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渔猎日常》 第1章 ：重回 李长乐头痛欲裂，想起床找点止痛药来吃，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这时，他听到屋外像是阿娘在喊：“阿乐啊，你阿爸去讨小海在路上崴了脚，又被蛇咬了，你赶紧出来把钱带去卫生室，把他背回来。” “怎么像是阿娘的声音？” 李长乐听着外面的动静，意识逐渐清晰，睁眼就看到已经走了好些年的阿娘朝他跑了过来。 “阿娘？”他瞬间瞪大了眼，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顿时倒立起来。 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李长乐用力闭眼，再次睁开，只见穿着老式土布斜襟衣裳的阿娘，还是活生生的站在那。 还有对面那张小木床，分明是以前两个儿子睡的，怎么会和阿娘一起出现了？ 不是做梦！如果是，怎么如此真实？ 他记得自己从拆迁办出来，电瓶车被运渣车给挂了一下，眼一黑就啥都不晓得了。 难不成已经死了？连阎罗殿都没去逛一圈，又重生了？ 上辈子没少看那些重生穿越的短剧，人家不是大佬，就是大官的儿子，难不成上面放开生后，下面的政策也放宽了？ “兔崽子，你耳朵聋啦！”李母见他木呆呆的坐在那，气呼呼的拍了他一下，“听到没？你阿爸脚崴了，又被蛇咬了一口，这会儿在卫生室，你赶紧去把他背回来。” 听她一说，李长乐一下就记起来了，八三年六月底、七月初，阿爸去淘海经过岩头山洞，踩到石头崴了一下，跌到草丛被藏在里面的蛇咬了一口。 送到卫生室，村医见他的腿肿的像馒头一样，问了几句，也没仔细看，就去找了蛇药给他敷上，便让他回来休息。 李父回家睡下不过两个小时，就开始发热、打寒战、头晕，咬伤的部位也开始发黑肿胀，随后就不醒人事。 送到医院才知道咬伤他的是五步蛇…… 想到这儿，李长乐惊出了一身冷汗，顿时酒也醒了，稳了稳心神，忙起身下床，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李母忙上前扶住他，一股酒臭味差点没把她熏晕，气得又拍了他一下。 “我咋生了你这么个元宝哦？阿楠那么好的女人都留不住你，一天天就晓得跟几个二流子瞎混！” 她想起以前，悔的肠子都青了，就因生他那天，老头子出海捕获了一条百十斤重的黄唇鱼，大队奖励了二十块钱，一袋米、两袋糖。 二十块把给老太太看病欠下的钱还了，米和糖她好好坐了次月子，他们觉得阿乐是个福星，一直都有些偏爱他。 从小到大，连后头生的阿欢都没他受宠，只要有点好吃的，都先紧着他，一家子吃红薯干，锅边上还要放一把米煮着，给他开小灶。 父母的宠爱，让他活的恣意，也将他宠溺成了一个大钱挣不到，小钱看不上，眼高手低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李长乐急道：“阿娘，岩头山洞里的五步蛇特别多，我担心咬伤阿爸的是五步蛇，得把他送镇上医院才行。 你多拿点钱，再去喊声李长清，让他去村部开拖拉机，如果真是五步蛇，我们就送他去镇上医院。” 李长清是他三叔的独生儿子，老婆是大队会计的女儿，大队的拖拉机也是他在开。 “啊~”李母惊叫出声，想想又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不会又想骗钱去……” “阿娘~”李长乐羞恼的喊了一声，“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坏？” 李母见他一脸羞恼，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重，老三是不靠谱，但也没坏到这地步，便也相信了他的话。 “好，我给你拿！” 转念想到五步蛇咬人后的后果，不敢耽搁，忙转身回屋拿钱。 李长乐三两下穿好衣裤鞋子出了房门，李母就拿着一个旧荷包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递给了他。 “里面有九十六块，是家里仅剩的一点钱了，你可不能拿去跟人瞎混。” “我要拿去瞎混，天打雷劈！”李长乐揣好钱，“你赶紧去喊阿清。再让大哥二哥准备点钱送镇上来。” 上辈子他浑浑噩噩的，只晓得父亲晕倒后送到医院花了不少钱，家里刚送走了阿奶，唯一的渔船又坏了。 大哥、二哥的日子也紧巴巴的，为了给父亲治病，他们好像还借了外债。 就这样，父亲出院后一直都是病病怏怏的，连走路都成问题…… “哦哦！”李母急忙出门，朝住自家前面的李长清家跑去。 李长乐拿了钱朝卫生室飞奔，青石板路两旁的石屋飞快往后闪过。 庆幸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这次阿爸不会因耽误时间，又和上辈子一样，出院后连多走几步路，都累得呼哧喘气了。 他一路飞奔过几条屋巷，一条长满菱角的长塘出现在眼前，村部就建在长塘对岸卫生室也在那。 只见一个相貌秀丽的年轻女人，站在卫生室门口朝这边张望。 他用力看了看，是他老婆周若楠。 她娘家在离盘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的鹿城老街，因她父亲在上课时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被人整去关起来了。 她帮父亲说话，也被下放到村里知青点劳动改造。 因性子好，还有别的一些缘故，在知青点也是被人欺负的对象。 李长乐第一次见到容貌秀丽的周若楠就喜欢上了。 连她的名字也喜欢，阿楠，多好听啊！不像村里那些姑娘，不是阿花、就是阿美，大龅牙还叫仙女。 从此后，他便收敛了性子，跟在她后面鞍前马后、讨好卖乖。 因为人长得俊秀，会来事、还会说话，不过半年功夫，就哄得周若楠同意跟他处对象。 李父李母见他为了周若楠，一改往日惫懒的性子，想到跟他处对象的还是城里来的知青也就同意了。 当看到周若楠时，见她斯斯文文的心里更是满意。 老太太和母亲对阿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把父亲出事后受尽了白眼的小姑娘，感动的不行。 后来，周若楠父亲受不了气上吊自尽，母亲也气病了，唯一的哥嫂在父亲出事后，就跟他们断绝了关系。 本家亲族更是没了来往，没一个愿意伸手帮她，连给父亲买棺材下葬的钱都借不到。 李长乐央求父母拿了钱，陪着她一起回鹿城帮忙把老丈人的身后事办好，又给了些米粮给周母，自此后周若楠就死心塌地的跟了他。 婚后见村里有人偷偷做买卖，也悄悄收了些鱼鲞去卖，哪晓得刚把摊摆好就遇到稽查，幸好跑得快才没被抓。 做买卖的路子行不通，出海又苦又累还挣不到钱，李长乐索性破罐子破摔，跟村里几个二流子东游西荡，把养孩子的责任全都丢给了她。 周若楠从刚结婚时的满心欢喜，渐渐对他越来越失望，但好在公婆对她好，还找关系让她在村小学做了代课老师。 李长乐虽说懒散点，但从不对她动手，只要她勤快点，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 后来就有了小海和小洲，81年老丈人平反，知青陆续回城，她回去看过周母回来，也没提回城的事，而是任劳任怨的担起了养家的担子。 父亲被五步蛇咬后身体一直都没恢复，虽说两个哥哥也有供养，但家里没了父亲帮衬，就靠阿楠一月十二三块钱的工资，母亲帮人织网，淘海赚的那点钱，日子愈发艰难。 好在从小在渔村长大，家里人又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大哥便拉着他一起去大伯家船上干活。 懒散惯了的人，哪里吃得了淘海的苦，吃了大伯一家不少白眼，一月的工钱还没别人的一半。 父母相继走后，阿楠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四十八岁不到就因肺癌走了…… 李长乐看着对面的老婆，加快步子飞奔过了石拱桥，“阿楠……” “来啦！”周若楠淡声打断了他，“项医生已经敷了蛇药了，你把钱给了，把阿爸背回去。” 看着容貌秀丽的妻子，想起她病后的样子，李长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想到父亲的伤，又忙冲进卫生室。 冲有些秃顶的村医项荣说道：“项医生，我阿娘说咬我阿爸的好像是条五步蛇，你最好用火罐把毒拔出来，等阿清把拖拉机开过来，我们送他去镇上。” 李父低头看了看肿的像发面馒头的脚踝，横了他一眼，“你瞎说些啥，我都没看到是五步蛇，你阿娘咋就看到了，都说五步蛇咬了特别痛，我当时就觉得火辣辣的，一点都不痛。” “你脚崴了，木木的当然感觉不到痛了。”李长乐扭头对项荣说道，“项医生，麻烦你仔细看看。” 项荣听后忙蹲下仔细查看起伤口，只见肿胀处有两个绿豆大的伤口，还不断有血从伤口渗出，附近的肌肉也有些发黑。 他讪讪道：“好像是五步蛇咬后的症状，主要是刚咬在你崴了的位置，肿成这样，我就没注意，我先帮你拔毒。” 李父脸都白了，“哦哦！” 五步蛇有的地方叫白花蛇，学名叫做尖吻蝮，它的毒液里含有溶血毒素，这种毒素的破坏力极强，一旦被它咬伤，毒液里的抗血凝素就会阻止血液凝固。 被它咬后伤口就出血不止，肿大、起泡、组织坏疽以及溃疡等情况，俗称烂肉王。 卫生室的条件，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伤口切开，将毒血用火罐拔出，撒上蛇药抑制一下毒素。 不然，等到了医院，扩散的毒素就会造成肌肉组织大面积坏死，并使他心肺受损，小腿肌肉溃烂，救回来后也饱受折磨。 第2章 ：窘迫 周若楠听后也连忙走了进来，一脸担心的看着李父。 李长乐见父亲脸色有些发白，忙安慰道：“阿爸，没事的，你别担心。” 李父有气无力的剜了他一眼，“能的你，有事没事都是你在说！” 李长乐语噎，怪他！ 项医生拿着手术刀和酒精，火罐过来，拿了块厚木片递给李父，“咬住软木，我把伤口切开拔毒。” 李父接过咬住，李长乐蹲下抱起他的腿固定好，项医生在伤口处切了个十字，黑红色的毒血一下就涌了出来，他擦掉毒血，然后撕了一张浸了酒精的草纸点燃放竹筒里。 等竹筒里的草纸快燃尽时，将竹筒倒扣在伤口的位置，将毒血拔出，反复拔了三次，直到流出来的血液颜色开始发红，才停了下来。 李长乐感觉到父亲腿在不停颤抖，抬头见他痛得满头大汗，心像是被针刺一样难过，“阿爸，你放松，没事的。” 李父闭着眼没理他，还在后悔当初没管教好儿子，害人害己。 “毒血都拔出来了，镇上有血清，打了就没事了。”项医生也安慰了一句，拿了几支棉签，蘸满了碘酒把伤口周围擦拭了一遍，打开一个小纸包，将蛇药撒在上面。 这时外面传来了拖拉机开过来的声音，李长乐忙蹲在李父跟前，“阿爸，我背你去坐拖拉机去镇上。” 李父不想去，“进医院都是钱，项医生已经帮我拔了毒血，敷了蛇药，不去也没事的吧？” “阿爸，不去不行的，五步蛇毒得很，必须去医院打血清，我那还有钱，我回去拿了在路口等你们。”周若楠说罢就转身往外跑。 “老李，这可不是省钱的时候，必须去塗桥医院打血清解毒才行。”项医生说着把他扶到李长乐背上，让他背着赶快走别耽搁。 出去就看到李长清停好拖拉机迎了上来，“阿乐，二伯真是被五步蛇咬了啊？” “对！赶紧去医院。” “我上去接一下。” 两人合力把李父弄到拖拉机车斗里靠着车厢板坐好，李长清便跳下去，松开刹车，踩下离合，拖拉机飞快的朝村口驶去。 到了路口，周若楠和李母牵着两个孩子站在那等着了。 “阿乐，我这里只有六十二，大哥、二哥出海去了，两个嫂子淘海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了，我就去喊他们去镇上。” 李长乐接过钱，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挣钱的地方，冲李母说道：“阿娘，你上来一起去，万一钱不够，你在医院看着阿爸，我回来想办法找钱。” “哦！”李母忙提着东西坐到李长清旁边，拖拉机突突冒着黑烟朝镇上驶去。 过了半个小时，眼看就快到医院了，李长乐发现父亲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害怕又和前世一样，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有了颤音。 “阿爸，你忍一下，医院马上就到了。” 李父只觉得浑身发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听他的声音在颤抖，强忍不适睁眼冲他点了点头。 片刻后，李长清在门诊部外面的大院停好拖拉机，“阿乐，你赶快去叫医生，我来背二伯进去。” “哦！”李长乐跳下拖拉机飞奔进了医院，忙去挂着急诊牌子的窗口，“救命，医生救命，我阿爸被五步蛇咬了……” 一中年男医生扭头问：“你确定是五步蛇咬的？” “我确定，村医检查过的。” “把人送隔壁诊断室！”医生说着从里面出来，朝隔壁走。 李长乐扭头见李长清背着李父大步进来，李母在后面快步跟着，“阿清，这边。” 三人把李父送进来诊室，医生打开灯查看后，确定是五步蛇咬的，“咬了多久了？什么时候放的毒血？” 李父虚弱的说：“大概有两个半小时左右，来这前，村医用火罐替我拔过毒，还敷了蛇药。” 医生听后对跟进来的两个护士说道：“你带他们去住院验血，你等着拿处方去拿药。” “好，林医生！”圆脸的护士上前推着诊疗床，对三人说，“你们来一个人跟我去住院部抽血检查，一个留下交钱。” “阿乐，我跟过去！”李长清带着脸色苍白的李母，一起跟着护士走了。 林医生坐到写字台前开了处方递给留下的护士，开始开治疗费的单子，边写边道：“先预交三百块的住院费……” “林医生！”李长乐有些窘迫的掏出带来的钱，“我只带了一百五，您放心，不够的钱我一定在两天内补上。” 林医生迟疑了一下，重新写了缴费单，撕下递给了李长乐，“去交费吧！” “谢谢林医生！我把钱交了就马上回家筹钱。” 李长乐交了钱，拿着单子找了一圈，才得知他们已经去了门诊楼后面的住院部二楼，赶到那见阿娘和李长清站在手术室外面焦急的转圈。 他上前把单子和剩下的钱给了三块给她，“阿娘，还差一百五十块钱的住院费，你在这守着，我回去找钱。” 李母接过后，没好气的说道：“你去哪里找钱？你那些狐朋狗友哪一个会借钱给你？回去赶快去海边找你大嫂、二嫂，她们那有钱。” 李长清也道：“阿乐，我觉得二伯母说的对，我家要不是才建了房子……” 李母忙道：“阿清，快别这样说，伯母晓得你家也欠了不少钱。” 李长乐晓得那些朋友吃吃喝喝还行，真要有事能帮上忙的，找一个出来都难，说去借钱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 转念又想，自己进去后，万一没找到值钱的海鱼或是珍珠，还得去找两个嫂子拿钱，便应道：“好，我回去找大嫂、二嫂。” …… 李长乐从医院出来，到路边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一辆往那边走的小巴，忧心忡忡的坐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才到。 沙头村是个小渔村，去镇上走路要一个多小时，因离海边太近，耕地面积少，村里人大多靠捕鱼赶海过活。 李家住村尾的岩头山山脚，家里兄弟姐妹一共五个，大姐李长喜嫁到不远的塘岸村。 大哥李长平婚后两子一女，二哥李长安两女一子，两人在帮船，弟弟李长欢当兵还没转业。 李长乐两个儿子，老大今年五岁多，小儿子三岁多。 四间石头房一字排开，大的三兄弟成家后，一人分了一间，老幺跟父母住。 一家几口挤在一间屋里，都没钱批地基建新房。 李父以前帮村里开船，分到户单干后，掏出家底才买了一艘小渔船。 小渔船不能去远海，只能在近海捕捞，一年下来也只够糊口。 李长平和李长安去了大伯的家船上帮船，女人们在家淘海、织网补贴家用。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前些日子老太太没了，家里的船也坏了。 李父送走了老太太，剩下的钱原本准备修补渔船，现在又被五步蛇咬。 难怪老话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李长乐胡思乱想着到家，见屋里没人，便拿出高筒雨靴穿上，又从柜子里取了条裤头和一个头灯出来装油布袋里，然后放进背篓。 想到昨晚喝了酒都没吃啥东西，下海后，饿着肚子可干不动，径直去了屋后的厨房，抬头看了看房梁。 只见用绳子绑在房梁上的木叉上面，还真挂着一个饭篓。 他取下来揭开盖着的纱布，见里面还有两张麦饼，卷起来就着开水三两口吃下，混了个水饱。 出门前又去找了把平口改刀，一口大网兜、抄网、木棍、网绳，关上门右转走了十几米就到了山脚石阶路口。 三步并作两步，沿着仅容两人并排通过的狭窄的石阶往上走。 迎着晨光，不少蚊子在眼前飞舞，乡下靠近水源的地方，夏天蛇虫特别多，走夜路还能看到蛇飞快的滑入草丛。 上了岩头山，山背面就是大海，靠海的山大多都不高，但很陡。 从半山去海边，须经过一个解放前人工开凿出来的，现已废弃不用的军事山洞。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山洞前，大步走了进去，洞里光照不到的地方阴森森的，每到伏天藏在里面纳凉的毒虫也多，李父就是在这被咬了的。 李长乐用棍子敲打着地面，山洞里响起了邦邦的回声，耳边不时传来海浪拍打岩石时发出的响声。 大概走了四五分钟便出了山洞，看到远处陆续有淘海的村民朝码头那边走。 下山迎面走来几个淘海回来的妇人，见他带着淘海的工具，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一妇人皮笑肉不笑的问：“阿乐，你怎么一大早朝这边走，是要淘海去吗？” “去看看有没有好货？” 李长乐说罢，绕过了几人朝前走，没走几步远，后面就传来了嬉笑声。 “都这个时辰了还想淘好货？人家都是退潮赶海，他倒好，快涨潮了才去。” “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周老师也是命苦，找了这么个懒汉二溜子。” “老李两公婆也是没福的，以为生了个带福的，哪晓得是个讨债鬼……” 第3章 ： 大货 时间不等人，李长乐懒得跟几个长舌妇计较，飞奔下山走到海边的一处礁石堆，在石堆里穿行了十几米，挤过一个狭窄的石缝，一个不大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洞口处只容一人钻过，进去后里面大概有一米多宽，十来米深，走到尽头低矮处，他弓着腰钻进去脱下衣裤放背篓里，然后将网绳、头灯，抄网还有网兜装油布袋里，将背篓藏好。 提着油布袋出了山洞拐左手，踩着淹没脚背的海水，沿着崖壁走了三十多米，走到一块从崖壁上凸出来的岩石前停下。 这块凸起的岩石下有一个涵洞式的入口。 他取出将头灯戴好，从油布袋里取出绳子将袋子绑起来拴在腰间，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刚开始只觉得耳朵有点刺痛，慢慢的适应了水下压力后也没什么不适了。 这条水路他游了几百次，闭着眼都能游到目的地。 往下潜行大约两三米，他开始朝右斜，并往上游，游了大概两三分钟，当他浮出水面，已经身处一个溶洞里。 这个溶洞是千禧年来海边看日出，潜水玩耍的几个小青年，无意中发现的。 溶洞大约有一百多平大，像一个人工掏出来的大洞穴。 洞里有三口水坑，越往里走地势越高，怪石嶙峋，高处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大伙儿猜测顶部应该在岩头山山顶。 听说第一次进去的抓到几条大黄鱼，从崖壁上敲了不少三四斤重一个的蛎蝗（牡蛎），出去后还开出了十几颗品相极好的珍珠。 闻讯而来的村民进洞把里面的蛎蝗撬了个精光，据说也有不少人家开出了珍珠。 他也跟着进去陆续撬了一百多斤蛎蝗出来，可能是运气不好，没开出一颗珠子。 后来，这个溶洞便三不五时的有人潜进去，他也是其中一个，每次去或多或少，都能从里面的三口水坑里捕捞到些海鱼。 李长乐进去后将头灯照在崖壁上，只见崖壁上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蛎蝗。 忽然，旁边水坑传来哗啦一声，他扭头将头灯射了过去，看到一条大鲈鱼，这种鱼的下嘴比上嘴长，是典型的地包天。 再往前，一条四五十公分长的海鳗鱼，和一只青蟹被灯光吓得钻进了石缝，又是“哗啦”一声，一条大鱼惊慌逃窜时溅起的水花溅了他一身。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扭头朝大鱼逃窜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惊叫出声，“卧槽！好大的米鱼！ 大米鱼，学名鮸鱼，有的地方又叫鳘鱼，这种鱼是越大越值钱。 个头大的大米鱼值钱的原因是它的鱼鳔做成的鱼胶，有较高的药用价值。 具养血、补肾、润肺健脾和消炎作用；鱼鳞可制鳞胶；内脏、骨可制鱼粉、鱼油；耳石有清热去瘀、利尿的作用。 后世野生的好的鮸鱼胶能卖到几万块一斤，这条大米鱼最少有三四十斤，上辈子这么大的野生鳘鱼一斤起码三百起，不晓得这年头能卖多少一斤。 当头灯照射在阴影处时，眼角的余光闪过一道色彩斑斓的身影。 李长乐两眼发光、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对通体五彩斑斓，浑身青绿条纹，两条暗红色的长触须，四肢黑白相间，还有不少黄色斑点点缀其中，飞快的朝阴暗处游去的大花龙。 这种大龙虾就是在古时被称为“神虾”的中华锦绣龙虾。 野生的锦绣龙虾在2021被列为二级保护动物，私自捕抓很刑！ 目测这对大花龙，小的体长已经超过了三十公分，换成后世，这样的活虾少说也能卖个好几万，现在卖个千八百应该没问题吧？ 千禧年后，野生锦绣龙虾，长度达到30公分的起价就小一万一斤，超过30公分的不再按照斤两计算，每长一公分，就往上涨个千吧块。 就这一个水坑就有这么多好货，还有两个水坑如果都捞一遍，那得有多少好东西？ 但这时已经开始涨潮，等会儿海水上来，这里将会被海水淹没。 蛎蝗就长在崖壁上，反倒是大花龙和大米鱼，得趁它们被困在水坑时将它们网住，要是让它们跑了，估计得后悔一辈子。 说干就干，李长乐拿起抄网，朝躲在深水处的大米鱼走去，举起抄网兜头罩了下去“哗”地一声，大米鱼被他兜头罩住，颇费了些力气才捞了起来。 “发了！发了！” 李长乐用力握住抄网手柄，激动不已的看着在网里挣扎的大米鱼，觉得至少也有三四十斤，忙掏出网兜把它装在里面，放水里养着。 然后就是那只大花龙，捞它的时候，又发现几只皮皮虾和几条青占鱼，皮皮虾这东西再过二三十年倒是值钱，现在是送人都没人要的存在。 还有青占鱼，就算后世也才卖三四块钱一斤，还没小鲫鱼值钱，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李长乐准备先去找那条海鲈鱼和海鳗，再来收拾他们，找到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们捞起来倒入网兜。 他在水坑里看了一圈，那只青蟹藏到石缝里去了，扭头又看到三条目测有两三斤重一条的马鲛鱼。 这种鱼肉质细嫩洁白，刺少肉多，肥美无比，晒制成鱼干最是下饭不过。 捞起来装网兜里，准备去看第二口水坑时，发现洞口的海水已经涨起来了，估摸了一下重量，觉得还能带一些，又回去下到水坑里，将几只皮皮虾和青占一网打尽。 将网兜提起来掂量了一下，这才用绳子绑好，并且把抄网绑在上面，走到洞口下水，深吸一口气，提着网兜潜入水中原路返回。 浮出水面上岸后，吃力的将网兜拉了上去，有些力竭的在沙滩上躺了两分钟，这才提着网兜快步沿着崖壁回到山洞。 取出背篓，连衣服裤子也来不及穿，就拿着油布袋到海边灌了半袋海水提着回了山洞，套在背篓上面，这才把网兜里的鱼虾倒进了袋里。 那条大米鱼在背篓里根本就转不开，大米鱼主要是鱼鳔值钱，就算死了价钱也不会有影响。 但大花龙活的值钱，死了也就比一般的对虾贵点，得赶紧去镇上才是。 李长乐快速脱下湿漉漉的裤头，换上干净的衣裤，把东西收拾好，将网兜和抄网罩在背篓上面，背起沉甸甸的背篓出了岩洞。 火红的太阳照在他身上，崭新的一天，就此开启。 第4章：卖货 李长乐大步朝码头那边走，腿长步子也大，不过大半个小时就到了闹哄哄的码头。 渔民忙着卸货，供销社的大车和鱼贩都在忙着抢鱼，大家都在努力生活！ 码头有两三家海鲜收购点，分别是林记，陈记、王记，今天他不打算在码头卖货，反正要去塗下桥交住院费，送到陈记镇上的海鲜行，价钱还要高一点。 李长乐打定主意，看了一圈，没看到顺路载人去镇上的拖拉机，前面倒是有一艘小船，船老大大声吆喝着，“还有没有去镇上的？赶紧上来，要走了！” 这个点去镇上卖海鲜的人不多，船上稀稀拉拉坐着去镇上卖货的。 “等一下，还有一个！”李长乐踩着跳板往船上走，刚上船，就被人在后面拉住了背篓。 “卖鱼的，淘到好货了么？” 李长乐回头一看，一眼就看见拉住自己背篓，那个矮冬瓜的蒜头鼻上那两粒大麻子，“王麻子，原来是你格牌位(bá yǘ)！” 这家伙绰号王麻子大名王家旺，也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码头的王记海鲜收购行，就是他家的。 这家伙跟他阿爸王老抠一样，见利忘义的铁公鸡一只，父子俩最拿手的是杀熟，杀不到就在秤头上搞鬼，他也吃了好几次亏。 王麻子见是他，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你也淘海去了啊？弄到啥好东西没？快放下来，放我那我帮你卖！” 说着就把背篓往下提，好像只要他开口了，李长乐就一定不会拒绝。 上一世的李长乐在家里没出事之前的确是这样，因为他一直想王麻子带他去帮他姐夫，因为他姐夫是跑货赚大钱的。 哪晓得王麻子利用他想赚大钱的心理，占他便宜不说，事后还在外面笑他是猪头三。 自从他看清王麻子的嘴脸后，就没再给过他机会占自己便宜，这一世更不可能给他机会。 李长乐就势把背篓提下来放好，将罩在背篓上的网兜和抄网揭开一个口子，给他看了看，说道：“弄了几条青占，十来斤马鲛，还有几斤皮皮虾。 你也晓得我阿爸被五步蛇咬了，还在医院等着我送钱过去，你先给我两三百块，我就放你那儿卖，等我回来多退少补怎么样？” “哦哟哟，还多退少补！”王麻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不得了的笑话，“阿乐，亏你还是海边长大的。 青占三分一斤，皮皮虾送人都没人要，马鲛价钱好点，顶天也就两角一斤，两三百，你可真敢说。” 他家帮工撇了撇嘴，“阿旺，人家阿乐的鱼是要送镇上卖的，镇上有钱人多，皮皮虾、马鲛能卖到十块一斤也没准哦！” 王麻子满脸讥讽的点头，“对对对，赶紧的，别耽搁阿乐去镇上卖鱼获！” 李长乐见他避之不及的样子，想起以往偏要恶心一下他，冲他喊道：“王麻子，我俩可是最好的好哥们，现在我阿爸的住院费还差三百多，你先借我应应急，等我有钱就还你。” “我哪来的钱借你，你赶紧去镇上看看，镇上的有钱人多……”王麻子像后头有鬼撵似的，头也不回的跑了。 “还好哥们，什么东西！”李长乐冲着他背影啐了一口，坐了下去。 他旁边坐着的几个妇人，也都伸着脖子朝他背篓里看，见上面放着的果然是青占、皮皮虾，撇了撇嘴坐了回去，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 “二流子也会淘海？我看他连清青占和马鲛也分不清？” “分不清怕啥，镇上多的是有钱人多，嘴甜模样好就行了呗！” “是哦！你看他长得细皮嫩肉的，模样跟戏台上的小生一样好看！” “你我要是在家吃闲饭，天天什么事都不做，肯定也跟他一样细皮嫩肉的。” 这些妇人低声嚼咕的这些，李长乐前世见惯不怪，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只管两手稳着背篓，以免被摇来晃去的小船将背篓晃翻。 没料到他小心的样子，又引来几个妇人一阵鄙夷，觉得一个大男人把几条烂鱼烂虾当宝贝，简直就是没用。 半个小时后小船在马路桥边的船码头停下，李长乐把船费付给船老大，背着背篓上岸径直往陈家走。 陈家的铺子就在菜市场门口，走到就看到陈龅牙儿子陈东拿着盆子，往海鲜筐里撒冰块，“阿东，大米鱼多少钱一斤？” “要看多重的，越重越值钱。”陈东把盆子扣在竹筐上面，“你真淘到大米鱼啦？你放下来我看看。” “骗你做什么。”李长乐往里走了两步，“不但有大米鱼，还有一对大花龙，价钱合适我就卖你家，不合适我就去别的铺子看看。” 陈东客气的笑笑，出来帮他接下背篓，揭开网兜和抄网，一眼就看见蜷缩在背篓里的大米鱼。 “阿乐，你从哪淘到这么大的大米鱼的？不会是跟着哪家的渔船出海了吧？” 不是他不相信，主要是阿乐这些年太混了，转念又想，这些年，倒也没人说他手脚不干净，反倒是王麻子那家伙啥都敢干。 李长乐睨了他一眼，淡声道：“你放心，我淘海淘到的，有问题我就不来找你了。” 陈东听后忙笑着说：“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觉得你淘海也能淘到这么大的货，运道不错。” 李长乐也笑了笑，将皮皮虾拨开，“你再仔细看看。” 陈东看到大花龙后，更是眼露惊喜，那神色像是看到中意的小度娘，忙掏出一支香烟递给了李长乐，殷勤的替他点上。 “阿乐，价钱你放心，大米鱼超过35斤的3块一斤，大花龙超过三十公分的12块，海鲈鱼5角，海鳗3角，青占、皮皮虾大的五分，小的3分、马鲛3角……” 几个路人都扭头看了过来，看到大米鱼和大花龙都惊呼出声。 “哎哟哟！好大好漂亮的大花龙！” “当然，要不怎么叫大花龙呢！” “哇！你看这条大米鱼的尾巴还在动，看样子起码有四十多斤，淘海都能淘到这么大的，这海运也没谁能比了！” 李长乐却一脸失落的看着背篓里的鱼虾，还没从大米鱼才3块一斤，大花龙才12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这时，同村赶海的妇人也来了，当看到李长乐背篓里的鱼虾时，不约而同瞪大眼，嘴张得能塞下一个大鸡蛋。 “他刚才不是跟王麻子说，只淘到了青占、马鲛、皮皮虾么？” “我们也看到了的。”一妇人挤挤眼，“八成是晓得王麻子以前占他便宜的事了。” 另一人看了看魂不守舍的李长乐，小声和几个妇人咬耳朵。 “阿青老婆说他阿爸被五步蛇咬了，还很严重，今天一大早就送医院了。” 这下，原本羡慕嫉妒的都叹息起来，心里也平衡了，“原来是这样啊！是该长心了，现在进医院花钱很厉害的，这些钱可能都不够。” “是哦！是哦！医院里花钱就跟流水一样。” 一妇人看向陈东，“阿东，沙蒜你收么？” “收，你们等一下。” 隔壁几家海鲜行的老板，也走了过来，“还真是大货呢！一条大米鱼，一对大花龙，比人一船马鲛还值钱。” 陈东见李长乐听他报价后就一声不吭，心里七上八下的，见隔壁几个又来捣乱，忙冲他解释，“阿乐，我给你的价钱真的很高了，不信你问这几位同行。” “小后生，阿东给的价钱不满意，可以送我家看看的。”一秃顶老板，正大光明的抢生意。 李长乐不信这些老板，前世他就领教过了，这些人抢生意的时候把价钱抬的老高，等你把鲜货送过去，就用各种理由压价，到最后还没在陈家卖的价钱好。 “阿东！”李长乐对陈东说道：“这么大这么鲜的大米鱼可不好收。这样，大米鱼3块5，大花龙15块，海鲈鱼就照你说的价，其他的我带回去自己吃，你看行就过秤，不行我就去别家看看。” 另外几家海鲜行的听后都看向了陈东，“阿东，这价钱收了也是白忙！” 陈东也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行，都一个村的，你家现在又急需用钱，就算不挣钱也要收。” 李长乐心里明白，不挣钱是假的，少挣点而已，但人家会说话，听着就顺耳，难怪生意会越做越大。 几个老板见没指望了，便也各自散去。 几个淘海的妇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李长乐，没想到这败家的二流子一次淘到的海货，就比她们淘海干大半年挣得还多。 第5章 ：第一笔进账 李长乐和他将竹篓抬进店里，开始过秤，“大米鱼45斤8两，大花龙一对7斤，海鲈鱼2斤8两。” 陈东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弄着，“大米鱼160，大花龙105、海鲈鱼1块4，共计266块1。” 说着就把单子递给了他，“你也算算对不对！” 李长乐接过单子看后说道：“添几块，给268。” 陈东尬笑道：“阿乐，我给的价钱已经很高了，再加钱我就要亏本了。”他心里有些奇怪，王麻子老说他猪头三，被人卖了都还帮着数钱，来我这咋这么精？ 李长乐笑着拍了他一下，“268你发我也发，以后有好货还送你家。”还挺顺溜！ 陈东犹豫了一下，想到从他这里收的货，转手就有几十块的赚头，“好，下次不能这样加价了哦！” “有数了！”李长乐嘴上应着，心里想的却是，下次的下次再说！ 陈东点了钱递给他，李长乐清点后在几个妇人复杂的眼神下，进铺子把钱藏好，出来跟陈东打了招呼，提着背篓大步朝医院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先把住院费交齐，再去找林医生问问阿爸的病情，有没有治疗蛇毒的特效药？ 然后再去看看阿爸，回家等退潮就去撬蛎蝗回家找珍珠。 又想到上辈子，阿爸刚出事那几月，他一天到晚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管，不晓得阿爸住院用了多少医药费，连该自家出的那份阿楠是怎么给上的，也不晓得？ 现在想想都觉得脸红，一个大男人，不是靠父母就是靠老婆，难怪村里人背后笑阿楠，说她养了个只会吃闲饭的小白脸…… 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先去缴费处把费用全部补交齐，又问了林医生看诊的地方，朝门诊处走去。 到诊室后恰巧没人看诊，他把背篓放下，进去后先把单子递给了他，“林医生，住院费已经补交齐了，我阿爸中的蛇毒解了么？” 林医生接过单子看了看，这才晓得他问的是谁，“你们村的赤脚医生做的不错，为患者拔除了一部分毒血，经过治疗后，蛇毒对他身体造成的损害应该不严重。” 李长乐想起前世阿爸，从医院出去后，连走路都吃力的情形，“林医生，有没有针对五步蛇的特效药，像血清一类的药物，只要能把我阿爸身上的毒清除，我不怕花钱。” “昨晚就给他用过了五步蛇血清，但因这种蛇毒的特殊性，家里有条件的话，可以再用三天，但每天要增加一些费用。” “好的林医生，麻烦你把药给我阿爸加上，我这就去交费。”李长乐毫不犹豫的说道。 “暂时不用交，等你们预交的费用用完了，会通知你们交费。” “好。”李长乐扭头想送他两条马鲛的，偏偏又有患者来了，只得感激的道谢后离开诊室，想到阿爸的病情没上辈子严重，心情松快了很多。 他从诊室出来朝住院部走，两个提着竹篮在挂号处徘徊的年轻妇人，一见他就急忙朝他跑了过去。 剪着短发的圆脸妇人一脸担心的问：“阿乐，我们回家听到消息就赶来了，阿爸的伤严重不严重？” 李长乐愣了一下才认出两人，剪着齐肩短发，脸圆圆的妇人是他大嫂王美芳，脸略有些方，梳着两条辫子的是二嫂周玉珍。 李长乐把林医生的话对两人说了一遍，“我让医生再用三天的，欠下的钱我已经交清，等阿爸回去，我们再照医院的单子算了平摊。” 两个嫂子，大嫂精打细算，是个会过日子的，私下里没少埋怨父母偏心老三，但父母有病有痛，也从没有亏待过他们。 二嫂属于那种，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来占我便宜的。 所以，家里看他最不顺眼的也是二嫂！ 李长乐以前也最讨厌她，在路上遇到都不打招呼那种。 上一世活了半辈子才明白，一个啥都不干的败家子，天天就晓得瞎混，不是靠父母就是靠老婆，光占便宜了，又有几个人看得顺眼？ 李大嫂和李二嫂见李父没事，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那就好，你先带我们去看阿爸。” “就在后面住院部。”李长乐带着两人往后面走。 李大嫂见他背着背篓、网兜，“阿乐，你淘海去啦？” “嗯！淘到一条大米鱼，一对大花龙……我把青占、马鲛和海鳗带留下没卖。” 李长乐想着就算他不说，同村卖鱼的几个妇人也会把他卖鱼的事宣扬出去，就全都告诉了两人。 李大嫂不信，觉得他在吹牛，“阿乐，你真弄到大米鱼、大花龙了，还卖了那么多钞票？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李二嫂不吭声，脸上的表情却非常明显，吹牛不打草稿！ 李长乐见两人不信，只得取下背篓放到花台上，“看吧！我还骗你啊，要是没淘到大货，我哪来的钱交住院费？” “不是不相信你！”李大嫂讪讪的解释，看着背篓里的马鲛鱼心疼极了，“阿乐啊，听大嫂的，留几条不值钱的青占回家吃就行了！” 她说着翻开鱼鳃看了看，“这么鲜的海鳗最少也能卖三四角一斤，马鲛也能卖两三角一斤，阿楠在家织网，忙一天才挣几角钱，十来斤鱼也能卖好几块，等会儿你给我帮你卖了。” 还真是没吃过苦的，不晓得钞票有多重要。 李长乐提起背篓，“不用了大嫂，海鳗留着给阿爸补补，马鲛、青占皮皮虾，我们就留下自己吃。” 平时家里淘海淘到的鱼虾，只会把皮皮虾、沙蟹这一类不值钱的带回家吃，像马鲛这种能卖到几角一斤的，都拿去卖钱了。 马鲛鱼咋看和青占长得有些相似，都是做鱼干的好原料，但肉质比起来就差远了。 青占的肉粗腥味也大，马鲛鱼比它味道好多了，特别是鱼尾，素有“鲳鱼嘴，马鲛尾“之说。 李二嫂听后觉得这个才是她认识的小叔子，只要能吃，不管多贵，他都下的去嘴。 转念又想，觉得他比起以前已经好了不少，最起码没有把黄金当作稻杆卖给王麻子，还晓得担起自家那份责任。 李大嫂想着海鳗留下给公爹补身子倒是应该，但那些马鲛鱼，虽说自家也吃得到，等会儿还是得跟婆婆娘说一下，不能让阿乐把几块钱的东西拿回去吃了。 第6章 ： 猪头三阿乐 叔嫂三人到住院部二楼，刚好听到李父虚弱的说话声。 “……我真的除了伤口有点痛之外，身体别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你想想，住一天医院就是一天的花费，孩子们还要攒钱建新房，你去找医生说我下午就出院。” “不行的，医生说你……” “阿娘、阿爸，你们别担心，住院费我已经交齐。”李长乐打断了李母的话，掏出收据递给他，“林医生说了，你身体里的蛇毒还没清除完，得在医院把蛇毒清除完才能出院。 你身上的蛇毒要是不清除干净的话，会引起很多并发症，让你出去，你连走几步路都累得不行，到时候我们花费的钱更多。” 李父听他说的一套一套的，有点不相信眼前这条理分明的家伙是自家那二流子，当看到他白嫩的皮肤，和那满头的刨花卷时，明白就是他没错。 家里这么多孩子，就他一个像他阿奶，天生满头刨花卷。 李大嫂接过去劝说道：“阿爸，阿乐说的没错，五步蛇有多毒您也晓得，村里的大发伯去年就是被五步蛇咬伤，毒发走了的，走的时候整条腿都烂了。” “阿爸，你安安心心养伤，三家平摊也用不了多少钱。”李二嫂说着将篮子放到柜桌上，“我们带了些鸭蛋和红糖来，别省，养好身体要紧。” “我这里还有。”李大嫂也把菜篮放在病房里的柜桌上，“我们来的时候在外面看过了，医院外面有饭馆，给点钱就能帮着蒸蛋羹，糖蛋，你们别太省了。” “哎哎！”李母欣慰的看着两个儿媳，“阿乐在哪儿找到你们的？我还担心他又出去瞎混呢！” 李大嫂茫然道：“阿乐没找过我们啊，我们来医院他已经把住院费交齐了。” 李父、李母看向一旁有些得意的李长乐，一脸怀疑的说：“阿乐，你哪来的钱？不会是……”本来就是个不值一文的二流子了，要是手脚也不干净，那就完了。 “还能哪里来的，我淘海淘来的呗！一条四十多斤的大米鱼，一对大花龙，不信你们去陈记海鲜行问陈东，我就在他家卖的鱼。” 看着两人怀疑的眼神，李长乐有些无语，还有些脸红，不怪他们不信任自己，一个整天四处招猫逗狗瞎混的二流子，忽然一下子就拿出几百块来，换成谁都会怀疑这钱来路不正。 李父、李母呆呆的看着他，“几十斤重的大米鱼，一对大花龙，我淘了一辈子海，也没淘到过，你去一次就淘到了？” 李长乐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们忘啦，小时候阿娘带我去淘海，我的海运就比你们的好，每次都能淘到大货。” 李母想起以前点了点头，“这倒是，你小时候的运气一直都很好。”说着又奇怪的问，“你以前不是不相信王麻子坑你秤头？每次都把鱼送王麻子家，这次怎么送阿东家？” 李大嫂接过去说道：“就是，上月底王麻子还坑我们八斤多鲳鱼，回来跟你说不还不信，说我们对他有偏见。” 李长乐听她说起此事就脸红，“王麻子坑我秤头的事我已经晓得了，以后不会再去他家卖鱼。” “幸好你明白的及时，不然今天又要被他坑一次。”李大嫂高兴的上前揭开背篓上的网兜， “阿娘，阿乐的运气真的很好诶！“你们看，背篓里还有皮皮虾、青占，十几斤马鲛、一条两三斤重的海鳗没卖呢！” 李二嫂补刀，“阿乐说这些是要留着吃的。” “啊！”李母听后忙凑上去看了看，见里面果然还有那么多海货，横了李长乐一眼，对李大嫂说道，“美芳，别听他的，赶紧拿去卖了。” 李长乐后悔死了，早晓得就先把鱼拿回家再来医院了，“阿娘，阿爸才受伤得吃点好的才行，你把海鳗留下，再留两条马鲛……” “我这点伤，哪来的那么精贵的嘴，吃几角钱一斤的海鳗，美芳，你赶紧拿去卖了。”李父瞪着他，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李长乐见状只得退而求其次，“这些青占才三分一斤，十斤才3角，皮皮虾阿东都不收，把这些留下自己吃，这样总行了吧？” 李母听后总算点头，“行，这些给你留着。” 李母带着两个儿媳，欢欢喜喜的把青占和皮皮虾捡起来装网兜里，“看看这鱼多鲜啊，拿到鱼市一会儿就卖了。” “好咯！”李大嫂背起背篓，“阿乐，卖的钱大嫂要拿跑路费的哦！” “行，你拿一半！”李长乐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大嫂，你送阿东家去，刚才他说了，马鲛两角一斤，海鳗3角一斤。” “好咯！都不用摆摊就能卖完。”李大嫂提起背篓，“我卖了鱼就回家，还有两口蟹网没吊好呢！” “大嫂等我一下。”李二嫂把篮子里的东西捡来放在一起，“阿娘，阿爸没事，我也跟大嫂一道回去了。” “好，你们路上慢点。”李母忙把两个儿媳送出病房。 “阿爸！”李长乐走到病床前，掏出钱数了五十块放在他手里，“这些钱你拿着，万一医院那边还要交钱，你就先交上。” 想想又不放心的叮嘱，“阿爸，五步蛇的毒不是闹着玩的，您千万别急着出院，一定要把伤医好了再出去，不然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他了解家里这两个老的，对他们必须把病情说的严重一点，他们怕给孩子增加负担，才会安心留在医院治病。 李父握住钞票，眼眶有些发红，自家这个败家子，二十四五的人了，老大都五岁多了，还是第一次拿钱给他，一次还给了这么多。 李母转身回来看到他手里的钱，语重心长的对李长乐说道：“阿乐啊，你以后别跟那些二流子瞎混了。 你看村里起新房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家连一间新房的钱都凑不齐，趁海运好，多去海边走走，运道好的话，苦几年就把新房建起来了。” 李长乐点了点头，“等退潮我又去那看看，里面还有不少蛎蝗，可惜我一个人弄不出来。” 李父听后好奇的问：“还有蛎蝗，你今天的鱼在哪个水坑淘到的？” 第7章 ： 回家 “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我也是在无意间发现的，没我带路就没人能找到那里。”李长乐把溶洞里的情形对二老说了一遍。 李父听后忙道：“你没告诉你那些朋友吧？我跟你说，世上真心的朋友少，不该说的就别说。” 李母也一脸担心的看着他，“阿乐啊，你都两个孩子了，该长点心了，王麻子在外面说的难听的很。” “我晓得，王麻子占我便宜，还到处说我是猪头三……”李长乐想起上辈子那个，被人吹捧两句连姓啥都忘了的自己，臊的连耳朵都滚烫起来。 “我好歹也是两个孩子的阿爸了，以前不长心，只晓得瞎混，让你们担心，往后不会了。” 他如今只想趁这年头好挣钱，尽量多挣一点，还要带阿娘和阿楠来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省得两人和前世一样，早早的走了。 李父听后觉得是自己这次出事，触动了他，甚至在想，怎么不早点让五步蛇咬一口，说不定阿乐就会早点醒悟。 “你人机灵，运气也好，别想着跟王麻子姐夫去跑货赚大钱，那不是正经买卖，你别看他现在风光，早晚被海事局的抓的。” 李长乐郑重其事的说道：“你放心，我以后都不想了，以后踏踏实实的跟你出海捕鱼。” 李母看着他，虽说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毕竟是宠了二十来年的儿子，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欢喜的不停用补满补丁的手帕擦眼泪。 “菩萨保佑，我家阿乐总算醒悟了……” 李长乐看着欣喜的父母，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提着网兜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走出去后，站在外面听着里面松快的说话声，喜滋滋的往外走，想到阿爸这一世不会再受前世的苦，就开心的直冒泡，连脚步也松快了不少。 出了医院，这才发现外面的人行道上摆了不少小吃摊，刚才忙着进去找医生打听病情，都没发现。 看到一个卖食饼筒的，肚子咕噜一声叫了起来，一大早翻山下海，背着几十斤鱼去贩卖，早上吃的两个麦饼早没了。 “老板，食饼筒来一个！” “好咯！” 老板拿起一张饼皮，将蛋丝、米面粉、香菇、绿豆芽，豆腐干、包心菜然后卷成筒状，放到煎锅上，煎至两面焦黄，用牛皮纸包好递给了他，“一角钞票！” 好便宜！李长乐给了钱，双手捧着手臂粗的食饼筒咬了一口，狼吞虎咽起来，面皮油滋滋的又香又酥脆，包裹在面皮里面的各种美味的食材在口腔内释放。 还是这年头的食饼筒好，便宜又好吃！ 想到父母可能还没吃早饭，又道：“再来两个！” “好咯！”老板利落的干了起来。 他扭头又看到旁边还有卖炒年糕、炒麻糍、豆面碎、姜汁蛋……一长串小摊全是卖吃食的，还有人拿着饭盒、瓷缸来买了端回去吃，可惜自己没带饭盒瓷缸，只能干看着。 这时一个端着簸箕，背着背篓的老伯不停叫喊着，“姜糖，卖姜糖咯！” 李长乐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用高温瓶装着的姜汁，拿起用牛皮纸袋装着的姜糖问道：“姜糖、姜汁咋卖的？” “姜糖一分钱两块，一包一角钱，有二十一块，姜汁三角钱一瓶。” 李长乐掏了一块钱出来，“给我来一瓶姜汁、五角钱的姜糖，分成四包装，拿一包单独放。” 这么便宜，父母那留一包，自家那两个兔崽子一包，大哥二哥家的孩子也来一包， “好咯！”卖姜糖的拿了四个纸袋把糖包好，把姜汁和姜糖用麻绳系好递给了他，“拿好了！” 李长乐点了点头，拎着有些压手的糖，想着后世像这般重的两包姜糖，没三十块拿不下来，再次觉得，这年头的东西不值钱，但钱是真的值钱。 那边卖食饼筒的也卷好了，他拎着食饼筒和姜糖又回到病房，见二老一人拿着一个麦饼在啃。 “阿爸，阿娘我买了食饼筒，味道还蛮好。” 李母心疼的接过，“我们这有吃的，你又花那钱做什么？” “医生说，阿爸的伤得吃好点，恢复起来才快。”李长乐把姜糖和姜汁放桌上，“我还等着阿爸回去跟我一起进山洞采蛎蝗呢！” 李母李父见他买了那么多，想说他两句的，又担心才好了一些的儿子起逆反心。 “你两个嫂子拿了那么多鸡蛋、鸭蛋，营养好的很，挣钱不容易，你别乱花了，回去就把剩的钱给阿楠放着。” “晓得的！那你们记着煮了吃！”李长乐拎着姜糖出了医院，走到马路边，拦了辆小巴车一路走走停停到了白沙头，在村口下了，兴冲冲的往回走。 坑坑洼洼的石子土路两边的水田里种的是晚稻，再过一二十年，这些稻田全都变成了一栋栋楼房和小洋楼。 村口，有几栋在这年头已算是高大气派的两三层砖瓦楼，再往后走，一排排错落有序的石头房一直通到岩头山山脚。 白沙头村地处海边，因为石头可以抵挡海上的潮气和台风。 在旧时几乎家家都是用石头修建房屋，屋顶的瓦片也用碎石片压着，防止台风来临时，狂风暴雨把屋顶掀飞。 另外，以前沿海一带，经常遇到海盗和倭寇，用石头建造的房屋，可以起到很好的防御作用。 李家有四间石头房，他们三个结婚后，又在旁边搭建一间屋子做饭。 六月天，弄巷里比较凉快一些，不少妇人就聚在弄巷织补渔网，不时还挤眉弄眼的交头接耳一番。 看到他走来，几个妇人立马凑到一起交头接耳起来，说话时还不时扭头瞥自己一眼。 李长乐明白，她们在讲他淘到大货的事。 没办法，村子就那么点大，加上村情六处的威力，谁家要是丢了一只鸡，不到半天就能传遍全村，更不用说像他这样的二流子，淘海卖了几百大洋的稀奇事了。 李长乐懒得跟她们多话，拐进一条没人的弄巷，大步朝岩头山山脚的家走去。 远远就看到自家屋旁的弄巷里，跟他一模一样满头自来卷的小儿子李小洲，夹着笤帚当马骑。 大儿子李小海，乖巧的坐在凳子上帮她阿娘绕梭线。 周若楠左手拿着尺板，右手拿着梭子织网，见她利落的样子，想起她刚下乡时不会织网，还是嫁进来后，才跟着阿娘学会织补各种渔网的。 “阿爸，你回来啦！”李小洲见他回来，扔下笤帚朝他跑来。 第8章 ：冷淡的母子 李小海看了他一眼，依旧埋头绕着梭线，阿楠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大儿子懂事的早，在外面听多了他的闲话，对他有意见，一丁点大就对他爱理不理的。 阿楠在的时候还好，她走后，两个孩子都怨他把家里的重担压在他阿娘身上，害她早早的就得了重病没了。 从那后看到他跟外人没啥两样，就没拿他当老子…… 李小洲跑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双腿，望着他奶声奶气的说道：“阿爸，他们说你淘到大鱼鱼了啊？” “对，阿爸淘到大鱼鱼了。”李长乐见大儿子和阿楠听到后，都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笑着单手抱起缩小版的小家伙，觉得还是这么大的小儿子贴心。 不知那边对他各种不满的兄弟俩，这会儿有没有赶回家，有没有哭？ 他抱着李小洲走到李小海面前，放下他，把姜糖放在大儿子面前，“姜糖，留一包和弟弟分着吃，那两包分给哥哥姐姐吃。” 李小海看了看放在腿上的糖包，抿抿嘴，还没应声，李小洲就“哇”的一声上前拎起糖包，“哥哥、哥哥，好多糖哦！我要吃！” 周若楠抬头瞥了李长乐一眼，对大儿子说道：“小海，拿回去放着，姜糖吃多了上火，跟弟弟一天吃两块。” “记住了。”李小海拎起糖包带着李小洲往回走，李小洲牵着他的手，“哥哥，阿娘说只能吃两块，我要两块一起吃好不好啊？” “不行，上午一块，下午一块……” 李长乐提着网兜走到周若楠跟前，见她在织的是一种叫蟹网的机织渔网，人工只需把经过窑烧的泥坠固定在渔网上。 他看着神色淡淡的老婆，心里涩涩的，深吸一口气，腆着脸蹲在她面前，“阿楠，我带了青占和皮皮虾回来。” 说着又苦着脸揉揉肚皮，“好阿楠，能做点吃的么？我早上就吃了两张麦饼就去淘海，又背着几十斤重的海货去码头，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周若楠抬头，“你真淘到了大米鱼和大花龙？” 李长乐没回答，伸手将她手里的梭子和尺板取下来，“回家，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周若楠看了看网兜里的鱼虾，担心天气大，放久了就不新鲜了，便起身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分家时，他们抓阄抓到的就是靠着弄巷边这间，门口有一个七八米长，四米多宽的小院坝。 屋子的进深大概九米的样子，分家前就隔成了前后两间，屋后还搭了间茅草房做厨房。 周若楠学校没放假的时候，他们就跟父母一起吃，放假了父母就在这边一起吃。 两人拐进院子就看到小洲蹲在那看小海抽陀螺，见两人回来，丢下哥哥跑到他跟前。 “阿爸，姜糖好甜，以后你抓到大鱼，还给我买。” “好！”李长乐捏了他鼻子一下，“院子里太热，去弄巷里玩。” “好！”李小洲甜甜的应了一声，就去拉李小海，“哥哥，去弄巷玩。” “天天就你啰嗦！”李小海说了他一句，还是拿着陀螺一起过去了。 周若楠进屋拿了口瓷盆出来放在地上，冲他淡声道：“把鱼和皮皮虾倒出来，我拿去洗。” “阿楠！”李长乐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掏出剩下的钱放在她手里。 “阿爸住院花了三百块，你跟阿娘给我的钱，还差一百五……我淘海货卖了268……这是剩下的68，你拿去放好。” “你怎么了？”周若楠诧异的看着手里的钱，不明白往日手里有十块就要花出十一块的男人，怎么一下就转性了？ 难道是公爹受伤的事，刺激了他？ 李长乐脑子一转，“今天送阿爸去医院的时候，他在路上晕过去了……我不想以后，连给家里人治病的钱，我都拿不出来。” 也不想你用命来养这个家，不愿让小海心怀怨愤的过一辈子。 最后一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周若楠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拿着钱去了隔出来的房间，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钱，没想到李长乐还有交钱给自己的时候。 李小海进来，看着她手里的钱，像做贼一样压低声音问：“阿娘，是他给你的钱啊？” 周若楠“嗯”了一声，想到他刚才的用词，又瞪了他一眼，“那是你阿爸，不许他啊他的！” 李小海哼一声，“他都不帮你做事，就晓得天天出去鬼混。”潜意思李长乐不配当阿爸。 “老大，他是你阿爸。”周若楠看着他，柔声道，“他刚才跟我说，已经晓得以前做的不对，我们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好吗？” 李小海不放心看着她，“他要是又骗你，怎么办？” “阿娘觉得他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周若楠心疼的看着儿子，气李长乐不务正业，让这么大点的孩子跟着操心。 李小海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那我们就给他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周若楠揉了他脑袋一下，“乖儿子！” “我带弟弟去。”得到表扬的李小海欢喜的出去了。 “别去长塘边玩。”周若楠追到门口叮嘱了一句，见他点头应下了，才转身回去把钱放在抽屉里锁好，准备去清理那些鱼。 出去见李长乐不在，鱼和皮皮虾还在瓷盆里，便去厨房拿了洗米箩，出来就看到李大嫂走到自家门口。 “阿楠！”李大嫂掏出卖鳗鱼和马鲛鱼的钱递给她，“阿乐那些鱼卖了三块钱，你拿好。” “麻烦大嫂了。”周若楠接过钱放口袋里，拿起桌上的糖递了过去，“阿乐买回来的，还有几条青占鱼，我给你拿一条” “不用，我一个人也懒得做。”李大嫂接过姜糖，凑上前小声问，“阿乐抓到大米鱼和大花龙的事你晓得了吗？” “他回来就告诉我了！” “让他把钱交给你管着，不然他又拿去乱花掉。” “他到家就把钱给我了，说给了几十给阿爸做零用。“ “那你得看紧点，别让他再跟王麻子、阿荣混。”李大嫂有点不信李长乐，想着去医院的时候问问公婆。 周若楠苦笑了一下，没有应声，李大嫂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把背篓放在门口，就回了东头第二间屋。 周若楠端着瓷盆出来，去弄巷看了看孩子，见兄弟俩还在那玩，这才朝小溪边走。 第9章 ：操心的儿子 周家屋旁边就有一口大水井，过去十几米远还有一条小溪，山脚这两排的人家都在那挑水、洗衣服。 到那见李长乐赤脚坐在沟边抽烟，筒靴、网兜和抄网放在一旁。 周若楠下了两个台阶，“大嫂拿了三块钱给我，说是帮忙卖鱼的钱。” “你拿着就是。”李长乐想起自己放在油布袋下面的东西，“阿楠，背篓里还有条裤头，你记得拿出来洗了。” 说着又凑上前，小声说道，“吃过饭我带你去我抓海鱼的地方，里面有不少蛎蝗，大的比我脚板还大，悄悄的，别让人晓得了。” 周若楠看了他的脚一眼，“哪里有这么大的蛎蝗？有也早被人撬完了。” “你老公出了名的海运好，每次淘海只要有我出马，百分百大货！” “……每次出马都是大货，这么些年咋没见你去淘海呢？” 这年头不说赶海，而是“淘海”或是“讨海”，意思是向大海讨生活。 “这……”李长乐讪笑，“老婆，以前我不是不懂事嘛，以后你看我表现。” 周若楠看着这样的李长乐，觉得他要是真的能改的话，不求他淘到多值钱的海货，只要别再像以前，天天游手好闲的瞎晃，让人瞧不起就行。 李长乐见她不应声，忙拉住她的手，“老婆，你的学生做错事，你都会给他一个机会，我是你老公，我们是一家人，也给我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周若楠抽出手，“小海一天天大了，希望你别让他失望！” 李长乐眼前闪过大儿子冷淡的样子，“这次一定不会了。” 周若楠点了点头，埋头清洗皮皮虾。 李长乐咧嘴笑得一脸巴结，“阿楠，我帮你杀鱼。” 周若楠把菜刀给他，淡声道：“别把苦胆弄破了。” “放心，闭着眼睛杀都不会弄破。” 周若楠没应声，脸上的神色分明就不信。 李长乐这才想起自己以前在家，连菜刀都没摸过，“我在家不杀鱼，跟阿威在外面烤鱼吃，都是我杀的，不信看你老公露两手给你看看。” 周若楠依旧不理会他，自顾自洗皮皮虾。 李长乐把鱼杀完，放瓷盆里，一脸得意的看着她，“没吹牛吧！” 从小海边长大的哪个不会杀鱼？ 周若楠腹诽了一句，把鱼内脏拢在一起，“我去做饭，你去看看小海和弟弟还在巷子里玩么？我担心他带弟弟去长塘边找鱼。” “找鱼？找什么鱼？”李长乐发现自己对两个孩子小时候的事，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昨天在长塘边玩，看到一条鲈鱼浮在塘岸边，还没等他跑回来喊我，就被老歪家阿爸捞走了，我担心他又去那儿。” “好，我去看看。”李长乐提着抄网和网兜回家挂在晾衣杆上，探头看了看弄巷，见兄弟俩和后排的孩子在那抽陀螺玩。 午饭时间，弄巷里一个织网的妇人都没有，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在往外冒烟。 “吃过饭谁要跟我们一起去淘海啊？” “我要！”李小洲立马丢下哥哥朝他跑来，“阿爸，我要去！” “好，吃过饭阿爸就带你去。”李长乐牵着她，看向李小海，“听说你昨天在长塘边看到鲈鱼了啊？” 李小海抿抿嘴，“一条大鲈鱼，好大一条，老歪阿爸捞起来说有两斤多重，能卖一块多钱，我没有抄网，被他捞走了。” 李长乐见他脸上露出与他年纪不符的心疼神色，心像是被揪了一下似的疼，“李小海，你几岁？” “周岁五岁！”李小海竖起六根指头，“虚岁六岁。” 李长乐严肃的看着他，“你还晓得你才六岁啊？这么点大，就敢去长塘里捞鱼，万一被鱼拉下水，你想你阿娘哭死不成？” 李小海看着他，神色倔强又不满，“老歪的阿爸会帮他捞鱼，你天天不在家，我找谁帮我？” 李长乐语塞半响，上前想揉揉他脑袋，小孩闪身躲开了他的手，“你天天不在家，人家都说你是二流子，还说你是我阿娘养的老大。” 卧槽！哪个畜牲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让老子抓到，把他牙全打掉！ 看着儿子的神色，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别听那些烂嘴巴瞎讲。阿爸以前出去玩，是因为家里没什么大事。你看，今天阿爷被毒虫咬了，家里缺钱，阿爸立马就去淘海挣钱了，不信你问你阿娘。” 李小海抿唇看了他半响，才说：“阿娘说你今天把卖鱼的钱都给她了，让我给你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你要是不好好改正，我跟弟弟以后都不要你做阿爸了。” 李小洲急了，忙搂住李长乐脖子，“哥哥，弟弟要阿爸！” 李长乐看着从小就有主见的儿子，飞快的揉了他脑袋一下，“一天天净瞎操心，难怪长不高。” “哥哥长高高！”李小洲也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李小海脑袋一下。 “我不矮，比老歪还高这么多！”李小海不满的比划了一下，扭身朝家跑。 李长乐抱着小儿子回家，没看到儿子，径直去了厨房，见他在灶膛前帮忙烧火，周若楠站在灶台前煎鱼。 两条青占鱼已经被切成了六段，在锅里煎得两面焦黄，因为油太少，她把鱼油也放里面了，闻着腥味有点重。 周若楠撒上姜丝、蒜片、葱白，再放两小节辣椒，淋上黄酒，加一点水，又盖上盖子大概焖了两三分钟。 再翻面闷几分钟直到汤汁收的差不多了，放一把葱叶焖一下就可以出锅。 已经二十多年没闻到过阿楠做的饭菜香的李长乐，鼻子有些发酸。 李小洲吸了吸鼻子，“阿娘，好香哦！阿娘，弟弟肚肚饿！” 周若楠看了父子俩一眼，“跟哥哥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了。” “小海，带弟弟去洗手。”李长乐放下孩子，把灶台上的皮皮虾，端出去放在桌上。 周若楠把鱼盛盘子里，舀了一瓢水在锅里，端起瓷钵朝外面走。 前年村里分田单干，一家四口分得一亩二分田，四亩山地。 虽说还是穷，勤快点种两季水稻，交完公粮后，剩下的粮食，一家人隔三差五的，也能吃上一顿不加番薯丝的白米饭。 第10章 ： 讨好老婆孩子 李小海和李小洲洗了手回来，饭菜已经摆好了，看到桌上的白米饭，小的那个欢呼一声，“我喜欢白米饭。” 李长乐把小儿子抱到条凳上，“喜欢就让阿娘以后不加番薯丝煮。” “不能挑食，阿奶说了，家里的粮食不加番薯丝就不够吃。”一旁的李小海，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说道。 看着懂事的老大，李长乐愧疚的说：“阿爸以后淘海买米吃。” “哼！又说大话！”李小海扭头冲灶间喊，“阿娘，吃饭了。” “阿娘把紫菜汤泡好就来。” 周若楠把紫菜撕碎放汤盆里，拿勺子舀了一点猪油，又捏了一撮虾虮放里面，这才舀了半瓢开水倒汤盆里。 板结在一起的紫菜舒散伸展开来，撒上葱花，一盆鲜味十足的紫菜汤就做好了。 李小洲见她出来，指着皮皮虾，“阿娘，我要吃皮皮虾。” 李长乐见小儿子等他阿娘出来才要虾吃，想到两个孩子对他成见颇深，忙挣表现，“弟弟让阿娘吃饭，阿爸给你剥！” “哦！” 吃皮皮虾的时候只需一根筷子就搞定了，先把虾尾部两边的触角掰掉，然后将虾尾向下对折，用筷子从尾部缝隙贴着虾壳插到头附近。 左手把壳折开，右手按筷子，两手同时反方向用力，背部整个壳就掀开了。 李长乐把剥好的皮皮虾放小儿子碗里，立马又给周若楠剥了一个，又给李小海剥了一个，小孩看了他一眼，夹起来吃了。 周若楠见以往从来都是自顾自吃完，嘴一抹就走的人，今天竟然会给自己和孩子剥虾，也给他夹了一块鱼肉，“你不是饿了么？你吃你的，我给他们剥。” “我……”本想停手的李长乐，冷不丁想到两个儿子嫌他对他们不好的事，又拿起一只皮皮虾快速剥了起来，“你们喜欢吃，我饿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 周若楠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也拿起一只虾帮着一起剥。李小海抬头看了看他，收回视线，也拿起虾剥了起来。 “阿爸吃！”李小洲把自己碗里的虾拿起来，够着手往他嘴里喂，李小海把剥好的放周若楠碗里。 “好吃！鲜的掉舌头！”李长乐张嘴接住，觉得再没比这个更美味的了。 李小洲欢喜的咯咯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的高兴，院子里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随后王麻子就和一个瘦的像根竹竿一样的高个男子站到了门口。 周若楠的心一下沉到谷底，想到他刚给自己的那些钱，觉得有可能又保不住了。 李小海看了李长乐一眼，“你说了要改的，别又骗我们。” “小不点，瞎操心！” 李长乐也看到了两人，这辈子他打算好好做人努力赚钱，像王麻子这样的“好兄弟”最好早点断绝来往。 瘦的跟竹竿一样，长着双眯眯眼的叫林长荣，人其实不坏，就是有点二，跟自己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不像个好人。 他依稀记得，这家伙好像明年开春跟他大舅去大城市摆摊卖眼镜，去了不过大半年功夫就闯祸逃回来了，同去的另外两个，后来都赚了大钱。 想到这，他忽然想起这年头去大城市摆摊卖眼镜，还真是条赚钱的好路子，可惜自己啥都不懂，不然也去试试了。 林长荣笑嘻嘻的看着李长乐，“听说你小子转运了，一大早就挣了两三百大洋，赶紧的，我们把麻将桌都摆好了，过去叫上阿发就开干。” 王麻子笑嘻嘻的看着他，像早上卖鱼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阿乐，我一直都拿你当最好的好朋友，淘到好货卖阿东家也不卖我家，你是不是对我有啥误会啊？” “是啊！阿乐，大家都是好朋友，好货不卖给自己人，我也觉得你有点不够意思！”林二货也傻乎乎的说道。 好朋友，他以为经过早上的事，王麻子不会来找自己了，现在既然找上门了，不出口恶气岂不是对不起上辈子的自己。 李长乐看着他眼珠子一转，苦着脸道：“我阿爸被五步蛇咬伤住院，阿东家收鱼给的现钱，我让你先把钱给我，你没同意，我等着用钱，就只能送他那儿了。” “阿乐，你阿爸真的被五步蛇咬了啊？”林长荣惊讶的问道。 李长乐脸一沉，“这事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么？医生说幸好送去的及时，就是我阿爸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卖鱼卖的两百多块，全用完都还不够，我还想着吃过饭就去找你们借点钱，交住院费！” 林长荣讪讪道：“我兜里就三块钱。”说着又拐了王麻子一下，“阿旺，你方便的话借点给阿乐！” “啊乌卵！”刚才听他帮腔还暗爽的王麻子暗骂一句，两手一摊，“阿乐你早说我肯定借你，现在家里真没钱，上午鱼行才收了几千斤好货，还欠着人不少呢！” 两面三刀，厚颜无耻的小人！几千斤好货，你当卖鱼的都是猪头三？ 李长乐偏要恶心他，满眼讥讽的笑着，“你就别哭穷了！你家可是我们村排名前三的有钱人家，我又不问你借多少！ 凭我俩的关系，借两百给我交住院费没问题吧？你放心，等我中午去讨海淘到大货，卖了钱立马还你。” 周若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想到他拿回来的钱，暗道：难道他真下决心改了？ “我哪来的钱借你！我忘了家里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王麻子此刻肠子都悔青，觉得自己就不该打着借搓麻套他话的主意？ 更不该和林长荣这猪头三一起来。 穷的连耗子都不关照的人家，借钱，那是不可能的。 走一次狗屎运还不知足，还想二次？还中午就去讨大货？你以为大海是你家的鱼塘？ “卧槽~刚才还说拿我当最好的好朋友？”李长乐指着王麻子，呛声道，“你求着老子把鱼卖你家的时候，赌咒发誓说以后只要我有啥事，跟你说一声就行。 老子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就连你收鱼坑我家的钱都咽下没吭声，现在问你借钱应应急，你就推三阻四……” “卖了两条死鱼烂虾就抖起来了。老子几时收鱼坑你家的钱了？你少胡说八说！”王麻子的脸彻底黑下来，见左邻右舍都围了过来，连忙打断他转身就走。 第11章 ： 怼他 “不承认是吧？”李长乐一把揪住他，“上月底，我替我阿爸送鲳鱼到码头卖阿东家，你拉着老子把鱼卖你家。 鱼送出前在家称过斤两，半斤重以上的有三十五斤，你家称的三十二斤。半斤以下的五十六斤半，你家称后只有五十一斤三两，你坑了我八斤多。 老子晓得后，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咽下了没吱声，你这龟孙竟在外面说老子是猪头三！还最好的朋友哥，我呸！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他想起前世卖完鱼回家，阿爸说王麻子家的秤有问题，他还说他对人有偏见，对人家的秤也有偏见。 后来阿爸病倒，阿楠生病，一个穷困潦倒的混子，在村里一点信誉度都没有，求借遍了也没借到一块钱。 那些平时喊着要做一辈子好兄弟，两肋插刀的好哥们，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生怕他找上门借钱。 只有傻阿威，巴巴的把不晓得攒了多久的钞票全都送来给他，他那时才活明白了。 说的漂亮，不如做的漂亮！ 朋友不需要多，一两个真心的足矣！ 王麻子被他一顿毫不留情的输出给整懵了，语塞了半响，见住在附近的村民都站在那儿张望，挣脱他，铁青着脸怼了过去。 “你脑子有病吧！你整筐鱼送到我那分拣过秤，水分流失后斤两自然就少咯！连三岁小孩都晓得的道理，还好意思说老子坑你。” “呸！睁眼说瞎话，天打死！” 李大嫂冲上去指着他呛声道：“你敢对天发誓说你没坑阿乐秤头？那天的鱼是我亲手帮着称的，过秤后的斤两到现在都还记本子上。 同样的鱼筐，同样的秤，送到阿东家卖，过秤的时候最多就相差一二两，送到你家就差好几斤？你家的秤是大娘生的？” “鬼望熟迷，越是熟人越好骗！阿乐拿他当亲兄弟对待，他把阿乐当肥猪宰，这样的人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周若楠也从屋里出来帮腔。 李长乐唇角抽动了两下：来来回回都是猪！ 围观的村民也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王家鱼行的秤八成有问题，我家的鱼筐装满后最少也有五十斤，上次在他家只称了四十八斤。” “我家也是，明明在家称过是十九斤多，到他家就只有十八斤不到，从那后我就不去他家卖鱼了。” “阿乐，你傻呀！差了这么多斤，就别卖他家了呀，拉隔壁阿东家就是了呀！我上次在他家发现不对劲，立马就提去隔壁阿东家卖了！” “是哦！看他长得还蛮机灵的，咋这么呆啊？” 李长乐得意的看着哑口无言的王麻子，觉得重来一次就是爽，“我还年轻！总要吃点亏才学得机灵！” 王麻子被李家人怼了一顿，现在又被这些人当面说他家秤头不够，想到鱼行门可罗雀，李长乐还一脸嘚瑟，恨不得打他一顿解气。 他看着高大的李长乐，终究不敢动手，大声讥讽道：“阿乌卵，找老子借钱，不借你，就说些有的没的来诋毁我家，活该一辈子穷鬼头！”说罢转身就走。 李长乐一步过去，刚好拦他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嗤出声，“老子一不偷二不抢，三没坑别人一钱一两，穷也穷得坦荡。 老话也说，三穷三富活到老，十年兴败谁知晓？你断定你能富一辈子？老子就一辈子穷鬼头？” 他记不清是九月还是十月，王麻子的姐夫驾驶大船去公海接货返回途中，在大竹山附近海域会被埋伏在那的海事局拦截。 他姐夫慌不择路之下，大船触碰暗礁沉没，船上的货物落入水中，随着潮流漂向白沙头村近在咫尺的白沙岛，当时有不少人驾着小船出海打捞。 王麻子姐夫蹲大狱后，王家就少了一条得力的臂膀，后来他家收鱼杀熟、吃秤头的事，知晓的人也越来越多，生意自然也做不下去了。 沙头村数一数二的人家，也成了过眼云烟。 “你……”王麻子见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阴沉着脸看了李长乐一眼，挤出人群走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昨晚喝酒时还像个二傻子似的，被自己三言两语就哄得掏心掏肺、哥俩好的人，一夜之间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 难道他晓得自己不会让姐夫带他去跑货的事了？ 周若楠也看着李长乐，觉得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心里有些奇怪，又觉得这样很好，就是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阿乐说的对！”李大嫂冲王麻子背影嗤声，“王老抠家也是靠他女婿帮衬，开了海鲜行收鱼卖才好起来的，以前不也跟我们一样，连番薯丝都没得吃。” “就是，才吃了两天饱饭，看不起谁呀？大伙儿都不去他家卖鱼，看他拿啥赚钱？” “我今年一次都没去他家卖过，以后更不会去。” “蹲在那做什么？回去吃饭。”李长乐看了一圈，没看到林长荣，牵着儿子往屋里走。 “阿乐，你今天讨小海真讨到大米鱼和大花龙了啊？在哪个礁石边的水坑淘到的？” 围观的村民见王麻子走了，都围着李长乐问起了最关心的事。 “就在东头礁石堆下面的大坑里看到的！”李长乐随口找了个礁石水坑多的地方。 隔壁阿根老婆撇嘴，“东头礁石下面那么多水坑，谁晓得你说的哪一块？” “我也没看清楚是哪块？” 李长乐两手一摊，“到那的时候已经开始涨潮，走到那听到水响声，才发现里面有货，当时就忙着抓鱼了，根本就没留意周围，你去了仔细找找看！” “算了，早上有货现在去不一定有的。”阿根嫂转身往回走，打算收拾了东西，等退潮就去东头礁石滩看看。 “回了，还有两口网没补好呢！” 其他的村民见状也撤了，其实心里都跟她一样的打算。 看热闹的人都走了，李大嫂奇怪的问李长乐，“在医院的时候，你说住院费交清了的，为啥又问王麻子那瘪三借？” “我故意的！”李长乐一脸得意，“不这样干，他们怎么晓得他连朋友都坑！” 李大嫂斜睨着他，“你就不怕跟他闹翻了，以后就没地方搓麻将，打牌看电视咯！” 听老大说过，阿乐心心念念就想跟王家大女婿出海走货赚大钱，难不成，他想通了？愿意踏踏实实的捕鱼淘海。 第12章 ：小目标 李长乐一本正经道：“都是两个儿子的人了，忙着挣钱都来不及，谁还天天想着搓麻将、打牌看电视？我下定决心了，这么好的海运，不去淘海网鱼就是浪费资源。 先跟王麻子闹翻，省得他们以后来勾引我去瞎混，省得以后我淘到大货，狗生的哭着喊着，求我把鱼卖给他！” “说的跟戏台上演的一样！”李大嫂好笑的看着自家不着调的小叔子，“大货那么好淘的话，我们家早就建新房了。像你今天这样的运气，一年都难得遇到一次。” “我海运好，说不定能经常遇到！”李长乐顿了一下，“老话不也说，欠账如牛毛，海水着一潮！只要运道好，出海网到好货大货，房子、票子都有了。” “想有那样的运气，得有南岸人那种大渔船，渔汛来时去大渔场捕捞。”周大嫂想到海面上那二三十米长的大船，叹道，“我们家连小机帆都买不起，猴年马月才买得起大船哦？” 李长乐想到父亲那艘破破烂烂的小木船，“先定一个小目标，加油干，挣钱买小机帆。” 李大嫂乐道：“小机帆还小目标？真是不晓得天多高……” “我晓得天多高！”李小洲跑到她跟前，“大伯母，天有两屁股高！” 李长乐三人瞪眼，“昂~？” 李小洲转身将屁股翘得半天高，反手拍着自己小屁屁，“一个屁股就有半天高，两个屁股加起不就是一个天那么高吗！” “哈哈哈……”几个大人捧腹大笑。 李小洲看后不满了，撅嘴道：“我没瞎说，阿奶这样说的！” “哈哈！”李长乐上前一把抱起儿子，举了起来，“我儿子就是聪明！” 李小海在一旁看着搂着阿爸脖子“嘎嘎”笑的弟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老大最聪明，最懂事。” 李小海只觉得双脚悬空，转瞬就被李长乐一把搂起，一手抱着一个，小孩僵硬了一下，才扶住了他的肩膀。 李长乐看着一脸别扭的老大，“吃饭咯，吃完歇息一会儿我们就去淘海，淘到大货就送镇上，看你阿爷去！” “噢噢！看阿爷去喽！”李小洲跟着他欢快的叫喊。 李小海唇角上扬，好看的眼睛弯成了豆角。 周若楠呆呆的看着一手一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的李长乐，忽然想起他还是老大刚生下不久的时候，这样抱过孩子。 李大嫂也看着李长乐，“阿乐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要是天天都这样该多好！” “嗯！”周若楠看向她，“我们正在吃饭，一起吃点不？” “我吃过了，我家里的网线没了，我去跟阿美说一声回来，就跟你们一起去淘海。”李大嫂笑盈盈的说，“我也想看看阿乐的大货在哪里淘到的？” “不晓得他还去不去？”周若楠想到李长乐刚才的骗那些村民的话，觉得今天肯定去不成他说的那个溶洞了。 李长乐进屋见她还站在那，扬声道：“阿楠，你还不进来吃饭，站那做什么？饭菜都冷了！” “我先吃饭去。”周若楠跟李大嫂说了一声，回屋看了李长乐一眼，“下午你真要去淘海啊？” “你不想我去？”李长乐忽然有些担心自己改变的快，家里人该怀疑了。 “你想去就去呗！”周若楠看了一下窗外，“只是下午可能去不了，你早上去的地方了。” 李长乐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真有人跟着的话，我们就去东头的礁石滩看看。” 李小海忙道：“阿娘，我们也一起去。” “嗯！”周若楠端起碗，划完剩下的几口饭，“还有三个小时才平潮，你们吃过饭在外面玩一会儿回屋躺一会儿，阿娘把网织好就叫你们淘海。” “哦哦！”两个小家伙快速度划了两口饭，鼓鼓的腮帮子像两只小仓鼠。 李长乐看着吃过饭就忙着收拾碗筷的老婆，本想帮忙一起收拾的，又担心他们怀疑，想想还是去躺一会儿，好好回忆一下，王麻子的姐夫是哪天被海事局的抓了的？ 那么多东西，随便打捞几袋，也能卖不少钱了。 “三表哥！”话音未落，一脸憨厚的表弟和高高大大的王小舅一起走了进来。 王小舅是屠户，露在粗布褂子外的两只胳膊上满是腱子肉，说话像机关枪又快又响，“兔崽子！你阿爸住院怎么不给我们带信？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村的人，我们都不晓得。” “我忙忘了！”李长乐忙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医院。” “哼！”王小舅冷哼一声，横了他一眼，“我们就是从医院回来的，你阿爸、阿娘……” “舅公！表叔！”李小海和李小洲从后院跑了过来。 “诶哟哟！”王小舅揉揉李小海脑袋，又揉揉李小洲的，“舅公的心肝宝贝又长高了！” “三表兄，你真淘到大花龙和大米鱼了啊？”王茂林憨憨的道，“你不是看不起淘海赚的那点小钱吗？不想跟你朋友跑货赚大钱啦？” 原来自己想发财想赚大钱的事，连小舅家都晓得了。 李长乐看了脸一下黑了的小舅一眼，“我跟王麻子闹翻了，不信你问你阿嫂！” 王小舅拍了他一巴掌，“吃柴坯！你阿爸都伤成那样了，再不好好干，老子打不死你！” 小时候那么机灵的孩子，被阿姐和姐夫宠溺成这样，真是作孽！ “舅公喝水。”周若楠忙端着茶水出来给他解围，又转身想回灶房给他们做吃的。 她依着儿子的辈分喊的，这边还保留着以往的风俗，嫁进门的媳妇都跟着家里的孩子叫长辈。 “阿楠，别去忙了！”王小舅乐呵呵的叫住她，“我们在家吃过饭了的。” 这边的习俗，亲朋好友来了，要煮点心给客人，条件好的鸡蛋桂圆荔枝茶，一般的就煮碗鸡蛋米面。 “阿嫂，我们真的吃了的。”王茂林说道。 “看看，我没骗你吧！”王小舅说着从菜篮里拎起一个网兜，里面有一条肥肉，还有几根大骨头，“天气太热，还剩下一条肉和几块骨头，舅公就给你们送来了。” “哇噻！”李小洲欢呼起来，“舅公来了，有肉肉吃喽！” 第13章 ：说话算话 周若楠瞪了小儿子一眼，不好意思的冲王小舅说道：“舅公，你们肉摊才开出来，生意不好做，这么好的肉……” “诶！”王小舅笑着打断了她，拉着两个孩子说，“再好的肉也是给人吃的，别人买都买了吃，我们自家吃了更好。” 周若楠看着馋肉吃的儿子，鼻子有些发酸，“谢谢舅公！” 李长乐听后眼里像是进了东西，抬头望了望房顶，嬉皮笑脸道：“还是小娘舅心疼外甥，这么好的肉都不舍得卖钱，送来给我们吃。” “谁心疼你了？给阿楠还有小宝他们吃的。”王小舅剐了他一眼，“脑子坏了的家伙，以后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好挣钱养家，天天出去瞎混，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嗯嗯！记住了！”李长乐连忙保证。 小舅、小舅母是真的好，不像大舅两公婆，就那张嘴说的好听。 可惜他上辈子到后来才明白，会教训你、骂你的人是真心为你好。 王小舅见他态度端正，满意的点头，“我还要去帮人杀猪，先回去了。” 李长乐忽然想起一事，“小舅，你还跟阿根家合伙干啊？” 阿根是王小舅堂伯的儿子，王小舅没本钱，有杀猪的手艺，阿根家有钱没技术，一个出技术一个出钱，合伙在离新塘几公里远的小镇菜市摆摊卖肉。 阿根家老大阿满跟小舅学会杀猪后，就找了个由头跟他拆伙，爷仨还到处诋毁小舅，小表弟气怒之下砍断了阿满一只手，被判了十几年，小舅母伤心之下病倒…… 王小舅回头看着他，“对！咋啦？” 李长乐挠挠脑袋，“我说了你别打我哈！” “说！娘们兮兮的做啥？”王小舅蒲扇般的大手拍了他一下。 “你晓得我喜欢去镇上瞎晃。前天跟几个朋友去镇上打台球，听到阿满跟他小舅子说，你已经在教他杀猪了，还说最迟明年就跟你拆伙。” 都过了几十年了，李长乐也记不住他们是什么时候拆伙的，只得添油加醋的瞎编，“那猢狲脑还说你穷鬼头一个，到时候镇上的肉摊，也只能是他家的。” 王小舅听后皱了皱眉，“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我耳朵又没背，阿满那个大舌头，我还能听错？”李长乐一脸受伤的看着他，“小舅，我是你亲亲的外甥，你不会不信我，只信阿根家吧？” “没有的事！”王小舅坐下道，“我刚才在想，这些天阿根父子经常问我收猪的窍门，你说的可能是真的。我只是没想到才合伙干了小半年，他们就开始打小算盘了。” 李长乐：“你想想阿根本来就是个奸滑的，你们干的这半年生意肯定是越来越好，他们才会打主意跟你拆伙。” 王小舅点了点头，“刚开始熟客少，现在熟客越来越多，从上月开始，逢场天一天最少卖两头猪，闲市也能卖一头。” 小镇七日一市，一月下来收入真心不错。 李长乐：“放开后做买卖的人多起来了，有钱人也敢拿钱出来花了，肉摊的生意也只会越来越好，我觉得你最好早点跟他家拆伙自己单干。” 王小舅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晓得有钱人越来越多，你还天天瞎混？你看看，你们村都起了几栋楼房了？ 你家还只有一间老房子，不老老实实去挣钱，以后起新房的钱，小海小洲长大讨老婆的钱从哪里来？” 李长乐忙坐直了保证，“小舅放心，我已经在改了，下午退潮我就淘海去。阿根家的事你要记心上，回去跟小舅母商量一下。” “我有数了！”王小舅起身，指着李长乐对周若楠说，“他以后再敢去瞎混，你来老塘岸跟小舅说，我来教训他。” “谢谢舅公。”周若楠牵着孩子和李长乐一起，把他和王茂林送出了家门。 王茂林看了看隔壁两间屋，“大表嫂和二表嫂都不在啊？” 周若楠：“大嫂拿网线去了，二嫂回娘家接小波和小涛去了。” “那我们先走了。”王小舅和王茂林冲一家子摆摆手，朝弄巷走去。 李长乐一家子回屋，周若楠把肉和骨头从网兜里拎出来，叹道：“小舅公从开始卖肉，就送了好几次来家，今后你也去淘海的话，有好鱼我们就送些过去。” “好！”李长乐伸了个懒腰，“我先去躺一会儿，到时间你喊我。” 周若楠点了点头，冲两个孩子说道：“小海和小洲也跟阿爸睡觉去。” “哦！”李小洲蹬蹬蹬朝房间跑，“阿爸，阿娘让我们陪你睡。” 哥姐都去外婆家了，他们也不好玩，还不如跟阿爸睡觉，等会儿去淘海。 李长乐见他撅着屁股爬上离大床不到两尺远的小床，“过来跟阿爸一床睡。” “不，我喜欢跟哥哥一床，阿娘说你睡相丑，有一次差点把我压扁。”李小洲爬上去躺好，拍拍外面，“哥哥来，我跟你一头。” “嗯！”李小海进来坐在床沿边，看着李长乐，“阿爸，你以后真不跟王麻子姐夫去走货了？” “……”李长乐愣了一下，看着早熟的大儿子，“你晓得什么是走货吗？” 李小海摇摇头，“不晓得，阿奶这样说的，阿娘不想你去，她说被海警抓到会蹲大狱。” 李小洲坐了起来，“我也不想阿爸蹲大狱。” “阿爸不会去走货，以后也不跟王麻子一起喝酒打牌。”李长乐说着伸手拉过大儿子，掩饰般的轻轻拍了他屁股一下，“几岁小人儿，天天就像个老头子一样瞎操心，小心以后长不高。” 他现在才发现，上辈子老大成年后还没他高的原因，可能就是小时候操心太多，只长心不长个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对懂事听话的孩子来说一点都没错。 他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大儿子懂事的让人心疼，从小学到高中从来就没让人操过心，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会长高的！”李小海不好意思的爬上床，规规矩矩的躺下闭上了眼，眼睑下的眼珠转来转去。 李长乐见后，对他温声道：“老大，你放心，阿爸说话算话！” “哦！” 第14章 ：去海滩 李长乐回忆着上辈子还记得的一些大事，不晓得啥时候就睡着了，听到周若楠喊起床他有些发懵，以为自己在做梦。 当睁眼看到老式的架子床，扭头看到对面床上的两个小家伙，才反应过来。 “来咯！” 他扯着嗓子应了一声，走到对面小床，把小儿子压在老大肚子上的腿拿下来。 “小海，小洲起来淘海去喽！” “哦！”李小海翻身就爬了起来。 李小洲揉揉眼睛迷糊了一小会儿也坐了起来，“阿爸，我们是要去抓大花龙去吗？” “对，起来去抓大花龙！”李长乐把他抱下了床，看着兄弟俩穿上鞋子，一起出了房门。 周若楠已经把淘海的工具装水桶里了，抄网、网兜、小铁铲、尖嘴钳、凿子，粗铁丝制成的小耙子，还有草帽和斗笠也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李长乐拿起草帽扣在脑袋上，想想又去找了一把绑螃蟹的细麻绳揣兜里。 李大嫂提着水桶在门口喊，“阿楠，走了。” “来了！”李长乐把淘海的工具全都装背篓里，一家子出了门。 李大嫂看了一眼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点都不像住在渔村的李长乐，“等淘海回来阿乐就成老乌黝咯！” 李长乐扶了一下草帽，“黑点好，看着才像个男人！” 他忽然想起上辈子见古大帅哥专门花钱去海边，把皮肤晒成古铜色。 他也觉得古铜色皮肤的男人最有男人味， 想到自己不但不花钱，还能一边挣钱，一边就能把自己晒成男人味十足的古铜色皮肤，还觉得赚到了。 可惜不管他怎么晒，最多就晒成麦色，再黑一点都没办法。 “黑了显老还差不多！”李大嫂噗哧一下笑出了声，“家里就你花头多。” “家里就我最老实还差不多！” 李大嫂撇嘴，“最老实的是阿楠。” 李长乐觉得她说的没错，最老实，最任劳任怨的就是他老婆。 被贴上老实标签的周若楠，给两个孩子戴好草帽，又冲他们伸手，“阿娘牵着走。” “我自己走。”李小洲蹦蹦跳跳的一脸兴奋，他觉得阿爸愿意去淘海真的太好了，以前阿娘都不带他们去。 看到隔壁的孩子，得意的冲他炫耀，“阿赖，你阿娘没带你淘海去啊？我阿爸和阿娘带我去淘大花龙哦！” “大花龙在深海，大潮汛还没来，你淘不到的。”剃着小光头，晒得像只泥鳅的阿赖老道多了。 李小洲见他不信，停下来冲他比划着说道：“我阿爸今早就淘到了这么大的两只，还有一条大米鱼，送阿东家卖的，不信你去问阿东家！” 李长乐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儿子，觉得这家伙就跟他一个磨子刻出来的，跟哪个都能说上话，还喜欢炫耀。 炫耀结束是李小洲跑上来牵住他的手，“阿爸，阿赖不相信你淘到大花龙了。” “你要他相信做什么？” “他阿娘说你是懒汉二流子不会捕鱼也不会淘海，他阿爸从来没淘到过大花龙 李长乐撸了他一把，“你信阿爸不？” “我信！”小家伙点头如捣蒜，“阿娘说你淘到了的，你还给我们买了姜糖。” “你信就行了！” 小家伙牵住李小海的手，“阿爸，我和哥哥都信你！”说着还回头问跟在后面的李小海，“阿哥，我们都相信阿爸，对不对？” 李小海嗯了一声，跑上前牵住周若楠的手，“还要几天来大潮？” “大潮讯前天刚过，下一次要等农历十八才有。” “那我们还能一起来吗？” “不能！”周若楠摸摸儿子脑袋，“阿娘要去滩涂地挖沙噀，你在家带阿弟玩。” 李小海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 李长乐看了一眼懂事的大儿子，想到每逢农历初三和十八的大潮汛，到那时候就是淘海的最佳时候。 因为大潮汛过后海水退得又远又快，贝类行动较为迟缓，当海水退下去的时候，一部分贝类海鲜来不及跟着潮水退走，就会被搁浅在礁石、水坑或泥滩上。 李长乐巴不得大潮汛立马就来，想看看那个宝藏溶洞里，还会有什么好货搁浅在三个水坑来不及游走？ 他们这次还是从岩头山朝海滩走，不一会儿隔壁赖家的就跟上来了，“阿楠，你家一家子都淘海去啊！” 周若楠：“嗯！还没带他们去过！” 李小洲扭头看着阿赖嫂，“阿婶，你怎么不带阿赖哥一起来啊？” “他看家！” 李小洲一路牵住他，遇到相熟的村民问李长乐早上淘大米鱼和大花龙的事，他还没回答，小孩向人炫耀。 说他阿爸海运超好，淘到大米鱼和大花龙，卖了钱还给他们买糖，中午还剥皮皮虾给他们吃…… 逗得大人都在笑，小孩子则嫉妒鄙视，说淘海有什么稀奇的，自己阿爸去荒海捕大鱼去了。 敏感的大儿子让他别说，他还说，他又没撒谎，为什么不能说？ 看着冲人炫耀的小儿子，和早熟敏感的老大，李长乐想到以前对他们的忽视，心里愈发愧疚。 走出山洞，就看到海水一浪一浪往后退，已经有人在海滩上干起来了。 他们村附近洋面的海滩不像别的沿海地区，是那种美丽的金色沙滩，大多是滩涂，一脚下去泥沙能没到小腿。 大潮汛来临的时候，有的渔民会在滩涂地，间隔四五米就竖起一根极高的麻竹杆，然后挂上围网，还有的会放置十几米甚至好几十米长的卷笼网。 退潮后，粘在围网上的鱼蟹，或是钻进卷笼网的鱼虾就不能跟着潮水回到海洋。 有人会等着布网的渔民捡过头遍，再去捡他们看不上的小鱼虾。 到了水与滩涂的交界地，李长乐见后面还跟着一群想去淘大货的村民。 想到带着儿子，只有礁石滩那片才是沙滩，便对周若楠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东头礁石滩看看？” 李大嫂忙问：“就是你早上淘到大米鱼那片礁石滩啊？” 李长乐点头，“对，就是那边。” “往那边走的人已经很多了，我看过去也淘不到啥好货！”李大嫂说着还冲他们做了个眼色，生怕傻乎乎的把人带鱼窝子去了。 周若楠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大嫂，小海、小洲腿短，进滩涂腿就拔不出来了，我们只能去礁石滩那边。” 李大嫂看了兄弟俩一眼，想想也是，“那就赶紧过去吧！” 第15章：：奔波儿灞，霸波尔奔 一行人沿着山脚大步去了东头的礁石滩，这个时间，潮水已经退下去了，露出一片沙滩，有的妇人在浅水坑里找鱼虾蟹。 有的则在水坑边翻动碎石捕捉小螃蟹，小虾、贝类，还有的用凿子凿附在岩石上面的蛎蝗、佛手螺。 看来早上他就是在这里淘到大花龙和大米鱼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沙头村，都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不然，这么大的太阳，都在家织网呢！ 李家后面住着的阿婆看到李长乐来了，叫住他问：“我们把这一片的水坑都找遍了，连大鱼都没找到一条，阿乐，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我骗你们做什么？”李长乐随手一指，“呶！我就是在那个水坑找到的。” 一龅牙妇女说：“我刚才就在那找了一遍了，连虾米都没见到一只，你肯定没说老实话！” “你找没到干我屁事！”李长乐睨了她一眼，“你是我什么人，我要跟你说老实话？” 大龅牙被他噎的黑红的脸愈发红了，扭头拿着凿子，用力凿了起来，嘴里低声咒骂着：“二流子……” 看她的样子，八成把岩石上的佛手螺当成了李长乐。 李长乐放下背篓，见老大已经带着弟弟开始徒手刨起了沙子，忙把沙铲拿出来给了他们，“好好跟着阿娘，阿爸去那边看看。” 李小洲抬头，“阿爸，你要去那抓大鱼吗？” “对！阿爸抓大鱼去。”李长乐拿着抄网、钳子朝大龅牙找过的那个水坑走。 他沿着水与沙滩的交界地走，两眼不停在沙滩上搜索，沙滩上那些细小的孔洞。 海浪时不时涌上来冲过他的脚背又退了回去。 现在是三点，今天15.15分开始平潮，俗话说，潮五落六，即涨潮5个小时，退潮要6个小时，到晚上9点多平潮，然后又开始涨。 每天都比前一天推迟四十多分钟涨退，明早三点快到四点的时候开始退潮，睡到四点去溶洞刚合适。 李长乐看到前面隆起的沙土时，用钳子朝那一戳，看着从沙土里竖起了一对比大鸡腿还粗的大鳌，得意的笑出了声，“嘿嘿，难怪人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他掏出一跟来时准备好的细麻绳，一手捏着一头，从两个大鳌下往上绕了一圈，大青蟹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大鳌发动了攻击。 被它钳住可不得了，保准痛的你连喊都喊不出来，像这么大的被它来一下，手指都会被夹断。 李长乐将麻绳分开喂进它的大钳子里，猛地发力将它从泥沙中提了出来。 “哇靠！起码两斤多，还是这会儿的资源好啊！” 李长乐兴奋的自言自语着，利落的将大青蟹用麻绳捆绑起来，翻转过来看了看它肚子上的腹甲，“母蟹，还是只有膏的，应该能卖几块钱吧！” 青蟹又叫蝤蛑、蟳，还是一味中药，具有活血化瘀，消食，通乳之功效。常用于血瘀经闭，产后瘀滞腹痛，消化不良，食积痞满，乳汁不足。 青蟹的性别可以通过其腹甲的形状来判断，雄性青蟹的腹甲呈宽三角形，而雌性青蟹的腹甲呈宽圆形。此外，雌性青蟹的肚脐是圆的，而雄性青蟹的肚脐是尖的。 每年中秋节前后，是吃青蟹的最佳食用时间，那时的青蟹正是黄满肉厚，鲜甜紧致，温一壶黄酒，一口酒一口蟹肉，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往前走了几步，又看到一个孔洞，两手插入沙子抠起，一个花蛤出现在李长乐眼前，捡起来装网兜里，“再来点，回去炒一盘。” 他自言自语着继续往前走，又挖了十几个花蛤，就到了那个水坑。 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岩石，上面密密麻麻长满了海虹，还有不少佛手螺。 它的学名叫鹅颈藤壶，有的地方又叫它狗爪螺，因其外形与狗爪子极为相似而得名。 它们挤附在石头缝中，一般一簇一簇群生群长，冬季的时候才是它们最为肥美的时候。 这些贝类容易采挖，个头大的早就被挖光了，只有些小的，还有那些长在不容易撬出的还长在岩石上。 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一个东西，扭头瞪着水坑边缘的一个孔洞喊了起来，“卧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只见洞口一双杀气腾腾的蓝绿色眼睛，一张大的离谱的嘴巴，长着两排锯齿般的森森白牙的丑八怪。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鱼的时候，脑海里就闪过西游记里的两个小妖，奔波儿灞，霸波尔奔，觉得它们的原型八成就来自这条鱼。 李长乐拿起钳子慢慢靠近洞口，刚伸到它的大嘴边，奔波儿灞猛地一下水遁而去。 后颌鰧，常钻在海底的沙或泥土中，以小鱼虾及虾蛄为食。 赶走了奔波儿灞，他站在一块石头边上，低着头在水坑里搜索，看到吸附在石头上面的长长触须，弯腰翻开小石头，抓起一只“望潮。” 望潮是章鱼的一种，一般穴居滩涂，有的也叫小八爪鱼，不似青蟹个头越大越好，是以“小个头”为佳。每当潮汛将至，便爬至洞口挥舞触手，故得名“望潮”。 体型越是袖珍的望潮，肉质越紧实，因此价格越昂贵。每年的7、8、9月是吃望潮的最佳时节，这几月的望潮大小适中，肉肥味鲜，嚼起来劲道十足。 李长乐把望潮装背篓里，索性下水，在有些浑浊的海水里摸，手指碰到一个硬物，感觉是蟹壳，蟹迅速后退，李长乐也连忙缩回了手，用抄网在刚才的位置斜插入水，顺势将抄网向前推进，并快速舀起。 抄网离开水面，就看到一只肥美的白蟹趴在网兜底部动弹不得。 白蟹学名梭子蟹，头胸甲呈梭子蟹2浅灰绿色，前鳃区具一圆形白斑，螯足大部分为紫红色带白色斑点，一部分或整个腹面为白色，它的体色会随周围环境而变异，生活在海草间的梭子蟹体色较深。 李长乐将拇指按在蟹壳上，食指和中指分别抵在蟹脐两端，把它从网兜里抓了起来，掂量了一下，估计有一斤多，高兴的掏出麻绳绑好装背篓里。 看着蟹身上绑着的麻绳，他觉得还是现在的人朴实，换成以前，像这般重量的蟹类，绑它们的绳子最少也有半斤重。 第16章 ：海中冬虫夏草 一连收获了两只大青蟹，他觉得这个水坑还不错，把裤腿卷得高高的，准备继续往深处走。 “阿乐哥，你也来淘海啊？”憨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长乐回头看到一个高高壮壮，面相有些憨实小后生站在自己身后，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高兴的喊道：“阿威，你也来啦？” 陈永威的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落海没了，阿娘隔年改嫁去了别的街镇，他跟着阿奶还有两个姑姑一起生活，两家隔了一排，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别人欺负他，那时候的李长乐经常帮他。 长大后，他嫌弃阿威憨憨的，觉得跟他一起玩倒牌子，每次见到他都没好脸色……可到最后，向他伸出援手的却只有这个少年时的朋友。 陈永威见他笑了，也高兴的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听说你淘到大米鱼和大花龙。”他听阿宽说，阿乐哥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愿意去淘海挣钱，才找过来的。 “嗯！”李长乐看了看他拎着的水桶，“你淘到什么好东西了？ 陈永威放下水桶，“我挖了几个特大的沙噀[xùn ]，想让你拿去煮了给阿堂伯吃。” “年度！”李长乐看着水桶里有小碗那么大一只的沙噀，笑道，“他这把年纪了，又受了伤，要是把这东西煮给他吃了，还能安心养伤才怪。” “我阿奶说沙噀大补，还让我多吃点补补……” “卧槽！”李长乐看着他大乐，“你一个小后生，又没老婆吃那么沙噀做什么？老实说，是不是五指姑娘用多了？” “嘿嘿！”陈永威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憨笑不说话。 李长乐踹了他一脚，“猥琐佬！” 他想起上辈子阿威就喜欢赖老二家的阿美，每次看到那姑娘就涨红着脸，不停搓手，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姑娘直到嫁人他也没跟人表白，人家连正眼都没瞧过他。 阿威到三十多了，才讨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幸运的是寡妇和孩子都是有良心的，对他一直都不错。 “哥，我在滩涂地听阿宽说，你问王麻子借钱交住院费，我还攒了八十多，回去我给你拿去交。” “谢谢你阿威！”李长乐感激的把手摁在他肩膀上，“跟你说句老实话，早上卖鱼的钱还没用完，我就是故意找王麻子借钱的。” “为什么？”陈永威不解的看着他，“我阿奶说，他们一家都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你怎么会去找他借钱？” “……”李长乐把上午对李大嫂说的对他说了一遍，“你哥哥我决定从今天起改邪归正，老老实实的淘海挣钱，还要挣大钱。” 陈永威听后笑着摇头，“哥，淘海只能糊口，挣大钱得买大机动船去渔场捕，而且还得要有好运道加持才挣得到。原本我打算去帮北岸那边的人捕鱼赚钱买大机动船的，可惜我阿奶担心我跟我阿爸一样，不准我去。” 听听！谁说阿威脑子不灵光！其实他什么都晓得，只是从小没了父亲，阿娘改嫁，家里又穷，被村里人欺负也不敢吭声，才被人说傻子、脑子不灵光的。 “你阿奶到现在还不准你去帮船啊？” “就没同意过，说我们这房就剩下我一个了，要是我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了了。” “我还打算先挣钱买艘小机帆呢！” “这是好事啊！你要是钱不够到时候来找我，我借你。” “好！”李长乐拍拍他肩膀，“你这段时间都在滩涂地挖沙噀啊？” 陈永威点了点头，“这几天的沙噀价钱还不错，大个的能卖四五角钱一斤，小个的也能卖两角，我刚才挖的那片滩涂地挺多，要不我们还是去挖沙噀吧？” “我和阿楠带着小海、小洲来的，他们腿短踩进去泥沙就没到膝盖了。” 夏秋时节，正是采挖沙噀的季节，来的时候他就看到滩涂地那儿，三五成群的淘海人正在挖捡泥涂下的沙噀。 沙噀有的地方又叫它“沙蒜”，它是种腔肠动物，学名叫海葵，据说上千个品种。 这边人常吃的这种叫球形沙噀，它是海滩上的一种软体动物，退潮时刷把头像花一样撒开，软绵绵的瘫在滩涂地。 一旦把它抓住，它立马就变得气鼓鼓、硬邦邦的；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就会钻到身下的洞里去，没有经验的人很难捉。 它也分公母，长的公，圆的母，这家伙和别的五颜六色、妖艳美丽家族成员比起来，就长得有点着急了，青黄色，刷把头，一副土拉吧唧的蒜头样，它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土包子。 除了球形沙噀，还有一种叫鸡肚肠沙噀等等，顾名思义，这家伙的形状长得像长长的鸡肚肠，喜欢挖深坑藏身在滩涂下一米多深处，徒手不易挖出，得挖铲子才行。 这边的人都认为沙噀大补，据说有滋阴壮阳的功效，还有海中冬虫夏草之称，还有叫得粗俗的管它叫“海卵”——说是大海的阳物，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它的长相？ 其实这边的人喜欢沙噀，主要是它的口感实在鲜美，无论炖肉、烧汤，都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李长乐最喜欢的就是外婆做的豆面炖沙噀，豆面是当地人的叫法，实际上就是用番薯粉做的粉条。 豆面炖沙噀的做法很简单，将沙噀清洗干净后小火煨出它肚子里浓郁的膏滋，再和豆面一起炖，将沙噀膏汁均匀裹在豆面之上，让人远远闻到就流涎三尺。 他记得初次吃这东西时，嚼了几下觉得除了鲜字，嘴里已经没别的味道，感觉都没来得及多嚼几下就咽下去了，回味时，只余满口鲜香。 这年头沙噀还不是稀罕物，还是渔民餐桌上的家常便菜，个头有碗口那么大的沙噀也不过四五角钱一斤，就像这时的黄鱼也才一块多一斤，再过十几年，连一点点大的也要几十块一斤，大的要更高昂的价钱才能买到。 说话间，海水已经退得更远了，下面的礁石滩露出来的更多了，没了屏障，水坑外面的海滩也全都露了出来。 第17章 ：黄三 李长乐看到礁石下方残留的水洼不停的冒着气泡，“阿威，过去看看，那边肯定有东西。” “哦哦！”陈永威提着水桶跟他往礁石走，“哥，你说要是弄台水车来把水坑里的水抽干，那些深水坑能找到大货么？” “能！只是用几个小时抽水，还不如多找几个水坑来得简便。”李长乐想起后世那些抽水坑抓鱼搞直播的，刚开始的确抓到过好货，现在的条件跟后世不一样，只要是机械的东西都贵，抽水淘水坑不值当。 没走两步，脚就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面积还挺大，还没反应过来，前面脚趾尖的位置，一个海龟脑袋就钻了出来，他连忙把脚挪开。 接着一只面盆大的海龟从沙土里爬了出来，这家伙慢慢吞吞的向前爬行了几步，还扭头看了看李长乐，可能埋怨他惊扰到它的美梦了。 李长乐用钳子戳了它一下，“傻乎乎的，反应这么慢，难怪成了二级保护废物。今天，幸好遇到的是我，要是遇到别人，就被人弄去炖来吃了。” 海龟肉甘酸、温、无毒，龟板咸甘、平、无毒。功能主治除湿痹，补阴虚，滋肾水，止血，解毒。海龟卵、龟甲都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和食用价值。 “这东西好，一只能卖四五块呢！”陈永威高兴的跑了过来。 李长乐这才想起这家伙在这年头还没被保护呢，又想到它刚才那颇具人性的一眼，说道：“放了它吧，就当给我阿爸祈福了。” 陈永威自是举双手赞同，“放生好，让它跟海龙爷带句话，求他老人家保佑阿堂伯早日康复。” 李长乐点了点头，看着海龟朝大海爬去，这才问：“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刚才那气泡是什么东西，你看过没？” “还没到，见你没来，我就回来看看。” “年度！”李长乐三两步走到礁石下，看到两只白蟹用一对大螯互相夹着对方，谁也不放过谁，“卧槽！又遇到一对傻叉！” 他上前一手一个摁住它们背上的壳，小心翼翼的把它们分开，免得它们的大鳌和交缠在一起的爪子断掉。 蟹腿断了后卖相不好，也卖不起价钱。 这两天的白蟹还没长膏，吃着没那么肥美，等九月以后白蟹又叫膏蟹，将它们洗净放入盐卤里腌制，做成“呛蟹”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两只够大，估摸着有两斤重了，他想起阿楠喜欢吃蟹酱，等会儿把白蟹留下腌制蟹酱吃。 “你运道真好，我刚才来看的时候都没看到它们。”陈永威边说边忙着刨啥子。 “那是，我的运道……一句话，好的没话说，老天爷的亲儿子。”李长乐想说运道不好能重来一次，说到一半连忙换了一句。 话音未落，礁石后面传来“啪嗒”一声，这声音对他来说最是熟悉不过，是鱼搁浅蹦跳时发出的声音。 他急忙转到礁石后面，看到一条黄三在水坑里蹦跶，在混黄的海水下闪耀着金黄色的光，乍一看还以为是黄花鱼，但是细看很容易就区分出来了。 黄三头尖，背鳍比较靠后，尾部呈楔形，而黄花鱼的头部比较扁平，背鳍比较靠前，尾部呈剪刀形。 老渔民说，黄鱼有七兄弟，黄姑鱼排行老三，所以，又叫“黄三鱼”；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此鱼在浑浊的海水下也是通体金黄，和大黄鱼比较相似黄姑鱼和黄鱼的外形类似，像穿了一件黄色衣衫，为与黄鱼有所区别，故称“黄衫鱼”。 它的口感同样极好，算是经济价值较高的鱼类，但因其比大黄鱼资源更多，且大黄鱼的鱼膘可制成闻名遐迩的黄鱼胶，因此价格上就天差地别了。 李长乐走进水坑，看到躲在石块旁边的黄姑鱼，然后双手做捧水状，伸手入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姑鱼抓了起来。 看了看水桶里黏糊糊的脏兮兮的沙蒜，冲陈永威说道：“阿威，你把沙蒜倒我背篓里，水桶腾来装鱼！” “来了！”陈永威连忙将挖起来的蜻放到一边，将水桶里的沙蒜往背篓里倒，打了些水在桶里，看着网兜里的黄姑鱼高兴的说，“哥，这条黄三不错，得有一斤多了吧？” “至少有一斤。”李长乐拎着网兜底部将黄姑鱼倒进了水桶，“蜻，你刚才挖的啊？” “嗯！有几管还挺肥。”陈永威把蜻捡起来装背篓里，“再找几管就能炒一盘咯！” 蜻是这边人的叫法，可能有些人还不晓得是啥东西，说蛏子大伙儿就都知道了。 这边大多是“缢蛏”这种蛏子壳呈长扁方型，两端圆，其贝壳脆而薄，自壳顶腹缘，有一道斜行的凹沟，长可达10厘米，其头部有两根吸排食软管，尾部有一只可站立斧足，肉色洁白细嫩，肉质鲜美肥厚。 挑选蜻的时候，只要贝壳边缘是淡黄色的，而且贝壳中间段的肚皮肉是奶白色的，那么这蛏子肯定是肥的，味道就一定鲜美可口，如果贝壳中间的肚皮肉是黑褐色的，那么这蛏子肯定是瘦的了。 李长乐睨了他一眼，学陈阿奶的语气说道：“一天天就想着吃，赶紧送去卖钱，一股并两股，两股并一双，钱也是一个道理，一分一分的攒起来，凑够一块就可以放着了。” “我阿奶现在换了个说头了，电费贵的要死，进屋就赶紧把电灯关掉，不省着点哪来的钱给你讨老婆？” 陈永威烦恼的抓了抓脑袋，“一有空闲就去托人帮我介绍对象，也不想想我们家的情况。哪家的姑娘愿意跟着受苦！” “我阿奶在的时候不也这样，就怕我讨不到老婆，阿楠同意跟我处对象，她还去老爷殿烧香还愿了的。” 李长乐想到陈阿奶到走都没看到阿威成家，心里还有些不好过，但愿这辈子她老人家能抱上孙子再走。 “那也是嫂子人好，你看塘岸村那家，那女的把孩子扔下就走了。” 李长乐听后心揪痛了一下，“阿威，老话说，衣是人的脸，钱是男人的胆，只要你有钱，媒婆能把你家的门槛踩烂。 从今天起，你为了你阿奶，我为了阿楠和两个孩子，我们以后不能再懒下去了。” 第18章 ：小机帆是我的，阿美是你的 “是你懒。我天天都出来淘海挣钱，你天天就跟王麻子他们打牌喝酒，看到我像不认识一样，把你家的担子都压在嫂子身上。” 陈永威感觉今天的李长乐好说话多了，就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哥晓得了，以后好好挣钱养家。”李长乐说罢，逃也似的提起抄网朝前面水深一些的水坑走。 陈永威心里高兴极了，阿乐哥又和以前一样了。 走在前面的李长乐，指着水里面像蛇一样的海鳗惊呼出声，“卧槽！好粗的海鳗！” “我看看有多粗？”陈永威忙凑上前，见后笑眯了眼，“哥，你这运道也太好了吧！还是跟你一起淘海舒服，全是大货！” “那是，你哥我出名的海运好！”他心里想着，好才对了，不然猴年马月才能实现他的小目标！ 这条海鳗有一米长左右，比他早上那条大多了，估计得有七八斤重，这东西凶猛的很，徒手可不敢上，李长乐将抄网对准海鳗脑袋，干净利落的将它舀了起来。 陈永威忙提过水桶接住，“哥，晚上我们来下地笼还有蟹笼？” “好啊！”李长乐忽然想起一个地方，“不来海边下，我们去长塘口那儿下。” 长塘口那是他上辈子的福地，每次去那都能弄到好货。有一次弄到一条三四十斤重的大海鳗，35一斤，一条海鳗就卖了一千来块。 换成现在，一条三四十斤重的海鳗才后世半斤的价钱，想想就觉得心累。 幸好现在的钱值钱，购买力比后世强，不然靠他淘海挣钱，恐怕得到老才能实现小目标。 陈永威笑道：“那儿蚊子多的要命，我那天才下了四个地笼，收完就被咬得满身包，你这身细皮嫩肉，大花蚊最喜欢。” 水边的蚊虫特别多，最厉害的是一种浑身长有白色斑点的“花蚊子”，比别的蚊子毒性强，大白天也要出来咬人，即便是你穿着衣服，它尖尖的长针，能轻易刺穿衣物叮咬人，还一咬一个大包，又疼又痒实在让人难受。 李长乐冲他翻了个白眼，“带瓶风油精或是清凉油，就不怕它们了。” “好，回去我就去卫生所买清凉油。”陈永威无所谓，只要跟阿乐哥一起，他去哪儿都行。 李长乐继续朝前面的水坑走，他又抓获一只白蟹，把那只望潮从背篓里抓出来放进水桶里面，省的它伸着长长的触须忙着越狱。 那边，陈永威抓了一条青占放水桶里，看着桶里的渔获，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嘿嘿，再来几条大的水桶就满了。” 李长乐指着石块下面的触须说道：“来货了，你看那下面还藏着一个。” “八爪鱼！”陈永威上去搬开石块，一只大概有一两斤重，浑身红彤彤的八爪鱼呈现在眼前，他咧着嘴伸手就去抓，此时红章身上的颜色，也在石头被掀开那一刹那急剧变化起来，八爪疯狂缠绕，活力十足。 阿威刚把它抓住，红章就一口墨喷到他脸上，“呸呸呸！狗生的，又喷老子一脸！” 李长乐看着瞬间就成了大花脸的阿威笑的直不起腰，“你又不是第一次遭它喷墨，怎么就不晓得防备一下？” “每次抓住这东西，一高兴就忘了。”陈永威把红章放进水桶，捧起咸涩的海水把脸冲洗干净，“走，趁运道好接着干！” 这时，几个提着水桶的妇女走了过来，看到李长乐两个在水坑里都凑了过来，仰着脖子踮着脚尖看他背篓里的渔获，“哟！好大的大青蟹！” 李长乐看着其中那个一脸严肃的黑脸妇人，“四婶，你也淘海来啦！” “不淘海哪来的钱花？”李四婶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嫌弃，“刚才我还以为看花眼，认错人了呢！啧啧！昨晚睡磨盘上啦？舍得出来挣钱养家啦？你要是早点出来帮着干活，你阿爸也不会被五步蛇咬了。” “……”李长乐一时间不晓得说啥才好，换成以前他就怼回去了，想到四婶也是新塘嫁过来的，还是阿娘的叔伯姐妹，一直以来和三房的关系都不错，便没吭声任由她说几句。 李四婶见他没和以前一样应嘴，也缓和了语气，“你也别嫌我多嘴，你是我子侄我才说你，换成是别人，我还懒得说呢！” 李长乐嘴角抽了抽，“没事，您是长辈，说我也是为我好！” “……” 李四婶想起去医院看二伯，堂姐高兴的说，阿乐早上听到他阿爸被五步蛇咬，吓得一下就清醒了。 淘海挣的钱把住院费结清，还给了他们五十块，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现在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改了，便也不再多说，跟几个老姐妹一起走了。 “阿爸，阿爸……”李小洲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阿爸，你淘到大鱼没？” 李小海也看着他，等他回答。 “淘到了，在阿威叔水桶里。”李长乐放下背篓，冲儿子笑得一脸嘚瑟，“看看，一条大海鳗，还有大青蟹，白蟹，花蛤！还遇到一只面盆大的海龟，你阿爸良心好，放它回大海去了。” 听他说放跑了一只大海龟，李小海一脸心痛的看着他，“为什么放了它，能卖四五块钱呢！” 李长乐这才想起现在的小孩和后世不一样，看到野生动物首先想到的是好不好吃？能不能卖钱？而不是好可爱，放了它们。 “阿爸想着请它回去跟海龙爷说一声，保佑你阿爷早点好，阿爸以后淘海多淘大货。” 李小洲高兴的拍手，“好啊！龟丞相回去跟海龙爷说，他老人家肯定会保佑阿爷的。” 陈永威笑道：“哥，你家小洲真聪明，这么点大就记得龟丞相。” “阿威叔，”李小洲不满的看着他，“我不小了，今年都四岁了，不是三岁小孩。” “哈哈哈……”一群大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都笑着看四岁的小大人。 “好好好，你四岁了，是大人了。”陈永威笑着摸摸兄弟俩，“小孩儿怎么都喜欢做小大人？我现在巴不得一辈子都只有五六岁，什么都不用愁，多好啊！” “切！”李长乐嗤声，“老子记得你才跟小海那么大，就天天想长大，好把阿赖家的阿美讨回家做老婆。” “呵呵！”陈永威苦笑，“我这样的还是别拖累她了。” “兄弟，我们加油挣钱，小机帆是我的，阿美是你的。” “好！加油干，争取爆桶！”陈永威提着水桶去水坑忙活去了。 第19章 ：爆桶了 李小洲用沙铲戳了一下桶里的大鳗鱼，“又能卖钱咯！” “阿弟过来。”李小海冲他招手，“你看这只青蟹的钳子有你的手腕粗，阿爸都把它抓住了。” 李小洲看后高兴的蹦了起来，“哇！真的有大青蟹，阿爸好厉害哟！” 李长乐听着心里美得直冒泡，咧着嘴在一人头上撸了一把，“你们过来跟阿娘说了没？” “说了的！”李小海指了一下那边的大岩石，“阿娘也过来了，跟大伯娘在那边岩石上挖海蛎子。” “那你乖乖的带着阿弟在这守着背篓，阿爸跟阿威叔去前面的水坑看看。”李长乐高兴的看着一问一答的大儿子，觉得还是这么大的儿子好哄。 哪像后世，说破嘴皮子他们也没反应，把自己当空气，想想就心塞。 “好，我们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李小海笑眯了眼，原来阿爸说的是真的，以前家里不缺钱，阿爸才没来淘海挣钱的。 老歪的阿爸也来淘海了，等会儿去看看他都淘到了啥？肯定没我阿爸淘的多！ 李长乐大步朝前面的水坑去了，李小海和李小洲拿着小耙子在礁石旁边的残留的水洼细细的一路耕过去，忽然沙子里发出“咵嗤”的一声，随后就从沙子里竖起一对小小的淡蓝色的钳子。 李小洲激动的喊：“哥哥，有小青蟹！”码头那边养殖青蟹的，小青蟹收五分一只。 李小海用耙子把青蟹压住，“你摁着耙子我来抓。” “哦！”李小洲接过摁住竹竿，还不忘贴心的叮嘱，“小心点哦，阿香的指甲就是被小青蟹钳黑了的！” “啰嗦！” 李小海上前，将拇指摁在蟹壳上，食指和中指分开抵在蟹脐，用力一抓，小青蟹就被他从沙子里抓了起来，“阿弟你看，还不算小，这么大的应该能卖七八分钱。” “哥哥好厉害，都没被夹到！”李小洲甜甜的放着彩虹屁。 “阿奶教过我们的，先将……你下次看到也照阿奶说的做，就不会被它钳住了。”李小海小大人似的演练了一番，才把青蟹装背篓里，又继续耙了起来。 李小洲看了一会儿，踩进浅水坑里，弓着身子在水里摸索起来，手指碰到一个硬物，转瞬就看到一只花蟹竖起钳子迅速往后退。 “嗷！哥哥快来，这里有花蟹！” “来了！”李小海拖着小耙子跑了过来，“在哪儿？” “在那儿！”李小洲指着前面的石缝下面露出后爪的花蟹。 李小海上前揪住它的爪子，猛地一下用力摔进水洼，一只大花蟹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水洼里“啪嗒”溅起一地水花。 李小洲忙用耙子去压，却压空了，连忙又用脚踩，花蟹缩在水洼里，举起了好看的蓝钳子，他吓得连忙后退，“哥哥，我抓不住。” “来了！”李小海跑过来抓起一团沙子“啪”地一下砸在花蟹身上，花蟹摇摆着两只大钳子，有点晕头转向，小家伙立马上前摁住它蟹壳，将它抓了起来。 “噢噢！我们抓到大花蟹喽！哥哥好厉害！”李小洲欢喜的抱着他跳了起来。 那边的水坑里，李长乐捞起几只青虾后，扭头看了看兄弟俩的方向，见兄弟俩还在，便放心的继续在水坑里搜索。 一个一个浅水坑摸过去，一条石九公从石缝中间飞快的游出，这种鱼的鳍上硬棘有毒，李长乐用抄网手柄将鱼赶出来，捞起倒进水桶。 走了几步，又发现一只半残废的青蟹，一只大鳌只有成人小指大，一只比成人大脚拇指还大，像这种蟹钳大小不一的青蟹，要么是干仗时打不赢自切逃命的，要么就是被抓后断肢逃生后才长出来的。 走过去全是深不见底的大水坑，稍微浅一点的里面都有人了，这时他才发现天色也快暗下来了，想到还要带孩子们去镇上看他阿爷，便转身往回走。 见陈永威蹲在一块大岩石下面，双手不停的在沙滩上刨，“阿威，你在那做啥？” “挖蛤蜊！”陈永威把挖起来的蛤蜊放水桶里，冲他招手，“哥，这块石头缝里好多佛手。” 李长乐走过去看见岩石下的沙滩已经被他刨得坑坑洼洼的，像狗啃过一样，远处潜在沙滩下的沙蟹像晒谷子一样密密麻麻的在沙滩上觅食，稍有风吹草动，立马就钻入洞里，一只也看不见。 他收回目光，顺着他指的石缝看过去，只见里面果然长满了佛手，大个的有大脚脚拇指那么大，可惜就是石缝太窄，人根本就挤不进去。 “我去！”李长乐踹了陈永威一脚，“这样的你还喊我过来，你钻进去给我弄出来？” “嘿嘿！”陈永威憨笑，“哥，你就说这些佛手大不大吧？” 李长乐想起溶洞里的那些，“还好！” 陈永威贼兮兮的看着他，小声道：“我晓得一个地方，岛上的佛手比这个还大的多，阿东说收五角钱一斤！” “卧槽！”李长乐两眼瞪得溜圆，指着石缝里的佛手，“比这个还大的才五角？”后世这样的佛手螺，两三百一斤还是批发价。 现在……唉！ 重生大神怎么不给他配一个时空货栈，把这年头的东西传送过去卖，用不了几月就大发特发！ 陈永威睨了他一眼，“你想卖多少一斤？像这样的收一角一斤，大伙儿都抢着挖，你想想才几个就一斤，多压秤啊！” “嗯嗯！”李长乐兴致缺缺的点头，转念又想，日子要过下去，老想着后世算啥男人？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只要勤快肯干，就算给不了父母妻儿富足优渥的生活，但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 “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长乐收回思绪，想到晚上去下蟹笼还需要诱饵，渔村的人会准备一些开始腐烂的死鱼烂虾，这样的诱饵腥味大，螃蟹最喜欢。 后世卖钓具的店里有专门卖饵料的，那纯粹就是骗没淘过海的，人傻钱多的小白的！ “阿威，顺便摸点螺回去，敲碎了放到下午去长塘口下地笼用。” “饵料你不用管，交给我就行。”陈永威指着在水桶里拱来拱去的海鳗、鱼蟹、还有蛤蜊、八爪鱼，“爆桶了，我们回吧！” 第20章 ：你是绣花枕头 李长乐提着抄网和钳子回到儿子那，两个小家伙就指着背篓里的白蟹喊，“阿爸阿威叔你们看，我们抓到的大白蟹!” “我儿子真能干！”李长乐笑着夸赞。 陈永威也接了过去，“厉害，这么点大就抓到这么大的白蟹！” 两个孩子高兴的笑眯了眼，兴致勃勃的说：“阿爸，我们想你们那边找找看。” “不去了。”李长乐捏了一下两人晒得通红的脸，提起背篓，“走了，我们去喊你阿娘回家去看阿爷去！” “哦哦！”小儿子伸手牵住他，“阿爸，我要告诉阿爷，你淘海很厉害的，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陈永威闷笑，“哥，绣花枕头也挺好，起码好看！” “去你的！”李长乐剐了他一眼，他也没想到自己在父亲的眼里竟是这么不堪，眨巴眨巴眼，脑子冒出一句，“你阿爸是大器晚成！” “嗯！”小孩儿继续问，“你看到老歪他阿爸了么？” “没看到，怎么了？” “老歪每次都跟阿哥吹牛，说他阿爸淘到大青蟹，我想把我们的跟他的比比看！” 李小洲还记着老歪经常在他哥面前炫耀他阿爸的勤快，他阿爸天天淘海赚钱的事，现在自己阿爸也勤快了，还淘了这么多大货，也该让老歪晓得，他们阿爸也很厉害的，还比他阿爸好看。 “放心，肯定是阿爸淘到的大。”李长乐自信的说道。 …… 周若楠撬了许久海蛎子，也觉得有点累了，见水桶已经快装满了，站起来垂了几下酸胀的后腰，顺便看看两个儿子和李长乐在哪儿？ 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影，担心的爬一块大岩石，站在上面才看到父子仨和陈永威走过岩石，正朝这边走。 看两个孩子高兴的样子，今天的渔获应该不错，她想起以往婆母硬让阿乐来淘海，他也是偷奸耍滑敷衍了事，每次都把婆母气得不行。 今天来了两个多小时了，他都没喊累，看来是真的想改了？ 周若楠这般想着，心里也松快了不少，对前面的李大嫂说道：“大嫂，要回吗？” 李大嫂扭头，“你挖满了啊？” 周若楠往岩石下走，“快满了！你呢？” “我的也快满了。”李大嫂扭头看了一圈，“阿乐走了没？” 周若楠提着水桶和工具从岩石上往下走，“没有，带着小海他们过来了。”， “真的啊？以前都是干一会儿就溜了，这次怎么这么老实，一干就是两三个小时？” 旁边的赖嫂子也跟着附和，“是啊，以前每次都是干到一半，就听到你阿娘的骂声，这次你阿娘不在，我还以为阿乐早跑了呢！” “也该醒世了，阿堂伯住院也要花钱，小海也要上小学了，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总不能靠老婆和父母养他一辈子啊！” “阿乐见阿爸受伤，今早就来淘海赚钱交住院费了，他是有点懒，但家里有事他还是顶得上的。”周若楠护短的说道。 她觉得李长乐不管怎么不好，也是自己孩子的父亲，自己男人。他有哪里不对，自家人说可以，外面的人说，就是倒他的牌子。 几个妇人暗地里撇嘴，觉得李长乐这么懒，跟她也有关系，换成自己家的男人这么懒，早就拎着包袱回娘家了，就算不回娘家，也早就跟他闹了。 哪像她，不管李长乐怎么胡闹，都没听到过她大吵大闹，从来都是淡淡的，好像有多贤惠似的，累死也活该！ 周若楠说罢也不看她们，自顾自收拾东西，起身就看到小儿子喊着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开心的张开双手比划。 “阿娘，我跟哥哥抓到两只小青蟹一只大白蟹，阿爸淘到一条大海鳗，这么大的大青蟹，两个大钳子有我的手腕粗。” 看着欢快的小儿子和后面跟李长乐手拉手的大儿子，周若楠心里也很高兴，掏出手绢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口渴了吧？阿娘给你喝水。” 小孩儿连连点头，“渴，喉咙都快冒烟了。” 周若楠看着他像根竹竿似的手腕，心里有些酸溜溜的，笑着把带来的军绿色水壶拧开，“渴了也不回来喝水，万一中暑了咋办？” “阿娘！”李小海松开李长乐朝她跑了两步，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阿爸好厉害，水桶都满了，还抓了几只大青蟹和大白蟹。” 周若楠笑盈盈的看着他，“嗯嗯！快喝口水。” “阿楠！（阿嫂）” 周若楠点了点头，“阿威也来啦！” “哎！”陈永威憨笑着把水桶放下，红着脸站在一旁。 李长乐把背篓放了下来，把背篓里的螃蟹捡出来放水桶里，李大嫂过来刚好看到他的鱼获，惊讶的拿起一只，“阿乐海运真不错，好久没淘到过这么大的青蟹了。” 说着又看向陈永威面前的水桶，“哎哟喂！好大一条海鳗！阿威，你运道这么好啊！” 陈永威挠挠脑袋，憨憨的笑着，“不是我，是我阿乐哥淘到的。” 阿赖嫂羡慕的对周若楠说：“周老师，你家阿乐运道真好，那只大青蟹就能卖两三块钱了。我们忙了半天就挖到些海蛎子和淡菜，全卖掉最多也就几角钱。” 几个妇人看到水桶里和背篓的渔获，心里泛起一股股酸意，她们天天来淘海，还不如一个二流子，人家桶里的海货最便宜的也能卖几角。 李大嫂看着她们心里暗爽，“我公婆和阿奶就说了，阿乐从小手就红，每次来淘海都能淘到大货。阿乐，以后别太懒了，让阿楠也松快点。” “美芳，是新手的缘故，新手淘海运道好一些的，下次来就没这么好的渔获了。”一妇人酸溜溜的说道。 阿赖嫂撇嘴，“阿乐从小就在海边长大，连孩子都两个了，还新手，老手还差不多！” “阿乐是老手还是新手，要问周老师才晓得！” “小海都六岁了，你说老手还是新手！” “哈哈哈！”一群妇人看着连耳根子都红了的周若楠大笑起来。 李大嫂忍笑拍了赖嫂子一下，“各位嫂子大娘，有小孩子在这，大家也注意一下影响哦！” 第21章 ：都晓得了 李长乐看着几个笑得直不起腰的妇人，心道：真是一群大马哈，敢当面调侃老师，也不怕自家孩子在学校里周老师给他们穿小鞋。 “大嫂，我们走了。” 周若楠不好意思了，提起背篓就要背着走，李长乐一把接过背篓和水桶，“阿楠我来，你牵着儿子。” “嫂子，有我们呢！”陈永威憨憨的接过水桶放背篓里，抢过李长乐手里的背带，“我力气大，我来背！” “行！你力气大多干点！” “哦！小海、小洲过来，阿娘牵。” “哦哦！”两个小家伙在海边忙了半天，也不觉得累，高兴的牵着周若楠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回走。 李长乐甩着手看着前面走着的母子仨，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搞不懂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喜欢跟那些人瞎混？像现在这样，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多安逸啊！ 周若楠心里也很高兴，企盼着他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不要又像以前，每次赌咒发誓说要改，要好好赚钱养家，结果每次都只有三分钟热度。 每次都说，淘海就赚点毛毛钱，什么时候才起的起楼房？买得起自行车？就想着去跑货赚大钱，也不想想那是犯法的事，就算真的挣到大钱，用着也不安心。 李大嫂看着前面走着的三房一家，心里也替周若楠高兴，阿乐要是真的改了多好啊！不说别的，他们的负担也要轻一些，省得老俩口赚的钱都拿来补贴三房了。 老大又宠他这个弟弟，每次出海回来就悄悄给他一两块钱零花，还以为自己不晓得。老三这么懒，他也有责任，把弟弟当儿子宠的，全村也就他了。 前面的李小洲想想又问：“阿娘，阿爸抓的这些鱼蟹，能把老歪阿爸比下去么？” “淘气！”周若楠冲兄弟俩说道，“阿娘跟你们说过，不要跟人家比，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 “噢噢！记着了。” 李长乐和陈永威也跟了上去，“阿楠，这几天的白蟹多少钱一斤？” 周若楠看了看水桶里的白蟹，“像这般大的，能卖到三四角一斤！” 四五角一斤有点出乎李长乐的意料，早上卖过大花龙后，他以为以目前的物价，白蟹最多就两叁角一斤，“青蟹呢？” 周若楠：“大的能卖到一块，小的七八角钱一斤。” 李长乐以为能卖个四五块呢！两斤多重的野生大青蟹，换成后世起码两百一斤，如果遇到有钱的暴发户，还能卖更多！ 李小洲忙问：“阿娘，花蟹呢！你看我们淘到的花蟹好大，起码有一斤多。” 李大嫂乐了，“小机灵，你怎么晓得有一斤多重的？” “阿威叔叔说的。”李小洲拽住她的手，“大伯母，阿洋哥他们哪天回来？我阿爸买的姜糖好甜的，你要放高一点，不然蚂蚁会偷吃的哦！” “大伯娘放碗柜里了。”李大嫂回握住他的小手，“说是下午回来，这会儿可能已经到家了。” “唉！”小家伙叹道，“他们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就能跟我阿爸一起来淘海了。” “下次带他们一起来。”李大嫂回头看了李长乐一眼，“你看看，你带他们来淘一次海，两个孩子高兴的像过年一样。” “喜欢来明天阿爸又带你们来！”李长乐笑道，“一下午就把脸晒红了，几天下来家里就多了两条小泥鳅。” 李小洲笑眯眯的看着他，“阿爸，等几天你就是大泥鳅！” 李小海回头看了李长乐一眼，见他的脸也晒红了，“阿爸这会儿像红脸关公。” 李小洲忙纠正他，“阿爸没胡子，红脸关公有大胡子。” 李小海想到老歪阿爸的络腮胡，看着脏兮兮的，“没胡子好，有胡子不好看。” 李长乐乐了，原来自家这个老大还是颜控，以前都不晓得，早晓得就收拾干净点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朝码头走，快到时陈永威看了李长乐一眼，“哥，我都送我二叔家卖的，你呢？打算卖哪家？” 李长乐这才想起陈龅牙是他同族的叔伯，阿威父母走后，对他们家还算照顾，“我也卖他家！” 陈永威咧开嘴乐了，看来阿乐哥真的跟王麻子闹翻了，王麻子以后就不会撺掇阿乐哥去瞎混，去跑货赚大钱咯！ 李长乐看着他傻笑，有些窝心的拐了他一下，“年度，我不去王麻子那卖货，你就这么高兴？” “嘿嘿！”陈永威憨笑着看了看打头的王记鱼行，“王家都不是好人，你跟着他要吃亏！” “……哥晓得了！”李长乐脸烧的慌，以前还嫌阿威傻，认为跟他玩倒牌子，原来自己是聪明面孔笨肚肠，傻阿威才是聪明的那个！ 说话间就到了王记鱼行外面，李长乐见个子瘦瘦小小的王老抠站在鱼行门口，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自己就像绿头苍蝇一样迎上来让自己把东西送他家，晓得他和王麻子闹翻的事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 王麻子低垂着眼眸看着他们连看都不看自家鱼行一眼，就径直去了隔壁陈龅牙家，气得脸一下就黑了下来，转身就进了铺子。 陈记老板见他不高兴心里就舒服，咧嘴露出满口西瓜牙，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了他，“阿乐今天运道不错哦！比出海一趟还挣得多！” 李长乐笑着接过，“那也是碰巧罢了！还是你们开铺子好，天天都有钞票进，有用不完的钞票！” “买卖也不好做，不是次次都赚的，有时候还是要亏钱。”陈龅牙说着看向陈永威，“阿威今天淘到这么多啊？” 李长乐中午把王记收货秤头不足的事抖落出来后，原本卖货给王记的几家也来自己家卖货了。 王老抠气得黑着脸在铺子外面咒骂了一下午，码头上干活的好多都看到了。 咒骂得好啊，自家和老林家再给他加把劲，王记熬不了多久就要关张大吉！ “我就挖了几斤沙噀，其他那些都是我阿乐哥淘到的。”陈永威笑嘻嘻的把水桶和背篓放下。 第22章 ：卖货 陈龅牙这才看到背篓里的水桶里面还有好货，拿起大青蟹还上手捏了捏，“这几只青蟹好，特别是这只大的，大白蟹和花蟹也不错，哟！还有条黄三，这条海鳗好，我得小心点，被它咬一口就惨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渔获捡起来装筐里，还不停夸李长乐运道好。 陈永威比夸他自己还高兴，“嘿嘿，我哥运道好吧！” “蛮好！”陈龅牙笑着说，“我看阿乐天生是吃淘海饭的，好好干，以后有好货就送我家来卖秤头和价钱你们放心，外村的来我家都不会宰他们，更不用说一个村的了。况且，你跟阿威还是好朋友！” 李长乐见他表白自己还不忘踩王老抠家几脚，笑道：“我阿爸就相信你家，说你家价钱公道！”说着把那只残废青蟹和白蟹从竹筐里捡起来往水桶里装，“这只青蟹拿回去给孩子补补，白蟹拿回去腌蟹酱……” “阿乐！”周若楠忙打断了他，“这么大个的白蟹要几角钱一斤呢！还是卖了吧！” 李大嫂也道：“就是，要做蟹酱以后用小的或是爪子断了的做，这种的还是卖钱划得来。” 李小海拉了他袖口一下，“阿爸，我们不喜欢吃蟹，喜欢吃肉肉，你把蟹卖了割肉回家吃。” 李长乐见儿子也来凑一脚，只得点头说道：“行，这些花蛤留着，别的都卖了割肉吃。陈叔，价钱给高点哦！” 周若楠见他这样说了，也只得点头应下。 “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陈龅牙把海鳗装网兜里过秤，“7斤8两，算你3角一斤……” “陈叔，“李长乐打断了他，笑嘻嘻的说，“早上那条小的阿东都给的3角一斤，这条大，得加点价才行！” “阿东早上给的就是最高的收购价。说实话，海鳗还是早上那样的好卖，大的买回去都是劈了晒?的，价钱给高了我们也不好卖。” 李长乐想到大海鳗肉质老，鱼刺也多，口感也不好，小的海鳗肉质更为鲜嫩，口感更好，前世小的海鳗价钱相对来说也要高一些，现在应该也一样，便点头应下了。 指着筐里的螃蟹说：“蟹总是越大的越好吧？这些螃蟹你得给个好价钱！” “行！”陈龅牙把那几只大青蟹放筐里，“这个平时收一块二，你这个特别大，给你1块3一斤，残废蟹给你7角一斤，白蟹和花蟹都给你4角，黄三给你2角一斤，都是最高价，不信你问周老师！” 李长乐看了周若楠一眼，“这样吧，大青蟹再加一角钱，别的都照你说的价钱。” “行！”陈龅牙想了一下痛快的应下了，接着开始过秤，“青蟹4斤4两，5块7角2分，残废蟹8两，5角6，白蟹和花蟹4斤，1块6，黄三1斤2两2角4，海鳗2块3角6……共计11块2角4。” 李大嫂羡慕又高兴，“还是阿乐运道好，一下午就卖了11块多，我们这些最多就卖得了几角钱。” 李小洲直接多了，“阿爸淘海比阿娘好，你以后天天来淘海赚钱！” 李大嫂捧着他脸蛋搓了几下，“小财迷！小嘴巴啦吧啦的，你看哥哥多老道。” 周若楠笑着牵过大儿子的手，“家里就小洲话多，只要在家那嘴就没停过！” 李小海看着她，“阿娘，我们抓的蟹苗还没卖！” 周若楠：“回去路过时候顺便就卖了。” 李长乐见他们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也高兴起来，“小舅送了一条肉来，你们没在家，晚上都在我那吃。” 李大嫂听说舅公送肉来了，也不客气，“好，晚上去你家吃。” “来，先把海蛎子和淡菜过秤了，再来称阿威的。” 李长乐把水桶提了过去，李大嫂挖了满满一桶，可能有十七八斤，周若楠的要少一些，也有十五六斤的样子。 陈龅牙看了看，“这个就合在一起算6分一斤吧！” 李大嫂高兴的连连点头，以往都才五分一斤，阿乐有好货卖，她也沾光了，一斤多卖一分钱。 “行！”李长乐爽快的应下。 周若楠的过秤后一共十六斤六两，差点才一块钱，陈龅牙四舍五入算的一块，他掏出钱数了12块多出来，递给李长乐，“今天算你挣得多。” “运道好！”李长乐接过揣好，一家子等着陈永威过秤，那家伙死活不肯把沙噀卖掉，说是要给两个孩子补补。 李长乐想到家里有五花肉，说道：“那你晚上过来一起吃沙噀炖肉。” 陈永威连连摇头，“我都吃够了，你们吃，我去准备晚上放蟹笼和地笼的饵料。” 李长乐好笑的看着他，“好吧！等我回来吃过饭就去喊你！” “嗯嗯！” 一行人回去的时候，李小海兄弟俩抓到的蟹苗卖了一角五分钱，高高兴兴的到家，才发现李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李大嫂看了一圈，“几个孩子说今天回来的，怎么还没回来？” 周若楠笑道：“在外婆家玩高兴了，不打算回来了。” 陈永威把沙噀放下，“哥，我先回去准备饵料去了。” “你等等！”李长乐掏出钱，抽了两块五递给他，“阿威，下午你也忙了半天，这两成该你得的。” 陈永威忙朝后退了两步，摆手道：“我不要，是我自己去找你玩的，再说，那些海货都是你自己淘到的，我要收了你钱，脸还要不要了？” 李长乐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嫌少啊？” “阿威，你哥诚心给你的，不嫌少，你就收下！”周若楠也道。 “阿嫂，我不是嫌少！”陈永威涨红着脸，“哥，卖蜻还有青占、蛤蜊的钱我不也没分你。这样，如果以后我跟你一起去淘海，到时候你再分我两成，我保证二话不说就收下。” 李长乐见他执意不要，说道：“这次就随你！如果以后一起去淘海，就不止两成了！” 阿威勤快，力气也大，有他一起干，也好尽快挣些钱把小船修好，到那时就可以去少有人去的海岛淘海，好货肯定比海滩上多。 “到时候再说！”陈永威想想又道，“哥，你家有几口地笼？几口蟹笼？” 这个李长乐还真不清楚，他看向周若楠，“阿楠，你晓得么？” 周若楠：“有四口地笼，五口蟹网，都在阿爸那边，我去给你们拿！” “好，你先给我，我回去弄饵料！” “跟你阿嫂去拿，我去洗把脸。” 第23章 ：赖汉娶花枝 李长乐去沟边洗了一把脸回屋，见她在房间里换衣服，把刚才卖的钱递给了她，“你收起来放着，我带小海、小洲去镇上看了阿爸就回来。” 周若楠接过，把钱放抽屉里锁好，“你去阿清家借他脚踏车用一下，我给小海、小洲擦洗干净换身衣服。” “好咯！”李长乐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老婆，心里热乎乎的，伸手搂着她，“老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努力挣钱养家。” 周若楠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就连忙推他，“放开我，天快黑了……” 李长乐立马接了过去，“好！黑了再抱！” “去你的！说天快黑了，我要赶紧给小洲、小海擦洗了你们好去镇上看阿爸，不然你们等会儿要摸黑回来了。” 周若楠说着用力一把推开他，李长乐没料到她忽然动手，脚下不稳倒退了两步，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床上，捂着屁股喊了起来，“哎哟！哎哟……” “怎么了？尾椎骨摔到啦？”周若楠着急的上前，哪晓得被他一把拉过去坐在了腿上，“嘿嘿！还是我老婆心疼我！” 周若楠脸一红，一把推开他，“讨厌，吓我一跳。”说罢又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出去了。 李长乐揉揉屁股，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才起身朝外面走。 周若楠给两个孩子擦洗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给换上塑料凉鞋，李长乐就推着脚踏车回来了。 “哇！”李小洲高兴的蹦了起来，“哥哥快点，我们坐脚踏车去看阿爷！” 李长乐冲欢喜的小儿子伸手，“来，阿爸抱你坐前面，哥哥坐后面！” “我自己上得去！”李小洲走到他跟前，踩着三角杠就要往上爬。 李长乐伸手搂了他一把，让他坐好，回头见李小海已经爬到后座坐好了，周若楠在一旁细心的叮嘱他把腿张开，千万别卡轮子钢丝里去。 李小海连连点头，“放心，我小心的。” 李长乐回头看着他，“搂着阿爸的腰，小心颠下去了。” “哦！”小孩听话的抱住了他的腰杆，父子仨冲周若楠挥挥手，蹬着脚踏车朝弄巷去了。 李小洲双手握住龙头，冲后排的坐在院子里择菜的阿婆喊，“春阿婆，你做饭了啊！我阿爸带我们去镇上看我阿爷了。” 春阿婆抬头笑道：“小洲乖，替阿婆跟你阿爷、阿奶带声好！” “记住了！” 小家伙小嘴吧啦吧啦的，一路不停，脚踏车到了前排，一个光头小孩从弄巷走了出来，“老歪，我阿爸下午又淘到一条大海鳗，现在又骑脚踏车带我们去镇上看阿爷去。” 李长乐真的是到现在才晓得，以前那个半天不说一句话的小儿子，小的时候竟然是个话痨！ 老歪站在路边羡慕的看着他们，“你们要去塗下桥啊？” “嗯！”李小洲得意的点头，“我阿爷在塗下桥医院，我们去那儿看他。” “我就去过盘镇，还没去过塗下桥呢！”老歪看着远去的脚踏车说道。 半个小时后，父子仨就到了塗下桥医院，李长乐等兄弟俩下来，把脚踏车停到院墙下的车棚里，牵着他们朝住院部走。 李长乐见大儿子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想到前世他读的医科大学，毕业后就在温市最大的医院做医生，还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 村里人还羡慕他，说他年轻的时候靠父母靠老婆，老了又有儿子靠，懒人有懒福啥的！ 他们不晓得的是，两个孩子虽说也会汇钱回来给他用，清明、过年也回来，但别的时候从不回来看他，连个电话也没有，就连家里拆迁，也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李小海拉了他一下，“阿爸，你看阿奶和大姨婆！” 李长乐抬头，看到阿娘和一个穿着白蓝色斜襟衣服的妇人走了过来，看样子是送她出来。 “阿奶，我们来看阿爷了。”李小洲松开他，飞快的朝李母跑去。 李母搂住小孙子，看向他身后的父子俩，“天都快黑了，你们来做什么？” “阿奶，我阿爸下午淘海……”李小洲手舞足蹈的冲她说了一遍。 李母高兴的冲姑姐说：“你看阿乐是真的想改了，以前嘴都说干了，才跟着去一次，不是在在礁石边上躺着，就是拿着把沙铲磨洋工。” 李桂香撇了撇嘴，“都两个孩子的阿爸了，再不改以后谁帮他养儿子？你看看，现在阿堂又不能出海捕鱼挣钱补贴他们，难不成靠阿楠一个女人养孩子？” 她一直不喜欢懒洋洋的李长乐，觉得就二哥二嫂才这么心宽，还帮他养老婆孩子，换成是她儿子，这么大了还一分钱都不挣，成天在家吃白食，早就把他赶出去讨生活了。 可惜了阿楠那么好的女人，怎么就看上阿乐了？还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李母见她当着孩子的面一点都不给阿乐留面子，心里有些不高兴了，“阿乐已经在改了，今天一天挣的比我们半年挣得还多。” 李桂香嗤声道：“你再这样宠子不严，你们以后有的苦头吃！” 李长乐晓得自家这个姑姑不但不喜欢他，还嫉妒他，因为她儿子是供销社的工人，却娶了一个在她看来没文化，没见识的乡下婆子，自己这个二流子却娶了阿楠那么好的女人。 上辈子他晓得后，就没理会过她，现在重活一世，都几十岁的人了，想到她对父母还算尊重，便也笑着招呼道：“阿姑！（姑婆）”李小海也喊了一声。 李父兄弟四个，姐妹三个，大伯家最富，二伯家也还好，四叔家和自家的条件差不多，几个姑姑大姑嫁在盘镇，二姑嫁隔壁村，三姑也嫁隔壁村。 小的两姐妹关系不错，大的这个跟她俩的关系，比外人还不如。 李桂香看他笑嘻嘻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你阿爸这大半年都不能去海边讨生活了，还这样吊儿郎当的像什么话？ 你看看，小海小洲都这么大了，也该做点人事，别再出去鬼混了，倒李家的牌子不说，害得我也跟着丢脸。” 第24章 ：美得直冒泡 李长乐见她在两个孩子面前也不给他留面子，也火了，讥讽道：“阿姑，李家的牌子跟你可没关系，你只管把你郑家的牌子立好就成。” “败家的混子，我是李家的姑奶奶，你还敢不认我不成？”李桂香大怒，扭头冲李母说道，“你看你把他宠溺成啥样了？再不好好管，早晚蹲大狱！” “姑婆你瞎说，我阿爸才不会蹲大狱！”李小海虎着小脸看着她，“我阿爸说了，以前家里没需要他的大事，才没去挣钱的，现在他会挣钱，今天就挣了不少，都给我阿娘放着了。” “嗷呜……”李小洲直接抱着李母双腿哭了起来，“阿奶，姑婆好讨厌，我不喜欢她，我阿爸好勤快的，才不会蹲大狱！” 李长乐看着被两个孩子怼的一脸懵逼的姑姑，心里美得直冒泡，前世可没这样的好事，两个儿子只会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他，要么就把他当空气，从来没在亲戚面前维护过他…… 李母搂着两个孙子，心都碎了，“大姑，有你这样咒自己侄子的么？我家阿乐就是懒了点，一不偷、二不抢，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倒李家的牌子？蹲大狱了？ 我晓得阿乐不争气，你做为姑姑，就算骂他打他，我也没意见，但你不能咒他蹲大狱啊！再说，你也听到小洲说的，阿乐今天一天都没出去瞎混，踏踏实实的去淘海挣钱。” 自家这个大姑姐，以为嫁到镇上，自己就是城里人了，每次来家，不管阿乐做什么她都看不上，说点话也阴阳怪气的，连自己听着都不舒服，阿乐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这次看来还真有点真心改过的样子，万一被她这么一说，又变得和以前一样，那可怎么办？ “好心没好报，早晚吃大苦头！”李桂香没想到两个小家伙和李母都不给自己面子，气得撂下一句，甩手就走。 李母气得剐了李长乐一眼，“讨债鬼！让你勤快点，别天天跟王麻子几个鬼混，你不听！现在你听听，连你阿姑都这样说你，外面的人肯定说的更难听！” “阿娘，我已经在改了！”李长乐赔笑道，“我今天还故意跟王麻子闹翻……” “真的？”李母不信，扭头看向李小海，“小海，你阿爸说的是不是真话？” “是真的！”李小海牵着她的手，“阿奶，阿爸还把王麻子骂了一顿……” “好好好！骂的好！”李母一连说了几个好，高兴的牵着两个孙子，大步朝病房走，“回去跟你阿爷说一声，让他也高兴高兴！” 李长乐忙追上去问：“阿娘，我阿爸好点了没？” 李母心疼的说：“上午痛的直叫唤，林医生给上了止疼药还有解毒药，他睡了一觉起来，看着好多了。” 说话间，三代人就到了病房，李小海和李小洲喊着李父扑到了病床前。 大的眼巴巴的看着他问：“阿爷，好点了没？你多吃点肉肉和鸡蛋，好的快！” “阿爷，你哪里痛？我给你呼呼，就不痛了。”小的说着看向纱布包着的伤口，“是这里吗？我给你呼呼！” “乖乖不用！”李父连忙拉住他，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阿爷好多了，你看姑婆和阿姑还有姨婆他们都送了鸡蛋，桂圆那些来看我，等会儿拿点回去吃。 还有啊，医生说再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等阿爷回家带你们去淘海！” “阿爸阿娘今天也带我们去淘海了……”小的吧啦吧啦的把淘海卖货的事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开始告状， “我们来的时候遇到姑婆了，她还骂阿爸以后要蹲大狱！我阿爸才不会蹲大狱。阿爷，我不喜欢姑婆，她每次看到我们都说我们是讨债鬼！” 大的接过去说：“我也不喜欢姑婆，她每次看到阿娘，都说阿娘傻，放着城里人不做，留在乡下当乡下婆子。” “唉！”李父摸摸孙子脑袋，“阿爷下次看到姑婆一定说他。”说着又瞪着李长乐，“看看你儿子多维护你，以后长点心，别让孩子记恨你！” “晓得了。”李长乐看了看他腿上的纱布，“还痛么？走路会不会喘气？心脏难受不难受？” “除了伤口痛，其他的没哪里不舒服的！” 李父被儿子关心的话暖到了，一脸庆幸的说，“林医生下午给你阿爸检查过了，他说情况比他预计的好，让我这两天注意点，再用三天药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出院。” 李母接过去说道：“林医生还说，如果被毒蛇咬，第一要绑住伤口上方，第二尽快拔除毒血，然后尽快送医院打血清， 他说这两条我们都做到了……林医生走后，我越想越害怕，如果没听你的，晚上几个钟头……你阿爸以后的日子就遭罪喽！” 李长乐高兴极了，重活一世，总算帮阿爸避过了前世的厄运，自己也不会再像前世那样眼高手低，小钱看不上，大钱又挣不到。 以后的日子只要自己踏踏实实的干，阿娘和阿楠就不会像以前那么辛苦，应该就不会得那种恶病。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赚钱，努力赚钱，修小船，买小机帆，换大船…… 李父见儿子真的在改了，心里也松快了不少，“好了！你们也看到我了，天都黑了，赶紧把孩子带回去吃饭。” 李长乐点了点头，想想又笑嘻嘻的说：“阿威听说你被蛇咬伤了，巴巴的留了两斤大沙噀，说要给你补补，我说你是腿上受伤……” “啪！”李父黑着脸给了他手膀子一巴掌，“白痴！等老子腿好了再收拾你！” “阿爷！”李小海不解的看着他，“我们晚上吃的沙噀就是阿威叔给的，阿娘说做沙噀炖猪肉还有沙噀豆面羹，大伯母还说我们太瘦了，多吃点沙噀，吃了长得壮壮的！” 李父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大伯母说的对，小海小洲都太瘦了，回家多吃点，长得壮壮的！” “对，长得壮壮的！”李长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母好气又好笑，抓住他一连拍了他几下，“年度！活宝！” 第25章 ：厚脸皮李长乐 李父用刀子般的目光剜了李长乐一眼，指着桌上的几个篮子里的鸡蛋、鸭蛋还有红糖、桂圆荔枝干货，对李母说道：“你把那些收起来，给他带回去。” 李长乐忙道：“阿娘，不用拿，你们煮来吃了，好好补补！” “这么多，我们哪里吃的了？天气热，鸡蛋、鸭蛋不吃掉，还不是坏了，你拿回去给你阿嫂那分分。”李母说着就去收拾。 “别拿了，我借的阿清的脚踏车来的，带着路上颠坏了。”李长乐说着，牵起两个儿子就走，“天都黑下来了，我们回！” “你真不带啊？”李母提着篮子追了出去。 “跟你说了带不走！”李长乐挥挥手，“走了！” “阿奶，我们走了！你和阿爷赶快回来。”两个孩子也冲李母挥手道别。 “晓得的，你们在家要听你阿娘的话，别去长塘边玩水！”李母扯着嗓门叮嘱道。 小家伙连连点头，李小海想问道：“阿爸，阿爷真的还有两三天就回家啊？” 李长乐想到父亲的气色看着比上午好多了，“两三天不回的话，四五天应该能回了。看到没，以后别去草丛里玩耍，万一里面藏着毒虫，被它咬一口，就麻烦了。” “晓得了。” 李长乐掏出钥匙把两个儿子抱到脚踏车上坐好，自己才跨上去坐好，“扶稳了，阿爸要走了。” “出发喽！”李小洲挥手喊了起来。 爷仨从医院出发，赶回沙头村天已经黑透，李大嫂和周若楠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李大嫂笑眯眯的说：“吃饭了，今晚的沙噀炖豆面猪肉，能把舌头鲜掉，可惜阿珍母子几个还有小洋、小慧他们没回来，没口福咯！” 李小洲听后忙捂住嘴巴，“那我不要吃，舌头鲜掉了就不能说话了。”村里演大戏的时候，他看到戏台上那些被割掉舌头的就不能说话了。 李大嫂听后笑得直不起腰，“小洲怕舌头鲜掉了。以后不能说话，等会儿我们多吃点！” 李小洲糊涂了，“哥哥，舌头真的会掉吗？” “年度！”李小海小大人似的拍了他一下么，“大伯母这样说的意思是比喻沙噀特别好吃、特别鲜，舌头又不会真的鲜掉的。” 李长乐看了大儿子一眼，对周若楠说道：“小海连这个都懂，他都跟着你一起上课啊？” 周若楠睨了他一眼，“阿娘赶大潮汛的时候，我担心他们去长塘玩有危险，就让他们在教室后排坐着，跟我们一起上课，小孩子坐不住，就在后面玩小叔探亲的时候给他们做的玩具。 小海现在能读完一二年级的课本，还会一些简单的算术，我担心孩子学的太早不好，也没怎么管他，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我都不晓得？” 李长乐心虚的摸摸鼻子，“我儿子像我，脑瓜子聪明！” “藠头脸！”周若楠轻嗤一声，端着沙噀豆面汤出了厨房。 李长乐摸摸脸，“哪有那么厚！” 他端起饭碗，见花蛤养瓷盆里了，上午没吃完的青占，已经洗出来用淡盐水泡着了。 李长乐出去对周若楠说道：“阿楠，腌制鱼干的时候，加点烧酒在里面，这样腌的鱼，苍蝇和虫子不会在上面爬，也不会在上面产卵，味道也比光用淡盐水腌制的好。” 夏天，海边的苍蝇蚊虫特别多，晒制鱼干的时候，就算你用渔网罩住，稍不小心就会有苍蝇飞进去产卵，大太阳还好，一个太阳就能晒干，如果遇到阴天，晒制的鱼干有可能就有虫卵在上面。 他记得后世还有卖鱼干的不法商贩，用稀释的敌敌畏喷杀苍蝇。 李大嫂奇怪的看着他，“阿乐，你从来没帮忙晒过鮳头，你怎么晓得用烧酒腌的鱼晒制的时候，不会有苍蝇爬？” 周若楠也抬头看着他，烧酒八九角一斤，公爹累了也只舍得打两斤黄酒回来喝，烧酒连喝都舍不得喝，哪还舍得打回来腌制鮳头？ “遭了，差点穿帮了！”李长乐心道，忙找了个理由，“嘿嘿，我以前在镇上瞎逛的时候，听鱼干的作坊老板跟伙计说，我就记住了。” 李大嫂听后也相信了，“青占晒制的鱼干集市上才卖两角一斤，烧酒那么贵，他们就算用，肯定是用来腌制鲳鱼，黄三那些后将就盐水腌制的。” “这次就腌制了两条青占，以后多的时候再打酒回来试试。家里有网，明早晒的时候把网罩在晒架上，苍蝇就钻不进去了。”周若楠说着把沙噀炖猪肉从砂罐里盛了出来。 她炖的时候，先把肥肉铺在砂罐底部，然后放上沙噀、瘦肉，将沙噀夹在肥肉和瘦肉中间用小火煨熟，这样做，底部的肥肉可以防止防沙噀粘锅后烧焦，瘦肉还可以增香，用这种办法煨熟后的沙噀，味道那叫一个鲜美！ 李小洲吸了吸鼻子，“好香！” 李大嫂把盛好的饭放他面前，“香吧！叫你阿爸给你夹！” 李长乐给他夹了一块，又给李小海夹了一块，“吃了早点洗了睡觉，阿爸跟阿威叔去下地笼。” “晓得了！”两个孩子齐声应道。 周若楠拿勺子给两个孩子舀了些沙噀豆面汤，“慢慢吃，小心烫。” “哦！”李小洲吃了一口，满足的笑眯了眼，“猪肉好好吃！好香！大伯娘，小洋哥他们明天回来就吃不到猪肉了。” 李长乐看着大口吃肉的儿子，晓得他们不馋海鲜，生长在海边的人，别的没有，海鲜管够。 李大嫂点头，“是啊，说好今天回来的，几个小崽子每次都这样，去了外婆家就不想回来。” 难得吃一次好的，她也想三个孩子回来一起吃，哪晓得天黑了都没见他们。 李长乐笑道：“大嫂，你还怕小孩子没好东西吃啊！现在开放了，以后好吃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以后连肉都觉得不好吃了呢！” 李大嫂白了他一眼，“我才不信还有把肉都吃厌了的那天，你一天天净做美梦！” 李小洲附和道：“阿爸做美梦，肉肉我最喜欢了，天天吃都不厌！” 第26章 ： 跟你一起走倒牌子 李长乐笑道：“好，你喜欢吃，阿爸明天挣了钱，就割肉给你吃！” 周若楠看了他一眼，“今天才吃了肉，要买也等几天再买。” “嗯嗯！” 李长乐吃了一口沙噀，又吃了几口豆面，觉得吸饱了沙噀汤汁的“豆面”才叫一个鲜，难怪人家说沙蒜炖汤的鲜，是螃蟹的3倍，可以媲美河豚汤。 美中不足的是天太热，几口饭下来汗水就顺着脖子流，没电扇，没空调，只有节能环保的旧蒲扇几把。 李大嫂拿起蒲扇用力扇了几下，“他们说下午广播在喊，说最近要打台风，让没出海的渔船不要出海了。” 周若楠蹙眉道：“哪天打？大哥他们还没回航啊！” “这次去的是舟山渔场，台风打起来了，可能就在附近的岛屿泊岸了。”李大嫂想想又道，“大伯抠门的要死，让他配一个海事电台都舍不得，别的倒是挺舍得的。” 李长乐觉得这才的台风应该级别应该不高，因为高级别的破坏力强的他都有印象。 “大嫂，别担心，再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他说着奇怪的问，“刚才你说大伯别的挺舍得的，我怎么没发现他做啥舍得了？我记得连阿奶都说他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这我咋说？说了人家还以为我不孝，舍不得花钱。”李大嫂撇嘴，“但像他那样，老太太在的时候没见他多孝顺，走了倒舍得大把大把的撒钱的不在少数，分明就是做给活人看的！” 李长乐这才记起来了，老太太走，大伯非要大办，另外三家不配合就是不孝，只得跟着他走。 两班大和尚念经超度，道士选日子重修坟地，兄弟几个都跟着折腾，口袋也折腾空了，到最后李大伯成了大孝子，其他三家掏空家底，还落了个舍不得花钱的名声。 周若楠拿起调羹给李大嫂舀了一勺沙噀，“随他去，咱们问心无愧就成。” 李长乐笑道：“大嫂，几个儿子哪个孝顺，阿奶和阿爷在最清楚不过，不会只保佑他们家的，说不定哪天就回来收拾他们咯！” 李大嫂瞪了他一眼，“臭阿乐，晓得我一个人在家，还说的吓人兮兮的。” 李长乐嬉皮笑脸的说：“大哥说你是李大胆，连老鼠都敢打，你还会害怕啊？” “能一样么？”李大嫂剐了他一眼，“老鼠是活的，看得见的，老太太和老太爷是走了的，是鬼！谁不害怕？” 李长乐悄悄看了一眼周若楠，想到今晚能挨着老婆睡了，心跳忽然有些加快，扭头看到家里那两个碍事的，眼珠子一转，“你要怕的话，今晚让小海、小洲去你家睡，给你作伴？” 李大嫂还没应声，李小洲就抢着说道：“我害怕太婆回来，我要在家跟阿娘睡！” 李大嫂笑道：“濑鸟狗，大伯娘还不想跟你们一床呢！” 李小海听后扭头看向拿着汤匙喝汤的弟弟，“小洲你少喝点汤，晚上又水漫金山！” 李小洲看向李长乐，“我晚上跟阿爸一头睡！” 李长乐暗暗叹气，闷头吃饭，刚放下碗，陈永威就背着地笼和蟹笼来了，“哥，吃好了么？” 周若楠忙道：“阿威进来再吃一点。” 陈永威连忙摆手，“我阿奶煮了满满一海碗米面给我，吃完都到喉咙了。” 米面其实就是用米磨粉，然后制成钢丝般粗细的米线，晒干而成的。 “陈阿婆对阿威真好，村里少有像他这么壮实的后生。”李大嫂笑道，“阿威，阿嫂什么时候回娘家给你看看，给你介绍个对象！” 陈永威的脸立马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多谢阿嫂，我家穷，我怕人家看不上我！” 李长乐听后忙道：“大嫂，你别听这傻小子的，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下。” 李大嫂点头，“嗯！我明早回去看看，姑娘要是没许人家，我就回来跟陈阿婆说。” “你放心上哈！”李长乐把嘴一抹，“阿楠，我先走了，你跟儿子早点睡，晚上织网费电费眼。” “我心里有数！”周若楠想想又叮嘱道，“长虫晚上会出来乘凉，你们不要走草丛深的地方，小心长虫。” 李长乐点头，“放心，我们小心的很！” 李小洲看着他，“阿爸，网大鱼还有大青蟹回来。” “好嘞！”李长乐应下后，进屋拿了头灯和抄网、网兜，跟陈永威走了。 陈永威背着地笼，李长乐甩着手跟在他后面走。 忽然，一股死鱼烂虾的腥臭味飘了过来，“卧槽！阿威你什么时候整的死鱼烂虾，差点没把人熏晕过去！” “我本来打算今晚去海边下地笼的，早上就挑了些小的捂着了！” “还是你勤快！”李长乐走上前跟他并排走，“你个年度，刚才大嫂说你给你介绍对象，你怎么还客气上了？你真就非阿美不娶啊？” “哥，阿美都是不懂事的时候的事了！”陈永威说着叹了一口气，“我阿奶四处求人，东西送出去不少，看了好几个，一个都没成，要么嫌我家穷，要么嫌我阿奶跟着我。 有一个女的还让媒婆跟我说，只要我跟阿奶分开过，她就同意跟我定亲，为个女人我就把辛辛苦苦把我养大的阿奶推出去，我成什么东西了？” “哥们做的对！”李长乐拍了他肩膀一下，“咱哥必须得勤快点好好干，得混得比人好，才能让家里人脸上有光，到那时，你阿奶才不用四处求人给你介绍对象。” 他顿了一下，指着他，“你看你，头发油成什么样了，浑身一大股汗臭味，哪像个小后生？跟个抠脚大汉没啥区别！从明天起，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再这样臭烘烘脏兮兮的，别来找我！” 陈永威抬起手低头嗅了嗅，“卧槽！味道真的有点大！” “才晓得啊！老子得离你远点，跟你一起走倒牌子！” “我偏要跟你一起，把你熏臭，省得王麻子老婆每次一见你就两眼发光！” “我去！”李长乐给了他一下，“你可别坏老子名声，我家阿楠听到了不得！” 第27章 ：鱼翻塘了 “我没说你，是她每次看到你就两眼发光。”陈永威笑道，“换成我是女人，也看不上王麻子那矮矬子，喜欢你这样的！” “滚你！”李长乐抱着手膀子，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你不会是单久了，看到哥好看，就对我那啥啥了吧？” “……恶心不恶心？”陈永威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你又不是母的！” 李长乐乐道：“那就好，不然老子得离你远点才行！” 陈永威翻了个白眼，“你要跟以前一样，听不进去真话，我也和以前一样，离你远远的！想想都憋屈，王麻子算啥东西，你怎么就非跟他们伙在一起？” 那个不懂事，想一步登天的李长乐已经成熟了，他握了阿威的手臂一下，“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陈永威点头笑！“哥，我看出来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村，听着蝉鸣蛙叫，顺着长塘朝东面走。 李长乐这才发现，这时候的月亮照得地上明晃晃的，根本就用不着开头灯、手电。 他抬头看了看天，只见漫天繁星仿佛就在头顶撒开，连这年头的月亮也比后世的亮，就连里面举着斧头砍桂花树的吴刚好像都鲜活了。 陈永威扭头看了看他，“哥，你戴在脑门那东西是矿灯吧？” “阿欢从部队带回来的，比矿灯好，在水下都可以用！” 李长乐忽然想起一事，等下好地笼回家，得给阿欢写封信，让他在部队帮忙买一套潜水服，有了那东西，就能潜到深一点的海里捕鱼了。 “阿欢快退伍了吧？”陈永威羡慕的说，“我以前也想当海军，阿奶死活不同意，说弯弯还没收复，两边早晚都要干仗，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就绝后了。” 李长乐想到他嗝屁的时候，两边还天天打嘴炮没个动静，“你是独子，就算你想去人家也不要你啊！” 他觉得阿威活成这样，陈阿奶也有责任，把他当眼珠子疼，却又没什么见识，这也不许，那也不行……只晓得把他拴在家里…… “我也舍不得把阿奶一个人扔在家。”陈永威说着指着前面的稻田，“哥，靠近盐碱地那块田就是你家的，旁边那块是我家的，这么一片盐碱地要是能种稻子就好了。” 李长乐摁开头灯看了看，发现长势还不错，想到九几年村里有人买了几百亩盐碱地，用来种巨峰葡萄还有西瓜，赚的盆满钵满，开发的时候还大发了一笔，这次他得抢先下手，但前提得有钱！ “哥，我阿奶说盐碱地可以种黄豆，我们开两分地出来试试怎么样？” “种西瓜好，明年弄了试试！”李长乐话音未落，长塘边忽然传来“哗啦”一声水响，他忙扭头看向塘里，“有鱼？” 陈永威赶忙打开手电，只见塘岸边浮着条两三斤重的大鲈鱼，“卧槽！真的有鱼！”随后又指向一旁，“娘吔！这还有！” “赶紧拿抄网！”李长乐快速从阿威背篓里拿出抄网，伸进长塘一把将鱼捞了起来，“阿威，赶紧把网兜拿出来装鱼。” “好嘞！”陈永威忙把网兜牵开接住大鲈鱼，用手电照着前面的大头鱼，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哥，这边还有，水底太闷，鱼都钻出来透气了。” 李长乐心里乐开了花，立马启动了捞鱼模式，“我就说，菱角长这么密，天气又这么热，里面的鱼早晚翻塘的嘛！” “哥，幸好听你的去塘岸口下地笼，卧槽，太多了，来不及装网兜，直接倒盐碱地了哟！”陈永威力气大，干活也利落，说话的功夫，抄网就装满了。 李长乐捞起一条鳗鱼，“别别，你把值钱的鲈鱼、鳗鱼……用网兜装着，栓起来放长塘里面养着，死了就不好卖了。” 鲫鱼、草鱼这些才几分钱一斤，能卖就卖，不能卖就晒鱼干卖。 “好咯！”陈永威拿过网兜把鱼倒进去，趴在塘岸边将塘里的菱角捞开，刚把网兜放进塘里，就有鱼浮过来透气，连忙拿起抄网忙碌起来。 “哥，下次请阿欢帮我也买一个头灯，手电筒太不方便了。” “好咯！回去我先把我阿爸的给你用。” 李长乐顺着塘岸往下走，值钱点的就装网兜，几分一斤的胖头鱼，鲤鱼、青鱼、草鱼、鲫鱼……捞起来就往右手边的盐碱地倒，一时间盐碱地里倒满了鱼。 当他的头灯照到一条两尺多长的大鱼时，激动的喊了起来，“卧槽！卧槽！这儿有条大鲻(zī)鱼，赶紧捞起来……” 鲻鱼在淡水和海水都能活，成鱼体长粗壮，前部近圆筒形，后部侧扁，头和身体背面青黑色，腹面白色。身体两侧上半部有7条黑色纵条纹，背鳍、胸鳍、尾鳍浅灰色。 鲻鱼有的地方又叫乌鱼，咸香绵密的乌鱼子就是从它身上得来的。 秋冬季节是食用鲻鱼的最佳时令，这个时候的鲻鱼泥腥味全无，杀了劈开用淡盐腌制后晒成鱼干，蒸一小碟就能下两大碗饭。 陈永威又高兴的举着抄网给他看，“哥，你看我一网捞了两条鳗鱼！” 李长乐兴奋的点头，“指着贵的捞！” 话音未落，陈永威那边又喊了起来，“哈哈，金钱鱼一条……” 金钱鱼，也叫金鼓鱼，属硬骨鱼纲、鲈鱼目、金鼓鱼科。这种鱼体色橘红，浑身布满黑色圆斑，据说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还具有补血益气、清热润肺等功效。 “我也捞到一条！”这几种鱼都是广盐性鱼类，既可以在江河里生存，也可以在海里生存。 这时，前面有人打着手电朝这边走来，看到两人站在塘岸边，还以为是偷菱角的，“干什么的？菱角还没熟就来偷，哪有你们这样糟蹋东西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偷菱角了？瞎逼逼，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看看清楚！”李长乐忙着捞鱼，连头都没回就怼了回去。 “阿乐，是你啊！”话音未落那人就指着塘边喊了起来，“卧槽！搞了半天你们在捞鱼。塘里的鱼缺氧翻塘了啊？” 李长乐回头，咧嘴笑道：“阿宽，搞了半天是你这猢狲！” 第28章 ：真的变了 李长宽是他堂叔家的老幺，是他狐朋狗友中的一个，结婚后两人就疏远了，他属于那种喜欢折腾，又被财神爷忘记了的那种人，干啥都不挣钱，一年折腾到头，也就够一家子糊嘴。 李长宽看得心痒痒么，“快把你的抄网借我用一下。” 李长乐想着自己盐碱地里的鱼还没捡到一起，便把抄网给了他，“我把鱼捡到一堆，你就还我。” “放心，立马还你！”李长宽接过抄网迫不及待的干了起来，陈永威见来了竞争对手，暗搓搓的指着值钱的鱼儿捞。 李长乐把盐碱地里的鱼捡到一堆，就去拿自己的抄网，李长宽抓住不放，“阿乐，我再捞两网就还你！” “就两网！” “嗯！就两网。”李长宽嘴里应着，脚手一刻没停，捞了两网还拿着抄网朝前面走。 “滚蛋，两网，你这都捞了几网了？自己回家拿去！”李长乐一把抢过抄网，想想又叮嘱道，“回去悄悄的，等会儿人来了，就没你我的事了。” “哦哦！把我的鱼看好，别让它们跑了。”李长宽话音未落，已经跑出去老远。 “阿威！”李长乐连忙冲陈永威喊道，“动作搞快点，阿宽那大嘴巴回去肯定要去喊他哥他们，然后七大姑八大姨，塘里的鱼就没我们啥事了。” “好嘞！”哥俩加快了速度，趁他回去也要一会儿功夫，不约而同的都指着贵的捞。 说是贵的，也就一两角、两三角而已，想想都心塞！ 李长乐两个不晓得的是，半个小时后，就有无数手电光朝离自家最近的塘岸边涌去。 一时间，塘岸边人声鼎沸，热闹得和中秋起菱角捞鱼时没啥两样。 大半个小时后，长长的塘岸两边就挤满了人。 陈永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打着手电过来，骂道：“怎么就遇到阿宽那大嘴巴了？哥，咱们应该把抄网给他一把让他捞的。” 李长乐笑道：“那小子，就算你把抄网给他，他也要回去喊他哥他们来的。” 陈永威想起小时候三人去山上砍柴，找到几颗野栗子，讲好了第二天一起去捡，结果那家伙回家把三个哥哥叫上，把野栗子摘了个精光。 “你说的对，那家伙一点都不讲义气！哥你加把劲，能多捞点就多捞点！” “阿爸，阿爸，我们来帮你了。” “阿爸，塘里好多鱼，你捞了几条啊？” 听到喊声的李长乐扭头，看到李小海拿着手电，跟在他后面的周若楠背着背篓，里面还站着李小洲，母子仨正挤开人群朝他走来。 捞鱼的村民羡慕的对周若楠说：“周老师，你家小家伙还担心他阿爸没捞到鱼，阿宽说他跟阿威最先发现，两个不晓得在这里捞了多久了，你看那边的鱼都堆成小山了。” 周若楠笑道：“他们原本打算去塘口下地笼的，碰巧就遇到了。” 李小海兄弟俩跑到李长乐身边，看到盐碱地堆着的鱼，一脸激动的问：“阿爸，这些都是你捞的吗？” “阿爸跟阿威叔一起捞的。”李长乐得意的把李小洲从背篓里抱了出来，“幸好你们来了，我还愁这么多鱼怎么弄回去！” 周若楠看着那堆鱼高兴地说：“幸好大嫂让我带两根油布袋和麻袋过来，不然还装不下。” “不止这里，塘里还有。”李长乐得意的把绑在岸边的网兜拉了起来，“我们把鲈鱼、鲻鱼、鳗鱼都装网兜里养塘里了，省得死了卖不起价。” 李小海开始佩服自己阿爸了，觉自从他开始挣钱后，也比以前更聪明了。 “哇！这么多！”李小洲伸着脖子看着网兜里的鱼，好奇的问，“阿爸你带了几个网兜啊？” “阿爸带了两个，阿威叔一个，三个都装满了。”李长乐接过周若楠手里的油布袋，在塘里打了半袋子水，套在背篓上，然后把网兜里的鱼倒进背篓。 第二个网兜才倒了一半就把背篓装满了，背篓里挤满了鱼儿，看样子有七八十斤。 周若楠把手电给李小洲拿着，带着李小海把盐碱地里的鱼朝网兜里装，陈永威提着网兜过来了，“哥，我们不跟他们挤了，先把网兜里的鱼弄去阿东家卖了。” “行！”李长乐把油布袋递给他，“把你的背篓拿过来，套上油布袋装鱼。” “好嘞！”陈永威把背篓里的地笼还有饵料都拿了出来，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哥，这些地笼怎么办？今晚不下的话，饵料就不能用了。” 李长乐想了一下，觉得回去把鱼卖了再来下地笼的话，时间有点晚了，“我们把鱼送去码头卖了，再去礁石滩下地笼。” 周若楠插话道：“阿乐，都九点多了，潮水已经涨起来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李长乐想着九点多还早着呢，“这些饵料不用就可惜了，把鱼卖了，我们还是去塘口下。” 周若楠看了他一眼，觉得这男人是真的变了，换成以前，自己这样说，他立马顺水推舟应下了。 “好嘞！”陈永威高兴的干了起来，三个网兜的鱼刚好装了两个背篓，他把装满鱼的麻袋用麻绳系好，横着放在背篓上面，“哥，我先把这些背回去，然后再来接你们。” “你回去把死鱼放我家门口，把活的先送阿东家，我跟着就回来。” 李长乐帮着把盐碱地里的鱼捡起来装麻袋里，两人把麻袋抬到背篓上面放好，蹲下用力背了起来，“你们在这等阿威来拿地笼。” 周若楠见鱼都带走了，“不用，你跟阿威说，让他别来了，我把地笼和抄网带回家。” “臭烘烘的……” “没事！”周若楠把地笼和饵料拎起来，冲李小海说，“你牵着弟弟，跟着阿娘。” “哦哦！”兄弟俩忙跟了上去。 一路回去，遇到的村民都羡慕的看着他们，“阿乐今天的运道不错哦！好事都让他遇上了。” “是啊，水坑先去看的人什么都没捞到，他去就有东西……” 第29章 ：好运道 李长乐也没空跟他们闲话，背着重重的背篓，累得喘气如牛，自顾自大步往回走，到家门口看到陈永威大步朝这边走来。 “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接一下。” “你全都背回来啦？”陈永威说着忙上前接住背篓，慢慢放在地上。 “全背回来了，地笼阿楠拿着。”李长乐抹了一把汗，“卧槽！累死老子了。” 陈永威笑着帮忙把麻袋里的鱼抬下来放在院子里，“我还担心你背不动呢！” “堂堂七尺男儿，连一百多斤都背不动，你看不起你哥呢？” “没有的事，我就是担心你玩了那么久，十指不沾阳春水……” “去你的！还拽上文了！”李长乐捶了他一下，“就放在这，我们把活的送过去回来再分。” “我来背！”陈永威提起背篓背上就走，“哥，那些鱼都用来晒鱼干啊？” “这么热的天，买冰块冻又划不来，不杀了晒鱼干，难不成煮了喂猪？” “行，你说晒鱼干就晒鱼干！” 两人到了阿东家海鲜行外面，一百瓦的电灯把鱼行门口照的跟白天一样，三家鱼行都还守在店里，王麻子看到他们过来，转身就进了铺子。 李长乐撇了撇嘴，看到陈东父子已经把阿威送来的鱼分拣好了，“陈叔，没去长塘捞鱼啊？” 陈龅牙摇头，“没去，听说要打台风了，得在店里守着接回航靠岸的渔船。” 阿东接过去说道：“收海鲜是件苦差，早上要赶早，晚上要守到半夜，有时候刚躺下又有人来喊了，忙到半夜是常有的事！” “那倒也是！”李长乐想起前世出海捕鱼，一晚只睡一两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夏季忙完后合衣往甲板上一躺，甲板上全是呼噜声，冬季忙完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阿东捞起一条河鳗放竹筐里，看着两人笑道：“你俩运道不错嘛，去下个地笼也能遇到翻塘！” 李长乐揉揉发酸的手腕，“碰巧罢了，换成别人去也一眼看到！” 陈龅牙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递了一支香烟给他，“你阿爸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李长乐接过点燃吸了一口，“好多了！ 陈龅牙叹道：“有道是否极泰来，你阿爸被蛇咬后，霉运散去，开始行大运了。” “谢谢陈叔吉言！”李长乐叼着烟帮忙捞鱼。 陈东开始过秤，“鲈鱼35斤、3角一斤，鲻鱼25斤、2角一斤，河鳗31斤、5角一斤，金钱鱼16斤，1角5一斤、鲟鱼10斤6两，1角2一斤。” 陈龅牙一边记数，一边算账，“鲈鱼10块5角，鲻鱼5块，河鳗15块5……一共34块6角7。” 李长乐笑着递过一支香烟，“陈叔，凑个整，35块！” “你这家伙人家都说你……”陈龅牙咽下猪头三几个字，数了35块递给他，“人家都说你傻，来我家卖鱼到是鬼精鬼精的！” “以前想着大家都是好朋友，有的话就不好意思说，经过这次我算是明白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好朋友更得把账算明白了，朋友才做的长。” “这话没错，你小子从小就聪明，以前就是太懒了！” “呵呵，以前也笨只是现在想明白了！”李长乐笑道，“陈叔，我们还捞了一百多斤淡水鱼，你也一起收了呗！”他想着能卖的话，也省的阿楠费力收拾了！ 陈龅牙摇头，“淡水鱼活的才卖一角几分一斤，死的更不好卖，你让你老婆洗干净了，晒成鱼干跟海鱼鮳头一样好吃！” “行！”李长乐提起一个背篓，“那我们先走了。” 陈龅牙点了点头，冲阿威说道：“早点回家，别让你阿奶担心。”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李长乐，担心他带陈永威去玩牌搓麻将，还担心他太老实，去了被人当肥猪宰！ “晓得了。”陈永威提起背篓倒掉里面的水，跟李长乐一起往回走。 路上遇到捞鱼回来的村民，成群结队往码头走。 “哟，是阿乐啊，听说你俩捞了一千多斤鱼，卖了多少钱？” “你听他们扯蛋，一共才三四百斤，活的就那么一百多斤，才卖了二三十块，不信去问阿东！” “二三十块还不少啊？我织网织一个月也挣不到这么多！” “就是，阿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看到鱼翻塘了，也不吼一嗓子！” 李长乐见是老歪他爹王老扁，毫不客气的怼了过去，“说的好像你看到了会回村吼一嗓子似的！你那么大公无私，昨天我家老大看到的那条鱼，你捞起来咋不给我家老大呢？” 王老扁被李长乐这句话噎住了，想到那条鱼的确是他家大儿子看到的，自己抢捞小孩子看到的鱼，终归是自己不对，臊眉耷眼的提着鱼走了。 两人到家，周若楠和李大嫂在收拾那些鱼，院子里一大股鱼腥味，一群蚊蝇在灯光下嗡嗡飞舞，李长乐见后想着得去打两斤酒回来腌鱼才行。 他看了一圈没看到儿子，“阿楠，小海和小洲呢？” “我让他们睡了。”周若楠头也没抬的应道。 “阿乐，你们卖了多少钱？”李大嫂说着又道，“我去就捞到四五条鲮鱼，几条草鱼，还有三条小胖头鱼。村里人都在议论，说你们捞了一千多斤。” “你看这里有一千多没？” “最多三百斤！村里就是这样，明天说不定就传你捞到几千斤鱼了呢！” “就是，打着滚的涨！”李长乐笑道：“其实昨天小海就看到有鱼浮在塘岸边透气，今晚我们没看到，明早也有人看到的。” 李大嫂：“那还是你们运道好，别人都去海滩下地笼，就你俩想着去塘口下，要是也去海滩，你们也发现不了了。” 陈永威：“不是我想着去塘口，是阿乐哥要去的。” “行！都是我的功劳！”李长乐笑着掏出钱数了17块5出来，递给阿威，“你把钱还有那袋鱼扛回家给你阿奶，赶紧回来去下地笼。” 陈永威缩回手，“哥，你给我这么多干啥？还有那些鱼，我家哪吃得了那么多？我拿几条回去就行了！” 第30章 ： 下地笼 “少废话。”李长乐把钱塞他手里，“你力气比我大，捞的比我多，分你一半，哥都占你便宜了。” 阿威涨红着脸，“哥，不是这样算的。要不是你说把鱼用网兜装了养塘里，那些鱼早就死了，死鱼哪能卖这么多钱？你要给就给我十五块，多一分我都不要。” 阿奶说他空有一把子力气，做事不动脑子，阿乐虽说懒散了点，但脑子好用，心眼不坏，只要他真改了，跟他一起做事，哥俩一个出脑子，一个下力气，最好不过了。 李长乐见状只得抽了两块五出来，“行，钱就照你说的分，但那些鱼你必须扛一袋回去，不然以后我们也别一起干了。” “哦！”陈永威接过钱，“我扛鱼回去，你在巷子里等我。” “行！”李长乐把兜里的钱掏出来递给周若楠，又把地笼拎起来放背篓里，“阿楠，我去把地笼下好就回。” “小心点！”周若楠温声叮嘱道。 “放心！”李长乐冲她笑了笑，拎起背篓走了。 周若楠目送他走进弄巷，才埋头做事。 李大嫂踢了周若楠一下，笑嘻嘻的说：“阿楠，阿乐像是被陆判换了脑袋一样，一下就变了个人。” “今天一天，我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感觉又回到跟他找对象那会儿，那时候的阿乐也是这样。”周若楠幽幽叹道，“就怕梦醒了，他又变成以前那样了。” 李大嫂想想伸手拧了她手背一下，笑眯眯的问：“痛不痛？” 周若楠缩回手，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痛，怎么不痛？” “痛就不是梦。”李大嫂笑着说，“阿乐是懒，但脑瓜子比阿平、阿安还有阿欢都灵活，现在能稳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做事，以后你就有依靠了。” “是啊！”周若楠点了点头，这几年公婆私下贴补了三房不少，两个嫂子背地里也埋怨公婆偏心。 就算阿乐不去淘海，只要他不出去瞎混，自己一月十来块钱的工资，加上做手工挣的钱，不用公婆补贴他们，也能养家，也省得大嫂、二嫂心里不舒服。 李长乐和陈永威走到长塘，发现还有人在塘边搜寻捞鱼，也不想想长塘里的菱角已经被捞鱼的用毛竹竿挑的到处都是，不再将长塘遮盖的密不透气，塘里不缺氧，鱼咋会再浮出水面透气？ 两人沿着塘岸走，走过盐碱地就到了长塘的尽头，一座水闸将长塘和大海隔开来，闸门下还有水哗哗流出，涨潮时水又会往长塘里涌。 过了水闸有一条一二十米宽的水沟，沟两边是一片树林，水沟逐渐变宽直到连接大海。 这一片水域有很多地方的水很浅，他们打算把蟹笼和地笼放在浅水区域。 陈永威放下背篓，将地笼和蟹笼拎出来放在地上，李长乐上前把地笼网打开，地笼以8号铁丝为骨架，用三指宽的网片围制成四方形、大约2米长的可折叠式的笼网。 笼网两边均设有间隔式的诱鱼洞，诱鱼洞为喇叭状的倒须网口（鱼、虾只能进不能出），地笼网的两端为圆锥形集鱼网袋。 当鱼虾从诱鱼洞进入地笼网后，被误导而爬集于两端的集鱼袋而被捕。 网片都织成三指、约莫四公分大的网眼，只要直径四公分以下的鱼类进去后，可从网眼中直接逃出去的，这种渔网只捕直径超过四公分大的鱼，小鱼小虾放过不要。 除了三指网眼的，还有一指、二指、三指、四指距离，一指大概一公分大。 小鱼小虾进网后也别想逃出，最主要的是，这些小鱼小虾大多都在起网后会直接扔掉，对鱼虾的再生破坏非常大，这种网称之为大小通吃，一网打尽的绝户网。 陈永威把饵料拿出来，一点也不嫌味大，分别放进蟹笼网里的饵料袋里面还有地笼网里，“哥，你拿着竹竿跟我后面，我把笼下好，你把地笼固定住。” 李长乐抱起地笼，“我跟你一起去。” 陈永威笑道：“你不嫌臭啦？” “怕臭就挣不到钱！” 李长乐抱起地笼走进水里，一边下地笼，一边用竹竿触摸地笼的下方，以防地笼下方有树干或是石头刮坏了地笼。 地笼下好后，上岸找了棵小树将绳子绑在上面，以防地笼被水冲走。 他把几个地笼都放好后，蹲在那清洗腿上的淤泥，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被蚊子咬了几口，被咬过的地方顿时恶痒起来。 “卧槽！这么毒！”李长乐摸出清凉油拧开，挖了一点抹在被咬的地方，有种烫烫的凉悠悠的感觉，被咬的地方感觉舒服了不少。 刚把手臂抹好，屁股上和腿上又挨了几下，他想着要是把人绑树上过一夜，身上的血肯定被蚊虫吸光。 看了一圈折了一支树丫拿着来回挥舞着驱赶蚊虫，才算好了一些。 那边陈永威提着蟹笼一直走到接近海沟边了，在那看了半天，把蟹笼网放好，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烂泥往外走。 到岸边见李长乐站在那不停走动，笑嘻嘻的说：“哥，没骗你吧？这里的蚊子厉害的不行！” “多的要命，站在这儿耳边全是嗡嗡声。”李长乐觉得抹了清凉油的地方还有些痒痒的，“踏马的，连清凉油也没用！” “用了清凉油好多了，我上次来被咬的浑身包。”陈永威上了岸，一边清洗淤泥一边说，“我找到几个螃蟹洞，把蟹笼下洞口处了，明早来应该有货。” “嗯嗯！”李长乐见他洗好了，提起背篓就往闸门走，“赶紧走，一秒钟也别耽搁！” “好嘞！”陈永威想到他每天都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穿好塑料凉鞋追了上去。 “哥，明早你多睡一会儿，我来收蟹笼、地笼，回去还早的话，我就带你去小岛撬佛手螺。” 李长乐看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阿威，犹豫了一下说道：“明早我能醒就来跟你一起去，不醒的话就你先去！” 他原本打算明早四点去溶洞回来，然后再去收地笼。 现在听阿威要带他去那个有大佛手的小岛挖佛手，想到自己还瞒着他溶洞的事，脸忽然有些发烫，有心想带他一起去，又担心像刚才鱼翻塘的事一样，把村里人都惊动了。 犹豫后，决定回去跟老婆商量一下再说。 第31章 ：流鼻血了 李长乐想到周若楠，心里就热乎乎的，前世她走后，因为愧疚还有别的原因，他一直都没再娶。 哪曾想，转眼又从个糟老头子，做回了二十多岁，生龙活虎的小后生…… 一颗心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 陈永威见他神游天外，拍了他一下，“哥，我送鱼回去的时候，我阿奶说，淡水鱼别腌的太咸，晒干后和海鱼一样好吃。” “晓得，你打一斤烧酒回来抹上面腌……” “我阿奶连电灯都舍不得亮，你让她买烧酒，那还不心疼死她！”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顺着长塘往回走，这时候在塘边捞鱼的人已经没了。 李长乐见除了村头支书家隐隐有灯光透出，别的地方都黑黢黢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到陈永威家外面的弄巷，李长乐挥挥手朝家走去，只见周若楠还在水桶前，“全都杀好了啊？” “嗯！锅里有热水，你去打水洗洗！” “不用，我去水井边冲洗一下就行！”李长乐说着又看了看她，“要我帮忙么？” “不用，就最后几条了，码好就来！” 周若楠把最后两条码好，将竹编的蒸篦压进桶里压一块石头在上面，让鱼肉充分吸收盐分，明早起来将鱼用腌鱼的盐水洗一遍。 再控干鱼身上的水后，摊开放在晒鱼帘上晾晒，每隔一两个小时翻一次，中午太阳最老辣的时候，可以用帘子盖住省得出油，等下午太阳没那么辣了，再掀开帘子继续晾晒。 像这样的天气，一般两天就可以完全晒干，然后收起来挂在通风干燥的地方保存。 李长乐脱掉长裤和衬衣，闻了一下，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不洗洗还真是没办法上床。 趿拉着一双剪掉鞋带的烂塑料拖鞋，在家找了一圈才发现家里连块香皂都没有。 只得拿了块肥皂、提着水桶，去了水井边，打了一桶水起来，从头淋下，用肥皂把身体从头到脚抹了一遍，搓洗几下后，又打了一桶从头淋下。 伏天里，水井里的水凉悠悠的，两桶水下去，浑身的热气都被冲跑了。 这年头，家家都没浴室，六月天的黄昏饭后，住在附近的男的会来水井边和小溪边冲凉。 像他这样注意影响的穿条平口短裤来，不注意的，穿着条三角裤头就来水井边。 红的、花的、裤头和时隐时现的不可描述的部位，以及半张大白屁股在那晃来晃去，着实辣眼睛。 李长乐提着水桶，浑身湿漉漉的回家，看到周若楠放在竹椅上的衣裤，拿着去了房间。 透过蚊帐见大儿子规规矩矩的躺着，小儿子一只脚抵在隔板上，一只脚搭在他老大的肚子上，小嘴还吧唧吧唧的，可能梦到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他撩开蚊帐将小儿子腿拿下来，将蚊帐塞好，脱下裤头拿了干毛巾将身体擦干，换上干的，这才拎着湿漉漉的裤头往外走。 周若楠穿着件月白色的露肩小衫还有条黑色棉布短裤，打开灶屋走了出来，看到他递过手里的木盆，“放里面，明早一起洗。” “好！”李长乐跟着她朝房间走，“老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周若楠扭头看了看他，“是要拿钱么？” “不是，我身上还有一块多，这几天都不用拿钱了。”李长乐看着她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忽然感觉鼻孔里有一阵暖流，紧接着，就感觉两管热乎乎的东西从鼻子里流出。 “哎呀！流鼻血了！”周若楠惊呼一声，忙拿起床头方凳上放着的草纸，递给了他，“可能上火了，我去给你煮点凉茶！” “不用，要煮也明天煮！”李长乐仰头用草纸摁住鼻孔，哪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看到她太激动，才像个嫩头青似的流鼻血的？ 周若楠去舀了一碗凉水来，把毛巾浸湿后擦了擦他鼻梁，然后把毛巾敷在他后颈，“还在流么？” “没了！”李长乐转身抓住她的手，“阿楠，我……” 周若楠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他想干啥，抽出手说道：“累了一天了你早点睡，我把碗端出去，省得摔了。” 李长乐从后背搂住了她，“阿楠，我以后真的改……”软香温玉在怀，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话音未落，鼻血又流出来了。 “卧槽！难怪说沙噀是大海的阳物，真踏马的猛，下次再也不吃了！” “不要脸！”周若楠瞪了他一眼，拿了草纸浸湿贴在他鼻梁上，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噗嗤”一下又笑出了声。 李长乐打蛇随棍上，涎着脸接过她手里的碗，“阿楠，你累了一天了，我拿去放好，我们早点睡。” 周若楠没应他，上床拿起枕巾驱赶蚊帐里的蚊虫，然后把蚊帐压在草席下面，把枕巾铺好后，躺了下去。 李长乐收拾好鼻子出来，踢掉拖鞋上床，拉过周若楠脚那头放着的枕头放在她身边，两眼热情似火，“阿楠……” 周若楠看他的样子，觉得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刚结婚那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拨开了他不老实的手，“你刚才说要跟我商量一件事，你说什么事！” 李长乐俯身看着她，“什么事也等明天再说，你不想我再流一次鼻血了吧？” “累了一天了，你不累么？” “不累！你老公的体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长乐话音未落就伸手把灯线拉灭，稀稀疏疏的忙了一会儿，刚俯身压了下去，对头小床上就响起了李小洲的喊声，“阿娘，我要嘘嘘！” “兔崽子，早不喊晚不喊，偏偏这时候喊！”李长乐忍不住骂骂了一句。 “憋住，阿娘马上就来。”周若楠一把将李长乐推了下去，说罢就伸手拉开了电灯，撩开蚊帐下床抱起李小洲就往放在外面的马桶走。 李小洲搂着她脖子，睡眼惺忪的看着满脸怨念的躺在那的李长乐，“阿爸，我嘘嘘完，要跟你一头睡！” “……”李长乐闭上眼睛装死，想着必须赶紧挣钱起房子，让两个小东西自己住一间屋，不然，早晚把小阿乐吓残。 周若楠睨了他一眼，觉得他根本就没换脑，还是以前的那个李长乐。 第32章 ： 尴尬的一逼 小家伙嘘嘘完回来，拉开蚊帐就爬了上去，躺在他身边搂住他脖子，“阿爸，觉觉！” “嗯嗯，睡觉！”李长乐看着唇角上扬的周若楠，悻悻道：“睡了。” 周若楠拿过一个枕头，“我睡那头，弟弟跟你睡。” “嗯！我跟阿爸睡！”李小洲抓住李长乐的手，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李长乐耐着性子等他睡着，伸腿踢了周若楠一下，听她呢喃了一声，又没了动静，只得爬到了那头，在她耳边低声叫，“老婆，别睡了……” 周若楠拍了他一下，“你烦不烦啊？把孩子吵醒，听到了多不好啊！赶紧安生睡觉！” “我……”李长乐见她翻身朝床沿边躺过去了，伸手一把将她搂了过来…… 周若楠气得拧了他一下，“跟你说小洲在……” “嘶~”李长乐压抑的痛哼出声，手上的动作却片刻都不停…… “讨厌，你轻点，把儿子吵醒了……” “晓得了……”李长乐觉得沙噀可能真是好东西，二十来年没来过了，居然还这么猛…… …… 第二天，李长乐醒来周若楠和两个孩子已经没在床上了，他扭头看了一眼放在方凳上的闹钟，发现已经六点多了，忙穿上衣裤下床出门。 只见周若楠在院子里晾晒昨晚腌制好的咸鱼，两个儿子坐在小凳子上面拿着个玉米棒子卖力的啃着，见他起来指着洗米箩里的玉木棒子。 “阿爸吃！” “阿爸还没洗脸！”李长乐拿了毛巾，问周若楠，“阿楠，阿威来过没？” 周若楠把手里的鱼掰开，将鱼背朝上放在网板上，才回道：“刚来过，他说他一个人去起地笼，让我不要喊你！锅里有泡饭还有鱼干、包菜，你饿了就去吃。” 从来都是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的人，加上昨天，今天是第二次早起了，想到他昨晚在耳边说，以后一定会好好干，把家里的担子挑起来…… 想到这些，她手下的动作都快了起来。 “嗯！”李长乐拿着毛巾去后门打了水洗刷牙，刷完牙他又有些尿急，出门朝小溪那边山脚的茅坑走去。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没卫生间，茅坑就是一口大缸，和一个木头做成的木架，架在上面，然后用一块破木板隔开，讲究点的人家在门口用麻布袋遮挡一下，不讲究的连遮挡都没有。 两三排茅坑，人蹲坐在上面方便，有行人路过，还打招呼，尴尬的要死。 他依稀记得自家的茅坑是最外面，挂着根破麻袋的那口，屏息凝气冲进去，开足马力快速方便，然后快速冲了出来，差点跟隔壁阿根老婆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对不住！”李长乐连声道歉。 “是你啊阿乐，你也起这么早啊？” “上茅坑！” 李长乐尴尬的点点头，逃也似往回走，心道：从今天起必须加紧挣钱，不止要起房子把儿子分出去睡，还得把房子修建成后世那种，带浴室有卫生间的套房。 踏马的！哪哪哪都要钱！ 走到小溪边捧了水洗了把脸，刚到家门口，坐在桌前的大儿子，一见他就问：“阿爸，你今天还要淘海去吗？” “去！”李长乐见桌上的菜盘里有腌制的包菜，还有那种三指宽的黄三鱼干，这般大的黄三腌制出来的鱼干吃着最是下饭不过。 李小海见他毫不犹豫的应下，高兴得像只偷到鱼吃的小猫。 李长乐刚想去灶屋帮着周若楠端饭，李小洲就拉住他，甜甜的道：“阿爸，你今天还淘大鱼和大青蟹，卖了给我们买肉肉吃！” 李长乐想到昨晚的事，“那你今晚不准跑来跟我和你阿娘挤，我就淘大鱼和大青蟹给你们买肉肉吃！” 端着泡饭出来的周若楠，横了李长乐一眼，暗道：‘臭男人，大白天的就想些有的没的！’ “好！今晚不跟你挤了。”李小洲说着皱了皱小眉头，歪着脑袋看着他，“阿爸，我记得我早上醒来，看到的是你的脚丫子，没跟你挤一头啊？” “……”李长乐灵机一动，“你自己睡迷糊了爬到那头去的，你都不晓得你睡相有多丑。” “阿爸，阿弟睡着了还翻跟头，有时候睡着睡着就跑到我头上来了，还把腿放我肚子上，有一次把我鼻血都踢出来了。”李小海也一脸怨念的说道。 李小洲心虚的不看他，“阿奶说我跟阿爸小时候一样，睡相丑的很，睡着后可能做梦跟人打架了，不是故意踢你的！” 李长乐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宝贝儿子，做起了和事佬，“阿弟道歉了，老大就大方点原谅阿弟哈！” 李小海点头，“晓得的，阿娘说，阿弟睡着了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就原谅他了。” 李长乐想起以前，冲大儿子竖起拇指，“我家大儿子是最懂事的孩子，阿弟以后要向哥哥学习。” “晓得了！”小儿子乖巧的应下。 周若楠微笑着把盛好的泡饭盛好摆在桌上，“吃饭了。” 李长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干放嘴里，看了看院子里摆放着的晒架，觉得还是这年头的海味鲜美，“阿楠，什么时候晒的？” “大哥上次落船拿回来的，有十几斤，吃不完的阿娘都洗了晒成了鱼干。”周若楠说着想起一事，“昨晚你说有事和我商量，什么事啊？” “我想攒钱把家里的渔船修整好，再买一些地笼和蟹笼，以后也能去附近的岛屿一边赶海一边下地笼，一边赶海挣钱。” 李长乐犹豫了一下，想到家里目前的情况，还是没说想带阿威去溶洞的事。 因为上辈子找到珠子和现在隔着好几十年，这年头溶洞里那些蛎蝗里面到底有没有珠子，他也不确定。 得去撬一些下来看过了，真的有珠子的话，先弄去卖了换钱修船、建房子，得先把自己这家人安顿好了，再说其他。 周若楠听后想了一下说道：“分家的时候小船没拿出来分，我们攒钱把船修好了，以后算谁的？”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李长乐还真没想到这个，他只记得上辈子家里那艘小渔船，卖给了邻村淘海的渔民。 第33章 ： 收地笼（感谢友友们追读支持） 周若楠说：“这些年公婆贴补了我们不少，阿嫂私底下没少埋怨公婆偏心，如果我们把小船也占下来，我担心他们对公婆的怨气会更大。 等阿爸回来，你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就把哥嫂叫到一起，我们拿钱把船买下来，省得兄弟间起了隔阂，伤了情分。” “好阿楠！”李长乐动情的拉着她的手，“你说的对，就照你说的做！” “噢噢，阿爸阿娘手拉手喽！”李小洲拍着小手喊，李小海笑眯了眼，阿爸阿娘这样真好！ 周若楠脸一下就红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抽回手道，“懒得理你！”又不好意思的对两个儿子说，“赶紧吃饭！” 嫁进来几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和自己商量怎么挣钱的事，这下算是真相信他改了。 此刻她心里是从来有过的踏实。 “噢噢！”两小只看看爹娘，乐滋滋的吃饭。 周若楠觉得哥嫂肯定会同意他们拿钱把破渔船买下来，想想又高兴的看着他，“我记得阿爸的船还是摇橹，就修整一下还不如改装换上柴油机，这样你也能省力一些。” “这样也好，有了柴油机，也能去远一点的岛屿看看。”李长乐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摇橹出海一天下来人都累成狗了，见老婆心疼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 周若楠点头道：“还有，地笼和蟹笼没必要去买，我跟阿娘都会做，自己做的牢固还便宜。” 李长乐看着两眼亮晶晶的老婆，乐滋滋的说：“也行，你先把材料买齐了，等阿娘回来再做也来得及。” “没事，我还有两口网就好了，等会儿织好了送去交给发网的阿芳，我就去买网线和钢丝去。”周若楠干劲十足的说道。 “好，天气太热，你也别把自己累坏了。”李长乐笑嘻嘻的夹了一块鱼肉饭碗里，觉得今天这碗泡饭比吃鲍鱼还美味。 “我又没在太阳下织网，弄巷里凉快的。”周若楠想想说道，“今早隔壁阿赖也回来了，他说大船都回航进海港了，小码头停靠的小船也多起来了，台风可能就这两天就会登陆，你这两天最好还是别去那里。” 李长乐点了点头，呼呼吃了两大碗泡饭，汗水也顺着脖子流，他起身取下毛巾擦了一把汗，“我去看看阿威！” 觉得一大清早天就这么闷热，肯定要下大雨。 “嗯！”周若楠指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斗笠，“台风天雨说来就来，你把斗笠戴上。” “好嘞！”李长乐取下斗笠，想想又去拿了淘海的家伙什，提着出门朝长塘走去。 还没到闸门就觉得风比昨天大，他把斗笠挂在脖子上，迎着呼呼的海风走过闸门，穿过小树林，就看到阿威提着蟹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这边走。 扯着嗓门喊了起来，“阿威，地笼起了没？” “还没起呢！”陈永威高兴的冲他喊，“哥，我就说你运道好嘛！每个蟹笼都有货，这次的青蟹能卖二三十块了。” “不错嘛！”李长乐找到昨晚绑绳子的小树，在草丛里翻找出绑地笼的绳子，解开后脱掉鞋子，拉着线头往水里走，下水后发现今早的水比昨晚深了一些，都没过他膝盖了。 走到地笼前，提了一下，居然提不起来，他皱了皱眉，昨晚下的时候用竹竿探试过了，没有树枝或是石头，难不成里面已经装满了？或是有大货进去了？ 这般想着，他心跳有些加快，但又担心地笼被树枝或是石头挂住了，用力加了一把劲，将绳索垂直抬起，缓慢平稳的向上拉起地笼，地笼离水后，里面的鱼噼里啪啦地扑腾起来，水花溅了他一身。 李长乐从水花的大小也看出了里面有大鱼，他兴奋的咧嘴冲陈永威喊：“阿威，里面好像有货！” “真的啊！赶紧提起来看看！”陈永威加快了步子朝岸边赶，淌起一阵水花。 李长乐见没被挂住，用力将地笼提了起来，感觉离水后的重量还不错，只见地笼里有两条大概有两三斤重一条的马鲛，再没其他。 但手里的重量应该不止这两条鱼的重量，看看这边的集鱼袋，只见里面有几条乌头鱼，看来大货应该另一个集鱼袋里。 李长乐想到还有大货，铆足劲将地笼全部提出水面，看到集鱼袋里有一条浑身长满不规则斑点花纹的大蛇蜷缩在里面，正张着长满了细密尖牙的尖嘴，三角头上那对绿豆眼还死死的盯着自己。 诈眼一下，他吓得一抖，差点没把地笼扔回水里。 “卧槽，又是长虫？” “哥，怎么啦？” “吓我一跳！” 李长乐定了定神，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时，激动的语无伦次的喊了起来，“卧槽~哈哈哈！弄到一条雪鳗！哈哈哈……” 雪鳗学名花鳗鲡，体型粗壮，看起来像硕大的鳝鱼，民间又称之为“鳝王”。 因每到冬季降雪时，它便浮出在岸边浅滩等处活动，又称之为雪鳗。 花鳗鲡是一种洄游鱼类，生活于淡水，却在大洋深处繁殖，新生的幼鱼发育成熟后，最终又回到淡水生存，其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具有相当高的营养价值，历来被视为上等滋补食品，是较为名贵的食材。 花鳗鲡长着鳝鱼一样的三角头，鳞片细小，浑身布满不规则斑点花纹，背部还有一条高高立起的背鳍。性情相当凶猛，白天生活在洞穴及石隙中，夜间出来捕食鱼类、虾、蟹、蛙、鼠类等较大的食物。 最主要的是，这货离水后还容易死！ “哥，真弄到雪鳗了啊？有多长？”陈永威激动的连腿也顾不得洗了，提着蟹笼朝他跑来。 “呶！”李长乐得意的指着地笼，“还在集鱼袋里蜷着呢！” “卧槽！又粗又长，起码十斤以上。”陈永威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兴奋的看着李长乐，一脸崇拜的说： “哥，你这运道也没谁了，以前我来这边下地笼、蟹网，运道最好的一次也就卖了十来块钱。跟你来一次，不说别的，光几个蟹笼就弄了一二十斤青蟹了。” 第34章 ：大丰收 “赶紧的，蚊子咬的要命！”李长乐一脸嘚瑟的把网兜从背篓里取出来，牵开后撑开网兜口子，“把鱼都倒出来装网兜里，我还要下去起另外几个地笼！” 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照这样下去，修整渔船的资金很快就能凑齐，然后出海挣钱起房子、买大船。 这辈子自己要把房基地批在村里人都嫌弃的海边路口，再等三十年，那儿将围海铺设沙滩，海景房、拆迁款这辈子还是他家的。 “哥，你别急，蟹网我都起完了，等我弄好了一起去起地笼！” 陈永威咧着嘴解开地笼，把雪鳗倒进网兜，看到集鱼袋里还有一条死鱼，“哥，你说它是不是钻进来吃鱼，才被抓了的啊？” “那还用说，这些鱼可不能跟它装一起，不然等到家全都尸骨无存！”李长乐乐呵呵的将装雪鳗的网兜收好，从背篓里重新拿了一个网兜出来，才把雪鳗装进背篓。 想着雪鳗在后世已归类为二级保护鱼类，村里的喇叭天天在喊，私自捕捉，要进去踩缝纫机吃免费饭，但照样有人抓了偷偷摸摸的交易。 而且越是偷偷摸摸的，价钱还越贵！ 李长乐想到大花龙和大米鱼的价钱，又问：“阿威，雪鳗能卖到多少一斤？” 陈永威想了一下，“听说喜欢买这东西滋补的人还挺多的，好像能到卖三块一斤呢！” 才三块一斤还那么高兴？ 李长乐耸耸肩，觉得自己经过大米鱼和大花龙后，就不该对现在的海鲜价钱抱任何期望。 陈永威见他没反应，笑道：“哥，你知足吧！咱们才干了一个早上，就能挣几十块，加上昨晚卖的钱都上百了。 你想想那些出海帮船的，冒着风险累死累活干一月，也才八九十块，咱们挣得已经惹人眼红死了” “我不是不满足，是在镇上听他们说，大饭店里一份就要卖十来块，还以为能卖到七八块一斤！” 李长乐说到这，忽然想起塗下桥有名的凤凰酒楼，悔的肠子都青了，昨天咋就没想到把大花龙和大米鱼送去那问问呢？ “大饭店里的东西多贵啊！”陈永威把马鲛倒进网兜里，解开集鱼袋把乌头鱼朝网兜里倒，“哥，乌头鱼才卖几分一斤，但味道比马鲛还细嫩，这几条就留着自己吃了呗！” 李长乐也觉得乌头鱼好吃，这种鱼虽说长得跟草鱼有点像，但比草鱼好吃多了，肉质细嫩，味道鲜美，特别是冬至前的乌头鱼，那叫一个肥美。 “行，就留着自己吃。”他把网兜装背篓里，走到另一棵树前，解开地笼绳子，顺着往下走。 走了二三十米，才走到地笼前，提起后就感觉就没刚才那口重，等地笼到水面时，看到集鱼袋里面有几条罔鱼，还有几条鲮鱼。 小的大概有一斤多，大的几条目测有两三斤重，这一笼应该能卖个三四块钱。 罔鱼有的又叫军曹鱼，属暖水性鱼类，常洄游栖息于外海中下层水域，为肉食性鱼类，喜食鱼、虾和蟹类。 这种鱼的外形、姿态和?也有几分相似，身体近圆柱状，背部为深褐色，脑袋平扁而宽，长了一张很霸气的大嘴巴，却又长着一双小眼睛。 罔鱼为大型鱼类，大的有一二十斤重，肉质丰腴细嫩，味道鲜美，清蒸、红烧最是美味不过。 李长乐还是喜欢腌成鱼干的罔鱼，本地还有种说法，叫“一鲳、二罔、三马鲛”可见它比马鲛鱼的味道还要鲜美。 他提着地笼走到岸上，陈永威也提着另一口地笼过来了，“哥，刚才那笼有货没？” “你自己看！”李长乐放下地笼，去拿网兜，“你提的这笼呢？” “唉！”陈永威叹气，“我就是个霉冬瓜，里面就一条鲻鱼，还有两只加起来可能有一斤多的白蟹。” “知足吧，没收个空笼子就不错了。”李长乐笑着把网兜递给他，两人把鱼倒进去后，继续下去收地笼，他这一笼收起来后，发现里面有两只青蟹，几条乌头鱼。 两只青蟹估摸着有一斤多重，卖个一两块钱应该没问题，他乐滋滋的提着地笼回到岸上，“这一笼收获咋样？” “我先看看你的！”陈永威看过他的后，一脸沮丧的说道：“刚才还有两只白蟹，这一网就整了几条乌头。 哥，你这运道简直没人能比，两天挣的比我几个月挣的还多的多，要不以后你就给我开点工钱，我帮你干算了。” 李长乐瞪眼，“我靠，这才干了两天，你不晓得新手的运道都要好一点的么？” 陈永威撇了撇嘴，“我第一次去淘海就没你运道好，就挖了十来斤蜻，几斤沙噀回家。你看你，大米鱼、大花龙、大青蟹、雪鳗……就没你这样的。” 李长乐听后也有些得意，“那我运道是比你好。但淘海你是晓得的，运道好弄到好货是很好，运道不好的时候空桶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要没弄到渔获，拿啥来给你开工钱？” 陈永威憨笑道：“没关系，有你就多开点，没有就少开点，我又不会嫌弃你给的少！” 李长乐笑着摇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淘海只能糊口，我不可能就这样跟一群妇女在滩涂地，淘一辈子的海。” “哦！我晓得了，你家还有艘小渔船，你想出海捕鱼下地笼。” “对！我打算攒钱把家里的破渔船修好，改装成机动船，这样就能出海下地笼、蟹笼，还可以去远一点的海岛淘海。 你回去跟你阿奶商量一下，她要是同意的话，我们哥俩再商量是合伙出海，还是我给你工钱雇你帮船？” 李长乐想到摇橹撑船他俩都会，因为陈阿奶担心孙子出海跟儿子一样没了，一直压着阿威不让他去。 但自己不可能一直靠淘海养家，现在还好，因为往后走，这样干只能糊口，要挣大钱，活出个人样，还得赚钱买大船去大渔场捕鱼。 但出海捕鱼机遇大，风险也大，阿威阿爸也是这样没了的。 第35章 ：半天落雨半天晴 陈永威听后烦恼的挠挠脑袋，稀泥糊了一头也不在乎，“哥，我也想过攒钱买艘二手的小渔船，去海岛上淘海，省得跟一帮老娘们在海滩上抢那点海货。 可我阿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要我提买船的事，她就抱着我阿爸的牌位哭。最后我阿姑给她主意，让我去学木匠或是泥瓦匠。 阿奶求爷爷告奶奶找了师傅，我跟师傅学了大半年，师傅说我手笨，不是学手艺的料，让我别跟着他耽误工夫。” 他顿了一下，苦恼的看着李长乐，“哥，我真的不会做精细的木匠活，一天天站在那嗤啊嗤的推刨，推出来的木料还要横平竖直、不差毫厘，我就喜欢淘海捣泥鳅卖，不用跟人打交道。” 李长乐拍拍他肩膀，“哥晓得，你已二十多了，是大男人了，回家把你的想法跟你阿奶说一下，把她说通了，咱们再说一起干的事。” “我回去跟她说。”陈永威愁眉苦脸的把地笼放好，两人又分头朝下地笼的地方走。 剩下的几个地笼，收起来的鱼获最好的就是两只一斤多重的大青蟹，其他的话，大概有二三十斤，但大多都是些不值钱的石头鱼和乌头鱼。 陈永威把乌头鱼捡来装背篓里，“哥，这些乌头鱼拿回去让阿嫂晒鱼干，这段时间的太阳好，风也大，鱼干也干的快。” “嗯嗯！”李长乐看着网兜里的雪鳗，高兴的咧着嘴，“小树林这不错，光这些青蟹应该就能卖个三十来块，还有雪鳗，也能卖个四五十，不算别的都能卖七八十块了，大丰收啊！” 陈永威也咧着嘴，“等会儿去码头卖货，王麻子看到不眼红死才怪！” 王麻子眼红啥的，李长乐完全不在意，他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李长乐点燃一支香烟，看着网兜里的雪鳗想了一下，“阿威，码头给的价钱太低，我们把雪鳗送去凤凰酒楼试试，看能不能卖出去？” 他觉得三四块一斤的雪鳗太便宜了，去那试试，万一能跟那儿搭上线，以后淘到好东西也能多卖几个钱。 还有就是，在那进出的都是些不差钱的暴发户，万一遇到一个不差钱的主，雪鳗的价钱起码能翻一番。 “凤凰酒楼啊！”陈永威瞪着他说道，“我上次走那儿过，看到都是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人进出，我们去那儿，他们不会赶我们走吧？” 李长乐笑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去讨饭吃，是去卖东西，他们收就收，不收我们就背去陈记海鲜行！” “我只管背背篓，你说去哪里卖，我们就去哪里卖。”陈永威说着拐了他一下，“哥，你看你人长得帅，还长了一头洋气的刨花卷，你好好跟那的头头说说，咱们的雪鳗说不定真能卖个好价钱呢！” “我去！”李长乐踹了他一下，“老子是去卖鱼的，又不是去出卖色相的！” “嘿嘿！”陈永威闪身躲过，抱起地上的地笼，“哥，你歇会儿抽支烟，我把地笼洗干净，晚上我们接着来。” 李长乐点了点头，“回去在长塘网点小鱼虾，把饵料弄好，晚上接着干！” 网眼太大就这点不好，小鱼小虾都跑光了，连做饵料的东西都要去现捞。 “哥，你只管卖货，饵料、地笼这些你都不用管，我全包了。”陈永威乐呵呵的抱着地笼朝海沟走去。 “年度！”李长乐笑骂了一句，跟着他过去，两人地笼、蟹笼清洗干净，装回背篓，陈永威抢过去背上，兴冲冲的往回走。 走过闸门的时候，一阵狂风风吹来一片乌云，转瞬就有雨点落下，前面乌云没罩着的地方，连一点雨都没有。 “卧槽！我们没干坏事，指着我们头顶落雨，算啥意思。”李长乐忙朝没下雨的地方跑。 “说什么天不平来地不平，半天落雨半天晴，女婿街坊挑水卖……”陈永威高兴的唱起了越剧《血手印》一段唱曲，唱罢叹道，“哥，戏文里的小姐，现实中咋就没看到过呢？” “你以为旧时的千金小姐，外男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啊，戏文都是那些穷书呆没饭吃的时候编出来的，因为他们巴不得也能遇到一个不嫌他们穷，愿意送钱送物的千金小姐。” 李长乐睨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想着阿美，这辈子非她不娶？” “唉！”陈永威叹了口气，“也不是非她不可，我阿奶说，做人得有自知之名，我心里清楚，想归想，现实归现实！” 李长乐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拍拍他肩膀，“兄弟，这话说的有道理极了！” “嘿嘿！”陈永威憨笑道，“我觉得你刚才说，戏文都是那些穷书呆编的，也有道理。 你看咱们村支书家的美兰都觉得在村里高人一等似的，昂着脑袋用鼻孔看人，更别说那些千金小姐了。” “就是，看戏就是看个乐子，你要是以为戏台上演的就是真的，傻乎乎的，一辈子也别想找到老婆。” 李长乐看了他一眼，“还有，你脸皮要厚，看到相熟的嫂子，就要厚者脸皮找她们帮你介绍一下。 说不定哪家就有合适的姑娘了呢！哥跟你说，找对象跟我们捕鱼差不多，广下网才能多捕鱼！” “唉！”陈永威烦恼的叹气，“可我每次看到女孩子就张不开口，不晓得跟她说啥！” 李长乐看他的样子，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到最后又只能找一个寡妇，帮人养娃。 他就搞不明告白了，怎么会有这么害羞的男人，看到女的就紧张的红着脸，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你记着，以后去相亲，脸皮要厚一点，你想想看，一个大男人坐在那儿，脸红的像只煮熟的大虾，两手插大腿中间，时不时偷看人姑娘一眼，换成你喜欢不喜欢……” 陈永威回想了一下自己相亲时的场景，惊讶的看着他，“哥，你怎么晓得我这样？你悄悄跟着我去看了啊？” “你是什么样的，不用看，猜都猜得到！”李长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跟你说，你要实在害怕，就在心里把她们当成是跟你阿奶，阿姑说话不就成了。” 第36章 ：我就当跟你说话 陈永威听后想了想，“我跟你还有我阿奶、阿姑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你们问我话我也能正常回答。” “那不就结了！” “哥，要不下次相亲，你陪我一起去，有你在我就不紧张了。” “我跟你一起去，万一人家看中我了咋办？你以后找人陪你相亲，得找一个长得不如你的，跟你一起，这样才能把你衬托出来……” 李长乐把前世在短视频里看到的那些，吧啦吧啦的全都灌输给他，至于能接受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陈永威连连点头，一时间顿觉信心十足，“我记住了，要是阿嫂给我介绍对象，我去就把她当成你，这样我就不紧张了。” 李长乐翻了个白眼，“你可别把她当成我，你把她当成你表妹、表弟都成。” “他们都不喜欢跟我说话，我就跟你说话的时候不紧张……” “滚蛋，你咋这么恶心？” “我就把她们当成你，有啥好恶心的？” 两人一路斗嘴到家，就看周若楠在屋里织网，两个儿子在院子里玩耍，看到他们回来都欢呼着朝他跑来。 李小洲望着他肩上的背篓，“阿爸，你回来啦！淘到大鱼了没？” “有，一条大雪鳗，还有好多青蟹！”李长乐放下背篓，“进屋把麻绳给阿爸拿出来，我们把青蟹绑好送去卖。” “我去拿！”李小海转身就朝屋里跑，边跑边高兴的冲周若楠说，“阿娘，阿爸抓到大雪鳗了，还有好多青蟹！” “听到了！”周若楠放下梭子走了出去，看着他们把背篓里的网兜往外提，大青蟹、乌头鱼、石头鱼…… 当她看到那条雪鳗时，也高兴的笑眯了眼，“这些都是在小树林那起来的啊？” “嗯！你把杆秤拿出来，我们先称一下再走。” “哦！”周若楠进屋拿秤。 李小海拿着一把麻绳走了出来，放在一旁，和李小洲一起蹲在那看着他们绑青蟹。 李长乐和陈永威把青蟹绑好后，把乌头鱼倒出来装木盆里，看着有二十多斤的样子，“阿楠，这些乌头鱼我们就不卖了，等会儿你给陈阿奶送一半过去。” 陈永威忙道：“哥，你让阿嫂送两条过去就行，我阿奶说家里的鱼干太多，吃不完的都被虫子咬了。” 李长乐扭头，“鱼干放着长虫子，怎么都不送镇上去卖钱？” 周若楠也心疼的说：“是啊，就算卖个一两块也比长虫子好啊！” 陈永威：“我阿奶送盘镇卖过，守了一上午才卖了三斤多，一共才卖四五角钱，她腿脚不好，我又不会卖东西，从那后就没去过了。” “我跟你说，盘镇不好卖的，卖咸鱼干得送去鹿城或是塗下桥才好卖！”周若楠指着乌头鱼，“像这种晒的好的，看着鲜白的，能卖一角五一斤，鲜鱼最多能卖到七分一斤。” 李长乐想到自己好久没陪老婆回去看丈母娘了，“阿楠你先把这些晒出来，等我们多弄些鱼回来晒干，到时候我们一起送鹿城卖，顺便看看丈母娘。” 周若楠高兴的点头，“我打算开学前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李长乐点头，“好，到时候不管鱼干多不多，我们都去。” 李小洲拉着他的手，“阿爸，我们也要去外婆家。” 李小海也看着他，“我也想去。” 李长乐大手一挥，“好，都去！” “噢噢！我们也可以去外婆家喽！……”兄弟俩高兴的搂在一起跳了起来。 陈永威看着欢喜的兄弟俩，想到小时候跟阿娘去外婆家的情形，心里涩涩的…… 李长乐洗了洗手，扭头看到陈永威头发上已经干了的泥巴，“阿威，你去弄点水把你头上的稀泥巴洗一下。年纪轻轻的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邋里邋遢的，还想不想找对象讨老婆了？” “哥，拿块肥皂给我，我去水井边洗。”陈永威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 周若楠进屋拿了一块皂角出来，“阿威，用这个洗。” “谢谢阿嫂。”陈永威拿着皂角提着水桶去水井边洗头去了。 李长乐和周若楠把军曹鱼、石头鱼、马鲛装背篓里，对她说道：“阿楠你把雪鳗和青蟹称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出来，把水桶拿出来装雪鳗，和阿威去镇上卖鱼。” 周若楠看着他，“你不去陈记卖啊？” “我打算去凤凰酒楼……” “去看看也好！”周若楠也觉得大酒楼出的价钱应该要高一些，一斤哪怕只多卖一角钱，十来斤就是一块了，她织网要织一天才挣得到这么多。 李长乐换上出门穿衬衫和裤子出来，虽说是出门穿的，不过就是整洁点，没补补丁而已， 陈永威已经洗好了，周若楠告诉两人，青蟹一共有29只，过秤后共计21斤7两，那条雪鳗超出他们的预料，有13斤半。 十多斤的雪鳗一点都不算重，大的能长到上百斤，就像一条大蟒蛇。 李长乐提着装雪鳗的水桶，对周若楠母子仨说道：“我把鱼卖了，去医院看了阿爸才回来。” 周若楠点了点头，把草帽递给他，“路上小心点。” 李长乐接过戴上，“走了，在家乖乖的，别到处乱跑。” 大儿子乖巧的点头，“阿爸，早点回来！” 小儿子高兴说：“阿爸，多卖点钱买肉肉吃。” “好，阿爸多卖钱买肉肉。”李长乐提着装着雪鳗的水桶走在前面，陈永威背起背篓撵上他，“哥，我们去马路上搭小巴车去啊？” “嗯！坐小巴在凤凰街下车，先去凤凰酒楼问问。”李长乐拿着帽子扇了扇风，顶着大太阳往马路走，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浪，不一会儿就浑身冒汗。 他开始想念后世的电瓶车，还有宽敞平坦的马路，开着电马儿在上面跑的风一样快。 两人刚走到村口，就看到李大嫂带着三个孩子迎面走来，“阿乐，你和阿威昨晚的地笼收获咋样？” 李长乐看着冲自己笑的缩小版侄子侄女，一人撸了一把，笑道：“还不错，有二十来斤青蟹，还有一条雪鳗……” 第37章 ：凤凰酒楼 李大嫂羡慕又高兴，“阿乐，照你这样下去，等你大哥回来，干脆让他跟着你干算了。” “只要大哥愿意，我还巴不得呢！”李长乐说着拐了陈永威一下，冲她说，“大嫂，你说给阿威介绍对象，你回娘家问过那姑娘家没有啊？” 李大嫂点头道：“我回去问了的，人家前些天才相看了一个，双方都看对眼了，我就没提阿威的事。” 她说着看向阿威，“不过我给我阿娘还有阿嫂都说过了，让她们都帮你留意一下，有合适的姑娘就给你介绍。” 李长乐戳了涨红着脸站在那的陈永威一下，“小后生，赶快道谢啊！” “谢谢大嫂、谢谢……”陈永威红着脸一叠连声道。 李大嫂看着连脖子都红了陈永威，笑着打趣，“先别谢，等大媒做成，你包个大红包谢媒。” 陈永威点头如捣蒜，“好，一定包个大红包！” 大侄子李小洋上前看了看李长乐提着的水桶，“哇！真的是雪鳗鱼。三叔，你怎么也开始淘海啦？我记得我们去外婆家的时候，你还跟阿奶说，打死你都不去淘海呢！” 侄女李小青和侄子李小涛也笑嘻嘻的看着他，好像他去淘海真的是件很稀奇的事似的。 陈永威闷笑，李长乐摸摸鼻子，这孩子咋这么不可爱呢？ “没规矩！”李大嫂拍了李小洋一下，“咋跟你三叔说话的？” 李小洋摸摸脑袋，不满的看着自家阿娘，“打我干啥？我又没瞎说！” 李长乐笑着撸了他脑袋一下，“臭小子，你是没瞎说！回吧，三叔卖了雪鳗买肉回来给你们吃。” 李大嫂听后忙道：“别浪费钱，他们在外婆家吃了的，家里还有你买的姜糖。” “哇！还有姜糖啊！我们回家吃姜糖去喽！”三个娃一窝蜂朝家跑。 李长乐两人走到马路边等了一会儿，就拦到一辆小巴车，到了塗下桥在凤凰路外面下车，走了几十米就进了凤凰街。 他看着四楼高的酒楼，发现记忆中豪华气派的凤凰酒楼，和后世重装后的凤凰大酒店比起来，就一只土鳖而已。 陈永威看着大门口的旋转门，还有进进出出的明显跟他们不一样的人，拘谨的问：“哥，人都在里面，找谁买啊？ 要不我们还是去陈记吧？万一你去被人骂一顿，多丢脸啊？” “咱们不偷不抢，就卖点东西有啥丢脸的？”李长乐看了一圈，“你在这儿守着我进去问问！” 他觉得后世有段话说的很好，越没钱越要脸，越要脸越没钱！ 老话不也说，“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 “哦！”陈永威连忙把水桶提起来，生怕人家出来赶他。 李长乐提着水桶大摇大摆的朝旋转门走，还没走到旋转门那，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保安点头哈腰的喊一个中年男人管事。 他眼前一亮，原来是凤凰酒楼的管事从里出来了，‘运气不错，想啥来啥！’ 李长乐高兴的提着水桶上前，陪笑着冲管事说道：“老板，买大雪鳗吗？” 管事趾高气扬挥着手，像驱赶鸡鸭似的冲李长乐呵斥道：“去去去！卖东西卖到这里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卧槽！你一个管事这么牛气哄哄的做啥？’ 李长乐腹诽着站到一旁，指着桶里的雪鳗冲管事说道：“凤凰酒楼可是闻名遐迩的大酒楼，我想着把最新鲜最好的食材推荐给你们……” 管事瞪了他一眼，“赶紧走，再不走我喊保安了！” “别这样嘛，和气生财！老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动粗呢？”李长乐没想到电视里的剧情在他这不管用，陪着笑脸做最后努力， “老板，你听我说，大雪鳗味道鲜美，还具有相当高的营养价值，从古到今都被视为上等滋补食品，古人还称之为水中人参，你不买是你们吃亏……” “小后生，把雪鳗提过来我看看。” “我们顾老板叫你，”酒楼管事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提过去！” “哎哎！”李长乐高兴的转身，这才看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衣着笔挺的中年男人。 连忙提着水桶走了过去，“老板，今早才捕到的，你看不大不小的，营养最好不过了。” 顾老板看了看，“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刚好那边打电话说要雪鳗，正好就遇到有人送雪鳗来卖，看来这次的买卖能成。 “顾老板，说老实话，我跟我兄弟也是第一次捕到这么大的雪鳗，听说海鲜行收5块一斤。我想多卖点钱，就大着胆子送这来试试了。 顾老板，你一斤多给一块五角都成，十三斤多的雪鳗也能多卖十几块了，我老婆织网要织十几天才挣得到。” 李长乐想着海鲜行收三、四块一斤，卖出的时候一斤起码翻倍。 再说，大酒楼肯定有固定的供货商，价钱他们应该也有数，自己要是喊的太高，八成被轰走，喊低点，只要比海鲜行的收购价多一两块一斤，收入也很可观了。 顾老板听后笑了笑，“你倒是个实诚人，就给你6块好了。”说着扭头对候在一旁的管事说道：“阿坤，你带他进去过秤。” “谢谢顾老板！”李长乐借机又道，“我们还有二十多斤青蟹，七八斤罔鱼、军曹鱼、石头鱼、马鲛，都是今早起地笼捕到的，你们要的话便宜点卖给你们。” “阿坤，一起收下吧！”顾老板吩咐后，朝门口的桑塔纳走去。 “是老板！”阿坤恭敬的应下，送走老板后，一脸倨傲的冲李长乐说道，“走吧！去后厨过秤。” “谢谢阿坤管事！谢谢！” 李长乐嘴上感激的道谢，心里腹诽不已，难怪老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人家大老板的格局你一个管事一辈子别想达到。 阿坤斜睨了他一眼，“少废话，带上鱼走吧！” 干老子屁事，是你小子运道好，刚好遇到老板出来，不然老子才不问你买，跟你这样的乡巴佬买鱼，老子又捞不到一点甜头。 第38章 ：收入破百 “好嘞！”李长乐跟在他后面，高兴的冲一旁看着他们的陈永威招手，“阿威过来。” “哦哦！”陈永威忙大步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跟在他和阿坤身后，朝旁边的弄巷往里走。 李长乐边走边想青蟹和鱼的价钱，不知不觉就到酒楼的后厨，一个打下手的小年轻拿了秤出来开始过秤。 陈永威把青蟹还有鱼从背篓里拿出来一样一样过秤，眼角的余光瞄了一脸淡定的李长乐一眼，也不敢问他卖的多少钱一斤？ 阿坤让阿胜检查了一下那些鱼蟹，听他说青蟹全是活的，鱼也都是鲜的，这才对李长乐说道：“老板只跟你说了雪鳗的价钱，鱼还有青蟹你卖多少一斤？” 李长乐把早就想好了的价钱报给了他，“这么大的青蟹我们卖1块6一斤，罔鱼、军曹鱼价钱一样都是6角一斤，石头鱼、马鲛4角一斤。” ‘娘吔，我哥不愧是我哥，胆子就是大！’陈永威心里嘀咕着，听到他报价连头都不敢抬，只管把鱼往竹筐里捡。 阿坤听后也没二话，冲那小后生说道：“阿胜，赶紧称了送冰柜里冻起来，雪鳗养池子里。” “好的坤叔！”阿胜用网兜把雪鳗从水桶里捞出，过秤后跟周若楠称的不差上下，13斤4两，卖了80块4角。 青蟹比在家的时候轻了二两，还有21斤5两，34块4角，军曹鱼和罔鱼一共13斤9两，8块3角4分，另外两种鱼17斤3两，共计6块9角2。 陈永威听到雪鳗就卖了八十多，心里都乐开了花，‘我的娘吔！还是我哥厉害，一早上就挣一百多。’ 担心被阿坤看出异常，老实人也殷勤的帮阿胜把竹筐往里搬。 阿坤拿起算盘拨弄起来，“一共130块2分。” 李长乐咧嘴笑道：“坤管事，两分钱我们哪还好意思收，你给一百三就行了。” 阿坤没应声，“你等着，我去财务那拿钱。” “好的，麻烦你了阿坤管事！”李长乐殷勤的送了几步，转身就看到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的阿威，瞪了他一眼，小声道，“淡定！淡定！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陈永威忙捂住嘴，“哥，要不我去外面等你？” “出息！”李长乐白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去吧！” 陈永威走出去没一会儿，阿坤就拿着钱出来了，把一叠大团结递给了李长乐，“一百三，你数数看对不对？” 李长乐客气道：“不用数，你堂堂的大管事，还能少我不成！” 阿坤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赶紧数数，省得以后麻烦！” “阿坤管事为人就是实在！”李长乐笑着接过数了一遍，“没错，刚好一百三。”说着左右看了看，将早就准备好的五块钱飞快的塞在他手里，“阿坤管事，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想着不可能每次来都像今天能遇到顾老板，这家伙虽说喜欢摆架子，老板吩咐后也没为难自己，能结交一下，以后弄到好货就可以送来找他了。 阿坤诧异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钞票，转瞬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好小子，是个上道的，以后有什么好货送到后厨来，就说找坤叔！” 还是钞票的威力大啊！不过转眼功夫，一脸严肃的阿坤管事，就成了和蔼可亲的坤叔！ 李长乐一脸感激的冲他说道：“多谢坤叔！我叫李长乐，家住盘镇沙头村，祖祖辈辈都是渔民，以后还请坤叔关照。” 阿坤满意的拍了拍他肩膀，“行，好好干！” 这小后生行，一点都不像那些渔民，小气吧啦的，每次来就送些死鱼烂虾。 “谢谢坤叔！”李长乐把钱揣好，递上一支香烟，“坤叔你忙，我先走了。” “烟就不用了，咳得厉害，老婆子不准抽。” “坤叔好样的，我听说，听老婆话的男人容易发财！” “哈哈，你小子说话还挺有趣！”阿坤冲他摆摆手，转身哼着小曲往里走。 李长乐出去，陈永威就咧着嘴迎了上去，“哥，钱拿到没？” “拿到了。”李长乐拉着他走出弄巷，“我给了五块钱的好处给那个管事……” 陈永威忙道：“哥，我不懂这些，你觉得怎么做好就怎么做。” “亲兄弟明算账，我们一起挣的钱，花在哪儿了，咱们得做到心里有数才行，以后才不会因为钱闹矛盾！” “哦！”陈永威又道，“哥，雪鳗海鲜行才收四块，你卖六块，难怪我阿奶说你脑子好用！” “他们收了也要赚钱的。”李长乐想到家里的钱，离修补改装渔船又近了一步，对他说道：“回去跟你阿奶好好说说捕鱼的事。” “晓得了。”陈永威想到他说，卖了鱼买肉回去吃的事，“哥，我们现在去看阿堂叔，还是去买肉？” “先去看看我阿爸，然后去买肉，再给两个孩子买点糖。” “嗯嗯！”陈永威想想又道，“等会儿我们去供销社一趟，给阿堂叔买点罐头麦乳精啥的。” “不用，亲戚送的鸡蛋、鸭蛋多的是，浪费那钱做什么？” “吃进肚子就不浪费！” 李长乐记得现在的麦乳精可不便宜，“那你就买两罐黄桃罐头，再买一包红糖，麦乳精你就别买了，那么贵的东西买了送去，还拖累我挨骂！” “听你的。” 两人兴高采烈的去供销社买了罐头、红糖还称了半斤酥心糖，提着朝前面的塗桥医院走，刚到拐角处，忽然从前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抢劫…抢劫啊…抓住那个白衬衫的男的……” 随着叫喊声，一个穿着白衬衫、拿着皮包的精瘦男人，朝这边飞奔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永威飞快的伸腿绊了那男的一下。 “噗通”一声，那男的扑出去摔倒在地，手里的皮包也飞了出去。 过快的速度使得他被摔了个七晕八素，但还是挣扎着撑起身子，想要爬起来逃跑。 李长乐冲上前一脚踩在那男的背上，冲阿威说道：“赶紧把皮包捡起来。 “哦！”陈永威跑去捡起了皮包，递给了李长乐，“哥，你看钱都露出来了。” 李长乐接过发现还挺压手，里面的钱应该不少，“等人来了交给她！” 那男的被李长乐踩住动弹不得，用力扬起脑袋，恶狠狠的威胁道，“识相的放了你大爷，不然……” 第39章 ：仗义出手 “不然咋样？还大爷！你一个小偷你还有理了？”李长乐用力踩了下去，男人痛呼出声，“哎哟……” 要不是陈永威绊住这男的，他是不会出手抓小偷的，上辈子的经验，千万别贸然出手帮人，说不定就是自找麻烦！ “你踏马的还想打人不成？”陈永威上前踹了一他一脚，“不要脸，大男人不好好干活挣钱，做小偷！” 他力气大，一脚下去，那男的顿时惨叫出声，“不敢了，大爷高抬贵手……” 这时那妇人和一群帮忙追赶小偷的也追上来了，几个男的看到李长乐踩着的小偷，叫骂着冲了过来，李长乐忙闪到一边，看着那些人你一脚我一脚，踢得那男人满地打滚。 惊魂未定的妇人看到李长乐手里包，连脸上的泪都没顾得擦一下，就惊喜的扑了过去，“我的包……” “还你！”李长乐把袋口已经开了的包递给她，“我们帮你拦住他……捡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打开看看东西还在不在？” 妇人忙打开包看了看，激动不已的点头，“还在的！还在的！”说着抹了一把泪，拿了张大团结出来，不好意思的递给李长乐，“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帮我拦住小偷。” 李长乐听后松了一口气，“不用，举手之劳！” 感谢什么的他也不稀罕，只要不赖他们就好。 妇人拿着钱又要给陈永威，“小兄弟，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少。” 陈永威涨红着脸摆手，“不能要，你自己放好，别又被抢了！” “……多谢小兄弟提醒！”妇人笑着感激的说：“今天多亏遇到你们，不然我的包就被可恶的强盗抢走了。” “财不露白，你以后小心点。”李长乐说着拽了陈永威一下，“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感谢你们帮忙！”妇人再次感激的说道。 李长乐和陈永威转身，听到围观的群众还在说那小偷，“现在真不得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出来抢东西，把他送公安！” “对，阿辉你跟几位大哥一起去，这样的坏人不送公安的话，以后还会有人遭殃的。”妇人说着对扭住小偷的青年说道。 “阿姐，你和大哥去医院，我把这家伙送去就来。” 李长乐扭头看着被几个热心群众扭着朝派出所走的小偷，觉得有的东西还是这年头好，起码小偷是可以打的，老人是可以扶的，不用担心被反咬一口。 “哥，听他们说现在管得挺严的，像他这样的抓进去恐怕要蹲不少年吧？” “抢劫比小偷还严重，看样子包里的钱还不少，这家伙起码十年起！” “这样的就该多关几年，省得出来害人。” 李长乐和阿威闲聊着走到病房外面，刚好遇到查房出来的林医生，忙上前问：“林医生，我阿爸李桂堂的蛇毒清除的怎么样了？” 林医生看了他一眼，“血清用后的效果不错，已经开始消肿了，今明两天再观察一下，如果没有出现别的并发症，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谢谢！谢谢！”李长乐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出院了，激动的窜进了病房，“阿爸，林医生说再观察……” “林医生刚才就跟我们说过了。” 李家老俩口嗔怪的看着激动的儿子，话音一转又虎着脸问，“你怎么又来了？咋不去淘海挣钱？” 李母见他穿着出门的衣服，没好气的说：“没事你来医院做啥？来回不要车费啊？”才安心了一天，又来了。 李长乐：“……” “阿堂伯，我们今早去收了地笼回来，把鱼送去卖了，才来看你的！”陈永威说着把罐头和糖放在桌上。 李母见状忙上前，“阿威啊，你阿堂伯马上就要出院了，还花钱买这么多东西，多不好意思！” 陈永威憨笑着说：“伯母，没花多少钱，阿乐哥说阿堂伯喜欢黄桃罐头，我就买了两罐，有两罐还是阿乐哥买的。” 李父听后奇怪的看了李长乐一眼，‘这混小子什么时候晓得我喜欢黄桃罐头的？难道是阿娘告诉他的？’ 李长乐心虚的摸摸鼻子，父亲喜欢吃黄桃罐头，还是在他重病倒床后什么都吃不下，只有阿姐买来的黄桃罐头他还吃的了两口，他才晓得的。 想想都心酸，连一块不到一瓶的黄桃罐头，他老人家都舍不得吃，一次就吃那么两口…… 李母继续客套，“阿威啊，你看你咋这么客气呢？昨天给了你哥沙噀，今天又送东西来……” 李长乐见陈永威涨红着脸不晓得怎么应，笑着给他解围，“阿娘，阿威有心买给阿爸，你就别客气了，爽快点收下就是。客气来客气去，也不嫌累！” “臭小子，我跟阿威说话，你插什么嘴？” “阿威坐，别管我阿娘，让她一个人在那客气！” 李长乐说着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一大早起来收地笼，收了又来镇上卖鱼，累死我了。” “昨晚和阿威下地笼去啦？收获咋样？”李父看他那样子就觉得好笑，从小就这德行，只要干了好事就嘚瑟的不行，恨不得昭告天下。 李长乐指了一下陈永威，“你听阿威说，不然又说我吹牛！” “阿堂伯，我们今早收到……”陈永威说着一脸崇拜的看向李长乐，“我哥太厉害了，送凤凰酒楼卖，一斤比在海鲜行多卖了两三块。” 李母听后笑得满脸褶子，“阿乐从小脑瓜子就灵活，就是太懒了，不肯踏踏实实的干，早这样干，我们家早就起新房了。” 一早上就挣了一百多，两人平分的话也有六十块！ 阿弥陀佛！她总算看到儿子认认真真的做人挣钱的那天了。 李父高兴的伸手拍了李长乐一下，“臭小子，去下地笼说一声就是，阿爸还不信你咋的？” “我说你们又说我吹牛，阿威说的效果更好！”李长乐摸摸被拍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痛的手膀子，乐滋滋的说，“打人的力道还不错嘛！看样子你老恢复的不错！” 多少年没挨过老父亲的巴掌了，没记忆中那么痛，软绵绵的，没多少力道！ 李长乐假装眼睛里落入了沙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用力把眼泪眨了回去。 第40章 ：都是别人的错 李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在这看不到你，没人气我，当然好的快！” “阿爸，你这样就不对了哦！” 李长乐嬉皮笑脸的叫屈，“不信你问阿威，从你进医院的这两天，我是不是连一分钟都没歇息过？真的，比你在家天天用鞭子吆喝着，还勤快！” “阿堂伯，阿乐哥真没说假话，昨下午我们淘海回来，吃过饭就去下地笼……” 陈永威立马把昨天到今天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证明他哥真的好勤快的说。 李父李母没想到两人昨晚又遇到翻塘，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回去得做几样菜，点香拜拜，感谢菩萨、财神爷关照！” “好，让阿楠跟你一起做。”李长乐说着站了起来，“明早我再来看看，要是后天能出院的话，一早就来接你回去。” 李父连忙摆手，“不用，来来去去的不用车费啊！我们把东西收拾好，出去拦一辆小巴就回去了。” “他爸，阿乐得来接你才行。”李母对李长乐说道，“林医生说了，你阿爸的腿这段时间都使不上力，出院回家后也得安生休养一两月才能恢复！” “我就说嘛，你看老头子还不准我来！”李长乐冲李父说道，“你放心，我现在不会乱花钱了，但咱们该省的时候省，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不然挣钱做什么？” “老子这么省还不是因为你不省心，你要早这样勤快，我哪用得着这么省！” “拉倒吧你！就算我现在挣了一座金山摆在那，你一样省，不给我省，给你孙子、重孙子省！” “吃柴坯！”李父抓起枕头砸了他一下，虎着脸说，“老子说你一句，你有一百句等着我！” “嘿嘿！”李长乐见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接过枕头放好，“打人的力气都这么大，后天肯定能出院。” “今早就觉得舒服多了，后天肯定能出院回家。”李父说着又问，“说是要打台风了，你哥他们回航没有？” “听说他们在舟山渔场那边，回不来的话，就在附近的岛屿泊岸。” “那就好，这两天去海边要小心点，别走的太远了。”李父顿了一下，“你好好干，等我出院， 我们爷俩一起出海下网，攒点钱把渔船修好，去近海放地笼、蟹笼，运道好的话，收入还要高一些。” 李长乐听他提起渔船，忙道：“阿爸，我也想跟你说说渔船的事。” “你说！” “你看，我把渔船修好……与其一家子闹的不高兴，还不如我买下来，你觉得咋样？” 李母见他愿意攒钱买船出海，高兴的说：“他爸，分家的时候就说过了，以后你干不动了，他们四个哪个想要船就拿钱买。 阿欢还没转业，阿平、阿安跟船东还有一年半的约，你这大半年也不能干力气活。 船本来就坏了，再放一年半载的，修补的钱都够打一艘新船了，还不如现在就折价卖给阿乐。” 这两年不用交鱼给大队还有合作社，二手渔船的价钱也见涨，阿乐手里又没什么钱，自家那艘给他刚合适。 要不是阿乐不争气，又担心大的两个儿媳说他们偏心，他们早就开口让阿乐攒钱把船修补好，出海下地笼也比在家闲着，让人说闲话的好。 李长乐听了李母的话，才记起分家的时候的约定，觉得这样一来更好了。 李父想起大的两个儿媳，背地里已经在埋怨他们偏心三房，他们偏心还不是因为阿乐不正经做事。 现在他想攒钱把船买下来是好事啊！阿乐花钱买了船，就等于给自己装了个辔头，应该不会旧病复发，和王麻子几个瞎混了。 再有就是，把船卖给阿乐，他有了自己的营生，他们就不用经常贴补他了，这样一来，大的两个儿媳就不会背地里嘀咕他们偏心眼了。 “好，等我回去你大哥他们回航，我就跟他们说，把船卖给你，卖船的钱大家平分。” 李长乐不晓得两老想了这么多，见他们答应了，高兴的说：“行，等我哥他们回来，你们商量一下，要多少钱？” “自家的船，差不多就行了。”李父看着他，不放心的说，“运道有好有差，这两天运道好，不代表天天都好。 哪怕一天挣两块钱，家里也有进账，千万别嫌钱少，就不去干。大钱挣不到，小钱不想挣的性子最要不得……” “我晓得，你歇着，我先走了。” 李长乐见他的架势，不打断他的话，不晓得要唠叨到啥时候，拽了阿威一下，两人就出了病房。 李母拉了凳子坐在李父病床前，“我就说了嘛，就是王麻子那混子带坏了阿乐，你看现在两人闹翻了，阿乐变的多勤快！ 我们在家的时候，哪天不是夜里半夜不睡，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天这么早就起来收地笼，送鱼蟹来镇上卖钱，以后我们都不用愁了！” “阿娘在的时候就说了，阿乐本性不坏，是我们太宠他才把他宠的不像话，加上又听王麻子那狗东西撺掇，路才越走越歪的。” “老话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和尚出道人，阿威老实肯干，阿乐跟他一起想懒也懒不起来。” …… 李长乐和陈永威从医院出来，看了看对面那些小吃，指着卖火烧饼的小摊，“走，我们去买几个火烧饼给你阿奶和孩子们带回去。” 他们这里的火烧饼不是武大郎卖的那种火烧饼。 饼子直径只有十厘米左右大，有咸、甜两种，面则是用上好面粉发酵后，拌上猪油揉成的饼皮。 咸口的火烧饼包的是用咸猪肉和细葱剁碎作的馅料，包好后，再在饼上涂一层喷香的油酥，然后撒上芝麻，贴在火烧饼炉内壁上烘烤而成，甜口的则包的是白糖。 李长乐记得丈母娘家附近有一家的火烧饼做的极好，一口下去，外皮酥脆，内里柔软咸香，这次去一定多买几个给儿子吃。 “好！”陈永威叹了一口气，“我记得小时候阿爸卖完海货回来，就会给我们带火烧饼。” 李长乐拍拍他肩膀，“别老记挂他，你这样他在下面也不安心。” “嗯！”陈永威笑道，“哥，今天你立了大功，我买火烧饼奖励你。” 李长乐伸手揽住他，“走走走，今早吃的泡饭早就消化完了，先来三个！” “三十个都成！”陈永威豪气的说道。 第41章 ：想到一个点子 两人到了卖火烧饼的小摊前，指着咸口的先要了两个，一人一个拿着就开吃。 李长乐咬了一口，觉得这才是记忆中的火烧饼的味道，不是后世的饲料猪肉能比的。 原本以为吃三个才饱，哪晓得两个下肚就吃不下了，李长乐又给周若楠还有孩子们一人买了一个。 买了后，又想到小洋他们也回来了，又要了几个，装好后，又想到二哥家，想着不差那三瓜两枣的，干脆一人买了一个。 八分钱一个的火烧饼，加上两人吃的，算下来一共才花了一块一角二。 光算钱，真的太便宜，想到有的渔获八分都不值，又觉得心塞！ 早就有些饿了的陈永威吃饱后，高兴的说：“哥，我阿奶喜欢吃红烧肉，我们买肉去。” 李长乐点头，“我家小洲也说了的，卖了钱给买肉肉回家吃。” “我听说现在住街上的人都不买肥肉吃了，瘦肉比肥肉还贵一角一斤。我阿奶说，买肉要买膘肥肉厚的吃着才香。” “肥膘肉太油腻了，红烧肉还得五花的烧出来的才香，就买五花肉。” “听你的。” 两人兴冲冲的去了菜市，只听卖肉的、卖小菜的，卖梅菜干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陈永威指着一个肉摊上挂着的，最少有两指厚的大肥肉说：“哥，这家的好。” “嗯！” 李长乐看着觉得这年头的猪肉就是好，肥肉上的油脂都在往外渗，看了一圈没看到单独分出来的五花肉卖，有五花的也都带着肋条和排骨。 他指着带五花的正肋条肉问，“老板，多少钱一斤？” 胖乎乎的老板看了看两人，“要整斤就九角五一斤，半斤一块一斤。” “当然买整斤咯！”李长乐痛快的说，“给我来四斤。” “我来两斤。”陈永威也道。 “好嘞！” 老板高兴的应下，拿起剁肉刀砍下两根肋条骨，又砍了一刀一根肋条股的，骑缝割下来放在案板上。 然后侧身飞快将肉裹住一块泡泡肉一卷，用麻绳绑好，提着往秤钩上挂。 “慢点！”李长乐指着他手里的肉，“把麻绳解开我再看看。” “……你看着我割好了的，小后生你放心，保证不少你一两秤。” 李长乐撇嘴，“你把夹在里面的泡泡肉拿出来，不然我就不要了。” 陈永威也在一旁帮腔，“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我们买肋条肉你把泡泡肉夹里面给我们，你这不是弄虚作假吗？这样做买卖以后谁还敢来你这儿买肉吃。” “……小后生眼睛还挺灵光！”老板讪笑着把夹在里面的泡泡肉拿出来，重新拿起麻绳把肉套住，“你看好，我都拿出来了。” 李长乐笑了笑，“我小舅就是杀猪卖的，你们的小动作我全都晓得。他说这样不好，只有货真价实才留得住买主。” 其实这老板还算是厚道的，夹在里面的泡泡肉最多就半斤，缺德的把割下来的肉皮、筋膜、猪娘肉这些夹在里面给顾客。 “呵呵！”肉摊老板讪笑着开始过秤，“三斤七两。” 李长乐接过装水桶里，付了钱，等阿威也付了钱，一起朝前面的马路走。 “哥，你怎么看出来他把泡泡肉夹进去的？” “你哥火眼金睛，当然能看出来咯！” “……”陈永威回了他一个白眼。 六月的太阳特别毒辣，晒得人火辣辣的疼，李长乐把竹篓里的草帽拿出来戴在头上，“回去吃过饭睡一觉，就去淘海去。” “哥，下午我们去滩涂还是去水坑？要不我们去下竹筒抓跳跳鱼去！” 李长乐听后忽然想起以前捉章鱼的法子，“山上还有大毛竹吗？” “怎么没有？我家都还有七八十个呢！”陈永威一脸稀奇的看着他，“去年冬天你还跟我去挖过冬笋，你忘了啊？” “没忘，就是大半年没去过了，以为大的都被人砍光了。” “哦！你想去砍毛竹抓跳跳鱼啊？” “不是，我想去山上砍毛竹做竹筒抓章鱼去。” 岩头山西面有一片毛竹林，村里人大多砍来编制各种用具，还有就是用来插在跳跳鱼栖息的洞口，伪装后诱骗它们进去，缺点就是有点重。 “他们都用瓦罐螺壳吊章鱼，用竹筒能行么？” “怎么不行，章鱼只要是洞它们就爱钻。” 陈永威听后想想还真是，“哥你说的对，还是用毛竹筒好，还不担心摔烂。” 章鱼没有脊椎，身体非常的柔软，它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塞进海螺或牡蛎的贝壳里，偷偷伏击路过的鱼虾，咬住后注入能让其麻痹的毒液，然后美餐一顿。 渔民发现后，常常用瓦罐、瓶子、风螺壳、大海螺壳等，用筷子粗细的渔绳绑成一串，涨潮前沿着海岸线或是附近有海礁地方，放入海底，诱骗章鱼入住。 章鱼找到瓦罐，便开心的住了进去，等退潮把罐子拉出水面，章鱼就束手就擒了，连洞穴都不用找，比跳跳鱼蠢萌多了。 退潮后，将瓦罐等提上来，往里面撒一点盐，顽固的扒在里面不出来的章鱼，就会乖乖的从里面爬出来。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马路边，在路边站了有十来分钟，还没小巴车过来。 李长乐又热又渴，扭头见附近有个小卖部，跟陈永威打了声招呼就过去买冰棍去了。 他要了两支绿豆沙冰棍，付了钱看到摆在柜台上装泡泡糖的罐子，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 “老板，你家有这种空塑料罐卖么？” “收废品的收走了，你要买的话要去废品收购站，就在前面那条弄巷里。” “他们怎么收的？” “四分钱一斤。” “谢谢！”李长乐出去把冰棍递了一支给陈永威，“走，我们去买塑料罐子去。” 陈永威不解的看着他，“买塑料罐做什么？” “买了抓章鱼。”李长乐咬了一口冰棍，“你看装泡泡糖的塑料罐比竹筒大，比竹筒轻，也比它省事，拿回去把瓶盖拧开就可以用。” 陈永威扭头看了看，“看着挺好看的，有点贵吧？” 第42章 ：我儿子接我来了 无论是庄万古嚣张的杀入，数招取汉钟离、蓝采和的性命，还是百眼魔君以千眼金光，红孩儿以三昧真火，都只能发挥各自威力地，却不能破坏掉整个大阵。 念及此，思及过往战斗经历，自觉反应确有应付战斗中动作速度加倍的能力。当即欣然解释给大块头听，边思索总结边详细解释，一直到夜半三更时分，阿呆才在完全明白，又在他吩咐下使斧演练。 “舒伯特先生的汉语，可是比我都要流利了呀”！萧国峰感叹的说道。 风铃仍旧在响，席撒的思绪仍旧在荡，荡漾着一圈圈涟漪，扩散身心。 姜伯严自然知道魔教势大，现在在南海郡的这几个不过是下属弟子，而且听王纯阳说教中还有两大圣人，两大护法，只怕是更为厉害一些了。 手的两把刺剑猛地朝无敌一甩，竟脱手而出，疾刺无敌的胸腹。紧接着阿妮塔双手一合之间，一把巨大的金黄色巨剑从天朝无敌狠狠地劈来。 史蒂芬·斯特兰奇伸手进火花飞溅的传送门中，从中掏出改造过后的赝品无限手套。 席撒仰面朝天，目视阴空万里，如片刻前的杀人吸血作为般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巨吼，响如惊雷。 似乎不管之前为何突然发作，甚至侵入肖恩的本源精神，在此刻，都已经全然没有了意义。 正确，有时候就是一种牢固而且难以挣脱的束缚，当然，这仅仅针对于心性良善的人来说。 “没事的”紫月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卿鸿的不安，他将卿鸿抱在怀中，轻声的洗刷着笼罩在她心中的忧虑。 梦神机听了盘宇鸿的话有点缓不过神来，现在的他毕竟身体才恢复，所以此时他也没有用神识去查看四周的情况，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了，神识还未恢复呢。 甚至是在雷电背后的虚影们更是慌忙不迭的散去，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恐怖的威胁一般。 。。。句u耀武扬威阎王爷的毫无哈苏合租还是睡觉睡觉计算机三级手游助手一嘴。 克里斯汀闻言，停顿了片刻，悬浮车降落在一栋大厦前，她率先打开车门。 大厅依然是高档的椅子茶几三件套，测试器测试室测试工具，以及一整墙的武器兵器，却不见祝晴人影。 “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在偷情。”唐唐边走边说，随手将唐门秘笈再塞给白少紫，却是低头一看，又愣住了，那张纸上除了只有“唐唐”两个字，就是空白一片了。 但不知怎么的，这条鲸鱼偏偏就来到了内陆，并且在明珠港的码头忽然肆虐了起来。 “你……”火阳被他此时的嘲讽堵得说不出来话，一张脸上，变得五颜六色。 如今高中毕业，我重新下载了起点app ，重拾了初三毕业时注册的账号。 大门一下子被撞击开，带起无数碎屑，沃克几人不敢回头看，急忙纷纷跳船，沃克仗着自己有瞬间移动，在跳窗时回头看了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这个时候，沃克觉得空气越来越寒冷，甚至冷到让人有些受不了。 季凌菲一怔，她挂了电话，两个侍者做了一个绅士的礼节。季凌菲跟着进去，有服务员为她还戴上了粉色的公主冠。整个餐厅的服务人员都举着红色的蜡烛，桌子边还坐着不少的客人。 李强想想都好笑，经历这么久了她的脾性还是一点都没改，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自己不在的时候没有人陪她消遣，不知道又会干出一些什么傻事来，那自己可就真要抱憾终身了。 她虽然只见过张齐远一次，跟他也没什么交流。但是江雨霏那个丫头，张口闭口把他挂在嘴上，百合不仅知道张齐远是新都能源集团公司x市分公司企业管理处考核办公室的主任，而且知道他是全公司提拔最早的正科级干部。 他朝着前方看去，发现岩壁里竟然多出了一个男人的脸。那男人一脸古怪的笑容，而在那张脸下面，是一个大洞。 我还特意看了看他手腕，上面血‘肉’模糊，估计是退手铐时硬生生拽的。 李大利坐在茶吧里等了近二十分钟也没见唐三扁回来，心说可能是有生意上门了，一时走不开，既然他走不开，那我就上去吧，在店里也一样谈，于是就拎着两瓶饮料上楼去找唐三扁。 “你想要我说什么？”看我发了威，他竟然收起了自己的臭脸，转而一脸无辜的这样问我。 本来只是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难过的下属被万老大探究的眼神看的心里一紧，一颗心都吊在了半空中，七上八下的忐忑的厉害。 跪在他身旁的官员还在讶异，咦？怎么不过眨眼睛，王爷身上的气势就变了这么多？ 第43章 ：差的是钱，是底气 这篇日记的内容在某种程度上解释了第一篇日记留下的疑问，那就是他们这些研究员为什么能够活下来。 “你爸让你周末回去相个亲。”秦简扬的妈妈语气故作轻松地朝着他道。 所以大家想来本次比赛的评委应该是地级衍纹师，最多也就是请来一位后天级衍纹师震场。 婴儿通过哭泣吸引成人的注意，以这种手段来获得必要的照顾，懂得哭泣的个体才能在自然选择中更好的存活下来。 而这些九星鬼差无不是冥府倾力培养的对象，哪怕是对方只是鬼兵的修为，可一旦获得了九星鬼差的称号。那么其在冥府的地位，也要比寻常的鬼将甚至于是鬼王高出很多。 对于两人的这个要求，雅典娜立刻点头同意，她很清楚这两人是根本做不了主的，真正能够同意这些条件的只有被关起来的丹妮丝和卡修，这恰恰也是他们与三大联盟的区别。 即便野马空盗团的护卫舰都只是第3代，可就算是第3代护卫舰，在市面上的售价也都在二十万金币上下，哪怕是二手护卫舰也要十几万金币的价格。 大脑受情绪波动刺激，内分泌系统释放激素至眼区，泪腺随即分泌情绪性眼泪。 “那个什么，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睡觉吧……”唐悠然脸红的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才好了。 至于为什么无上大能者们，要费尽心思在人间宣扬善恶是非，其实原因很简单。首先最为核心的一点，凡人毕竟是凡人，他们没有修道者这般逆天而行，挣脱因缘果报桎梏的能力。 林西凡挥挥手，然后众人就聚拢到了一起，林西凡当下就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是谁想到，当林西凡说完了之后，大家却是面面相觑的。 “这人果然与众不同，回去之后，我会将这一切禀告给门主的。到时候，如何处置这人，就要看门主的意思了！”陆天奇深吸了口气随即淡淡地说道。 孩子就是大人的开心果，所以即使开始的时候傅叶一直紧绷着脸，但在塔塔拉的逗笑之下，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来了。 这是李莫愁的心境破绽甚至可以说是心魔，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如果不能当机立断的解决掉，斩断心魔，那么李莫愁的一生又会再次回到原点，无法改变。 张三很是大方的说道。“哈哈，多谢张三哥了！”路飞扬脸上一喜，一把扛起了地上的大箱子。 而光罩中的两人，尽管有光罩帮忙抵挡，但是那毁灭性的能量还是让他们微微颤抖，身体中的力量急速的调动运转起来。 “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呢？”出了城门之后，路飞扬看着包工头说道。“不远之处，有一座大山，山上有着一些神奇的药物呢，我们前去看看。”路飞扬心中冷笑，而面上则是点点头，跟着包工头飞速的行动了起来。 “现在，带我去那个地方。”大脑袋突然拉起路飞扬，冲了出去。 这样引诱对方出手虽然是比较危险，但要是正面进行攻击的话，就会惊走对方，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只有这样将自己置身险境，诱惑对方出手，才能把握机会将对方一击必杀。 “前辈幸好你没死，刚才吓死美美了。”回过神来的美美扑在刘皓怀里抽泣起来，一边的素娜也是如此。 “墨铭堔……”这下子，天晴看到墨铭堔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真的发怒了。如果别人不知道真实情况的话，听到了墨铭堔的声音，还真的以为天晴对墨铭堔进行家暴了。 “太太您不用担心的，会议室里每个位置上都有水果的！”助理笑着对白晓年道。 他知道这两年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儿子从来没说过要分手要放弃的话。 老远，叶管家看到了车灯，忙回头让陪在他身旁的佣人问门房，是不是傅怀安回来了。 “行，行，现在你们母子俩是一伙的，我哪敢欺负他阿”，王石无奈的摇了摇头。 郭灵凌看到无数箭射过来。郭灵凌没有办法，只好化出鲜花防护。朵朵鲜花组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盾。 象精相无看到四条长长的白龙挟着很大的气劲下来。象精相无拿出两把擂鼓瓮金锤，施展真元于擂鼓瓮金锤，丢向其中的两条龙，两条龙被打得粉碎，擂鼓瓮金锤又自动回到象精相无的手上。 妖主邪天和魔主墨天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妖兵和魔兵也过来了，军师雷泽天安排一部分进驻剑盟。然后其他人回到妖魔联盟。 电话那头，梁暮澜听到林暖声音的那一刻，绷不住也哭出了声，什么都没有……哽咽隐忍的哭声很轻，但林暖听得一清二楚。 “不会。而且，也没有”说完，墨铭堔便有一种想要把江赫懂扔出去的冲动。 他之前一直问七月为什么要收集丧尸脑子里的这东西，而七月却一直都和他说这个很有用，以后便知道了。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解说团队介绍起了现在这支超音速队的主力球员的合同时限、薪水规模和超音速队的工资架构。 不过有好事就有坏事，起初他们还瞒着大家，宁彩彩的妈妈也一直不敢让人知道她怀孕了，可是渐渐的她肚子也大了，这事也瞒不住了，于是便有人来找他们夫妻俩谈话了。 第42章：我儿子来接我了 “他说废品收购站收五分一斤，一个罐子恐怕没半两重，咱们给他一倍的价钱，买他个两三百个，比背竹筒轻省多了。” “废品收购站在哪儿你晓得么？” “在前面巷子里。”李长乐带着他走到前面的弄巷，看到废品收购的牌子，径直走了进去，一直走到阶檐上堆满了麻袋的房屋前。 只见屋里堆满了各种废品，破塑料凉鞋，泡泡糖罐子、酒瓶、废铜烂铁…… 李长乐冲弓着身子在里面忙碌的老头喊道：“老板，你那些塑料罐子卖不卖？” 老头站起来看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冲，“怎么不卖，东西买回来就是卖的。你要哪种的，有盖子的按个卖，没盖子的便宜点。” “我就要这种，怎么卖？”李长乐牵开麻袋拿起一个没瓶盖的，发现还挺厚实，一个大概有半两重的样子。 “一角一斤，你要多少。” 李长乐算了一下，一斤大概有二十个，“我要十斤！” 老头点点头，“你自己挑，挑好了喊我。” “好嘞！”李长乐冲站在外面的陈永威招了招手，两人把麻袋里的谷塑料罐倒出来，蹲在那挑选起来。 陈永威也跟着他挑那种没瘪的，看着干净一点的，两人忙了半个小时，就挑了一堆，估摸着有两百个了，就叫老头过秤。 老头拿了根麻袋过来，装好挂在大杆秤的秤钩上，除皮后有十一斤，李长乐付了钱，两人捡起来将罐子装背篓里，剩下的装了两个网兜。 陈永威背起背篓，提着两个网兜，“还是塑料的轻，换成竹筒或是瓦罐，两百个能把人背压弯。” “所以说，做事要用脑子，不过少吃一斤一两肉，就换来这么多轻便的罐子，多好！” “哥，快点！小巴车来了。”陈永威话音未落，就飞快的跑了出去，扯着嗓门大喊，“师傅，刹一脚……” 小巴车在几十米外总算刹车停了下来，李长乐和陈永威气喘吁吁的上了车，下车走到回村的土路，就看到两个儿子蹲在土路边玩泥巴。 他高兴的指着两个孩子，“阿威你看，我儿子来接我了，这么大的太阳，两个小家伙蹲在那也不怕热。” 陈永威见后想起了以前，“我小时候也这样，阿爸回来去赶集卖渔获，我就早早的在路口等他们，想他们买肉买糖回来。” “那是你家，我家人多，连粮食都不够吃，哪来的钱买肉买糖？”李长乐说罢冲两个孩子吼了一嗓子，“宝贝儿子，阿爸回来喽！” “阿爸…阿爸……”两个孩子欢呼着朝他跑来。 小儿子小脸红扑扑的，欢喜的拉住他的手，“阿爸，鱼蟹卖完了没？你买肉肉了没？” “卖完了，肉肉也买了，还买了火烧饼，酥心糖。”李长乐看两人的手上全是土，“手上都是土，回家再吃。” “哇！好多好吃的！”李小洲在裤腿上擦了擦，把小手伸出来给他看，“阿爸你看，没土了！我想吃火烧饼。” 大儿子也在裤腿上擦了擦，眼巴巴的看着他。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李长乐看着还是贪吃猫的儿子，自我安慰了一下，放下水桶一人拿了一个，“吃吧！” 小儿子接过咬了一口，满足的眯眼，“好好吃！跟外婆家外面的阿婆，卖的火烧饼一样好吃！” 大儿子也点头，想想又问：“阿爸，给阿娘买了没？” 李长乐看看懂事的大儿子，笑道：“买了的，每个人都有！” “哦！”李小海放心的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大嚼起来，边吃边看陈永威提着的塑料罐，“阿威叔，你买的是泡泡糖的罐子吗？” 陈永威笑着点头，“对！你阿爸买了淘章鱼的，说这个比瓦罐轻，还不担心摔坏。” “我阿爸真聪明！”大儿子扭头看向李长乐，“阿爸，你雪鳗鱼卖掉了没？你去看了阿爷没，他好点了吗？” “你阿爸出马还有卖不掉的东西吗？”李长乐撸了操心的小家伙一把，“你阿爷好多了，医生说，只要他听话好好养伤，后天就出院回家。” “医生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做医生！”李小海认真的说道。 李长乐肯定的说：“只要你好好读书，你肯定行，阿爸就等着别人喊我家老大李医生了哦！” “知道了！”李小海把最后一口烧饼吃完，兄弟俩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 走到了家外面的弄巷，看到周若楠和大嫂在弄巷里织网，几个侄子侄女也在巷子里玩耍。 李小洲撒腿跑了过去，“我阿爸买火烧饼了，里面还有肉肉，好吃的很哦！” 李小涛拔腿跑向李长乐，“三叔，我们也要吃火烧饼！” 老大李小洋冲李大嫂说道：“阿娘，我们也想吃火烧饼，给我们买一个嘛！” 大嫂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就晓得玩，连梭线都不帮我绕两根，还一天天就想着吃。” 火烧饼要好几分钱一个，给几个孩子都买上，得好几角钱呢，还不如添点钱买肉回家，弄点豆角炖一锅，还能打打牙祭！ “绕梭线是女孩子的活，喊小青帮你！”李小洋理直气壮的说道。 李小青听后头也不回的说：“小海不也帮着阿婶绕梭线了，他不是男孩子啊？” 李小洋抱着双手，“那就喊小涛去！” 李小青伸出一根指头，“羞羞脸，大懒差小懒，小懒差门槛，门槛一伸腿，你懒我也懒！” 李小洋瞪了她一眼，刚想说她和自己一样，就听到李小涛在喊，“哥，阿姐，三叔给我们也买火烧饼了。” 他扭头见李小涛拿着火烧饼得意的跑了过来，立马冲到李长乐跟前，惊喜的看着他，“三叔，我们也有啊？” “都有！”李长乐笑眯眯的指着水桶里的牛皮纸袋，冲兄妹俩说道，“自己拿，一人一个！” “还是我三叔好！”李小洋高兴的拿了一个，还不忘拍拍马屁，“三叔以后我帮你干活！” “那就帮你阿娘绕梭线去，不然以后没得吃！” “好嘞！吃完就去，保证把梭子全绕完。” 第43章：差的是钱，是底气 李小洲得意洋洋的看着堂哥，堂姐，“哥，阿姐，火烧饼好吃吧？里面还有肉肉哦！” 李小青摸摸他的卷毛，“你和你哥都吃过了啊？” “吃过了。”李小洲想到阿爸说还买了好吃的糖，只给他和哥哥吃，心里就美滋滋的。 “好吃！”李小涛小口咬着火烧饼，“还是三叔大方，我最喜欢三叔了。” “就是！”李小洋附和弟弟，“我阿娘小气的很，去镇上连糖都不给我们买一块，还天天使唤我们干这样干那样。” 李长乐笑着撸了他一把，“干点活还敢发牢骚，让你阿娘听到，打得你屁股开花。” “诶……”李小洋忙闭了嘴。 “三叔，二婶和小慧他们也回来了的。”李小青对李长乐说道。 “都有，他们要吃就让他们自己来拿！”反正他每个人的都买了的，自己不来拿就自家吃，他才懒得让阿楠送去她家，跟她客气呢！ 比起二嫂，他还是喜欢大嫂一些，虽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嘴巴也有些厉害，但她把他们当一家人。 二嫂分的太清，反倒没了人情味！ 周若楠放下尺板站了起来，“饿了没？饭已经做好了。” “啊，我买了五花肉回来想要你做红烧肉呢！天这么闷，放到下午会不会臭了啊？” 周若楠笑道：“没事，不会那么快臭！” “那就好，先吃火烧饼！”李长乐笑着把水桶送到她和李大嫂跟前，“你们也有。” 李大嫂笑道：“我们也有啊！” 李长乐笑嘻嘻的说：“难不成你跟我还客气啊！” “我才不跟你客气呢！”李大嫂笑着放下梭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伸手拿了一个，“今天的渔获卖到好价钱了吧？” “有雪鳗能差到哪里去！” 李大嫂又问了李父的蛇毒清除的怎么样了？ 李长乐把情况对两人说了，妯娌俩得知后天可能就出院回来，都很高兴。 李长乐提着水桶往回走，陈永威跟着过去把网兜和背篓放下，“哥，我先把肉送回去，塑料罐等我吃过饭来跟你一起绑。” “等等，先把钱分了再走。”李长乐放下水桶，把里面的糖和火烧饼拿出来，又把自家的肉提出来给周若楠。 “昨晚大嫂帮忙收拾了那么久，下午把大嫂和几个孩子喊过来一起吃。” “好！”周若楠拿起一袋火烧饼，“我给二嫂家送去。” 李长乐忙道：“别去，小青去喊过小慧姐弟，分明就是二嫂管着孩子不让来，你还送去做什么？留着给儿子吃。” “买都买来了，何必呢！”周若楠温声道，“二嫂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总比那些心眼小又嘴碎的好吧？” “好吧，还是我老婆贤惠！”李长乐看着她嬉皮笑脸道，“看在二哥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见识。” “……”周若楠瞪了他一眼，拿着火烧饼走了。 陈永威拐了李长乐一下，“哥，你眼真亮，嫂子又贤惠又好看还有文化，连支书家的美兰也比不上！” “那是，要不我怎么愿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把她娶进门做我老婆！” “少来，明明是你死皮赖脸的缠着嫂子，她才答应跟你处对象的。”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恶鬼怕钟馗，你要是有哥这本事，阿美早就进你家门了。” “我还是算了吧！” “出息！坐下分钱！” 李长乐掏出一叠大团结，两人在塗下桥的时候一人预支了十二块五，还剩下一百块，他数了五十块给陈永威。 陈永威不接，“哥，太多了，你给我这么多做什么？” 李长乐说道：“饵料是你家的，地笼和蟹笼我们两家都一样，这次卖的钱我们平分。等你回去跟你阿奶说好了，我们再说合伙还是帮我干的事。” 他一直记着前世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除了至亲，就阿威像亲兄弟一样向他伸出援手，上辈子一直都没机会还他的情。 如今自己重活一世，有机会就把前世欠下的情分还了。 但也不能这样糊里糊涂的和在一起，不然过后觉得他拿的太少，分的不公平就不好了。 “我晓得了。”陈永威说着抽了四十块钱出来，把剩下的十块推到他面前，说道： “哥，我一个人干，运气的时候挣几块十来块，运气不好连一块钱都挣不到。 我不要这么多，加上在镇上预支的，我拿了五十二块多，足够了。 早上你说的我回去就跟我阿奶说，我就想跟着你一起干。” 李长乐看着这个傻小子，觉得幸好这孩子是认准他做兄弟，要是认准的是王麻子那样的，就是给人做一辈子长工的命。 “阿威，你听我说，亲兄弟明算账，朋友间更要把账算的明明白白，不管你是要跟我搭伙干，还是我开工钱你帮我，事先都得跟你阿奶说好，经过她同意，我才敢带着你一起。 还有，你现在觉得就你跟你阿奶，她对你也没多大要求，你当然什么都无所谓，等以后你结婚成家，你媳妇可不这么想。 所以，咱们做事前就得说好，把规矩定下来，省得以后为了钱伤了情分。” 陈永威沮丧的看着他，“哥，我人又笨，家里就两间石头房子，还有阿奶要供养，不会有姑娘愿意嫁给我的。” “傻瓜！”李长乐白了他一眼，“你看隔壁村的老光棍，瘸着一条腿，个子就比小洋高那么一点，纯粹就是个残废。 自从去年他阿爷从弯弯回来，成了弯弯家属，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找了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做老婆呢！” 陈永威点头，“我晓得，听说他阿爷带了好多钱回来，还给他起了三层小洋楼，家里还有大彩电，摩托车呢！” “所以咯，你哪儿都不比他差，差的是钱，是底气！只要你有大把的钞票，别说阿美，多得是大姑娘愿嫁给你！”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这年头还好一些，有钱人少，村里人的贫富差距也不大，再等几年，出去做生意，买大船出海的人多起来了，贫富差距一下就拉开了。 一穷二白的人家，在村里真的是连句话都说不响。 第44章 ：苦差事（500月票加更） “哥，你说的对，我哪里都不比他差，就是差钱。我回去就跟我阿奶谈，争取把她说通，我要跟着你一起干。” “好好说！”李长乐把钱递给他，“拿着，别推来推去的了。” “这个我不听你的。”陈永威接过钱还是拿了十块出来放桌上，“哥，今天那些渔获，换成我去卖，最多能卖六七十块，我拿五十多块已经多拿了。 真的，这两天跟你一起淘海，比我以前两月挣得还多，我觉得跟着你干，以后一定会有大把的钞票拿！” “你这小子！”李长乐无奈的摇头，只得随他了，“好好跟你阿奶说，她老人家把你带大不容易！” “嗯！”陈永威提起肉出门，提起周若楠一早清洗干净，晾在外面的地笼和蟹笼，装入背篓，冲李长乐挥挥手，大步走了。 “阿乐，你洗把脸。”周若楠端着瓷盆从灶屋走了出来。 李长乐接过瓷盆，“你不是去二嫂家了么，我咋没看到你回来？” “我从屋后菜地过的，顺便掐了些小葱回来放汤。”周若楠顿了一下，“我听你刚才跟阿威说搭伙的事，他怎么说？” “这样的，我……” 周若楠听后想了一下，“阿爸出院回来，今年都不可能跟你一起去淘海的，他年纪大了，又才被毒蛇咬伤，就算伤好了，也得休养大半年才行。 大哥二哥在大伯合股的船上帮船，每月有固定的工钱拿，可能也不愿意跟你一起去淘海挣没把握的钱。” “阿娘说，大哥二哥跟船东签的三年长约……阿爸答应把船卖给我们。”李长乐想起大房，“你看大房，也是跟他大舅哥合股买了大船，家里才好起来的。” 周若楠点了点头，“难怪大嫂说，早晓得就不跟船东签约，跟你一起淘海了，不过我觉得阿威不错，对你好，为人也朴实。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如果陈阿奶能放手的话，有他跟你一起出海，我也放心一些！” 李长乐清楚的记得，两年前，附近渔村就出过疑似船老大被船工害了的事。 船回航只有船工一人回来，家属质问，人家一句老大没站稳掉下海救不回来，汪洋大海你找谁指证？ 就算家属怀疑被人害了，也没办法，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是啊！淘海是件苦差，没把子力气还真干不下来。阿威虽说看着憨憨的，但力气大脑子又不笨， 我跟他又是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跟他一起出去，就不担心弄到好货，被人推下海喂鱼。” 周若楠也晓得这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许瞎说！去喊小海和小洲回来吃饭。” “嗯！”李长乐掏出剩下的六十多块递给她，“我们到凤凰酒楼，运道好遇到顾老板…… 卖了钱去买了两瓶罐头、酥糖……还有那些塑料罐子，我身上还剩几块做零花钱。” 周若楠听后高兴不已，他忙两天就挣了自己一年的工资钱，自从阿乐改了变勤快，这两天的运气一直很好。 从大花龙算起，这才两天呢，除去分给阿威的那些钱，给自己的钱也有一百多块了。 “雪鳗比海鲜行的价钱贵了一半。还是你脑子灵活，以后有好东西就送去酒楼卖。” “嗯！所以我给了阿坤管事一点好处，那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只要有好处拿，我们送好的海货去卖，每次给他点好处就行。” “好，外面的事你看着办，我今天把蟹网送去交了，买了做地笼和蟹网的材料，请大嫂帮我一起做，一个星期就好。” “别着急，慢慢来！”李长乐去弄巷带着两个儿子走上院坝，就看到二哥家小慧端着个盘子朝他家走。 “阿姐，你吃到火烧饼没？”爱炫的李小洲跑上去问道。 “吃到了，好吃！”李小慧笑吟吟的看向李长乐，“三叔，我阿娘让我给你们送一碟望潮来。” 李二嫂就是这个性子，只要拿你一根线，就得还你一根针，做事一板一眼的，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你大舅他们回航啦？”李二嫂娘家沙基村也是个渔村，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渔民。 “今早回航的，我阿娘还以为阿爸也回来了，赶回来他又没回。” 李小慧把盘子放桌上，周若楠和她客气了几句，小丫头就笑嘻嘻的走了。 父子俩进屋，周若楠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番薯饭、煮熟压扁后煎的两面金黄的小洋芋，蒸咸鱼干，炒茄子，茭白花蛤烫，加上李二嫂送的红烧望潮，还挺丰盛。 李小洲见桌上没肉，噘嘴道：“阿娘，怎么没肉肉？” 周若楠把筷子递给他，“肉肉吃晚饭的时候做。” 小孩看着她，“阿娘，晚上我要啃一根大骨头。” “好！你跟哥哥一人一根骨头。” 李小海也点了点头。 李长乐看笑了，觉得两个孩子像要骨头吃的狗子，不过这年头的肋条骨是真的好吃，肥而不腻，一口咬下去肉香和骨香充溢口腔。 喜欢啃骨头还不简单，他明天卖了渔获，就去买几斤回来炖给两个宝贝儿子吃。 李长乐想到这，笑着弹了小儿子的脑门一下，“小狗子，赶快吃饭！” 小孩噘嘴捂着脑门，“阿爸，我是你生的，不是小狗子，是李小洲！” ‘……这下好了，把自己也整成狗了！’ 李长乐在周若楠的白眼下，讪笑，“好好好，你是李小洲！是阿爸生的，不是小狗子！阿爸将功赎罪，明天给你们买骨头吃。” 李小洲点头如捣蒜，“我喜欢吃骨头。” 李小海抿抿嘴，看了周若楠一眼，没吭声。 李长乐看后觉得大儿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他心疼。 周若楠笑道：“哪有天天买肉吃的，明天别买，阿爸后天出院你去买两根猪蹄回来，炖了给他补补！” “好！听我老婆的！”李长乐笑呵呵的对两个儿子说，“我们家你阿娘是统帅，我们都得听她的。” 李小洲反对道：“阿爸，阿娘是周老师，不是统帅！大将军才是统帅！” “好好好，我们以后都听周老师指挥！”李长乐笑着看向老婆，“周老师，吃饭！” 第45章 ：像只大公鸡 “你吃你的！”周若楠翻个白眼，这个臭男人，孩子都两个了，还天天放迷魂汤。 “茄子炒的真好吃，鱼肉也香，小海、小洲多吃点才能长得跟阿爸一样高，一样帅！”李长乐夹了一筷子，觉得还是老婆的厨艺好，做的菜下饭又爽口。 “不是帅，阿奶说你像只大公鸡，”李小洲咽下嘴里的饭，来了一句。 “……啊？”李长乐看着小儿子，“为什么是只大公鸡？” 他只记得阿娘以前恨铁不成钢的说他白长这么高的个，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还没听过这呢！ 李小海补充道：“那天你把头发抹得油光发亮的和阿娘去镇上，阿奶就这样说你。” 李长乐看了周若楠一眼，“哦！你阿奶是说你阿爸好看！” “别学你阿爸，你和小洲都这么大了，还臭美！”周若楠说着瞪了李长乐一眼，“吃饭，再说下去饭菜都凉了。” 李长乐：“天气热，凉了吃刚合适！” “有油荤的菜凉了吃对肠胃不好！” “嗯嗯！” 李长乐一连干了三大碗，才放下了碗，老婆烧的家常菜，下饭又爽口，二嫂烧的望潮也不错，Q弹鲜美，嚼起来劲道十足。 下了桌，拉过竹椅，腆着肚子靠椅背坐着，拿起旁边的蒲扇，慢悠悠的扇着，不一会儿就哈欠连天。 李小海坐到他旁边，“阿爸，下午你还淘海去吗？” “去，不去就没钱挣。”李长乐睁眼，把蒲扇递给了他，“乖儿子，给阿爸扇扇！” “哦！”小孩听话的接过蒲扇扇了起来。 李长乐高兴的享受着从没享受过的待遇，眯着眼夸赞道：“舒服，我儿子扇的风比风扇还凉快！” 李小海说道：“阿爸，我晓得风扇，支书家小店里就有，转起来就像刮大风一样。” 周若楠收拾好灶台出来，见他眯着眼昏昏欲睡，“阿乐，下午还要去淘海，你还是进去躺一会儿，那些罐子我来绑。” 李长乐睁眼，“家里有绑罐子的渔绳吗？” 周若楠摇头，“发网的阿香家就有卖的，我让小海去买两根回来。” 李小海点头，“阿娘，我就说要绑瓦罐的渔绳吗？” 周若楠拿了钱给他，“嗯！你说有两百个罐子，阿香婶就晓得给你哪种的。” “好的！”李小海拿了钱，李小洲也吵着一起去，兄弟俩就一起跑了。 李长乐打着哈欠站起来，“那我先去睡一会儿，阿威来了，你喊我起来。” “嗯！”周若楠看着他进屋，出去看了看背篓里的塑料罐，想想就朝弄巷走，刚下去就看到阿威提着菜篮，喜滋滋的朝这边走来。 “阿嫂，我阿奶种的甜瓜、甜玉米，让我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周若楠见菜篮都装满了，连忙客气道：“这些我家也有种。老太太辛辛苦苦种的，你拿回去自家吃。” “拿回去我阿奶肯定要骂我，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先送家去了。” “阿乐在午睡，你在门口喊他一声。” 周若楠见他提着菜篮逃也似的往家走，想着以后他跟着阿乐一起做事，以后两家来往也多，便也没再客气了。 “哦！”陈永威提着菜篮进屋放在桌上，“哥，我来了。” 李长乐趿拉着鞋出来白了他一眼，“早不来晚不来，我刚眯上眼迷糊上你就来！” “嘿嘿！”陈永威拿起一个甜瓜递了过去，“吃个甜瓜解解渴！” 李长乐还没接过就闻到一股甜香，一掌拍下去就碎裂开来，露出了莹白如玉的瓜肉，咬一口，脆甜的瓜汁顿时溢满齿颊。 “好吃！这品种好，明年我们也种一些来吃。” 陈永威见他喜欢，心里也很高兴，“那我跟阿奶说，让她多留点种子。” “好嘞！”李长乐咽下嘴里的甜瓜，见他满眼笑意，“看你的样子，你阿奶没骂你，愿意考虑你出海捕鱼？” 陈永威高兴的说：“不是愿意考虑，是同意了，还让我好好跟你干！” “哟！”李长乐没想到这么快，“我还以为她要想几天呢！你怎么说服她老人家的？”说着冲他挤挤眼，“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是女人才干的事，我又不是女人！” 陈永威说着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回去把钱给了阿奶，把你的话对她说了一遍。 就跟她说，想跟着你一起干的事，奇怪的是，这次她没像以前那样哭天抹泪的，只说出海捕鱼辛苦的很。 我说你家就一艘小船，出海也走不远，我们就在近海下地笼、蟹笼，然后去岛礁上淘海，又没多苦。 阿奶还是没应，我又跟她说，家里没钱，我是不可能讨得到老婆的。 没老婆，我一个人也生不出重孙子给她，等她百年，还有我送她上山，等我死了，恐怕要烂了、臭了，才有人晓得。 阿奶听后骂了我一顿，就拿了香烛点燃，在佛龛前一声不响的坐了大半个小时，大概是想通了吧！ 起来就跟我说，她也管不了我一辈子，想去等吃过饭就去跟阿乐说，我同意你跟着他干，还去菜地摘了甜瓜，掰了玉米棒子、让我送来。” 陈阿奶的确管不了他一辈子，阿威和寡妇结婚后，在码头打了一段时间的零工，最后还是跟船出海讨生活去了。 “好小子！”李长乐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以后哪个还敢说你蠢笨，哥非打他不可！” 陈永威憨笑，“不是我会说，这些话是阿奶逼我去相亲的时候说的，她每次都说，你不去相亲，怎么晓得人家看不上你？ 等你老了，没老婆没孩子，以后有病有痛谁照管你？” “你阿奶也是心疼你。”李长乐拉过一把竹椅，“你也坐下，听我说！” “哎！”陈永威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他对面，“哥，你说！” 李长乐说道：“现在你阿奶同意了，哥就把话跟你说清楚，搭伙干的话，照你出的钱算股份，除去开支后分算红利。 如果你帮我干，哥照出海的工钱给你，一月九十块的工钱，运道好淘到好货，哥再给你半成红利做彩头。” 第46章 ：高兴的老太太 “哥，我要跟你合伙干！” 陈永威毫不犹豫的应道，然后从菜篮下面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拿出一卷钞票放在他手里，“这里是一百五十块，你先拿去把船修好。” “行！哥就先拿着，等我阿爸回来，把渔船价钱定下后，把所有的渔具都置办好了，再算一成股子多少钱，然后再来分股。” 李长乐觉得家里那艘小渔船大概要两百来块，然后就是阿爸的那些渔具，修补渔船、安装柴油动力螺旋桨，全都加起来，可能要五六百块才置办的下来。 家里现在有一百多块，等阿爸出院把账结清平摊后，他们还要补给他一部分，加起来就有两百多，加上阿威给的一百五…… 怎么算都还差百来块，想想底气就不足，得趁这些天走锦鲤运，把底气挣回来。 陈永威连连点头，“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长乐笑道：“你别应的那么快，你先回去跟你阿奶说一下，她要是同意的话，我让周老师写一个契约，咱们兄弟就算正式开始合作。” 陈永威看着他，“这么麻烦做什么？” 李长乐不担心陈永威，就担心老太太和他未来的老婆多想，“亲兄弟明算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咱们写一个，省得以后发财了，那些碎嘴子眼红，说哥分少了给你。” “你说的对！我阿奶说，你家隔壁的阿根老婆、我家后面的宝根老婆，闲着没事就竖着耳朵听别人家的动静，我们两家的闲话，多半都是她们传出去的。” “我看你也是碎嘴子，村里不管哪儿有点事，你都晓得。” 陈永威讪笑道：“我阿奶跟我说的。” “赶紧挣钱讨个老婆回来听她念叨！” 李长乐觉得还是他脾气好，换成他天天听老太太叨叨村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肯定忍不住。 陈永威笑道：“讨了老婆回来，她们别吵架我就高兴了。” “说的也是！”李长乐把甜瓜和玉米棒子拿出来，“赶紧回去跟你阿奶说，等你回来，小海去买渔绳也差不多回来了，我们把罐子绑好，差不多就可以出发去海边咯！” “好嘞！”陈永威接过菜篮就走。 李长乐把钱踹好，起身出去就看到周若楠抱着一捆渔绳，后面还跟着两个小的，见他们满头大汗的忙上前接过。 “你什么时候去的？快进屋，桌上有甜瓜。” 李小洲高兴的跳了起来，“哇哦！有甜瓜吃喽！”兄弟俩高兴的朝屋里跑。 周若楠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我看塑料罐没耳朵，就跟过去买钢丝去了。”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李长乐放下渔绳，进屋去拿了把钳子出来，开始绑罐子。 周若楠吃了半个甜瓜，等两个儿子吃好去睡午觉了，出去拉了根板凳坐下帮着一起绑罐子。 “阿威来怎么说？” “陈阿奶同意了，我跟阿威说……”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说不清楚。” 李长乐把钢丝绕在塑料罐的丝口上绕两圈，然后把渔绳固定在上面，一个罐子就绑好了，间隔大约一米的样子再绑第二个。 周若楠干活也是利落的，夫妻俩不一会儿就绑好了十几个。 “阿乐，阿楠，忙着呐！” 李长乐扭头，看到满头灰发的陈阿奶跟陈永威一起来了，“陈阿奶，快进屋坐！” 夫妻俩笑着放下手里的活，把老太太迎进了屋。 老太太也是个苦命的，丈夫早早的走了，儿子又年级轻轻的没了，儿媳妇受不得苦，第二年就回娘家嫁了人。 前些年还好，有阿威姑姑在家，两个姑姑出嫁后，就她和阿威相依为命，因为是小脚的原因，不喜欢出门，就在家伺候门口的菜地，织网、编凉帽挣点油钱。 海边人不缺盐，沙基村那边就有盐场，村民引海水入河沟，围塘晒盐。 盐民和渔民一样，都是靠天吃饭，连日晴天家家欢喜，三日雨天家家叫苦，连日雨饿肚皮，遇到雷雨天、台风天就遭殃。 天色稍有不对，盐民连觉都睡不安稳，一旦发现有下雨的迹象，就得以最快的速度披上蓑衣冲出家门，跑到盐塘抢收。 特别是夏季，雷电总是紧跟着大雨，台风暴雨将盐塘里扫荡一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快要晒好的盐，混着海水流入大海。 老太太坐下后，认真的说道：“阿乐，阿奶来跟你说一声，阿威跟着你做事我放心，他脑子笨，还是个犟脾气，你多担待一点。” 李长乐看了一旁傻笑的陈永威一眼，“陈阿奶，阿威一点都不笨，就是不喜欢跟人接触，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就紧张。 你老就放心吧，阿威是个有孝心的，等以后挣了钱，讨了老婆，你老只管等着抱重孙，享孙子的福。” “这话阿奶爱听！”老太太高兴的看向周若楠，“都说男人懂事晚，阿乐一懂事，连说话都不一样了。” “多谢陈阿奶！”周若楠笑着客气道。 “陈阿奶……”李长乐又把刚才对陈永威说的，对老太太说了一遍，见她没异议后，周若楠写了契约，两人签下了。 老太太接过契约，瞪了傻乐的孙子一眼，冲李长乐说道：“阿乐，阿威要是犯牛脾气，你就跟我说，我来收拾他！” 陈永威不满道：“阿奶，我都二十二了，我晓得轻重。你问我哥，我跟他在一起有没有犯牛脾气？ 在家那样，还不是你太会念了，比唐三藏的紧箍咒念得还厉害，谁受得了？” “臭小子！”老太太笑骂一句，扭头对李长乐说，“你们以后好好干，干出点样子给村里那些捧高踩低的看看。” 李长乐点头道：“阿奶你放心，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也会好好干的。” “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老太太乐呵呵的站了起来，“我回去了，阿威在这帮着一起干。” “好嘞！”陈永威屁颠屁颠的把老太太送了出去。 有了陈永威帮忙，周若楠就去织网去了，网片织好后，还要用钢丝骨架固定成可以折叠的地笼网和蟹网。 第47章 ：实话实说 李长乐和陈永威忙了一个多钟头把罐子绑好，看看时间，才一点多。 想到今天退潮的时间要比昨天还要晚一些，两人又拿了用钢丝做好的骨架，去巷子里开始做地笼网。 做了一会儿李大嫂也来了，“阿乐，你让阿楠做这么多地笼，又买那么多罐子抓章鱼，再花点钱把家里的船修补好，出海去下网多好。” 李长乐见她主动提起，玩笑道：“大嫂，你不怕我把船霸占了啊？” “你两口子我还真不怕。”李大嫂睨了李长乐一眼，“二老一直都担心你还像前些天那样瞎混，现在你愿意好好干活挣钱，我看他们巴不得呢！” 二老本来就宠阿乐，等老爷子出院把身体养好了，肯定要想办法把船修补好，带着阿乐一起出海下网。 与其那样，还不如阿乐拿钱出来修船，省得以后二老问他们借钱修船。 周若楠拉过板凳给她坐下，“大嫂，不瞒你说，阿乐今天在医院跟阿爸说了，我们想办法凑点钱把船买下来，阿爸说回来跟你们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分家的时候，二老说阿欢还没成家，船就不拿出来分了，等阿欢成家，阿爸年岁大了没精力出海了，几房人哪个愿意要，就拿钱买下来。” “那也要跟你们说一下的，一家人就要明明白白的，省得起隔阂，伤了情分。” “大嫂明白。”李大嫂说着坐到周若楠旁边，小声对她说道，“阿楠，跟你说句真心话， 如果不是跟船东签下了三年长约，我就让阿平把船上的活辞了，拿钱把家里的渔船修补好，就在近海淘海捕鱼，一家人还能经常在一起呢！” 周若楠想到大伯二伯跟船出海这一年多以来，回航休整几天，又再次跟船去渔场，一家子聚少离多。 “等大哥三年期满，你们应该也攒下买渔船的钱了，到时候你们就自己买船，跟美花家一样，夫妻俩雇两个人一起出海。” 李大嫂纠结的说：“我都快愁死了，算来算去就那么点钱，起新房就没买船的钱，买船就不能建房子。 小洋、小涛是男孩子不管怎么样都好，小慧一天天大了，还跟兄弟挤在一屋，不像样的。” 周若楠想到俗话也说，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小青、小慧也一天天大了，大房、二房起房子的事，的确也是件大事。 李长乐笑着插嘴道：“大嫂，这有什么好愁的，你拿一半钱先建两间，还有一半，跟二哥家合伙买船就行了。运道好，一网下去起新房子的钱就回来了。” 上辈子大哥和二哥不晓得怎么想的？三年期满后，两家都把钱拿去起了新房。 兄弟俩又帮了三年船，八八年还是八九年物价大涨，三年的工钱，已经买不起三年前渔船不说，连小的都差一大截。 李长乐现在想想，觉得跟后世买房子差不多，早下手，早挣钱！ 陈永威接过去说道：“大嫂，我听我阿奶说，我小阿姑去年起两间两层小楼花了四千多，你们可以先把底层起好，挣了钱建二楼。” 李大嫂笑道：“你俩的办法都不错，等你大哥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 李长乐：“我哥他们还在码头上躲台风啊？” “嗯！我回来的时候特意去了大房一趟，大伯母说，阿财打电话到村委了，说他们避过台风就回航。” “台风就这两天了吧？” “说是就这两天。” “家里的船是停在码头，还是在港湾？” “你忘啦？阿爸上次就遇到台风撞坏了的。” “我以前又不管事，哪记得住？” “以后可得好好干，别让阿楠和二老担心。”李大嫂说罢，也不等他应答，就凑到了周若楠耳边，嘀咕起来。 “阿楠，我觉得阿威说的办法不错，但阿珍那性子，你说她会同意合伙吗？” 周若楠沉吟片刻后，说道：“二嫂就是孤僻了点，大是大非上做的还是不错的。 再说，这事对你们两家都有利，我觉得等大哥回来，你让他先跟二哥提一下，让他跟二嫂商量。” “嗯！”李大嫂笑着说道，“我还是喜欢跟周老师说话，跟她说，你说十句她回一句，没意思！” 周若楠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又打趣我。” “嘻嘻！”李大嫂了却一件心事，一手拿梭尺，一手拿梭子，梭子飞快地一上一下，绿色的渔线在她手中交叉变换，织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网格。 四个人将织好的网片像缝衣服一样拼接起来，一起做到两点多，睡午觉的孩子们也起床了，才做好几口地笼， 虽说慢，质量却没得说。 李大嫂看了看排排坐在长凳上的，还有些迷糊的李小洋，“放假一个多月了，你作业开始写了没？” “哎呀，这么慌做什么，还有二十多天呢，你别管我什么时候做，只要开学能报上名就行了呗！”李小洋边说边起身坐得离她远一些，省得挨打。 李大嫂眼刀飞了过去，“你以为老娘想管你啊？我还不耐烦问你呢，先跟你说清楚，等开学你作业都没做完，老娘就让你婶娘跟你班主任说，不给你报名！” 李小洋撇了撇嘴，“不报名才好呢！我跟三叔一起淘海挣钱去。” “就你那小身板还想去淘海？”李长乐屈指弹了他脑门一下，“去了陷进淤泥，爬都爬不起来！” 说起读书的事，他心里就一阵得意，李家乃至沙头村读书最好的孩子就是他儿子，最差的就是李小洋，小学毕业就开始淘海讨生活。 十六不到，就跟着他阿爸出海捕鱼，后来还当了船老大，虽说辛苦，但挣的也多。 挣得多没用，走到哪儿都没他两个儿子有面子。 李小洋摸摸脑门，“我跟阿爷去过，才不会陷进淤泥呢！” “你也晓得是阿爷带你一起去的啊，你一个人去试试，陷进去有人还好，没人就等着涨潮喂鱼！” 李大嫂说着目光像刀子般剜了他一眼，“不去写作业就帮忙把这些梭子绕好。” 第49章 ：开张大吉 看样子台风真的要来，都过去大半个小时了，潮水还没退下去多少。 远处的海浪一浪一浪往前卷，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似碎玉乱溅开来。 “哥，风浪有点大，我们把罐子下在哪儿？” 李长乐想了一下，“去那块大岩石那儿，把罐子放下海，就在附近的水坑和滩涂找海货。” 陈永威自是他怎么说就怎么做，两人迎着风往前走，台风要来了，海边只零零星星有几个淘海人。 海水涌上来在没过两人脚背后，又退了回去。 李长乐看到前面一条鱼被浪花卷着跃出了水面，浪花退去后，傻鱼被搁浅在沙滩上不停蹦哒，挣扎着想要回到水里。 “卧槽！出门见喜！”他提着抄网跑过去将鱼儿网了起来，举起抄网冲撵上来的阿威喊，“大黄翅鱼一条。” 陈永威看着抄网里起码有五六斤重的大鱼，咧嘴露出满口白牙，“哥，连黄翅鱼你都能捡到，我跟你一起纯粹就是来捡钱的！” 黄翅鱼是鲈形目鲷科棘鲷属鱼类，又名黄翅、黄脚立、黄鳍鲷，被誉为上等鱼类。 其身体椭圆，侧扁，背面狭窄，鱼身背部青灰色，带金黄色光泽，腹鳍、臀鳍及尾鳍下叶又是明亮的黄色。 黄翅鱼肉质细嫩鲜美，韧性十足，不像后世养殖出来的，吃着有股沙土味。 李长乐依稀记得这个年代，黄翅鱼的价钱好像比大黄鱼还值钱，大概能卖到一块钱一斤。 开张就捡到一条值钱的，他预感今天的渔获满满！ 李长乐开心的把鱼倒进陈永威装了海水的桶里，“赶紧的，风浪越大渔获就越大，台风来之前，咱们得好好挣一笔。” “好嘞！”陈永威提起水桶，两人还没走几步，又看到几个拳头大小的贝类，走近一看原来是血蛤。 血蛤，又叫魁蚶、赤贝、毛蚶、泥蚶、花蚶等，是一种贝类海洋生物，一般生长在滩涂里。 吃血蛤特简单，放一碗水，几片姜，两根葱，待水烧开后，放入血蛤，只需烫十秒就可出锅。 开血蛤只需一枚硬币，对准血蛤的屁股凹槽插入左右拧一下，只听“咔”一声，血蛤就被打开了。 然后就能看到血一样的分泌液，都认为这个东西有滋阴补阳的作用。 民间有种说法叫“吃什么补什么”吃血蛤能补血！ “好东西。”李长乐高兴的捡了起来， 陈永威也高兴的说：“哥，这么大的血蛤我都好久没看到过了，都说这东西吃了补血的，女人吃了也好，你拿回去煮了给阿嫂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哟！” “又不是老娘们，明明想要，偏要客套半天才拿走。” “你才老娘们！”李长乐捡起一块蛤蜊砸了过去。 陈永威闪身躲开，“我又没说错，你看村里那些妇人不都这样。” “你没错对了吧，天天跟一群妇人淘海，怎么没见你把哪家的姑娘哄回家？” “明明晓得怎么回事还说，懒得理你。” 李长乐把小耙子从背篓里取了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压着小耙子，顺着一个方向用力梳着泥沙，埋在泥沙里面的贝类被翻了出来。 “哥，你慢点，我在后面捡都捡不完！”陈永威在后面又捡到几个血蛤还有蛤蜊“噗通、噗通”往桶里扔。 “八爪鱼一只！”李长乐一声欢呼，上前把一只大概有两斤重，奋力朝水里爬的红章给抓了起来。 长长的触手立马缠绕在他手腕上，黏腻腻的，着实有点恶心。 陈永威把李长乐耙起来的蛤蜊捡起来装桶里后，追了上去，看到八爪鱼，“哥，照这样子，还没到大岩石那，我们就要爆桶了。” 李长乐看了一眼，“才半桶，离爆桶还早着呢！” 他拿着小耙子继续往前走，看到前面的浅水洼里，有几处面盆盆口那么大，层层叠叠舒展的细软飘忽的触须，在水洼里如葵花般朵朵绽放。 “沙噀！”李长乐低呼一声，扭头冲陈永威招了招手，指了一下前面的水洼。 陈永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两眼发光的点了点头。 沙噀藏身的洞穴大约有二三十厘米深，这东西看似没有眼睛，反应却非常敏捷。 人一旦走近触碰到它或让它感受到有外侵之敌，就立马紧缩身子，躲藏到洞穴底部。 两人蹑手蹑足的上前，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插入沙噀通气孔底部，堵住它的退路，同时手也没闲着，快速将沙噀挖出。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就在那块水洼，挖了五个沙噀起来。 “哈哈！”李长乐看着手里气鼓鼓、硬邦邦的比他手腕还大的沙噀，“挖到两个大货。” “我三个只有你两个大。”陈永威摊开手给他看了，两人高兴的把沙噀放水桶里。 李长乐压着小耙子在前面走，觉得这会儿的风大的，连斗笠都戴不稳，索性拉开绳扣，将斗笠挂在后颈。 小耙子将藏在泥沙下面的花甲、锥螺、花螺、蛤蜊等等都翻了起来。 陈永威提着水桶弓着腰在后面不停捡拾，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忽然，一滴雨珠落在李长乐裸露着的手臂上，他抬头望了望天，这才发现，前一刻还火辣辣的照在头顶的太阳，不知何时就被云层遮住。 头顶的乌云还有越堆越厚的趋势，天空也越来越暗，看样子大雨即将到来。 “卧槽！好像要下雨了哦！” 突然一声惊雷响起，吓了他一跳，忙打了自己嘴一下，双手合十向老天忏悔，说自己骂错了。 陈永威见他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哥，你不会是怕打雷吧？” “没有的事！”李长乐把挂在后颈的斗笠戴到头上，将绳子系好，提起麻袋，“走了，先去礁石滩，把罐子下好了，再来安安心心的淘海。” “嗯！台风天，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陈永威提起水桶跟在他后面，快到大岩石前，雨点就落了下来，黄豆大的雨点就砸的斗笠啪啪作响。 两人快走了几步，到了岩石边，将罐子从麻袋里拿出来，将绑在渔绳两头的铅坠绑好，然后将渔绳两头绑在竹竿上拉直。 第50章 ：软壳蟹 “哥，这片我熟悉，你在附近看看，我下水放罐子。”陈永威说着飞快的脱下衣服，卷成一团塞进背篓里，拿起绳子一头就要下水。 “回来，把长裤脱了再去。”李长乐说着站到一块凸起的大岩石下面，放下背篓开始脱裤子，“要是有船就好了，省得下水。” 陈永威走到岩石下，说道：“哥，还是你讲究，我以前下水从没带过裤头来换，大热天的，穿在身上一会儿就干了。” 李长乐横了他一眼，“傻瓜，你现在年轻、火气大，当然感觉不到哪里不舒服，等你年级大点，得了风湿病，你就晓得厉害了。” 渔村有不少老渔民，因为长期处于潮湿寒冷环境中，落下了一身的风湿病，苦痛不说，年级稍大点连行动都不方便。 “风湿病我晓得，听说痛起来难熬得很，连走路都走不动，我可不想得那种病。” 陈永威说着脱掉裤子，露出里面红色的碎花裤头，看样子就是经常下海的，连大腿上的肤色也晒的像泥鳅一样。 李长乐指着他笑道：“骚包的家伙，怎么还穿这么花的裤头？” 陈永威低头看了看，咧嘴笑道：“怕啥！我又不穿外面去！” 李长乐笑着点头，“嗯嗯！你喜欢就成。”搞了半天，这家伙是个外表老实，内里风骚的闷骚男。 两人各自拉着绳子一头下水，走到齐腰深的地方，这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出了百十米后，将竹竿用力插进水下的泥沙里面固定好。 渔绳两头的铅坠下沉，漂浮在海面上的塑料罐咕咚咕咚冒泡，罐子里灌满水后沉入海底。 又往一旁游了一段，把另一根绑满了塑料罐的渔绳，也放入了水中。 两人光着身子，穿着条裤头上了岸，李长乐看到沙滩上有两个手臂大小的响螺，高兴上前捡了起来。 响螺属腹足纲香螺科的贝类，中文名长香螺，有的又叫它角螺，大角螺、大响螺。 响螺个体较大，表面有一层土棕色绒布状的壳皮，古代许多民族都使用大型的海螺当作号角，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大响螺。 大响螺的螺肉较多，味道也很鲜美。 李长乐前世去烧烤店，最喜欢吃的就是炭烧响螺。 烧烤店的老板用花椒、肥肉丁、生姜、青葱、黄酒等多种配料烤制，烤熟后里面的汁水冒着小泡滋滋作响。 螺肉的鲜味经过碳烤后散发出来，清口水都被勾出来了。 烤熟后的螺肉鲜香浓郁、回味无穷，与白灼响螺的嫩滑鲜甜恰成对比。 “哥，响锣阿东家收五角钱一个。” “不卖了，拿回把螺肉弄出来吃了，螺壳给小海小洲玩。” “给他们玩的话，得把这层黄色的东西磨掉后，露出乳白色的贝壳才好看。” “回去慢慢弄。” 李长乐回到大岩石下面，快速将衣裤穿好，陈永威也回来了。 这时大雨已经停了，晚霞也出来了，台风天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快去的也快，也是台风接近的预兆。 “哥，你说这两百个罐子，会有多少章鱼住进去？” “不清楚，有一半就高兴了。” “一半就有一百个，摇橹出海下瓦罐的，最多也就四五十个瓦罐，他们说有时候大半瓦罐里面都有货。” 李长乐将麻袋装背篓里，看着远处浮在水面的塑料罐，灌满海水后沉入海底。 “这样更好，这两百个罐子，只要有一半住进了章鱼，明天他就再去买几百个回来，把礁石滩一带布满罐子。” “那我们每天光是收罐子都能挣好几块！”陈永威佩服他极了，“哥，难怪都说你聪明，你看那些人就没想到用塑料罐。” ‘那是因为那些人不像你哥，是多活了一辈子的！’ 李长乐看着憨厚的家伙，想想叮嘱道：“罐子收回来后，不管收获咋样都别跟外人说，晓得么？” “我晓得，那些人跟绿头苍蝇一样，只要有一点搞头就跟。”陈永威把斗笠放背篓里，提起水桶，“哥，我们把背篓放这儿，去水坑看看去。” “好嘞！” 两人弄了块石头压在背篓里，这才朝岩石后面的浅水坑走，大的水坑水太深，根本看不见东西。 走到一个浅水坑前，李长乐看到一只青虾，提着抄网就要去捞，还没动手，陈永威就拉了他一下。 激动的指着水坑里的石头，“哥，你看那儿。” 李长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石头旁边的青蟹，“卧槽！一对青蟹，赶紧拿钳子夹出来，等会儿躲到石头下面就不好抓了。” “哦哦！”陈永威拿着钳子下水走到石头边，一眼就看到两个蟹壳，捡起来激动的回头喊，“哈哈，哥，还是两只刚脱了壳的。” “好啊！这都让我们遇上了，捡到黄翅鱼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咱们今天能抓到好货！” 李长乐连那只青虾也顾不得捉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蟹壳，“哈哈哈！还是一对的，千年难遇的事都被我俩遇到了……这运道，真踏马的好！” 他把脑子所有的词汇里搜索了一遍，就弄了这么一句，觉得还是文化少的缘故，都不能准确的形容出，他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 蟹一生经过13次褪壳，每一次蜕变就会长大一点，在脱壳同时还脱去鳃、食囊、内脏。 脱壳后的螃蟹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污垢，此时的软壳蟹肉质异常鲜嫩、细腻，连壳都可以一起吃。 软壳蟹珍贵，是因为很难遇到，主要是它的新壳只有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是软的，在水里几个小时后才会逐渐变硬。 “哥，它们已经缩回洞里了。”陈永威看着激动的李长乐，用钳子指着石头，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你、你、你这家伙！”李长乐庆幸自己还年轻，还没高血压，不然，被他这样一搞，八成血管爆裂。 他气急败坏的扬了扬手里的蟹壳，“这东西是死的，又不会跑，你怎么不先把它们夹出来，再喊我看蟹壳啊？” 陈永威沮丧的看着他，“我太高兴了，只顾着跟你分享了！” 第51章 ：极品 “傻瓜！”李长乐拍了他一下，绕着石头看了一圈，发现没跟其他的礁石连在一起，高兴的说，“还有救，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石头翻开？” “哦哦！”陈永威忙放下手里的钳子，站到他旁边。 李长乐指着前面低矮一点的位置，“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把它往那个位置翻。” “好嘞！”陈永威看后也高兴的应下。 两人做好准备工作，同时用力把石头往前推出，令人感到高兴的是，石头动了一下。 李长乐扶住石头，冲他喊道：“一二、用力！” 两人同时用力推出“噗通”一下，石头翻倒在前面的水坑，露出一洼水，连青蟹的影子都没看见。 “哥，肯定在水里面，我把它们摸出来。” “好！”李长乐想到蜕壳后的青蟹浑身软绵绵的，那对大钳子也没了威力，就点头应下了。 陈永威蹲下在水里摸索起来，触碰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哥，我摸到了。” 李长乐忙道：“快抓出来看看大不大？” “哎！”陈永威举起了一只蟹钳比大鸡腿还肥，比他手掌大2倍，张着软趴趴的大钳子的大青蟹。 “出来了！这只是公的。” “极品！至少两斤，赶紧把另一只抓起来。” 李长乐两眼放光的接过，只见蜕掉橄榄色的硬壳后的青蟹，呈现一层色彩斑驳的柔嫩肌肤，摸起来，有点像油纸一般滑润。 他看着软趴趴的软壳蟹，也不晓得这样软趴趴的，蟹钳还会不会掉？ 想想还是拿出麻绳轻轻的将它捆绑住，万一掉一个蟹钳，价钱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咯！ “哥，我把它老婆抓起来了。”陈永威举起一只个头比刚才那只，起码小了一大圈的青蟹。 陈永威举着软壳蟹，“这家伙肯定不是个心疼老婆的，不然它老婆也不会比它小那么一大圈。” “老婆就得娇娇小小的，难不成你想找个膀大腰圆的？” “我觉得大个子好，搬东西就不用找人帮忙了。” “我去！你是找兄弟还是找老婆啊？” “老婆兄弟！”陈永威憨笑道，“哥，这东西得赶在它壳变硬值钱送去卖掉，时间一长，壳硬了，价钱起码差几倍。” 李长乐想到再过一会儿正是饭点，可这会儿去码头已经没车船去塗下桥了，还不如原路返回借阿清的脚踏车去。 想到这，他发现还得挣钱买辆脚踏车才行。 毕竟在这年头，脚踏车还是大件家私，就算是叔伯兄弟，借一次两次还好，经常去借人家的，就算人家愿意，他自己也没那个脸。 “收拾东西回家，我借阿清的脚踏车去凤凰酒楼，如果他们不收，我就去阿东家。” “哥，你去，我就在这里。”陈永威把绑好的青蟹装网兜里，“这个水坑里应该还有渔获，你先回去，我再淘一会儿。” “也行，我卖完货回来找你。”李长乐提起水桶，“我把大响螺带回去，几个沙噀带去送给阿坤，黄翅鱼也带去卖了，花蛤那些等会儿卖阿东家。” “嗯嗯！”陈永威挥手道，“你快点，等会儿壳硬了。” 李长乐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软壳蟹卖多少钱一斤，你晓得么？” 陈永威想了一下，“我去年在阿东家，好像听他说，收三块一斤？” “还不错，三块一斤也是青蟹的两倍！”李长乐大步走了。 担心蟹壳变硬，他用最快的速度往家赶。 当他看到天边的火烧云，放射出红蓝相间，绚烂壮丽的光芒时，不由得叹了口气，暗暗祈祷，这次的台风风力不大，登陆的位置也别在这边。 因为台风来袭前一段时间，日落时，常在西方地平线下发出数条放射状红蓝相间的美丽光芒，发射至天顶再收敛于东方与太阳对称之处。 他记得以前看电视上说，这种现象称为“反暮光。其颜色越红，台风水汽就越丰富，破坏力也越强。 想到阿爸后天要出院，祈祷台风再晚点登陆，等他把人接回来了，再来。 东想西想的就到了山洞前，走出山洞，下山就快多了，两个台阶一步，没用多久就到山脚。 这个时候，水井边有几个男的在冲凉，隔壁阿根伸着脖子看他手里提着的水桶，“阿乐，又弄到啥好东西了？” “一条黄翅鱼！”李长乐边说边大步朝家走。 “他这运道也太好了吧！”阿根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该去老爷殿拜拜了？” 李长乐没理会他，自顾自往家走。 院子里跟堂哥、堂姐跳绳的李小海、李小洲见他回来了，连绳也不跳了。 把绳子往李小青手里一塞，“阿姐，你来，我阿爸淘海回来了。” “这么快！”李小青回头也看到了李长乐，扔下绳子就跟着李小海跑，“走，去看看三叔淘到了什么东西？” 那边，李长乐已经被两个儿子一边一个拥着往回走。 李小洲看着桶里的黄翅鱼，“阿爸，这鱼的尾鳍怎么是两个颜色，下面的黄色真好看！” “它叫黄翅鱼……这条鱼就能卖到十来块。” 兄弟俩都开心的点头，李小洲甜甜的说：“能捡到这么大的鱼，阿爸的运道真好！” “阿爸还捡到一个大响螺，让你阿娘把螺肉弄出来炒了吃，螺壳给你们玩。” 两个娃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吗？我看看。” 李长乐笑着点头，“等回家再看。” “嗯嗯！”李小海看了看他背着的背篓，“阿爸，你是专门回来卖这条鱼的吗？阿威叔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老大不错，观察的很仔细！”李长乐小声道，“阿威叔在礁石滩淘海，因为我们还弄到两只好货，等回家了给你们看。” “哦哦！”兄弟俩机灵的点头，也不打听到底是什么好货？ 李长乐看着两个儿子，想起上辈子阿爸、阿娘说他最大的福气就是讨了阿楠做老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觉得一点没说错，因为只有他家阿楠，才教出了这么懂事听话的孩子。 李小青几个也跑到了他跟前，“三叔，你淘到什么好货了？” 李小慧看着水桶里的鱼，“三叔，你真的去淘海了啊？我还以为阿姐骗我的呢！” 第52章 ：再去凤凰楼 “三叔，你认得出来，你淘到的是什么鱼么？”二哥家大儿子，李小波指着桶里的黄翅鱼说道。 李小海听后不高兴了，“二哥，这叫黄翅鱼，我阿爸告诉我们的。” 李小洲接了过去，“我阿爸说，因为它下面的鱼鳍是黄色的，鱼鳍像两个翅膀，才叫它黄翅鱼的。” 李长乐见两个儿子都维护自己，心里美得像吃了酥心糖，伸手敲了李小波脑门一下，“没规矩！” “还不是跟你学的，阿奶说我们家就你最没规矩。略略略！”小孩说着还冲他扮了个鬼脸，才转身跑了。 李长乐笑骂，“小赤佬，别让我抓到你！” “阿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阿威呢！”周若楠闻声出来问道。 “阿威还在海边，我捡到一条黄翅鱼，趁还活着，送塗下桥卖个好价钱！” 李长乐说着冲她挤挤眼，“你赶紧去阿清家，把他的脚踏车借来，趁鱼还是活的，我去镇上一趟。” 周若楠秒懂，“哦，我这就去！” 李长乐进屋打水擦了擦汗水，换上去的时候脱下的衬衫，把鱼蟹放水桶里装背篓里。周若楠就推着脚踏车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儿子。 他上前把背篓挂在后座，“我还捡了个大响螺，你把螺肉弄出来，螺壳给儿子玩，我赶去凤凰酒楼卖鱼，回来再跟你细说！” 周若楠连连点头，“天快黑了，你小心点，我们等你回来吃饭。” “我不饿，你和大嫂先吃。”李长乐跨上脚踏车，快速出了院子，朝塗下桥骑行。 半个小时后，他就踩着脚踏车进了凤凰酒楼去后厨的那条弄巷，到了后，见后门开着，下车提着背篓，在门上敲了几下。 “有人吗？我是早上来卖雪鳗的李长乐！” “是你啊，坤叔不是已经把钱给你了么，还有什么事？”早上帮他过秤的阿胜，闻声走了出来， “小兄弟！”李长乐笑着掏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下午淘海淘到一条黄翅鱼，两只软壳蟹，麻烦你帮忙喊一下坤叔。” 阿胜接过香烟卡在耳朵上，爽快的说：“行，你等我一下。” “多谢！多谢！”李长乐把背篓从车后座取下来，提进院子等了一会儿，阿坤一个人过来了。 一见他就说：“阿胜说你弄到两只软壳蟹，我看看是什么品种的？” “大青蟹！”李长乐指着水桶笑嘻嘻的说，“公的有两斤多，母的至少也有一斤。” 阿坤抓住一只青蟹，摁了一下后，高兴的说道：“你可以啊！早上雪鳗，下午又是软壳蟹，你一天的收入赶上别人两月的了。” 酒楼开业后，也有两户相熟的渔民送海鲜来卖，但几乎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鱼虾，哪像他这样，一天就弄到这么多好货。 李长乐笑道：“坤叔，这样的运道一年都难得遇到一次，平时也就淘点沙噀、泥螺、不值钱的鱼虾罢了！” “这倒也是！”阿坤把软壳蟹放回桶里，“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坤叔，软壳蟹不好抓，说老实话，我从没淘到过，也不晓得卖多少一斤，你看着给就成！” 阿坤笑了笑，“海鲜行送来没你这个大，给我们是五块钱一斤，你这个特别大，给你加五角，照五块五一斤算。” 比海鲜行多两块五，还算良心价！ “多谢坤叔！”李长乐说着捞起那条还没死透的黄翅鱼，“黄翅鱼你们要么？” 阿坤看了一眼，“这个二块八一斤！” 一斤比预计的多了一块多，五六斤就是八九块，李长乐再次觉得自己来凤凰酒楼卖海货，来对了。 他高兴的指着水桶里的沙噀，“坤叔，今天刚挖的沙噀，新鲜的很，特意带来给你回家炖了下酒。” 阿坤见那几只沙噀全是大个头，满意的笑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我不用客气，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淘到了就给你送来，保证新鲜！” “好，以后有想吃的了，我就跟你说。”阿坤笑着看了他一眼，“淘到好的泥螺送一些过来，我们老板喜欢吃。” “嗯嗯！不打台风的话我回去就去淘去，打台风就只有晚几天了。” 泥螺贝壳呈卵圆形，壳薄脆连里面的螺肉都包裹不住，螺体长方形，拖鞋状头盘大，无触角，雌雄同体。 有的地方又叫它麦螺、梅螺、黄泥螺， 退潮后在滩涂表面爬行，栖息在沿岸潮间带海涂上，以泥沙质或软泥质滩涂上为多，在沙质滩涂中也能正常生活。 泥螺性寒，能清热解毒，常用于改善热结小便不利、黄疸、脚气等症状。 还具有补益肝肾、利尿消肿、清热解毒的功效，据说吃这东西对男同胞友好， 李长乐觉得在这年头，就能开起这么大的大酒楼的老板，啥好东西没见过，就算自己再弄两只大花龙送过去，人家也不见得会放在眼里。 重活一世，他可不想做舔狗，指着别人赏饭吃。送泥螺好，不给人大老板增加负担，自己也送得起。 “我们也听说了，这次的台风等级不高，应该很快就过去了。” “那就好，渔村人就喜欢风和日丽的天气。” “我们也喜欢，干爽点，走出去也清爽，一下雨到处都脏兮兮的。” 阿坤说着接过阿胜拿来的秤，李长乐把软壳蟹抓起来放秤盘里，两只蟹一共三斤二两，卖了十七块六。 黄翅鱼五斤八两，卖了十六块两角四，加起来一共卖了三十三块八角四。 “阿胜，去端条凳子给阿乐坐，我去财务拿钱。”阿坤说罢提起水桶往里走。 李长乐忙道：“坤叔，不用麻烦阿胜兄弟。” “不麻烦！”阿胜去屋里端了方凳出来，羡慕的看着他，“阿乐，淘海每天都能挣这么多啊？看得我都想去学淘海了。” 淘海人一天就挣一百多，他在酒楼打下手，一月才挣十七块，还是坤叔介绍才收下他的。 “运道好碰巧罢了，如果每天都能挣这么多，我家早就起了新楼房。” “一月能遇到三四次也不错啊！” 李长乐笑着摇头，“像今天这样的运道，一年都难得遇到一次。” 第53章 ：吹牛乐 “上次陈记的阿东送大花龙和大米鱼过来，说也是淘海人淘到的，那人的运道比你还好。” “哦！那运气是挺不错的！”李长乐也懒得问陈记卖了多少钱？省得自己听到难受。 阿坤提着水桶出来，把钱递给了李长乐，“天都快黑了，赶紧拿着钱回家。” 李长乐抽了三块钱出来塞在他手里，“坤叔，别嫌少！” 阿坤反手塞回他手里，“等以后凑够一百块，你再抽头给我。” “行！”李长乐爽快接住，“多谢坤叔，那我先走了！” 阿坤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后厨，吩咐人把两只软壳蟹炸了送楼上雅间。 …… 李长乐踩着脚踏车出镇子不久，天就黑了下来，想到陈永威一个人在海边，他忙把头灯取出来戴好，加快速度往回赶。 黑黢黢的马路上就他一个人蹬着脚踏车赶路，偶尔一辆汽车，在满是泥土沙石的破烂马路上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尘埃，迎面扑来。 进村就看到李小洋带着李小涛，跟着一群孩子朝支书家跑，“李小洋，天黑了还不回家？” “三叔，我们去支书家看电视，武打片，好看的很。” 李小涛见他骑着脚踏车，连电视也不看了，“三叔，我要坐脚踏车。” “不许回去，你回去我也看不成电视。”李小洋忙拉住他，冲李长乐喊，“三叔，你赶紧回去，我带阿弟看会儿电视就回家。” 李长乐见一群孩子跑进了支书家，摇摇头，蹬着脚踏车往回走。 到家，见两个儿子和堂哥堂姐在院子里玩丢沙包游戏，一天没见人影的李二嫂也和周若楠妯娌俩，在院子里织网乘凉。 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又埋头织了起来。 “阿娘，阿爸回来了。”李小海扭头冲周若楠喊了一嗓子。 “阿娘看到了。”周若楠笑着放下尺板和梭子，迎了上去，“回来啦！” “嗯！”李长乐把背篓取下来，“你把脚踏车还给阿清，我去看看阿威。” 周若楠见他回来又要走，心疼的问：“你不吃饭啊？” “阿乐，我们没等你就先吃了。”李大嫂也说道。 “淘海前吃了玉米，我还不饿！”李长乐大步进屋，把兜里的钱掏出来塞凉席下面铺着的稻草里，换上那件脏衣服就往外走。 刚走到山脚，就看到陈永威戴着头灯，提着水桶往下走，扬声道：“你回来啦，我还说去接你。” “哥，你也回来啦！”陈永威三两步走到山下，“我本来想多淘一会儿的，天黑下来后，蚊虫牛虻多的要命。 抹了风油精和清凉油，刚开始还有用，味道过去后，就都围着我吸血，身上全是包。”他说着还挠了几下。 害得李长乐见后觉得上也痒起来了，脑子忽然想起一个东西，灵机一动道：“晚上下地笼的时候，我们弄几个樟脑丸带着。” 陈永威听后来连连点头，“对哦，那么大个的蟑螂都怕它，蚊子和牛虻肯定更害怕。” “你这家伙，不管我说啥你都说对，你就不怕我把你带沟里了？” 李长乐觉得他简直和后世那些脑残粉没啥两样，不论对错都支持。 “嘿嘿！”陈永威憨笑，“你脑子比我好用，你说对，肯定没错。” “就晓得奴役我！”李长乐冲他翻了个白眼，上前接过水桶，“你怎么不去码头把鱼获卖了再回来？” “阿东每次都让我挖血蛤送他家，我们今天捡的血蛤个头又大，他看到了肯定要让我卖给他。我走这边，先把血蛤挑出来再去。” “东西是你的，你不想卖直接拒绝不就行了？”李长乐说道，“男人家家的连拒绝都不会，遇到不要脸的不拿你当牛马使唤才怪！ “哥，阿东人不错，我不好意思拒绝。” “傻瓜！”李长乐看了他一眼，“我走了你有淘到鱼蟹没有？” “抓到两只望潮，一只青蟹，钳子又被我弄断了一只，一条两三斤重的黑鲷，几斤蛏子。” 陈永威顿了一下，“还挖了些泥螺，加起来可能也就半斤重，我看就别卖了，留着自己腌起来吃。” “行，你拿回去给你阿奶腌。” “我家还有一罐子没吃，你自己留着。” “那你把那只断了钳子的青蟹拿回家吃。” “哦！”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李家院子外面，和李大嫂绑地笼的周若楠见他们回来，忙放下手里的活。 “阿威，我跟你阿奶说过了，今晚你就在我家吃。” “我回去洗洗就来。”陈永威放下背篓，“哥，你把血蛤还有泥螺挑出来，我马上就来。” 李长乐把桶里的青蟹递给他，“赶紧的，等你回来吃饭。” “哦哦！” 陈永威走后，李长乐开始清理水桶里的渔获，周若楠把背篓里的麻袋拿出来，挂在屋檐下的竹竿上晾起来。 “阿楠，响螺你收拾了没？” “收拾好的，我弄了些芹菜炒了一盘。”周若楠笑道，“我不会弄，还是大嫂教我用秤钩勾住螺肉，让螺肉自己从壳里出来的，这样弄螺壳一点都没坏。” 李长乐这才想起她没弄过，都忘了教她了。 李大嫂出来看到他捡起来装瓷盆里的血蛤，“哟，好久没看到这么大的血蛤了。” “嘿嘿！叫你去你不去！”李长乐一脸得意的把一只血蛤放瓷盆里，“今天去淘海的人少，在泥沙滩上就能捡到好货。” “这些都是捡的啊？” “有的是捡的，有的是用耙子梳的，阿威跟我后面还没捡完，又有花蛤被水冲上来。” “小洋说你捡到一条五六斤重的黄翅鱼，原来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你忘了我海运好的不得了的事了啊？只要我出马，全是好货！” “难怪你大哥说你是吹牛乐！”李大嫂笑道，“死的都能被你吹成活的！” “不信你就等着看我天天提好货回来！”李长乐把血蛤全部捡出来，才发现还不少，大概有六七斤的样子。 他端着进屋从对折叠油布袋的周若楠说，“老婆，弄点水养养，明天吃。” 周若楠看了看，“这么多，还都是大个的，还是拿去卖钱吧？” 第54章 ：有人跟踪 李长乐笑嘻嘻的看着她，“人家花钱都要买了吃，这东西滋阴补阳还补血。你太瘦了，留着给你补补！” 瘦巴巴的，用力点都怕把她腰折了。 他不喜欢白骨精，觉得微胖的女人就很好，气血好，看着也健康，肉肉的抱着也舒服。 “那就留一斤起来吃，其他的都拿去卖了。”周若楠想想又补充道，“血蛤比别的贝类贵，能卖一角五一斤呢！这么多，吃不完也是浪费。” “带壳的东西能有多少肉！”李长乐见她蹙眉，忙道，“留两斤，剩下都拿去卖钱，行了吧？” 说着又捏了她手一下，“老婆，我以前不懂事，把家里的担子压在你身上，家里以后有我，不要太省。” “嗯！”周若楠心里甜滋滋的，端着瓷盆往灶屋走，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到桌上。 “阿楠，还有些泥螺，你拿口盆给我装。” “泥螺也留着吃啊？” “只有半斤，阿威说懒得拿去卖，让你腌起来自己吃。” “嗯！”周若楠拿了口盆给他，“先别放水在里面，弄点盐撒上面腌制一会儿，淡淡的撒一点就好，太多会咸死掉的。” “我晓得的，阿娘就是这样腌的，你还是她教你的呢！” “阿威来了，你拿上碗筷，我去收拾。”周若楠说着拿过他手里的盆，收拾那些泥螺去了。 李长乐拿了碗筷出去，冲陈永威说道：“进来吃饭了！” “哦哦！”陈永威接过碗筷，坐下吃了起来。 一叠咸鱼干，红烧肉、紫菜汤、响螺肉炒青芹菜，还切了一个红辣椒在里面，红白相间看着就有食欲。 “哥，我们还是去小树林下地笼网啊？” “还去那儿！”李长乐说道，“那些东西就让你阿嫂送去码头卖，软壳蟹和黄翅鱼卖了三十多，钱等你阿嫂卖了那些渔获再分。” “你买船还有改装的钱够了啊？” “又不是买外人家的，不够先欠着。” “哥，我留了钱的，要不你让嫂子先记着，等股子定下来，你再分给我。” “也行！” “阿乐，”李大嫂从外面进来，“我听说村里开始丈量滩涂地了，打算要把地承包给个人养殖青蟹、蜻子那些，有好几家已经在看包哪片滩涂了。” 李长乐笑道：“搞养殖啊！随他们去，像我这种一没钱二没技术的，就不去凑热闹了。” 村里承包滩涂搞养殖的事，他还真晓得一些，承包滩涂地包的最多的就是支书家、第二就是阿清老丈人家、还有大伯，其他的小户他记不住。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这几个大户，没一个挣钱的，养殖技术是一方面，最倒霉的还是，一场台风把啥都刮跑了。 亏的最多的就是支书家，听说还欠了外债，村里人晓得后，背地里幸灾乐祸了好久。 李大嫂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是啊，就像种稻子，会侍弄的稻穗又长又饱满，不会侍弄的，稻穗结的像癞痢头。” 李长乐自嘲道：“让我种八成就种成癞痢头。” 李大嫂想到他种田时的样子，不由得笑了，“阿乐，你晓得么？这两天村里说你闲话的都转向了。 都说你运道怎么怎么好，又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反正你一下从让人嫌弃的二溜子，成了别人眼红的对象。” “卧槽，一个二个的都见不得穷人吃饱饭，我这还没脱贫呢！他们就开始眼红上了啊！” “村里人本来就这样，哪家的鸡下了个双黄蛋，都能从村头传到村尾。” 周若楠端着盆子进屋笑道，“大嫂，都有哪几家想要承包？村里打算把哪片滩涂地包出去啊？” 李大嫂摇头，“我也不清楚，就是听大伯母说了一嘴，听她的语气，大房想要承包了养青蟹。” 陈永威说道：“听说养青蟹要的本钱不小哦！” 周若楠点头，“嗯！一只蟹苗就要几分钱呢！” “管他们的，我们只管干活挣钱。”李长乐放下碗，“阿楠，我们去下地笼，你把那些渔获送码头卖了。” “阿娘，我们陪你一起去。”李小海忙道。 周若楠点了点头，看着玩的满头汗水的儿子，“小海带弟弟去洗把脸，阿娘把渔获装好。” “噢噢！”兄弟俩朝灶屋跑去。 收拾好后，大伙儿分头出门，李长乐照例空着手和陈永威一起朝村外走。 快到盐碱地时，他总感觉有人跟在后面。 李长乐扭头看了看，却又什么都没看到，他摇摇头往前走了一段路，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猛地扭头，用头灯射向身后没发现有人，举着头灯射向对岸，也没发现，看着对岸的桔子树，他怀疑人八成是躲在了树后。 “阿威，你有没有感觉到对面有人在跟着我们？” “没有啊！哪里有人，我怎么没发现？”陈永威打开手电朝对面射去，看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没人，可能是风吹的树叶在动。” 李长乐见他也没看到，看着对面的桔树，怀疑是自己神经过于敏感了。 这么一来后，他果然觉得那种被人尾随的感觉没了，关了头灯在阿威手电光下，朝闸门走去。 走过树林，到了水边，陈永威放下背篓，把地笼还有蟹笼拿了出来，“哥，还是我下蟹笼，你下地笼。” “好！”李长乐脱掉凉鞋，拿起地笼和竹竿下水，忽然前面“咕咚”一声，他忙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条手腕粗的水蛇，飞快的朝前面游去。 “阿威，我遇到一条好粗的水蛇，你记得用竹竿敲打一下水面，特别是前面的灌木林。” 提着蟹笼的陈永威扭头就朝他走，“在哪？我怎么没遇到？好久没吃过蛇羹了。” “……你厉害！”李长乐冲他挥挥手，“蚊子多的要命，赶紧下好回家。” “你不是说要带樟脑丸么？怎么不带？” “家里没樟脑丸，明天去塗下桥买了才有。” 李长乐把地笼放好，拉着绳子往岸上走，转身就看到岸上树林里闪过一道黑影，厉声喝道： “谁在那？出来，老子看到你了，别在那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