身子挺直，一双眸子就仿佛看穿了一切。 “臣的意思很简单，一个政策再好，也需要地方官员执行，粮食价格一触即变，何为高价，何为低价？” “并且有些地方，官员怕担责，因此层层上报之下，等做出决定后，粮食价格就变了。” “更别说一些富商巨贾还利用常平仓的运作机制，他们为了利益官商勾结，在常平仓收购的时候，开始哄抬粮价，在常平仓低价卖出时，开始扫荡，再高价卖出，从中赚取暴利！” “一旦财政不好，遇到饥荒，国库见底，常平仓用来收购粮食的钱，还被挪动当做军费！” “政策是好政策，但传到底下，一旦执行不力，往往会变样，甚至成了危害！” 一番话，犹如风暴一般，骤然席卷整个御书房，武曌神色严肃，心头掀起无尽的震惊。 高阳的话点醒了她！ 这青苗法固然是好政策，但传到底下的百姓身上，百姓真的能因此受益吗？ 这计策，真的会这么完美吗？ 就如这常平仓的出现，这是多好的政策，但现在几乎是名存实亡，背后的原因就如高阳所说的这般。 呼！ 武曌长舒一口气，然后对高阳道，“高卿所，朕明白了！” “这青苗法看似完美，但实则会如常平仓一般，推行不下去，并且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所以你给燕王埋下了一个大坑？” 高阳点头道，“不错！” “青苗法也会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执政官员的能力，若当地官员能力出众，百姓自然因此受益，并且也能压住当地世家！” “否则，这就是一场灾难！” “百姓会更苦！” “其次，青苗法既然是官府作为借贷，那必须做出一定的限制，若是一户百姓能随便借，那万一无数人白嫖怎么办？” 第489章 “这是人性，不可高看半分！” 崔星河闻，一阵哑然。 这个问题，他倒是忽视了。 百姓一旦都活不下去了，那岂能不白嫖？ 还不起，纵然杀了又如何？ 他的神情，骤然变的严肃起来。 高阳继续的道，“但若是过度限制，如每户不可贷钱一贯五百文，又以五户或者十户作为担保，这样官府的确不怕有人不还钱，但也会造成借贷困难，无人愿担保！” “这便是青苗法一定会矛盾的地方，若不连坐五户担保，怕有人白嫖，人死鸟朝天，若连坐五户担保，这就会有人不愿担保，借贷麻烦！” “一旦借贷不够灵活，其作用也就没有那么大！” 武曌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高阳所说的，的确是极大的问题，她还是想的太过于浅薄了，真正实行下来，麻烦有不少。 崔星河嘴唇嗫嚅，有些沉默了。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当然，若只是如此的话，臣也不会费劲给燕王挖坑了！” “此计真正毒辣的地方在于，他会引出党争这个天大的祸害！” 轰！ 一听这话，武曌拳心骤然一握，心头一紧。 “党争？” 她眯着眼，重复了一句。 高阳淡淡的道，“不错，要说这个问题，就一定要说这天下对百官而，这到底是国大于家，还是家大于国！” “这个问题，十分重要！” 武曌神情淡漠，凤眸骤然一冷。 她几乎用脚都能想出答案。 崔星河忍不住的道，“高大人，这青苗法跟这有何关系？” 在高阳一句接一句的话下，他有一种正不断逼近死亡的感觉。 “很简单，因为一旦变法，损害了天下世家的利益，那就一定会出现两种声音！” “祖宗之法不可变，以及天变不可畏，祖宗不足法，还有人不足恤！” “说到底，任何一种变法，本质上都是保守派和变法派的争夺，都为了背后的利益，而青苗法动的是土地兼并的根基，是天下世家的利益！” “这就又得说了，虽说我大乾开创了科举，普通人多了一条通天之路，但两者的资源还是不可比的！” “世家豪族的孩子，自幼有大儒辅导，家有藏书数万卷，每天除了读书，不必为了生存劳作，但普通百姓的的孩子呢？” “平常下地，锄头都挥舞的冒烟了，晚上累的跟死狗一般，哪有精力读书？那就更别说他们根本上不起私塾，无书可看！” “寒门难出贵子，这句话极为的贴切，但寒门在我大乾，在这七国，昔日也是世家，只是后来落魄了，这才叫做寒门。” “那更何况土生土长的百姓？” “所以一张由天下世家编织的大网，注定会深入地方，官场上大家互相照顾，互相提拔。” “那身为家族子弟，怎能不回报家族？” “所以青苗法动摇的利益，说的好听点，是天下世家，说的不好听点，跟朝堂上的诸公也息息相关！” 轰！ 武曌听到这番话，直接站了起来。 她一双眸子紧紧地看向高阳，高阳的这番话字字扎心，刺入了她的心头。 脑海中，百官的脸一一浮现。 国大于家，还是家大于国？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嗡嗡作响，令她的玉手攥紧，指甲渗入掌心！ 这个答案，她心头也是清楚的！ 崔星河则好似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身体有些瘫软，全靠强撑着，这才脊背能够挺的笔直。 “这场争斗，会极为严重？” 武曌沉声道，面露严重。 高阳毫不犹豫的点头，“屁股决定立场，当变法触碰到了保守派的利益，双方的冲突一定会爆发！” “这一点是必然的！” “所以到那时，一定会导致一个现象，一旦燕王成了燕皇，他想变法，一定要用新臣！” 第490章 “而新法要想推行，那就要将反对的保守派统统贬回老家，同样，一旦变法失败，这些被召回的保守派，也一定会不留余地的贬了新党！” “届时，党争就会形成，并且会变的极为严重，只要不听话的，不是我的人，那就统统的贬了！” “从好处来看，皇权将前所未有的集中，帝王可大刀阔斧的干大事，但从坏处来看，一旦是个昏君，那就会是一场灾难！” “奸佞讨了帝王的欢心，可大肆的排挤忠臣，届时朝堂之上乌烟瘴气，等为官不是为了国富民强，变成了相互排挤，争权夺势，那就会走向衰败！” “但这一切，燕无双根本察觉不到，因为他会随着时间爆发，并不会立刻体现出来，并且这个后果，是他绝对预想不到的！” “换而之，臣的这一条毒计，乃是针对燕国后世几十年的毒计，只要大燕出个昏君，就会骤然爆发！” 一瞬间。 武曌面色大变，深深的盯着高阳。 崔星河那一直努力挺直，挺了二十年的腰肢，这一刻彻底的塌了。 他满脸的难以置信。 分明高阳比他还小，还未加冠，但这毒计，为何一条接一条？并且甚至连那细微的变化，都能预料的到！ 上至朝廷百官，下到各地世家百姓，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这都已经不是走一步看三步了，而是一计埋下，在未来的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爆发！ 甚至令一个国家，为之大乱！ 这是什么本事？ 崔星河神色复杂，盯着高阳的背影。 从蔑视高阳，再到坚定认为不输高阳，再到努力追赶高阳的背影。 现在他感觉，他追赶的连高阳的背影都快看不见了。 上官婉儿也内心震撼，神色复杂。 高阳这青苗法，着实有些吓到她了。 纵然是对高阳有些习惯的武曌，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青苗法，必定失败？” 高阳腰肢挺直，面带自信，“陛下，包败的！” “世家的阻力，各地官员能力的参差不齐，强行推动青苗法讨好上司，还有下面官员为了完成朝廷的任务，威逼百姓强行借贷！” “再加上朝堂上的党争，每个人的私心，这就好比一个人穿着紧身的衣物，步子一旦迈得太大，那就会扯着蛋，青苗法也注定会走向失败！” 武曌眼皮一跳，选择性的忽视了这句扯着蛋。 相反，她变的有些振奋。 按照高阳所说，这青苗法乃是针对燕无双的大坑啊！ “此法甚妙，那燕无双上当了？” 武曌有些振奋的问道。 “那还没，估摸着还得一些时日，这青苗法的具体内容，臣还没告诉他。” “这燕王嫌臣要价太贵，还没给钱，但想来还是会答应。”高阳回道。 “给钱？？？” 武曌一下子意识到了高阳话中的重点。 “高卿，你收钱了？” 高阳一脸正色的道，“臣只跟燕王说了土地兼并的坏处，但解决之法要收一些钱！” “但这绝不是臣贪财，而是要钱的东西，才会更令燕无双坚信是对的！” “所以臣就要了一点点。” 武曌：“……” 她盯着高阳，轻咳两声道，“这一点点，是多少？” 高阳缓缓竖起三根手指，一脸肃穆！ “三百两！” ps：（有些读者不信，在此承诺，九月必须逼自己一把，大家当个见证，每天看看，但凡少一更，作者对自己下不了狠手，直接开喷！） 第491章 “三百两？” “真的就只有三百两？” 武曌的神色怪异，一双凤眸紧紧盯着高阳。 三百两银子，这对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笔天价银子，但对高阳来说，他能看的上？ 高阳面色不变，内心丝毫不慌，他点点头道，“不错，正是三百两！” “欺君可是大罪，臣岂敢诓骗陛下！” “三百两，多一文都没有！” 武曌一脸若有所思，但却也没有继续开口。 相反，崔星河直接跪了下来，额头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地上，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陛下，臣有罪！” “臣还是想的太少了一些，这……这才提出了这条荒诞的建议，差点犯下弥天大错。” 崔星河虽然内心极度不甘，但他还是主动对武曌请罪。 高阳所说的话，几乎成了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从这些角度来看，青苗法的失败是注定的。 他想的，还是太片面了。 青苗法的核心，便是以朝廷为主体，令朝廷来借贷，取代世家的利益，但官府放开借贷，这就必须要捆绑五户，甚至是十户，其中还需一些大户！ 否则百姓活不下去，纷纷跑来借贷，还不起就遁入山林，一旦白嫖的人多了，那更是成了笑话。 捆绑政策，势在必行！ 高阳连这一点都想到了，并且以五户和十户为整体，还要有大户。 一旦有人还不起，那就其他的人一起还，这样一来，问题就更大了。 大户有粮本身就不愿意去借，小户会想着，只要一起捆绑借贷，那之后哪怕还不起，那也没事，反正有其他人帮我还。 这样一来，人性踩踏之下，无一能够幸免！ 更别说，一旦新法推行，底下的官员为了推动新法，一定会有官员动用手段压迫！ 种种反应之下，青苗法一定会呈现出两种极端，在当地清官的手中，百姓会安居乐业！ 但若是贪官，青苗法一定会祸害百姓！ 高阳，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并且青苗法不但会走向失败，还会加重朝中本就已经存在的党争，留下无尽的祸害。 这些，高阳全都预料到了！ 他拿来当做救世之策，高阳拿来挖大坑来坑人，瞬间，高下立判。 武曌目光看向崔星河，淡淡的出声道，“崔状元也是一心为国，朕岂能怪你？” “下去吧。” 崔星河抬起头，站起身子。 “臣多谢陛下圣恩！” “臣告退。” 崔星河一脸难堪，临走前深深的看了高阳一眼，那本来一直挺直的腰肢，在那一瞬间，骤然就塌了下来。 并且他感觉，他很难再支起来了。 走一步看十步，甚至都算到了几十年之后，这是何等的本事，甚至还料到了青苗法施展后的一切祸端！ 崔星河自认，他绝没有这个水平。 整个大乾，除了高阳，还有谁能做到？ 但同时，他也真是同情燕无双，遇到了高阳，这算是倒了大霉，不但三百两没了，还被坑的一塌糊涂！ 崔星河摇头离去。 待到崔星河离去，高阳不满的看向武曌，沉声道：“陛下，为帝者，岂能有妇人之仁？” “这若不是臣想到了这一点，真要施行下去，此青苗法必定危害我大乾！” 武曌听闻此话，嘴角略微一抽。 “高卿，朕劝你善良！” “先前的刺杀，朕对崔状元一直心存愧疚，再说了，平心而论，崔状元能意识到土地兼并的祸端，并且还想到这青苗法。” “在这个年纪，还是在这长安城中，这已经殊为不易，极其有才了！” 武曌缓缓开口，看向高阳的目光带着一丝无奈。 高阳没说话。 但他并不否认，这崔星河有点东西，这青苗法从计策上来说，乃是一条绝佳的妙计，并且对这土地兼并有着奇效！ 第492章 但奈何青苗法的要求太多了，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这就恰恰达到了相反的后果。 否则，还真是一条治国之策！ 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崔星河才更有取死之道啊！ 这是一个毒士的必备修养，但偏偏武曌心怀一些愧疚，别说下手了，甚至都不曾责罚。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武曌没有那么狠，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可既然青苗法没用，祸端太大，那这土地兼并该如何遏制？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按照崔状元和高大人所说，这土地兼并在我大乾，也正在上演，甚至正在危及国本！” 上官婉儿出声道，脸上带着一抹担忧。 武曌闻，眉头也是紧锁起来。 但她灵光一闪，将目光落在了高阳的身上。 “高卿，既然你对这土地兼并研究的那么透彻，甚至都能围绕着土地兼并制定毒计！” “那你必然有土地兼并的解决之法吧？” 武曌幽幽的说道，凤眸盯着高阳！ 高阳瞬间虎躯一震。 这武曌是习惯了薅他的羊毛啊！ “咳咳……” “这办法吗，自然是有，只是……” 高阳一阵开口，目光落在武曌的身上。 武曌一扫，就感觉高阳没憋什么好屁。 “高卿，你有话就说，这般吞吞吐吐倒是不像你的风格。” 高阳讪讪的笑了笑，“陛下，臣的确有些办法，但陛下你也知道，臣乃文臣！” “要知道，自古以来，这知识就需要敬畏，知识他就得付费啊！” 一番话下来。 上官婉儿和武曌全都惊呆了。 两人纷纷瞪大双眸，一阵不可置信。 “高阳，你找陛下要钱？”上官婉儿震惊的道，她一脸愕然。 武曌也不可置信的看向高阳，指了指自己，“高阳，你找大燕皇子要钱也就算了，你还敢跟朕开口？” 这钱是三百两，她武曌直接倒立洗头！ 高阳坑了燕无双还收钱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对她开这个口！ 但她转念一想，脸上又忽然露出一抹笑容的道，“也罢，朕就敬畏一次！” “你收燕无双三百两，那朕就也给你三百两，但朕乃大乾女帝，怎么也得打个折吧。” “一口价，三十两吧。” 一番话，高阳直接惊呆了。 三十两？ 他一脸愕然。 但他哪里不知道，武曌是故意这样说的。 “陛下……” 高阳想挣扎挣扎。 但武曌的眸子骤然一冷，“嗯？” 这一声冷哼，高阳直接就缩了回去。 “以高卿搞钱的手段，再加坑这赵国大皇子的钱，外加定国公府的钱，高卿的钱可不少。” “朕倒是好奇，你要这么多钱作甚？” 武曌出声道，有些好奇。 高阳按理来说是不缺银子的，难道要钱和贪污只是个人的兴趣爱好？ 但这一点，显然不太合理。 这时。 高阳满脸肃然的道，“臣心中也有一计，可延缓土地兼并的速度！” 一番话，直接打断了武曌的思考。 她眼前一亮，没想到高阳竟然真有应对土地兼并的办法！ 青苗法不行，高阳还有什么妙计？ “臣此计名为摊丁入亩，一条鞭法！” 高阳说话间，脸上露出一抹强烈的自信，声音直接回荡在整个御书房内！ 武曌好奇出声道，“一条鞭法，摊丁入亩？” “这是何法？” “所谓一条鞭法，法如其名，其根本就是这天下的税实在是太多了，这些苛捐杂税压榨着百姓，并且种类繁多，百姓只知道上面要收，那就要给，这就给了一些人钻空子的机会，更加增加了百姓的负担，一条鞭法，便是彻底的整合，将天下苛捐杂税全都归于一样！” 一语落下，武曌的眸子骤然一亮！ 她内心一阵激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一条鞭法的好处！ 第493章 “这法妙！” “一旦苛捐杂税太多，这就势必会让我大乾的一些贪官有机可乘，其中的操作空间朕虽然不懂，但朕却也知道一二！” “但若是将天下所有的苛捐杂税合并，那这些贪官的路就被堵死了，他们没法捞钱，这自然也就减轻了百姓的压力！” “苛捐杂税减少，百姓压力减小，自然而然的就缓解了土地兼并！” “高卿，此计甚妙啊！” 武曌毫不掩饰内心的赞叹。 高阳不但在搞钱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在治国内政上，也有着绝佳的天赋！ 这一条鞭法，代表了太多！ “陛下谬赞！” “但这一条鞭法还不算最狠的，他只是针对我大乾天下的苛捐杂税，以及天下借此捞钱的贪官！” 高阳笑着，眼神闪烁，就仿佛毒蛇一般，狡诈而嗜血！ 武曌见状，不由得更加吃惊。 “这一条鞭法，还不是最狠的？” 高阳点头道，“不错，相比一条鞭法，这摊丁入亩才是最狠的！” “因为他针对的是天下中产，也就是乡绅士族！” “所谓摊丁入亩，意思也很简单，那些世家兼并田地，一部分是高官，有着免税权，但另一部分就跟我大乾乃至天下七国至今还在持续的人头税有关！” “天下收税方式，乃是按照人头来收税，并不是按照土地来收税，这其中的空子可太大了。” “摊丁入亩，便是清查天下田地，改人头税，变为按照田地上缴赋税！” 高阳此话一出，武曌彻底坐不住了。 她的眼睛一亮，瞬间茅塞顿开。 “改人头税，变为按照土地的数量！” “好，好，好！！！” 武曌一连说出三个好字，足以可见内心的激动。 如果说这一条鞭法已经够狠了，那这摊丁入亩就堪称王炸，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无数人恨不得吃高阳的肉，喝高阳的血！ 这比青苗法还要狠！ 高阳解释道，“百姓和大户相比，甚至是当地世家相比，以人头来交税，这极为不公，因为百姓压根没有多少田地！” “但世家和大户，他们相比之下，拥有的土地和人头，是不成正比的，所以这也会造成一个现象，世家越是兼并田地，那他们交的税就越划算！” “毕竟总之是按照家中的人头数来收的。” “但一旦改了，嘿嘿……” 高阳一笑，并未多说。 但这一声嘿嘿笑却意味着太多。 “好你个高阳！” “此等妙计居然不早点跟朕说！” 武曌激动不已，直接站了起来，一张高贵的脸在御书房的烛光和夜色下，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高阳一不小心，就多看了两眼。 “陛下，这可不能怪臣，您也没问臣啊！” 高阳一番话，理直气壮。 武曌：“……” 她盯着高阳，连吸好几口气，高阳好用是好用，各方面也挺强，但就是有一点，那就是气人。 但没办法，还是她求贤诏的那句话！ 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 为了大乾，忍了！ 更莫说，她连赵玉衡都忍了！ “朕明日便召六部前来商议，这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朕必要施行下去！” 武曌看向高阳，凤眸带着一股坚定。 “陛下，这得等等！” 武曌正雄心壮志之时，高阳直接将其打断。 武曌不悦的道，“为何？” “陛下，其实青苗法也是一条好政策，但因触及了种种世家的利益，所以双方矛盾开始爆发！” “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虽好，但也会动摇这些人的利益，请恕臣直，现在赵国没搞定，还内有藩王图谋不轨，陛下不宜变法，须知太急也容易扯到蛋！” 武曌脸一黑，不悦的道，“朕无蛋，如何扯？” 高阳：“……” 第494章 “那容易勒……” 高阳见状，下意识看向武曌龙袍下的绝好身材。 但迎面就看到武曌满脸杀意的脸。 他当即满脸严肃的道，“臣的意思是凡事过犹不及，天下也没有绝对好的政策，只是相对来说，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更适合我大乾。” “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武曌眉头蹙紧，陷入思索。 虽然她迫不及待，想要减轻百姓的负担，但高阳说的也很有道理，凡事过犹不及，迈步太大容易扯着蛋，勒着胸。 并且大乾现在要干的事情太多了，每一件事都极为重要！ 终究还是时间！ “那朕再等等。” 武曌深吸一口气道。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拱手行礼道，“陛下圣明！” “等等好啊，正好看看这燕无双命够不够硬，能不能成为燕皇，等他发动青苗法，我们再搞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 武曌：“……” “朕看，是正好等你收那“三百两”的银子吧？” 武曌满脸深意，特地咬重了三百两。 高阳当即大笑道，“陛下，臣家贫，一大家子要养，这三百两自当收下！” 对此，武曌只是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这要真是三百两，她直接将这三百两吃了，最起码也得加个零！ “陛下，若是没有别的事的话，那臣就先撤了，现在天色已晚，陛下也该早些歇息了。” 高阳见到武曌表情一阵变幻，于是犹豫的开口。 武曌当即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高阳转身离去，只是在快出殿门的时候，高阳又忽然一顿，猛然扭头。 “高大人，你还有事？” 武曌一脸好奇，出声问道。 高阳点点头，伸出手来，“陛下，这三十两银子，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一番话，武曌差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高阳，他是真敢要啊！ “朕不会差你半分银子，你大可放心！” “下去吧，朕也乏了，明日还有早朝，切莫迟到了，否则那罚的可不是区区三十两银子！” 武曌幽幽的道。 高阳当即露出笑容，“好嘞，陛下大可放心，臣就不是一个喜欢迟到的人。” 接着，高阳退出了御书房，还贴心的关上了御书房的殿门。 随着高阳的离去，大殿也变的一阵安静。 武曌眸子深邃，忽然出声道，“这高阳，过于守财奴了，朕倒是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 “陛下何出此？”上官婉儿一脸好奇，出声问道。 “这厮光是从赵国大皇子那就捞了不少，肥皂生意更是现在账本都没拿给朕，哪怕真是七三分，他也能赚不少！” “那就更别说白糖生意，甚至燕无双那也能捞一笔银子！” “但他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一听这话，上官婉儿也愣住了。 半晌，她出声道，“难道……是兴趣爱好？” 武曌一脸沉思，然后摇了摇头。 “家产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道理其他人不懂，但高阳一定懂。” “毒士，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 “他毒计频出，光靠一个崔星河背锅可不够，更何况此事能瞒多久，那都是一个问题！” “按照朕对高阳的了解，他一定会想办法扭转名声，甚至将命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上！” “在朕面前如此表现，难道是不怕？可他为何不怕？” 武曌自自语的出声，像是叩问自己的内心。 但旋即，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一点，朕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知晓的。” “朕倒好奇，这么多的银子，他会拿来做什么？” “……” 定国公府。 高阳一路下了马车，直接进了府。 福伯见状，连忙上前，“大公子，您回来了？” 高阳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怎么？还有事？” 第495章 福伯见状，有些迟疑的道，“大公子，今日赵国大皇子送来的女子还在房间，现在只怕还在等大公子。” “沐雪瑶？” 高阳眉头一挑，想到了白日那温暖的胸怀。 “正是此女！” “大公子，这夜色不早了，您明日还要上早朝，这还要过去吗？” 福伯看向高阳，他很是担忧。 高阳身子挺直，一脸肃然。 “无妨，此女定是那赵国大皇子送来的奸细，本官在外伪装极好，天下皆以为本官好色。” “天可塌，地可陷，本官的人设不能倒！” “为了大乾，本官只能谋士以身入局！” “福伯，带路！” 一道坚定的声音，就好似随时为百姓赴死，骤然在福伯耳边响起，带着豁出去一般。 福伯声音低沉的道，“大公子，你顶得住吗？” 府外，一阵大风刮起，吹动着高阳的衣袍，颇有一股萧索的意味。 “男人，顶不住也得顶！” 福伯当即一脸敬佩。 很快，高阳到了沐雪瑶的房间外。 他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 赵国大皇子有求于他，并且现在关系还很莫逆，那他对沐雪瑶几乎可以百分百的放心。 刚推开门，高阳便看到沐雪瑶穿着一身宽松的丝绸睡衣，正坐在床边。 她身姿婀娜，曲线玲珑，睡衣紧紧地贴在身上，领口微微敞开，锁骨高挺，肌肤白皙。 “嘶！” 高阳见到洗浴后的沐雪瑶，轻抽一口凉气。 不得不说，这沐雪瑶不愧是赵国大皇子精挑细选送来诱惑他的美人，这身材和脸蛋真是没的说！ 用此美人猛攻他的软肋，这赵国真是狼子野心，用心险恶，歹毒至极，狡诈之徒，令他好生……欢喜！ “大人，你可真让雪瑶苦等，雪瑶还以为您今夜不会来了，已经将雪瑶忘了呢。” 沐雪瑶贝齿咬着红唇，美眸委屈的就像是要泛出水一样。 她朝着高阳走来，两条修长的玉腿在睡衣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宛若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 同时，一股好闻的香味沁入鼻翼，这股香味仿佛能勾起人内心最为原始的欲望。 高阳不动声色的走上前，淡淡的道，“在外跟燕王聊了聊，又入宫面见了陛下，说了一点赵缟之事，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 沐雪瑶听到赵缟二字，心头瞬间一动，但白皙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变化。 她红唇轻启的道，“大人一心为国为民，雪瑶敬佩！” 高阳看着十分诱人的沐雪瑶，他不动声色的将桌子上的一只玉簪拿起。 “这玉簪，你扎着肯定好看。” 说着，高阳将手上的玉簪，插入了沐雪瑶的发间，动作极为轻柔。 沐雪瑶一愣，浑身就如触电一般。 她本以为高阳是一个极为好色之人，甚至她到了定国公府就如羊入虎穴，那是死定了。 甚至毫无人权，极为悲惨。 但没想到高阳动作却这般轻柔，这般小心，甚至贴心的给她扎起了头发。 “高大人，你动作好轻柔。” 沐雪瑶满脸动容的道，一张脸在烛光和天然的体香下极为诱人。 “应该的，毕竟待会儿动作就会有些粗暴了。” “来，蹲下！” “本官现在有点火大！” 沐雪瑶：“……” 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的蹲了下来…… 第496章 屋外。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啊。” 福伯盯着不远处的房间，一脸艳羡的发出感叹。 “但大公子近日尿尿偏黄，尿也有些分叉，看样子身体已经亏空，这得来上一记方子好好补补。” 福伯一声感叹。 而后当他转身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极为严肃的面容。 赫然是高峰。 “老爷，您这么晚了还没睡？” 福伯一脸诧异。 “那孽子回来了？” 高峰沉声问道，一双眸子透着冷冽。 “大公子回来了，现在去了沐姑娘的房间，这沐姑娘虽然是赵国大皇子的人，但想来没什么问题。” 高峰淡淡点头。 福伯好奇的道，“老爷，您来这是做什么？” “本想和这孽子聊一聊户部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应该不用了。” “日后再说吧。” 高峰淡淡的道。 福伯苍老的脸上透着一抹若有所思，不愧是家主，一语双关！ 高峰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但他的脑海中，却接连浮现出几个女子的面容。 “上官大人，吕府的吕家姑娘，大楚二公主，还有这赵皇大皇子上赶着送来的沐雪瑶……” “都说年少成名代价大，但这便是年少成名的代价吗？” “妈的，好羡慕啊！” 高峰想着几女的面容，这一刻十分痛恨年少时平庸的自己。 年轻时射出的那支箭，在今日，正中他的眉心。 “……” 与此同时。 漆黑的夜幕笼罩着整个长安城，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点点微弱的灯火透来一丝光亮。 长安城一个偏僻的角落，浑身瘦弱的女子正静静的蜷缩着，身边还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她一身破旧不堪的衣衫，因为经常洗过，所以那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并且身上到处都是补丁，袖口处也多了诸多线头。 她抱着一只乌盆，掌心用力，紧紧的攥着，就仿佛手中的乌盆，是她此生最为宝贵的东西。 “娘，我们明日还要去大理寺吗？他们又会将我们赶出来吗？” “那些人好凶！” 小女孩睁大眼睛，嘴唇微微撅起，似是想到了白日发生的事，瘦弱的身子隐约开始颤抖。 女子轻轻摇摇头，一双眸子看向那无尽的黑暗，仿佛透着无尽的失望。 “不去了。”女人出声道。 “可不去，如何为爹爹洗刷冤屈？” 小女孩一听，顿时急了，并且还一把撸起衣袖下的瘦弱手臂，“娘，安安不怕，那群坏人再说我们是骗子，再赶我们出去，我就跟他们拼了！” “爹的冤屈，必须要洗清。” 女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伸出有些干瘦的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脸。 她忽然就哭了出来。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又恰恰是我的孩子？” “跟着娘，苦了你了。” 小女孩见女人哭了，连忙伸出小手擦拭着女子眼角的眼泪。 当发现眼泪擦拭不完时，她也急了。 “娘，您别哭啊！” 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一张小脸在夜晚凛冽的寒风下，被冻得通红。 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对小女孩笑着道，“娘这不是委屈的哭，娘这是欣慰的哭。” “安安，你怕死吗？” 忽然，女子摸着小女孩的脸出声问道。 “死？” 小女孩一脸不解，似乎对这个词还不明白意思。 “就是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去爹爹所在的地方。” 女人笑着说道。 小女孩眼前猛的一亮，她对女子出声道。 “安安不怕死，死了就能见到爹了，能见到爹，高兴都来不及呢。” “安安，可想爹爹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小女孩的情绪陡然低落下来。 女子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将其抱入怀中。 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出声道。 第497章 “那娘，就带你去求一个人，在这长安，唯有他有可能帮我们！” “他若出手，这冤屈必能洗刷，可他愿意吗？” 不远处，夜风呼啸，女子的声音也被寒风吞没，最终消失不见。 次日。 昏暗的天空，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整个长安。 高阳坐在马车上，穿着一身官袍，懒散的打着哈欠。 他满脸的黑眼圈，边打哈欠，边骂骂咧咧的道。 “真是操蛋啊，这上朝和上班有什么区别，这上朝更特么的惨啊！” “天杀的，这么早上朝，疯了啊！” “这官不当也罢！” 高阳忍不住的骂骂咧咧，这一刻怨气极大。 “孽畜，慎！” 一旁，高峰穿着官袍，听到高阳所说的话，当即对高阳训斥道。 高阳看着高峰，满脸无所谓的道，“父亲大人，陛下又不在此，随便说说也无伤大雅吧？” 高峰板着脸，一脸严肃，“为父是担心陛下听到吗，陛下对你恩宠，听到也不会怎么样！” “为父是担心你这番话让百姓听到了，让天下士子听到了，他们会忍不住的一拥而上！” 大乾六部之一，当朝户部尚书，并且还未加冠，就手握如此大权。 纵然放眼整个七国历史，那都是凤毛麟角，绝无仅有！ 结果这孽子还不知足，居然嫌弃起了上朝。 要知道他高峰，入朝为官近乎二十载，还靠着定国公府的光，这才混了个三品的户部侍郎…… 高峰满脸的感叹。 但光是户部侍郎，这就十分不易了。 结果高阳说出了这番话，他听着都想揍高阳，那更别说天下百姓了。 须知对普通百姓而，一旦中举，有了入朝为官的机会，那都是普通人跨越阶层了。 “父亲大人，当朝殴打朝廷命官，这可是大罪，这多少有些多虑了！” 高阳笑着说道。 高峰面色紧绷，冷哼一声道，“老夫也就随口一说。” “昨夜，疲劳过度吧，啧啧，这黑眼圈都有了，看来战况颇为激烈啊。” “能行吗？” 忽然，高峰瞥了一眼高阳，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响起。 陈胜和赵大在外驾车，也是竖起了耳朵偷听。 高阳挺直发酸的腰，满脸傲然的道，“男人什么都不行，但这必须得行！” “再说了，纵然不行，孩儿这也不能找父亲大人帮忙啊！” 一听这话，高峰脸色当即一变。 “混账东西，胡乱语！” “这东西老夫纵然再热心肠，但又岂能帮忙！” “再敢胡说，休怪老夫动用家法！” 高峰直接训斥，神情严肃。 “父亲大人，你瞧你，太容易急了，孩儿就随口一说，父亲大人何必如此激动。” “再说了，父亲大人这是什么态度！”高阳神色绷紧，“定国公府，孩儿叫你一声父亲大人，出了定国公府，您该叫孩儿一声高大人！” “什么？” “孽畜！” 高峰闻，瞬间一脸暴怒。 他左右环顾，开始找顺手的家伙事。 “父亲大人，这大早上的，街上百姓也不少，你可千万别动手，否则让别人看了笑话，这可就十分不好了。” 高阳赶忙说道。 一说这话，高峰当即就萎了下来。 高阳不要面子，但他高峰那还是要点脸的。 这当街动手，的确不雅。 马车外。 负责赶车的陈胜和赵大，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但他们也习惯了，但凡是去上朝，马车上总会闹一闹，倒也增添了一些趣味，打发了时间。 哒哒！ 马车继续朝着皇宫平稳而去，但也就在这时。 一个捧着乌盆的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从一侧骤然来到了路中间。 一大一小，两人挡在了路中间，她们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前来的马车。 第498章 “吁！” 陈胜见到女子和小女孩拦车，赶忙勒紧缰绳。 他骤然站起来，朝着女子和小女孩训斥道。 “大胆！” “定国公府的马车也敢拦，不想活了？” 陈胜满脸怒容，要不是他驾车的速度够慢，勒住战马的速度够快，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因此，他怎能不动怒？ 但也因为陈胜忽然勒住战马，马车里也一阵颠簸。 高阳本就没睡好，差点被颠簸的屁股都麻了。 此刻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当即就忍不住了。 “碰瓷？” “以前被碰瓷也就算了，大乾还能碰瓷到他身上？” 他当即就掀开马车帘子，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女人一见高阳，眼前骤然一亮，接着直接跪了下来。 “民妇林氏，青州人氏，有天大的冤屈，恳请高大人为小女子洗刷冤屈！” “若高大人能为民妇洗刷冤屈，我愿终生为高大人当牛做马！” 林氏跪了下来，赶忙的说了出来，并且还对小女孩说道，“安安，快跪下来！” “高大人若出手，定能洗刷民妇夫君身上的冤屈。” 小女孩安安也跪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对高阳道，“安安也愿高大人当牛做马，恳请高大人为我爹洗刷冤屈。” 高阳：“……” 女人赶忙的对安安道，“不是高大人当牛做马，是给高大人当牛做马！” 说着，林氏紧张的看向高阳道，“高大人，小孩子不会说话，还请高大人恕罪。” 她可听过，高阳可不是善人，面对灭门的问题，他都要严查米缸，床底，甚至找出来左右心脏各一刀，甚至连屁股都不放过！ 这等人一旦动怒，后果简直难以预料。 林氏面带苦涩，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但若是没有高阳帮忙，她该如何是好？ “无妨。” 高阳挥挥手，随后皱眉的道，“既有冤屈，去官府和大理寺报案便是，本官主掌户部，能有何办法？” 林氏满脸苦涩的开口道，“大人，偌大的大乾哪有正规的官府？” “民妇不但上报了官府，还上了大理寺，但那帮人不但不信民妇的话，并且还对民妇动了刑。” 说话间，林氏伸出双手，那是被木棍挤压的一片青紫的双手。 高阳瞳孔一缩，没有说话。 林氏语气苦涩，“民妇不但被赶了出来，还被严令不得再入大理寺，否则直接乱棍打出！” “故此，民妇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才当街拦了您的马车，恳请高大人为民妇讨一个公道！” “您的大恩大德，民妇永生难忘。” 林氏说完最后一句话，脑袋便紧紧的贴在地上。 一旁的小女孩安安也连忙跪在地上，有模有样，脑袋紧紧的贴着地上。 “恳请高大人出手！” 高阳眯起双眼，他直接开口道，“此案，涉及到了谁？” “本官不喜太聪明的人。” 这一番话一说，林氏骤然抬头。 她震惊高阳的本事，在她还未诉说案情的情况，便意识到了此案涉及到了一些人。 林氏看着高阳锐利的双眸，她咬牙道，“大理寺寺正，田青！” “半年前，民妇的丈夫来长安做丝绸生意，随后不知所踪，民妇带着女儿一路赶来长安，但报案一直石沉大海！” “直到……”女子举起手中的乌盆，高过头顶，“直到民女晚上做梦，梦见了亡夫，他告诉我，他被人恶意杀害，抢夺了所有贩卖财物的钱两，并且尸骨被人做成了乌盆！” “民妇就便寻长安城，一眼看到了这个乌盆，自从将其买下，民妇夜夜做噩梦！” “这乌盆内，装着亡夫的亡魂！” 林氏一番话陡然拔高，令陈胜面色一变！ 他满脸震惊的看向女子手上的乌盆，脸色大变。 一瞬间，高阳眯起了眼。 第499章 亡魂叫冤？ 这天下还有这样的事？ 第一本能，高阳就想到这是不是崔星河那个老六，还是长安城哪个仇人在对他做局，意图坑他。 但看着女子脸上的表情，高阳又将这个念头打消。 他这双眼睛就是尺，但不仅仅是对身材的尺。 天下无人能在他的面前伪装，这是他做局吃饭的东西！ 这女子，她是真有冤屈。 但这事，又偏偏十分离奇。 高峰盯着林氏，眉头皱起。 他看向高阳，沉声道，“户部管大理寺的事，这叫逾矩，乃朝中大忌，要被御史台弹劾！” “若是局，更危！” 虽然林氏听不清，但她知道这番话肯定对她不利。 砰！ 砰砰！ “高大人，这长安城除了您，再没有别人能帮民妇了，民妇求求你了。” 林氏的脑袋不断的朝地上磕着，白皙的额头很快一片发红，甚至渗出血迹。 可见其磕头的力道之重！ 小女孩安安见状，也赶忙朝着高阳磕头。 一些百姓也围了上来，有些人认出这母女俩，纷纷出声道。 “高大人，您就大发慈悲吧，这母女一直在长安城，太可怜了！” “她绝对是有冤屈啊！ “据说杀害她丈夫的人，就是那大理寺寺正的小舅子，这件事一直就没有调查，进行了搁置！” “高大人，请您出手！” 一些百姓纷纷的说道。 高阳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氏，他开口道，“这件事，本官无能为力。” “朝廷各部，各有职责，本官插手大理寺的事情，乃是严重的逾矩！” “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这番话一出。 林氏的眸子骤然看了过去，肉眼可见的失望。 这番话，骤然熄灭了她心头所有的火焰。 她的脸色惨白，甚至浮现出一抹笑容。 她终究想的还是太单纯了一点，朝中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天下当官的都是一样黑，他们本就官官相护，谁又愿意为了自己这孤儿老小，去得罪一个大理寺寺正呢？ 活阎王，岂能例外？ 他也是官，他跟那些人是一样的人！ 他们……没什么区别！ 只是如此的话，她该如何洗刷自己夫君的冤屈呢？ 林氏抬头看天，天空尽头一缕阳光透过致密的云层，分明光明将至……但在林氏的眼中，却依旧那般的黑！ 她看不到半分的希望！ 高阳转身要上马车，林氏和小女孩也死心的让开了身子，面如死灰。 小女孩的眼睛，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高阳身子一顿，又回头看向林氏和小女孩。 他神色严肃的道，“另外，本官严重的警告你！” 林氏一听，猛然抬头，满脸的愕然。 她没想到这高阳不帮忙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要警告自己！ 果然，一丘之貉都算高估他了！ 这高阳比那官官相护的大理寺，要更加可恶，更加无耻。 “大人要警告民妇什么呢？” 林氏无喜无悲的道。 胳膊拧不过大腿，面对高阳，她只能低头，但至于这警告的话，她也绝不会听。 现在，她只剩这一条命了。 高峰训斥道，“孽子，够了！” 他一脸不悦。 这种事不掺和，明哲保身也就算了，但高阳还在这严正警告，这多少有些过了。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林氏肯定是有冤屈，甚至查到了些什么！ 警告，不至于！ 但高阳不为所动，对林氏满脸严肃的道，“本官警告你，我大乾不是法外之地！” “天下律法，有大理寺，有刑部，有官府，你千万不要想着他们不作为就盯着太祖颁布的大诰！” “你千万不要想着大乾太祖曾说过，我大乾贪官污吏太多，欺压百姓不懂法，所以颁布大诰，要让我大乾百姓人人懂法，人人遏制贪官！” 第500章 “你更不要想着太祖曾说过，若发现有官员贪赃枉法，不作为，百姓可手持大诰，直入皇城，沿途官员，一律大小，阻拦者斩，不仅不能拦，他们还要保护你的通行和安全，否则也要斩！” “你更更不要想着当今陛下是明君，所以想要搞大事情，穿着一身孝服，头上绑着孝布，牵着你这么小的女儿入皇宫面圣，妄图激起陛下的怜悯！” “你更更更不要想着买一口棺材，抬棺入殿，将事情搞到没办法收场，陛下因此震怒下令彻查，到时人头滚滚！” “本官严重的警告你，否则后果自负，小心诛你九族！” 说完，高阳直接转身钻入了马车。 临入马车时，高阳的袖口还掉下数枚白银，发出清脆的响声！ “本官这人，有悲天悯人之心，这三十两银子，是给你和你女儿的安家费，你可千万别想着浑身没钱，所以买不起一口棺材入皇宫，动了这钱的念头。” “本官的警告，到此为止，你自己斟酌！” 说完，高阳钻入了马车，迎面就看到了马车内正盯着他看的高峰。 高峰欲又止，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高阳，忍不住的出声道：“孽子，你这警告？” “怎么了？”高阳一脸好奇。 马车外，陈胜和赵大也满脸怪异。 “本官向来跟罪恶不共戴天，最恨这种刁民，父亲大人，孩儿做的有问题吗？” 高峰哈哈大笑，“这警告的好啊，这林氏确实该警告，否则成何体统！” 高阳看了看天色，脸色一变，想到了昨夜收了武曌的钱，以及来自武曌的警告。 “不好，速速入皇宫！” “快快快，入皇宫！” “千万莫要迟到了！” 高阳对陈胜催促道。 他内心一阵后悔，这三十两不该收的，这日常挂在嘴边上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更不该说的。 这下，真用在百姓的手上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陈胜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随后驾着马车朝着皇宫一路夺路狂奔！ 身后，林氏一脸目瞪口呆。 她满脸震撼的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整个人都麻了。 这一刻，一股无尽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她没想到，高阳给出的是这警告！ 她的神色一阵复杂，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已经远去，甚至连看都看不到的马车。 “娘，高大人也是坏官！” “我们该怎么办啊！” 小女孩安安哭着道。 林氏擦着安安眼角的泪水，对安安道，“快，快跪下来。” “高大人不是坏官，他是大大的好官！” 说着，林氏强行将小女孩安安给按了下来，让其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磕头。 一旁，一些百姓也满脸感动，一个汉子还忍不住的落下了泪。 “高大人，好人啊！” 这名汉子满脸感叹的道，他见了太多官员，但像高阳这样的官员，从未见过！ “爹，我要吃冰糖葫芦，我要吃冰糖葫芦！” 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上前，抓着中年汉子的衣角，一阵撒娇的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冰糖葫芦不好吃，爹请你吃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第501章 金銮殿。 百官列于两侧，武曌高高坐在龙椅之上。 她的余光一扫，目光瞥见高阳和高峰的位置空了下来。 她的凤眉顿时一挑。 “户部尚书高阳呢？” 高阳昨晚还信誓旦旦他是一个极为守时的人，今日就迟到了？ “应当是睡过头了，臣听闻高大人昨夜去了胭脂阁，想必放纵了一夜，太过劳累之下，故此今日早朝才会晚了一些。” “臣恳请陛下看在高大人太过劳累的份上，免于责罚。” 卢文一步站了出来，大义凛然的道。 王忠见状，也开口附和道，“高大人血气方刚，为国为民，照顾那些孤苦伶仃的女子，偶尔迟到一次，也能理解。” 崔星河瞥了一眼卢文，又看了看王老将军。 他一不发，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代入感。 并且他也是顶着一双黑眼圈，着实是昨夜崔健太热情了。 当他回府的时候，那尚未过门，碰都没碰的小妾正水灵灵的看着他，桌上是崔健一直豢养的大黑狗狗肉。 当时，他心里就咯噔一下，觉得坏事了。 尤其是崔健满脸激动，以一种极为殷切，极为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小美人以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崔星河犹豫了片刻，小美人的心倒是无所谓，但崔健的心肯定是不能伤了。 所以他便刻意隐瞒了一切，顺便将自己的形象简单塑造了一下。 无他，唯孝顺尔！ 总之，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是绝密的，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也不可能一蹴而成，操作空间很大。 这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 “本官倒是没想到，卢大人和王老将军竟然这么关心本官，真是令本官感动的一塌糊涂。” 高阳从金銮殿外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卢文和王忠的身上。 那眼神带着打量，尤其是落在卢文的身上。 卢文和王忠虎躯一震，齐齐挪开目光。 他们越发的感觉，高阳这小子的眼神，这是越来越有威慑力了。 “户部尚书昨夜在御书房跟朕商议国策，直至深夜，此事崔状元也在场，并不是去胭脂阁荒唐了一夜。” 这时，武曌淡淡的开口道。 一番话下来，崔星河立马接话道，“不错，高大人确实深夜前来献策，为我大乾殚精竭虑！” 高阳意外的看了一眼崔星河，这崔状元怎么还开舔了？ 他分明很高傲，很清高的啊！ 一听深夜讨论国策，不知为何，徐玄机和卢文等人全都浑身一震，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活阎王深夜献策，什么计策需要深夜去献策？ 这一听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高爱卿既然迟到了，那自然要有惩罚！” “就罚三百两银子，从俸禄里扣吧，望尔等也引以为戒！” 武曌身穿金黄色龙袍，面颊淡漠，声音缓缓响起。 高阳一听，整个人都惊呆了，他震惊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武曌。 这是人干的事吗？ 堂堂女帝，心眼子比他还小，这就罚了他三百两银子？ 要知道，昨夜他虽然找女帝要钱，但也只要了三十两！ 这一下，扣三百两？ 卢文连忙拱手道，“陛下圣明！” 高阳再次瞥了一眼卢文，接着收回目光，想着待会儿会发生的事，高阳还是朝着武曌拱手道。 “臣甘愿受罚。” 武曌眉头一挑，凤眸落在满脸平静的高阳身上。 以往高阳被弹劾，像卢文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早就跳出来开骂了。 但今日格外的安静，纵然是受罚，也心甘情愿。 不对劲。 相当不对劲。 武曌盯着站在自己位置上开始闭目养神的高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陛下，老臣有事请奏……” 这时，一些大臣也开始上奏，打断了武曌的思考。 第502章 她也压下内心的疑惑，开始处理朝政…… “……” 与此同时。 大理寺内。 一名嘴角挂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身着官袍，端坐在檀木椅子上。 他的面前桌上摆着一杯热茶，男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神情悠然自得，惬意无比。 他正是大理寺寺正，田青，大乾正六品官员。 按照大乾的规矩，他可不上朝，只需每日定时前往大理寺处理积压的案件即可。 一般时候，他都是十分清闲的，只需每日惬意的晒晒太阳，午休睡一睡，日落回家。 “那个疯女人和那个小畜生呢？” 田青放下手中的热茶，出声问道。 一旁，王二狗连忙上前，“属下派人一直盯着呢，现在还在长安城的角落窝着，这两人太不知趣，要不要属下……” 王二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一阵肃杀。 田青目光幽深，摇了摇头，“你倒是机灵，会揣摩本官的心思。” “但长安城乃天子脚下，当街动手影响太大，一旦被一些大人物注意到，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再看看吧，这几日若那疯婆子还不知趣，那就休怪本官铁手无情了。” 田青说到这时，眸光陡然露出一抹狠辣。 “那便听大人的，否则过两日，这两人还不知趣，大人能容她们，我王二狗身为大人的第一亲信，也容不了她们！” 王二狗一阵出声道。 但这时，一道人影快步跑了进来，嘴里还喊着。 “大人，大事不好！” 田青定睛一看，只见是自己的心腹手下，他当即不悦的道，“发生什么事了？” “本官不是让你盯着那疯婆子和那小畜生吗？” 但说到这，他眯起眼，有些紧张的道，“难道是那疯婆子和小畜生在惹事？” “不过区区一个疯婆子和小畜生，在这偌大的长安城，能惹出什么乱子？” 心腹手下剧烈的喘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对田青道，“大人，天大的乱子，天大的乱子啊！” “这女人当街拦下了定国公府的马车，她要找活阎王申冤！” 一语落下，田青脸上再无淡定！ “什么？” “这疯婆子拦下了活阎王的马车？” 田青眼神闪烁，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寺正，就哪怕是大理寺寺卿卢文，他的顶头上官，在高阳面前，那也是屡次吃瘪，只能没事打打嘴炮。 那就更别说他田青！ “当街拦朝廷重臣的马车，活阎王可曾杖毙那疯婆子？” 田青站起身，紧张的问道。 “活阎王并未杖毙那疯婆子，但也没管这件事，说户部插手大理寺的事，乃是严重的越职，严重的逾矩，所以对疯婆子进行了严重的警告。” 一听这话，田青心情大好。 “哈哈哈！” “不错，朝廷有严令，六部各司其职，不得越职插手其他衙门之事，否则就是越职，就是逾矩，要被陛下问罪！” “再说了，活阎王乃我大乾第一毒士，以谋己为主，跟那疯婆子毫无关系，怎么可能趟这趟浑水，得罪我大理寺？” “这疯婆子妄想找活阎王求一个公道，她算是找错了人！” 田青一声冷哼，眼里露出冷冽之色。 “活阎王岂是那等好心之人，就得警告这疯婆子！” “想必那疯婆子一定会很绝望，会很心寒吧？” “哈哈哈！” 田青再次哈哈大笑。 “大人……” 手下心腹看着田青脸上的表情，想要开口。 但田青却直接打断道，“虽然高大人警告了，但这件事点醒了本官，此疯婆子不能留，你立刻联系城东头的韩一刀，让他带几个人去解决掉这疯婆子和小畜生。”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第503章 田青负手站在大堂内，眼神露出一抹杀意。 但手下心腹却满脸苦涩的开口道，“大人，韩一刀只怕不敢动手了。” 此话一出，田青脸色一变，有些愕然的道，“韩一刀杀猪都只需一刀，手下兄弟上百个，在这长安城颇负盛名，那更何况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疯婆子，他会不敢动手？” “大人，他真不敢。” “因为韩一刀怕被诛九族。” 一落下，骤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什么？” “诛九族？” 田青震惊了。 手下心腹笑容越发苦涩，他出声道，“因为活阎王警告她，大乾不是法外之地，当今陛下乃是明君。” “他警告这疯婆子千万不要想着太祖曾说过，要让天下百姓都懂法，皆可监督各地官员，所以颁布大诰，凡百姓手持大诰可入皇宫告御状。” “沿途阻拦者，杀，禁卫不保护者，杀！” “他更警告这疯婆子不要想着陛下乃是明君，所以就身穿孝服，孝布，牵着小女孩可怜巴巴的入宫，博取陛下的同情心，更不要抬着一口棺材入宫。” “什么？这活阎王是警告吗？” 田青震惊了，一双眸子愕然，一旁的王二狗也傻眼了。 这个警告，跟他们想象的很有些不同啊！ “不止如此，活阎王一边警告着，还一边掉了几锭白银，说是给她们的安家费，警告她千万不要拿这笔钱去买棺材，否则后果自负。” 田青：“……” 这确定不是看疯婆子浑身榨不出二两油，买不起棺材，所以故意留下的？ “完了。” “这下完了。” “这疯婆子若是高举大诰入宫，本官就完了。” 田青喃喃自语，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呆滞，如遭重击。 但接着，他就像骤然回过神一般，连忙道。 “快快快，拦住她！” “千万不能让她举起大诰，否则……一切都完了！” 田青赶忙说道。 “大人，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那疯婆子，已经举起了大诰，并且前往了棺材铺，现在只怕棺材也快买了……” “大诰一举，众目睽睽之下，谁拦谁被诛九族。” “此乃我大乾太祖祖训！” 砰！ 田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渗出冷汗。 他现在只剩一个念头，事情闹大发了！ “扶，快扶本官起来，本官要亲去朱雀大街。” 田青咬着牙，伸出手。 王二狗将田青搀扶起来，几人立刻前往朱雀大街。 与此同时。 炽密的云层，看似笼罩无边的天际，望不到尽头，但在金色的阳光出现后，云层就被一点点的破开，光耀整个长安。 天，亮了！ 朱雀大街通往皇宫的宽阔大道上。 长安百姓自动列于两侧，一个接着一个，留出了一条供两人行走的大道。 虽然人数众多，但却齐齐看向朱雀大街的正中央。 在无数道视线的聚焦之处，林氏眼中透着坚定，步伐沉稳有力，一旁的安安也是小脸紧绷，神色肃穆。 林氏左手紧紧抱着一个通体黑色的乌盆，右手则高高举起一本陈旧的书册。 书册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一些年头，却清晰的写着两个大字——《大诰》！ 林氏就这样高举着大诰，满脸坚决，一步一步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那是大诰？这女人高举大诰，她这是想做什么？” “手举大诰，自是有冤！” “我朝太祖规定，天下贪官太多，百姓可人人监督，若遇不公，可直接手持大诰入皇城面圣，沿途官员不可阻拦，并且还要保护，否则论罪当斩！只是这规矩被搁置了许久，已经近十年都没人敢告御状了！” “嘶！” “那…那这女子这是要入宫面圣？” “包是啊，但这女子手中的乌盆是何物？” 第504章 “我听说过，这娘俩挺惨的，丈夫失踪半年，这女人变卖了所有家产，一路来到长安打探消息，据说亡夫托梦诉冤，这亡魂就在这乌盆里。” “我也听说了，但大理寺说这是无稽之谈，不但没有审问，更是对这女子动了刑，将其丢了出来。” “这大理寺摊上事了，看他如何收场！” “谁说不是啊，大理寺这帮狗官终要得报应！” 百姓你一我一语，议论声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田青匆匆的赶来，当看到如此多的百姓聚集，还有中间的林氏高举大诰，朝着皇宫而去。 他脑袋瞬间嗡嗡作响，只感觉天都塌了。 这女子，她是真敢啊！ 入宫告御状，这可不是小事，若被驳回，查出不实，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并且告御状之前，诉说冤屈之前，要受滚钢钉之刑！ 能受此刑，才可诉说冤屈！ 这林氏弱不禁风的身子，这是疯了？她受得住吗？ 林氏左右扫视，就像是确定方位一样。 忽然，她朝左走去。 “烦请各位让一让。” 一家棺材铺前，林氏对看热闹的百姓开口说道。 百姓纷纷让开身子，身后的棺材铺也露了出来。 林氏停在棺材铺前，她的声音响彻四周。 “烦请掌柜来一口黑棺，再来一身孝服，孝布。” 她没有踏入棺材铺，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她不敢确定大理寺是否听到了消息。 人群之中，无人敢动她，动则灭族，但若是进入了棺材铺，这就不一定了。 高阳给了如此多的“警告”，还留下了银两，她若辜负了这次机会，那这份冤屈真不配昭雪！ 掌柜听到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副棺材，一身孝布？”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连忙走进了棺材铺。 随后，在伙计的帮忙下，一口通体黑色的棺材，也映入林氏的眼帘。 “多少两银子？” 掌柜弯着腰道，“原本卖三两银子，今日只要二两银子。” 林氏从怀里掏出高阳扔下的几枚银锭，她递了出去。 但接着，她就犯了难。 如此大的一口棺材，她该如何抬入皇宫？ 她将目光看向围观的百姓，开口道，“民妇林氏，青州人士，特来长安城为夫鸣冤，奈何报官无门，还被大理寺打了出来。” “报官无门，冤屈难诉，故此民妇只能举大诰，告御状！” “现在恳请各位帮民妇一个忙，愿给一人八百文，请各位帮民妇抬一抬棺，直入皇城！” 此话一出，周遭百姓全都露出了犹豫之色。 这赏钱虽然多，但这可是抬棺入皇宫…… 当下众人犹豫了起来。 林氏也面带紧张。 高阳的警告，她字字都记在心底，这是她当前，唯一能查出真相，令凶手伏诛的办法！ 但这抬棺，她一个人根本没法抬。 “我来！” “我为长安做过贡献，我为长安尽了力，当今陛下乃明君，有何可怕的？” “我掏粪男孩当仁不让！” 人群之中，三道略带稚嫩的声音骤然响起。 赫然是掏粪男孩三人组。 他们一站出来，就有一些汉子出声道，“就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扛的动棺吗？老子来吧！” 一个浑身肌肉隆起，皮肤黝黑的汉子站了出来。 “何须工钱？那日大理寺，老子在场，真是活久见，诉冤的被上了刑，大妹子，哥没别的本事，只有一把子力气，哥给你抬棺，助你讨个公道！” “当今陛下乃圣君，我等只是帮忙抬棺，有何好犹豫的？这孤儿寡母的变卖家产来长安诉冤，这瞧见了，若不伸出援手，以后生儿子都没屁眼！” “我来！” “我来！” 一声接一声的响起，此起彼伏，回荡在朱雀大街上。 面对大楚十万骑兵压城，都能站出来与之厮杀的长安百姓，又怎么可能人情冷漠呢？ 第505章 林氏眼角带泪，看着眼前的长安百姓，五味杂陈。 她在长安历经失望，甚至一度绝望，但也在这收获了最大的感动！ 她将白色的孝服穿上，又将孝布绑在头顶，随后便一手高举大诰，一手抱着黑色的乌盆朝皇宫走去。 随着林氏迈开步子，身后也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起棺！” 随着这声怒吼，四个大汉合力抬起棺木，跟在了林氏的身后。 再往后，是大批的百姓，他们也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长安城已经太久没有百姓手持大诰，要入宫告御状了！ 田青面色一白。 他心底清楚，这要是真让林氏进了皇宫，不管案子查不查的出来，他的仕途肯定是到此为止了。 “二狗，上！” 他一个眼神看向了王二狗，王二狗脸都绿了。 “大人，这我王二狗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阻拦啊！” “蠢货，谁让你拦的，你只需露面，说两句秉公处理，将这疯婆子拖延住就是了。” “你不是对本官忠心耿耿，乃本官手下第一亲信，断不可忍这疯婆子吗？” 田青恨铁不成钢的道。 很快，王二狗硬着头皮出现在林氏前方的必经之路。 “娘，是那个把我们赶出去的坏人，他又来了。” 安安一见王二狗，立刻小脸绷紧，十分仇视的看向王二狗。 瞬间，一众目光齐齐看向王二狗。 林氏也面色一沉。 但她想到高阳的话，身子骤然挺得笔直，高声道，“黄捕快，民妇手持大诰入皇宫，告御状！” “太祖曾，凡百姓手持大诰入宫告御状，拦路者诛其九族！” “你想忤逆太祖？” 百姓也纷纷开口说道，“阻拦者，不论是谁，诛九族！” “诛九族！” 一听太祖两个字，黄二狗的腿都软了。 他眼珠子一转，随即拍着胸脯道，“不错，太祖曾，凡百姓手持大诰告御状者，沿途官员不但不得阻拦，还要对其进行保护！” “我黄二狗，大理寺一捕快，愿亲自护送你入皇城！” 黄二狗大义凛然，这番话一出，田青脸都绿了。 这是真机灵啊！ 这就见势不妙，背叛他了？ 皇宫。 天阙门。 李隆正在巡视皇宫，刚好巡视到这，索性就停下来和手下聊了聊天。 一个手下听到荤话刚发出大笑声，但余光不小心一瞥，接着整个人就像是僵住了一般，眸子瞪大。 他指着远处的方向，对李隆嘴唇哆嗦的道。 “统……统领，那……” 李隆看着手下，当即一脸不悦。 “本官说过多少次，宫内当差不比军营，遇事一定要沉稳，要淡定，否则如何能成大事？” 李隆一脸训斥，随后转过身来。 下一秒。 他惊的朝后趔趄好几步，面色一阵震撼。 视线内，浩浩荡荡的百姓自朱雀大街而来。 为首之人，虽是女子，但却身穿孝服，头绑孝布，在猎猎作响的风中，迎风飘扬。 她左手高举着大诰，右手抱着一个乌盆，身后是四个壮汉齐力抬着一个通体黑色的黑棺！ 第506章 一身孝服，头戴孝布，高举大诰，身后是一口黑棺以及众多百姓！ 这一幅画面，从视觉上来看，有着无尽的冲击感！ “手持大诰，抬着黑棺，这……这是要入宫告御状？” 李隆瞪大眼睛，满脸震惊，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已经多少年，没有百姓手持大诰，要进宫告御状了？ 如果真是来告御状，这绝对是天大的事，将掀起一轮巨大的风波！ 李隆面色大变，目光锁定在最前方的林氏身上。 但这时，他必须站出来了，因为前方就是皇宫！ 他上前一步，沉声道，“前方皇宫，闲人止步！” 林氏停下脚步，高举手中大诰，她高声回应，“民妇林氏，青州人氏，有冤要伸，有苦要诉！” “昔日我大乾太祖下令，凡天下官员不作为者，欺压百姓者，百姓有冤者，皆可手持大诰，一路入皇宫，踏皇城！” “所行之处，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不可阻拦，否则诛九族！” “民妇手握证据，已有实证，但大理寺不但不受理，还对民妇用刑，今日民妇就要入皇宫，告御状！” 林氏一番话，骤然响彻皇宫外，惊的众人一阵侧目。 面对浩瀚的皇宫，面对手持兵器的禁卫，林氏的心中没有怯场，只有激动！ 为夫诉冤，何来惶恐？ 纵面前千万人，纵再艰险，那又如何？ 李隆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氏，事关太祖诏令，无人能挡！ 这件事，已超出了他的控制。 随后，他对林氏出声道，“若尔真的有冤要诉，那便奏响太祖命人特制的蒙冤鼓，蒙冤鼓一响，鼓声会传遍皇宫！” “但本官必须告诉你，蒙冤鼓一响，便再无退路可，你要受滚钢钉之刑，由陛下亲审，届时要么沉冤昭雪，要么……诛你九族！” “尔，可想好了？” 李隆说话间，伸出手指，指向天阙门的一侧。 那里，屹立着一面仿佛历经岁月沉淀的大鼓。 鼓身由坚硬的红木制成，因为岁月太久，透着一股沧桑与庄重，边缘镶嵌着一圈古铜色的铆钉，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蒙冤鼓，一旦奏响此鼓，鼓声将响彻整个皇宫！ 林氏盯着眼前这面大鼓，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在嗡嗡作响。 奏响此鼓，便可面圣！ 面圣……就有沉冤昭雪的机会！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蒙冤鼓走去，直至来到面前。 此刻，无数道目光齐聚在林氏的身上，甚至拳心不自觉的攥紧，满脸紧张。 他们等着林氏作出选择，田青更是张着嘴，翘首以望。 此刻，他后悔了，他该早点杀了这个贱人！ 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天大的麻烦，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他只祈祷，林氏害怕滚铁钉，不要奏响蒙冤鼓。 他在心底祈祷着…… 但下一秒。 林氏毫不犹豫的拿起一侧的鼓槌，朝着蒙冤鼓锤了上去。 咚！ 咚咚！ 咚咚咚！ 林氏一槌接着一槌，重重的砸下，几乎用着自己全部的力气。 这每一锤，都带着从大理寺赶出去的满腔不忿，带着长安城多日颠沛流离的委屈，带着报官无门的愤懑！ 现在，全都随着挥舞手中的每一槌发泄了出去！ 伴随着她的动作，厚重的鼓声，如闷雷一般响起，每一声都带着对命运的不公，远远的传了出去！ 身后，万千百姓看着林氏单薄的背影，不知为何，眼底一阵发酸。 田青嘴唇苍白，他朝身边心腹咬牙切齿的道，“将秦文昌和燕儿这两个蠢货喊来，告诉他们，出事了，出大事了！” “再不来，纵是本官也救不了他们！” 手下心腹迅速朝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神阙门前。 李隆神色复杂，但他定了定神，连忙吩咐手下：“快去禀报陛下，就说有百姓手持大诰，抬棺要告御状！” 第507章 手下得令，匆匆忙忙朝宫殿内跑去。 随后，李隆高声的道，“开城门！” 轰隆隆！ 城门打开，露出皇宫里的一条宽阔大道。 “蒙冤鼓响，随本统领一起入宫，本统领带你面圣！” 李隆看向林氏，沉声说道。 “大人，民妇这棺……” 林氏指着后面被四个汉子抬起的黑棺，面带犹豫。 这是高阳嘱咐的，她丝毫不敢忘。 李隆直接大手一挥，沉声道，“来人，抬棺！” “……” 另一头。 鼓声穿过大乾重重宫门，穿过皇宫的高墙深院，一路掠过雕梁画栋的宫殿，掠过御花园的花花草草，沿着皇宫长廊一路穿梭，回荡在整个皇宫之中。 一时间，侍卫们纷纷侧目，宫女太监们面露惊愕。 金銮殿内。 武曌正坐在龙椅上，凤眸冰冷，修长的手指缓慢而富有节奏的在龙椅上敲打着。 御史大夫闫征满脸肃然的站了出来，“陛下，我大乾虽官员众多，但贪官污吏，却也每年上涨！” “此等不正之风，不可忽视。” 武曌闻，神情严肃。 高阳倒面色平静，他只是时不时的朝殿外扫了扫。 武曌注意到了高阳的小动作，眉头微皱。 这高阳，怎么像是在等什么？ 今日的高阳，着实令她感到一阵奇怪。 但也就在这时，低沉而厚重的鼓声也传到了金銮殿，如洪钟大吕一般，令脑海嗡嗡作响。 瞬间，百官震动。 “这……这是哪来的鼓声？” “此鼓，此鼓本官似乎听过，可到底是什么鼓，竟有这等声音！” 一时间，百官纷纷看向殿外鼓声传来的地方。 他们满脸好奇，一脸思索。 高阳也跟着好奇的出声，“啧啧，这鼓声哪来的，穿透力如此之强，竟能传至金銮殿。” “真是怪哉。” 但如吕震等老臣，他们先是愣了愣，接着就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这是神阙门外的蒙冤鼓，据说此鼓乃太祖命人以红木制成！” “此鼓重重捶打，声音能传遍皇宫，这难道是有人奏响了蒙冤鼓，有冤要伸？” 吕震神情震惊，一脸惊愕的开口。 随着此话，百官也齐齐面带震惊。 但如卢文，王一帆的脸色则骤然一变。 蒙冤鼓！ 此鼓一响，便意味着有大冤屈，这对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定是刑部的锅！”卢文心底默默地道。 “定是大理寺的锅！”王一帆在心底默默说道。 二人齐齐在心底祈祷。 武曌凤眸看向殿外，神情骤然绷紧，脸色也极不好看。 很快，宫中禁卫踏入金銮殿，他跪下对武曌开口道，“启奏陛下，有百姓于神阙门外，身穿孝服，头戴孝布，高举大诰，奏响了蒙冤鼓，并且……还抬着一口黑棺！” 此话一出。 武曌直接坐不住了，她骤然坐直身子。 “什么？” “有百姓身穿孝服，头戴孝布，高举大诰，抬着黑棺敲响了蒙冤鼓？” 武曌的脸色极为难看。 这蒙冤鼓十多年没响了，但她这才继位多久，竟有百姓奏响了蒙冤鼓！ 这让武曌很不好想！ “大胆！” “这蒙冤鼓都十多年没响了，现在陛下刚刚登基，竟有刁民奏响了蒙冤鼓，似有天大的冤屈，难道觉得当今陛下是明君，所以好欺负？” “臣恳请陛下将此刁民丢出去，乱棍打死！” 高阳一步站了出来，满脸大义凛然的道。 百官齐齐侧目，眼角齐齐一跳。 不愧是大乾活阎王，这也太狠了。 什么仇什么怨，这百姓都惨的都要告御状了……结果高阳开口就是丢出去，乱棍打死。 但唯有高峰满脸怪异的看着高阳，浑身就像是有蚂蚁在爬。 这孽子，演技越发逼真了。 武曌一听，脸骤然一黑。 第508章 但听着高阳这番话，她的心忽然舒服了许多。 “高爱卿，倒也不必这么狠！” “百姓既能绕过各地官府，绕过大理寺和刑部，甚至不惜高举大诰，抬着棺材入殿，想必肯定是有天大的冤屈。” “宣！” 武曌大手一挥，直接开口道。 “陛下太善了，真是令臣惭愧啊。” 高阳在一旁感叹的道。 武曌唇角勾起，一不发，但心情瞬间大好！ 毕竟这马屁，来自高阳！ 她听的一阵舒坦。 很快，林氏身穿孝服，头戴孝布，步伐坚定的走进了金銮殿。 她的一旁，是同样穿着孝服和头上带着孝布的小女孩安安，身后是侍卫抬进的黑棺。 高阳见到侍卫抬着黑棺，有些可惜。 他忘了说，应该找四个昆仑奴来抬棺的，那等画面冲击力定然更强！ 一见武曌，林氏的眼里肉眼可见的浮现出一缕畏惧。 这是普通人面对皇权天然的恐惧，根本无法遏制。 “民妇林氏，青州人氏，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就是你手持大诰，敲响了蒙冤鼓，要向朕诉冤？” 武曌开口问道，声音淡漠。 眼前的这一幕，纵然她乃是大乾女帝，也不得不说，太具有冲击力。 林氏跪在地上，看向武曌高声道，“陛下，民妇要为亡夫求一个公道，恳请陛下为民妇做主！” 这时，卢文冷冷出声道，“既有冤屈，为何不去大理寺申冤？” “大理寺掌天下案件，纵是刑部的冤假错案，也可来大理寺复核，为何要惊扰陛下？” 王一帆一听，脸都绿了。 这王八犊子！ 徐玄机瞧了一眼卢文，随即出声道，“不错，既然有冤为何不去大理寺，大理寺寺卿素来公正，上下正直，定能还你清白，为何不去？” 卢文听到徐玄机的话，一脸傲然。 高阳见状，淡淡的道，“大理寺素来公正，但既然手持大诰，想必自有原因，待会儿再说，倒也不迟。” 高阳的目光落在林氏身上。 林氏瞬间愣了愣，早上她分明告诉了高阳原因。 但当她对上高阳那双饱含深意的眸子时，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高阳……是要她避开整个大理寺！ 可在大理寺，并不是田青一人，而是上上下下，官官相护。 其他大理寺寺正，也拒不传唤秦文昌夫妇，同样将她赶了出来。 林氏先是沉默，接着抬起头道，“几位大人有所不知，民妇变卖了所有家产，前来长安寻我夫君，第一个找的就是大理寺！” “但大理寺拒不立案，无奈之下，民妇只能自己去查！” “后来当民妇查到证据，这才知道民妇要告之人，乃是那大理寺寺正田青的小舅子，故此大理寺上下才层层包庇，他们皆是一丘之貉！” “他们不但不传召杀害民妇夫君的秦文昌夫妇，还对民妇用刑，将民妇和民妇的女儿赶了出来！” “几位大人，陛下请看。” 林氏伸出手指，那对乌青红肿的手指也随之暴露在大殿内。 瞬间，满朝皆惊。 诸多目光瞬间齐聚在卢文的身上，带着惊愕。 武曌青玉手掌更是骤然攥紧龙椅扶手，勃然大怒。 “卢爱卿，大理寺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砰！ 卢文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麻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 “陛下，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啊，大理寺断不会这样办案啊！” 这时，他也记起来了，好像手下是说有一对母女前来办案，但胡乱语，亡魂告冤，因此被丢了出去。 这种案子太小了，被丢出去的也并不少见，所以他也没多想。 现在看来，定是这对母女无疑了。 但这种荒唐的办案，他是绝不能承认的！ 这事关他的官位，以及整个大理寺的名声！ 第509章 “民妇所，句句属实，只因民妇要告的秦文昌夫妇，是那大理寺寺正田青的小舅子。” “大理寺寺正田青甚至放话，民妇再去大理寺，就将民妇乱棍打出。” 林氏咬着牙，直接开口说道，她也没想到这开口的竟然就是当朝大理寺寺卿！ 但现在，她无路可走，只能拼死一搏了！ 一语落下，更为劲爆。 卢文眼睛一瞪，额头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武曌的脸更黑了，一股杀意在她周围弥漫，那股杀意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此案，朕亲自来断！” “若你所说，皆是真的，朕定当还你一个公道，并且严惩相关的一切人员，不论是何人，朕一视同仁！” 武曌一双眸子，冰冷的扫过殿内众人。 林氏一听，差点喜极而泣。 “民妇多谢陛下圣恩！” “将你的冤屈，全都说出来吧，不可隐瞒半分，一切朕自会定夺！” 武曌出声道。 林氏也是面色一喜。 但她刚要开口，黄御史就站了出来。 “陛下，这不合规矩！” 武曌皱眉，“太祖曾，百姓高举大诰入宫，可告御状，由朕来查！” “这哪里不合规矩了？” 黄御史拱手道，“陛下所不错，但太祖也曾下令，诉冤前，百姓要受滚钢针之刑！” “能受此刑者，才证明有天大冤屈，才可诉冤，由陛下来审！” “否则，乱棍打出，诛其九族！” 一听滚钢针之刑，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哪怕是高阳都皱起了眉，目光看向林氏。 这一招，终是来了。 林氏太不懂变通，此刑本不用受的，但现在有些难说了…… 民告官，本身就会遭到巨大的排斥！ 更莫说是整个大理寺！ 林氏面色平静，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早有预料。 武曌看了一眼一身孝服，头戴孝布的林氏和小女孩，心中不忍。 她出声道，“朕特地恩准，不必了！” 黄御史看了一眼卢文，随后高声道，“陛下，不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口绝不能开，否则天下有冤之人，纷纷手持大诰来告御状，陛下难道天天处理各地冤屈吗？” 闫征也站出来，满脸刻板的道，“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废！” “不止我大乾，纵然是七国，也有规矩，民告官，不分青红皂白，先打二十大板！” “更何况，这林氏还是入宫来告御状，涉及到了整个大理寺！” 武曌面色冰冷，出声道，“朕特地网开一面，这也不行吗？” “林氏如此之瘦，如何能忍滚钢针之刑？” 闫征出声道，“臣理解陛下悲天悯人之心，但祖宗之法不可废！” “无论是谁，要告御状，当一视同仁，按照太祖的规矩来，否则国将不国，民将不民！” “陛下乃天子，处理的是天下朝政，此口，不能开！” 一时间，众多御史纷纷出声，“陛下三思！” “祖宗之法不可废！” 高阳暗叹一口气。 按照他所想，只要激起了武曌的同情心，所谓的滚钢针之刑，也就免了。 但林氏上来状告整个大理寺，事情阻力就变了。 现在就看林氏自己选择了，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林氏带着女儿诉冤，的确可怜，但天下可怜的人又什么时候少过呢？ 以他的性子，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武曌眉头蹙紧。 “尔等是拿太祖来压朕吗？” 武曌面色冰冷。 “臣不敢！” “臣不敢！” 百官齐齐低头，但却也无人松口。 武曌凤眸带怒，刚要继续出声。 但下一秒，林氏抬起头，坚定的声音响起。 “陛下，民妇既要为亡夫诉冤，又告了整个大理寺，就愿受滚钢针之刑，但……只求一个公道！” 第510章 一语落下，满朝皆惊。 他们看着面黄肌瘦，十分瘦弱的林氏，神情震动。 “你可想好了？这滚钢针之刑，非常人所能受，纵然是一些铁血汉子，也难以忍受其痛苦！” 武曌出声道，凤眸眯起。 林氏抬起头，露出那张因为奔波所以有些疲惫，沾着一些灰尘的面孔。 但她的双眸，依旧坚毅。 她朝着武曌开口道，“民妇自幼家穷，家有两个兄长，一个弟弟，为了不被卖进青楼，所以每日辛苦干活，吃食也只有一些清到见底的稀粥。” “但即便如此，家中还嫌弃民妇是个负担，要将民妇卖入青楼。” “民妇趁夜逃了出来，饿了就喝河水，渴了就吃野果，一路逃窜，饿到昏迷，但天不遂人愿，还是被家人抓住，要卖入青楼。” “本以为此生悲惨再无希望，但幸得遇到夫君，他心生怜悯，出钱将我买下。” “这双本来粗粝不堪的手，因为遇到了夫君，所以被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家中虽有千贯家财，夫君却也不曾纳妾，更不曾去青楼享乐。” “他视民妇和安安如命，次次归来，必定带些新奇的吃食和玩具，从不打骂民妇。” 说到这，林氏的眼角流出两行清泪，眼底也有着滔天的怨恨。 她恨！ 她怨！ 爱滋养了她，也令她骤然疯魔！ 本来美好，幸福的生活，骤然被打破。 林氏的声音拔高，满脸坚定。 “今他遇害，民妇身可死，魂可灭，纵是刀山，火海，受千刀万剐之刑，也一定要为他讨一个公道，令犯人伏法！” “请陛下赐钢针，民妇要告秦文昌夫妇残忍杀害我夫君，杀人夺财，要告大理寺寺正田青，要告整个大理寺上下官官相护！” 一落下，犹如风暴一般骤然响彻整个金銮殿。 瞬间，百官惊愕。 纵是高阳，也满脸动容，她本以为林氏不知，但却小看了她的决心。 她早就想好了后果！ 武曌凤眸落在林氏的双眸中，看到的唯有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凤眸冰冷的看向一众朝臣，随后声音响起。 “来人，赐钢针！” 她看向林氏，高声的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以太祖规矩，手持大诰入宫告御状，要告整个大理寺，那朕也按太祖规矩来。” “但朕可以肯定的是，此事你若说的是真，朕会给你一个交代，涉及到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 瞬间，卢文浑身一震，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很快，黑色的滚轮被抬上大殿，直径大概有半人之宽，在其表面，布满了细小的钢针。 上官婉儿不忍的道，“太祖此举，并非杀人，所以钢针表面做了钝化处理，动手之人，经验丰富，但其疼痛，非常人所能忍！” “你，确定继续告大理寺上下吗？” 不告官，阻力大减，可法外开恩，百官不会咄咄逼人，继续坚持要一个公道，那就要受滚钢钉之刑！ 这个世界向来泾渭分明，民告民，无人会说半个字，百官会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就像是看一场无足轻重的热闹。 但林氏不但要告秦文昌夫妇，还要告整个大理寺不公，这就触碰了一些人的逆鳞！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为官者的权威，统治阶层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 你这升斗小民，也敢告整个大理寺？ 大胆！ 他们甚至会想，一旦林氏轻易成功，那以后会不会再出来一个田氏，李氏？ 今日的大理寺，他们不抱团取暖，下一个就是……他们。 因为这朝中百官，干实事的少，欺压百姓的多。 更何况林氏连大理寺寺卿卢文，也没有给半分面子，这又涉及到了朝中的党争。 这黄御史，很显然就和卢文走的很近。 第511章 高阳注视着林氏单薄的身子，第二次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那情绪，就像要掀翻这个世界，将这狗屁的规则……重塑！ 他长舒一口气，竭力压下内心的沸腾。 百官视线齐聚在林氏身上，卢文也看向林氏，所有人都在等林氏的选择。 她真愿受滚钢钉之刑，只为讨一个公道吗？ 林氏满脸坚定，甚至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民妇恳请陛下法外开恩，将民妇的孩子带下去。” “她还太小，不能看这画面。” “准！” “娘！” 安安虽不知滚钢针是何刑罚，但一听就感觉万分可怕。 她发出凄厉的哭喊，稚嫩的哭声响彻大殿，令人动容。 但她还是被宫中禁卫带了下去。 “请陛下赐恩，赐民妇一个讨公道的机会。” 林氏身子绷紧，腰肢挺直，直视着武曌。 武曌深吸一口气，凤眸冰冷的扫过百官。 她缓缓吐出一个字。 “准！” 很快，宫中将士推动滚轮，朝着林氏走去。 武曌闭上了眼，百官视线也纷纷齐聚在林氏身上。 吕震和秦振国叹了一口气，纷纷挪动视线，不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高阳眼里弥漫着一股怒火，眸子极其冰冷。 “开始吧！” 武曌挥挥手，随后闭上了眼。 呼啦！ 滚轮从后背贴近，钝化后的钢针要从后背刺入，行刑者会进行特殊的处理，拔出一些钢针，避开后背的要害。 但疼痛，却丝毫不减，甚至会更加的加剧！ “啊！” 伴随着钢针滚动，针尖缓缓刺入林氏的身体。 几乎是一瞬间，林氏身上白色的孝布，便浮现出暗红色的斑点，晕染开了白布。 一股剧痛，瞬间袭来。 这股疼痛，几乎令常人无法忍受！ 林氏身子一颤，银牙紧咬，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渍。 但纵然身体颤抖，拳心攥紧，林氏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的眼神，依旧刚毅！ 武曌睁开凤眸，手握龙椅扶手，凤眸一阵动容。 行刑将士牙一咬，继续滚动钢针，先前刺入身体的钢针，一点一点的被扯出，新的钢针又重新刺入皮肉，渗出鲜血…… 林氏的身体颤的更加剧烈，额头上的汗渍越来越多，白色的孝服和红色的斑点血液，几乎融在了一起…… 滚轮从腰，一路往上，每一寸的挪动，都是一次剧烈的煎熬。 终于！ 行刑将士拔出滚轮，林氏身子也猛然栽倒在地。 她剧烈的喘着粗气，一双枯槁的手按压着大地，以此来稳定身体的平衡。 她的后背，已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红，脸色也极为苍白。 但她抬起头，看向武曌，喘着粗气的道，“天下…天下虽有黑白，但民妇始终坚信黑白…黑白泾渭分明，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 “恳请陛下彻查此案，给亡夫……给亡夫一个公道！” “严……严查大理寺上下！” 武曌坐直身子，目光看向林氏，以及身后那口巨大的黑棺。 她深吸一口气，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朕会对此事彻查！” “你可以诉说你的冤屈了，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朕保证！” 林氏面色苍白，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 “民妇乃青州人士，亡夫姓陆，名文正，在青州经营一家绸缎铺，半年之前，亡夫来长安做生意，但至此一去不返，渺无音讯！” “一个月后，民妇就感觉出事了，但民妇又不放心的等了二十天，见夫君迟迟未归，才断定肯定是在长安出了事。” 王一帆面带疑惑，出声打断道，“长安距离青州几百里，生意来往，数月时间也很正常，你为何仅仅一个月就断定出了事？” 一番话，直接令百官纷纷点头。 卢文更是拂袖的道，“一个月时间，从长安未能回青州，那也实属正常，此案虽没到本官的手里，本官并不知晓，但这番话全是漏洞！” 第512章 “依本官来看，林氏满嘴谎，乃是恶意受他人指使，意图污蔑我大理寺！” “应当严查！” “不错！” 一些御史也跟着开口。 高阳见状，淡淡的开口，“变卖家产，孤儿寡母远赴长安，甚至不惜手持大诰上殿，受这滚钢针之刑，难道就为了污蔑大理寺？” “卢大人，你不妨晚上侧躺着睡觉。” “为何要侧躺？” “把脑子里的水倒一些出来！” “高大人，你！” 卢文直接绷不住了，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高阳。 “陛下！” 卢文转而看向武曌，声音拔高。 高阳这张嘴，他实在是骂不过。 否则，他高低要跟高阳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好了，大殿不得喧哗。” “此案，朕来断！” 武曌先是看向高阳和卢文，接着凤眸扫向林氏。 “林氏，一个月的时间，以长安和青州之间的距离，再加上做生意，你是如何断定你夫君出了事？” 这一点，她很好奇。 因为从现在来看，足足半年过去了，陆文正的确出了事，那林氏就是对的。 林氏面色坚定，脸色苍白的道，“因为……因为民妇做了一个梦！” “梦？” 林氏重重点头。 “民妇一向不做梦，但在五个月前，民妇的夫君就一直给民妇托梦，他说他死的惨，他被奸人所害……夺了他的钱，还被做成了乌盆！” 几乎是一瞬间，百官脸色齐齐一变，偌大的金銮殿骤然陷入寂静。 哪怕是武曌也满脸错愕。 “亡夫托梦，向你诉冤？” “这怎么可能！” 卢文第一个抓住了其中的漏洞，满脸嗤笑的看向林氏。 “荒谬！” “亡魂托梦，诉说冤屈，本官是看你林氏将我大乾满朝文武都当成傻子！” 卢文朝武曌拱手道，“陛下，此民妇胡乱语，还请陛下将其乱棍打出！” “吾等附议，若天下都有亡魂鸣冤，那还要官府作甚！” “不错！” “卢大人之有理！”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陡然响起。 “诸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陛下亲审此案，自有决断，难道诸位大人想代陛下决断？” 卢文一脸不爽的看过去，想看看是谁胆敢跟他唱反调。 然后便看到了高阳一张淡漠的脸。 他当即瞳孔一缩。 这高阳怎么回事？ 崔星河也看了看高阳，但随即道，“陛下亲审，自有决断，诸位大人何必心急。” “这鬼神一说，无人能说他是真，但同样也无人能说他一定是假的。” 崔星河和高阳接连出声，卢文也只能冷哼一声，避让三分。 武曌眉头蹙紧，目光注视着林氏。 直觉告诉她，林氏并未说谎，但是真的有冤。 但这鬼神之说，太过匪夷所思。 “林氏，你可有实证？” “民妇手中的乌盆，就是最大的证据，“因为民妇夫君的亡魂，就在这乌盆中！” 林氏高举手中通体黑色的乌盆，这动作将旁边官员全都吓了一跳。 亡魂就藏在这乌盆之中？ 众人全都一脸愕然。 “民妇变卖了所有家产，一路来到了长安，遍览整个长安城的乌盆店，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乌盆。” “自从将其买下，民妇就很少再做噩梦…这…这就是我夫君，只是他被歹人做成了乌盆！” 武曌眉头蹙的越来越紧。 卢文听到这番话，骤然松了一口气。 这疯婆子的话太匪夷所思，这显然不能作为证据。 手下那帮瘪犊子办案，纵然真将其赶出去，那他也有了解释的理由。 “亡魂之说，乌盆藏魂，难以令人信服，朕要的是实证！” “你说那秦文昌夫妇杀了你夫君陆文正，大理寺寺正田青包庇他们，可有证据？” “有！” “什么证据？” 第513章 “民妇买下这个乌盆后，亡夫梦中又是说被歹人做成了乌盆！” “民妇便开始四处查找这个乌盆的来源，这乌盆从六方馆所买，据掌柜所说，这正是秦文昌夫妇土窑供的货！” “之后，民妇便一路跟踪，通过城东头一个砍柴的樵夫得知，四个月前，秦文昌夫妇城外的屋子，进去过一个穿着富贵的商人！” “此人，必定是民妇的夫君，但大理寺听了所有的证据，却拒不立案，甚至还将民妇打了出来。” “民妇通过调查，这才知道，将民妇打出来的大理寺寺正，他的妹妹便嫁给了秦文昌！” 这一番话一出，整个事情便全都清楚了。 按照林氏所说，五个月前，她的夫君陆文正不知因何原因，进了秦文昌夫妇经营的土窑，但却惨遭杀害，并且制成了乌盆。 或许是两人的爱情感动上天，因此陆文正开始托梦给林氏，林氏接连做噩梦，察觉到出事，又再次等了一个月，便变卖了家产，前往长安，找到了这个乌盆，又根据店铺老板查到了秦文昌夫妇，从樵夫的口中，得知有个富商进入了秦文昌的屋中。 但在大理寺这屡屡受阻，这才当街拦了高阳的马车。 事情，一下子就清楚了，并且时间还对上了…… 虽然离奇，但却又能扣上去，哪怕是见过太多稀奇事的高阳，也不得不说，此案的离奇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派胡！” 卢文拂袖，心中越发安定。 王忠也大大咧咧的开口道，“陛下，依臣看，这不过是一个思念夫君过度，疯之前的幻想罢了。” “这若是真的，老夫直接吃三大桶大粪。” 这也太离谱了！ 林氏听着一众质疑，她赶忙摇头的道，“陛下，民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论是时间，还是人，全都对上了。” 武曌眉头皱起，但看着面色苍白的林氏，她还是开口道。 “传大理寺寺正田青，以及……这秦文昌夫妇！” “朕要亲自来审！” “……” 大理寺。 田青左右的踱着步，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沉闷的鼓声。 这林氏，她竟真的奏响了蒙冤鼓！ 这事，闹大了！ 这是不幸，但也是幸运，因为此事闹的太大，他也提前得知了消息。 他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多做一些准备。 很快，一个身穿锦衣华袍的男子，与一个脸上涂着胭脂的女子满脸慌张的赶了过来，赫然是秦文昌夫妇。 “兄长，这可怎么办啊！这林氏敲响蒙冤鼓，入宫告御状了！” “陛下日理万机，不会真的亲自审理此案吧？” 田燕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胭脂水粉，她紧紧抱住田青的胳膊，满脸慌张的道。 相比之下，秦文昌要冷静的多，只是眉头拧紧，面带狠意。 “兄长，我们平日可没少孝敬你啊，兄长的官位我夫妇二人也出了大力，这件事你绝不能坐视不管啊。” 田青脸色一变，直接训斥道，“住嘴，小心隔墙有耳！” 一番训斥，田燕不敢说话，只是满脸苦涩。 “惊扰了陛下，这件事不可遏制的闹大了！” “现在本官帮不了你们，能帮你们的，唯有你们自己！” 田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复杂的情绪，看向两人。 “我们自己？” 田燕一脸疑惑，看向秦文昌。 秦文昌也开口道，“可是死不承认？” “不错，那林氏手无证据，仅凭一个乌盆，一个亡魂之说，再加一个樵夫看到了一个穿着富贵之人进了你们的屋子，并没有实证，这如何能够定罪？” “只要你们咬死不承认，称那富商只是借宿了一晚，那谁也奈何不了你们！” “纵是陛下断案，不也得讲一个理不是？” 田青声音阴冷的说道，如一条阴冷的毒蛇一般。 第514章 秦文昌夫妇对视一眼，也是心中逐渐松了一口气。 “不错，只要死无对证，没有证据，那就定不了罪！” 秦文昌冷静的道。 区区一个亡魂之说，又没有证据，只要咬死借宿了一晚，别说死无对证，尸骨都找不到了。 纵是武曌，又能如何？ 这时，大理寺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理寺寺正田青何在？随我入宫！” 上官婉儿下了战马，手持武曌令牌，走入大理寺。 但她目光一扫，便看向了秦文昌夫妇，她当即眯起眼。 “你们二人，便是那秦文昌夫妇吧？” 秦文昌犹豫了数秒，但还是点了点头，脸上浮出谄媚的笑容。 “启禀这位大人，正是！” “随我一同入宫吧，陛下召见！” 上官婉儿目光冷冽，眼里泛着一抹寒光。 “……” 金銮殿。 “启奏陛下，大理寺寺正田青，秦文昌夫妇已至殿外！” 上官婉儿拱手道。 “传！” 武曌声音冰冷。 很快，田青和秦文昌夫妇踏入了金銮殿。 高阳的目光瞬间瞧了过去。 田青神色自然，秦文昌夫妇面带惶恐。 当看到秦文昌后，高阳的唇角勾了勾，但并未开口。 “臣大理寺寺正田青，拜见陛下！” “草民秦文昌，草民田燕，拜见陛下！” 武曌直接开口道，“大胆田青，你可知罪？” 武曌面色带怒，浓浓的威严朝着田青碾压过去。 田青连忙跪在地上，满脸惶恐，“陛下，臣何罪之有？” “朕问你，林氏前往大理寺鸣冤，你为何要对上冤者动刑，甚至扬再来，就将其乱棍打出去？” “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臣问心无愧！”田青开口道。 “问心无愧？难道不是因为林氏要告之人，乃是你的小舅子？” “陛下，绝无此事，大理寺内，只有公没有私，臣承认，臣的确对林氏上了刑，并且说了再来就将其丢出去！” “但这也是事出有因，因为这林氏满嘴谎，她仅凭亡魂之说，一个乌盆，鬼神之说，就想让臣定罪，臣对其用刑，符合大乾律法！” “并且此事大理寺捕快早已暗中调查，早已查明，纯属子虚乌有，这林氏乃是诬告，臣恳请陛下明鉴！” 林氏一听，瞬间满脸愤怒，“田大人，你胡说八道，你摸着你的良心，你敢说你调查过？” 田青傲然挺直身子，一脸大义凛然，“臣问心无愧，亦有人证！” 武曌眉头紧蹙。 按田青所说，他虽对林氏动了夹棍之刑，还真不能判一个渎职…… 毕竟林氏所说，乃鬼神一说，断案连一人之都不能尽信，更别说是托梦诉冤！ 林氏的表现，武曌绝对相信，那绝不是演的，也不像是精神出了问题。 想到这，武曌又看向秦文昌夫妇。 “朕问你，为何林氏要告你们？若敢隐瞒半句，朕诛你们九族！” 秦文昌身子一颤，语气苦涩，甚至长叹一口气道。 “陛下，草民真是天大的冤枉，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五个月前，天色尚晚，我夫妇正在家中，忽然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男人，要来家中借宿一晚，我夫妇一向热心肠，便答应了。” “第二日一大早，那人就走了，并且此富商自称姓洪，压根就不姓陆，可这林氏偏偏不信，一口咬死那就是他的夫君，还被我夫妇两人做成了乌盆！” “我夫妇俩一向人品极好，此事一出，家中乌盆生意大减，还连累了一心为民的姊夫，草民恳请陛下为我夫妇做主，还我二人一个清白！” 说到激动时，秦文昌直接跪在地上，高声请武曌做主。 田青负手站在金銮殿中央，也长叹一声道，“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武曌瞬间一阵头大。 第515章 她从未审案，本以为此案一定是官员欺压百姓，极易解决之案。 甚至都做好了屠杀的准备。 但没想到案情的复杂，远超她的预料，甚至涉及到了鬼神！ 谁真谁假？ 林氏激动了起来，她看向秦文昌指着他骂道，“陛下，不可信此人胡乱语啊！” “我夫君就死在这夫妇俩的手上，他们不但杀人夺财，还令我夫君尸骨无存，做成了乌盆。” “还请陛下明鉴啊！” 卢文看向林氏，眸子幽深，他冰冷的问道，“林氏，我大理寺向来秉公执法，莫说本官欺你，本官且问你，除了一个乌盆，还有樵夫目睹一个男子进了秦文昌夫妇的屋子，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林氏摇头，“不曾！” “但天下不可能有这样巧合的事，这一定是真的。” “他们……一定是杀人凶手！” 卢文面带嗤笑，直接不看林氏，转而看向武曌。 “陛下，事情很清晰了，林氏思念亡夫过度，因此精神恍惚，日日噩梦，所以幻想出了这一切。” “秦文昌夫妇乃是被诬告，我大理寺寺正田青虽执法过度，但却也算公允！” “林氏敲响蒙冤鼓，却并未蒙冤，耽误陛下时间，按照太祖规矩，当诛其九族！” 一番话落下，林氏脸色大变。 秦文昌夫妇和田青脸上露出喜色。 “大人真是公允，草民拜谢大人！” 秦文昌朝卢文拱手行礼。 卢文满脸傲然的道，“老夫一生断案无数，判过的案子比尔等吃过的米都多，是不是冤屈本官一眼就能看出来。” “论当下的证据，你们本就是无罪的，大乾律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林氏满脸愕然的看向卢文，又立刻看向武曌。 “陛下，他们就是杀人凶手，这怎能无罪啊！” 她一路从青州奔赴长安城，甚至告了御状，受了滚钢针之刑，难道这还不能讨一个公道吗？ 林氏猛然回头，恰好秦文昌夫妇也看向了她。 他们脸上带着嗤笑，就仿佛在嘲笑她不自量力一般。 你变卖了家产，屡次入大理寺，甚至不惜手持大诰，告御状，受了滚钢针之刑。 可那又如何？ 你能奈我何？ 你手上没有实证，如何定我的罪？ 林氏心生绝望，拳心攥紧，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渗出鲜血。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带着浓浓的叹息声。 “林氏，直到此刻，你还不肯点出本官，将本官扯入这一趟浑水中吗？” 一道声音，如平地惊雷一般骤然响起，划破整个金銮殿。 瞬间，百官纷纷看了过去，看向了高阳。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抹愕然。 高阳竟……站了出来？ “高大人，你这是何意？” 卢文直接懵了。 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瞬间席卷全身。 田青则浑身一颤，面带惊惧，他猛然记起了来自高阳的警告。 大乾第一活阎王，他要掺和进来？ 人的名树的影，田青额头上瞬间就浮现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可不是好事啊！ 高阳无视周围其他眼神，只是朝着林氏走来。 他一双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林氏，等着林氏的回答。 林氏抬起头，看向高阳。 她眼神一阵躲闪，最终低下头轻声道，“路是民妇自己选的，怎能牵连高大人？” “民妇，已经万分感激高大人了。” “高大人，你和一些人不一样。” 她自然清楚，高阳的警告都是善意的警告。 包括受刑前高阳站出来，抨击大理寺寺卿，为她说话，她都看在眼里，感恩在心里。 但路是她自己选的，大理寺是她自己扯进来的。 她因心头那一口气，变卖家产，当街拦车，手持大诰，甚至受钢针之刑，只为给陆文正讨一份公道。 第516章 但也因那一口气，将整个大理寺告了。 她的选择，她自己来担，但她不能再牵扯到高阳。 因为高阳，对她有恩！ “陛下，臣前去传唤时，正好瞧见这三人在一起。” “这件事，确有蹊跷！” 这时，上官婉儿朝武曌低声道。 武曌眉头蹙紧，眼神变幻。 她也瞧出了秦文昌的不对，此人分明一个烧土窑的百姓，却面对她毫不慌乱，说话有理有据。 看似没有半分问题，但这…本身就是极大的问题！ 但知道归知道，但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尤其她乃大乾天子，更要讲证据，要给百官一个说法。 现在陆文正生死不知，若是死了，尸体都找不到，人证物证皆无。 这该如何定罪？ 但这时，高阳站了出来。 “此案，或可水落石出了。” 武曌拦了拦上官婉儿，一双眸子极为幽深的盯着高阳。 她自自语的道。 高阳这般姿态，像是和这林氏认识…… 这倒勾起了她的好奇。 这时，林氏忽然抬头道，“高大人，民妇能否恬不知耻的求您一件事。” 高阳一脸漠然，没有开口。 “这一切的一切，安安是无辜的，若民妇真的死了，能否劳烦您给安安找一个人家。” “不求大富大贵，顿顿能吃顿饱饭，只求她一生平平安安，别被卖到了青楼。” “民妇……拜谢！” 林氏将头紧紧贴在地上，带着哀求。 这一番话，林氏的声音提了提，因此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百官闻，纷纷一脸愕然。 他们瞪大双眸，看向高阳，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林氏什么情况，竟将自己孩子托付给了大乾第一活阎王！ 他们这里满朝文武，其中不乏一些名闻天下的大儒，但林氏谁都不找，却唯独找了高阳…… 换而之，这满朝文武，她谁都不信，她只信高阳！ 高阳盯着眼前的林氏，骤然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你找错人了，本官向来就不是什么好心肠之人。” “更莫说本官曾经发誓，此生绝不当接盘侠，安安是个乖巧惹人怜的孩子，你自己养！” “公道……本官帮你来讨！” 一番话，掷地有声，骤然响彻整个金銮殿。 那道淡漠的眸子瞬间扫过整个金銮殿，一股毫不掩饰的锋锐，骤然从高阳身上爆发，席卷整个大殿。 林氏满脸愕然的抬起头，她看向高阳的背影，一脸动容。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下。 “高大人……” “您根本就不是什么活阎王，您是……青天大老爷。” 只是这两句话，只有林氏自己才能听到。 高峰看着高阳，捋了捋胡子，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孽畜！” 这时，高阳目光看向武曌，拱手朗声道。 “陛下，臣有一计，可辨此案真凶！”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卢文心头瞬间一跳。 他看向高阳赶忙的道，“高大人，事实都这么清楚了，满朝文武都没有异议，难道高大人有异议吗？” 此话，隐约带着点威胁之意。 无他，高阳太危险了。 高阳但凡来一句，臣有一计，整个朝野上下，乃至六国，谁不颤上三颤？ 高阳看向卢文，忽然就笑了。 “高大人，你为何发笑？”卢文再次出声道。 高阳哈哈大笑，嘴角浮出一抹不屑，“本官笑满朝文武皆是明哲保身之辈！” 此话一出，百官脸色齐变。 一些御史，甚至面带愤怒，但因为说话的人是高阳，所以一些人强行忍了下来。 “卢大人，本官其问你，此案到底有没有疑点？” “按照你推断，林氏因思念亡夫导致精神出了问题，所以幻想出了这一切，乃是诬告，但本官就想问了。” “一个精神思虑过度的人，能跨越几百里的距离，孤身带着一个小孩来到长安城，并且一路倒查到樵夫头上？” 第517章 “甚至能手持大诰，来告御状，受这滚钢针之刑？” “卢大人，难道在你眼里，精神思虑过度，直接跟傻子挂钩？” “这没有疑点？林氏不敢跟你辩，百官不敢跟你辩，本官来跟你辩！你敢说此案一定就水落石出了？” 高阳的眼神带着炽热的光芒，声音响彻大殿。 卢文脸色如便秘一般，他很想出声反驳。 但看着高阳这副模样，他感觉他只要一开口，高阳必定要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破案要讲证据，就现在来说，秦文昌夫妇没有杀人的半点证据，单靠鬼神之说，这不足以定罪！” “那也就是说，此案有一定的疑点。” 卢文瞬间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最终憋了一句。 “本官愿闻高大人手段！” 高阳冷声的道，“不用卢大人提醒本官，本官自会让卢大人看看什么叫做断案。” “就你那点断案水平，我爷见了都得笑！” 高峰：“？？？” “陛下，臣需两口装满水的大缸，只需两口大缸，臣就能一日之内破案！” 高阳竖起两根手指，对武曌开口道。 “两口装满水的大缸？” 武曌瞬间愣住了。 但眼瞧高阳自信满满，她也没有多问，毕竟高阳的手段一向不走寻常路。 她直接下令道，“来人，按照高大人的吩咐，取两个装满水的大缸。” 卢文一听，眼底浮现出一抹讥笑。 “高大人，此案卡在鬼神之说，和没有实证，这两口装满水的大缸，如何破案？” “老夫倒好奇高大人的水平！” 徐玄机也满脸好奇的道，“高大人，此案跟水缸有何关系？” “难道水缸也是证据？” 一时间，众人都懵了。 他们满脸好奇的看着高阳，不知道高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文昌眼底浮现出一抹讥笑，但他面上却露出一抹谄媚道。 “草民素闻高大人的大名，高大人出手，定能还我夫妇一个公道！” 秦文昌满脸激动，好似冤屈要被洗刷。 林氏也愣住了，活阎王帮她断案，甚至要用两口大缸？ 她的梦，可没有半点大缸啊！ 武曌也满脸好奇。 高阳看向秦文昌夫妇，满脸的深意，他一脸冰冷的道。 “秦文昌，本官断案，向来公正！” “现在，本官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说无关的话，否则休怪本官上大刑侍候！” “听懂了吗？” 高阳的眼中带着无尽的压迫力，秦文昌的脸色也不禁变了变。 “听懂了！” 秦文昌还是点了点头。 “土陶生意，你做了多久？”高阳出声道。 “启禀大人，已有三年之久，我秦家的乌盆，整个长安用了都说好，只是现在声名狼藉！” 秦文昌一脸叹息，似乎极为郁闷。 “本官警告第一次，你只需回答本官的问题，至于其他多余的，不要多说！” “再有下次，休怪本官无情。” “第二个问题，你的乌盆是否给六方馆供货？” “是！” 秦文昌想了想，直接点头。 这一点很容易查，也没有必要撒谎。 “第三个问题，你经营乌盆生意已久，那制作的乌盆，是否有对应的模具，形状，大小，材质是否相差无几？” 秦文昌闻，眼底浮现出一抹思索。 但这时，高阳直接一声暴喝，“回答本官，这种问题不要犹豫，是还是不是！” “是！” “第四个问题，五个月前，你在长安外留宿了一个富商，是也不是？” “是！” “那富商姓什么？有何特征！” “他自称姓洪，草民不知是不是假名，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至于其他的就记不清了。” “他的动向，你可曾清楚？” “草民只收了一百文的过夜费，其他一概不知。” 高阳随即看向武曌道，“陛下，臣问完了！” 第518章 “请陛下派人从秦文昌夫妇家中随机取两个乌盆，另宣六方馆掌柜入朝！” 武曌眯着眼，随即道。 “照高大人说的做！” 而后，她又问道，“砍柴的樵夫，用一并找来吗？” 高阳摇摇头道，“不必了，这些就够了。” 卢文面带嗤笑，拂袖道，“就这？” “高大人的审案方式，本官闻所未闻，简直可笑至极！” “高大人，你要能解决这疑难杂案，本官从此奉你为师！” 高阳都如此不客气了，他身为大理寺寺卿，若还是唯唯诺诺，不敢反击，那以后也就没法混了。 “不必了。” 卢文一脸嗤笑，“高大人知晓其中的棘手，怕了？” “不是，只是单纯丢不起那人！” “你……” 卢文听到这番话，气的脑袋都要冒出烟。 他恨不得撕烂高阳那张嘴。 这嘴也太毒了！ “本官等着看高大人的手段！”卢文一阵咬牙切齿。 高阳并未多说，只是等着六方馆的掌柜。 很快，先是两大缸满满的水缸被抬入了大殿。 “再去拿盆添一些水，务必两个水缸一样满！” 高阳出声吩咐道。 禁卫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王忠忍不住的摇头道，“装神弄鬼！” 王一帆也忍不住的道“隔行如隔山，这断案方式，老夫纵是书中都没见过。” 显然，他也对高阳饱含质疑，虽然他也看卢文不爽。 高阳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道。 “从今日开始，书上就有了。” 但此话一出，卢文就开口训斥道，“狂妄！” “不知所谓。” 但高阳直接置之不理，无视了卢文，这就让卢文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感觉，分外不爽！ 田青则是越来越慌，有些惊惧的看向高阳。 这活阎王，他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六方馆掌柜，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商人踏入了大殿。 “你便是六方馆掌柜？” 高阳直接开口。 “启禀大人，小人正是！” “本官问你，六方馆四个月往前的乌盆来源何处？” “林氏说是来自秦文昌夫妇，可否属实？” 六方馆掌柜拱手道，“四个月前，六方馆的乌盆皆来自秦文昌夫妇，草民有进货单为证。” “一直到林氏到来，出了这乌盆之事，草民这才从别的地方进货。” 高阳转而看向秦文昌夫妇，“六方馆的掌柜，所是否属实。” 秦文昌点点头，“回禀大人，属实。” 这时，李隆也大步走了进来。 “陛下，从秦文昌夫妇家取来的乌盆，已经拿来。” “臣按照高大人的吩咐，随机拿了两个乌盆。” 李隆举起手中的乌盆，通体漆黑，和林氏手中的乌盆，从外观上来看，几乎没有半点区别！ 秦文昌面色平静，甚至有些不屑。 在他看来，区区活阎王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罢了！ “小子，你这又是水缸，又是乌盆，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吕震实在不解，有些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一时间，众多好奇的眼神齐聚高阳身上。 连带着武曌，也十分好奇。 高阳没有理会，只是走向林氏，做最后的准备。 “林氏，你可敢确定，你的梦是真的，并且你手中的乌盆，就是你亡夫被做成的乌盆？” 林氏毫不犹豫的点头，“民妇敢以性命保证。” “这乌盆，是夫君亡魂引导，民妇于众多乌盆中，一眼挑中的！” “自从买下这乌盆，民妇就极少再做噩梦，这一定就是夫君所说的，他被制成的乌盆！” 一番话，令在座众人瞬间毛骨悚然。 但林氏却紧紧抱着手上的乌盆，视若珍宝！ 对别人而，这是很惊悚的一件事，但对林氏而，这是最爱她的夫君。 第519章 “借本官一用，若冥冥中真有这等奇事，本官会还你一个公道，今日就能令恶人伏诛，以告慰你夫君在天之灵！” 高阳伸出手，满脸郑重的说道。 林氏低头看了一眼乌盆，有些不忍，但还是将其递给了高阳。 “大人，我相信你。”林氏目光坚定的开口。 高阳身子一顿，随后轻轻点头。 他手持林氏手中的乌盆，迎面看向百官以及武曌。 他缓缓开口道，“此案之离奇，关键就在于亡魂之说！” “天下无人能说亡魂托梦滑稽至极，也无人能说它是真的！” “林氏状告秦文昌夫妇，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亡魂托梦，诉说被奸人做成了乌盆。” “又因这一点，林氏遍寻长安售卖乌盆的店面，一眼看中了这个乌盆，甚至噩梦减少，认定这是她夫君陆文正的乌盆！” “因此这才通过六方馆掌柜，查到了秦文昌夫妇，查到了砍柴的樵夫。” “因此，噩梦是根源，林氏手中的乌盆是根源。” “所以，只要能证明林氏一眼看中的乌盆，乃是陆文正的尸骨所制，那就能证明亡魂之说，反之，乌盆不是陆文正的尸骨所制，就代表林氏说谎！” “此案，只要查清这一点，那就水落石出。” 此一出，卢文直接出声嗤笑道，“高大人，你所说的这些满朝文武哪个不知？” “但问题的根源，是如何证明这是陆文正的人骨所制？” “难不成谁去地府一趟，亲口去问问那陆文正？” “本官还以为高大人有什么惊人的好办法，原来是一堆废话！” 卢文摇摇头，满脸嗤笑。 王忠和徐玄机也是暗自摇了摇头。 但高阳面色平静，“死人不会说话，但死人也能说话。” “答案，就在这两口装满水的大缸！” “它能证明这一切！”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看向金銮殿中央的大水缸。 “水缸，证明亡魂之说？” 众人脸色一变，有些震惊。 武曌心头涌起一抹好奇，问道，“高阳，这如何证明？” “陛下，说到这一点，就不得不说阿基米德原理。” “阿基米德原理？” 武曌和百官齐齐懵逼。 “阿基米德原理，简单来说，水当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称为浮力，若有物体浸没在水中，这股浮力的大小，等于该物体排开水的重力。” “这是世间万物极为重要的一个定理。” 武曌深吸一口气，出声道“再简单一点。” “浮力和密度有关，土陶制成的乌盆，重量一定，但若土陶中掺杂了大量人骨，那就改变了密度。” “换而之，当体积一样，掺杂了人骨的乌盆要更重，排出的水会发生明显的变化。” 高阳朝着两个大水缸走去，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元宝，随后对王忠出声道。 “王老将军，你可有金元宝一枚，让本官来当朝验证一番？” 王忠瞪大眼睛，捂着胸前，“你怎么知道老夫有金元宝？” “随口一说，猜的，王老将军速速拿来，莫要耽误了时间。” 高阳伸出手，朝王忠开口道。 王忠瞧了一眼武曌，但还是从衣服中掏出了一枚金元宝。 高阳拿过金元宝，随后分别拿着金元宝和银元宝，丢入了两口大缸。 几乎是瞬间，只听噗通一声，金元宝和银元宝全都浸没水中。 而缸中原本装满的水也随之溢了出去，而很显然，投入银元宝的水缸溢出来的水更多。 这一幕，令百官齐齐震惊不已。 卢文更是眼睛一瞪，扯掉了下巴上的几根胡子。 高阳出声解释道，“具体来说，金和银的密度远大于水的密度，金元宝的重力大，浮力也大，因为金子的密度够大，所以排出的水更少就能达到自身的浮力。” 第520章 “当然，这要想解释清楚，比较复杂，诸位只需知道，因为物体各自的密度不同，分为比水的密度大，比密度的小，以及跟水的密度差不多。” “但道理是一样的，这乌盆掺杂了人骨，就导致了密度的不同，这就能破了此案。” 话音落下。 百官齐齐懵逼。 但吕震反应了过来，“小子，不对啊，这物体的密度既然不同，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银就不说了，这土陶和人骨的密度，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阳见状，笑着道，“本官小时候就喜欢土陶，所以了解颇深。” “那人骨呢？” “小时候淘气，山里棺材多，所以挖了一些，做了点试验，不值一提。” 众人：“……” 挖骨？ 百官眼睛一瞪，纷纷震惊的看向高阳。 武曌也震惊了。 这高阳…… “咳咳，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案子。” 高阳咳嗽两声，看向秦文昌夫妇。 这一瞬间，秦文昌夫妇的脸色苍白，他们看着地上的水，整个人都懵了。 田燕眼神闪躲。 秦文昌虽然还算淡定，但眼里却也不可遏制的涌出一抹慌乱。 阿基米德原理，闻所未闻啊！ 高阳见到两人的表情，以及林氏脸上出现的狂喜。 他心中明白了一切。 但有句话他没说，土陶的密度是1.5到2.2之间，人骨的密度是1.8到2.1之间，混合之后，土陶和人骨混合的乌盆，重量会重一点，但在古代这种环境下，很容易翻车，很难分辨出来。 阿基米德原理，并不百分百适用。 但这些，秦文昌夫妇是不知道的，相反，他们现在很慌，非常慌。 这阿基米德原理，直接吓到了他们。 “但涉及到亡魂，本官若将其浸水，这乃是对亡魂的不敬。” “所以本官决定——来人，将这秦文昌夫妇分别关下去审问，交代全部者，可作从犯处理，无罪释放，另一人处以极刑，千刀万剐，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两人若都坚称无罪，那便按照本官所说的做，以这阿基米德原理断案！” “若是查出来，两人都说谎，那就全都处以极刑，千刀万剐，先杀后奸，再杀再奸！” 高阳目光幽深，杀意凛然的道。 瞬间，秦文昌夫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武曌见到这一幕，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高阳曾说的一个现象。 囚徒困境！ “囚徒困境，博弈论！” 武曌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这个念头，美眸瞬间一亮。 她盯着金銮殿内的高阳，目光惊叹。 高阳这是给秦文昌夫妇出了一个诛心之局，再次考验了人性。 秦文昌不认罪，但田氏认罪，那田氏就无罪释放，秦文昌则要被诛了九族，遭千刀万剐之刑。 但若田氏不认罪，秦文昌认罪，那同理，秦文昌就无罪释放，田氏被诛九族，遭遇千刀万剐之刑。 两人全都认罪，那就一起进天牢，此案真相大白。 但若全都拒不认罪，那活阎王还有最后一层手段，阿基米德原理，以乌盆的材质来断案。 但令武曌好奇的是，在这阿基米德的原理中，此案几乎已经真相大白，高阳为何还要考验人性？ 甚至多此一举，难道真是出于对亡魂的敬畏？ 但这高阳分明先前才说，这所谓的物体密度，土陶和人骨的密度不同，乃是他小时候挖了一些坟，拿出了亡骨…… 这一番话，且不论真假，但明显就是相驳的。 难道…… 武曌的双眸骤然落在两口大水缸，以及高阳手中的乌盆之中，她浑身骤然一震，满脸震惊的看向高阳的背影。 如果真的按她所想，那高阳也太坏了！ 秦文昌夫妇，只怕待会儿吐血的心都有了！ “来人，先将罪犯田氏带下去，秦文昌留至大殿！” 第521章 这时，高阳的声音响起。 瞬间，田氏的面色一白，秦文昌也面色骤然一变。 两人全都相互看向了彼此，目光涌动，十几年的夫妻，能经受住考验吗？ 这一刻，来自高阳搞出来的诛心之局，开始了！ “不可窃窃私语，不可开口，否则一律视作心里有鬼，一起受千刀万剐之刑！” 高阳的一双眸子，仿佛洞穿了一切，直接将两人的小心思彻底堵住！ 这一番话，直接令秦文昌夫妇闭了嘴。 并且现在说话，也的确惹人嫌疑。 很快，宫中禁卫便将田燕带了下去，但肉眼可见，田燕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 秦文昌目光看向高阳，这一刻他才知道高阳的狠辣，这一场诛心之局，太狠了！ 他小瞧了高阳的手段，也小瞧了高阳对人性的把控，这个人就是大乾最厉害的魔鬼！ 田青也慌了，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身后的官袍都被冷汗浸湿。 他也清楚高阳的诛心之局，但现在他一句话都不能说，只是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瞬间袭来。 “秦文昌，本官先前说的话，你可听清了？” 高阳淡淡的出声问道。 “草民听清了。” 秦文昌尽可能的镇定下来，甚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本官再重申一遍，此案涉及到了亡魂，以及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本官可以不敬鬼神，但对爱情终究是要敬畏一二的。” “毕竟本官年龄小，性子单纯，一直崇尚美好的爱情。” 这一番话响起，百官嘴角齐齐疯狂抽搐。 年龄的确小，但性子单纯？ 这不见得！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本官不想将手中乌盆浸水，如你二人真是被冤枉的，那便不认罪便是，本官自会还你二人一个公道，重罚林氏！” “但你二人真的杀了陆文正，本官还是那句话，你若认罪，交代作案的细节，本官可饶你不死，诛杀那恶妇田燕！” “若是你不认罪，待会儿本官审问田燕，她认了罪，那抗下一切的人，就是你秦文昌，你将受千刀万剐之刑！” 高阳朝着秦文昌走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秦文昌，语气就好似地狱最深处的魔鬼，令人听着心尖发颤。 “秦文昌，告诉本官，你是真的无辜，是那林氏冤枉了你，还是在五个月之前，你残忍杀了陆文正，将其做成了乌盆？” 秦文昌瞳孔骤然一缩！ 他神情惊骇的看向高阳，虽然早就知道高阳在玩人性和诛心，但真当再次听到这番话时。 他的心头，还是不可遏制的浮现出一抹恐惧！ 一旁，卢文和王一帆等人全都面带紧张的看着秦文昌，等待着秦文昌接下来的话。 他们能身居大理寺和刑部，位高权重，自然也不是庸才，高阳的险恶用心，他们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忠更是目光躲闪。 这秦文昌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但当高阳说阿基米德原理时，那田氏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 那一句舔遍长安茅坑，高阳应当没听到吧？ 他心底一阵忐忑。 这一刻，王忠很有些慌。 秦文昌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随即开口道，“大人的话，草民全都听清楚了，但草民的确是无辜的。” “这林氏乃是恶意诬陷！” 秦文昌咬死这一点，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田青骤然松了一口气，幸好这秦文昌扛住了，没有上当中计，否则他也完了。 整个大理寺都不会容他！ 高阳神情不变，继续淡淡的道，“秦文昌，别怪本官没提醒你，若你真的杀了陆文正，却恶意欺瞒本官，田氏却交代了，那死的可是你。” “这一点，你可要想好。” “世上，可从没有后悔药！” 秦文昌有些动摇，但还是一脸坚持的道，“既无罪，如何认罪？” 第522章 “难道高大人和这林氏相识，就非要令我夫妇认罪，这才能善罢甘休？若是如此，草民愿认罪伏诛！” 他想勾起百官的同情，祸水东引，但令他费解的是，这一刻，纵然是卢文和王忠都没有开口出声。 整个金銮殿的态度，就像骤然变了一般。 高阳一脸嗤笑的道，“怎么？很失望？” “本官一没有对你动刑，大刑伺候，二还有阿基米德原理作为实证，谁能说本官一个不是？” “你打错算盘了，并且这让本官更加怀疑你，但你放心，本官一向讲证据，一向以德服人！” 说话间，高阳扭头看向武曌。 “陛下，臣问这秦文昌的话问完了，现在还请陛下用膳，简单吃一点，垫垫肚子。” 瞬间，武曌愣住了。 “用膳？？？” “难道不传唤这田氏？” 高阳目光深邃，“陛下，这田氏不能这么早召见，因为臣从刚开始就发现这田氏的表情很可疑。” “所以要让她多等一等。” “她若真的无辜，那纵然等上一段时间，那也无妨，因为按照两人的证词来说，她们压根就不认识这陆文正，乃是被冤枉的，此计便也无用！” “但若田氏心里有鬼，那在臣的攻心之术之下，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陷入巨大的猜疑！” “这个过程，臣称为……博弈！” 一番话，众人全都神色一变。 卢文和王一帆也不得不说，高阳的断案手段恐怖，并且这博弈论精彩至极。 田氏一介妇人，心理防线薄弱，若真的心里有鬼，一旦将时间拉长，她一定会饱受巨大的心理煎熬！ 这小子，他是真的阴损啊！ 两人齐齐看向了高阳，脑海涌出一个念头。 高阳扭过头，看向跪着的秦文昌，目光幽深。 这一刻，秦文昌心乱如麻，彻底的慌了。 他能扛住活阎王的审问，那田燕呢？ 只要他们夫妇二人有一个承认了，那另一个就死定了。 原以为高阳是在针对他，但没想到，高阳的目标，一直都是田燕！ 十几年的夫妻情，在此危急关头，真能相信吗？ 但这时，高阳的声音响起。 “来人，将这秦文昌，还有这大理寺寺正田青给本官带下去，不得和田燕有一个眼神的碰面！” 高阳大手一挥，宫中禁卫瞬间将秦文昌和田青带了下去。 两人强装镇定，但实则心中一团乱麻。 高阳紧接着迈开步子，走到林氏的身边。 他再次开口道，“本官相信你的话，也觉得这秦文昌夫妇有大问题，但办案不能只凭感觉，要有确凿的证据，仅靠阿基米德原理作为孤证，太过勉强，完不成证据链的闭环！” “高大人能够出手，民妇已经万分感激了！” 林氏一脸激动，直到此刻，她才总算看到了一抹沉冤昭雪的希望！ “会演戏吗？” 高阳忽然问道。 “演戏？”林氏一脸懵。 “待会儿田燕被压入金銮殿中，本官要你对着她一阵冷笑，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般，会吗？” 林氏一愣，然后陡然明白了高阳的意思。 “民妇尽力而为！” 高阳瞧着满脸紧张的林氏，笑着道，“不必紧张，本官会配合你，你看到林氏的瞬间，就畅快喊出一声苍天有眼，接下来就交给本官，你只用保持冷笑，以及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就行了。” 这一番对话一出，百官全都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卢文、徐玄机全都一脸变色，震撼的盯着高阳。 这高阳，多笋啊！ 田氏的心理防线本就比秦文昌弱，这一点，满朝文武都看的出来。 高阳不但延迟时间令其胡思乱想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和林氏演一出戏！ 这田氏若是心里有鬼，定会交代！ 吕震听完，忍不住的道，“论歹毒，还得是你这臭小子啊，这也太狠了！” hh 第523章 “你这破案手段，这田氏若是真的杀了人，必定扛不住，人性踩踏之下，必定利己，卖了这秦文昌。” 高阳则笑着道，“瞧吕老将军这话说的，小子哪里懂破案，小子只是能懂女人的心理罢了。” 武曌：“……” 她盯着高阳所在的位置，唇角扬起。 这高阳，很懂女人心理？ “……” 金銮殿外，一处偏殿。 田燕看着一旁身子笔直的侍卫，她只感觉坐立难安，屁股都仿佛是有蚂蚁在爬。 高阳为何还没有召见她？ 这都过去多久了，一刻钟都过去了吧。 若是单纯的审问，秦文昌咬死没有杀陆文正，那至于需要这么久吗？ 还是说…… 田燕瞬间心乱如麻。 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深种，就会随着时间快速地扎根发芽！ 现在对田燕来说，每一秒都是极其煎熬的。 纵然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相信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夫君，但这个念头却在出现的一瞬间，骤然就被吞噬掉，这种感觉压根就不受她的控制。 一股无尽的恐惧，将她团团包围。 尤其是困在这个狭小房间，周遭只有侍卫林立，她连着急惊慌的情绪，都要拼命将其掩盖。 这就像一根弹簧一般，越压就越是反弹！ 又过了许久，李隆推开殿门，冷冷的道，“田氏，该你了。” “随我入殿！” 说完，李隆转身就走。 田燕见状，连忙跟在李隆的身后。 “启禀陛下，田燕已带到！” 田燕再次踏入金銮殿，那张涂满胭脂水粉的脸上，满是小心和忐忑！ 当她看到金銮殿内，并无田青和秦文昌的时候，她的心头猛然一慌。 人呢？ 她下意识的挪动目光，看向了林氏所在的方向，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布满冷笑和快意的面庞！ 这表情！ “哈哈哈，苍天有眼，天不藏奸啊！” “天不藏奸啊！” 这时，林氏爆发出一声大笑，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田燕直接傻眼了。 林氏这是什么话，并且先前看向她的眼神，分明饱含恨意，现在为何变成了满脸畅快？ 一瞬间，田燕浑身像是被惊雷劈下，令她四肢骤然僵硬起来，一股寒意骤然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住口！” “本官断案，金銮殿上不得喧哗，再敢出，本官将你和你那女儿，一并处死！” 高阳直接训斥，声音中气十足。 林氏不说话了，但那双眸子却死死的盯着田燕，依旧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和冷笑。 这眼神令田燕如芒在背，甚至想到高阳先前所说的话，一阵汗毛倒竖！ 林氏的神情，很不对劲！ 这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田燕，要么认罪，本官饶恕你一命，要么坚称自己是冤枉的。” “本官给你一个机会，三秒之内，给本官一个答案！” 田燕闻，骤然看向了高阳。 这一刻，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疯狂冲击着她的内心，甚至她都没有时间思考。 而且，她在房间等了秦文昌那么久，但高阳只给她三秒？ 这是为何？ 但高阳已经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三！” 高阳直接开始倒数，声音似地狱深处而来。 田燕脸色变幻，她该怎么办？ 秦文昌这狗东西，不会真的出卖了她，自己求一条活路了吧？ “二！” 高阳的眼神，紧紧盯着田燕，一股巨大的压迫力骤然席卷。 没错了，他早就嫌弃自己人老珠黄，早就不想过了，并且近日去青楼的频率，也更加多了，睡觉也不搂着她了，小燕燕也不喊了…… “一！” 高阳顿了数秒，喊出最后一个数。 伴随着这最后一个数，田燕的表情陡然狰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出来，她就能活！ hh 第524章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是我？这一切貌似从三千年前就开始了吧？布局之远，谋划之深当真令人匪夷所思。”陈玄看着轮回女帝问道。五○ “这一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轮回女帝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现在还很弱？”陈玄接着问道。 “等你有了面对天尊的实力再来问我吧！”轮回女帝平静的说道。 陈玄的眉头一皱，说道；“你现在不说，难道就不怕我跳出局外，超出你们的掌控？” “掌控？”轮回女帝笑道；“在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掌控你，虽然在这盘棋局上你目前还是一颗棋子，但最终只要你撑过去了将会成为唯一的下棋之人。” “撑过去？那万一没撑过去呢？”陈玄反问道。 “呵呵，与其在这里钻牛角尖，还不如努力的搏一搏，没撑过去的那种后果我相信你并不想看到。” 闻，陈玄沉默了下来。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轮回女帝开口问道。 陈玄深吸一口气，问道；“瑶池旧址，昆仑地宫壁画中的地图是你故意留下的吧？” 对于这一点，轮回女帝没有隐瞒，说道；“对，地图的确是我留下的，而且也只有你才能发现，现在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些地图上的地点有我安排在人间的帮手。” 陈玄的心中一惊，问道；“那么天地四象天地五行呢？” 当初九大王族进入昆仑地宫发现了天地四象和天地五行，甚至陈天穹还在壁画中发现了群仙墓葬的秘密，是不是都和这个女人有关？ 轮回女帝看着他笑道；“这件事情从真正意义上来讲是当初九大天尊留在人间的后手。” 陈玄的眉头一皱，说道；“听你的意思也与你有关系呢？” 轮回女帝没有反对也没有承认，笑着说道；“确切的说是与天地四象有关系，到时候你亲自问问它们就清楚了。” “那么，当初九大天尊把天地四象和天地五行留在昆仑地宫的目的是什么？”陈玄接着问道。 轮回女帝说道；“自然是引导后人发现这一切，从而打开通往上界的通道，让他们可以重新来到人间，因为当初仙神之战结束后整个仙法世界的力量已经极其虚弱，九大天尊为了预防守灵人所以彻底关闭了通往上界的通道，事实证明他们的目的已经成功了，后世之人没有挡住成仙的诱惑，开启了这个魔盒！” “这一切应该也都在你的预测之中吧？”陈玄眯着眼睛看着轮回女帝。 “这片天地的命运只能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轮回女帝答非所问的说道。 “那么那十八个仙人墓呢？又是怎么回事？”陈玄继续问道。 “他们……”轮回女帝笑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上界忌惮散仙阵营出现新的强者，所以将他们留在了人间，至于剩下的一部分原因是我提出的这个计划。” 让十八位古仙王沉睡在人间的计划竟然是这个女人提出来的！ 陈玄心中一惊，说道；“你这样做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在其中安插几个帮手？” 轮回女帝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不是那么简单，把这些天赋绝佳的强者留在人间更是为了帮你，事实证明，在前期他们的确帮了你不少，为你解决了很多麻烦，更重要的是以这些人的天赋潜力未来没准能出现一两位天尊，这样对你而不是更好吗？” “那么，我得到驭神决、天尊刀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呢？”陈玄的心中有些胆寒，仔细想想，这个女人的算计也太深了吧，一步接着一步，而且这一切都在三千年前开始着实安排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你的心中是不是把我想的太阴险了点？”轮回女帝一脸微笑的盯着他。 陈玄强忍着心中的寒意，说道；“换做是你，你觉得呢？” “不可否认，我也会这么认为，但是只要结果是你想要的，过程重要吗？”轮回女帝反问道。 陈玄紧握着拳头，这种被人一步一步算计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虽然这人看上去的确是为了他着想。 “难道就不怕自己的计划出现纰漏？这其中一旦有一步走错了，可能你几千年的谋划就将前功尽弃！”陈玄冷漠的看着轮回女帝说道。 闻，轮回女帝轻笑一声，问道；“知道我叫什么吗？” “轮回。”陈玄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好好记住这两个字，往后你会明白的。”轮回女帝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陈玄的眉头一皱，顿了顿问道；“三千年前便开始布局，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听见这话，轮回女帝沉默了下，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有些人生来便注定不平凡，你的命运决定了你要走这条路，我不过是在这条路上推了你一把而已，至于我的目的其实最终也是你的目的！” 这女人到底还要打多少谜语？ 陈玄的脸上有些不痛快，看上去这女人确实解答了他心中不少疑惑，但是最终仿佛什么也没有解开，这种一直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就宛如被人掐住了咽喉。 “既然青奕仙子是你培养出来的一具分身，那么这是你本来的面目吗？”陈玄看着她问道。 “这一点难道你很在意吗？”轮回女帝反问了一句，不等陈玄回答她又说道；“如果你想看的话，未来我会给你看的，你也能够看到。”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来人间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千万别告诉我只是来找我聊聊天而已，我想你应该还没那么闲。”说完这话，陈玄的目光紧盯着这个女人，在轮回女帝自爆身份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出这女人现身的如此突然，绝对有目的，而且可能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其实我也一直在等你问我这个问题。”轮回女帝微微一笑，说道；“至尊骨未来潜力无限，在你的手中无法将他最大的潜能开发出来，交给我吧，我要收他为徒！”hh 第525章 “够了！” 武曌一声怒喝，两人齐齐停止。 秦文昌满脸怨毒的看向高阳，他出声道，“不愧是大乾第一活阎王，我秦文昌认栽！” “但我好奇一件事，你既有阿基米德原理，又大费周折的取来了乌盆，搬来了水缸，那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这一点，他要是搞不清楚，那死都不安息。 吕震也好奇的道，“小子，难道你判案真的那么严谨，什么孤证形不成证据链，所以要各个击破？” 不光是吕震和秦文昌满脸好奇，满朝文武也万分好奇。 “林氏，这乌盆能否入水？” 高阳朝林氏问了一声。 “大人还了我夫君的冤屈，自然是可以的，想必夫君在天之灵，对高大人也是万分感激的。”林氏回道。 下一秒。 高阳直接将从秦文昌夫妇家中取来的乌盆，以及手中的乌盆，分别放入了满水的缸内。 乌盆小半部分浸没，缸内的水也被排了一部分出来。 百官视线纷纷看去，接着张大了嘴，有些惊愕。 “这缸内的水，看着并无差别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文昌懵了，田燕也懵了。 高阳迎着秦文昌不解的眼神，笑着道，“很奇怪？这乌盆跟金元宝和银元宝丢入缸内，怎么溢出的水不太一样？” “为何？” 秦文昌咬着牙，他有点被耍了的感觉。 高阳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答案很简单，因为本官之前有一点没说，土陶的密度一般在1.5到2.2之间，人骨的密度是1.8到2.1之间。” “这意味着什么？” 秦文昌满脸不解。 “这意味着两者的密度差不多，再加上形状大小相同，所以从肉眼来看，是根本没法看出端倪的，纵然真有一些细小的变化，也不能当做证据！” “你秦文昌，不愧能杀人毁尸，这份心性不错，但终究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嗡！ 秦文昌脑海嗡嗡作响，脸都扭曲了。 要自己的命也就算了，居然还嘲讽自己没文化，吃了没文化的亏，这活阎王简直是太过分了！ 不带这样羞辱人的！ “所以高大人大张旗鼓，还以金元宝和银元宝做实验，这全都是假的，全都是耍我们的？” 高阳双手抱胸，不屑的道，“耍你又如何？”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只要你们真杀了陆文正，将他的尸骨制入乌盆，那你们就会慌，这阿基米德原理，就会成为压在你们心口的一座大山！” 瞬间，秦文昌脸都变了。 一切都清楚了，这全都是高阳设计好的。 他一双目光死死盯着高阳，想要对高阳口吐国粹，却又怕被高阳大刑报复。 “说白了，这就是本官设下的一个局，针对你们夫妇二人所设下的局，准确来说，是针对田燕的局！”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难受，因为这只是破案最快的一种手段，这类案子，只要百官想查，从资金角度，大刑角度，你们是绝对扛不过去的。” “更别说，本官从第一眼就知道你们夫妇有问题。” 秦文昌痛苦的闭上了眼。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可笑，活阎王在断案的手段，太恐怖了。 田燕满脸后悔，也知道自己上当了，但她脸上却也露出了一抹庆幸的笑容。 “高大人，按您所说，民妇已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实，这杀人之罪，应当这秦文昌一人来背！” “您要将我无罪释放！” 死夫君不死她，这很合理！ 秦文昌闻，难以置信的看向田燕，“田燕，你我夫妻十几年，你却出卖了我，只为一线生机，你简直畜生不如！” “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田燕眼神躲闪，但却直接开口道，“良心值几个钱，这天下，蝼蚁都尚且偷生，那更何况是人！” hh 第526章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夫妻本是临头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又不是我让你死扛到底的，你自己傻！” 秦文昌一听这话，胸口剧烈的鼓起，就像是要被气炸了一样！ “你这恶妇！” “贱人！” “杀陆文正得来的钱财，这可全都花在你身上了，就连你手上戴的金首饰，那都是陆文正打算带回去的礼物，现在你想撇干净？” 秦文昌怒骂道。 田燕眼神躲闪，但全当没听到。 甚至田燕还在心中暗自庆幸，这秦文昌太傻，没有选择全部交代，她终究是活了下来！ “田燕，你看本官如何？” 高阳指了指自己，目光直视着田燕，开口问道。 一番话，田燕直接懵了。 高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她拍马屁？还是看上了她？ 田燕低声的道：“又高，又帅，令人挪不开眼，怎么了？” 高阳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你虽满口谎话，但这一句，本官却不得不承认，乃是大实话，不过本官指的并不是外貌，而是本官的人品，你觉得如何？” 瞬间，田燕瞳孔一缩。 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骤然席卷全身。 高阳继续无情的道，“或者，你觉得本官像不像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嘶！” 这一番话一出，百官齐齐变脸。 吕震更是哈哈大笑，“老夫就知道这臭小子，没那么好心，他能放过这恶妇？” “统统宰了！” 田燕也面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向高阳。 她满脸哀求，朝着高阳爬过来道，“高大人，你乃当朝户部尚书，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不道德啊！” 高阳低下头，将田燕手上的一个镯子取下，接着一脚踹在田燕的身上，将其踹飞。 “本官火烧藤甲兵，有损阴德都不怕，会怕有损道德？” “愚蠢！” “再说了，金銮殿之上，本官的话算个屁，此案乃陛下亲审，你问问陛下放不放过你？” 武曌：“……” 她眯着眼，有些无奈。 这高阳，他是真能甩锅啊！ 接着，高阳看向武曌满脸肃然的道，“陛下，这秦文昌夫妇罪该万死，臣恳请陛下将此二人明日午时立斩，处以极刑，以警世人，平民愤！” 武曌淡漠的俯瞰百官，目光看向秦文昌夫妇。 “秦文昌夫妇因财杀人，甚至还将其尸骨混着陶土，制成了乌盆，其恶行，简直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打入天牢，明日午时于东市菜市场，处以极刑，严惩！” 瞬间，秦文昌夫妇手脚瘫软，面色一白。 极刑，这可是千刀万剐，活生生的疼死，直至气绝身亡啊！ 很快，宫中禁卫走进大殿，将如死狗一般的秦文昌夫妇给拖了下去。 田青的后背满是冷汗，身子也剧烈颤抖，猛地朝武曌跪了下来。 “陛下，臣有罪！” “臣恳请陛下宽恕，饶臣一条小命啊！” 武曌看着跪在地上的田青，凤眸越发冷冽，怒火更盛，“田青，你贵为大理寺寺正，本该一心为民，但却利欲熏心，包庇秦文昌夫妇，以至林氏手持大诰，持棺入殿，来告御状！” “论罪，你田青更加罪无可恕！” “即日起，打入天牢，判剥皮萱草之刑，另彻查大理寺上下，严查贪污腐败！” “这整个长安城的蛀虫，该查一下了！” 武曌神情冰冷，直接下令！ 一瞬间，田青面无血色，浑身无力。 卢文也面色极为难看。 这件事，整个大理寺绝对难辞其咎，若武曌直接罚他的俸禄，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但偏偏武曌掠过了他，并没有处罚他，这就恰恰相反，代表这件事还没完！ 这就像脖子上随时悬着一把刀，只是暂时没有落下！ 该死啊！ hh 第527章 这该死的秦文昌夫妇，该死的田青！ 该死的高阳！ 卢文后槽牙都咬疼了。 林氏持棺入殿，此事必定会传遍整个长安，连带着金銮殿发生的一切，也会迅速的传遍长安。 他卢文的老脸，算是彻底的没了。 卢文满脸怨毒的看了一眼高阳，但却意外发现，高阳的一双眸子正盯着他。 “林氏，你要的公道，朕给你了！” “并且，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朕会严惩一切相关之人，你只管放心，好好生活。” 林氏眼角含泪，朝着武曌磕头。 “民妇多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刻，她只感觉一身轻松，身上的枷锁，就仿佛在这一刻，骤然消失了一般。 “退朝！” “高阳，你跟朕来！” 武曌拂袖离开，临走前，重重的看了一眼高阳…… “……” 御书房。 武曌端坐在龙椅上，直直的看着高阳。 高阳则是站在御书房中央，低着头，保持着沉默是金的良好态度。 但纵然是低着头，高阳却依旧能感受到武曌那道灼热的眼神。 半晌后，高阳着实是有些顶不住了。 堂堂女帝一不发的盯着，这谁受得了啊！ 他心虚的道，“陛下，您这样看着臣作甚，难道臣真如那恶妇所说，又帅，又高，令人挪不开眼？” 武曌：“……” 她没好气的道，“又高又帅，朕倒是没感受到，不过这厚脸皮，朕是感受到了。” “朕长安城的城墙，都没你的脸皮厚！” 高阳一脸尴尬，“陛下此话，臣权当是夸赞了。” “说说吧，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可是说林氏一事？” 武曌眯着眼，“你可别说此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难道跟那林氏不相识？” 随着这一番话，一股危险的杀意瞬间袭来，带着极强的压迫力。 高阳当即老实的开口，“其实臣和那林氏，真没什么关系，若真是有关系，一个区区的大理寺寺正，解决起来何须那么麻烦？随便就弄死了。” 上官婉儿“这大实话，高阳是真敢说啊！” “就是臣早上来上早朝，这林氏路上拦了臣的马车诉冤，求臣出手。” 武曌冰冷的出声道，“所以你就在背后出谋划策，搞出了这一切？” “陛下，这可就冤枉了臣，臣哪能这样干啊，臣是户部的人，逾矩乃是朝中大忌，所以臣不但没帮忙，还小小警告了她一下，后来纯粹是看不下去……” 武曌靠在龙椅上，凤眸高贵的盯着高阳，周身气势稍减。 “哦？你是怎么警告林氏的，说来听听？” 高阳一脸扭捏，低声道，“倒也没怎么警告，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啊！” “说！” 武曌的语气不容置疑。 “咳咳，臣就警告她，千万不要想着当今陛下乃是明君，所以就打着手持大诰，告御状的主意！” “臣更警告她，不要穿着一身孝衣，牵着女儿，抬棺入殿，想要博取同情，这种行为非常不好。” “甚至臣怕惊扰陛下，还特地给了她一些银两，令她回家，但这林氏一根筋，她非不听臣的警告啊，还害的臣迟到了，没了三百两俸禄，哎！” 高阳说话间，还发出一声叹息。 武曌：“……” 上官婉儿：“……” “高大人，你确定这是警告，不是教她怎么讨公道？” 上官婉儿凤眸瞪大，忍不住的开口。 活了这么久，她上官婉儿头一次见这样警告的！ 高阳赶忙出声道，“上官大人，此差矣，臣是严正的警告她，她不听，这跟臣教她是两个概念！” 武曌深深看了一眼高阳，自自语的出声道，“你高阳竟会心软，真是难得。” “朕就说这林氏哪来的头脑，手持大诰也就算了，还一身孝服，持棺入殿，搞了半天，这跟你有关！” hh 第528章 对此，高阳只是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罢了，这件事暂且不论，并且朕还要谢谢这林氏，暴露了我大乾的一些问题！” 武曌凤眸变冷，杀意凛然。 “陛下可是说买官？” “不错，我大乾大理寺正六品的大理寺寺正，居然能通过关系上下打点，将其买来，一些人的吃相和胆子，着实是太大了！” “这背后的人，可不小，这种事，甚至还不少！” 武曌凤眸冰冷。 她一直坚信，水至清则无鱼，所以对她来说，一直要的都是能臣，就像高阳，适当的贪一点，甚至好色的偷看她两眼。 这她都能忍！ 但今日，大理寺显然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高阳一脸正色的道，“陛下，臣素来跟这些天杀的贪官势不两立，臣支持陛下彻查朝野上下，严查贪官污吏！” “尤其是这大理寺也太过分了，今日能打点关系卖大理寺寺正一职，明日就敢卖大理寺少卿，后天就敢卖丞相，大后天陛下和大乾都能被卖了！” “严查，必须严查！” 武曌：“……” 这货，她也是服了，这拱火和看戏的水平简直一流，真要严查朝野上下，第一个杀高阳准没错！ 就这几个月，大胆一点的猜，高阳起码贪了上万两，最少也有上千两！ 但她转念一想，随即道，“既然高卿如此支持朕，那此事朕就交给爱卿了！” “高卿能者多劳，不妨给朕想几条毒计，好好的遏制一下这满朝文武的不正之风！” “啊？” 高阳瞬间惊呆了。 “陛下……” 但高阳还没开口，武曌便开口道，“此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高卿下去吧，朕要开始用膳了。” 眼瞧武曌开始赶人，高阳也没办法了。 但他最后说了一句，“陛下，臣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问。” “说！” “这遏制贪官的办法，能否由臣和崔状元一起想，毕竟历朝历代贪官污吏，那都是一个天大的难题，臣需要天生聪慧的崔状元，有他相助，必定如虎添翼！” 武曌：“……” 上官婉儿：“……” “准奏！” “……” 皇宫中。 高峰和高阳迈步，朝着皇宫外走去。 “孽子，今日你还了林氏一个公道，出了风头，但却也惹了麻烦，那卢文本事平平，但心眼极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高峰看了一眼高阳，沉声说道。 “父亲大人多虑了。” 高峰闻，有些疑惑，“这如何多虑了，分明是未雨绸缪，提前应对！” 高阳淡淡的道，“那卢文心眼小，难道孩儿心眼就大了，他不会善罢甘休，难道孩儿就善罢甘休了？” “光是他最后那怨毒的一眼，就已有取死之道！” 高峰一听，眼珠子骤然一瞪。 他深深看了一眼高阳，深度表示认可。 这话，他反驳不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找个机会，先搞死他就好了。” “眼下的大理寺贪污一案，是个不错的机会。” 高阳直接断然的道。 “依老夫来看，只是一个大理寺寺正，牵扯不到卢文身上，他应当不会那么蠢。”高峰眉头皱起，表示担忧。 “无妨，这天下还没有孩儿泼不上去的脏水，卢大人年龄大了，孩儿心善，便送他回去养老吧！” 高峰：“……” 好吧，玩人性的心都脏。 这显然是要动手段了。 “不过这件事也警示了孩儿一个道理。”高阳忽然幽幽的道。 “什么道理？” “当好人的代价，很有点大！” 高阳一脸感慨，因为给林氏指了一条路，所以三十两没了，又因为上朝迟到，再没了三百两，现在不仅欠武曌几条毒计，还要想办法先下手为强，搞掉卢文！ 麻烦！ 相当麻烦！ hh 第529章 这对高阳来说，这件事有点违背了他的人生准则。 这一刻，高峰也没开口。 但很显然，他也觉得高阳的话是对的。 高阳和高峰，两人缓缓走出皇宫，但刚出宫门，便看到皇宫外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在等候，赫然是林氏和她的女儿安安。 “高大人！” 林氏瞧见高阳，连忙牵着小女孩安安走了上来，她满脸愧疚，一脸忐忑。 “你们在等本官？” 林氏点点头，“大人帮民妇讨了一个公道，还给了民妇亡夫的遗物，民妇想当面跟大人说一声谢谢，还想……亲手给大人一封感谢信，请大人回去后，务必打开看一眼。” 她满脸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所带来的后遗症，甚至站都有些站不稳，但还是朝高阳递出一封信，苍白的手攥的很紧。 高阳见状，也将其接了过来，只是并未打开，随手放入了怀里。 “安安，快向高大人磕头！”林氏喊道。 安安虽然年龄尚小，但还是听话的朝高阳跪了下来。 高阳好笑的道，“这次不会又让本官给你当牛做马吧？” 一番话，林氏满脸通红。 安安也是赶忙低下了头，只敢微抬一双澄澈的眼睛，偷偷看向高阳。 “行了，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若是金銮殿上，你想着将本官拖下水，那本官也绝对不会出手。” “你要谢，就谢你自己。” 高阳直接出声道。 林氏还是坚持的道，“不管如何，这个头，我母女一定要磕，若不是高大人，民妇哪有这么容易能讨一个公道？” 说着，林氏和安安朝着高阳所在的方向跪了下来。 砰！ 砰砰！ 砰砰砰！！！ 足足三个响头，并且一声比一声重，甚至一大一小两人的额头都磕的发红。 这一次，高阳没拦，而是坦然受了这三个响头，直至林氏和小女孩起身，再牵着手离开。 金色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高阳只是看着两人的背影，并未出声。 “孽子，作何感受？”高峰出声问道。 “不太好。” 前世，他总会好奇一件事，蓝天救援队一没编制，二没有钱，甚至都自掏腰包，免费救援，还面临着各种危险，他们图什么？ 还有古代清官，明明贪一点，日子就能过好，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为何非要跟世家豪族对着干，拿着微薄的俸禄，为民请命，他们图什么？ 现在他有些懂了。 “父亲大人，派人去问问吧，本官因她们被陛下罚了三百两白银，她们愿不愿意给本官赚钱，心甘情愿的被本官压榨劳动力，去制肥皂还钱。” 高峰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孽子，你是要压榨，还是怕她们走不出长安城，半路被劫匪所杀？” “……” 长安城。 不过数个时辰的功夫，乌盆案传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一时间，长安各大酒楼，以及大街小巷全都疯传着金銮殿上发生的一切，席卷整个长安。 “万万没想到，这乌盆案竟然是真的！” “这也太离奇了，这世上竟真有亡魂诉冤，我刚开始听闻，真以为是林氏疯了！” “高大人的断案本事太恐怖了，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此案破了，相比之下，整个大理寺简直是吃干饭的。” “是啊，这诛心之局太恐怖了，别说秦文昌夫妇了，哪怕是我张老二都顶不住。” “张老二，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就你上去，高大人何须什么诛心局，直接给你三棍子，保准你什么都交代了！” “怎么可能，高低得四棍子！” 鸿胪寺。 楚凝玉所在的房间。 当楚凝玉闻听楚琼带来的消息，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楚琼，你确定没听错，这乌盆案是高阳一个时辰内破的？” hh 第530章 “并且这高阳用了诛心局，还搞出了什么阿基米德原理，用金银去做实验？” 楚凝玉看向楚琼，美眸中带着一股不解。 一大早，她就听说了整个长安传的沸沸腾腾的乌盆案，并且对此极为好奇。 亡魂诉冤，乌盆藏魂！ 甚至她自己都在结合民间的流，想来破了此案，但越是收集消息，就越发觉得此案棘手。 第一，证据链太少了。 第二，若秦文昌夫妇真的连尸骨都做成了乌盆，这就毁掉了证据，这如何定罪？ 因此她甚至做好了准备，想要大肆宣扬此案，抹黑大乾，抹黑武曌。 但现在，结局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仅仅一个时辰，案子破了，并且还是高阳破的案！ 不光是楚凝玉，墨天仓和一众楚国使团的人也满脸不解。 “你确定？这不是崔星河所破？” 楚琼连忙出声道，“大公主，此事千真万确！” “这林氏早晨拦了活阎王的马车，要当街诉冤，是高阳出的法子，林氏才会手持大诰，抬棺入殿！” “此举诸多百姓亲眼目睹，审案也是满朝文武亲眼目睹，这才传出来的，绝不是崔星河！” 楚凝玉脑海嗡嗡作响。 她忍不住的道，“不应该啊，要来断案，应当是这崔星河啊，怎么会是高阳？” “这高阳，不该有此本事啊！” 楚凝玉懵了。 墨天仓也蹙紧了眉，“我们知晓这崔星河的歹毒，他才是大乾第一毒士，但那林氏不知，所以拦了高阳的马车，发生了这一切！” “这很合乎情理，但为何是高阳破了此案，并且这诛心之局，说到底就是在玩弄人性，这手段很令人熟悉啊……” 楚凝玉越想越不妙，一张矜贵的脸上布满思索。 这时，楚琼硬着头皮道，“大公主，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中了这活阎王的计，暗杀错了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楚凝玉闻，一双凤眸径直盯着楚琼，语气不容置疑。 “这崔星河，怎么可能不是大乾第一毒士？” “金銮殿上发生的一切，你我皆亲眼目睹，那活阎王分明答不出来，乃是靠近了崔星河，这才答了出来。” “并且身为第一毒士，必然是极尽隐藏的老阴比，怎么可能如此张扬？” “这暗杀，怎么可能会错？” 楚凝玉见到众人的表情，声音忍不住的拔高，似是佐证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她坚信。 这分明是她抽丝剥茧才探查到的真相，怎么可能会错！ 楚琼脸色难看的道，“大公主，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活阎王一向阴险狡诈，不排除是故意诱导我们，转移仇恨，寻找背锅侠。” “这不排除是他的手段！” 楚凝玉眼神闪烁，但还是开口道。 “但若这样说，刺杀崔星河时，那忽然出现的宫中禁卫，这如何解释？” “一个区区的五品中书舍人，怎么会有宫中禁卫暗自保护，这一点显然不符合常理！” 这一番话响起，众人全都沉默了。 这一点，他们也曾坚信不疑。 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乌盆案一出，他们第一时间就觉得楚琼说的很有道理。 但问题就在于，这出现在崔府外的禁卫如何解释？ 可若崔星河是大乾第一毒士，那朝堂之上又为何是高阳站了出来，并且手段也是从人性下手？ “难道大乾有两个毒士？” 楚凝玉眉头一皱，说出了这个可能，但却又很快的将其否定。 “不应该啊，这更不符合常理啊，大乾第一毒士，只可能有一个！” 这时，墨天仓出声道。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待到我师兄前来，拿我墨家传家宝鲁班锁，不管是崔星河还是高阳，立刻就要现出原形。” 楚凝玉见状，点了点头。 hh 第531章 “那便等墨家鼻祖亲至吧，以他毒辣的眼力，必能分出这大乾的真假毒士。” 楚琼见状，出声道，“大公主，那针对崔星河的一些手段，毒杀，刺杀，泼脏水还要按照计划继续吗？” “那原属崔健的小妾，便是我们安插在长安的人，现在成了崔星河的人，只要您一声令下，崔星河今晚必死！” 楚凝玉闻，摇了摇头，“先等等吧。” “听了这乌盆案，别说你们了，哪怕是本宫的心里也分外的慌乱。” “这高阳……还真有可能在设局，故意引诱我们刺杀崔星河。” 楚凝玉脸色难看，目光直直的看向定国公府所在的方向。 这一刻，她也有些懵了。 “……” “这楚国大公主，该不会起疑了吧？” 定国公府，小院内。 高阳坐在石椅上，手指若有若无的在石桌上敲击着，脸上带着一抹蛋疼。 崔星河可是背锅的大好人选，没了崔星河背锅，他的危险性无疑会大大的增大。 虽说他有诸多手段，护卫也拉满了，但有人背锅，将危险扼杀于无形之中，这无疑更稳妥。 “大公子，您在想些什么呢？” 这时，绿萝的声音响起，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来。 高阳回头一看，恰好就看到了小脸精致，满脸清纯的绿萝。 “倒也没什么，就是感慨这年头当个好人真难啊。” “不说也罢，林氏和她女儿，安顿好了吗？” 高阳解释了一句，随后开口问道。 绿萝听到高阳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 “已经安顿好了，老爷亲自派人将其送到了香皂厂，日夜都有禁卫和高家部曲保护，安全有极大的保证。” 高阳淡淡点头。 香皂厂和白糖厂，已经从各地抽出部曲守卫，并且武曌亲自派了禁卫守护，严格盘查。 除了武曌，整个大乾也就只有他一人，可以从里面调出人来。 毕竟这关乎着巨大的银钱，尤其是对武曌而，这是开拓万世基业的根本，是她绝对的逆鳞。 卢文心眼小，不会善罢甘休，整个大理寺上下都要面临着一波严查。 林氏在这香皂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大公子，您心很善呢。” 绿萝看着高阳，眼里一阵钦佩的道。 高阳一愣，没想到绿萝给了他一个这样的评价。 “这么些年，你是第一个说本公子心善的人。” “不得不说，本公子的心一时很有些复杂。” 高阳淡淡出声，颇为感慨。 但被这样的小妮子满脸崇拜的看着，总归是有些爽的。 绿萝看着高阳，几乎是以肯定的语气道，“大公子只是看着坏，但对身边人却极好。” “外界的人，他们根本不懂大公子！” 高阳赶忙的道，“绿萝，你可别给本公子戴高帽，本公子可不想当什么好人。” 绿萝一愣，随即道，“大公子，为何？” “这好人，难道不是一个很高的评价吗？一些文人巴不得被人盛赞，青史留名，甚至不惜去死，为何大公子视作诅咒一般？” 绿萝一脸好奇，她实在是不解。 高阳简短的道，“绿萝，若是有一个老人倒在你面前，你不扶，他可能会死，你扶，你可能被讹的破产。” “你扶不扶？” 瞬间，绿萝愣住了。 “公子，就扶个老人罢了，怎会被讹破产？这年头怎会有这么坏的人？” “你就权当本公子是个假设，你会如何？” 瞬间绿萝犹豫了，眼神躲闪。 “应该还是会扶吧。” 高阳瞥了一眼绿萝，随后道：“违心之，罚你晚上给本公子来一套不正规服务。” 绿萝脸一红，声若蚊蝇“公子……” 高阳淡淡的道“这世上坏人太多，恶人太多，所以当好人的代价往往太大。” hh 第532章 “就像这假设的扶老人，就像林氏这事。” 绿萝一愣，随即低下了头。 “可公子你还是做了……” “那是因为本公子乃定国公府长子，大乾户部尚书。” 高阳继续道，“你知道林氏这事，本公子损失有多大吗？” “先没了三十两，又没了三百两，天杀的，现在还要解决卢文的麻烦，还倒欠几条毒计，但本官得到了什么？” “一个好人卡，一些百姓不要钱的称赞，以及……一封信。” 但说到这，高阳也记起来了。 “差点忘了，本官还收了一封信。” “只是这封感谢信，代价很有点大啊。” 高阳一脸感慨，随即从兜里掏出林氏在皇宫外递给他的一封感谢信。 “大公子，要不然奴婢晚上好好代林氏感谢您。” “大公子以后继续当个好人，好人有好报？” 绿萝一咬牙，随后开口说道。 这显然是带着一股牺牲自己的大无畏精神。 高阳闻，不禁扫了扫绿萝凹凸有致的身材。 他轻咳两声，“那倒也不错，但先说好，这感谢的力度必须要大，否则本官以后都不会再当好人了。” “小绿萝，能不能将本官从祸害的泥潭中拉出来，全看你了。” “本官希望你，顶住压力，砥砺前行！” 绿萝脸颊红润，随即低下了头。 但这时，高阳也拆开了林氏给他的感谢信。 但当他一打开信封，看到了信里的内容，他的脸色就不禁骤然一变，直接变为了严肃。 甚至一双目光，骤然看向了皇宫所在的方向。 “立刻派人去传林氏，带她来见本官。” 高阳深吸一口气，眼神闪烁的道。 绿萝闻，直接愣住了。 但她看着高阳脸上严肃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一般。 所以也不敢耽搁，直接就转身匆匆的下去。 待到绿萝走了以后，高阳再次将一双眸子看向这封信。 这封信内容不多，总共也只有十几个大字，但内容却十分惊人。 哪怕是高阳都一阵心惊。 “高大人，太后和丞相之间恐有大秘密，要小心！” 没过多久。 绿萝将林氏带了上来，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高阳深吸一口气问道，“这封信，是真是假？” 林氏直视着高阳的眸子，左右看了看，目光最终在绿萝的身上定格。 “大公子，奴婢去外面守着。”绿萝很识趣的对高阳开口。 高阳点头道，“没有本公子的命令，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绿萝心头一颤，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随即就走了出去。 “林氏，你可知你写下的这一行字，一旦传出去，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高阳神情严肃，一双眸子紧盯着林氏。 “大人，民妇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行字可能引发的后果。” “但高大人帮民妇讨了公道，甚至为了这件事，得罪了整个大理寺，所以民妇必须要说。” “可有证据？”高阳再次问道。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可比他出手给林氏讨了一个公道，赚的大多了。 甚至价值……不可估量。 好人，真有好报？ 当朝丞相和当朝太后勾结，这绝对是不允许的。 林氏摇了摇头，面容苦涩，“并无实证。” “六个月前，女帝陛下尚未登基，那时先帝身子十分孱弱，民妇和亡夫在青州的日子也还算逍遥快活。” “但一天夜里，民妇和夫君正熟睡时，一个浑身带血的侍卫，从墙外翻了进来，跌落在地，发出一阵声响。” “这动静惊醒了我们，于是连忙出门查看，本来我们是打算报官的，但万万没想到，此人喊了一声文正！” “此人乃我夫君的年少好友，陈强！” 林氏说话间顿了顿，眸光带着一丝追忆，就像是在回想当晚的情景。 hh 第533章 高阳眼神严肃，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他知道，此事也绝不简单。 林氏继续道，“我夫君认出他来，瞬间大吃一惊，所以连忙就想请个大夫，给他处理一下伤势。” “但陈强却阻止了我夫君，称他正在被人追杀，最后只是让奴婢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 “而从他口中，我们意外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高阳皱眉道，“丞相和太后走的很近？” 林氏脸上露出一抹惊惧，“大人，真相恐不止如此。” “据陈强所说，他因一身武艺，入了宫后，成了宫中一名禁卫。” “那一日，他负责当差，丞相和太后在先帝寝宫看望，先帝却陡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似是说，贱人！” “这道声音一出，陈强下意识就扭头看了一眼，但丞相却走了出来，并且令他下去，同时换了一批人驻防。” “这一眼便是杀身之祸，陈强意识到危险，立刻逃跑，但却被一路追杀！” “他告诉民妇和夫君——”林氏直直的盯着高阳，抛出一个惊人消息，“先帝并非自然驾崩，而是被他们谋害！” “但具体谋害，他并未详细说。” 一瞬间，纵然是高阳都眉头一挑。 他没想到，事情竟这么刺激，并且还涉及到了太后和一朝丞相，以及先帝之死。 “此事非同小可，容不得半点玩笑，你敢确定？” 林氏点头，满脸肯定，“高大人对民妇有恩，此事事关重大，民妇哪里敢胡说。” “陈强人呢？” “他可活着？” 高阳出声问道。 林氏语气苦涩的道，“当晚，民妇简单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势，他吃了些东西，便离开了。” “他说他要是不走，怕危及我们夫妇二人，要我们将这件事一辈子的烂在肚子里。” “之后，陈强便渺无音讯，怕是……已经出事了。” “我们也悄然搬往老家……” 说到这，林氏声音低沉，情绪黯淡。 高阳眉宇间闪过一抹动容，随后道，“此事本官知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就当不知道，安心过你的日子。” “其他的一切，本官来处理。” 林氏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希望这个消息，能帮上高大人。” 高阳十分认真的道：“这个消息对本官有大用。” “那民妇就放心了。” 这个秘密她本想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 但高阳帮她讨回了公道，并且她知道，高阳和女帝是一个阵营的，那太后和丞相胆敢谋害先帝，无疑是高阳的敌人！ 虽然高阳本事很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提醒高阳！ 高阳点点头。 果然，朝中脏事多啊，后宫更是复杂。 据说这萧太后美艳无双，没想到和徐玄机这老东西有很近的关系，甚至胆敢谋害先帝。 “绿萝，将人带下去吧，好好安置，再另派两名府上部曲，务必保护安全。” 高阳喊了一声，绿萝连忙上前，将林氏带了下去。 高阳坐在石桌上，闭着眼，开始在大脑里整合着现有的情报。 按照林氏所说，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必定会引发大乾的地震。 陈强一定是还目睹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所以被追杀灭口，太后和丞相徐玄机之间，有着见不得人的谋划。 先帝也并非自然驾崩，而是被谋害。 这一点，林氏没有半点动机说谎。 唯一要佐证的就是陈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一概不知，甚至是真的，那这么长的时间，该灭口的证人也只怕全都被灭口了。 而他当时只是个纨绔，所以并不知晓。 难办啊！ 下一秒，他睁开眼，眼前骤然出现高峰的一张大脸。 这差点将他吓了一跳。 hh 第534章 “父亲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高阳满脸惊悚的道，被吓了一大跳。 高峰神色紧绷，满脸严肃的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小子，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高峰说话间，还左右看了看。 高阳一脸莫名其妙，没好气的道。 “父亲大人，你怎么说话夹枪带棒呢？” “孩儿今日可没惹你。” 高峰神色严肃的道，“那林氏人呢？” “为何还单独给她派两名部曲保护？” 高阳先是一愣，接着看着高峰脸上严肃的表情，陡然就明白了高峰的意思。 他声音骤然拔高的道，“父亲大人，你该不会以为孩儿对林氏有想法吧？” 高峰负手看着高阳，不为所动，“不然呢？” “你刚回府不久，就叫林氏前来，这是想做些什么？为父可告诉你，这林氏和陆文正的爱情，可是感动上天，有亡魂诉冤之能！” “她再怎么风韵犹存，你都给老夫忍着，你要碰了她，老夫直接给你物理阉割了！” 一听这话，高阳整个人都惊呆了。 “嘶！” “物理阉割？” “这么狠？” 一旁，高峰直接点了点头，表示决心。 “老夫绝不食！” “那……那父亲大人物理阉割孩儿吧。” 高阳低下头，选择跟高峰皮一下。 他一脸痛心，长叹了一口气。 高峰瞬间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下一秒，他直接撸起袖子朝着高阳扑来。 “孽畜！这般可怜的林氏你都不放过，畜生啊！” “受死！” 高阳眼睛瞪大，直接开跑。 “父亲大人，误会，孩儿只是跟您开个玩笑。” “切莫当真，切莫当真啊。” 高峰满脸怒气，杀意不减，顺手就从墙角拎了一根棍子，暴喝道。 “老夫本以为你难得当了次人，还深感欣慰，没想到你这孽畜竟打着这个想法。” “今日老夫必物理阉割了你！” 一旁，绿萝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什么情况？ 高长文闻听动静，跑了过来，他震惊的看着这一切，随手就逮过一个下人问道，“这什么情况？” “听说是要将大公子给物理阉割了，二公子你快去拦一拦吧。” 下人对高长文开口道。 “嘶！” “这么狠？” 高长文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下一秒。 他拔腿就跑。 下人连忙出声道，“二公子，你这是上哪去啊！” “父亲大人手中的棍子不够粗，我房间有一根，保准一棍就令兄长鸡飞蛋打！” 高长文头也不回的道。 “……” 皇宫。 宫殿深处。 热气袅袅的浴池散发着氤氲水汽，萧太后身着薄纱，慵懒地步入浴池，当滚烫的热水触及肌肤时，萧太后不禁舒服的眯起了眼。 一旁，一个美艳侍女轻轻揉捏着萧太后的肩颈。 “乌盆案，真是那高阳所破？” 萧太后好听的声音响起。 一帘之隔，徐玄机恭敬的声音响起，“回禀太后，此事千真万确。” “这乌盆案的确是那高阳所破，臣亲眼所见。” “甚至那林氏也是早晨拦的高阳的马车，是那高阳出谋划策，这才搞出了手持大诰，抬棺入殿的大动作。” 萧太后微微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优美的线条就如同高贵的天鹅一般，只是眸子中散发着一股冷意。 “这高阳，还真是一个人才，倒是哀家小瞧了他。” “乌盆之案，玄之又玄，他是怎么破案的？” 徐玄机回想白日发生的事，神色复杂。 “他先搞出了一个什么阿基米德原理，以金和银投入灌满水的水缸做实验，给予秦文昌夫妇巨大的心理压力。” “又布了一个诛心之局，轻易攻破了田燕的防线。” 接着，徐玄机便将高阳的做法，全都说了出来。 hh 第535章 萧太后仔细听着，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个高阳，论玩弄人心的手段，他在大乾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但他越是这样耀眼，我们就更加不能等了，否则以后的局势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 徐玄机面色变的一阵肃杀，他出声道，“太后，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准备。” 萧太后指了指自己的头，侍女连忙轻柔的按揉起来。 萧太后闭上眼，再次出声道。 “当初那个漏网之鱼接触的人，还没查完吗？” 这一次，萧太后声音带着一抹冷意。 徐玄机听到这话，身子一颤，随后低声的道。 “所抓的人，动用了诸多手段，但应当没有和陈强接触的，知晓秘密的。” 萧太后瞬间睁开眼，凤眸冰冷。 “宫内那个漏网之鱼被杀时，身上的伤口明显被处理过，胃部剖开后，有大量的食物。” “青城一带，绝对有他相识的人，并且曾收留过他，只是时间很短！” “虽说此事无人敢泄露，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哀家动用了各种手段，将这陈强查了个底朝天。” “现在只差一个陈强昔年的朋友，但几个月前他们就离开了青州，不知所踪，你派人去查一查。” 徐玄机赶忙开口道，“是谁？” 萧太后冰冷的道，“此人名为陆文正，父母双亡，有一妻女，妻子名为林挽柔，女儿名为陆安安。” 嗡。 一瞬间，徐玄机愕然的抬起了头，脑海一阵嗡嗡作响。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太后，您说此人名为陆文正？” 萧太后感受到身后的震惊，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她皱起眉头，疑惑的道，“正是陆文正，怎么了？” 徐玄机闻，似是在消化这个惊人的事实。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随后开口道，“太后，这陆文正查不了了。” “普天之下，还有哀家查不了的人？”萧太后声音加重，带着嗤笑。 “陆文正死了，五个月前就死了。” “那就查他的妻女，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找到她们，以绝后患。” “太后，这两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但只怕不太好动。” 瞬间，萧太后愣住了。 “整个长安城，整个大乾，除了陛下，哀家谁不能动？” 萧太后凤眸冷冽，一股浓郁的威严在周身瞬间爆发。 徐玄机索性直接的道，“太后，乌盆案的林氏，就叫林挽柔，那被杀的，尸骨被制成乌盆的人，就叫——陆文正。” 瞬间。 萧太后从浴池内站了起来，一身姣好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 她风眸震惊，直接回头看向帘子后的徐玄机。 “什么？” “乌盆案被杀的那个人，就是陆文正？” 徐玄机点了点头，“此人正是陆文正，那林氏几个月前，就变卖了家产，来了长安城，为她夫君讨冤……” “现在人被活阎王安置在了肥皂厂，似在防备大理寺的报复。” 萧太后闻，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一旁的心腹侍女连忙上前，用上好的巾帕擦拭着萧太后身上的水珠。 “真就这么巧？” 萧太后沉默半晌，随后发出一道震惊的声音。 这种巧合，非大脑天马行空，有绝世之才者，绝不可能想到。 徐玄机点点头，神色复杂，“太后，此事千真万确，我虽也不愿承认，但就是这么巧，人现在就在户部尚书的眼皮底下。” 萧太后穿了一身凤袍，遮住火辣的身子，玉足踩在了地上，掀开了帘子。 徐玄机连忙低下头，不敢乱看。 “陆文正和陈强有接触的可能，那就有泄露秘密的可能，现在活阎王帮林氏讨了公道，收留了林氏，他就同样有知道的可能……” “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啊。” hh 第536章 萧太后一阵出声，语气幽幽，她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太后，那活阎王阴险狡诈，他可不是好惹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派人截出林氏逼问一番吗？”徐玄机出声问道。 “不可。”萧太后直接拒绝。 “制肥皂之地，遍地禁卫和高家精锐部曲，我们若派人动手，不但成功率低，还容易引起活阎王的注意，甚至是陛下的注意！” “那对我们而，无疑会更加不利。” 徐玄机也点了点头，他跟高阳接触过，深知高阳对人心掌控的可怕。 若是露出一些蛛丝马迹，被高阳逮住了，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太后不妨传召高阳，试探一番？”徐玄机试探的问道。 萧太后凤眸冷冽，摇了摇头，脸上的水珠顺着肌肤一路往下，滑过高挺的锁骨，诱人的丰满。 “若陈强接触的人真是陆文正，并且告诉了陆文正一些东西，甚至活阎王已经知晓，那哀家现在传召，就等于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这绝对不行！” 萧太后眉头蹙紧，极为烦躁。 本来是秉着斩草除根的想法，所以不惜耗费大气力追杀，以绝后患。 但没想到，这事竟有传到高阳耳中的可能。 这就成了一件十分惊悚的事情。 整个大乾，除了武曌一人，就唯有一个活阎王能入她眼。 但现在，最令她头疼的事情发生了。 这林氏到了活阎王的手上，并且有了泄密的可能性。 活阎王可是武曌的人，这对她就是一个噩耗。 “再看看吧，事情说不定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实在不行，等再过几日，哀家再来亲自会会他。” 萧太后凤眸皱着，但却掩盖不住声音里浓浓的担忧。 高阳此人，她并无把握。 “……” “你是说林氏告诉你，先帝之死，可能是被人谋害？” “你对林氏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定国公府，房间内，高峰满脸狐疑的声音响起。 高阳讪讪一笑道，“父亲大人，林氏这般可怜的女子，孩儿纵然再不是人，也绝不可能对她有想法啊。” “这就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那你为何要老夫直接动手？”高峰眼睛瞪大，高声问道。 “孩儿就想皮一下，谁知父爱如此澎湃……” 高峰：“……” 刚刚，那一棍跟高阳的裤裆，就隔了不到一寸，再偏离一寸，高阳可以直接找武曌做姐妹，并且就此接任东厂西厂，成为朝野闻风丧胆的九千岁了。 高天龙皱眉道，“行了，现在的问题是林氏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高天龙一发话，高阳和高峰两人顿时噤声。 “此事事关重大，后宫勾结当朝宰相，论罪……当诛！” 高天龙幽幽说道，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杀意。 显然，这个消息令高天龙动了杀意，因为他便承了先帝的恩泽，但先帝的死却像一场阴谋。 这他绝不能忍！ “只有林氏一，恐难成证据，此事影响太大，一旦上禀陛下，恐有严重的后果。” 高峰见状出声，也感到颇为棘手。 涉及皇权无小事，这件事的后果太大，在没有具体证据的情况下，哪怕是定国公府也要小心谨慎。 “孽子，此事涉及太后和宰相，还有先帝之死，你纵然和陛下关系再好，也必须在拿到实证之后，才能上禀陛下。” “伴君如伴虎，皇权之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峰目光看向高阳，一阵严肃。 高阳点点头，“父亲大人放心，孩儿压根就不是一个放肆的人，这种事情，不会胡说的。” 高峰听闻，点了点头，心头也是骤然松了一口气。 高天龙沉声道，“当年先帝陡然病重，临终前立下三位辅政大臣，颁布了诏令，立陛下一介女子为皇，而舍弃了十一皇子！” hh 第537章 喝完一整碗汤的时候陆谨约才放心了。 他下去放碗的时候，我去了试衣间，将抽屉里的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周母之前还问我，有没有看过这个箱子。 哪怕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什么足以面对的勇气，可逃避不是办法。 缓缓打开那个箱子之后，里面装的东西不是很多，有个小日记本，还有一本相册，和还没有织完的玩偶。 里面的东西倒是和它的重量相符，我以为里面会有很多东西的。 房间里只有小夜灯，有些看不清，准备去开灯的时候，陆谨约回来了。 看到我起来了，他微微蹙眉，“你还没好，快去休息......” 我摇了摇头，“睡了好久了，现在也不是很困，我想看看这个箱子......” 陆谨约如临大敌，“不行，你现在不能有剧烈的情绪起伏，这个时候再看好不好，阿颜......” 听着他声音里的乞求，我默默放下了手里的小箱子，然后盖上了盖子。 “抱歉......”我有些难受地准备将箱子放回去，陆谨约从我手里接过了箱子，“你去躺着吧。” 我点了点头。 躺回床上后，他也放好了东西，坐到了我身边，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为什么要道歉呢？”他轻声问道：“阿颜......为什么呢......” 陆谨约像是在执着这个答案，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和我说说好吗？心里很难受吗？”他伸手抱住了我。 “我......我就是觉得......”我顿了一下，“我是不是太拖累你了，我的病总是不好......我这样，你会一直担心的。” 我真的以为我好了，我也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不会再让他担心了。 可现实还是给了我当头一棒，我一直都记得我每次生病的时候，陆谨约焦急地神情，明明他自己都有很多忙不完的事情了，现在却还要来操心我的事情。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他抱着我，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一直在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也不要这样想好吗？” 我没说话，他就这样一直抱着我。 “别这样阿颜......” 昏暗的房间里，就只有小夜灯的那一点光亮，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可我就是这么想的。 抱了不知道多久，陆谨约轻轻放开了我，我才看到他红红的眼眶，眼底还湿润着，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 我伸手去擦陆谨约脸上的眼泪时，自己眼眶里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两人互相给对方擦眼泪的场面其实挺滑稽的，陆谨约一不发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别过头，想掩盖自己现在狼狈地样子。 “你不说话，是不是在想怎么离开我啊？”陆谨约的声音有些嘶哑，“阿颜，你怎么不说话啊......”hh 第538章 说完这话，我转头看了一眼赵奇的侧脸，我觉得他这段时间应该过的都不是很开心，这可能都不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赵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再也不想这样了？” 赵奇听了这话，转头过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我们是在完成我们的目标，我现在很有动力，我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我清楚，赵奇说这话的意思，以前的他虽然也很努力，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自己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他一直很感激他的老板，所以他一直都觉得他的努力是为了报答他的老板，可是除此以外呢？ 他自己想干什么，从来都不知道，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在外面奋斗是为了达成我们共同的目标，至少他有一个目的地。 我叹了一口气：“我能查觉的出来，你这段时间应该过的不是很开心，你也不用再去做那样的事情了，很快我们想要的目的就能够达到。” “林深，你未免也太过乐观了一点吧，沈强，徐之舟，还有沈眉他们三个人稳坐宝座，没有任何要掉落下来的迹象，但凡有一个人被我们给拉下来，你说这样的话我都不会笑你。” 我知道，可能是现在的这个情况，让赵奇有些看不到希望了，他也知道他自己应该更努力。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过来，我压低声音凑近他。 “我们找到沈强的初恋了，也就是徐之舟和陈尹峰的母亲。” 听见这句话，他猛的一下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说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你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刘天不是让你帮忙去看着一个人吗？” 小时候瞪大了眼睛，片刻后，他一脸惊讶道。 “原来那是徐之舟的母亲啊，我都不知道，他只是让我手底下的人帮他一个忙，去帮他看着一个人。” “对啊，他只是还没告诉你而已，这就是我们手中最大的王牌，况且现在刘天假意跟沈强合作了，他那边的情况我们也会很了解的。” 说完这话，我十分悠闲的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赵奇立马将茶杯从我手中夺走了。 “你先别喝，你先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找到了他母亲准备干什么？” 我仍然是慢悠悠的说道：“说实话，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办，不过既然这么大一张王牌在我们手里，我们自然要好好利用。” “难不成你们直接打算就把这张王牌给拿出来威胁他们吗？” 赵奇问的这个问题，我和刘天已经讨论了很多次了，但最终没讨论出来个结果。 “现在并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所以我们只是看着她而已，不让她被沈强的人给找到。” 赵奇又一次惊讶了，他按住我的手问我：“沈强还在找他的初恋呢？”hh 第539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感受为真！这样，父亲大人和祖父不妨先体验一番，再来决定也不迟！” 高峰满脸冷笑，“孽子，今日你纵然说破天，此事也绝对不行，这是为父的底线，为父绝不能容忍！” 高天龙苍老的手指更是在桌上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年，大楚千骑包围，老夫手下精锐不过十几骑，但老夫亦是从中杀穿了过去，那一战，老夫身中数十刀，鲜血浸染了盔甲。” “老夫的意志，坚如磐石，比黄金都要硬！” “你想动摇老夫的意志？” 两人纷纷掷地有声的说道。 数十分钟后。 啪啪啪！ 随着高阳的拍手声，定国公府的技师队就上场了，人人盯着一个小木箱，鱼贯而入。 “老国公，66号技师秋燕为您服务。” “老爷，78号技师冬菊为您服务。” “二公子……” 一时间，几人看呆了。 很快。 高阳的小院内。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穿过斑驳的树叶，惬意而温暖。 巨大的柳树下，四个躺椅排成一排，全都舒服的靠在躺椅上，酸臭的脚丫子放在滚烫热水的木盆中。 他们的面前，是府上容貌清纯正半蹲着的侍女。 “嘶！” “老夫都七十了，享受享受怎么了？力道再大一点，这脚打过仗，吃力！” 高天龙浑身瘫软，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祖父一生为大乾冲锋陷阵，享受享受也是应该的。” 高阳一边享受着绿萝贴心的按摩，一边说道。 高天龙没说话，因为随着侍女手上的发力，一股酸胀感正透过脚掌，直冲天灵盖！ 这感觉， 爽！ “爹，我觉得阳儿的提议不错，这会所看起来可行。” “与普通的皮肉生意相比，这会所符合我定国公府的风范，以后上朝累了，去这会所按摩一下，思考朝事，效率要更高！此乃为国！”高峰也开口说道。 至于高长文则更别说了，这种事情，他压根就不会反对。 甚至谁反对，他第一个反对！ “父亲大人，祖父，你们觉得如何？” 高阳这时问道。 高峰眯着眼道，“为父只有一点要求，皮肉生意可以做，但一定不能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要在大乾律法之内，这是为父的底线！” “这点父亲大人放心。” “孩儿岂能干这种丧尽天良之事，更何况会所出现，皮肉生意全是自由，这对这些可怜的女子而，乃一件大好事。” “祖父呢？” 随即，高天龙的声音缓缓响起。 “老夫有三个要求，第一，不得逼良为娼，这是底线，第二，既是我定国公府开的，当给予老兵一定的优惠！” “第三，给老夫一张如胭脂阁给你的顶级贵宾卡，要有特权，要技师任选，要不花钱！” 高阳：“……” 这时，高峰声音响起，“为父刚刚漏了一条，所以再补充一点，为父也要一张超级特权的贵宾卡。” 高阳：“……” 高长文竖起五根手指，“兄长，愚弟的要求就比较多了，第一，质量必须过关，不能三四十的硬说自己刚满十八，第二，波斯猫，昆仑奴，异域风情，必须要有，第三，我也要一张顶级贵宾卡……” 高阳看了一眼高长文，随后道，“长文，你就不必提了，你当以读圣贤书为主，兄长开业那天，会特地吩咐一声，只要你敢踏入会所，直接物理阉割！” 高阳可没忘，刚刚他被高峰追杀的时候，这混蛋顺手递了一根大长棍，就是这根大长棍，差点他就被废了！ 嗡！ 高长文脑海嗡嗡作响，人都懵了。 “兄长，你不能这样啊！” 但高阳根本不为之所动，于是，高长文赶忙看向了高天龙和高峰。 “父亲大人，祖父，你们评评理啊！”高长文喊道。 高峰却赞同的道，“不错，阳儿说的对，你当以读书为重，为父支持！” 高天龙点点头，“这一行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祖父来就行了。” 一瞬间，高长文感觉天都塌了。 这时，高天龙开口道，“这会所生意，老夫很看好，你打算拉拢谁？” 高阳不假思索的道，“吕老将军，赵老将军，秦老将军，此等生意自当肥水不流外人田。” “再者嘛，自然是陛下！” 一听这话，高天龙和高峰瞬间不淡定了，他们陡然坐直了身子。 他们面带震惊的看向高阳，脸上带着一抹浓郁的难以置信。 “什么？你要拉陛下开会所？” hh 第540章 “胡闹！” “陛下是何等的尊贵，我定国公府跟着你胡闹，那就算了，陛下岂会跟着你胡闹？” “这会所，有损天子威严！” 高峰闻，低声训斥道。 “父亲大人，打赌？” “就赌这至尊级贵宾卡如何？” 高阳直接表示不服，开口说道。 高峰看了一眼高阳，直接扭过头去。 “必输之局，为父岂能以大欺小，这一旦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高峰直接回头，断然拒绝。 他对面前的侍女，指了指木盆道，“再加点热水，用点力。” 高阳：“……” “父亲大人，你要怕输掉这至尊级贵宾卡就直说，孩儿岂会笑话你？” 高阳无情揭穿，高峰瞬间老脸一红。 高天龙这时说道，“阳儿，你要搞会所，老夫赞成，如你所说，天下男人但凡鼻孔出气的，哪有不好色的。” “老夫今年都七十了，偶尔内心还一阵悸动，足以可见，这里面有巨大的市场！” “长安城内的各大青楼，背后都和百官和世家有着莫大的关系，我定国公府入场，倒也说得过去。” “但陛下何许人也？” “那乃天子，坐拥天下财富，陛下岂能干？” 高阳听着高天龙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只是扫了一眼皇宫所在的方向，目光幽深。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祖父放心，陛下一定会答应的，孙儿有把握！” “这会所，不过是孙儿要做的雏形，先帝遇害一事，在太后没找孙儿之前，还是不能说，会所能拉一波利益同盟，这对我定国公府和大乾，都并非坏事！” “孙儿这人很谨慎，所以喜欢多做准备，不然会所也不会这么快出现。” 高天龙深深地看了一眼高阳，随后他也对面前清纯的侍女道，“再加点热水，加点力道，赏钱加倍。” 侍女一听，当即眼前一亮，赶忙加热水，加重手上的力道。 “老国公，现在的力道行吗？”侍女问道。 “不错。” 高天龙苍老的脸上，涌出一抹舒坦，他微微眯上了眼睛，声音随之传了出来。 “老夫年纪大了，也该看开点了，只要大乾没被入侵，王朝没倾覆，这辈子就打算每天大保健，一直到死算了。” “定国公府，以后终究落在你的手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也算是应允了。 “孙儿多谢祖父！” 随后，高阳对一旁的陈胜道，“给吕家，赵家，秦家传个消息，就说本官想做点生意，他们有没有兴趣投资。” “若想投资，明日速来定国公府！” 陈胜应允一声，随后离开。 “你这孽子，还不入宫？正巧为父户部也有一些事要处理，随你同行一段吧。” 高峰睁开眼，颇有些不舍的道。 高阳舒服的靠在躺椅上，放松整个身体。 “父亲大人，您这就错了，适当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处理国事，头脑才会更清晰。” “否则身体累垮了，更耽误事，这是为了大乾，适当的休息，一切……为了大乾！” 高阳重重的出声道。 高峰听闻后，也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阳儿，你说的十分在理，那为父……就多休息一会儿？” “父亲大人若实在着急，也可先去户部一趟。” “好，依你所，再按半个时辰。” 酷热的暑气逐渐消失，阳光也不再那么灼热，变的温暖舒适。 金色的阳光穿过柳树上斑驳的树叶，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繁茂的柳树舒展枝条，一阵清风拂来，树叶摇曳，祖孙四人全都靠在躺椅上，舒服的眯起了眼。 “……” 皇宫。 一座幽静的大殿，黑暗笼罩整个大殿，唯有几盏烛火，带来一丝光明，大殿中央，是一张帝王画像，细细看去，眉宇间和武曌有七分的相似。 hh 第541章 武曌站在大殿中间，抬起头，看着这张画像，脸上有悲伤闪过。 “父皇，您在九泉之下，只管放心吧，大乾正在稳稳向上，不必担忧，儿臣得了一个很厉害的谋士，他名为高阳！” “此人虽有些贪财好色，却极有本事，大乾在他的毒计下，正在强大，您未完成的东西，儿臣会帮您完成！” “哪怕用尽手段，哪怕背上无尽骂名……” 大殿内，武曌自自语的声音响起，面带坚定。 但她也不是一个多话之人，因此，整个大殿大部分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武曌一脸感叹的道。 “父皇，您走之后，这皇宫太过清冷，儿臣也太过孤寂……” “但说来也奇怪，那高阳分明是个登徒子，要是别人这样放肆的看儿臣，儿臣早就将他剥皮萱草了，但他看儿臣，儿臣却丝毫不动怒……” “父皇，这是为何？” 武曌自自语，也只有在这，她才能袒露内心，放松浑身的压力。 这一刻，她才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武曌，而是卸下浑身压力，一如当初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咚咚！ 殿外，一阵敲门声响起，几乎在这一瞬间，武曌周身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弥漫出一股无尽的高贵。 “何事？”武曌冰冷的道。 上官婉儿的声音响起，“陛下，户部尚书入宫求见。” 一瞬间，武曌皱起了眉，“高阳？” “他怎会入宫？” 但武曌还是站起身，对画像开口道，“父皇，儿臣过段时间再看你。” 随后，武曌转身迈步，推开了殿门，露出了那张威严的面庞。 “高阳人呢？” 武曌出声问道。 “正在御书房等陛下。” 很快，武曌来到了御书房。 一推开御书房的大门，正好就看到了随手拿起龙案上点心，塞入嘴中的高阳。 武曌脸色一黑，随后直接迈入御书房。 “高卿真是越来越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高阳也一阵讪笑，他也没想到武曌回来的这么巧。 并且走路都不带有声音的，这就尴尬了。 但毕竟是老江湖，脸皮厚是必须的。 “臣知陛下乃千古一帝，一向不拘小节，故此才敢随意一点，否则借臣十几个脑袋，臣也不敢啊！” 武曌都被气笑了，高阳的厚脸皮，她算是见识到了。 “行了，别拍朕马屁了，找朕有何事？” 高阳十分老实的道，“臣想找陛下做一点生意。” 武曌一脸意外，不禁多看了高阳一眼。 “什么生意？” 从朝堂上的荒山埋金，她就知道高阳在经商方面，有着恐怖的本事。 当时她就暗下决定，绝不能放高阳经商，这是底线。 否则天下百姓，都要被其坑害。 但如果要拉她入伙，那就另当别论了，这就等于给她送钱，只不过高阳这厮总会用她的名声。 但名声这东西，她看的很轻，小事尔。 纵然打着皇家招牌，这也无妨，只要有钱拿。 武曌坐在龙椅上，端起面前的热茶抿了一口，一脸淡定。 下一秒，高阳的声音响起。 “臣想邀请陛下开一间会所，陛下也可以理解为——开青楼。” 瞬间。 噗！ 武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直接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开青楼？” 武曌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高阳，声音骤然拔高。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内心起伏的情绪，这要是别人提出这番话，她直接就将其乱棍打出了。 高阳早有准备，直接躲过了这一喷。 并且，他还补充了一句。 “最好是在皇宫边上，不过陛下要是介意的话，臣也可另寻位置。” “你还要在皇宫边上？” 武曌听到这番话，开始在御书房左右扫视起来。 hh 第542章 “陛下，您这是找什么呢？”高阳心中大惊，不禁问了一句。 他虽预料到武曌会有所反应，但这反应比他想象的要更大啊。 武曌没回话，而是看向了上官婉儿，出声问道。 “婉儿，朕刀呢？” 一听这话，高阳瞬间不淡定了。 他赶忙开口道，“陛下，冷静，万万冷静，听臣解释！” “臣这会所，虽然也算青楼，但皮肉生意绝对自由，臣绝不会逼良为娼，会严格制定规章制度！” 一听这话，武曌脸色好转了一些。 但她随即就挥袖道，“虽不逼良为娼，那也不行。” “朕堂堂天子，此事不传出去还好，一旦传出去，朕还要不要面子？” “这生意，朕纵然是国库空虚，饿死，渴死，也绝不会动心，你自己干吧。” 武曌声音拔高，满是坚定。 高阳很淡定，当然对武曌，那肯定不能跟高天龙一般。 除非他亲自给武曌来一手spa，甚至来一手什么密处保养。 他倒是不怎么反对，也可以牺牲一下，但就怕武曌听了发飙，一怒之下将他给砍了。 “这若是一般的会所，臣自己也就干了，定国公府虽然穷，臣虽然兜里比脸都干净，但到处借点，还是没问题的。” “但臣要干的，不光是会所，更是要组一个巨大利益体的……商盟！” “这就需要陛下了！” 高阳声音骤然响起，眼中带着一股精光。 “商盟？” 武曌好奇的声音响起。 上官婉儿也是眼底满是好奇。 “不错，正是商盟，所谓商盟陛下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联合大乾世家，甚至是百官，天下大半商贾，形成一股庞大的合力，互利共赢！” 一番话，武曌心头一震。 她开口道，“纵横家的手段？” “陛下也可以这样理解，这商盟确实像纵横家的手段。” “商盟可协调各方资源，互补，可以维护整个行业的利益，并且只要所有人都能赚钱，届时只要陛下一句话，就能开拓商路，就诸如赵国！” “以整个国库之力，再加商盟之力，联合大乾商贾，赵缟价格陛下说抬就抬，说砸就砸！” “以一国之力做多赵缟，暴砸赵缟，其力量都将十分恐怖。” 高阳说到这，难得有些激动。 这就是他计划的一环，针对赵国，钱越多越好，这才能导致疯狂！ 赵国的局，由他操控，必须要完美！ 届时，只需一场经济战就能让赵国上下哀嚎遍野。 这对黑心资本家的他来说，这种搞钱方式，远比肥皂和白糖生意要来的更加令他满足！ “并且商盟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陛下可以大肆拉投资，分摊风险！” 武曌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她记起了高阳跟她所说的进京赶考的书生和富家小姐。 经济上的名词，就说过投资，令她印象深刻。 投资，在她看来，也叫空手套白狼…… “你是说用别人的钱，做自己要做的事？亏也不是亏自己的钱？” 武曌好奇出声道。 高阳连忙纠正道，“陛下，您这话就难听了，做生意有亏有赚，赚了自然更好，但亏了也很正常，这是商人必须要承受的风险！” 上官婉儿：“……” 接着，高阳又补充道。 “并且臣若是没记错的话，陛下不是还要对天下藩王下手吗？” “生意上的联合能帮陛下更快的稳定朝政，更好的对藩王，乃至六国下手！” 一语落下。 武曌的心思瞬间活络了下来，但她又立刻开口道，“高阳，你不会是为了这会所，所以特意给朕画饼吧？” 高阳老脸一红，随后义正辞的道，“陛下，你这样想臣，多少就令臣有些伤心了啊！” “臣岂是这种人！” “只是在臣看来，天下关系，不论是父子，亲兄弟，君臣，师友，皆不算牢靠，真正牢靠的唯有利益捆绑！” hh 第543章 “当利益一致，那就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系自然坚不可摧，这远比提拔之恩等一切关系要牢靠。” 武曌意识到了事情的重点，她点头道。 “你接着说。” 高阳嘿嘿一笑，知道武曌已经开始心动了。 他随后道，“商盟太大，此事也不能心急，所以臣当下想搞一个会所，先拉拢一批，通过生意捆绑起来，作为一个开端。” “并且这会所生意，涉及到男人，赚钱的可能性极大，这等好事，自然不能忘了陛下。” 武曌重新坐了下来，目光看向高阳，手指若有若无的在龙椅扶手上敲打着。 她似是在心中斟酌。 高阳也不急，相反十分淡定，等着武曌的回答。 若要组建商盟，必须要拉武曌为盟主，最不济也要武曌知晓，会所也要让武曌知晓，毕竟，他要做的有点大。 这是瞒不住武曌的，尤其是当他知道，武曌的西厂已经在筹备了。 锦衣卫的情报能力，还是多少要尊重一二的。 “区区一个青楼，利润能有多少？一旦拉的人过多，投资和收入不成正比，只怕会适得其反吧？” 高阳纠正的道，“陛下，臣要纠正一下，是会所！” “这会所可以是青楼，但青楼绝不是会所，其利润自然也不同，并且臣既然要做，那就要做最大！” 武曌眸子眯起，意识到了外之意。 “利润很大？” “陛下不是男人，不是好色之徒，所以对男人的好色一无所知。” “这里面的利润空间，不亚于走私甲胄和武器。” 高阳一本正经的道。 武曌深深看了一眼高阳，但随即道，“偌大的长安城，青楼不下十几家，并且一些早就闻名已久，客人也固定了，高卿短期想要盈利，只怕并不简单。” 听闻此话，高阳的脸上露出一抹强烈的自信。 他拍了拍胸口道，“陛下只管放心，臣这会所一开，整个长安城的青楼都得死！” “并且臣既要拉投资，规模自不会小，整个大乾的连锁会所，会同时进行，一起抢占市场！” “你如此有信心？” 武曌闻，有些震惊。 能让高阳这般自信，那几乎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并且这规模，并不小啊！ 这高阳，对会所这么自信？ 武曌撇了撇高阳，上官婉儿也撇了撇高阳。 高阳面带笑意，虽一不发，但周身却弥漫着一股的信心。 那一趟胭脂阁可不是白去的，市场调研非常重要。 现在的七国青楼，还处于明码标价，进去喝花酒的手段。 足浴，spa，大保健，采耳，这都没有诞生，这些一旦出现在大乾，那就是毫不夸张的降维打击。 前世他捞偏门，但又心善，往往坑来钱就想着拯救一些看着就仿佛快碎了的可怜女孩，所以这方面算是精通。 并且，皮肉生意在他眼底，终究是小道，他高阳是正规生意，就只擦亿点点的边。 而且更别说，众所周知，真正厉害的会所，服务和相貌都是其次，真正厉害的……是诛心。 情感，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必杀技。 前世，他高阳自诩玩弄人心的高手，都差点中招！ “皇宫附近有一块地，朕能分多少银子？”武曌手指缓缓敲打着，忽然发问。 “扣除成本后的四成，陛下觉得如何？” “臣想多拉点人，这不仅是赚钱，更是陛下朝中话语权的一份力量，但臣一定会保证陛下的利润最多！” 高阳开口道。 武曌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高阳，她没想到，这高阳还挺大方。 四成给她，这比例还真不少，毕竟余下的只有六成了。 “剩下六成，你打算如何安排？”武曌继续问道。 “臣占两成，余下的四成，一共找四家到六家进行投资，按照各家所出的银子来占比。” hh 第544章 “臣总计要拉四十万两白银的投资，将其全部投入会所的扩建，以长安打响第一战，再朝周围各郡扩散，一家若能出十万两银子，那就拿一成！” “至于后面爆赚，各地世家和巨贾想要追投，那就再以高价来买，我们只管分钱就好。” 武曌心中有些吃惊。 四十万两的白银，这投资可真不小！ 要知道大乾有些地方，一郡一年的税收，也才几十万两白银。 高阳这手投资，的确够大！ 但上官婉儿却陡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 上官婉儿看向高阳，一阵出声道，“高大人，下官没听错的话，你刚刚说要拉四十万两的投资？” “然后要投四十万两银子？” 高阳点点头，朝着上官婉儿开口道，“上官大人，四十万两的银子，这投资不小了。” “下官不是说投资小，而是高大人出四成的利润，总共拉四十万两投资，投入四十万两。” “纵是陛下用皇宫旁一块地，也才换了四成，那高大人的两成利润呢？” 这话一出，武曌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啊，她都出了一块地，还是皇宫边上的地，这可不便宜，整个七国的青楼，只怕都仅此一份。 皇宫边上的青楼，这火爆是一定的！ 并且有她当靠山，几乎杜绝了一切赖账，除非九族不想要了，这才拿了四成！ 余下的四成，各家想要入股，也要掏出四十万两银子来买。 地有了，拉四十万两白银投入四十万两白银，那高阳呢？ 两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高阳。 高阳看着武曌和上官婉儿脸上的表情，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身子都隐约颤抖起来。 “陛下，上官大人，你们不会觉得我高阳白嫖吧？” “我高阳虽然不出钱，但我出力啊，我高阳岂是白嫖之人？” “皇家一号会所要想降维打击，经营理念乃重中之重，这是赚钱的根本！” 高阳重重的说道，声音划破御书房，极为痛心。 上官婉儿和武曌呵呵一笑，虽然一不发，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加掩饰。 但武曌刚笑完，就意识到了一阵不对。 “等等！” “高阳，你给朕好好说，这会所叫什么，皇家一号会所？” 武曌出声问道，一双凤眸直勾勾的看向高阳。 高阳有些心虚的道，“陛下，这会所模式绝对大赚，天下生意，女人和小孩的生意最好做，男人的生意，除了壮阳就只有会所能让他们掏钱。” “但会所又不像白玉糖和肥皂，有很大的技术含量，天下商贾，聪明人太多了，臣就怕搞出来，他们无耻的剽窃臣，想抢生意啊！” “然后呢？” 高阳掷地有声的继续道，“陛下，这可不是小问题，要想不怕剽窃，保持大赚，那就必须要做出独一无二的品牌！” “一要先入为主，最先出现，保持高质量的创新，要杜绝四十岁大妈滥竽充数，说今年才刚成年，二要皇宫边上，彰显会所的地位，三就是名字！” “皇家招牌，绝对的金字招牌，否则叫天上人间，老兵之家倒也不错……” “以皇家为品牌，高卿继续编，朕等着你编！” 御书房内，武曌的声音响起，脸上带着一抹冰冷。 高阳看了看武曌，确定没动怒，这才继续的道。 “陛下，品牌的重要性非常重要，往小了说，这是为了赚钱，往大了说，这是为了天下女子！” “若有皇家招牌，天下还有谁敢逼良为娼？并且陛下赚来的钱，还可用于天下民生。” “臣生平最恨那些好色之徒，尤其还是有钱的好色之徒，他们手里的钱，陛下不拿白不拿啊！” 高阳声音拔高，响彻大殿。 武曌脸一黑，这生意她愿意干，赚钱倒是其次，主要是高阳所说的纵横家手段，商盟手段，她十分感兴趣。 hh 第545章 利益之下的捆绑，她很动心。 但直接打上皇家的名头，这多少有些过分了。 这高阳，多少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高阳也观察着武曌脸上的表情，这皇家的招牌绝对是王炸。 纵然不加足浴等一系列手段，那都必定爆火，这就更别说还打上大保健，等一些现代手段。 那火爆程度，他简直都不敢想。 并且会所够轰动，那他整个商业版图也就迈开了极大的一步。 毒士称之为毒士，后手也该多准备一点。 武曌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目光流转。 “皇家一号会所，一旦实行，必定被御史弹劾，甚至朕也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这，必须加钱！” 武曌拿起一本奏折，道“各地监察御史屡次上奏，我大乾的贪官贪墨，屡年上涨。” “遏制贪官污吏，势在必行，会所的四成利润，这也够了，就以遏制贪官的毒计来抵吧。” “如何？” 武曌淡淡说道，目光看向高阳。 这意思很简单，高阳现在能拿出遏制贪官的办法，那皇家一号会所就默认了。 要是拿不出遏制贪官之法，此事就免谈。 武曌的眸子带着一股精光，高阳毕竟给她出了诸多妙计，若是直接拒绝，让高阳太心寒，怕以后高阳不办事。 贪官解决之法，等于变相的拒绝！ 但高阳真要能遏制贪官，那她也不亏。 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的贪污，全都难以遏制，乾太祖的手段更是激进，对贪官极为严苛！ 《大乾律》规定，凡官员贪污者，超过一百贯者，判处绞死之刑！ 《大诰》中对贪官的处罚更是琳罗满目，凌迟、枭首、蛮犯、斩首、弃市，应有尽有！ 这个遏制之法，她苦恼了许久，但一直都没有好的办法。 高阳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武曌，何时成了加钱女帝？ “陛下，那崔状元要不要召见一番……” 高阳试探的道。 武曌一听，刚拿起一块桃花酥的手都不禁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高阳这意思，他似是有遏制之法啊。 “高卿，崔状元整个大乾就这么一个，少薅一点吧。” “薅秃了可就没了，下次吧。” “此计，朕另有人选背锅，你只管说。” 武曌缓缓开口，目光看向高阳。 高阳沉思片刻，随后出声道，“陛下，臣有一计，或可遏制贪官贪污。” 此一出。 武曌眼前瞬间一亮。 “你已有妙计？” 高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随即说道。 “天下贪官贪污，臣觉得无疑分为两种，第一种，为生活而贪，自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我大乾自打太祖立国，便大肆打压大乾贪官，俸禄设置的极为精细，往往官员只够养活一家老小。”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场也不例外，这一定会诞生人际交往，上官过寿要送礼，同僚生辰要送礼，光靠微薄的俸禄，这根本就不够。” “更何况，时代变迁，上百年过去了，俸禄没涨多少，但米面粮油全都上涨，这无疑加重了官员的压力。” “这就导致一些本来为百姓做实事的官员，也逐渐的吃不消，所以开始贪污，这个口子一开，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武曌闻，眉头蹙紧。 “高卿是想让朕提高俸禄，以此遏制贪官污吏？” 这法子，她并不看好。 但基于对高阳的了解，她等着下文。 高阳摇摇头，“针对这些本不想贪，但无奈之下去贪的官员，提高俸禄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这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因为天下贪官，更多的是贪欲作祟，人性作祟！” “对这些因自身贪欲，以及贪污是为了更好的奢靡生活的贪官，臣觉得……陛下还不够狠！” hh 第546章 一番话，引起武曌的震动。 她忍不住的道，“朕延续太祖之策，凡贪污一百贯者，处以绞刑，严重者，朕甚至将其阉割，腰斩，千刀万剐，剥皮萱草。” “这还不够狠？” 武曌看着高阳，声音骤然拔高，有些不敢置信。 自打剥皮萱草之刑诞生，无数官员就直呼太狠。 但这剥皮萱草之刑，只针对贪官，这才阻力少了许多，这就像猪圈里一群猪，一块石头丢进去，往往谁叫的最欢，那就是被砸中的那个。 这也是同理，谁越是反对，谁就有贪污的嫌疑！ 所以，虽然争议很大，但谁也不敢剧烈反对。 但暗地里谁不说一句太狠？ 高阳摇摇头，开口道，“陛下，这不够狠！” 上官婉儿：“……” 武曌：“……” “人会有一种侥幸心理，所以不管是杀头大罪，还是剥皮萱草，只要不具体落在自己的头上，都不知道厉害。” “再者，官员一旦贪污，就走上了不归路，至于所谓的刑罚，总之是个死，剥皮萱草和砍掉脑袋，只是死法不同，前者只会死的更痛苦，但临死之前的懊悔，这有何用？” “所以剥皮萱草的刑法，根本遏制不了贪污之势！” “太祖在位期间，杀了数万贪官，杀到最后，大乾运转都成问题，甚至搞出了带死刑。” “官员不够，所以这些贪官在行刑之前，还要处理罪犯，戴罪之身办案，甚至这头判处罪犯死刑，过段时间，秋后问斩的时候，双方在刑场还碰面了，一起下去。” “这压根没用！” “遏制贪官之法，一味的针对贪官本身，哪怕是将其凌迟处死，也作用不大，真正贪的人要么心存侥幸，要么不惧死亡！” 武曌陷入思考之中。 高阳说的是对的，贪官在大乾历朝历代，一直都处罚极为严重。 但从结果来看，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该贪的继续贪，该剥皮萱草的继续剥皮萱草。 否则，她也不至于这么忧愁。 “高阳，那你说该怎么办？” 武曌出声问道。 高阳眼神闪烁，随后开口，“陛下，臣一直觉得天下最厉害的武器，它不是钢刀，也不是火药！” “最厉害的武器…”高阳顿了顿，接着道，“是亲情！” “亲情才是这世上最大的牵绊，因为有亲情和律法，这才禁锢住了人！” “臣的遏制贪官污吏之法，便是从亲人下手！” 若不是定国公府，长安保卫战根本不可能打赢，因为他绝对不会冒险，早就溜往江南了。 甚至不惜放火，火烧长安城，将水彻底搅浑。 但定国公府的死战，令他也留了下来。 这就是亲情的厉害！ 所谓的连坐，威慑力也在于此，当犯罪要考虑到牵连亲人，这就要谨慎考虑了。 嘶！ 一瞬间。 武曌和上官婉儿全都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不可置信的看向高阳，心头齐齐一颤。 亲情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武器，高阳这活阎王要从亲情下手？ 纵然是武曌寻求贪官污吏的遏制之法，但她也不得不说，这一招太狠了！ “你要朕诛了这些贪官的九族？一人贪污，九族一齐没了？” 武曌震惊的出声。 高阳这活阎王名不虚传啊，这法子也太狠了点。 这法子威慑力绝对够了，但这得杀多少人？ 三族之内，亲人都无，九族之内，亲人亲戚以及一切相识之人皆无！ 上官婉儿开口道，“陛下，三族吧，三族就够了。” “若是诛杀九族，这得杀多少人，恐生不小的动荡啊！” 话音落下。 高阳忍不住的出声道，“陛下，上官大人，你们动不动就要诛人三族和九族，这未免也太残暴了。” “如此暴虐行为，必定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暴君之称啊！” hh 第547章 武曌和上官婉儿脸一红。 随即，武曌就不悦的出声道，“不是你让朕从亲情下手，这不是诛其三族和九族，那是什么？” “否则如何遏制？” 高阳笑着道，“陛下，重罚是最低级的手段，还容易生出动荡。” “任何针对肉体上的手段，都不足以让人畏惧，还是得从人性下手。” “就以崔状元来说，若崔状元一人贪污，那子孙三代，乃至整个崔氏满门，任他有惊世之才，通天之能，也不准参加科举，更不得入朝为官！” “因为他祖上三代，有人曾是贪官，他的朝审不过，所以不得参加科举！” 嗡！ 瞬间，武曌瞪大了凤眸。 上官婉儿也满脸震惊，眼里满是惊骇。 高阳的这一招，未免也太狠了点。 现在整个七国，全都盛行的是读书之风，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整个七国之间只有小摩擦，并无太大的摩擦。 所以当军功的晋升之路被堵上了之后，那就只剩下一条路，那便是科举！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是现在的真实写照，一旦真如高阳所说的这样干，贪官的贪污就将祸及后代！ 但这一招，还并没有诛三族，以及诛九族引起大乾的动荡。 武曌的眸子越来越亮。 这个法子，她有些心动了。 不得不说，高阳这小子是真的蔫坏蔫坏的。 这等损招，他从哪里想出来的？ “陛下除了此法，还可在天下颁布一道旨意，鼓励官员的后代举报自己的官员老爹，凡举报，提供证据者，一经查实，可得家产一半！” “贪官贪污，除了心理上的满足，无非就是生活上的奢靡享受，简单来说就是好色，那生下的子嗣肯定多，这就又说到了嫡长子继承制度。” “这些次子，他们分不到什么钱，一些甚至过的十分凄惨，但自己老爹贪不贪，他们能不知道吗？如此一来，此法一旦颁布，必定涌出诸多大孝子。” “陛下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趁机敛财一波！” 轰！ 武曌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高阳。 上官婉儿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推恩令用的就是嫡长子继承制度的不公，现在高阳治贪官，又用了此法。 一些次子，本就没多少地位，但诚如高阳所说，自己老爹贪不贪，别人不知道，他们能不知道吗？ 若是举报，能得一半的家产，这必定会诞生一些大孝子，他们不惜大义灭亲，只为家产！ 这也是人性！ “好！” “好好好！” 武曌一连说出几个好字，足以可见内心的激动。 “论歹毒，还得是你高阳啊。” “这举报之法一出，这些贪官只怕想不慌都难。” 上官婉儿也神色复杂的道，“在毒计之道，高大人从未让人失望过。” 先是亲情捆绑，祸及后代科举，再搞出一手无情举报，平分家产。 这对这些贪官污吏来说，简直是天都要塌了。 甚至都让他们无所遁形！ 高阳笑着拱手道，“陛下和上官大人谬赞！” “不过陛下要用此法，西厂和御史台一定要互相掣肘，监察大乾上下。” “无证据举报者，必须要严惩，甚至可剥皮萱草，否则令百官人人自危，这就不好了，自古以来，这举报大法就一直有利有弊。” 武曌点点头，脸上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光彩，她开口道，“这一点，朕知晓了。” “西厂势在必行，朕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随后，武曌看向高阳道，“高卿，那各地官吏不作为，只知混俸禄，鱼肉百姓呢？” “你可有办法？” 高阳一听，瞬间就有些不满了。 “陛下，您让臣别薅崔状元，但您对臣这也是无情的薅，无情的榨干啊！” hh 第548章 “这官员不作为，形成怠懒之风，此乃人性，臣哪……” 武曌听着来自高阳的牢骚，十分淡定，她朝着高阳出声道，“皇家一号会所的利润，朕只要三成，让你一成！” 高阳一听，瞬间眼前一亮。 “咳咳，这真是凑巧了，臣刚想说关于人性，臣哪里会没有办法，但陛下盛情难却，臣就不客气了。” 武曌：“……” 她不禁白了高阳一眼，甚至有些好笑。 但一起历经了长安保卫战的生死，也深知高阳的性子，所以武曌倒也觉得正常。 “高卿，你说吧。” “官员怠懒之风，不作为，只知混俸禄，不为百姓做实事，如何遏制这不正之风？” 武曌开口问道。 高阳眼睛闪烁，直视着武曌的双眸，出声道，“臣有一计，名为内卷法，可解陛下忧愁！” “内卷？” “何为内卷之法？” 武曌一听，凤眸中涌出一抹好奇。 高阳开口道，“所谓内卷之法，就是资本家一道的畜生之法。” “陛下若用此法，切不可在百官中提及臣的名字。” 高阳满脸严肃，尤其是谈到不要提他的名字，更是加重了语气。 这不禁让武曌更加好奇了。 “所谓内卷，简单来说，翰林院对外固定招收十人，名额一定，但天下学子为了争夺名额，不惜一个比一个努力，有的头悬梁锥刺股，有的凿壁偷光，那剩下的学子，也只能更加努力，但名额却并未增加，这便是内卷！” “内卷可用在天下的方方面面，囊括一切领域！” “只要让天下官员互相内卷，怠懒之风便可荡然无存！” 武曌听的不禁坐直了身子，眼中浮现出浓郁的兴趣。 这法子，她很喜欢。 “朕该怎么让天下官员内卷起来？” 高阳干咳两声，看武曌的目光仿佛就像看到了一个冉冉升起的大资本家。 “陛下可制定详细的考核标准，涵盖官员的政绩、品德、才能，甚至更多方面！” “比如，对治理大乾各个郡县的成效进行量化评估，其中囊括各地农业生产的增长、各地税收的完成情况、社会治安的稳定程度，百姓的满意程度！” “以此来定期考核，每年一考，或是三年一考，令御史台或吏部官员严加考核，西厂监督，杜绝其中的腐败！” “不合格者，予以惩罚，可降职，罢官，甚至流放，砍头！合格者，予以额外的赏赐！” “这些赏赐，可以是增加俸禄、赏赐金银财宝，也可以给予荣誉奖励，这荣誉奖励，臣觉得更好！” “陛下可对优秀者赐匾、表彰、记功，从精神方面下手，并且对于一些考核突出者，可破格提拔，委以重任！” “如此一来，怠懒之风必定大大缩减，整个大乾开始内卷！” 砰！ 这番话一出，武曌忍不住激动的一巴掌拍在了龙案上，她的脸上满是震动。 高阳这法子一出，她几乎可以预想到，整个大乾官场都将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动荡。 那种以往的怠懒之风，不正之风，瞬间消失！ 官场上的活阎王，来了！ “臣还有一招，也是畜生之法，陛下要听一听吗？” 高阳开口说道。 武曌一听，立刻板起脸来，“什么畜生之法，分明是朕的治国良策，速速说来！” 高阳看着一本正经的武曌，差点没笑出声来，好在他是专业的，这才憋了回去。 但紧接着，他的声音随之响起。 “臣这一招，名为末位淘汰制！” “以一郡十六县为例，三年一次考核，也制定相关严格的标准，进行评估，政绩末尾者，直接免官回乡！” “如此一来，各地官员为了保住官位，都不愿处于末尾，必定要勤恳治理，加重彼此之间的内卷。” hh 第549章 “否则，这官位就和他们无关了！” 嘶！ 这末尾淘汰制，直接惊呆了武曌。 这一下，她直接站了起来。 寒门士子为了官位，勤勤恳恳一生，只为夺得官位，但如高阳所说，当了官，许多人就自此懈怠了。 这是问题的根本！ 压迫力，十分重要！ 高阳眸子就像是洞穿了人性的根本，他继续出声道。 “没有考核，一旦吃上皇粮，就等于捧上了铁饭碗，如此一来，谁还会老老实实的为民办事？” “内卷，最应该卷的就是百官，而不是各行各业，只有他们互相卷起来，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并且陛下每年可搞一次大乾十佳官员，给予大好处，全国张贴告示，当精神荣誉足够富足，这未尝不是针对贪污的大好手段！” “杀人，酷刑，终究小道！” 一番话落下，武曌彻彻底底的陷入了震惊之中。 她只感觉如醍醐灌顶一般，最终千万语都化作了一声感叹。 “高卿，你这资本家的手段，果真可怕啊！” 高阳对此，只是严肃的开口。 “陛下心中知晓便是，若真要在百官中施行，切莫提臣的名字。” “臣这人，比较低调。” “放心吧，朕心中知晓分寸。” 武曌看着高阳紧张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好笑。 但她也不得不说，高阳这几个法子，那是真狠啊！ 一旦传出去，百官只怕剐了高阳的心都有了。 这仇恨太大了。 “陛下，那没什么事，臣就先告辞了？” 高阳试探的道。 “去吧。” 武曌挥了挥手。 高阳也是拱手行礼，随即转身就走。 这皇家一号会所，诞生还真不容易啊，但想想，他也赚了。 皇宫旁边的会所，皇家招牌，这一旦开业，将多么恐怖？ 这时，武曌的声音传来。 “高卿，有时候对朕可以放心一些，你对大乾的功劳，朕都看在眼里，所以一些事朕都不会在意，只要朕活一日，朕就保你一日，朕活一世，就保你一世！” 瞬间。 高阳步子一顿，他又忽然回头。 武曌端坐在龙椅上，满脸高贵，五官绝美，但眉宇间却略显疲惫。 “怎么？还有事？” 武曌一愣，有些好奇。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臣能有什么事，就是想跟陛下多废话几句，西厂不但能监察百官，也能监察长安城乃至天下的一举一动，能不拖还是别拖了。” “毕竟陛下要变法，总要触碰一些人的利益，有西厂在，总归能安心点，宫中禁卫，也可令李统领清查一波，有备无患嘛！” “高阳，你这是何意？” “臣就随口一说，有备无患嘛，若陛下没别的事，臣就先下去准备皇家一号会所的相关事宜了。” 眼瞧高阳不愿多说，武曌也没强求，而是挥了挥手。 “下去吧。” 高阳离开后，武曌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偌大的御书房，骤然陷入了安静之中。 “婉儿，你说高阳临走前的那番话是何意思？” 武曌忽然出声道。 上官婉儿眉头蹙紧的道，“似是告知陛下西厂的重要性。” 武曌忽然抬起眉头，看向高阳离开的方向。 “不，高阳像是在提醒朕，小心安危。” 一语落下。 上官婉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她开口道，“现在大乾朝政稳定，荣亲王伏诛，长安城内一片祥和，哪来的危险？” 武曌目光看向上官婉儿，轻声道，“上次高阳预测大乾战争将起的时候，所有人同样不信，甚至弹劾的奏折一直没停！” “即便是朕，也只信了一点，调了长宁军拱卫京师，但结果呢？” “此举救了整个大乾！” 话音落下，上官婉儿也不出声了。 她不得不承认，在预测这一方面，高阳的确有着极为恐怖的本事！ hh 第550章 人在长安城，通过武曌女子敏感的身份，结合天下人口和土地的关系，精准预测到了战争。 现在高阳的提醒，只是随口一说？ “传禁卫统领李隆前来！” 武曌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这是来自高阳的提醒。 高阳一介毒士，一定是嗅到了什么危险，这才会说这番话。 很快，李隆身穿甲胄大踏步的走进了御书房。 “臣李隆，拜见陛下！” 李隆朝着武曌拱手行礼。 “李隆，朕有一件要事交给你，此事关乎朕的安危！” 李隆神情严肃，内心深吸一口气。 刚刚高阳出去的时候，他拦住了高阳，交谈了一番。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莫逆，因此高阳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武曌要打造西厂的事。 这一听，他整个人都悬着一口气。 还没等他缓过来，武曌就召他入宫，这一下子就全都对上了。 “为了陛下，臣愿意！” 武曌一愣，忍不住的道，“朕还没说完呢，你愿意什么？” 李隆也愣了愣，随后道，“臣听高大人说陛下要建西厂，监察天下百官，那此人必定要刚正不阿，一身正气！” “臣李隆，责无旁贷！” “虽然有点痛，但为了陛下，为了大乾的皇图霸业，臣忍一忍就过去了。” 李隆说到最后的时候，就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紧咬牙关。 武曌：“……” 上官婉儿“……” “李统领，朕虽刚登基不久，但手里也不至于无人可用，还不至于让你做出如此牺牲。” “这就大可不必了。” 武曌的声音响起，李隆也满脸尴尬。 “这闹的，臣还以为陛下需要臣牺牲一下呢，但臣还是那句话，为了大乾，这点痛不算什么。”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直接手起刀落，小事尔！” 李隆拍了拍胸脯，朗声的道。 武曌目光变暖，感慨道，“李统领之忠，朕——心里清楚。” “那既不是西厂之事，陛下召见臣，那是所为何事？” 李隆面带好奇。 武曌直接出声道，“朕要你秘密监控长安，并且暗地里将这皇宫，严加盘查一番。” “鬼鬼祟祟者，来历不明者，图谋不轨者，一律杀无赦！” 一语落下，李隆神色震惊，心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但当他触及到武曌冰冷的眼神后，又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吞了回去。 “臣领命！” “下去吧。” 李隆大踏步走了下去，但他内心却觉得，他得抽个时间去定国公府一趟了，他得看看武曌到底想干什么。 待到李隆走后，武曌再次开口道，“传司礼监的罗公公！” “再传大理寺寺卿卢文。” 顿时，有小太监前去传旨。 “罗公公历经三朝，资历匪浅，又跟百官毫无关系，他为西厂厂督，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陛下召见卢大人，这是？” 上官婉儿缓缓开口，脸上有些好奇。 武曌重新坐在龙椅上，面色冷冽，她缓缓开口。 “让他背锅。” 一番话落下。 上官婉儿直接愣住了。 “背锅？？？” 武曌面带冰冷的道，“他身为大理寺寺卿，手下却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自要受惩罚！” “高阳的内卷之法，由他来背，刚刚好！” “并且他若不背，难道朕来背？天下哪有皇帝背锅的道理！” “……” 卢府。 砰！ 卢文一巴掌拍打在桌子上，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怒意。 “什么？” “这林氏母女被高阳保下了？进了肥皂厂？” 卢文看着眼前的手下，声音骤然拔高。 手下心腹开口道，“大人，此事属实，现在人就在肥皂厂，只怕难以下手。” 卢文脸色闪烁，最终说道，“不必盯着了，这人在肥皂厂，没有机会了。” hh 第551章 “看来，这活阎王是铁了心和老夫为敌了！” “老夫一人不是你的对手，但好在老夫在朝中人缘好，速速去送请帖，老夫要宴请他们，抱团取暖！” 这时，有人踏入府宅。 “陛下有令，宣大理寺寺卿卢文入宫觐见！” 太监的声音骤然响起。 卢文心中一惊，忍不住的有些忐忑。 武曌忽然召见，这让他有些好奇，但也有点担心。 “公公，陛下召见，所为何事？”卢文塞了一枚银锭，公公不着痕迹的将银锭收入袖中。 他看了看左右道，“老奴听闻，应当是有一个对大乾极好的国策，需要找人提议。” “但老奴乃一阉人，大字不识几个，所以具体的听不太懂。” “不过足以可见，卢大人，深得陛下之心啊！” 卢文身子一震，忍不住的有些激动。 武曌，这般重用他吗？ 很快。 卢文一身官袍，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缓缓踏入了御书房。 甚至踏入御书房时，还高声的道，“臣卢文，拜见陛下。” 卢文身子挺直，面向武曌，精气神十足。 过了半晌，卢文走了出来，他的嘴角一阵抽搐，身子一阵摇晃。 手下心腹走了上来，“大人，已按您的吩咐，投了请帖。” 卢文深吸一口气道，“不必了，别浪费银子了。” 说完，卢文走了出去。 三日后的早朝一过，他卢文将是百官公敌！ 这一刻，天塌了。 “高阳，这等阴损之策，定是这高阳提出来的，但老夫却要为他背锅！” 吕府。 吕有容在房间内，一阵搜刮，嘴里还一阵喃喃自语的道，“银子呢？” “首饰呢？” “我分明记得，就放在这里的。” 吕有容疑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有容，你找什么呢？” 吕有容听到这粗犷的声音，瞬间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是吕震朝她走来。 “爷爷，您吓我一跳，您知不知道突然从身后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吕有容拍了拍胸口，脸上带着一阵不满。 吕震老脸一黑，随后开口道，“老夫还被你吓了一大跳！” “老夫一进房门，就看到一道人影在老夫的房间肆无忌惮的翻找，差点还以为府上进了贼！” “你找什么呢？” 吕震开口问道。 “找银子，想做点生意。”吕有容很老实的说道。 “什么生意？现在的长安城，生意可不好做，动辄就亏本的，简直多的是，这年头有点上进心的，全都负债累累。” “有容，你可莫要自误啊！” 吕有容开口道，“爷爷，我不是自己做生意，而是投资入股！” “投资？” “也算合伙做生意。” “你打算投多少？”吕震中气十足的开口道。 “不知道，但感觉银子越多越好，所以来找您讨十房小妾的银子，想着借来用一下。” 吕震一听，当即就绷不住了。 “什么？” “你爷爷攒点讨小妾的钱容易吗？你就这样挥霍？” “还有多少投多少，你当你爷爷是什么，长安第一富啊！” “此事，老夫不同意！纵然天塌了，这娶第十房小妾的钱也不能动！” 吕震大手一挥，直接开口道。 吕有容却十分淡定，“爷爷，是定国公府高大人派来的人，想一起合伙做点生意。” “听说还给赵爷爷，秦爷爷送去了请帖，说明日一起前去商议。” 吕震忽然就沉默了。 接着，他转身就走。 “爷爷，你往哪去？” 吕震头也不回的道，“第十房小妾能值多少钱？当年，老夫在战场上厮杀，曾立下大功，先帝赐了一把金刀，应当十分值钱。” “老夫去典当了，要是不够，这老宅也就一起抵押了。” hh 第552章 “跟别人做生意还用想想，但跟高家小子这活阎王做生意，这还需要犹豫？”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这小子坑人本事的不尊重！” 吕有容：“……” “……” 秦家。 秦振国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看向自己的儿子秦初墨。 “什么？高阳那小子，邀请老夫一起做点生意？” 秦初墨点了点头，随后道，“爷爷，这生意的规模似乎不小，我们要做吗？” 秦振国直接一脚踹在秦初墨的屁股上，暴怒道，“蠢货，这种事还用犹豫吗？” “那可是大乾第一的活阎王，荒山埋金坑人的混蛋，跟他合伙做生意，那能亏吗？” “速速去筹钱，再慢一步老夫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秦振国满脸暴怒，秦初墨连忙下去筹钱。 赵府。 “快快快，日天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高阳这小子是给我们送钱啊！” “切莫慢了！” 赵破奴听闻消息，也满脸激动的道。 银子，自古以来就太过重要，文臣世家几乎垄断了天下生意，相比来说，将门世家就有些惨了。 战争年代，武将的日子还好过点，毕竟靠战功吃点赏赐。 但一旦天下太平，日子就逐渐不太好过了，一大家子要吃喝，光靠俸禄哪里够，尤其是没有战场上的磨炼，将门犬子的概率远大于将门虎子。 这日子，早就捉襟见肘了。 但最让他们心动的，是这桩生意来自高阳！ “……” 次日。 定国公府，一片岁月静好，虽日上三竿，阳光透入房间，高阳还在呼呼大睡。 昨晚实在是太累了，先是为了大乾，要稳住赵国大皇子，所以极为不情愿的跟沐雪瑶逢场作戏，又想着楚青鸾还在府邸，武曌还没接回宫。 一旦楚国使团和谈，楚青鸾就要回到楚国，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又捂着腰子，热心肠的前去探望了一番。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半夜！ 当然，他能岁月静好，完全是由于当初的英明决定，入主了户部。 高峰天还没亮就去了户部，开始默默的承担一切，负重前行。 正当高阳睡的正香的时候，下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右威卫大将军秦振国到！” “左威卫大将军吕震到！” “护国公赵破奴到！” 三道声音，划破定国公府的上空，吕震等一众人齐齐踏入定国公府。 但高阳因为一心为了大乾，太过劳累，睡的太熟，所以并没有听到，相反正在做美梦。 睡梦中，他左手搂着上官婉儿，右手搂着吕有容，楚青鸾正在给他按摩太阳穴，绿萝和沐雪瑶在给他捶腿。 不远处，是一脸矜贵的武曌，高高在上，淡漠众生。 吕震一踏入定国公府，那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高家小子呢？他吕爷爷都到了，为何还不出来迎接，真是太不像话！” 福伯出声道，“大公子昨夜太过劳累，现在还睡着呢。” “老奴这就去叫大公子起床！” 福伯作势要动，吕震却脸一黑。 “什么？都日上三竿了，这臭小子还没起来？奶奶的，这福都让他享了！” “这还了得！” “福伯，你且退下，老夫亲自去叫他起床！” 说着，吕震就直接往里冲。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高阳的房门外。 “里面，就只有高家小子一人吧？”吕震回头，朝福伯问了一嘴。 “只有大公子一人，大公子说什么干湿分离，还是得回来睡……” “这臭小子，还真讲究！这干湿分离，老夫头一次听，但……之有理！” 吕震老脸一红，随后开口道。 接着，他便一把推开了门。 里面，高阳睡的正香，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状态，就是你知道这不现实，这肯定是在做梦，但依旧沉浸在里面。 hh 第553章 因此，他躺在舒适的躺椅上，对那道满脸矜贵的身影开口了。 “过来！” 但那道淡漠的人影，丝毫不为之所动。 这让高阳有些动怒，这可是他的梦！ 于是，他加重了声音，“还不速速过来！！” 随着这一声，武曌的身影动了。 现实中，高阳躺在床上，眼睛眯着，声音响起。 “过来！” “还不速速过来！” 不远处的房门口，吕震看了看秦振国和赵破奴，低声道。 “这小子，似是做梦！” “老夫过去看看是怎么个事！” 吕震说话间，朝着高阳走了过去。 睡梦中，武曌有些扭捏，有些冰冷，但还是朝着他走了过来。 高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果然，还是梦中爽啊。 吕震一张粗犷的大黑脸，也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他指了指高阳，笑着道，“这小子，也不知做了什么好梦，老夫都到身边了，还不愿醒来。” “啧啧，还龇大牙搁这乐呢！” 吕有容小脸微红，她伸出双手捂着眼睛，但五指却微微张开，露出几道细缝，美眸透过缝隙盯着高阳被子下的鼓起。 好想……好想一拳将其打爆啊！ 睡梦中，高阳觉得自己可以再大胆一点。 毕竟是他的梦，这还能被武曌给威慑到？ “凑过来，亲我！” 武曌闻，平日里满是威严的面庞，涌出一抹羞涩。 “快，自己主动点！” 房间内。 高阳继续说着梦话，吕震一张大毛脸也露出笑容。 “嘿嘿，难怪，这小子做春梦呢！” 他看向赵破奴和秦振国，以及一众小辈道，“你们做个见证，是这小子主动邀请的，老夫盛情难却啊！” 说着，吕震低头朝高阳凑了过去。 睡梦中。 武曌看了看高阳，凤眸眨动，似是不好意思，贝齿紧咬着红唇，面带羞涩，这是以往高阳完全没看到的姿态。 但犹豫中，还是朝着高阳亲了过去…… 高阳对此，也是赶忙撅起了嘴，眯着眼亲了过去。 现实中，两张嘴越靠越近。 五寸。 三寸…… “咳咳！” “平日老夫当没看见，但今日你亲下去，这生意不得毁了啊！” 赵破奴轻咳两声，出声道。 高阳只感觉梦境瞬间破碎，意识骤然回归。 他陡然睁开双眼，上官婉儿，楚青鸾，吕有容全都远去，武曌的身影，也骤然远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粗犷的大黑脸，胡子茂密，极为骇人。 并且此刻，还低头朝自己撅着嘴，亲了过来。 “我尼玛！” 高阳眼睛瞪大，直接朝一旁翻滚，避开了这野兽之吻，目露惊骇！ 这一张大脸，直接令他精神的不能再精神。 “吕爷爷，你作甚？”高阳满脸震惊。 吕震哈哈大笑，“小子，得亏你醒得早，你再醒的慢一点，那你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做什么好梦呢？以你毒士的警惕，按道理老夫一靠近，就该醒了。” 高阳一听这话，脸色一红。 这算是穿越大乾，第一次做这样的美梦，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他这梦，人也未免太多了点。 “咳咳，倒也没梦到什么，只是梦到了吕姑娘，正在一起畅谈诗词歌赋。” 高阳开口道。 笑容一般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吕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移到了高阳和赵破奴等人的脸上。 “草！” “臭小子，欠揍！” 吕震脸都绿了。 这混蛋不但喊着过来，还撅起嘴明摆着要亲，结果梦的是自家孙女？ 草啊这小子真该死啊！ 吕震一动，高阳直接夺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门，这要是被吕震逮住了，那可要遭老罪了。 待到两人全都冲出去后，跟在秦振国和赵破奴身后两名身穿锦衣华袍的青年，脸上全都露出了钦佩之色。 hh 第554章 “高大人名不虚传，这反应速度，我秦初墨佩服！” “我赵日天也佩服！” 他跑他追，高阳插翅难飞。 不得不说，军中老将的体力就是好，高阳还没跑多远，就被吕震像拎小鸡一样，给拎了起来。 “小子，老夫虽老，但抓你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论辈分，老夫是你吕爷爷，敢调戏老夫，你说该怎么打？” 吕震傲然的声音响起。 “吕小姐，当日一别，甚是想念，这梦中只是弹词作赋，吕爷爷就这么生气，咱们日后，日后还是别见了吧。” 高阳一边被拎着，一边朝吕有容开口道。 吕有容看向吕震，满脸不悦的出声道，“爷爷，你玩不起。” “你故意逗弄高公子，高公子反击也是正常的，这是有本事的体现，你快将高公子放下来，高公子这身板能受得起你这一抓吗？” 嗡！ 一瞬间。 吕震感觉天都塌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吕有容。 虽然知道自己的闺女对高阳这小子有意思，但这小棉袄漏风漏的也太快了吧？ 赵破奴和秦振国哈哈大笑，秦初墨和赵日天则是更钦佩了。 “老匹夫，行了，有容说的对，你先逗弄我孙儿，怎么还先破防了？” 这时，高天龙从一侧走了出来，面带笑意。 “有容见过老国公！” “我等见过老国公！” 一时间，众人接连行礼。 吕震抖了抖高阳，就像抖小鸡一样，随后冷哼一声道，“谁破防了，老夫只是跟这臭小子开个玩笑罢了！” “想泡老夫孙女，他做梦！” “臭小子，叫我等前来，速说正事，你要做什么生意？这生意要是不好，老夫再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随着这一番话，众人也都好奇的看向高阳。 高阳捋了捋袍子，随后道，“小子想在长安乃至整个大乾，开一家最大的会所，俗称青楼。” 一瞬间，众人愣了愣。 会所？ 青楼？ 他们百年将门世家，开会所？ 这…… 但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这会所，我赵日天投了，马上量产！” 几名老将正在犹豫时，赵日天的声音陡然响起。 高阳闻，不禁看向说话的地方，只见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青年，正满脸豪气的看向他。 他体格极壮，四肢有力，肩膀宽阔，脸上颇有一股豪迈。 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如平地惊雷般响起。 “这会所，我秦初墨也投了，马上量产！” 秦初墨也大手一挥，直接开口道。 “日天兄，豪气！” “秦兄，豪气！” 高阳竖起大拇指，一阵赞叹。 不愧是将门世家，光是名字，就属实有些不一般。 “高大人，小事尔！” “主要是这生意好，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赵日天出声道。 一旁，秦初墨也跟着出声，“日天兄说的对，主要是生意好，前景巨大，利润不可想象。” 赵破奴的脸骤然一黑，他看向赵日天道，“孽畜，退下！” “老夫还在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日天瞬间秒怂，“爷爷，好嘞。” 说完，赵日天直接朝后退了几步。 秦振国也仰天感慨道，“哎，家门不幸啊。” 秦初墨低声的道，“爷爷，孙儿就是觉得这生意前景巨大，合伙不会亏！” 秦振国的眼神，就像是洞穿了一切，他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的道，“你好好说，到底是觉得这生意能做，还是自家的青楼比较好玩耍？” 秦振国的眼神太过锐利，让秦初墨一时之间有些心虚，所以不禁挪开了目光。 “爷爷，天下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这方面的生意，前景巨大！” “再者，孙儿是相信高大人的实力！跟着高大人干，怎会亏本！” 秦初墨不服的声音继续响起。 hh 第555章 吕震看向高阳，开口道，“小子，长安城有十几家青楼，个个都有特色，就比如胭脂阁的花魁最美，春花阁的女子最烈，长乐楼的波斯猫最野，绿波阁的女子花样最多，现在开青楼，是不是晚了点？” 一番话落下，赵破奴和秦振国接连点了点头。 “这一行，熟客生意尤为重要，寻常手段纵然打开市场，只怕利润也不多。” 虽然他们很相信高阳的本事，但青楼生意，他们不太看好，并且名声也不太好。 高天龙坐在一旁，抿了一口热茶道，“阳儿，这几个老匹夫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所以直接点，莫要多费口舌！” “明白。” 高阳做了一个ok的手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一个举措，直接令吕震，秦振国，赵破奴全都愣住了。 这祖孙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阳来到福伯身旁，在福伯的耳边低声吩咐了一番。 福伯瞬间震惊的看向了高阳。 “大公子……”福伯有些犹豫。 “没事的，照本公子说的做，这是项目的多样性，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知道会所的特殊性。” 福伯见状，虽然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走了下去。 吕震看了看高阳，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他忍不住的道。 “小子，老夫可警告你，定国公府可不是法外之地，谈生意就谈生意，莫要搞些太不正规的，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吕有容：“……” 吕震是越来越不把她当孙女养了。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对吕震道，“吕爷爷一身正气，更何况吕姑娘还在这呢，小子怎么可能搞不正规的。” “哦！” 吕震应了一声，很有些失望。 绿萝拿了洗漱的器具，高阳趁着时间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福伯便也回来了。 “大公子，都准备好了。” 高阳点了点头，看向吕震几人道，“府上技师太少，新项目教会的人，更是不多，所以一样来一个。” “现在主推的就是足浴大保健，采耳，泰式马杀鸡！” “足浴大保健？” “采耳？” “泰式马杀鸡？” 众人齐齐一脸懵逼，吕有容的一双美眸，也露出一抹好奇。 这几个项目，闻所未闻。 啪啪！ 高阳拍了拍巴掌。 伴随着拍掌声响起，一个身穿长裙，手中端着一盆热水的曼妙女子走了上来，身段窈窕。 “定国公府，足浴大保健八号技师秋蝶为您服务。” 一道浅浅的声音响起。 自打绿萝成为高阳的专属技师后，定国公府也掀起了一场技师行动。 本来，所有侍女都对所谓的大保健，技师之名，都带着一股抵触，一股不屑，甚至是觉得恶心，但当看到绿萝的赏钱后，她们的心态变了。 技师，才是王道！ 并且，整个定国公府上下的侍女都开始了内卷。 技师，门槛相当高！ 一般侍女都选不上，干不了。 “秋蝶，赵老将军看着有些疲乏，你给赵老爷子来一套大保健吧。” 高阳出声道。 “区区洗脚罢了……”赵破奴有些轻视的出声道。 下一秒。 当赵老爷子躺在靠椅上，疲乏的双脚泡在热水中，被秋蝶的小手按摩着，再时而猛攻涌泉穴时，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嘶！” “这感觉……爽！” “老夫打了一辈子的仗，就该这样！” 赵破奴满脸酸爽的道。 吕震和秦振国也满脸艳羡，齐齐看向高阳。 这大保健，他们也想来一套！ 啪啪！ 高阳再度拍了拍掌，一旁，一个头戴面纱，看不清容貌，穿着一身长裙的女子出现，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木箱子。 “采耳师琴琴为您服务。” 琴琴拎着小黑箱子，朝着场内众人甜甜的开口道。 高阳面带满意，他从府上选人的时候，琴琴身材不错，相貌算是一般，不过这声音，确实不错，就像是林志玲的声音！ hh 第556章 众人瞬间眼前一亮，这种朦胧美，更加令人心里一痒。 “秦老将军耳朵脏，采耳就秦老将军来体验吧。”高阳对琴琴开口道。 “是！” 琴琴应了一声，转而朝着秦振国走去。 秦初墨一脸的蠢蠢欲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琴琴，但对秦振国开口道，“爷爷，这琴琴你把握不住，让孙儿来吧。” 秦振国身子一震，眸子看向秦初墨，面沉如水。 “别逼老夫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秦老将军，请躺下来。”琴琴出声道。 一张木制的小床，铺上了绵软的褥子，秦振国顺势躺下。 琴琴打开小黑箱子，露出里面的工具，有竹制耳勺，还有鹅毛绑在细木棒，以及马尾毛耳勺等各种工具。 琴琴取出鹅毛耳勺，凑近秦振国，轻轻的采耳起来。 “这感觉……” “老夫，老夫感觉在天上飞！” 秦振国眯着眼，感受着琴琴的动作，口中喃喃自语。 他秦振国活了大半辈子，但天杀的，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 以往耳朵痒，那都是等着耳屎多了，直接手指一挖，再屈指一弹，哪里享受过这样的贴心采耳。 瞬间，众人更加羡慕了。 吕震心头一阵火热。 其实项目进行到这，几人就没有半点质疑了。 高阳的毒计，再加这新奇的项目，一旦推行出去，必定火爆！ “秦老将军，你先起来，奴婢给您试试柔式和躺采……” 秦振国正享受着，猛然停止了，心中正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琴琴的声音。 “柔式和躺采？” 虽然一脸懵逼，但秦振国还是听话的坐直了身子。 秦振国一起身，琴琴就顺势坐了下来。 “秦老将军，咱们可以开始了。”琴琴开口道。 秦振国一脸懵逼，他看向琴琴道，“这小床只有一人宽，你坐在这，老夫怎么躺？” “这躺采，就是秦老将军躺在我的腿上。” 琴琴戴着口罩，悦耳的声音响起。 “啊这……” “躺在腿上采……” 秦振国眼睛盯着琴琴丰腴的大腿，整个人都愣住了。 敢情这个意思啊！ 赵日天，秦初墨两人的眼睛，也是陡然就瞪大了。 吕震也震惊了，一张大黑脸几乎写满了各种情绪。 “咳咳，这不太好吧？大庭广众之下，这这这……” 他秦振国好歹堂堂大将军，虽然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但这也有辱斯文！ “要不进屋吧？” 高阳咳嗽两声道，“秦老将军，我定国公府可不是法外之地！” “等以后开业了，您自己体验。” “小子简单介绍一下，这采耳分三种，第一种就是正常采耳，价格也最为便宜，第二种就是躺采以及这柔式！” “躺采就是躺在腿上，那当琴琴俯身下来采耳的时候，距离就会贴近，感受自然更好。” “柔式……咳咳……” 吕有容在场，高阳终究是收敛了一点。 “小子，先别提足浴和采耳了，该老夫了！” “这什么泰式马杀鸡，快给老夫试一试，老夫已经迫不及待了。” 吕震一脸激动，随后对高阳开口道。 现在，吕震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这泰式马杀鸡，他极为期待！ 啪啪！ 高阳拍了拍巴掌。 很快，伴随着步子，一阵尘土飞扬，只见一个穿着最大号长裙，长裙都快要被撑裂的女子出现。 那张大脸盘子，几乎比吕震的大黑脸都要大，体格快比两个高阳加起来还要粗，走起路来，大地都仿佛发出沉闷的声音。 “泰式马杀鸡头号技师阿倩为您服务！” 吕震看呆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 “小子，这是做泰式马杀鸡的技师，你故意坑老夫吧？” 吕震偏过头，看向高阳，整张脸都绿了，他瞪大眼睛。 hh 第557章 前两个项目，前两个技师，要么长得美，要么声音甜，朦胧美，现在轮到他，就这么重量级的人物了？ 这小子有仇，那是真的不过夜啊！ 还是说他毁掉了高阳一个非常好的美梦？ 但什么样的美梦，至于吗？ 高阳一脸严肃的道，“吕爷爷，瞧您这话说的，我高阳是这种人吗？” “主要泰式马杀鸡，力气越大越舒坦，吕爷爷莫要辜负小子一番苦心啊，这一套下来，保管您浑身松快。” 吕震咬着牙，盯着高阳。 但大乾一直有两句古话，来都来了，来了总要感受一下吧。 “来！” “老夫感受一番，要是不够松快，你小子就完蛋了！” 吕震直接趴在竹床上，声音响起。 高阳看了看阿倩，给了一个眼神，后者也是点了点头。 很快。 “啊！” 一道高亢的声音骤然响起。 吕震的腰部用力，向上抬起，整个背部呈现出一个优美而紧绷的弓形，这惊人的弧线如同拉开的满弓，臀部也随之微微上翘，就如同人行拱桥一般。 半晌过后。 吕震一个铁打的汉子，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但脸上却满是松快。 “这泰式马杀鸡，爽！”吕震翻着白眼，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一刻，众人满脸笑意，就连吕有容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不过，这马杀鸡是何意思？泰式又是什么招式？” 吕震一脸好奇。 “吕爷爷权当名字好听点，这马杀鸡随便取的。” “这名不错！”吕震感叹的说了一声。 “行了，三个老匹夫，体验也体验了，我孙儿要开的会所，尔等投不投？” “不投老夫就找别人了，到时候别怪这生意老夫不想着你们。” 高天龙直接开口，威严的眸子看向三人。 这一刻，林初墨和赵日天全都眼巴巴的看向几人。 “就冲这马杀鸡，我吕震投了！” “这会所，我秦家也投了！” “赵家当仁不让。” 几人纷纷说道。 这一刻，高阳脸上露出笑容。 他为将门世家，跟世家肯定是难以融入进去的，世家的优越，也注定看不起武夫出身的将门世家。 所以将门的联合，十分重要。 并且为了避嫌，这生意特地拉入了武曌，否则高阳也不敢做。 “我定国公府占两成，再拿出四成干股寻找天使投资人，一成干股是十万两银子，目标打造成大乾乃至七国第一会所！” “三位爷爷觉得如何？” 十万两？ 嘶！ 即便有心理准备，但众人还是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其他人不必找了，这生意我三家吃了，定国公府占两成，其余八成我三家通通吃了！” “八十万两银子虽多，但我三家到处凑一凑，还出得起！” 吕震豪迈的声音响起，秦振国和赵破奴也接连点了点头。 他们的府上还有一些地产，再加上以前的积累和赏赐，变卖一下资产，这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虽然会所项目的确看好，但三人更看好的是高阳这个人。 还未加冠的户部尚书，女帝眼中的重臣，这本身就足够让他们加码。 更何况高阳的商贾之道，玩弄人心，亏钱的可能性极小。 再加上他们本就跟定国公走得近，这生意从高阳派人去府邸，他们就想明白了。 不管多少钱，要投！ 有时候，比生意更重要的是关系，当然，能够顺带赚点钱那自然更好！ “还有四成利润已经跟一家谈好了，这怕是不行。”高阳开口道。 吕震一听，直接动怒道，“谁胆敢一人独占四成？” “我三家才分四成利润，有人一口气吃四成，小子，报上她的名字，老夫跟她好好谈谈。” 赵破奴也点头道，“不错，你这臭小子这点就做的不地道，怎么，担心我们几个老家伙没银子？” hh 第558章 “瘦死的的骆驼比马大！” 高阳摸了摸鼻子，随后道，“吕爷爷，独占四成的是陛下，陛下出了一块皇宫边上的地，另外赐名皇家一号招牌，所以占了四成。” “您要跟陛下谈谈？” 吕震：“……” 秦振国：“……” 赵破奴：“……” 几人就如同最兴奋的时候，猛然吃了一记大保健，沉默了下来。 但随即，几人意识到了重点。 武曌也参与了进来。 皇宫旁边！ 皇字招牌！ 这尼玛不是捡钱吗？ 这光是犹豫，都是对银子的不尊重！ “老夫和老国公还有事，有容啊，剩下的你来谈。” “初墨！剩下交给你了！” “日天！剩下交给你了！” 说完，几人直接站起身，看向高天龙。 很快，几人来到了后殿，婢女奉上了一杯杯好茶。 秦振国感慨道，“老国公，你这孙子到底是怎么开窍的，我们三十年交情，这法子务必不能瞒啊！” 吕震也点头道，“这臭小子，除了报复心大点，好色点，贪财点，毒点，其他简直无可挑剔！” 高天龙听的心头一阵畅快，他捻了捻胡子道，“老夫仔细想了想，无他，唯揍尔！” “拿蒲扇般的大手，拿脚，戒尺，拿棍子，狠狠地揍！” 一时间，秦振国和赵破奴全都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 两个时辰后。 吕震一行人也离开了定国公府，双方就此达成了满意的合作。 高阳也是摸着肚子，有些饿了，所以打算随便吃点，再睡个回笼觉，所以就简单吃了点红烧肘子，御带虾仁，一品官燕，鹿筋玉脍，水晶熊掌。 简单吃了点后，高阳剔着牙走向了后院。 刚来到自己小院前，就看到高长文一脸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背着荆条。 一瞧见高阳，高长文立刻就疼的龇牙咧嘴的看了过来。 “兄长……” 高阳眉头一挑，出声道，“这是上哪搞出的负荆请罪？” “兄长，我错了，我不该在父亲大人动怒时，朝他递棍子，还是那么粗的棍子……” 高阳想着就来气，他面带冷笑的道，“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会所不能去了。” 一番话，道尽了事情的本质。 高长文露出了尴尬之色。 但高阳撇了撇高长文，开口道，“得了，限制解除，但不准白嫖，把你搞出来的药，一样来十份，这件事就算了。” “以后想去会所，也可拿药来抵！” 他乃毒士，怕的东西并不多，但对毒师多少还是要敬畏一点的。 平常坑一坑高长文就算了，但会所对他的意义不一样，真不要高长文去，这小子虽说不至于弑兄，但万一给他下个终生不行的药，那可就废了！ 高长文一听，脸上露出浓郁的感动。 “兄长，你对我太好了，我最近还搞出了一个吃了就不行的药，但目前还是半成品，等我搞出来，第一时间给兄长送来。” “谁惹就给他下药，保准他爽歪歪！” 卧槽！ 这臭小子真有这种药啊！ 高阳心头一惊，但面上稳如老狗。 “兄长，我还有一件事，要向兄长讨教。” 高长文从怀里掏出一个零件精巧，六面涂着不同颜色的玩意。 “我之前命工匠搞出来的魔方，我说跑哪去了，原来被你小子拿走了。” 高阳瞧了瞧古代版的魔方，一阵出声道。 高长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先前我看兄长玩的好玩，就趁着兄长上朝的时候，借来玩一下。” “但这东西，我花了三个时辰，才将六个面拼满，但为何兄长玩这魔方，却一炷香的功夫都不要，这是怎么做到的？” 高阳满脸诧异，随后笑着道，“三个时辰就拼好了魔方？那你天赋还不错，不过这东西，是有一套公式的。” hh 第559章 “你拿来，我教你！” 高长文将手中魔方递了过来，高阳接过之后，魔方便在他的手上灵巧的变幻着。 “这魔方，先找到白色中心块，第一步就使白色棱块的侧面颜色跟中心块侧面颜色对齐，构建底层白色十字！” “接着……” 高阳手指滑动，一边耐心的讲解一边转动魔方。 很快，魔方的六个面便被还原。 “懂了吗？”高阳笑着出声。 “兄长能再教一遍吗？刚刚有点没看清。”高长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高阳脸上笑容不变，出声道：“没问题。” 接着，高阳再次耐心的演示了一遍。 “这次懂了吗？要是没懂的话，兄长再给你演示一遍。” “三次，五次，都不打紧。” 高长文抬起头，满脸感动的道，“兄长，你今日似乎对我……格外的耐心，格外的好！” “愚弟……愚弟好感动！” 高阳一听，笑着摸了摸高长文的头，语气里满是温和。 “傻弟弟，说什么胡话呢！”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我本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天底下最好的亲兄弟啊！”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师兄，你终于来了！” 鸿胪寺，一道激动的声音骤然响起，划破夜间。 墨天仓面带激动，看向面前穿着布衣，布鞋的老者。 老者头发虽已花白，却并不杂乱，花白的胡须也整齐地垂于下巴，整个人的精神极好。 这老者，便是当代墨家巨子，墨渊！ “我墨渊怎么会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师弟！” “当朝昏迷避战，令七国耻笑，简直丢我墨家的人！” 墨家巨子一双眸子看向墨天仓，毫不客气的训斥。 墨天仓老脸一红，看向墨家巨子道，“师兄，我是一时怒气攻心，又急又气，所以这才气晕了过去。” “我可不怕那大乾活阎王！” 对此，墨渊直接冷笑一声，“你到底是怒气攻心，所以气晕了过去，还是怕了那活阎王，你自己心里最为清楚。” “你若是不怕，何须给老夫写信？” 一番话，直接戳破了一切，让墨天仓尴尬无比。 面对别人，墨天仓还敢狡辩一两句，但面对墨渊，他压根不敢。 无他，他这个师兄是真敢对他以德服人！ “师兄，我错了！” 墨天仓直接低头。 “哼！” 墨家巨子冷哼一声，但并未说话。 这时，一旁的楚凝玉朝着墨渊行礼。 “大楚楚凝玉，见过巨子，速闻墨家巨子风采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墨渊眸光扫了扫楚凝玉，出声道。 “公主尊贵，老朽担当不起。” 虽然语气比较客气，但墨渊的腰都没有弯下去。 墨家上千年传承，自成一派，七国之中，皆有墨家子弟，是当今七国之内，唯一中立的势力。 并且这股力量还不弱，因此墨渊对楚凝玉也不算态度很卑微。 楚凝玉也知道这一点，整个人也丝毫不介意。 七国墨家巨子，他有这个底气！ “那大乾活阎王残忍至极，恳请巨子出手！” 楚凝玉拱手，朝着墨渊出声。 “自古以来，我墨家宗旨便是中立，这是我墨家的立身根本，墨家从不参与任何的王朝争斗，也从未针对过任何一个人。” “大公主，你要给老夫一个理由。” 墨渊看向楚凝玉，眼神饱含深意。 楚凝玉一听，先是愣了愣，毕竟墨天仓的信写的很明白，墨渊似乎也对朝堂上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现在找自己要理由…… 楚凝玉心头一动，随后开口说道。 “巨子，昔日墨家鼻祖建立墨家，便立下宗旨，天下大和是墨家一生所求，武器更是改变百姓生活，而非杀戮！” “但这大乾活阎王手段极为残忍，不但火烧我大楚藤甲兵，令整个战场遍地熟人，还提出了断大燕和大楚的断水之计！” hh 第560章 “虽然此工程巨大，难以实现，但若真让那大乾活阎王推行，到时只怕哀嚎遍野，遍地饿殍。” “并且，他还搞出手雷这种残忍之物，巨子身为墨家鼻祖，理应出手！” 墨渊一听，眸光也逐渐变的冷冽。 “如此，老夫的确应该出手，这大乾活阎王，我墨家接了。” “最不济，要给他一个教训！” 墨渊淡淡的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大楚率先挑起了战争，他对大楚也没什么好感，只是相对来说，大乾活阎王更让他感兴趣。 烈酒加火，火烧大楚藤甲兵，火药又炸响战场，才华令他生出惜才之心，但发明的武器，变成了杀人利器，这是墨渊绝对不能容忍的。 墨渊拎起一旁的木箱子，将其打开，露出里面一堆做工精巧，看着就极为复杂的物件。 楚凝玉眸子一动，有些激动。 “这便是墨家大名鼎鼎的鲁班锁？” 墨渊满脸傲然，捋了捋胡子道，“不错，这正是我墨家的鲁班锁，从外表来看，跟寻常物件差不多，但实则内有乾坤。” “就比如这十二辰锁！” 墨渊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物件，开始演示起来。 “这十二辰锁从外表看，平平无奇，光用蛮力，根本无法打开，但……” 墨渊手指一按，楚凝玉甚至没看清，这十二辰锁便被打开了。 楚凝玉瞪大眼睛，忍不住的出声。 “墨家机关道，好神奇！” “哈哈！大公主，你要不要亲手来试试？” 楚凝玉的话让墨渊心情大好，墨渊当即对楚凝玉发出试一试的邀请。 “巨子，我可以吗？” 墨渊点点头，“这是自然。” 随后，墨渊从里面掏出一个十二辰锁，递给了楚凝玉。 楚凝玉接过后，便细细端详起来，神情无比认真。 墨渊也不催促，只是满脸淡定。 很快，楚凝玉满头大汗，她发现这鲁班锁好难！ 一刻钟过去…… 半个时辰过去…… 楚凝玉满头大汗，她毫无思绪，甚至恨不得一拳将其砸碎。 但暴力拆除，这肯定是不行。 “巨子，我不行。” 楚凝玉摇了摇头，一阵说道。 墨渊收回十二辰锁，两指重新探入十二辰锁，轻微一动，十二辰锁便再次打开了。 “大公主不必灰心，墨家鲁班锁素来极难，寻常人几日摸不着端倪，也很正常。”墨渊开口道。 墨天仓也接话道，“这十二辰锁，当时臣也花了一个时辰，方才解开，要知臣在墨家机关一道，已算天赋异禀之人！” “并且这十二辰锁，在我鲁班锁之中，只算最简单的，上面还有以天地人一道构造的三元锁，以东西南北上下构造的六合锁，老夫一生，才解开了三元锁，这六合锁只怕到死，都解不开。” 墨天仓一声感叹，极为唏嘘。 墨渊也捋了捋胡子，道，“六合锁，百年间唯有老夫一人解开，其难度简直百倍这十二辰锁。” 楚凝玉面带震惊。 “这么难？” “那巨子这次都带了吗？” 楚凝玉忍不住的问道。 比十二辰锁百倍难度的六合锁，楚凝玉简直不敢想。 伴随着楚凝玉的声音，大楚使团的众人也纷纷面带殷切的看了过去。 这六合锁，绝对够高阳和崔星河爽一爽。 墨渊打开箱子的第二层，露出做工更为精致的木块物件。 “老夫不仅都带了，并且听闻那大乾活阎王天赋异禀，在墨家一道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所以还带了我墨家的祖传之宝！” “那难度，简直万倍这十二辰锁！即便是老夫，在这漫长的几十年中，也才侥幸的解开过几次。” “甚至墨家祖训，能半个时辰解开此物者，便为下一任墨家巨子，统领整个墨家！” 嗡！ 一番话落下。 hh 第561章 大楚使团众人全都面带惊骇，眼里一阵火热。 这可是墨家巨子！ 谁若掌控了墨家，纵然行走七国，一介贫民之身，各国帝王也要以礼相待。 因为这背后，是千千万的墨家子弟！ 这股力量，谁都不敢忽视！ 而如此显赫的身份，只需解开一个小小的物品。 这如何让他们不心动？ “巨子，我们能不能长长见识，看看这墨家的祖传之物？” 楚凝玉忽然问道。 “按规矩来说，除非能解开六合锁，才能一窥我墨家圣物，但既是大公主开口，老夫便破一次例！” 墨渊说完，打开木箱的最底层，从中郑重取出了一个正方形物品。 正方形物品的棱边由精铜打造，铜边泛着古朴的光泽，一共有六面，每一面涂着不同的颜色，上面镌刻着细密而精致的云纹，做工极为精巧。 “此物便是我墨家圣物——圆方！”墨渊一脸狂热的道。 “可这不是正方形……”楚凝玉指了指，出声道。 “这都小问题，虽然是正方形，但我墨家始祖就称其为圆方，那他就是圆方。” “只要半个时辰内，能将圆方六面颜色归一，便能成为我墨家下一代巨子！” “大公主，你来试一试？” 墨渊笑着对楚凝玉说道。 楚凝玉满脸心动，毕竟解开圆方，便能成为墨家下一任巨子，这等身份和助力，即便是楚凝玉也十分心动。 但她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道，“巨子，我就不试了。” 她连最简单的十二辰锁，半个时辰都没有解开，那就更别说横跨了无数难度的圆方。 但她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笑容，“此物一出，大乾真假活阎王，立刻就要见分晓！甚至我们能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墨渊一愣，“真假活阎王？” 随后，墨天仓简单解释了一番。 墨渊听后，神情凝重，随后也点头道。 “此事的确蹊跷，但无妨，明日就是大乾的早朝，老夫就在这崔星河和高阳所在的必经之路摆摊！” “十二辰锁就能一窥二人真假，待老夫分出真假，再给这活阎王一个狠狠地教训！” “纵然他想避，老夫也另有办法！” 墨渊脸色冷冽，神色带着无尽的傲然。 一旁，墨天仓和楚凝玉以及一众大楚使臣，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困扰他们极久的问题，终于要见分晓了！ 明日，就在明日！ “……” 定国公府。 深夜，清冷的月光洒下，透过窗户，照在高长文青涩而认真的脸上。 半晌，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释重负。 “这魔方公式，终于背熟了，兄长真是惊才绝艳啊！” “并且兄长这两日，对我好像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高长文将手中的魔方放下，长出一口浊气，一阵感叹的道。 这两日，他完全沉浸在魔方的世界里，并且不可自拔。 他按照魔方的公式，一步一步的处理，然后将速度加快，现在的他，只需数分钟就可将魔方还原。 如果说读书，尤其是之乎者也的圣贤书，那对他是一种折磨，那这种奇淫技巧，对他来说，就是无尽的乐趣！ 下一秒。 高长文的声音响起。 “擦！” “这都晚上了？这还如何去外面装逼？” “罢了罢了，明日一大早去吧，这手魔方一出，那春花阁的小妞，还不得齐齐给小爷鼓掌？” 高长文脑海中浮出一幅画面，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嘿嘿的笑容。 他伸了一个懒腰，接着爬上了干燥柔软的床榻，进入甜甜的梦乡。 不远处，高阳的房间。 高阳正一脸蛋疼。 他面前的宣纸写着内卷，末端淘汰制，公务员以及西厂和御史台。 “奶奶的，还是中庸之道，混学好用啊，也不至于死这么多脑细胞。” hh 第562章 任何计策，都有弊端，就跟大秦的军功爵制一样，当时强大，甚至能为灭六国提供强大的基础，但战争结束，弊端就体现了。 下猛药，就一定有副作用。 上行下效，再好的政策，还得考虑人性，一旦出个昏君，那危害甚至更大。 “不管了，这几条计策先下去，令国力强大灭了六国再说，更何况，嘿嘿，这未尝不是防一手呢？” “几十年，能看出不少东西了……” 高阳伸了个懒腰，一阵喃喃自语。 “女帝都没拿下，费什么心神？” 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他最近火很有点大…… 高长文睡的很香，高阳随后也睡的极香，但另一头，有人彻夜难眠。 卢府内。 卢文站在小院的中央，一张脸上满是忧愁。 这得亏高阳没搞出烟，否则地上的烟头估计都要堆成山。 脑海中，武曌的话嗡嗡作响，不断的回响起来。 “我卢文，除了成为史书上的千古忠臣，谏臣，别无选择！” 卢文深吸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月光，眸子骤然坚定了下来。 他就这样站在小院内，直至天色破晓，一抹鱼肚白出现。 “来人，给本官更衣，本官要上朝！” 天下百官，朝中重臣，全都瑟瑟发抖吧。 那贪污，浑浑噩噩捧着金饭碗吃饭的日子，一去不回了。 准备迎接他卢文带来的全新时代，内卷时代吧！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淦！” 卢文骂骂咧咧一句，穿着象征着大理寺寺卿三品朝服，朝着皇宫大踏步而去。 当卢文踏入金銮殿的时候，百官基本来的差不多了。 三三两两，全都在闲聊，聊的东西也无关朝政，面带轻松。 “这弊政，老夫早就看不惯了！” 卢文在心底说道。 很快，百官到齐，高阳站在卢文的前方，懒散的打着哈欠。 武曌从一侧走向龙椅，她一出现，百官全都齐齐噤声，满脸正经。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齐行礼。 “众爱卿平身。” 武曌挥了挥手，面色淡然。 她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一身黑红相间的龙袍，越发衬的她肌肤雪白，如美玉一般。 高阳一看到武曌，脑海中就想到昨天那个被吕震打断的美梦。 他看向武曌，脸色也逐渐的怪异。 相比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武曌，还是昨天梦里的武曌，他要更加喜欢。 武曌余光一扫，就看到眼神一阵怪异的高阳。 她的凤眸当即就皱了起来。 这厮在想什么？ 怎么眼神如此猥琐？ 武曌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的目光转而看向卢文。 卢文在接触到武曌的眼神后，浑身一颤。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卢文的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紧。 忠臣，他没做过啊！ 但那一日的谈话过后，他已经没得选了。 呼！ 生活就像是那啥一样，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不如好好享受！ 一咬牙，卢文下了狠心。 “陛下，臣有事起奏！” 这时，卢文一步站了出来，面向武曌拱手行礼！ 武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随后开口道，“卢爱卿，你有何事要奏啊？” 这时，百官都十分淡定，早朝有人上奏，这很正常。 甚至一些官员已经一边站着，一边眯起了眼，开始小憩。 多年的上朝经验，早就练就了他们的一身摸鱼本领。 上朝小憩，下朝开嗨！ 王忠便眯着眼，进入天人忘我的状态。 “陛下，臣翻遍这几年大理寺内的卷宗，我大乾的贪官污吏犯罪越来越多，数额也是一个比一个大！” “如此不正之风，臣深感痛心！” “若继续放任不管，必定国将不国，百姓民不聊生！” “臣卢文，一身正气，向来跟这些罪恶势不两立，因此，臣斗胆请陛下，严惩这帮贪官污吏，遏制这股不正之风！” hh 第563章 刷刷刷！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小憩的官员瞬间惊醒，满脸愕然。 百官也齐齐看了过去，面带震惊。 王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卢文，他有点难以置信，这话竟然出自卢文的口中！ 徐玄机，崔星河也纷纷看向卢文，表示不解和震惊。 卢文，身患绝症了？ 不然不应该啊！ 闫征也懵了。 这词，应该是他的词啊！ “哦？朕大乾贪官污吏的犯罪案屡年上涨？” “这可属实？” 武曌一拍龙案，佯怒出声。 高阳睁开微眯的眼，心中一阵了然。 这……就是武曌说的新背锅侠？ 他眉头挑了挑，瞬间精神了过来。 “是啊，陛下，现在相比大乾立国初期，每年的贪官污吏案，屡年增加，越发放肆，臣恳请陛下严惩！”卢文开口说道。 “纵观七国，我大乾惩治贪官的力度，也是七国最严！” “朕都将一些贪污严重的贪官污吏，下旨剥皮萱草了，这还要如何惩治？” 卢文脸一抽，但接着拱手道，“臣觉得，对这些贪官污吏，光是剥皮萱草，这还不够狠！” 轰！ 百官脑瓜子全都嗡嗡作响，像是被一柄巨锤砸下！ 剥皮萱草，这还不够狠？ 王忠忍不住的揉了揉眼，看了看卢文的脸，又看了看高阳。 他奶奶的，难道是起猛了，卢文和高阳这小子的脸和声音互换了？ 这话，像高阳所说啊！ 闫征也震惊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卢文。 这卢文，今日这么猛？ 虽然他闫征被誉为大乾第一喷子，但他有些也不敢喷。 无他，唯怕没命尔！ 卢文这是豁出去了？ 身患重病，命不久矣？ 高阳见状，忍不住站出来的道，“卢大人，简直是笑话，难道剥皮萱草还不够狠？” “那卢大人觉得怎么严惩才算狠？” 卢文一听高阳发话，看着高阳的那张脸，他的脸都扭曲了。 这混蛋，他铁定是故意的。 这计策不是高阳提出的，他直接抹脖自尽。 武曌则是眼皮一颤，凤眸看向高阳。 上官婉儿则是不忍直视，直接选择不看高阳那张脸。 卢文咬牙切齿的道，“臣觉得，但凡贪官，皆会心存侥幸，刑罚再重，那也是罪行败露之后的严惩！” “此举并不能令贪官敬畏，在臣心中，任何针对肉体上的手段，都不足以让人畏惧，臣觉得——亲情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 “所以臣提议，当从亲情下手，一人贪官，便殃及后代三族！” “就以崔状元来说，若崔状元一人贪污，那子孙三代，乃至整个崔氏满门，任他有惊世之才，通天之能，也不准参加科举，更不得入朝为官！” “因为他三代以内，出了一个贪官，那就不得为官，这就是贪污的代价！” 随着卢文这一番话响起，百官全都震惊了，纷纷瞪大眼睛。 一些暗地里，收了一些银两的官员，心头更是一颤。 我尼玛！ 这么狠？ 一人贪官，殃及三代！ 后代的科举之路，都给断掉了？ 徐玄机，王忠，王一帆等人全都深吸一口气，卢文这一招实在太狠了。 但就是这话听着怪怪的。 如果不看脸，只听声音，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觉得，这是高阳所说。 崔星河更是震惊了，这举例……令他有了一股极为熟悉之感！ 这不像卢文所说，反倒像… 崔星河直勾勾的盯着高阳所在的位置。 这时，卢文补充的道，“并且臣觉得，陛下还可颁布一道圣旨，凡贪官子嗣，亲人，只要大义灭亲的举报，一经查实，可分贪官家产一半。” “如此一来，必定会涌出诸多大孝子，贪污之势，必定会有所遏制！” 一瞬间，百官全都惊呆了，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卢文。 徐玄机，崔星河，王忠等人更是惊骇的说不出话。 这一刻，纵然是闫征也眼皮狠狠一颤。 这卢文，一直都这么勇的吗？ hh 第564章 长安城街头。 朱雀大街。 墨渊拎着自己的木箱，看着大乾皇宫所在的方向，寻了一个好位置，随后对墨天仓开口道。 “行了，就在这吧，你毕竟入了大楚使团，身份终究是不同了，先下去吧。” “此地挺好，乃那高阳下朝回府的必经之路，老夫便在此等他。” “是！” 墨天仓应了一声，随后放下手中的旗帜，一旁的手下，放下一张小桌。 “师兄，有你出手，我便和大公主在鸿胪寺静候师兄的好消息。” 墨天仓面带笑容，极为期待。 对此，墨渊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但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自信。 待到墨天仓离开，墨渊将带有墨家特有印记的旗帜固定立起，旗帜当即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诸君听好！” 墨渊的声音沉稳有力，中气十足，丝毫不像垂垂老矣的老者。 一时间，众多长安百姓纷纷闻声好奇的围聚了过来。 “我乃墨家巨子，墨家传承千年，一直秉持兼爱、非攻之道，素以机关术济世救人，以侠义之心匡扶天下正义，寻求天下大和！” “今日，老夫将我墨家巨子之位的传承信物置于此，若有人能连解墨家三锁，半个时辰解开我墨家传承信物，便是下一任墨家巨子，另有万两黄金！” “一次，只需五百文钱！” 墨渊喊完后，直接取出十二辰锁，放置在身前的木桌上。 现在时间还早，他也不介意多玩一玩，顺带赚点路费。 他这墨家巨子，清高是真的清高，不依附任何一国，发明也是无私给百姓使用，但穷也是真的穷。 瞬间，墨渊的声音席卷整个街头，长安百姓全都纷纷激动的凑了过来。 你要说墨家巨子，他们不太懂什么地位，但万两黄金，这比免费的鸡蛋，还要让他们心头火热。 “我来！” 终于，一个年轻的铁匠忍不住心头的火热，一阵出声道。 他常年与铁器打交道，自恃对机关一道有些见识。 “好嘞，五百文！” “不可蛮力拆除！” 墨渊开口道，面带笑意。 铁匠痛快的掏出五百文，转而拿起十二辰锁，仔细研究着十二辰锁上面的纹路。 他的手指在各个部件上轻轻摸索，试图找到开启的机关。 渐渐的，他的额头冒出一丝冷汗，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这锁，我解不开。” 铁匠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我来试试！” 一个穿着长袍的书生，看到墨家巨子四个大字，心中一动，随后骤然出声。 那可是墨家巨子，这等身份地位，机遇，简直可遇而不可求。 区区五百文罢了！ 并且他自诩有才，样样均有涉猎，所以想要一试。 但半晌之后，他的额头也浮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十二辰锁，太难了，我最少需要一天时间。” “第一关竟都这么难！” 书生一脸感叹，神情带着敬畏。 墨渊哈哈大笑，捋了捋胡子，这一招他屡试不爽。 万两黄金，墨家巨子为诱，不求捞的很多，但一段时间的酒肉保障，却是毫无问题。 半晌后，他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看向皇宫所在的方向，心生好奇。 这大乾活阎王今日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时间，还没有下朝？ 这个时间点，长安纨绔都恐怕起来游街了。 就在这时。 另一头，一道身穿锦缎长袍，腰系玉带的身影徐徐出现。 他手持折扇，脚蹬皮靴，头戴束发紫金冠，折扇上还写着六个大字，长安第一风流！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高长文极为骚包的迈着步子，踏入朱雀大街，心头一阵火热。 好不容易练了两天的装逼之术，这不出去显摆显摆，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hh 第565章 “前面什么情况？” “怎么这么多人？” 高长文刚踏入朱雀大街，便看到众多百姓聚集，这瞬间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借过借过！” 高长文绕到一侧，好奇的看了过来。 众人一看高长文这身装扮，也深知身份的不俗，所以纷纷让开了一个位置。 高长文细细打量起来，只见桌上摆着一个不俗的物件，看着极为精巧。 他随便扯过一个人，打听了一番。 当听到万两黄金的时候，高长文的一双眼睛都亮了。 甚至倒抽一口凉气。 “嘶！” “万两黄金！” 高长文看向墨渊，忍不住的出声道“解开这些玩意，就能得到万两黄金？” “这是真是假？本公子虽然不欺男霸女，但也绝不好骗！” 高长文感到一阵不真实，幸福似乎来的也太快了点。 墨渊下意识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几乎要放出无尽光芒的眸子。 那眸子里，没有半点杂质，全都是对银子的渴望。 不知为何，墨渊心头猛的一颤。 “是！” “能解开老夫鲁班锁者，不光能得万两黄金，还可成为下一代墨家巨子，统率天下墨家子弟！” “但年轻人，老夫劝你……” 墨渊一句话还没说完，高长文就将去春花阁的一枚银锭扔了出来。 “给你了，不用找了！” 接着，高长文就拿起桌子上的十二辰锁，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哪家的傻公子哥，这波赚大了！ 墨渊拿起银锭，咬了一口，心头一阵美滋滋。 毕竟是大手笔，所以墨渊也想要提醒一下高长文。 纵然是最简单的十二辰锁，那也远非普通人一时半会儿能解出来的。 更何况眼前的这人，典型的一副纨绔做派，不堪大用。 “这位公子……” 墨渊刚一抬头，就看到了令他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高长文手指伸进十二辰锁，轻轻一扣。 只听咔嚓一声， 十二辰锁……开了！ 墨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高长文典型的纨绔脸，心头一颤。 这十二辰锁，就这么水灵灵的打开了？ 并且，这才花了多大的功夫？ 他就低头咬了一口银锭，再抬起头，十二辰锁就开了？ 当初他墨渊被誉为七国第一机关大师，但第一次面对十二辰锁时，也花了半炷香的功夫吧？ 但这高长文… “？？？” 墨渊嘴唇一阵发干，有些发懵。 高长文看了看墨渊震惊的脸，又看了看周遭百姓震惊的眼神。 这一瞬间，他心头一阵满足。 这……这就是装逼的感觉吗？ 真是令人感到万分愉悦的感觉啊！ “啧啧，这十二辰锁做工还蛮精巧的，比府上的木匠强！” 高长文盯着打开的十二辰锁，随即开口道。 听着这番话，墨渊吐血的心都快有了。 “这可是他墨家的鲁班锁啊，岂是寻常府上木匠可比的？” 墨渊深吸一口气。 十二辰锁只是最简单的，他还有三元锁，六合锁，还有墨家祖传的圆方！ 这一定是凑巧，是运气好！ 他从木箱拿出三元锁，将其递给高长文。 高长文接过三元锁，再次左右的端详了起来，眉头微皱。 这三元锁，从复杂和精巧程度，远胜十二辰锁。 “这位公子，此乃我墨家的三元锁，以天地人，年月日为灵感构造，其复杂、精巧程度，寻常人数月……” 墨渊语气带着一丝傲然，开始说道。 但下一秒。 只听熟悉的咔嚓一声。 三元锁，开了…… “老爷子，寻常人数月啥来着？”高长文挠了挠头，开口问道。 轰！ 墨渊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看向高长文手中的三元锁。 这这这…… 这就开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高长文就将三合锁也水灵灵的开了？ hh 第566章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墨渊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神直直的盯着高长文。 这一刻，高长文更爽了。 周遭每一份震惊的眼神，都化作了对他无尽的鼓励。 紧接着，墨渊掏出了六元锁，递给了高长文。 “此乃我墨家的六元锁，你若能解开这锁，就能见到我墨家的祖传之物！” 他就不信了，高长文连六元锁也能轻易的搞开？ 那未免也太逆天了！ 这一次，高长文废了些功夫，端详了许久，这才开始动手。 墨渊稍稍松了一口气，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 这种眉头蹙紧，才是面对鲁班锁该有的状态！ 但过了一会儿，又是熟悉的咔嚓一声。 六元锁，开了…… “什么？” 墨渊满脸震惊，甚至扯掉了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但就像毫无感觉一般。 这六元锁，也开了？ 他的脸皮颤了颤，看向了高长文，就跟看怪物一般。 这一刻，纵是墨渊也忍不住的紧张了起来。 半个时辰解开圆方，便可成为墨家下一任巨子！ 但这一祖训，千百年都没实现。 原因唯有一点，那就是难！ 寻常人想半个时辰解开圆方，就必须先解开十二辰锁，三元锁，六合锁这三道鲁班锁。 并且半个时辰解开圆方，令六面颜色归一，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防的就是，万一有心术不正之人，侥幸解开圆方，难道真就统率天下墨家子弟？ 所以这个途径，根本就走不通。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墨渊时不时的捞点钱，毫无忌惮。 但这一刻，墨渊看着眼前的高长文，忽然有些害怕了。 错觉！ 一定是错觉！ 圆方半个时辰根本解不出来，谁来也做不到！ 墨渊咬着牙，从木箱最底层，掏出被黄布包裹着的圆方！ 他咬着牙道，“此乃我墨家祖传之物，只要你能半个时辰令圆方六面颜色归一，你就是我墨家巨子！” 他骤然揭开黄布，露出被打乱颜色的圆方真容。 一瞬间，高长文愣住了。 他盯着墨渊手上的魔方，眼神一阵怪异。 “这……这是你墨家的祖传之物？并且半个时辰解出，就真能成为什么墨家巨子？” 高长文的眼神太怪异，令墨渊眉头蹙紧。 “不错，这就是我墨家的祖传之物，但你这眼神，难道见过？” 高长文连忙摇头，一脸严肃，“墨家祖传之物，我怎么可能见过？”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墨渊点点头，神色颇有些复杂，“此乃我墨家祖传之物，平时鲜少有人见过，今日算是破例了。” “你且试试看。” 高长文接过圆方，神色不变。 他打定主意要扮猪吃老虎，慢慢的来。 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装逼了。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要向兄长学习，效仿毒士手段。 但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 “这圆方六面颜色不同，想让六面颜色全都归一，而且还要在半个时辰内，这怎么可能？” “天下才子，根本无人能做到！” 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脸蛋十分精致的女子开口，带着肯定的口吻。 高长文扫了一眼，神色不变，随后对墨渊开口道。 “给我来一个黑布条吧。” 高长文声音沉稳。 墨渊直接愣住了，“这位公子，你要黑色布条作甚？” “蒙眼。” 墨渊瞪大眼睛，心头掀起一阵无尽的惊涛骇浪！ “什么？” “你要蒙眼？” 墨渊嘴唇都在哆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高长文看了看震惊的众人，尤其是扫过鹅黄色少女满是错愕的精致小脸，语气越发的平静。 “身为男人，就该挑战自己的极限，看一眼，便足以记住了。” “区区眼睛，要不要无所谓。” hh 第567章 狂妄！ 简直狂妄！ 墨渊嘴角抽搐，他行走江湖几十年，哪里看不出是这女子，促使了这一切。 “如你所愿！” 墨渊气呼呼的扯来一个黑色布条，胸膛一阵起伏。 “这位姑娘，你能给这布条吹口气吗？有你的一口仙气，此物我必定拿下！”高长文甩了甩头发，对鹅黄色少女开口说道。 墨渊吐血的心都有了。 鹅黄色少女有些羞涩，但还是朝黑色布条吹了一口气。 高长文看了一眼魔方，接着戴上黑色布条，缠绕住双眼。 下一秒，他修长的手指开始扭动魔方，就如同闪电骤然划破夜空，炸响九天！ 随着高长文手指越来越快的飞舞，魔方的颜色也在眼花缭乱地更替着，本来杂乱无章的色块，逐渐的颜色归一…… 三分钟后，高长文甚至都没揭下蒙住眼睛的黑布，便自信的将手中六面颜色归一的魔方放下。 “搞定！” 高长文揭下眼罩，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六面归一的魔方。 这一刻，全场皆惊！ 墨渊如见鬼了一般，一双眸子怔怔失神的盯着高长文。 他朝后趔趄几步，然后猛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此短的时间，蒙着眼就完成了？ 高长文看向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开口说道“此次多亏姑娘吹的那口仙气，方令我大脑一阵清明，也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改日小生理应登门道谢。” 这一刻，盯着这样的高长文，墨渊只感觉天都塌了。 他墨家的下一任巨子，乃这般德行？ 这一刻，墨渊很想死。 “……” “臣反对！” “举报大法一出，天下官员必人人自危，此举太不人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 金銮殿内，高阳对皇宫外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相反，他义正辞的站了出来，对卢文的建议提出反对。 刷刷刷！ 百官的眼神全都看向高阳，尤其是一些贪官的眼神，更是聚焦在高阳身上。 他们素闻高阳贪财，但没想到，他关键时候，有事是真上啊！ 活阎王，理应为他们的带头人！ 很快，接下来的金銮殿进入了一阵唇枪舌剑的模式。 高阳带头怒喷，但却总是话语漏了一条，被武曌和卢文抓住，喷了回去，导致反对无效。 很快，早朝结束，百官齐齐沉默的走出了金銮殿。 今日对他们而，简直是天塌了。 除了高阳敢喷，其他人在内卷之道上，压根不敢发。 这就像是当初太祖皇帝制定惩治贪官的酷刑，搞出了剥皮萱草，阉割，腰斩，但他们愣是没法说。 谁要是反对，那就是心里有鬼，所以谁都不敢说话。 这内卷之法，歹毒的地方也在这，谁要是反对，那就摆明是平时摸鱼成风，偷奸耍滑。 唯有高阳，为了自身利益站了出来。 并且高阳站了出来，那他们就更不用站出来了。 徐玄机，王忠，崔星河，宋礼四人走出金銮殿，他们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股极其魔幻的不真实感。 卢文提出毒计，高阳在那接连反对起来了。 今天朝堂，万般不对劲！ “这事，只怕跟活阎王脱不了关系。”徐玄机开口道。 众人接连点头，他们也有这样的感觉。 御花园内。 武曌穿着龙袍，走在最前面，她没好气的道。 “高卿倒是反应极快，名声你全赚了，仇恨卢爱卿一人背了，到时候天下贪官只会暗自感谢高卿，针对卢爱卿，你这算盘打的，朕在皇宫都听到了。” 高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瞧陛下这话说的，臣一心为了大乾，区区名声根本不在乎。” 武曌停下脚步，随后回头，看向了高阳，“编，继续编，朕倒想听听，你还能编出什么样的理由！” hh 第568章 “陛下，臣今日据理力争，无疑是反对内卷的头号之人，看似臣赚了名声，实则臣是想打入贪官内部。” “现在臣身居要职，马上就要加冠，大办一场，那些贪官必定给臣送礼，到时臣暗自将名单记下，再呈给陛下，这乃一石二鸟之计啊！” 武曌嘴角一抽，深深看了高阳数眼。 她没想到，高阳居然还打着这样的算盘。 这人，是真不当人啊！ 上官婉儿也不禁挪开目光。 一旁的史官，陈风更是笔尖一颤，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笔。 “史官记史，一定要公正，内卷和末端淘汰这种有益大乾的计策，是本官提出来的，本官反对也是为了以身入局，揪出长安贪官。” “这，定要记清楚了！” 高阳对陈风嘱咐道。 整挺好，现在的仇恨卢文背了，百年之后，名声还全是他的。 有人背锅，这是真爽啊！ “是！” 陈风嘴角一抽，但还是直直说道。 武曌也是撇了高阳一眼，随后道，“内卷法问题不大，但末端淘汰制，徐相和崔状元所说的也很有道理。” “短期来看，大乾官场将被肃清，但长期来看，如何杜绝官员腐败？虽有西厂和御史台监督，以诛三族手段震慑，恐怕还是难以杜绝啊！” “你可有办法？” 高阳摇摇头，“陛下，此乃人性，不可能根治的。” “但短期来看，只要御史台和西厂相互掣肘，再由吏部考核，不会出大问题，总体利大于弊，待到大乾强大，灭了六国，走上科技强国的道路，再以新制度代替便是。” 武曌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 天底下，根本就没有完美的政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性如此，官官相护不可能杜绝！ 并且政策在人施展，否则再好的政策，也是祸国殃民的毒计！ 这时，一个宫女踏入御花园，来到武曌的耳边低声禀报。 武曌先是眉头一皱，接着眼底是遏制不住的震惊。 并且，她还强调的问道，“此事，消息属实？” 宫女直直的点了点头。 纵然是武曌，一时之间也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陛下，发生什么了？” 印象中，武曌还从未这般，这就引起了高阳的好奇。 武曌看向高阳，神色复杂的道，“朕就不说了，你出宫吧，出宫就知道了。” 这样一来，高阳越发好奇了。 他朝武曌行礼，接着便好奇的出了御花园。 路口，高峰正在等他，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的习惯。 “陛下遇到了极为惊讶之事，似乎跟我定国公府有关。” 一见面，高阳便开口说道。 “何事？” “暂时不知，但陛下说一出宫，孩儿就知道了。”高阳回道。 接着，两人一起出宫。 快到皇宫大门口，高峰一眼便看到一道背着他们，但令他极为熟悉的身影，赫然是穿的极为骚包的高长文！ 待到靠近后，高峰背负双手，直接出声训斥道，“孽畜，皇宫重地，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速速给老夫滚回去！” 高长文被吓了一跳，立刻回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高峰一张刻板的脸颊。 听着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看着这像欠了十万两银子的脸。 以往种种遭遇，暴揍，训斥，一时之间，全都涌上心头。 这让高长文也绷不住了。 他骤然对高峰出声道，“大胆，怎么跟巨子说话的！” hh 第569章 “孽畜，你敢这样跟老夫说话？是你飘了，还是老夫拿不动刀了？” “等等，巨子，什么巨子？” 高峰听到高长文狂妄的话，先是瞬间暴怒，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上下打量着高长文，目光透着一阵惊疑。 巨子，这可是诸子百家中有头有脸的人，才能被尊称为巨子。 高长文，也能被称为巨子？ 只见高长文挺直身板，满脸傲然的开口。 “自然是墨家巨子，墨家下一任巨子！” “你次子，定国公府高长文，已成为墨家下一任巨子，将统率天下墨家子弟，开创墨家前所未有的盛世！” “父亲大人，怎么样，牛逼吧？” 高长文满脸傲然，眉毛都快要跳起舞来。 高峰看了看高长文，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毫不留情的训斥道，“就你还墨家下一任巨子，你要是墨家巨子，老夫大摆宴席三天三夜，另外吃三十石屎！” 墨家巨子地位超然，纵是帝王也要以礼相待，高长文什么德行，他能不清楚吗？ 墨家巨子，能挑选他为墨家下一任的巨子吗？ 开什么玩笑？！ 这真不是他这个当爹的喜欢打击，是着实知道高长文的德行。 但高阳却嘴角一抽，看向高峰开口道，“父亲大人，这好像真是真的，长文……只怕真成墨家下一任巨子了。” 武曌收到消息，神色复杂，对他说出了那番令人云里雾里的话。 并且直接了然的开口，只要出了皇宫，就明白了。 偌大的皇宫门口，除了高长文，还有谁在此？ 武曌说的事，必是这件事了。 高峰闻，看向了满脸严肃的高阳，他也逐渐不淡定了。 “阳儿，这事是真的？” 高阳点点头，开口道，“陛下的那番话，必定指的是这事了，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事情了。” 一听这话，高峰心里陡然一颤，重新看向满脸嘚瑟的高长文。 高长文……墨家巨子。 这两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高峰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但现实，真的魔幻的发生了！ “啊哈哈哈！” 高长文双手叉腰，发出畅快的大笑声，高峰脸上的表情，他十分满意。 不过，武曌还提及他了？ “兄长，我这事陛下都知道了？陛下怎么说的？” 高长文着急开口，有些激动。 “嗯，陛下很震惊，还夸你有济世之才。” 高阳随口敷衍了一句漏洞极大的话，毕竟高长文也不会多想哪里不对。 “孽子，随老夫上马车，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峰直接朝着马车走去，声音响起。 很快，马车内。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高长文也将早晨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 只不过，他特地省去了自己要去春花阁，改为了要去学堂旁听学习，然后偶遇了墨渊摆摊。 “孩儿解开那魔方，直接就朝那老登要钱，但父亲大人你猜怎么着？他没钱，还自称是墨家巨子。” “孩儿一想，这不是把孩儿当傻子吗？墨家巨子何等人物，那会而无信，欠债不还吗？” “这定然是遇到骗钱的骗子了！” 高峰下意识的问道，“接着说，你干啥了？” “孩儿毕竟是定国公府的种，武德充沛，这能忍他？” 高峰心头越发不妙，他再次问道，“然后呢？你干了什么？” “孩儿给了他两拳。” 高峰脑袋一晕，差点晕眩。 七国墨家巨子，被高长文打了？ “真打了？”他不可思议的出声。 “左眼和右眼各一拳，直接打的他眼冒金花。 “但打完之后，孩儿逐渐发现他还真是墨家巨子。” 说到这，高长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高峰：“……” 直到这一刻，他才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现实，但心底还是一阵难以置信。 hh 第570章 他的次子，真成下一任的墨家巨子了？ 并且上来就给了墨家巨子邦邦两拳，还打的他连脾气都没有。 高阳则是一脸诧异。 他没想到，墨家除了鲁班锁，祖传之物竟是——魔方。 墨家昔日巨子，竟搞出了这样的祖传之物。 这就瞬间引起了高阳的好奇。 这……这是巧合？ 他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三人各有想法，高长文满脸得意，陷入生平第一次惊艳高峰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极为舒爽的状态。 高峰陷入巨大震惊，属于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状态。 一旁，高阳则是陷入沉思，对墨家万分好奇。 “父亲大人，吃三十石粪就算了，爆点银子就好。” 许久，高长文的声音打破马车内的沉默。 高峰目光看过去，下意识的问道，“你要银子作甚？” 高长文搓了搓手，“孩儿这不成了下一任墨家巨子吗？那自然要跟上一任巨子，打好关系。” “孩儿已跟那墨家巨子约好了，今夜在春花阁把酒欢，对打了他两拳进行赔礼道歉，但无奈囊中羞涩……” “春花阁？墨家巨子身份尊贵，七国享誉清名，他能答应这事？” 高峰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高长文点了点头，语气一阵理所当然，“春花阁那种地方，谁又会不愿意去呢？” “更何况还有孩儿请客，这等好事，孩儿都想不出他拒绝的理由。” 这时，高阳忽然出声道，“那墨家巨子年龄几何？” 高长文沉思片刻，随后开口道，“看着不大，约摸七十左右。” 高阳：“……” 高峰：“……” “父亲和兄长不必担心，我有一剂吃了就嘎嘎猛，还对人体损害极小的药！” “七十，问题不大！” “……” 鸿胪寺。 楚凝玉在房间左右的踱步，并且还时不时的看向大门口。 墨天仓端起一杯热茶，神色淡定。 他开口道，“大公主不必担忧，我师兄纵横七国，手段超常，墨家祖传之物，更是精巧至极，只要确认真假活阎王的身份，师兄必能给他一个教训。” 楚凝玉闻，脸上也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不错，墨家机关的确难度超乎寻常，那圆方更是看着就一阵头大，仿若脑子中都要长出脑子，这次纵是大乾活阎王，也定然毫无办法。” 这时，门被推开，一道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墨渊顶着一对熊猫眼，走入了房间。 见此情形，墨天仓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他忍不住的道，“师兄，是谁，谁将你打成了这样？” 楚凝玉也不淡定了，墨渊可是墨家巨子啊，普天之下，谁敢给他打成一对熊猫眼？ “巨子，谁敢打你？” 众人也纷纷面带震惊，看向了墨渊。 墨渊一踏入房间，就对众人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老朽严重怀疑，大乾活阎王另有其人，他不是高阳，也不是崔星河，而是高阳之弟，高长文！” 一语落下。 瞬间就犹如风暴一般，席卷整个房间。 楚凝玉一脸愕然，美眸瞬间瞪大。 “高长文？” “大乾活阎王？” 高长文这人她略有耳闻，之前调查高阳的时候，高长文的情报也一起送了上来。 种种劣迹，比高阳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人，也能跟活阎王挂钩？？？ 她本想令墨渊以自己手段，好分辨出崔星河和高阳，谁才是真正的大乾活阎王。 结果高阳和崔星河没分辨出来，现在还多了一个人选。 高阳之子，高长文！ “巨子，你在开玩笑吧？这高长文怎会是那大乾活阎王！” “大乾谁都有可能，但不可能是这高长文啊！” 楚凝玉忍不住的出声。 她就感觉像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hh 第571章 “大公主，老朽也听闻过高长文的事迹，你是不是觉得此子不堪大用，乃是十足的纨绔？” “难道不是吗？” 楚凝玉几乎毫不犹豫的出声。 “错！” “大错特错！” “这高长文隐藏极深，是真正的大恐怖！” 墨渊的眼底，透着一股动容，眸子仿佛洞穿了世间的一切。 “巨子，怎么说？” 墨渊掏出墨家的祖传之物，但与昨日相比，六个面的颜色已然归一。 楚凝玉见状大惊，昨日墨家祖传之物的颜色，还是杂乱无章的，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破了墨家的祖传之物！ “这是那高长文干的？”楚凝玉震惊的发问。 “不但是他，并且他还是蒙着眼做到的！” “什么？” “蒙着眼？这怎么可能！” 墨天仓第一个忍不住的出声，面带震惊。 “老夫亲眼所见，这岂能有假？高长文此子不但蒙眼完成，而且仅用了数分钟！” “世人皆说其纨绔，但天下哪个纨绔，能分分钟破解我墨家祖传之物，并且还是蒙着眼！” “这代表什么，代表此子的心算，记忆力，推演能力，都是一等一的恐怖，你告诉我这等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这怎么可能！” 墨渊越说就越是肯定。 在他看来！ 以往的纨绔，只不过是毒士的伪装，甚至那鹅黄色少女，也不过是面对他的伪装。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墨家下一任巨子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一场局！ 否则圆方蒙眼完成，这谁能做到？ 这一点，绝不可能！ 并且墨仓的心里还有一点，他实在不愿承认，他墨家未来的巨子，乃是他眼睛所看到的那个货色。 若真是那般，墨家天塌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一阵寂静，楚凝玉怔怔失神。 崔星河和高阳还没分辨出来，现在又来了一个蒙眼破了墨家祖传之物的高长文。 难道高家不养一个闲人？ 据传，高家还有一个年龄极小的高灵儿，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难道此小女孩，也不简单？ 一时间，楚凝玉整个人都麻了。 “巨子，那你这熊猫眼？”墨天仓好奇问道。 “不打紧，被那高长文当成了骗子，邦邦两拳揍了一顿，不得不说，这小子下手挺狠！”墨渊开口说道。 “那这高长文，按照我墨家祖训，真成了我墨家下一任巨子？” 墨天仓盯着墨渊出声，语气十分不甘。 “此乃我墨家祖训，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这高长文蒙眼破了我墨家祖传之物，老夫岂能反悔？” “身为我墨家子弟，以后见面，莫要直呼其名，要叫巨子！” 墨天仓闻，感觉天都塌了。 “大公主，老夫问一问，可有上好的金疮药？” 墨渊看向楚凝玉问道。 “来人，取金疮药！” 墨渊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这高长文是真藏拙，还是假藏拙，老夫今晚就知道了。” “春花阁内，老夫定要探出他的真假深浅！” 墨天仓忍不住的惊呼，“师兄，春花阁的女子，那可都不是好惹的，你能顶得住吗？” 墨渊瞬间掷地有声，饱含大义。 “为了七国墨家子弟，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爱与和平，顶不住也得顶！” 他可听了长安的一些传闻，定国公府一个毒士，一个毒师。 长子高阳，毒计频出，为人狠辣，有惊世之才，次子高长文擅药，毒药频出，药效极强。 那重振雄风之药，也很合理吧…… 墨渊神色闪烁。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 定国公府。 府里府外，里里外外全都一阵忙碌，福伯站在院内，身影不断的来回穿梭，极为忙碌。 这一切只因两日后，乃是定国公府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 hh 第572章 定国公长孙高阳年满二十，按照大乾规矩，要举办自己的加冠礼。 别说定国公府，哪怕是普通的百姓，加冠礼也是一件大事，容不得有半点的懈怠。 《礼记，曲礼上》“男子二十曰弱，冠！” 一旦加冠，就有了自己的字，这也寓意着一个少年迈向了成年，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并且在其他的方面，也真正完成了身份上的转变，加冠后可以参与家族真正的决策，可以祭祀等等。 高阳成为大乾六部之一的户部尚书，之所以能引起天下震惊，一是短短几个月，高阳就从一介白身，成了手握户部大权的户部尚书，这等晋升速度，令人震惊，二就是高阳还没加冠！ 这就代表着，他还是一个少年。 后宅，小院内。 树荫下，三个躺椅上躺着三道疲懒的身影，椅子前都有着一个装着热水的木盆，酸胀的臭脚丫子就泡在里面，边上还有府上的侍女舒适的按着摩。 “水有些凉了，给老夫加点热水。” 高天龙的声音响起。 “是，老国公！” 一旁的侍女赶忙照做，当热水加入木盆中，高天龙脸上也浮现一抹笑容。 随后，高天龙看向高阳，开口说道，“陛下刚下令严惩贪官，必定会抓几个典型，你确定加冠礼要大办特办？” 高阳享受着来自绿萝的专属按摩，淡淡说道，“孙儿就喜欢热闹一点，祖父莫要担心，这贪官惩治之法，就是出自孙儿之手。” “陛下再怎么抓典型，孙儿对陛下也有救命之恩，六国未灭之前，不可能抓孙儿。” “再说了，孙儿大办加冠礼，群臣发自内心的前来贺礼，这完全合情合理，谁能说上半句？” 高天龙淡淡出声道，“但问题就在于，我定国公府本就身份显赫，你又深受陛下器重，又是大乾尚未及冠的户部尚书，一旦大办，只怕整个长安城都会被惊动。” “这背后的礼物，只怕会是一个十分骇然的数字。” “甚至不乏会有人受命恶意送重礼，留下证据，向陛下参你一本，这一点，你想过了吗？” 高阳靠在躺椅上，眯着眼，满脸的享受。 “祖父不必担心，孙儿今日朝堂上大力反对贪污惩治，甚至阐述贪污不该有死刑，这必定让一些贪官起了想法。” “此举孙儿可不是为了收礼，而是打入贪官的内部，看看加冠礼谁送的礼最重，以后要找孩儿办事，到时就将名单送给陛下，并且这一点已经提前告知了陛下。” 高峰“……” 高天龙：“……” “既然你都做好了准备，老夫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高天龙淡淡出声，随即便眯起了眼。 高峰一脸嗤笑，“你要能将全部名单，全都上交给陛下，老夫直接吃三十石粪！” “父亲大人，你这话孩儿早上好像听过，那三十石……” 高阳刚无情揭穿，就听到高峰一声暴喝。 “孽畜，住嘴！” 这时，高天龙忽然出声问道，“长文，真成墨家下一任巨子了？” “这事是真是假？” 高峰出声道，“众目睽睽之下，长安百姓亲眼目睹，此事纵然他乃墨家巨子，他也休想赖掉！” “否则，真当我定国公府是好惹的？” 高峰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沉稳和霸气。 高阳适当的补充道，“孙儿也派人四处宣传了，这一点，墨家赖不掉的。” 高天龙没说话，直接沉默了。 这件事对他内心的轰击，甚至比高阳一朝崛起，成为大乾第一毒士对他内心的轰击还要更大！ 脑海中，高长文八岁那年，挨了他一顿暴揍，很快捧着一杯热茶前来认错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当时，看着乖乖认错的高长文，他的心头还浮出一丝极强的愧疚感。 hh 第573章 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他能懂什么？他能有什么错？ 但当他揭开茶杯，放至嘴边，要一饮而尽时，要不是童子尿的味实在太大，他真一口干了。 那一刻，他觉得打的太轻了。 并且有些人，再怎么揍，那也是改不过来的。 高长文在这一道，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这一刻，昔日顽劣的少年成了墨家下一任巨子。 “长文，他在做什么呢？” 高天龙开口问道，打破几人之间的沉默。 “拿了些钱银，前去药堂买了一些草药，现在应该在炼药吧。” “墨家巨子都快七十了，但两人今夜在春花阁见，至于会发生什么，反正孙儿不敢想。” 高阳开口说道。 高天龙见状，再次不说话了。 一次主动打破沉默，换来更久的沉默。 足浴后，高天龙对高阳开口道，“你的加冠礼，你自己定，你的字按理来说，应当老夫来赐，但这个字，也由你自己来定吧。” “你想好了，便直接告诉老夫，老夫再在外人面前为你赐字！” 高阳眼前骤然一亮，对于古人十分重视的赐字，他十分感兴趣。 这等于是他的第二个名字！ 并且高天龙还将赐字之权，交给了他。 他可以自己决定！ “祖父，一般来说，是如何赐字？跟什么有关？” 高阳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一点，他还真不太懂。 高天龙沉吟片刻的道，“赐字有诸多方式，第一种就是直接解释名的含义，比如你名高阳，老夫可为你赐字——很热。” “因为这“阳”字，便对应着阳光，阳光在夏天，就很热，所以你可以叫高很热。” “高光明，这光明也不错。” 高天龙开口说道，并且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一瞬间，高阳嘴角一抽。 这一番话，直接暴露了高天龙的文化水平。 好一个高很热。 一想到百官纷纷朝他拱手，开口就是很热兄，他脚趾就快抠破了地板。 这一瞬间，他觉得赐字之名，应当深刻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祖父，这个就算了，还有呢？”高阳再次问道。 “还有就是从名的特性去延展，比如老夫昔年可敬的对手，七国名将，岳飞，他就字鹏举，这个鹏举就是飞的拓展！” “再者就是家族的排行，还有品德修养方面，找一个相对比较合适的字来赐，比如李瑜，就可字公瑾，这个瑜和瑾都是美玉的意思！” “最后一种较为常见的方式，就是从志向抱负方面，或是师长赐字，比如弃疾，就字幼安，这就是家人的一种期望，也可作为字。” “阳儿，这字要伴你一生，你也不必着急，可以慢慢的想，看看从哪一种方式来赐。” 高天龙捋了捋胡子，笑着开口。 但这时，高阳的声音响起。 “祖父，孙儿想好了！” “这么快？” 高天龙一脸诧异。 “阳儿，你要字什么？” 高天龙面带好奇，出声问道。 这一刻，他十分好奇高阳给自己想出的字。 hh 第574章 “阳儿，你确定要字这个？这个可不兴字啊！” 高天龙盯着高阳，眼底带着一抹动容。 他忍不住的出声说道。 “若是别的，老夫就依你了，但这个一出，只怕整个长安城乃至七国都得骂上几句老夫不要脸！” “祖父，哪有那么夸张，孙儿就觉得这个字挺好。” “就这个了。” 高阳之凿凿，直接表示肯定。 瞬间，高天龙沉默了。 这一刻，他有点后悔了，他不该将选择权交给高阳的。 他不死心的道，“这样，老夫在为你想两个，万一你觉得老夫赐的更好呢？” 这话一出，高阳瞬间就想到了高天龙的举例，“阳”对应着阳光，阳光很热，这个举例属实是炸裂！ 高峰看向高天龙，开口道，“父亲大人，你那个文化水平就算了，“很热”一出，但凡能自己选，那都不带让你赐字的。” “这都啥啊！” 高天龙冷冷的看了过去，道，“老夫听你的语气，你的怨气很大啊！” “怎么，老夫给你取的厚载，不好听吗？” 高峰语气一弱，“本来是字大根的，幸好当时祖父有些文化，拦住了父亲大人，否则不敢想，简直不敢想。” 谁家之人，这么不要脸，敢字大根啊！ 高大根！ 朝堂之上，百官见面就拱手朝他喊大根兄，大根兄。 高峰觉得，这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峰乃是山峰，山峰高耸入云，极大，底部之根又深入土地，老夫给你取大根，有什么问题？” “时至今日，老夫都觉得大根这字挺好。” 高峰直接不看高天龙，目光落在高阳的身上。 高阳也是嘴角一抽，再次见识到了高天龙的恐怖。 但别说，他还挺心动。 按照排行，他排老大，那就是长，那字长根，这也很合理吧？ 百官见了他全都拱手喊上一声，长根兄！ “……” “阳儿，你祖父一生峥嵘，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所以取字的确直接了一些，但为父饱读圣贤书，给你取几个字，你觉得好咱们就换换，如何？” 高阳看了看高峰，以一种怀疑的眼神道，“父亲大人先说。” 高峰见状，先是沉吟片刻，像是在思考。 接着眼前骤然一亮，对高阳开口道，“有了！” “为父自打你小时候，就希望你有朝一日，能于万万人之中，脱颖而出，技压群雄，腾飞于九天之上，俯瞰大乾！” “所以，为父想为你赐字，万腾！” “这字如何？” 高峰一脸自得，显然对自己取的字极为满意。 高天龙闻，点了点头道，“不错，万腾这字不错。” 高阳则一阵喃喃自语，“万腾，高万腾？” 他嘴角一抽，猛的看向高峰，接着很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这字这么不喜欢？”高峰不死心的道。 “孩儿如果字万腾，那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无妨，为父才华横溢，万腾不喜欢，那为父再给你想出一个更好的字就是了。” “自强不息，启聩振聋，那就字启强吧！” “这启强如何？” 高峰一双目光直直的看向高阳，随后带着点殷切的等待着高阳的评价。 “高阳，字启强，那岂不是……高启强？” 高阳眼睛一瞪，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忍不住的对高峰说道，“爹，你想吃鱼吗？” 高峰一愣，“还行，怎么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了？” 高阳生无可恋的道，“因为孩儿听了这个字，很想去杀鱼。” 高峰：“……” 高天龙：“……” “那你是我定国公府的长子，为父一生没有别的期望，惟愿你能恭顺，上能孝顺长者，下能照顾长文，你看长恭如何？” “高长恭！” “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hh 第575章 高峰啧啧的道，满脸的满意之色。 这个字，高阳的确有些心动，毕竟高长恭第一好听，第二很符合他的长相。 但想了想，高阳还是出声道，“祖父，父亲大人，孩儿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孩儿这人有时候比较信玄学，活得久方是硬道理。” 高天龙一声长叹，随后开口道，“罢了，你既坚持，老夫便随你。” “毕竟你的毒计，诸多都有损天和，这字从反面来看，倒也符合！” 说完，高天龙转身离开。 高峰一脸严肃，极为不甘心的道，“老夫还是觉得万腾好，高万腾多好听啊！” “阳儿，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高阳看向一旁的院墙，生无可恋的道，“父亲大人继续说，信不信孩儿一头撞死？” “万腾如此好字，却不珍惜，年轻一代的想法，真是搞不懂！” 高峰一边摇着头，一边离去，嘴里还十分不甘的道。 “哼，你不识趣，到时老夫赐给老夫的孙儿，高万腾老夫就觉得很不错！” 高万腾，睾丸疼…… 高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 他没好气的道，“若字万腾，还不如字血压得了。” “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直接子孙后代继承算了。” “若不是信玄学，其实字彦祖也挺不错。” 高阳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百官见了他，纷纷低头行礼，开口就是一句彦祖兄。 啧啧…… 这时，陈胜和绿萝走上前。 “大公子，咱们请柬要发多少家啊？”绿萝好奇的道。 高阳闻，瞬间就精神了。 他看着绿萝不悦的道，“这话说的，不是咱们请柬要发多少家，是长安城大小一众官员，有头有脸的世家有多少家！” 绿萝的小脸满是震惊，“大公子，这也包括崔家，徐相他们吗？” “平常朝政不合，那是很正常的事，但这跟私交无关！本官的加冠礼，能不宴请他们吗？包括骠鸡大将军王忠，也发一份。” “御史大夫闫征…三斤肉榨不出二两油，事还多，贼爱弹劾，罢了……也发一份吧，毕竟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赵国大皇子，燕王殿下，还有楚国大公主，这都得发一份请柬，这都是本官的贵客，不可失礼！” 绿萝嘴角一抽，盯着高阳。 崔家，徐相，甚至是骠鸡大将军王忠，御史大夫闫征…… 论最炸裂的，当属楚国大公主，要知楚国大败，就是高阳一手促成，并且大楚二公主还偶尔前去泄火… 就连楚国大公主，也被高阳非礼过，这还得发一份请柬…… 绿萝脑海中，甚至都浮现出他们收到请柬后，脸上的错愕和震惊。 她算是发现了，高阳是该花花该省省，这是没放过一个人！ “大公子，万一他们使坏，这该怎么办？” 高阳盯着绿萝，出声道，“使坏最好，最好就是送重礼，来弹劾本官，这正合我意。” “本官已经提前禀报了陛下，要打入贪官的队伍，收礼再递上可疑名单，已经防了一手，这还怕什么？加冠礼能办多大，那就办多大！” “这次加冠礼，就只有一个宗旨，头照砍，钱照收，主打就是一个钓鱼执法！” 绿萝：“……” 陈胜：“……” 他们两人盯着高阳，一阵无。 高阳的骚操作，着实是震惊了他们…… “大公子，奴婢多嘴问一句，您要这么多银子……” 绿萝忽然小声的说道，脸上带着一股小心。 别人不知道，但她却对高阳的底子十分清楚，光是荣亲王府就捞了五十万两，之后也是接连捞了不少银子。 现在加冠礼趁机大收一笔，这也就算了，但连御史大夫闫征，也发一份请柬，这就有些过分了。 她虽然一介下人，但还是有些担心高阳。 hh 第576章 陈胜的眸子骤然一亮，相比绿萝，他要更加激动一些。 “你二人都是本官的心腹，告诉你们一些也无妨，本官疯狂捞钱，是要干一件大事！” “一件天大的事！” 高阳说话间，一双眸子几乎爆发出极为璀璨的光芒！ “天大的事？难道大人是怕陛下卸磨杀驴，好令鱼肚子有纸条，半夜狐狸叫吗？” 高阳瞥了一眼陈胜，没好气的道，“本官一说天大的事，你怎么就想到这了，而且还贼兴奋和激动？” “你这状态，很危险啊！” 陈胜挠了挠头，“属下也不知道，但就是万分激动，难道属下是传说中的天生反骨？” 陈胜说话间，有些怀疑人生。 高阳听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天生反骨也不是什么坏事，也不一定走上错误的道路。” “但陛下不是卸磨杀驴之人，暂时把你危险的想法压一压。” 陈胜点了点头，随后好奇的问道，“那大人所说的天大的事，是什么事？” 高阳目光看向蔚蓝的天空，出声道，“本官要做的大事，可用一句诗来概括——要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本官要给自己，给整个定国公府，留下一份千年不灭的底气！” 一语落下。 两人齐齐震惊。 绿萝更是一阵喃喃自语，“要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定国公府千年不灭的底气？” 高阳说完后，便转移话题的道，“这件事还太远，不说也罢，但本官贪的每一分钱，都会有他的作用。” “钱越多，能撬动的赵国财富就越多，本官要干的事，也就更顺利！” 二人见状，也齐齐陷入了沉思。 高阳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时，福伯走进了小院。 “大公子，宋家大小姐派人送了一封信，要老奴交到您的手上。” 福伯开口说道，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宋青青？” 高阳眉头一挑，出声道。 福伯点点头，“婢女的态度极为谦卑，非要老奴将信送到您的手上，还希望您抽空回个话，这信要照例喂狗吗？” 高阳一听，立刻出声道，“喂狗？这信怎么能喂狗呢？” “天下唯心意不可辜负，拿给本官！” 这话一出。 福伯的心立刻紧张起来。 绿萝一张精致的小脸，也骤然一白，这一瞬间，她的心头闪过诸多想法。 宋青青她可见过，一看就十分不好惹，按照高阳现在的身份地位，但凡回头，宋青青肯定要嫁过来。 真要让宋青青成了定国公府的主母，她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但宋青青毕竟是高阳的白月光，事关高阳，绿萝还是强忍着没出声，只是满脸紧张的盯着高阳。 高阳手指在桌子上缓慢的敲打着，他朝福伯开口道，“福伯，我没记错的话，城东的珍宝阁，是我定国公府的铺子吧？” 福伯一愣，本来在说宋青青的事，怎么就一下子就问到了珍宝阁？ 但他还是点头道，“不错，城东珍宝阁，的确是我高家的铺子。” “知道的人有多少？” “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值得宣传的好事，自然极少，大公子，怎么了？” 福伯越发好奇。 高阳挥手出声道，“祖父有一幅绝佳的《莲花河上图》，这画不错，去挂到珍宝阁，售价三万两白银。” “还有什么珍贵的玉石，也全都送到珍宝阁，从几千两到上万两，都挂一挂。” “另外，给宋家送一份请柬，其他都不必多说。” “这两日，只要有人给钱贿赂，问本公子喜欢什么，福伯你就大胆收，告诉他们，本公子喜欢珍宝阁内的《莲花河上图》以及这些挂出去的物件。” “演技，务必精湛一点。” hh 第577章 福伯的眼前骤然一亮。 绿萝的眼睛也是骤然一亮。 “大公子，您这是要坑宋家一笔？”福伯神情闪烁的问道。 高阳淡淡的出声道，“宋家当众退婚，令我定国公府颜面全无，这仇肯定是要报的。” “但现在三国使团齐聚，本官要对付燕国和赵国，朝中也树敌不少，宋礼乃当朝礼部尚书，势力不小。” “此人，可委以虚蛇，将其从敌人化作一大助力，更重要的是还能坑一笔银子！” 高阳淡淡的说道，脸上的笑容极为奸诈。 福伯和绿萝的脸上也涌出一抹笑容。 “高！” “大公子这招太高了，老奴愚笨，差点还真以为大公子又被宋家大小姐迷惑！” 高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若不宴请宋家，两家就是死仇，宋家这老东西肯定费尽心思要除掉本官，但若本官表面上借坡下驴，顺势宴请宋家，跟宋青青演演戏，不但能收一大笔银子，宋礼还会因之前所作所为的愧疚之心，想要拼命弥补，修复关系，势必会无脑的支持本官，这何乐而不为？” 一番话落下。 陈胜和绿萝全都眼皮一跳，绿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陈胜也竖起一根大拇指。 仅仅一个请柬，不但能大赚一笔，还将一个有力的死敌变成了免费的打手，先利用在收拾。 这一招，他陈胜服了。 高阳开口道，“去吧，演技好一点，好歹得给宋家一点思考的时间。” “大公子，那宋家大小姐这封信，您不打开看看，确定一下？” 高阳偏过头，随便扫了一眼，接着说道，“不必看了，定是一些忏悔，甩锅，再责怪本官藏拙，也不能全怪她，然后追忆以前的美好，结尾是能不能回到从前。” “老掉牙的东西了，不必看本官都知道写的什么。” “人性如此，肯定是这模板。” 福伯见状，大步走了出去，显然是按照高阳的吩咐去做了。 高阳则是靠在躺椅上，看着蔚蓝的蓝天。 “穷，还是太穷了啊！” “要更加努力的贪和捞钱啊！” “……” 大门外。 宋青青的侍女春桥正在门外来回踱步，不时的扫视着紧闭的大门。 “这都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了，怎么还没有半点消息，该不会又喂狗了吧？” 春桥面带担忧，但又不敢离开。 正当她心头一阵天人交战的时候。 嘎吱一声。 大门开了。 福伯朝外走了出来，春桥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福管家，高大人可曾回话？” 福伯冷着一张脸，随后掏出请柬道，“后天便是大公子的加冠礼，特宴请宋尚书和青青小姐。” “此乃请柬。” 春桥看着眼前的请柬，一脸震惊。 这次未曾喂狗？ 她赶忙小心的接了过来，随后问道，“高大人看了小姐的那封信，可曾还说过别的话？” 说话间，还拿出几枚碎银，递到福伯的手中。 福伯接过碎银，冷冽的神情也变的柔和一些。 “大公子打开信后，怔神许久，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说送一封请柬，老朽也不敢多问。” “毕竟宋家大小姐伤了大公子的心，她的名字在府上一直都是禁忌。” 春桥一阵了然，但她心中一动的问道，“那高大人平日喜欢什么，福管家能否告知一下？” “这个嘛……老朽年龄大了，一时之间有些记不起来，容老朽想一想。” 福伯露出一脸思考的模样，眉头蹙紧。 春桥在心底暗骂，但立刻从身上掏出了一枚银锭，递给了福伯。 “福管家，您好好想想。” 福伯接过银锭，笑容越发的柔和，“大公子前两天逛了一趟城东头的珍宝阁，有一幅画作，大公子端详了许久，然后看了看里面的玉石……” hh 第578章 “多谢福管家。” 春桥拿着请柬，很快离开了定国公府。 福伯看着春桥的背影，将银锭放入口中咬了一口，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这些银子完全可以找二公子买点药，今晚快乐一下了！” “……” 宋家。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宋礼一身锦缎丝绸，整个人华贵无比。 但他却眉头紧锁，脸色极为不好看。 “老夫眼拙，这高阳伪装的太好了，他真乃世间少有的麒麟子！” “还未加冠的户部尚书，陛下心头的宠臣，此等年龄，未来简直不可限量，几乎牟定了宰相之位！” “但我宋家却错过了！” 宋礼说到这里，语气极为不甘。 宋青青闻，白皙精致的脸也极为不好看。 这份权势，这份荣光，本该是她宋青青的，但她却主动退了婚，不但错失大好夫婿，还成了整个长安城的笑话！ 现在谁不知她宋青青有眼无珠退了婚，错失大乾风头最盛的高阳！ 一步错，步步错！ “爹，我又给高阳写了一封信，足足上万字，要不是他藏拙，连女儿也瞒，何以至此？ ”但女儿信里有曾经无数的美好，这么久过去了，他心里的气哪怕再大，那也该消了。” 宋青青朝宋礼出声道。 “希望他对你还有感情吧。”宋礼幽幽的说道。 但紧接着，他的眸子骤然一冷，眼里闪过几分杀意。 “此子睚眦必报，我宋家主动退婚，将其得罪，若你和他回不到从前，那此子断不可留！” “否则待他羽翼丰满，我宋家只怕下场极为凄惨！” 宋青青点点头，朝宋礼开口，“女儿还是坚信，他对女儿有感情，那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槛露华浓，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否则这一句是为谁而写？难不成还是抄的？整个七国，女儿敢保证，绝无此句！” 宋礼点点头。 不光宋青青是这样想，他也是这样想的。 荣亲王吃原味九转大肠时，酒楼上，高阳可是亲口说了为情所伤，不愿娶吕震的孙女。 并且直至今日，宋家还未被活阎王报复。 一次是巧合，但这么多次，难道都是巧合？ 就在这时，春桥快步走了进来。 她满脸兴奋的道，“小姐，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高大人请您和家主去参加他的加冠礼！” 一语落下，宋礼和宋青青全都脸上一喜。 “此话当真？” 宋礼激动问道。 对活阎王下手，那是万不得已，否则谁敢跟他对着干？ 春桥掏出镶了金边的请柬说道，“家主，这是请柬！” 宋礼接过一看，脸上笑容越发浓郁。 “真是定国公府的请柬！” 宋青青面带喜色，赶忙对春桥问道，“我的信呢，高阳可曾说了别的？” 春桥摇了摇头，“奴婢花了银子，据说高大人看完小姐的信，怔神许久，但并未说话，只是命人给了请柬。” 宋青青长叹一声道，“人之常情，我让定国公府颜面尽失，他心头肯定还有气，毕竟爱之深恨之切。” 宋礼点点头。 若高阳被一封信弄的情深意切，那他反倒有点慌。 但只给个请柬，一不发，这就十分合理。 “父亲大人，这是一次很好修复关系的机会，我宋家必须把握住了。” 宋礼点点头，“老夫心里清楚，从老夫的名字，你也能窥见一二。” 崔家。 崔星河坐在院落中，正怔怔的抬头看着蓝天。 这段时间，但凡是有时间，他脑海中就不可遏制的想到高阳带给他的震撼。 运筹帷幄，算无遗策。 一计之下，从朝堂到民间，全是大坑，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甚至是细微的变化，全都了然于胸，就像是亲眼目睹了这些后果一样！ 这是什么恐怖的本事？ hh 第579章 一向自傲的崔星河在历经高阳接连的打击下，很有些怀疑人生。 “星河，我听闻大理寺寺卿卢文提出了遏制贪污之法，这卢文是疯了？” 这时，崔健走上前，面带震惊的说道。 崔星河先是起身朝崔健行了一礼，接着道，“孩儿感觉，不过是又一个背锅侠罢了。” “背锅侠？” 崔健眉头皱起。 “这些毒计，不是孩儿看不起卢大人，但不管是严惩之法，牵连后代之法，亦或者是吏部考核之法，都不似他的手段！” “尤其是以我崔家举例，孩儿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就是那高阳的手段，再者林氏抬棺入殿一事，陛下还未处罚卢文，这样一想，一切就都对上了。” 崔健闻，陷入沉默。 “老夫听闻那活阎王这两日要办加冠礼，难以想象，此等毒辣之人，竟还只是一个少年。” 崔健神色复杂，但随即一笑道，“但我崔家和活阎王素来结仇，此事应当跟我们无关。” 崔星河闻，却摇了摇头道，“父亲大人，此事只怕未必。” “孩儿实在太了解活阎王了。” “嗯？” 崔健一脸发懵。 就在这时，下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家主，定国公府刚刚派人送来请柬，邀请家主和公子后天去参加高大人的加冠礼。” 崔健整个人一愣，他瞪大眼睛。 真来了？ 他一双眸子骤然看向崔星河，面带震惊。 崔星河面无表情，缓缓接过下人手中的请柬，确认过真伪之后，他看向崔健说道。 “来收礼的。” “父亲大人，备一份厚礼吧。” 崔星河幽幽一叹，眸子就像是洞穿了一切。 “为何？” “你的妙计不是直指大乾弊政，陛下十分欣喜，甚至碾过那活阎王，为何我们还要送一份重礼？” 崔健出声道，有些不愿意。 崔星河一听，尤其是看着崔健那双带着质疑的眼神，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小妾的风姿。 他有些心虚的道，“活阎王之才和孩儿不遑多让，陛下介入之下，总该给点面子，这更显我崔氏格局。” “父亲大人，格局一定要大！” 崔健见状，也点了点头。 “也罢，那我崔家就备一份厚礼。” “不过这活阎王也真是丝毫不惧，这只怕长安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发了请柬吧，如此肆无忌惮，他的底气在哪？” 崔星河说到最后，眼里有些好奇。 “……” 将军府。 “陈先生，你所说的妙计呢？对付活阎王的诸多妙计呢？” “老夫为何一条都没看到？” 王忠坐在小院内，一双眸子盯着面前的陈先生，忍不住的开口说道。 陈先生一身蓝色长袍，面带尴尬。 “王老将军，你莫要心急，活阎王岂是一般人，老夫是在琢磨一条惊世毒计，不出则已，一出必定一击致命！” “这惊世毒计，总该要点时间。” 王忠听着这话，直接挪开目光，心中暗暗后悔。 自打陈先生进了府，主打的就是坐山观虎斗，对付高阳的妙计他没看到一条，但吃的比他都要多。 顿顿一斤猪头肉，二两小酒，外加一碟花生米，偶尔晚上还上一趟胭脂阁。 这小日子，他都羡慕。 “报！” “王老将军，定国公府送来请柬，邀请您参加高大人的加冠礼。” 下人的声音响起，手中捧起请柬。 王忠闻，面带震惊。 “什么？” “高阳这小子的加冠礼，来请老夫？” 王忠面带怪异，整个朝野上下，除了坟头草都丈尺深的荣亲王，谁不知他王忠和高阳是死对头？ 他前去关中赈灾，被誉为嫖鸡大将军，每日以一斤蝗虫下酒，这就是高阳这货坑的！ 但现在，高阳竟主动给他递了请柬。 “真是活久见，老夫能去他这加冠礼？” hh 第580章 王忠一脸诧异，随后拂袖的重重说道。 但这时，陈先生眼前一亮，接着出声道，“王老将军，这加冠礼你得去！” 王忠：“？？？” 陈先生挺直腰肢，满脸的云淡风轻，“磨剑十年，只为今朝！” “王老将军，我有一计，可令这活阎王死无葬身之地！” 王忠一听，眸光一动。 “什么毒计？” “卢大人上奏惩治贪官，陛下势必要抓几个典型，活阎王恃宠而骄，不管不顾，大办加冠礼，竟想收礼。” “王老将军为何不备一份重重的厚礼，献祭一名手下，令他去送，再留下证据，事后狠狠地向陛下弹劾活阎王？” 陈先生声音透着一股自信，王忠瞬间眼前一亮。 “此计……” 王忠摸着下巴，十分心动。 “此计一出，纵是我那惊世之才的师兄出山，那也得啧啧称赞！” “王老将军，妙计我出了，用不用在您！” 陈先生云淡风轻，毒计依旧十分稳定。 王忠闻，猛然一咬牙，“好，老夫信你一次，备一份重礼，留下证据，事后弹劾此撩！” “……” 鸿胪寺。 三封请柬，分别送入了不同的房间。 赵国大皇子看着请柬，哈哈大笑的对手下心腹道。 “我和高大人如同手足，他不但推动赵缟之策，还在陛下面前为本皇子说好话，这加冠礼得去，礼得送！” “来人，备一份厚礼！” 赵玉衡猛的一挥手，骤然说道。 燕国使团的房间。 燕无双拿着请柬，负手看向窗外。 “这活阎王肯定是故意的，这摆明是伸手找本王要钱！” 一旁，袁宣林开口道，“殿下，那我们去不去？” 燕无双瞥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道，“自然要去，这加冠礼不送礼，这活阎王能给本皇子青苗法？” “备一份厚礼吧！” 楚国使团。 楚凝玉满脸的难以置信，她一脸震惊的看着手上的请柬。 “这活阎王怎么有脸给本公主送一份请柬的？” 她将手上请柬，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怒意。 “本宫为何在这，他难道不清楚吗？” 大楚之辱，藤甲兵之惨，甚至是这一场惨败，别人不清楚，但他高阳难道不清楚吗？ 甚至她的妹妹，还可能已经被高阳欺负了，她自己的翘臀，也挨了一下。 高阳居然还敢找她收礼，真是倒反天罡，过分了！ “大公主，谈判在即，这高阳出了名的心眼小，若送了礼，他不一定帮忙，但若不送礼，他一定从中刁难。” 楚琼开口，眉头皱起。 楚凝玉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甘的道，“那本宫还得给他备一份礼？” “殿下，人在大乾，不得不低头啊。” 楚凝玉眸子闪烁，虽然极为不甘，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楚琼说的有道理。 给钱高阳不一定办事，但不给钱，这厮一定会从中刁难。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心之人？ 楚凝玉凤眸闪烁，连吸好几口气，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 御史府。 闫征也使劲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他闫征一生两袖清风，并且极尽弹劾，几乎没人敢请他。 但现在，高阳居然请了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兜，一脸尴尬。 “这厮，老夫事后一定要弹劾他！”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几乎有头有脸的世家和朝中重臣，全都收到了定国公府的请柬。 定国公府再加户部尚书，请柬若是不送，他们可以不去，但请柬送入了府，这再不给面子就不行了。 毕竟送礼的，高阳不一定都能记住，但不送礼的，那很可能就被活阎王惦记上了。 一旦被惦记，这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 深夜。 皇宫。 武曌处理完奏折，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hh 第581章 她似是记起了什么，朝上官婉儿开口道，“后天，便是高阳的加冠礼？” 上官婉儿点点头，从一旁掏出一个请柬，“陛下记的没错，并且高大人还特地给陛下送了一份请柬。” 武曌闻，一脸愕然。 “什么？” “给朕也送了一份请柬？呈上来！” 真是活久见，她还是第一次看加冠礼，能给她送请柬的臣子！ 当她看到带着金边的请柬，饶是武曌也震惊了。 “朕终究小看了高阳的脸皮。” “朕都收到了，想必长安城收到的人更多吧？” 武曌看向上官婉儿问了一句。 上官婉儿面无表情。 “有头有脸的世家，朝中重臣，几乎都收到了，并且臣听闻……”上官婉儿顿了顿，随后道，“哪怕是王老将军，楚国使团，甚至是御史大夫闫征，都收到了请柬。” 武曌：“……” “这高阳，只要尴尬的不是他，那就是别人。” 这几个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极为重量级的存在。 王忠和楚凝玉就不说了，御史台那帮人，那可都是以弹劾吃饭的，寻常人畏之不及，别说接触了，躲都要躲得远远的，高阳这种发请柬的，那是头一个！ 御史台的羊毛都敢薅，高阳是独一份！ 估计闫征自己都没想到，甚至还在找钱买礼物。 “朕不喜这种场面，去了也不好，你便代朕去吧，备一份礼。” “人可以不去，但礼必须得到，这高阳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上官婉儿拱手道，“是！” 武曌看了一眼窗外，目光透着一股好奇。 “不过，朕有些好奇，这高阳会字什么？” “到时，第一个派人告知朕！” 武曌吩咐了一声，接着继续处理奏折。 “……” 后天一大早。 定国公府，府上下人全都精神焕发的打扫着宅子，检查每一个细节。 王涛在后宅忙活着，指挥着一众厨师，准备着中午贵宾要吃的菜肴。 高阳也起了一个大早，精神焕发，在小院内舒展着身体。 高峰负手走来，没好气的道，“你这孽子平日睡不醒，今日倒起的格外早。” 高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今日收钱，不，今日加冠成年，自要起来的早一点。” 高峰：“……” 他没好气的道，“行了，跟老夫出门迎客吧。” 很快，阳光笼罩大地，长安城内各家马车也纷纷朝着定国公府而来，引起一众百姓的好奇。 福伯的声音也是接连响起！ “右威卫大将军秦振国到！” “左威卫大将军吕震到！” “护国公赵破奴到！” “刑部尚书王一帆到，大理寺寺卿卢文到！” 高阳见状，也是连忙上前，脸上带着浓郁的笑容。 尤其是目光落在身后，手中沉甸甸的礼物时，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一些最先到的官员，听着这一道道声音，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他们眼底一阵羡慕，这可都是朝中重臣！ 吕震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小子，今日是你的加冠礼，老夫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上等的虎鞭，大乾那旮旯的，吃了绝对嘎嘎猛！” “吕爷爷这礼物，着实有心了。” 这东西，的确是好东西。 “哈哈！” 吕震拍了拍高阳的肩膀，随后走了进去。 哪怕是他也有些咂舌，这场面确实恐怖。 “礼部尚书，宋家大小姐到！” 宋礼和宋青青刚踏入定国公府，瞬间引起一众目光。 显然宋家和定国公府的事，长安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眼神一阵怪异。 “高大人，知晓你喜欢画作，所以特地给你买了一幅《莲花河上图》，希望高大人能喜欢。” 宋青青递出一个看着就极为华贵的画轴，心虽然在滴血，但脸上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hh 第582章 今日的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吸引了诸多炽热的目光。 高阳看向宋青青，一张脸冷漠而复杂，“这画，有心了。” “宋伯父，青青，里面请吧，我这还要迎客，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宋礼捋了捋胡子，心情大好。 他开口道，“贤侄先忙，宋家和定国公府的关系，何须这般客气！” 宋青青也语气柔和的道，“高大人，那青青便先进去了。” 高阳点点头。 宋青青和宋礼也朝里面走去。 “一句宋伯父，关系拉近了不少，但为父看他脸上还有一丝冷漠，显然心有间隙，难以消融，青青你要继续努力啊，这次我宋家可是大出血！” “三万两啊！” 宋礼出声道，心在滴血。 宋青青笑着说道，“爹，你就放心吧，不爱的时候是宋姑娘，现在重新喊青青，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追夫之路，吃一些苦头，付出一些代价也是正常的。” 宋青青笑着开口道。 大门口，高峰一脸不悦的低声道，“为何宋家都来了，而且这《莲花河上图》，为父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高阳不动声色的道，“孩儿从祖父的珍藏中拿的，放入了珍宝阁。” “售价三万两！” “小坑宋家一笔，先化敌为友，朝堂多一把刀，日后在收拾不香吗？” “嘶！” 高峰闻，骤然抽一口气。 他心头一阵震惊。 珍宝阁是定国公府的产业，画也是高天龙珍藏的。 换而之，这就白嫖了三万两？ “你在这迎客，老夫进去一趟。” 高阳一愣，赶忙拉住要走的高峰，“爹，你去哪？” “刚刚为父的态度有些不好，我进去笑一个。” 高阳：“……” “爹，你态度就该冷一点，太热情反而露馅了，这就像喂狗一样，时不时给个骨头最佳。” 高峰见状，一张脸重新变的冷冽。 两人接着迎客。 但高阳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全都落在了上官婉儿的眼中。 她的神色复杂，喃喃自语的道。 “光是白月光就这般令人难以割舍，那要是死去的白月光，又该是多么的恐怖？” “这事必须告知陛下，宋青青，必须得死！” 上官婉儿暗下决心，深吸一口气。 “赵国大皇子到！” “燕王到！” “楚国大公主到！” “御史大夫闫征到！” 很快，又是几道身影走了进来，引起一阵震惊。 尤其是楚凝玉和闫征的到来，更让他们不可思议。 “大楚大公主竟然来了……” “御史大夫闫征，这可是我大乾第一喷子，这人高大人都敢请？” “我辈楷模，简直是吾辈楷模！” 众人纷纷面带不可思议。 很快，徐玄机，崔星河，王忠也接连到了。 偌大的定国公府，也变的喧闹起来。 放眼望去，朝廷重臣几乎全都到了，哪怕是跟高阳政见不合的大臣，也给了面子。 这等排场，纵览整个大乾，简直绝无仅有！ 很快，一身锦衣华袍的高天龙走了出来，他虎目扫过在场百官，满脸威严的道。 “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来参加老夫孙儿的加冠礼，老夫甚是感激！” 一时间，百官纷纷出声客套。 高天龙对高峰点了点头，高峰也站出来，对高阳开口道。 “阳儿，你今日满二十，按我大乾规矩，为父今日将为你举行加冠礼，赐字！” “你上前来！” 高阳闻，主动的上前一步。 接着，高峰从一旁的托盘，拿过一个黑色的布制帽子，戴在了高阳的头上。 大乾的加冠并不复杂，一共就三步，始加，再加，三加！ 第一步就是始加，也就是给受冠者戴上一顶黑色的缁布冠。 第二步再加，就是进屋换一身庄重的衣服，再带上由白鹿皮制成的帽子，这个过程就是再加。 hh 第583章 第三步三加，过程其实差不多，只是要再换一顶赤黑色的帽子。 很快，整个流程就走完了，就只差最后一步，赐字！ 高峰看着高阳，以及在场的百官，出声道，“最后一步，请长者赐字！” 这话一出，高天龙眼角一跳。 这一刻，终于是来了，他终究是没能逃过。 百官一听，纷纷来了精神。 加冠的流程都差不多，唯有赐字不同，尤其是高阳的字，更让他们好奇。 刷刷刷！ 一时间，众多目光齐齐聚焦在高天龙的身上。 他们面带好奇，悄然坐直了身子。 高天龙脸上稳如老狗，内心早就骂开了。 他也没想到，今日的阵仗竟然这么大。 这一刻，他宁愿带着十几骑冲杀数千人的铁骑，也不愿给高阳赐字。 “请祖父大人赐字！” 高阳朝着高天龙弯腰行礼，声音响起。 “今日你年满二十，行了加冠之礼，现在老夫便为你赐字！” “你自幼恭顺，上孝敬长者，下敬爱兄弟，生性秉直纯良，甚至是府上的蚂蚁都不忍一脚踩死！” “因此老夫便为你赐字——文和！” “希望尔后为我大乾献计，只伤天和，不伤文和！” 轰！ 这一番话响起。 百官齐齐惊呆了，他们纷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满脸严肃的高天龙。 楚凝玉更是傻眼了，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啥？ 高阳，字文和，以后献计只有伤天和，不伤文和？ 噗！ 王忠刚抿一口茶，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瞪大眼睛，看向了高天龙。 高阳字文和？ 高文和！ 这玩意的字，是怎么能带一个和字的？ 还只伤天和，不伤文和！ 一瞬间，百官全都震惊了。 “孙儿高文和，多谢祖父赐字！” 高阳再次行礼，脸上带笑。 只伤天和，不伤文和，这多好啊，也就仅次于高彦祖了。 并且这个字寓意好，活得久，能善终！ 宋礼嘴角先是一抽，接着骤然鼓掌出声道，“好！” “好字，高贤侄生性纯良，用文和为字，简直绝佳！” 一番话，令百官难以置信的目光齐齐看向宋礼。 接着，吕震开口，“好！” “好字！文和好啊，老夫也觉得不错。” 随着一众人开口，很快啪啪的鼓掌声响起。 上官婉儿嘴角一抽，很快就离开了定国公府，径直朝着皇宫而去。 武曌见了上官婉儿，有些好奇。 “婉儿，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这个时间，饭点还没到吧？” “陛下，臣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您知道高阳字什么吗？” 上官婉儿回道，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武曌。 武曌眉头一挑，“字什么？” “字文和，高文和，寓意所用之计，只伤天和，不伤文和！” 武曌：“……” hh 第584章 “高大人还请留步，本王有一鸳鸯玉，特送给高大人，作为加冠贺礼。” 定国公府，一众宾客全都离开后，高阳刚想去看看今日的战利品，燕无双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燕王殿下，你瞧你，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以你我的关系，这也太见外了点！” 高阳回过头，目光落在燕无双手中，一看就色泽不错的鸳鸯玉佩。 燕无双皮笑肉不笑的道，“高大人，正是你我关系匪浅，那本王能空手前来吗？那太失礼了！”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高大人务必收下！” “燕王殿下如此客气，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高大人这称呼也太见外了，燕王殿下比我年长，唤我高老弟，文和就行。” 高阳一边从燕无双手上取过玉佩，感受玉佩的色泽，一边脸上露出笑容。 燕无双盯着高阳，嘴角微抽，这话说的真好听，但这手上的动作，那是一点也不慢啊。 但燕无双也知道高阳的为人，倒也不算十分意外。 “文和兄，本王此次既是前来祝贺高大人加冠，也是前来辞行的。” “哦？燕王殿下这么快就要回大燕了？”高阳一脸诧异。 “此次贺礼已经送给陛下，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了，但高大人加冠，本王自要来庆贺一番。” 燕无双爽朗一笑，随后开口。 “届时本官必须送送燕王殿下。”高阳一脸肃穆的道。 看着闭口不谈青苗法的高阳，燕无双内心只想骂娘。 这鸳鸯玉佩可价值不菲，但显然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高大人，本王此次前来，也为上次胭脂阁未谈完之事，这银子左右的凑了凑，已命下人抬入了定国公府，还望高大人指点！” 燕无双开口，直直的盯着高阳。 高阳一听，一拍巴掌的道，“你瞧本官这记性，燕王殿下如此客气，送来鸳鸯玉佩，区区青苗法，本官还能收银子吗？” “燕王殿下里面请，这必须奉上一杯好茶！” 说话间，高阳叫来绿萝沏茶，还在她的耳边一阵低语。 燕无双嘴角抽搐。 高阳是忘了，这他连半个字都不信， 并且这绿萝肯定是去查看银子了，说不定还要确认银子的真伪。 燕无双跟高阳走进了小院，又天南地北的胡扯了一番，直到绿萝走入小院，站在高阳身边。 高阳这才笑着开口，“燕王殿下，其实青苗法遏制土地兼并倒也不难，其根本就是百姓借了世家的土地，最终还不起，导致农民的土地被兼并，最终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青苗法便是朝廷参与进来，制定一个低一点的利息，如此一来，百姓可以缓过没粮的困难日子，朝廷也能收一笔利息。” “如此一来，土地兼并便可大大的遏制，百姓和朝廷双赢。” 一番话落下，燕无双的双眸陡然一亮。 “妙！” “这青苗法精妙绝伦，如此一来，不但大大遏制了土地兼并，缓解了百姓的压力，更令朝廷多了一笔财政！” “真乃一举三得！” 燕无双满脸赞叹的出声，有些激动，身后的袁宣林也暗暗思忖起来，不时的扫向高阳。 此法，的确精妙！ 高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并未开口说话。 这就是青苗法的迷惑性！ 从表面来看，青苗法遏制土地兼并的作用，立竿见影！ 寻常人压根就看不到青苗法的弊端，并且极难预料！ 变法的过程，是不可预知的！ 燕无双盯着高阳的一张脸，虽然十分心动，但心头也有一些警惕。 人的名树的影，这高阳，必须时刻小心提防！ “高大人，这青苗法可有弊端？” 燕无双眯着眼，将高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如果高阳说青苗法完美，那必定藏着大坑，在心动也需万分谨慎。 hh 第585章 “燕王殿下这话说的，天下哪有完美的政策，青苗法也是如此，要是本官跟燕王殿下说此法完美，那不是诓骗燕王殿下吗？” 燕无双紧绷的脸色柔和了一些，随后开口道，“请高大人解惑！” “也罢，今日本官就对燕王殿下掏心掏肺，将此法弊端也一起说了。” “首先朝廷介入，将利息压低，打破了土地兼并的循环，百姓借到了低利息，可以渡过难关，朝廷也多了一笔额外的钱，那谁亏了？” “答案就是——地主，当地豪族，所以青苗法就属变法，阻力注定极大，毕竟动人利益，如杀人父母！” “其次，天下流民太多，借了当地世家的钱，他们还不起，地主可将他们抓回去，变成佣农，但朝廷的钱，他们不还怎么办？” “百姓借完就一头钻进山林，成为流民怎么办？” “永远都不能考验人性，所以要坚决杜绝一切薅朝廷羊毛的行为！” 燕无双眉头皱紧，高阳这话很有道理。 人性复杂，永远都不能考验。 “不过本官都给燕王殿下想好了，殿下只需以五户和十户捆绑，其中夹杂一家大户担保，朝廷就不会有任何损失，稳赚不赔。” “至于其他的，那就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轻松的声音响起。 燕无双心头一阵震惊，他面带诧异。 以五户和十户捆绑，外加一家大户担保，这法子不错。 但高阳这人这般坦荡吗？ 收了钱，这般贴心的办事？ 高阳所说的，都是青苗法要面对的现实问题，青苗法要遏制土地兼并，动了世家利益，就一定会引起世家豪族的剧烈反抗。 至于有人白嫖，这一点他甚至都还没想到，还是高阳提醒了他这一点！ 白嫖党，必须严防！ 高阳笑着出声道，“若燕王殿下真的成了大事，要对土地兼并下手，身边一定要有一个全力变法的心腹之人，我看殿下身边的袁先生，可堪大才！” 袁宣林听闻这话，菊花一紧。 这特么！ 这活阎王怎么谈笑间，就坑了他…… 他要是拒绝，燕无双必定心生间隙。 燕无双站起来，朝高阳鞠了一躬，开口道，“本王多谢高大人指点迷津！” 高阳连忙道，“燕王殿下，收钱办事，此乃自古以来的道理，你这样倒是折煞本官了。” 燕无双站直身子，刚毅的脸上满是严肃。 从高阳的话中，他感受到了满满的诚意，倒是他小肚鸡肠了。 虽然高阳搞出了李世民的故事，将他逼上了不归路，但他还是一个很有原则的贪官！ 燕无双心头一动，忽然开口道，“高大人，本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高大人答应。” 高阳刚抿一口茶，就听到了燕无双的声音。 “哦？” “燕王殿下还有何事，以你我的关系只管开口。” 燕无双尴尬的开口道，“高大人，此行本王没带多少银子，除去这段时间的开销，身上银子所剩不多。” “本王若真能成事，必定也面临无数问题，银子必不可少，否则难以收拢人心，高大人擅长此道，能否指点本王一点赚钱的法子？” 燕无双开口，目光盯着高阳。 白玉糖和肥皂他是不敢想了，但高阳的毒计，他却十分期待。 但就怕高阳不见银子，不答应啊！ 高阳一听，发出一阵清冽的笑声，“本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此等小事。” “以燕王殿下和本官的关系，这自然可以！” “燕王殿下若成皇帝，搞钱的法子也很简单，卖官鬻爵即可！” “卖官鬻爵？” 燕无双眸子一变，这个词他并不陌生。 当国库无钱，但又迫切需要钱的时候，卖官鬻爵就是一种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hh 第586章 “此搞钱手段之前就有帝王用过，一些商贾百姓有钱，若能花一笔可以承受的钱，换一个荣誉头衔，不少人都会愿意给钱。” 燕无双皱紧眉头，随后道，“如此法子，只怕银子并不多吧。” “那就得看怎么卖！” “以前的手段太差劲了，属于一锤子买卖，百姓买个高兴，皇帝收点辛苦费，这要是价高了，百姓也不是傻子。” “这就要说到整卖和零卖的区别了。” “整卖？” 燕无双坐直身子，一脸好奇，等着高阳的下文。 “以定国公府最好的马车举例，就将他称作大奔吧。” “一辆大奔马车，由战马，缰绳，四轮，车座，以及车厢内的大小物品组成，整体一口价三百两银子。” “但若将其拆成大小零件来卖，那加起来的价格就能卖个六百两，上千两！” 燕无双眼前一亮，陷入思考。 这大奔马车整卖分为零件的思路，给了他极大的感悟。 高阳继续的道“用在卖官鬻爵上，这也是一样，殿下真要卖，完全可搞出阶梯制，从下往上，依次来卖！” “虽然东西还是那个东西，但价格能翻上一番！” 燕无双满脸赞叹，他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奸商，卖官鬻爵都能被他玩出花来。 “不过百姓不是傻子，仅是荣誉，想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这不可能吧？” “这就看殿下的需求了，当要从下往上卖，大肆敛财，特权自然也要跟上，最低级的吏，可减免一定的徭役，再往上犯罪能适当减轻，甚至是减免死刑，那大把百姓会愿意掏钱。” “这其中的利润，堪称暴利！” 嗡！ 燕无双身子一震，瞬间就想到了此举一出，整个大燕的轰动。 他必定能大大的揽一笔财！ “不过本官必须提醒燕王殿下，官吏一词，官可不能卖！” “否则德不配位，必定为祸一方！” 这番话一出，燕无双不禁多看了高阳几眼。 这一点高阳先前没提，他也没说，但他的心里却十分清楚。 卖官鬻爵，绝不可卖官位，此乃国之根本，他本以为高阳故意不说，是藏着一手想要坑他。 但照这样来看，他再次误会了高阳，看来，鸳鸯玉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此法，听着也极为不错。 燕无双不禁多扫了几眼高阳，深感这一趟来对了。 这算是他未雨绸缪，提前做了准备，就好比战争，战争一响，黄金万两，战争的本质拼的就是国力！ 偌大的战争，需要大量的银子来维持运转，战死之人要抚恤，打赢的将士要赏赐，打下的地盘还要往里移民百姓。 这其中的每一项都要银子，否则谁愿意卖命？ 所以搞钱之法很重要！ 高阳指的这一条路，他很是心动。 “今日高大人之恩，我燕无双记下了，他日若能称帝，必当涌泉相报！” 燕无双十分郑重的道，满脸严肃，声音铿锵有力。 高阳连忙扶起燕无双，说道，“殿下重，区区搞钱之法，这能算什么？” “先前的事，实属陛下旨意，还请燕王殿下宽恕。” 高阳一脸的情真意切，仿佛在说真心话。 燕无双握住高阳的手，眸子严肃的道，“放心，本王懂！” “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将再无间隙！” “殿下！” “文和兄！” 两人手紧紧相握，声音回荡在小院内，铿锵有力。 很快，燕无双告辞离开。 绿萝忍不住的问道，“大公子，如此好的搞钱法子，您为何不献给陛下，反而白白告诉了燕王，让他占了这天大的便宜？” 高阳闻，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此法献给陛下，我怕以后骨头都给我挖出来一把火烧了。” 绿萝闻，瞬间大惊。 hh 第587章 “大公子，您这……” 难道……这里面还藏着大坑？ 高阳淡淡的道，“这天下哪有白得的午餐，本官疯了才会去帮这燕无双。” “卖官鬻爵的坑极大！” 绿萝小脸震惊，果然有坑。 “世间本就不公，就好比文人墨客常说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可能吗？” “天子犯罪，纵是大昏君，但谁人敢抓？天下七国，谁都知道特权存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但明面上的口号还是要喊一喊的。” “唯有如此，社会方能稳定！” “但一旦卖官鬻爵，特权真正肉眼可见的摆在明面上，那就不同了，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高阳笑着看向绿萝，声音很轻，但落在绿萝的心底，却如洪钟大吕，嗡嗡作响。 她莫名的心生恐惧，下意识的道，“大公子，会发生什么？” “民不患寡患不均，大燕百姓会觉得不公，他们会心生怨，社会矛盾会极剧增大！” “但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开了这个口，尝到了快速来钱的乐子，接下来就是小吏，再是小官！” “权力会到心思不正之人的手上！” “从明面上来看，小官小吏不值一提，朝堂诸公，不论是燕王还是以后的燕皇都不会在意，对他们而，小官小吏就如蝼蚁一般，但对普通百姓而，这是极大的魔鬼！” “因为人性最大的恶，就是用手中最小的权利，不择手段的去为难它所能为难的人，以此来获得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青苗法，朝堂之上爆发党争，底下的官吏也会随之站场，拼命的推行新法，届时，如果这些小官小吏大半都是靠钱买来的，这会发生什么？” “羊毛出在羊身上，百姓敢不支持他们的工作？任何政策的弊端，会在他们的手上，以最大的程度爆发！” 一番话落下，绿萝神色震惊，美眸瞪大！ 她没想到，高阳竟然藏了这一手！ 这要是燕无双真成了燕皇，先卖官鬻爵捞钱，之后再开始解决土地兼并，用这青苗法。 那绿萝简直不敢想！ 这将是接连几个大坑，正等着燕无双。 尤其是当绿萝想到燕无双临走前，握着高阳的手，满脸交心的时候。 她就一阵头皮发麻。 “大公子，您这一招……” 绿萝开口，后半句说不出来。 高阳戏谑的道，“觉得本公子太坏，不是好人？” 绿萝摇摇头，“大公子对敌人，再狠辣也是正常的，这燕王也不是好人。” “不，其实本公子对身边人也挺坏的。” “啊？” 绿萝红唇微张，清纯的美眸盯着高阳。 “加冠礼宴请一众宾客，这是白日的成人礼，依本公子来看，晚上应该也有一个成人礼。” “到时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坏。” 绿萝瞬间羞的满脸通红。 她扭头就跑，高阳也是发出舒畅的笑声。 这时，福伯走进来对高阳道，“大公子，李隆统领到了，送的礼价值不菲，现在人在后屋。” 高阳眼前一亮，随后迈步朝后屋走去。 很快，高阳见到了李隆。 李隆一身便服，满脸热情，“高老弟，你这文和的字不错，为兄觉得挺好，不像为兄字廉正，哎！” “来的仓促，没买什么，高老弟莫要介意，主要是身份敏感，你我明面上走的太近，倒也不好。”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这点明白，但你我兄弟的感情，在心中。” “来人，摆一桌好酒好菜。” 很快，两人坐下，毕竟是利益牢牢绑在一起的关系，所以交谈甚欢。 这时，高阳试探的开口了，“廉正兄，你可知宫中一个叫陈强的禁卫？” “陈强？倒没听过，难道此人跟高老弟有仇？” 李隆放下手中酒杯，一脸疑惑。 hh 第588章 高阳从说这番话时，一双目光就紧紧盯着李隆的脸，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从表情上来看，李隆是真不知道。 于是，高阳继续道，“我弟长文顽劣，之前在赌坊，被此人做了局，骗了许多银子，但定国公府家风颇严，所以一直不敢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所以想找出此人，但现在只怕人都跑了。” 李隆一听，拍着胸脯开口道，“此陈强简直岂有此理，这事交给我了，只要此人在禁卫当差，为兄就能将他找出来！” “三日之内，定给高老弟消息。”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道，“那就多谢李兄了。” “都掏心窝子，能为彼此两肋插刀的兄弟，小事尔。” “……” 朱雀大街。 燕无双漫步在街头，他的脑海中满是高阳的话语。 “这活阎王，倒也有其优点。” “青苗法和搞钱之法，的确不错，这三千两值了。” 燕无双看着周遭的长安百姓，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一旁，袁宣林也开口道，“这活阎王如此坦荡，甚至连青苗法的弊端和解决之法都说了，倒是令人意外。” “殿下来之前，属下还一直保持警惕，生怕活阎王解决之法中藏坑，但现在看来，他是给钱就办事。” “活阎王也说不定是为自己寻求一条后路，故此特意卖殿下一个好，不论怎么说，殿下此行值了。” 杨伟也中气十足的道，“不但说了青苗法的弊端，还白送了一条搞钱之计，活阎王这人还真不错呢！” 三人纷纷议论着，燕无双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 一座酒楼，靠窗的位置，一个身穿白衣，白靴的青年手中正端着一杯美酒，他缓缓旋转着杯壁。 不过与这副装扮相驳的是，他一头长发垂在两侧，一张脸也极黑，像是玷污了这身白袍。 他听着酒楼内，一众有关高阳加冠礼场面的议论，以及高阳的所作所为，不禁一脸感叹。 “还没加冠的户部尚书，降粮，赈灾，战阵，还精通诸子百家，这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鲫啊！” “我，也该出山了！” 很快，他的视线内，出现了燕无双等人的身影。 “燕王殿下！” 他站了起来，骤然出声，声音清冽而浑厚，远远传了出去。 瞬间，燕无双以及身后的杨伟等人，全都纷纷顿足。 他们抬起头，看向酒楼的二楼。 杨伟站在燕无双的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一身杀意凛然。 燕无双的目光也随之落在这一头长发，脸颊有些黑，有些圆的身影上。 青年翻出窗户，以一块手帕直接顺着二楼到一楼的绳子，猛然滑行下去，目标正是燕无双一行人的面前。 并且他滑行的时候，一手张开，右脚抬起，紧贴左腿，微风吹起他的长发，一身白袍被吹的猎猎作响。 一瞬间，燕无双等人看呆了。 抛开长相不谈，这出场方式还挺帅的。 但下一秒。 啪！ 绳子不堪重负，发出一阵断裂声，青年落地后身子没站稳，趔趄的朝着燕无双跌跌撞撞而去，最终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燕无双身前。 “在下陈平，今日出山，愿辅佐殿下开拓王图霸业，不世之功！” 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