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向导生存法则》
1. 那只
她又一次遭到了质疑。
烈日下,光头男晒得油光发亮的脸上满是狐疑,细长的眼睛稍稍眯起,反复打量她,毫不客气质问:“你真是哨兵吗?”
“是哨兵,精神攻击型。”
何南秋顺手抹去下巴上滴下的汗,轻描淡写解释着,精神力化成的刀片,贴着光头男的头顶咻一下飞了过去,在光头男身后撑开的遮阳伞布上划下一道手指长的破口。
光头男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头顶刚刚飞过去的是什么,脸一拉,不耐烦道:“走走走,往里走,下一个,别耽误时间。”
“谢谢。”何南秋微笑谢过,越过光头男,向着正前方由几块木板随意搭建出的一个简易通道走去。
通道尽头,几个熟识的哨兵们正在往自己的身上套着费家免费提供的装备,何南秋的到来没能引起他们的关注。
对这些哨兵来说,何南秋和他们一样,只是一个来参加四号天然原料区猎杀悬赏的普通哨兵,没什么值得费心。
比起何南秋,他们更在意的是费家这次的大手笔。
费家大方,不仅为参加悬赏的哨兵准备好了进入四号原料区所用的一切护具用品,还特意为每一个哨兵,多备了三份向导素药剂。
“嚯!不愧是费家,财大气粗,几百星币一支的向导素说送就送,这一套下来,不得小几万星币下去。”
“你这什么眼神,这是费家最新出来的A6型向导素,纯度很高,听说百分百接近天然的向导素,几百星币,你出去买个我看看。”
“这就扯淡了,纯度再高能比得上向导的天然向导素,我接触过向导,向导的向导素气味可不是凡品能比。”
“比不比得上,也够你这个B级用,别一天到晚回味你那个梦里的向导了,那烧钱玩意,给你你也养不起,你还是老老老实实挣钱,多买几管你手里这玩意。”
几个哨兵大声的话着话,各自穿戴好离开,谁也没有注意跟在他们身后的何南秋,更不会知道他们在讨论的所说的烧钱的,拥有天然向导素气味的向导本尊,就在他们身边。
何南秋是一名向导,只是和这里只保留了向导素气味的向导不一样,她来自数万年前的时代,不仅有纯正的天然向导素气味,还有熟练的疏导技术,安抚哨兵更是手到擒来,是真正意义上的向导。
可惜,她的这些优势,在这里反倒显得有些鸡肋和另类。
数万年的时间,让哨兵和向导群体,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里的哨兵在不断进化中,已经摆脱了对向导的依赖,作战中不需要向导,也不需要向导的疏导,任何一个陷入失控中的哨兵,只要给其来上一管,一片,一粒,一点各种气味的向导素,即可恢复正常。
向导们呢,也在不断进化中退化,成了只保留了向导素气味的特殊群体。
据何南秋所知,现今留存的向导,与哨兵比例不到万分之一。
就是这稀缺的半残向导,因其保留下来的向导素气味,成了如今某些权力中心人物,圈,养赏玩的金丝,雀。
何南秋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战士,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在废土中与搭档共同作战了四年多,共同杀死无数的污染物和异兽。
就算在这里她的疏导技术无处施展,也不想成为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她的攻击型精神力,是她最好的伪装。
哪怕她的体型不如别的哨兵孔武有力,只要一亮出攻击型的精神力,没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毕竟这个世界的向导,不存在有精神力一说。
攻击型精神力,让何南秋得到一名低级的C级哨兵的身份。
很低,但够用,一些悬赏之类的任务,对哨兵等级要求不高。
这次费家发布的四号原料区的猎杀悬赏,要求的就是C级以上的哨兵。
四号原料区是费家在托兰星上的天然原料区之一。
三个月前,一伙星盗的小型飞船从外太空开进这里,飞船上所有的星盗,被全部转化成了污染物。
这些污染物布满四号天然原料区的每个角落,严重干扰了费家在原料区的采集工作。
为了尽快解决这些污染物,让四号原料区的采集工作恢复正常,费家发布猎杀悬赏,召集三十名C级以上哨兵参与这次猎杀。
应召的哨兵,每杀死一个污染物,即可得到两株成熟的向导花。
向导花是向导素药剂的主要原料,因其不能在除托兰星球以外的任何一个星球上培育出,市场价格昂贵,就算是特殊渠道,也是供不应求。
费家的大手笔,吸引了不少的哨兵应悬赏来到这里。
何南秋报名后,经过三轮战,成功入选这三十个名额中的一个。
穿戴着费家准备的备注的18号装备和防护面罩,何南秋穿过四号原料去入口处一片低矮的树丛,来到一大片生长着低矮茂盛的尖叶齿状植物丛前。
这些尖叶齿状植物是长在四号原料区边缘的植物,叶片根茎均含有少量的污染,如果不小心被割破,伤处会很快感染。
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何南秋曾有一个月的时间和这种相似的植物朝夕相对,对这种植物很熟悉。
要避免被这种植物割伤,只要将精神力从脚底到膝盖位置覆盖住即可。
而就在她习惯性这么做时,不经意看见前方的哨兵,已经走到这片植物的中心处。
平时潜伏着一动不动的尖齿状植物,在哨兵走过,疯狂扭动起叶片,试图用锋利的尖齿对踩在自己身上的活物造成伤害。
而哨兵像是感觉不到脚下的危险,旁若无人继续走着。
这并不是因为哨兵也在膝盖往下覆盖了一层精神力。
这个时代的哨兵,与其说进化,不如说退化,尤其是精神力这一块。
精神体没了不说,就是精神力,除开特别的只分化出精神力的哨兵外,剩下的也只有高阶S级的哨兵才有。
费家这次招募的哨兵,最高等级也就A级。
S级以下哨兵,没有精神力,自然也不会有用精神力防护的一些技能之说。
这位哨兵之所以能无视脚下的植物攻击,是身上所穿的裤子,是特殊材质缝制,这种特殊的材质,可以让穿戴者无视这些植物的攻击。
低头看了一眼两条灰色的裤腿,何南秋默默撤下了精神力。
几万年的时间。
不仅向导哨兵在变化,科技也在变化。
一路上,何南秋只用精神力探查污染物的所在,连一次防护都没做,有身上的这套装备,根本不用担心被污染的植物划破或者咬破她的外衣。
哨兵早已在中途换了一个方向,不知道去了哪。
何南秋独自行走在各种千奇百怪的植物丛中,两个小时后,精神力成功探查到了两只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来的污染物。
这两只污染物打斗的位置,在一个长满藤蔓的斜坡下方。
何南秋没有急着靠近这两只污染物,就半蹲在坡上树丛藤蔓后,隔着一段距离小心观察,准备做一个摘取胜利果实的黄雀。
作为一名伪装成哨兵的向导,没有哨兵那样强大的武力值,对付污染物时,不能近战。
大多时候,她喜欢用精神力对污染物的意识进行绞杀,这是对于她来说,最为便捷省力的一种方式。
只是这时候,出手显然不合适,两只污染物,贸然出击,很可能会让正在厮打中的污染物一起将矛头指向她。
虽然何南秋并不害怕面对两只污染物,但能省点精神力,并不是坏事。
很快,两只污染物的厮杀进入尾声,最终以其中那只还保留了人类面貌的一方,把另一只颈项下方代表生命力的晶核抠出,终止这场血腥的厮杀。
在胜利的污染物,扭曲着肿胖的身躯,将失败的污染物大力甩到一边,佝偻着身子,弯腰在地上捡着什么时,何南秋动了。
她的精神力于瞬间发出,然而不等她的精神力接触到污染物的意识,却见右前方闪出一道人影,迅速靠近毫无所觉的污染物。
黄雀不止她一只。
何南秋当机立断撤回精神力,几乎同时,埋伏起来的另一只黄雀已经到了污染物的面前。
何南秋以为的惨烈并没有出现。
看起来力竭迟钝的污染物敏捷往旁边闪去,躲过了偷袭。
“都成了这个鬼样子,还拿这东西干什么,还是给我吧,别浪费了。”
黄雀一击不成,又是一击,这一次污染物躲避得没那么及时,被黄雀一拳轰出老远,摔进一大片的藤蔓中。
何南秋的视线跟着飞出去的污染物动了动,快速瞄了一眼那位黄雀。
身材高大的黄雀哨兵背对这边,头上同样带了防护面罩,看不清脸。
他没急于杀死摔进藤蔓的污染物,而是蹲下身从地上挨个捡起了几株红紫色的植物。
那就是价格昂贵的向导花。
来这里的哨兵,并不是都是为了杀污染物得赏金,有些是来浑水摸鱼。
此次猎杀,费家没规定哨兵不能私带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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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花出来。
两棵向导花算什么。
这里可是向导花的产地,遍地都是。
摸鱼的不敢在费家派了专人把守的大型生长区动作,只能跑来野生区捡捡漏。
藤蔓的方向发出窸窣的声响,哨兵却丝毫不在意,把拾取的向导花往后背的背包中一塞,左右看看,向左手边走了两步,弯腰蹲下,小心挖了起来。
何南秋瞅了一眼,默默离开,朝着污染物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走之前,她很想告诉这位黄雀哨兵,就算挖了满背包的向导花带出去,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些向导花在离土的半个小时内,需要用特殊的器皿盛放,才能保住其间含有的向导素成分,否则半个小时一过,就是一棵能下饭的菜叶子,市场价值也就十个星币左右。
除非这位黄雀哨兵能在半个小时内就离开这里,并找到合适的买主,不然忙活半天,还不够费家免费赞助的一管向导素药剂值钱。
不若老老实实按着悬赏来杀污染物,一只污染物可值两棵向导花,不比在这刨半天土划算。
不过这个哨兵既然主动放弃到嘴的四棵向导花,那她就只能接下这样的富贵。
逃走的污染物在先前与同类的打斗中已经负伤,又被哨兵来那么一下,逃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何南秋不需要怎么费力,轻松追上这只已经被逼向末路的污染物。
她的精神力先她之前,到达污染物的身边。
意识被攻击的同时,污染物一个站立不稳,一头闷栽在地。
这是一只意识还很顽强的污染物,哪怕被她无孔不入的精神力搅得毫无招架之力,也在试图反击。
何南秋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
没穿越前,除了遇到刚被转化的污染物,遭到对方的顽强反抗,剩下的就是一些哨兵和向导。
这只污染物也才转化不久,属于人类的意识还很强烈。
想到污染物在杀死同类后,拾取向导花的动作,何南秋大概明白了什么。
这只污染物想利用向导花,让自己恢复。
可是,怎么可能呢。
哨兵一旦被转化成了污染物,就算是向导的疏导,也没办法挽救,更何况只是制造向导素的原料。
“没用的。”
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黑色藤蔓,何南秋慢步走出,停在趴伏在地的污染物十几米的位置。
“你已经被转化,哪怕是向导在这,也没有办法帮你恢复。”她的声音很淡,不带任何情绪。
说这样的话,不是她对污染物感到同情,而是想更快击破污染物的反抗,摧毁对方的意识。
污染物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不甘的低,喘。
好机会!
何南秋趁机催动精神力,成功纠缠住那抹处在崩溃边缘的细线。
只要一个动作,就可以瞬间将这个污染物仅存的意识绞杀殆尽。
就在她要进行到最后一步时,污染物朝着她的方向抬起了头。
嘶!
怎么是他?
何南秋堪堪收住精神力,不得不暂时停止最后一步的绞杀步骤。
何南秋怎么也没想到,这污染物她竟然认识,正是半年前,她来到这个世界遇上的第一个人。
那天,身受重伤的她踉跄着从搭档的精神图景中走出,漫天烟尘模糊了她的视力,因为那双和搭档太过相像的眼睛,将对方错认成了搭档。
在她主动倒向这个被认错的男性哨兵后,男性哨兵没有推开她,反而扶着她问:“向导怎么会在这?”
她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楚,没有去细想为什么搭档的声音变了,还说出那种莫名的话,她只是凭着信任,依靠在她以为的搭档身上,放心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的意识已经清醒,再见这位同样落入星盗之手的哨兵,已经不会将其认成搭档。
她和这位哨兵被一起关在那间不知名金属笼中,短暂相处了不到半天。
这之后,她被星盗带走,再也没再见过这位哨兵。
想不到会在这里再见。
何南秋惊讶中,很快想通其间联系。
想来开进费家原料区的这伙星盗,也是她当初遇上的那伙。
这个哨兵算是被无辜牵连。
可惜了。
望着那张依稀可见的人类五官面容,何南秋只愣神了两秒,毫不犹豫再次发动精神力。
“我没有......”
2. 哨兵在
短短的三个字,用尽了计献所有的力气。
他的嗓子被烧红的刀片刮过般,火辣辣得疼,头也疼得要命,有什么东西在往里拼了命的钻,想要绞碎他的脑子。
他就要死了。
他知道。
连番的重伤中,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破败的精神领域更是脆弱得一捏就碎。
只要眼前这个哨兵再继续前进一点,他的精神领域一定会跟烟花一样,炸得一丁点都不剩。
他还不想死。
他这么费力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拿到能向导花,根治他的隐疾。
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
这里遍地的向导花,含有最天然纯正的向导素,和真正的向导所拥有的向导素一般无二。
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向导花在短暂的治好的他的隐疾后,又变得和外面那种人工合成的向导素一样,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没有被污染,却因为对向导花的过敏,搞得像是一个被污染的污染物一样。
现在,他不仅要对付追着自己的污染物,还要对付费家找来的哨兵。
他就要撑不住了。
可他真的不想死。
再次蓄力,扯动干裂的唇,他将没说完的话说完,“......被污染。”
他的眼睛看东西早已经已经不那么清楚,只看到一个大约的人形站在不远处,就这么遥遥看着他。
他多希望这个哨兵能看在他是正常人的份上放过他。
可是有可能吗?
费家发布了悬赏,一个污染物,值两株向导花.
两株向导花。
在遍地向导花的原料区,他只值两株向导花。
计献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有那些挣扎到如今的委屈,无力改变现状的悲哀,努力后一切成空后的荒诞等等诸多情绪,他们交织着喷涌在一起,像是一团怎么也扯不开的线团。
“你没被污染。”
他似乎听到这么一句带着回音的话。
是的,我没有被污染,我只是,只是病了。
他很想这么说,但是火烧过的嗓子让他没办法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
他缓慢机械点着脑袋,撑着糊了胶水的沉重眼皮,看着自己前方那个隐约的人影,很慢很慢地回道:“......是。”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出那个字,因为他的耳朵嗡嗡的,对周遭的一切都听得不那么清楚。
“不是被污染,怎么搞成这样子。”
污染?什么污染?
我没有被污染,我是哨兵,我是人。
计献费力转动眼珠,不是那么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说自己。
他张开嘴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连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忽然,他感觉那个隐约的人影动了,在向着自己靠近。
那些不断往脑子里钻的东西,也在瞬间偃旗息鼓,轻柔依缠在他脆弱的精神领域的屏障外。
真是怪,那些霸道到能杀死他的东西,竟然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亲切,温柔和......舒服?
计献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怎么会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不容他细想这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他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似曾相识的味道。
是......是......向导素的气味!
不会错!
绝不会错!
计献的脑子一瞬间清明了许多。
逐渐恢复的视力下,已经离他很近,带着防护面罩看不清样貌的人,与尘封在记忆中的那位,一点点重合交叠。
“是你。”他怔怔的,听到自己的粗,喘在一点点平复。
这些是向导素的作用。
他在好转。
“你怎么弄成这样?”
哨兵的身体肉眼可见恢复中,肿胀开裂的表皮如漏气的气球一样消肿干瘪,愈合,最后变成属于人类应有的外皮。
何南秋的视线在哨兵还在愈合的面颊轻扫而过,对上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眼睛。
难怪那时候,她会把人认错。
这对眼睛,跟她的搭档倪时,十分的相像。
尤其是认真看着她的时候,几乎和某些时候的倪时一模一样。
很奇妙的是,除了相像的眼睛,眼前的哨兵跟倪时从外表看,又是完全没一点联系。
倪时面容粗狂,块头也大,常年留着彰显哨兵味的络腮胡,整个一个莽汉。
眼前的哨兵,块头虽然也不错,脸上也盖着乱糟糟的胡子,但从五官和气质上,给人的感觉就是文雅一点。
可是,这哨兵到底怎么回事。
“我对人工合成向导素过敏。”
计献用着不再那么嘶哑的声音解释,犹豫着想从地上撑起身子,却猛然发现此刻,自己身上只虚虚挂了几块抹布一样的布条。
他的衣服,早在他身体发生变化的时候,被撑破,更别说,他后面还不断跟污染物撕打……
这!
计献浑身一僵,撑起的动作就这样僵住。
“对人工合成的向导素过敏,这里不是到处都是向导花。”何南秋瞥过哨兵僵硬的姿势,轻飘飘略过那几条破布条一样的衣服。
在她看起来不是很异样的目光下,计献没有跟她对视,“不知道,一开始有用,后来就跟合成的一样,都过敏。”
“这种毛病,不是很妙。”
在这个世界,一个哨兵,对人工合成的向导素严重过敏,代表着什么不用说。
计献怎么不清楚,他扯了扯嘴角,“谢谢,要不是你,我......”
“算是还你之前没推开我的人情。”何南秋不在意道,看眼前的哨兵似乎已经好全,站起身,重新盖住向导素的气味,“费家找了三十个哨兵进来,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我出不去。”
撑在地上的手很不自在动了一下,他已经好了,但是对于已经消失的向导素气味,还是很舍不得。
何南秋却没再看地上的计献一眼,丢下一句:“想想办法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调转步子,向着另一边离开。
还维持着双手撑地的计献目送她的背影走远,好一会,才从地上站起。
在原地站了一会,他向着何南秋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这人在跟着她,还是鬼鬼祟祟的那种。
何南秋装不知道,自顾自走自己的。
四株向导花跑了,她得继续寻找猎物。
铺散开的精神力,很快找到一个落单的污染物。
何南秋还是采用观察的方式,在没发现周围有哨兵和别的污染物后,才发动精神力击杀这只污染物。
她的动作才起,一个身上围着草叶的野人哨兵已经蹦出来,与这只污染物混打在一处。
哨兵体型相较污染物要小上不少,但胜在动作敏捷,一招一式间,直击污染物关键晶核处。
何南秋在旁看了会,见哨兵一个晃身,一手掏破污染物的颈项,从中掏出黑不溜秋的晶核,一脚将其踢翻过去。
看着文文弱弱的,属于哨兵的武力值倒是都有。
何南秋收回精神力,平静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哨兵。
计献走得不是很快,他也察觉到何南秋正在透过面罩看他。
虽然已经遮住身上的一些地方,他还是有种脱光了羞耻感。
低着头走到她的面前,他将手里的黑色晶核递出,“我可以帮你。”
雀蛋大小的晶核静静躺在一只墨黑的大手手心,墨黑从指尖一直延伸到手腕处,在青筋凸起的位置,戛然而止。
这让何南秋想起以前遇到的一种白色的异兽。
那种异兽战力不低,打起架来不要命,可就是这样的一种异兽,外表软萌不说,还喜欢从特殊的焦黑土块里扒里面的虫子吃,为了吃上一口虫子,常常把自己爪子弄得乌漆麻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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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样子,看起来傻不拉几。
眼前的哨兵和这种异兽,虽属两个物种,但某些方面,还真有点相似。
尤其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就敢生扣晶核,像是脑子不太行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她不动声色,只看着眼前哨兵。
垂着脑袋的哨兵久没等到她的回应,瞄了她一眼,又很快移开,乱转的眼珠不经意瞥到自己的手。
沾染了黑色液体的手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在这时候显得格外扎眼。
意识到什么,哨兵有些尴尬,“对不起,我擦擦。”手忙脚乱将晶核用另一只稍微干净些的手拿着,在身上没剩几根草的草衣上擦了几下,才重新递了过来。
这只手,比垂在身侧的那只,要干净多了,手掌到手腕,只有混合了些黑灰,和一些干掉的血迹。
何南秋有一点意料之中的想笑。
哨兵在向她示好,为的是她的向导素。
这样笨拙的示好方式,直接,又愚蠢。
她还是没有立刻接哨兵递来的晶核,也没说话。
空气在她的迟迟没有动作中,缓慢凝固。
哨兵像是察觉到她的拒绝,拿着晶核的手,不再稳当,“你拿着,我不是……之前的晶核丢了,这个……算是补偿。”
“你要跟着我吗?”
和哨兵的支吾相比,何南秋的冷静是另一个极端。
连她说出口的话,都带着不容回避的现实。
哨兵伸在半空的手,似乎为她的这句话短暂的僵住,“不是……”
他快速瞥过她,眼中出现一些让人难以忽略的紧张和震惊,更有种被被拆穿心思后的窘迫,这些情绪,又在很快的时间里,被他一点点压下。
“我对这里很熟,你要找污染物,我可以带你去找污染物。”他低声说着,仿佛这个理由就能他掩盖他真实的意图一样。
说完后,好几秒没得到何南秋的回应,他小心抬头看她,“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帮忙。”
外人无法通过防护面罩,得知此刻的何南秋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现在的何南秋,正在思考接下来要不要临时和这个哨兵组一个搭档。
按说她现在的情况,根本用不上带着一个知道她身份的哨兵,可要是不带,这哨兵,能甩开吗?
面罩外,哨兵反复试探,又期待等着她回应的样子,全部被她看在眼里。
就在哨兵还要说出什么解释的话时,何南秋伸手接过哨兵手里的晶核,“这里一共有多少只污染物?”
“应该有三十多只。”眼看着何南秋将晶核放进腰上的贴身口袋,计献才移开视线,“除去被转化的星盗,这里原本应该有五只到八只。”
“这么清楚,你遇到过多少?”何南秋眼尾扫到哨兵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的手,反手从背包里取出清洗液递给他,“洗洗手吧。”
“没多少,污染物都分散在这里。”递来的清洗液就在眼下,计献一怔,拘谨摆手,“不用。”
何南秋拧开瓶口,再次递出,“污染物的血液有腐蚀性,长久不处理,会通过表皮渗入侵入神经,严重会影响到精神领域,当我搭档,不能拖后腿。”
轻轻巧巧的一长段话后,哨兵乖乖接过递来的清洗液,倒出部分淋在染了污染物血液的手上。
升腾起的白雾中,属于污染物的血液被分解消失。
何南秋接过递还回的大半瓶清洗液,拧好塞回后背背包,随口问:“有精神力吧?”
“有。”计献回得干脆,眼睛却看向何南秋。
戴着面罩的她没有因为他的话,多看他一眼,而是转身就走,“清洗液就这么多,以后再取晶核,尽量用精神力覆盖住手。”
“嗯。”跟上的计献嘴里应着,脸上的表情很快的变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听到前方很随意的询问:“怎么称呼?”
“计献。”
“何南秋。”
3. 没控制好
计献的存在,让接下来寻找污染物的过程,变得顺利且简单。
一连找出的两只污染物,何南秋都没怎么出力。
甚至不需要她出力,计献这个免费打手会主动上手杀死污染物,把得手的晶核拱手相让。
三颗晶核,六株向导花。
这样的战果,是何南秋来前预计的最好结果。
她一个伪装成哨兵的向导,要从另外二十多名各等级哨兵手里抢猎物,本身就不是很容易。
现在却因为计献的出现,让她的猎杀之行,收获满满。
唾手可得的财富,没能迷花何南秋的眼,她打算凑齐十株向导花就离开这里。
又一次接过递来的晶核后,她把准备走的事告诉了计献,“再杀一只,我就要走了。”
计献似乎是没料到她这么快就要走,因为她的话愣了一下,才慢吞吞缩回自己的手,“这么快,我还知道另外几只污染物的位置,都离这不远。”
“这么多哨兵,我都杀了,他们杀什么。”
计献的心思,何南秋约莫是知道点,可她不打算改变计划。
这里一共就三十多只污染物,她一个人就得了快五分之一的晶核,已经够引人注目,她是来赚钱,不是来集中火力当活靶子。
至于计献,她又不能在这陪他一辈子。
不过看在这家伙帮忙的份上,她也不是不能帮他一点忙。
“我可以再帮你一次,算是还你帮我取晶核。”
“不用,杀污染物只是小事,而且,我也没做什么。”计献忙不迭摇头拒绝了何南秋的帮助。
他的拒绝,让何南秋多看了他两眼。
像计献这种不能使用人工合成向导素的普通哨兵,可能还不明白,她的帮忙,跟这个世界那些退化得只有向导素气味的向导可不是一个量级。
想到这个哨兵对自己的情况不了解,她也就不做解释,转移话题问道:“你的情况一个向导就能解决,之前试过找向导吗?”
“有问过。”计献回答的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可是在说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朝何南秋看了一眼。
何南秋恰好看过来。
防护面罩并不能影响何南秋的视线,面罩只是让处在面罩外的计献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她却能很好看清属于计献的脸。
这就有点不公平。
她将他看得清楚,他却无法看清她。
“只问,没试过?”她的视线在计献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最后瞥过那双相遇最初认错的眼睛。
扇形轮廓的上眼皮很快地动了一下,向下垂去,“没谈好,有点贵。”
这不是一个很如意的回答,会更显得他是一个贫穷的哨兵。
如果遇上的是别的哨兵或者向导,可能会被跟着附和,“对,向导是贵。”“没办法,向导这个群体,就是有钱人玩的,好好挣钱吧。”“有钱,什么都能养。”之类的话。
当然这样的回答,也有可能会得到一些‘善心’的向导的同情。
同情这个东西,用得好了,会得到更多的一些回报。
这是计献的小心思。
或许是他有意,也或许是无意。
无人知道。
何南秋轻巧看了他一眼,面罩下的嘴,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之后的路,二人除开找污染物的事上说过几句话,再没有过多的交流。
计献也看似在老老实实带她去找这最后一只污染物。
相较之前几只,最后一只污染物要更隐秘和不确定些。
计献告诉她,这只污染物很聪明,会不断频繁换地方,让人不好抓,不过这只污染物有一个习惯,会在停留过的地方,留下一个印记,只要跟着这个印记找,一定能找到这只污染物。
何南秋看计献对这个污染物这么了如指掌,随口问他是不是抓过这东西。
“之前为了抢向导花,跟它碰上几次。”计献简单解释。
何南秋没再细问,也没有觉得计献的话有什么不对。
以往她在执行什么任务时,也会对目标进行细致的观察和了解。
一个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有他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观察污染物,对污染物的习性了解,算不上什么特别。
她对计献,算不上了解,也不想去细想这家伙是不是对她隐瞒了什么关键的事,反正只要不对她有什么威胁,她都可以忽视。
这次之后,她可能会离开托兰星球,宇宙之大,二人再见的机会很是渺茫,不浪费心思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是何南秋的习惯。
多问一句他的名字,已经是意外,至于其它,没必要。
带着这样的心思,最后一只污染物,在进入四号原料区的第二天上午被找了出来。
杀死污染物的过程,跟前几只差不多。
不需要何南秋出手,计献单枪匹马对上污染物,为她取得这最后一颗晶核。
随着代表生命力的晶核被取出,污染物轰然倒地。
计献脚步轻快来到她的面前,将取出的晶核送出。
何南秋接过,装进腰侧的口袋,什么也没说。
“现在就走吗?”计献看着她的动作,问出压在心底的话。
何南秋戴着面罩的头没动,声音传了出来,“你怎么说,是现在就帮你,还是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我不用,你……”
“你确定?”计献没说完的话被何南秋打断,“我走了,你坚持不了多久。”
何南秋站在日光下,面罩里的发出的声音,带着一如往常的平稳,
她身后一排排光秃黑灰交杂的秃石块,有高有低,从没有取下的面罩稳稳盖在脸上,脑后半扎的头发有几丝不听话散开,搭拉在面罩上,让人移不开眼。
计献张了张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你走吧,不用管我,我不会有事。”
“……”
这哨兵,想什么东西?
送到手的向导素,不要?
看着哨兵吭哧吭哧说着话,何南秋懒得废话,上前一步。
屏障撤下的瞬间,向导素的气味一股脑全冲出。
计献的身体,乃至灵魂,像是干涸多日的裂土,咕咚咕咚,大口吸取着突来的甘霖。
由不得他嘴硬,身体远比本人更诚实,向着她主动靠近过来。
这是第三次,他闻了没有任何人工合成的向导素气味。
完全不同于前两次,他在冷静中意识到自己变化时的情况。这一次,在浓郁到让人目眩的向导素气味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计献不知道这‘东西’什么,他只知道这‘东西’,让他很舒服。
就像有什么压抑在身体四肢和灵魂里的脏东西,被这东西一点点吸走,每一处被触碰的地方,都变得纤尘不染。
清理的过程,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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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反而很温柔,温柔得抓人。
这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折磨。
哨兵在温柔中无措,却又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中,不想更快结束。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哨兵自己都不知道,隔着特殊材质布料的接触,并不能让他满足。
这时候,他更希望另外一种接触,一种直接的接触……
“怎么触发结合热了。”
然而,就在哨兵升起这股渴望,并无意识付诸行动时,一道平缓无波的声音,像是冷水一样兜头浇下,让他猛然惊醒,瞬间将他的神智从迷乱中拉回。
浓郁得向导素气味瞬时消失,如果不是震颤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以及兴奋后留有的余韵,计献差不多要以为,刚才短暂的冲动,是一个误会。
“抱歉,刚才我……”
他支支吾吾,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整个人都依在戴着面罩的向导身上,弹射着往后退了两步,与之拉开距离。
相比哨兵的紧张和慌乱,何南秋镇定到不可思议,面罩挡住她的脸,也挡住她眼里的一点尴尬。
计算失误。
这个世界的哨兵,精神领域贫瘠得可怜,根本经不起她的疏导。
没有收敛的疏导方式,可不是容易触发了结合热。
幸亏提前发现,要是再晚点,更难收场。
何南秋怪不好意思的,也就是计献这个万年后的本地人不懂,要是被她同时代的向导们知道她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不得笑死她。
“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平静的声音隐去她的那点尬尴。
“嗯。”计献低下的脑袋,跟着点了几下,偏过的耳后像是被开水淋过一样,热辣辣的红。
何南秋不经意瞄到,气定神闲转了身,走了几步,又停了步子,走了回来。
计献不明白她回来的意图,只安静看着她。
何南秋两手摸上脸上的面罩边沿,指腹轻按,咔哒一声脆响后,取下面罩,单手拿着送到计献的面前。
“这个给你。”没有面罩的声音,并没有变化。
计献却快速瞟过她的脸,没有接,“不用,你带着,后面还有一段路要走。”
“用不上了,你拿着用。”防护面罩朝前送了一段,前端正好碰在计献的胳膊上。
计献像是被火烫一样,往后退了一步,“真不用,你自己用,我没事。”
“拿着吧。”淡淡的三个字,让计献的拒绝都显得那么不那么强硬。
他迟疑着,在这张能隔绝这片区域里萦绕的污染气体的防护面罩上看了一眼,又看向跟前的何南秋。
“如果暂时走不了,有这个你还能多挺一段时间。”何南秋强行把面罩往计献的手里塞去,看他接住,最后说道:“保重。”
这一次,何南秋没有在再回头,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计献还站在原地,一手拿着防护面罩,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好一会,他才低头看向手里的防护面罩。
费家大方,面罩的材料用的都是高级货,拿在手里,轻便得很,就算是没试过也知道这东西戴着不会难受。
就像何南秋说的那样,有了这个面罩,就算短时间不离开这里,也确实不会有事。
可是,这样的话,还怎么有理由跟着她呢。
低垂下的眼眸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啪嗒一声,面罩掉落在地......
4. 如果她能
费家在托兰星上拥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原料区,四号原料区占地面积算是其中比较大的一个。
何南秋小半天,也只走了回程的三分之一。
按照目前的前进速度,何南秋最少也得隔天傍晚,才能到达原料区边缘区域。
考虑到沿途遇上的两位哨兵打量算计的眼神,何南秋临时改变行进路线,打算从四号原料区的2号生长区,抄一个近道。
2号生长区处在一片低洼湖泊边,从这里穿行过去,可以缩短不少回程的路程。
何南秋到达2号生长区时,正是托兰星球夜间时间零点整,气温最低点,也是2号生长区的观测室最黑暗的时刻。
往常灯火通明的观测室里,此刻漆黑一片,观测室的大门被什么东西暴力攻破,负责生长区巡卫工作的仿真人的四肢零件,滴滴答答散落得到处都是。
何南秋借着手里的照明棒,在空荡安静的观测站里看了一会,正准备离开这里,角落里传来滴滴声,一架闪着红光的圆形无人机晃晃悠悠飞到她的面前。
“18号哨兵,有三只污染物正在生长区大肆破坏向导花,请你立刻杀死它们。”
无人机里传出的声音,礼貌中带着疏离,让人分不清是不是真人在说话。
何南秋也分不清。
她盯着这架无人机看了两秒,问道:“目前有其他哨兵赶往这边吗?”
“有的,现在正有三位哨兵从不同方向在赶来,其中一位A级哨兵距离较近,预计五分钟之内即可到达。”无人机里的男音回答完何南秋的话后,停顿片刻,问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意识到这句话是在催促,何南秋一手抬起照明棒,四下看了看,正准备走,突然注意到地上只剩半个脑袋的仿真人尸,体。
这个仿真人一直是背对她的方向,她起先没怎么在意,现在却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几步上前蹲下,打量了起来。
冷色调光下,仿真人撕开的仿真外皮上,一颗豆粒大小的蓝色液体,泛着莹莹蓝光。
这是,进化后的污染物的血液?
可这个时代的污染物,不都失去进化能力了吗?
何南秋不敢轻易断言,伸手沾了一点蓝色液体,放在指间捏散开,再放在鼻尖轻嗅,细细确认这到底是不是进化的污染物留下的血迹。
经过再三对比,她终于可以肯定,这就是进化的污染物留下的血迹,而且还是人为造成进化的污染物。
“有人在喂养污染物。”她肯定道,视线转向随着她蹲下,而飞得低些的无人机,“有点麻烦,三只污染者,最少有一只进化了。”
“进化了,什么意思?污染者怎么可能还会进化!”无人机上红色的小点配合发出的惊诧一闪一闪的,极为拟人化。
将指腹上的蓝色液体在鞋面上抹去,何南秋站起身,关闭照明棒,“你尽快通知那位A级哨兵快点过来,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扭身朝着观测室的大门外走去。
她的身影与黑暗融在一块,无人机漂浮在她的身后,机身上的红点一直闪个不停,在达到最亮时,猛然停住,而后消失。
“进化的污染物,你确定吗?”男音试探般的问道,听起来似乎与刚才的声音没有什么不同。
何南秋却听出不同中细微的差别,头也不回道:“你该好好看看人类发展简史。”
进化的污染物有什么稀奇。
也就是现在的污染物失去了进化的能力。
要知道在数万年前,不管是污染物还是异兽,都会在不断吸收能量后,逐渐进化变强。
进化后的污染物不管是杀伤力,还是自身所携带的污染物质,都更大。
十只普通的污染物,也比不上一只进化后的污染物。
何南秋还以为在这个时代,再也不会遇上进化后的污染物,还是人为喂养出的污染物。
她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喂养污染物。
穿过沉沉黑幕,很快到达2号生长区的入口位置。
进入2号生长区的金属大门同样被从外面暴力破开,一个只剩下半截,身躯的仿真人横躺在入口的位置,何南秋抬脚跨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的精神力大网自脚下开始,波纹一样一点点向着四周铺展开,探出的触角不放过生长区的每一个地方。
这是一种极其消耗精神力的搜寻方式,也是最快得知目标的一种方法。
几个呼吸间,三只污染物的具体位置已经锁定。
最近的一只,在入口右手边约莫十来米,一只在正前方三百米位置,剩下的最后的一只,则是在生长区边沿,离这里约有3公里左右。
然而,确定位置的这三只污染物,没有一只是进化过的。
不对劲。
怎么可能会没有进化,那滴进化后的蓝色血液,不会错。
何南秋再次用精神力与三只污染物接触确认。
精神力拂过三只污染物的后脑身躯,没能引起它们的一点反应。
这一次的确认,肯定了这三只污染物确实都没有进化。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打消何南秋对进化后的污染物的认定。
黑暗里,她冷静到极致的双眼,灵活得转动了起来,在不经意间定住。
“危险!”
掌握男音的无人机发出示警的同时,身躯灵活翻转,成功躲开黑暗里扑来的巨物,双手撑地的瞬间,蛛网一样的精神力成功锁定目标,牢牢勾裹住那团黑色暴虐的意识。
意识被长满锋刀的蛛网无情割裂成碎片,一地哗啦声里,滚地的偷袭者不断发出“哇哇”的痛苦尖利低吼。
“不好好躲着,跑出来送什么死。”幽幽亮起的白光中,上方的无人机上的红光闪动得飞快,何南秋素白的面容被手中的白光棒照得清晰可见,“一个进化失败的产物,喂养的你们的人胆子挺大,不止弄一个出来。”
滚地的污染物抬起一张模糊不清的扭动着的面容,满是缺口的其中一只口中,发出类似人类一样的“呵呵!”笑声。
“认识我?“何南秋表情不变,居高临下看着在跟她打招呼的污染物。
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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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数十个缺口中的一个发出一声“嘻嘻”笑,“向……向……”两只次卡顿的向字说完,意识已经被锋刀尽数搅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软塌塌没了生息。
悬空无人机飞向污染物,“向什么?它要说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在叫喂养它的人。”何南秋面不改色,瞥了一眼正在做扫描的无人机,“你叫来的哨兵还有多久到这里。”
“两分钟不到吧。”无人机收回扫描射线,于半空中扭转,对准何南秋,“还有三只污染物。”
“是两只,那边的已经解决了。”朝离自己最近的污染物方向示意了一下,何南秋熄灭手中的照明棒,朝入口走去,“剩下的交给赶来的哨兵,我先走了。”
“怎么走了,你晶核还没拿。”无人机看她走了,顾不上地上的污染物,跟着她出了2号生长区,盘旋在她的身后上空,“还有两只污染物,你不杀吗?”
“我的精神力耗得差不多了,对上哨兵打不过。”何南秋头也不抬,只顾走自己的。
稳当飘在她头顶的无人机因为她的话,沉默了一下,很快说道:“他们也不一定就会对你出手。”
“因为你的原因?”
“当然不是。”
无人机立刻否认的态度,得到何南秋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你什么级别。”
她的话后,是短暂的沉默。
好一会,无人机里才传出男声,“没有级别。”
“普通员工,值班的。”
“是啊,今天我值班。”
处在无人机那头的费怀安,姿态闲适坐靠坐在椅背上,两眼随意扫在面前一面面铺开的屏幕上。
每一面屏幕上,对应的都是参加此次猎杀悬赏的哨兵。
何南秋也在其中。
她的屏幕被调至最大,正对着费怀安正面。
屏幕上,她的身姿面容清晰,连眼睑睫毛都看得分明。
费怀安左手撑着额角,右手食指抵在具有古朴色的老式电子笔上,无意识搓动笔身,“那两只污染物是你杀的,我可以帮你证明。”
屏幕中的何南秋矮身钻过挡路的树枝,散发幽幽星光的眼睛动也不动,“还跟着我,你不要值班吗。”
费怀安瞄过另一个屏幕,搓动笔身的动作稍缓,慢悠悠道:“当然要的。”
无人机没再继续跟着,很快与何南秋拉开距离。
屏幕上,她的画面依旧。
费怀安正要移开视线,正好对上画面中看过来的目光。
这是一种十分平和淡然的视线,没有一点愤怒不悦不高兴的情绪,也没有别的什么不屑或者高傲。
只是很普通的视线。
视线对视不到两秒,即刻移开。
费怀安却在这两秒里,不知不觉停止了搓动电子笔身的动作。
当搓动笔身的动作再次动起时,他拧眉想了想,对着另一个屏幕上的哨兵看了一眼,扭头对身边的一个仿真人道:“安排雷盐现在进四号原料区,如果18号哨兵能活下来,结束后,给她一个留用名额。”
5. 向导的
同时具备强大的武力和精神力的哨兵,算是高等哨兵的标配,并不多见。
兼具这两点的哨兵,不会轻易流出。
像托兰星球这种偏远星球上,高等哨兵并不是说完全没有,费家在托兰星球这里,就常年供养了几位高等哨兵。
四号原料区的悬赏发布之前,费家内部提出过让供养的几位高等哨兵出手解决这里的事,被费怀安以招募新哨兵为由否决。
现今高等哨兵数量越来越稀缺。
费家供养的几位高等哨兵,年龄都不小了,费怀安一直在通过各种办法招募新鲜血液。
这场悬赏,虽说针对的并非是高等哨兵,而是一些缺钱的中等哨兵和低等哨兵。
但能来参加的哨兵,要是在短时间解决四号原料区的问题,费家不仅稳赚不赔,还能趁机挖掘一些看起来不错的哨兵,留作己用,算是双赢。
费家没有告诉来参加悬赏的哨兵,每一位猎杀者,只要使用了费家提供的装备,同样会被费家时时刻刻监视着。
他们在四号原料区的一举一动,都被全方位共享在费家在托兰星上的总部大屏上。
何南秋的表现,在今晚之前,并不是多突出。
她C级哨兵的身份,一开始就不在留用的预选名单里。
尤其是她进入原料区后没多久就遇上计献,借计献的手取晶核,这样投机的行为,更被排除在留用名单之外。
比起何南秋,计献这个意外反而更惹眼一点。
一个有着精神力的哨兵,独自在四号原料区生活了几个月,其成分不用说。
如果不是何南秋临时抄近路,走了2号生长区的这条路,误打误撞正遇上污染物袭击2号生长区,又碰巧被夜间前来查看各猎杀者情况的费怀安撞上,还当着费怀安的面,击杀了两只污染物,引起他的注意,这件事结束前,她都不会在这里留下太多痕迹,也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
何南秋还不知道,一点小小的意外,引出更多的一连串事件。
离开2号生长区几个小时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中,何南秋被一个埋伏的哨兵,袭击了。
哨兵身上穿着标注为二十八号的灰色外衣,头上戴着防护面罩遮盖了面容,一出手就是死手。
幸亏何南秋一直警惕着,勉强躲过哨兵对着后心口的一击。
论武力值,她绝对不是哨兵的对手。
何南秋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什么,借着精神力阻挡牵制,火速逃离。
哨兵不是善茬,对她猛追不舍,不论她朝哪个方向逃走,都会在很快的时间追上她。
每一次,何南秋都是不正面应对,只是用精神力牵制对方,为自己换取逃跑的机会。
几次之后,她的躲避行为成功惹怒哨兵,又一次追上她后,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怂货!跑什么跑!”
加上这一次被追上,何南秋一共跑了四次。
四次的跑路,她的体力耗费了不少,哨兵的体力却还是依旧。
不同何南秋的气息不稳,哨兵整个人状态跟最初出现的时候一样精气十足,连一声喘,息都没有。
轻轻松松砸碎何南秋设置出的精神力壁垒,他还不忘讽刺她,“你的精神力早晚有用完的时候,到时候看我怎么弄死你。”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何南秋平缓了一下呼吸,对着哨兵投去浅浅的一瞥,当着哨兵的面,转身钻进树丛。
“怂货!就知道跑,看你跑哪去!”
雷盐被何南秋的故技重施弄得恼火,嘴里骂骂咧咧,一拳掏碎一个罩住自己的精神力壁垒,朝她何南秋离开的方向刚要追,又被一个看不见的壁垒挡住。
“花里胡哨,屁用没有。”一个拳头轰碎,雷盐对着何南秋跑路的方向发出轻嗤。
在雷盐看来,何南秋的牵制他的方法小儿科的很,也就是能拖延一点时间,却不知道,何南秋拖延时间是真,跑路是真,只是在这其中,她也并非就是一点应对的方法都没有。
雷盐每一次的挥拳重击,击散精神力的同时,精神力也会一点点攀附在他的皮肤上。
借着这点接触,何南秋在第四次逃跑后,终于成功搞到自己的想知道的信息。
所以在雷盐第五次追上她之后,她一改跑路的姿态,停在原地,等着雷盐靠近。
“呀!没精神力了吧,跑不动了吧。”雷盐一步步靠近,察觉到没有遭到任何精神力的阻拦后,张狂笑了起来。
何南秋静静看着志得意满的哨兵,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道:“A级哨兵,你当了多久?”
“哦呦,还知道我是A级哨兵,你这怂货挺有自知之明,说吧,怎么死,选一个。”雷盐这时候已经完全不把何南秋当成一个活人来看,他用看案板上的肉一样的眼神,打量起她,“你这样,估计也禁不住我两拳,给你个痛快,尽量一拳送你走。”
何南秋无视雷盐恶意满满的话,一双眼睛里都是临危不惧的坦然,“你想升级成S级哨兵吗?”
“想啊,你有办法?”雷盐右手成拳,疾风般挥出,正对何南秋的要害处。
何南秋却像是没有看见,只盯着雷盐的防护面罩,轻轻吐出一个“有”字。
裹挟杀气的铁拳于几厘米处堪堪挺住,“诓我?”
何南秋扯了扯唇,“骗你干什么,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看看。”
雷盐面罩的下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将面前的何南秋细细打量。
他的视线如有实质般的毛刷,挨个扫过何南秋的五官,最后定格在那一对黝黑的双眼上,“你最好没诓我,不然……”
威胁的话,点到为止。
何南秋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很淡的笑。
精神力蚂蚁上树一样,在那处早已瞄好封闭的领域外,沿着墙根开始向上攀爬。
“什么玩意?”
蚂蚁爬过的每一处,跟被刺挠一样,发出一点痒。
雷盐面罩下的脸巨变,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面对自己的何南秋,“你?”
“别说话,安静!”何南秋瞄他一眼,眉间尽是厉色。
雷盐被她呵斥得当下不敢多话,只闭着嘴一言不发。
A级哨兵是S级以下哨兵的最高等级。
他们的体能武力值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媲美S级哨兵,但偏偏,他们没有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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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力单单拎出来,并不算多么厉害。
一个低等级哨兵,空有精神力,其它方面欠缺,并不能成为高等哨兵的对手。
拿何南秋伪装的C级哨兵来说。
她的精神力玩出花,只要被高等哨兵一近身,那也得玩完。
可精神力一旦被高等哨兵所拥有,那就不一样。
近战远战全具备,只要遇上比自己低等级的哨兵,精神力中自带威压气势一放,即可碾压对方。
没有哨兵不想成为S级哨兵,尤其是分化成A级哨兵的哨兵。
雷盐之所以愿意给费怀安打工,也是因为费怀安承诺他,费家不仅每月免费提供三管哨兵专用升级药剂,还附赠半年一次的哨兵独有的体检服务。
每一次的体检服务,会从哨兵本身情况分析,再根据其情况,为其制定最合适的等级提升方案。
雷盐出身在偏远星球,分化后,一直都在找机会突破A级哨兵的等级。
为费怀安做事前,他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购买提升等级的药剂,后来跟费怀安来到托兰星球,更是每月雷打不动三支升级药剂,可是效果并不明显。
他封闭的精神领域根本没办法打开一点口子,让他跨过A级到S级这道门槛。
现在,他竟然感觉到,自己封闭的精神领域,似乎有所松动。
原因竟然是因为,眼前的低级哨兵,用自己的精神力在──挖掘他的领域。
“退化得太严重,都闭实了。”何南秋的叹气说完,伸手抓住雷盐的左手。
雷盐被她突来的动作惊得下意识就要甩开,被何南秋制止道:“别动,还差一点。”
她全神贯注,让自己的精神力一点点挖刨着那处闭合得紧紧的领域,没有注意到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雷盐,正借着面罩的遮挡,肆无忌惮打量着她。
她微低着头,眉间轻轻拧出两道细线,专注中带着几分为难。
这份为难维持了不知道多久,拧起的眉才舒展开来,细线被抚平。
“好了。”乌眉下的眼睛眨了一下,眼珠上移,“领域给你打开了,你试试。”
雷盐似有所觉,细细感受片刻,抬起右手食指,望着指间漂浮的一抹线样的精神力,难掩惊喜:“精神力?”
手指在半空比划两下,感受到精神力随着他的指间飘动,雷盐惊喜之后,生出一丝疑惑“怎么这么细。”
“你的精神领域闭合太久。”何南秋放开抓住雷盐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与之拉开距离。
“以后会变多吗?”雷盐沉浸在成功打开领域拥有精神力的喜悦中,不断将精神力按照心意,扭曲成各种形状,没有注意此刻何南秋的动作。
何南秋默默看了两秒,说道:“可能吧,这个得看你自己的情况。”
“依你看,大概需要多久。”雷盐动了动戴着面罩的头,看向何南秋。
何南秋也回望雷盐,“你先说说,谁让你来杀我?”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令本处在松散中的雷盐,浑身气势一变,抬起的手指于半空中一顿,不等他开口,轻飘飘的女声,从面前的人嘴里传出:“不说,我就杀了你。”
6. 能麻烦你
向导如果想击杀哨兵,理论上来说,非常之难实现,可谓是鸡蛋碰石头,没搞头。
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哨兵的五感强大,精神力上的防御更是强到离谱。
一个向导想杀死一个哨兵,首先,得有一个攻击型精神力,这一点何南秋刚好符合。
有了这个前提,剩下的就是完全得到哨兵的信任,好成功侵入哨兵的精神领域。
拥有攻击型精神力的向导,在侵入哨兵精神领域后,可以自主选择是帮助对方疏导,还是趁机痛下杀手,摧毁对方的精神领域,给对方一个致命打击。
遇上雷盐后,何南秋一直都在想要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经过观察,她发现对方的精神域虽然退化得十分严重,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破开。
现在,她不仅破开对方那堵得连手指头大小都不到的精神领域,还成功找到反制的机会。
“不说的话,我就杀了你。”
这样一句轻飘的话,引来的却是雷盐的大笑:“哈哈哈......你在……”
嘲笑的话还没说完,雷盐脸色巨变,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只剩喘气的份。
才破开的精领域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强行侵入,这股未知力量庞大又可怕,挤压在逼仄的精神领域里搅弄风云.
“没有精神领域,还真是拿你没办法,说说,谁让你来杀我的。”何南秋向后退上几步,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从上至下俯视着雷盐,端详片刻,见他不说话,慢声慢语道:“确定不说吗?”
倒地的雷盐上气不接下气,一声不吭,全身的肌肉鼓起,忍受着精神领域中的风暴。
何南秋又等了一会,见他死咬着不松口,不再迟疑,将精神力催动到极致。
拥有精神力的哨兵,死亡的方式,并非只是肉,体。
精神域的毁灭,更是直接。
雷盐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给送进地狱。
他的意识在不断的攻击下,已经有些迷糊,精神域里翻江倒海,灵魂被撕扯强拉往电光交错的无底深渊。
黑暗从四周涌来,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是费家。”低吼一样的喊出这两个字,那股强大到无法摆脱的神秘力道,顷刻间消失无踪,被拉至深渊的灵魂,也瞬时回归。
“费家要杀我?”何南秋为得到的这个信息,稍感惊讶。
“不是费家要杀你,他们想看看你能不能被留下。”雷盐艰难抬头看向何南秋的方向,大喘气了一下,稍稍平复了下才继续道:“费怀安在招募能力出众的哨兵,你的等级太低,需要经过考核,才能看出你到底有没有资格被留用。”
原来是这样。
搞清楚事情始末,何南秋终于放心了些。
如果是费家真的想杀她,这事确实是有些不好办。
费家的托兰星的地位,算是地头蛇。
要是真被费家针对,以后不得安生是肯定。
只是,费家看上她,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2号生长区的事。
何南秋暗自猜测,继续问雷盐:“那我现在,算是合格了?”
“算。”雷盐沉闷挤出这一个字,慢慢从地上爬起,看也不看何南秋,扭身就要走。
何南秋闲闲看着,“这么快就走,不想知道你的精神领域还有没有升级的可能?”
才转身的雷盐闻言,停下转过身来,隔着面罩遥遥看向何南秋,“你根本不是一个C级哨兵。”
一个C级哨兵,对一个A级哨兵,碾压式打击,是雷盐怎么也不肯承认的。
何南秋不露声色地抬了下眉。
这不是显而易见,她是向导啊。
何南秋的心声,雷盐无从得知,只从她的表情,以及对过来的视线,认定她的等级绝对不止C级。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临走前,雷盐泄愤一样丢下这么一句秋后算账的狠话。
何南秋根本没有把雷盐的狠话放在心上,对这个脸都没见过的哨兵,她可是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她不杀他就算他走运,还想杀她,想什么呢。
思及自己在那个手指头粗的精神域里动下的手脚,何南秋露出一个很轻的微笑。
朝着雷盐离开的相反方向走了一段,何南秋正琢磨自己的位置是不是偏了,忽然听见树草丛里传来一阵阵急速的梭梭声,有什么正在快速的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何南秋下意识防范起来,用精神力在自己的面前构筑起道道防线,却没想到,防线才构筑好,从树草丛里钻出来的,是个熟人。
“你怎么在这?”何南秋心中纳闷,眸光流转间,注意到计献受了伤。
他右手捂在左,胸上,红色的血水,不断从他的指缝里溢出往下滴淌,在平坦的紧实左腹上,留下一道道触目血痕。
看到何南秋,计献脸上也很诧异,张嘴正要说话,身后再次传出阵阵的悉索声。
“快走,它追来了!”计献眉间一凝,上前几步,来到何南秋的面前。
离得近了,何南秋看到计献左胸上的伤口没有被掌心挡严实,露出来的地方翻开的血肉混着草枝粘粘在一块。
“它是哨兵还是污染物?”何南秋视线在触目惊心的伤处扫过,向着计献出现的方向看去。
不断抖动的树叶范围已经越来越近,不等何南秋看清朦朦胧胧间冒头的黑色东西真容,手腕被一只微热大掌抓住,“是污染物,很厉害,我不是它对手,先离开这里再说。”
头顶急速低语下,何南秋被腕上传来的力道拽着,动了起来。
身旁计献的呼吸很急促,看得出来他受伤不轻,连跑路的脚步声都拖沓沉重了不少。
何南秋被拉着跑了一段,沿途不断用剩余的精神力在两人身后设下障碍,抽空问计献:“你遇上的是不是进化的污染物。”
“进化?”计献像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匆匆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疑惑。
何南秋简单解释:“这里有人在喂养污染物,托这位的福,这里低级的污染物已经开始变异进化,进化后的污染物,跟普通的污染物不是一个级别。”
“难怪,我遇上的这只确实有些不对劲。”计献点头,按住左胸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整个人也站立不稳,踉跄着一头朝地上闷去。
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何南秋也被连带着也往前冲了几步,差点跟着摔下去,她勉力稳住,反手去拉计献,“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
“没事。”
计献应着,两脚曲起就要站起,站到一半,浑身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地面。
“来。”看计献这么艰难,何南秋主动架起他的左胳膊,右手横过他后腰,想要扶他起来。
计献半个身子倒在她身上,裸露出的肌肤表皮上,全是冒出的一层层汗液。
他抬起汗珠浸湿的额头,摇头道:“你先走吧。”
何南秋猜他应该是被伤口里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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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的污染物质影响了,安慰他:“撑一撑,等会帮你净化一下。”话说着,撤下阻隔向导素气味的屏障。
向导素气味溢出的第一时间,身旁的哨兵已经有所察觉。
浑身沸腾的血液,被冷冽温柔的气息一遍又一遍安抚着,逐渐冷却下来,疲软的身体,开始找回了一点力气。
借着搀扶着自己的力道,计献慢吞吞站了起来,对右前方示意道:“走这边。”
计献在四号原料区待了几个月,他对这里的地形比何南秋更熟悉。
顺着他的指路,两人很快与追击的污染物拉开距离,最后到达一处瀑布下的水潭前。
“从这里上去,后面有个山洞。”
根据计献的指路,沿着水潭边一条通向瀑布的小径往上,两人顺利穿过瀑布,来到一个面积不大的山洞,洞里水汽氤氲,十分凉爽,靠近水帘的位置,石头湿滑,长满了长毛青苔。
何南秋扶着计献在一块稍显平整的石头边停下,从后背包拿出那瓶开封后只用了一次的清洗液,将瓶口拧开,对背靠石块坐好的计献示意道:“手拿开,伤口消个毒。”
计献按住伤口的右手一挪开,清洗液的瓶口倾斜,透明的洗液哗啦啦对准伤口淋了一遍。
大半瓶的清洗液,倒得只剩一个瓶底。
升腾起的白雾里,血肉分离的伤口随着胸膛一起一伏。
计献两手抠抓在身,下长满青苔的石壁上,一直在吸气呼气。
何南秋耳边都是刻意忍耐的闷,哼。
她拧好清洗液的瓶口,扯下后背的背包,从里面翻了翻,拿出一管愈合剂,大拇指一扳,正要把整管愈合剂全倒在伤口上。
计献抬起右手制止道:“等等。”
他用自己的两根手指在伤处拨弄了一会,把伤处的边沿的杂碎草叶剔出来,又往伤口正中摸索了一会,夹出一个沾满肉血,不断蠕动的活物往地上一丢。
“可以了。”做好准备一样,他对何南秋点头。
愈合剂全部洒下,破开的伤口开始愈合。
组织生长的过程极其难熬。
何南秋试过一次。
那时候,她清晰感知到伤处有种被无数针扎和蚂蚁爬咬的混合折磨感,又痒又疼,直传到心里。
她是一个向导,对于身体外表伤时的痛感反应,跟普通人一样。
快速愈合的过程,于她,只能说很难受,但也不是不能忍。
哨兵不比向导和普通人。
他们对一切都更敏,感。
她感觉到的针扎蚂蚁爬咬,在哨兵这里,会被放大无数倍。
眼前的哨兵闭着嘴,一声没吭,若不是他肃然的面容,紧抿的唇瓣,全身肌肉绷紧鼓起的青筋,以及掌下抓挠石头的刺啦咔哧声响个不停,还真不会觉得他此刻是多么难过。
这是一个难挨的过程。
创伤面积比一掌还大,深可见内里翻转出来的肌肉血管。
一管愈合剂,不能让这么大的创伤面全部愈合,但愈合的过程,会长达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一个哨兵的意志如果不坚定,很容易失控。
何南秋对垂着头的计献投以深思的目光许久,在这种艰难时刻,始终没有主动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帮着安抚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又是一声刺啦的石块碎裂声后,垂头的计献,轻扫自己左胸伤口上生长出的鲜嫩组织一眼,抬起头,颤着声音道:“能麻烦你,帮我一下吗?”
7. 他需要
“我的精神领域要爆了。”
计献的嗓音压得很低,忍耐得十分辛苦。
现在的他不仅要忍受伤口愈合的折磨,还要应对精神领域里那些负面情绪疾风骤雨般的无情摧残。
意志被逐渐摧毁的恐慌下,逼着他不得不向面前的人求助。
他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帮助,至少让他不这么难受。
“不行。”
然而,何南秋就像看不到他的痛苦一样,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张口说出这两个不带情绪的字眼。
计献的表情一点点僵住,嘴巴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可是看到何南秋低头看过来的视线,还是憋住没说出来。
他默默低头,吐出一口气,抓紧身下的石块。
隐忍,憋屈,又无可奈何。
垂下的眼中皮下,流出不甘的碎光,又很快消失。
何南秋并没发觉面前哨兵隐下的种种情绪,她顿了一会,说道:“现在就帮你,以后,你连一点伤都忍不了。”
哨兵对于痛感和接受负面情绪的阀值,是可以根据锻炼,逐渐提高。
计献现在情况,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刻,如果她现在就出手,为计献分担着这些痛苦,以后计献再遭遇今天这样的情况,没有她的帮助,根本挨不过去。
她不是冷石心肠。
作为一名合格的向导,她知道该怎么更好地帮助一个哨兵。
她有分寸。
计献垂下的脑袋,因为她的话,再次抬起。
这一次,他的眼中不再有那种可怜兮兮的脆弱感,而是亮得刺目。
“忍忍,等愈合剂挥发完,我帮你梳理一下。”这样的目光,使何南秋又想起倪时来。
她的搭档倪时,跟她不一样。
作为一名哨兵,倪时精力旺盛,情绪起伏变化特别快。
有时候上一秒还安安静静,下一秒,就不知道想到什么,贼兮兮对着她挤眉弄眼,出什么馊主意。
挤眉弄眼的眼神里透出来的光,跟计献现在看她的眼神,像得要命。
明明是两种不一样的情绪,不一样的脸,连脾气都不一样的人,怎么还能这么像。
何南秋不禁陷入沉思,好半晌,突然问道:“你家祖上有姓倪的吗?”
这句话问得突兀,又带着些认真。
计献也是一愣,迎着何南秋的目光,很快的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没有。”
左额上的汗珠,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滴淌进过眉毛,聚集在眼皮上停顿了会,再被被睫毛成功分摊开消失无踪。
也是,几万年。
哪有那么玄乎的事。
何南秋不再看计献,转头看向哗啦啦的瀑布,转移话题“伤你的那只污染物,是星盗里一员吗?”
“应该是。”计献跟着何南秋的视线,一起看向瀑布外面,抖着嗓子道:“这里……很安全,它……不会找过来。”
水帘确实可以隔绝一部分污染物的嗅觉,这里的隐蔽性很不错,藏身是个好地方。
何南秋盯着水帘,注视了些许时间,想了一会道:“等你好了,我们去找那只污染物。”
何南秋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脑子不好使,喂养污染物。
作为一个从出生就在跟污染物打了交道的人类,何南秋实在没法理解这位喂养污染物的背后人,在搞什么鬼东西。
计献对她的提议没有异议,也没心思提出异议。
他正在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
能跟何南秋对上那么几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精神领域里的风暴一次又一次撞击在布满裂口,摇摇欲坠的域壁上,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把他塞进布满刀片的圆筒里,滚了一遍。
他不止脑子疼,浑身都疼,皮肤更是已经开始出现裂口。
左胸口上的伤口愈合过程还没有结束。
他在默数着一个个的数字,已经数到1080。
1081,1082,1083……
每一次的默念,都是没有任何声音。
洞里水声哗啦不停,永无止尽。
数字却是有结束的时候。
默念到1200时,左胸口上的伤口停止了愈合。
终于完了。
计献大喘一口气,抬起头来,还没说话,额上已经贴上一只冰冰凉的手。
浓烈得盖住一切青苔味的向导素气味下,计献舒服得闭上了眼。
域壁上破开的裂口,开始被一点点修复,那些根本不听使唤,只会横冲直撞的风暴,在经过不断的水流一样陌生力道的冲洗下,乖乖安静下来。
一切回归正轨。
何南秋没有停止的意思,她还在逐个梳理那些杂乱的精神力。
计献的精神域里的精神力,简直就是一团乱,比扯在一起的线头还乱。
她需要一点点拉出这些缠在一起打结的线头,逐个净化上面沾染附着的污染物质。
手心贴附的额下,湿润的睫毛抖动了两下。
计献轻轻睁开眼。
面前半弯着腰的向导神情专注,眼睛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没有。
手心的温度,在和额头长久的接触下,已经从最初的冰凉,变得有些温热,甚至还在继续上涨。
不断上升的热度,连带着额上的那块皮肤也烫的要命,还似乎传染到了相近的区域,再向下延展,带的整张脸都开始发热。
计献忽然有些头晕,心也莫名其妙开始不规矩跳动起来。
他分不清自己的变化是因为额上的那只手,还是因为被纯正的向导素气味包围,又或者是面前人像是在看他,又像是不在看看他的视线,才使得他有这样的变化。
这种感觉并不好,会让他有种被什么威胁的紧迫感。
这不是好事,尤其是对于他。
他不得不撇开眼,不再去看面前的人。
他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好点。
至少脸上的温度不再继续不听话的涨,脑子也不昏得跟一团浆糊,心脏也不跟个被什么冲撞了一样,咚咚咚个没完没了。
可他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就算是不看眼前的人,他的脑子该昏还是昏,脸上该热还是热。
心,还是一样没完没了的跳。
也许是因为这太过浓烈的向导素气味。
就算是人工合成后的向导素,纯度越高,哨兵使用后的感觉也会不一样。
有哨兵形容,纯度高的向导素是珍馐佳肴,好看好吃,份量少了吃不饱,偶尔尝上一次,回味无穷。
纯度低的向导素是糟糠之食,不好看,不好吃,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都懒得碰。
人工合成的向导素都有这样的区别,更别说非人工合成的向导素。
如果说纯度高的人工合成向导素是珍馐佳肴,那非人工合成的向导素,就不是能用珍馐佳肴这样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能具体形容描述出来的。
低等哨兵或许不在意,可对于一些高等的S级哨兵来说,一个带有向导素气味的向导,可比那些人工合成弄出来的向导素,更有吸引力。
一些实力强大又家底颇丰的S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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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会通过各种渠道,找一个或者多个向导放在身边养着。
不是说哨兵对向导有多依赖,只是相比较人工合成的向导素,他们更喜欢纯正的向导素气味。
计献也喜欢纯正的向导素气味。
他的隐疾,也让他不得不喜欢纯正的向导素气味。
尤其是面前的向导所拥有的向导素气味。
第一次相遇时,他就被这样的向导素吸引,但那时候,他其实是不太在意,他以为,除了向导,还有向导花可以根治他的隐疾。
所以对那时的分离,他还没有太多的感觉。
现在不一样。
向导花,对他没用。
他的隐疾,只有向导能根治。
他需要一个向导。
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向导。
下垂的眼皮轻轻抖动着,没有人看到,此刻的计献,眼中闪现出的奇异的光,灼灼如星,耀眼夺目。
何南秋的视线转回时,计献眼中的那道光已经消失,他安安分分闭着眼,像是从来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一样。
在何南秋撤回精神力的时候,他才慢慢睁开眼。
“太乱了,先这样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帮你弄一次。”
上一次的时候,何南秋就已经发现计献精神领域里实在太糟糕,一次疏导,根本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
这一次,她依旧只弄了个七七八八,如果想彻底捋清那团乱七八糟的线,估计还得好几次。
幸亏是遇上了她,不然,这个哨兵的未来还真是堪忧。
“已经好多了,谢谢。”作为受益者,计献比谁谁都清楚,自己精神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不觉得自己精神域的现在的问题很大,反而觉得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舒服。
这种舒服,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从他分化后,他的精神域就一直是处在混乱的状态。
刚开始还好,可随着时间越久,精神域里积攒的负面暴虐情绪,一直得不到梳理,他的状况就越糟糕。
可以说,他时刻都在承受着精神域里的那些纷杂情绪带来的痛苦。
现在不一样了,那些痛苦竟然消失了,虽然没有完全消失,可比起以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都不敢想,如果那些痛苦全部消失,他会变成什么样。
“对了,你的精神域都乱成这样,那别的S级哨兵们的精神域是不是也会有这种问题?”
这个问题,何南秋之前从没考虑过。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工向导素是主流,也没听谁说哪个哨兵要疏导的。
至于那些被当成金,丝,雀的向导们,连精神力都没有,疏导就更不可能。
可经历过计献这事,她又隐隐觉得,这世界的哨兵,并不是说完全就不需要向导。
尤其是还有精神力的这些哨兵。
计献就是一个例子。
她的问题,很快得到计献的证实。
“会,不管是不是人工合成的向导素,都只能压制,并不能完全解决,大多的高等哨兵,在积攒到程度后,会完全失控。”
这句话,不是危言耸听。
这世上的大多人,都只看到高等哨兵的风光的一面,而不知道其背后,承载的危险,比一般的哨兵,要更为可怕。
计献是一名哨兵,也是一名S级哨兵,他知道着一些,这世上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而听完计献的话,何南秋很快冒出一个新的思路。
或许有一天,她还可以做回向导。
8. 计献
做回向导这个想法,只冒出一个头,就被何南秋掐断。
这样的可能性太低了。
这个世界对于向导这个群体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
就算她的向导身份暴露,疏导能力被公之于众,也只会引起一些高等哨兵的觊觎。
之后呢,她会成为各高等哨兵争抢的对象。
运气好,她也会遇到一些不把她当成金,丝,雀的哨兵,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的定位,只是帮助哨兵解决问题,而非一个独立,能与哨兵处在同等地位的向导。
这可不是她想的未来。
丢开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何南秋与计献又聊了几句关于那个进化的污染物的事。
计献告诉她,他是在昨天晚上被污染物偷袭,当时天黑,他没怎么注意,只知道偷袭他的不只一只。
有一只体型最小的,看起来应该是领头的,还会说话。
何南秋综合这些特点,没办法确定这只最小的应该是不是进化后的污染物。
按说污染物在进化后,体型方面也不会相差太大。
计献说的那只最小的看起来有点奇怪,具体哪里怪,何南秋说不上来,需要她亲眼看看才能知道。
和计献在这个山洞里休息了半天,二人上路。
何南秋消耗的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找污染物的这件事,暂时交给计献。
计献的意思是先去昨晚遇上污染物的地方看看,或者去找追击他的那只污染物。
比起找追击两人的污染物,何南秋更想去计献遇险的地方看看。
几只污染物能聚在一个地方,应该不是一个巧合。
可是想到这个地方离两人人的位置比较远,加上一夜过去了,就算是找过去,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何南秋只能放弃,决定先找这只追击计献的污染物。
出发前,何南秋已经跟计献说好,找到污染物后不完全弄死,只把这东西弄个半死,然后再跟着这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喂养污染物的幕后人。
何南秋的建议,计献没有任何异议,更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污染物是被认为人为喂养的。
事实上,计献十分有分寸,不该问的从来不问。
只在分寸上这一点,计献就让何南秋相当满意。
她给计献疏导过两次,可是计献从来都没有问他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是计献这个当地人,压根没有意识到,她是在给他疏导。
他的好转,被他当成是她的向导素的功劳。
这一点,何南秋南秋没有证实,她也装着糊涂不问。
一路无话,经过一段时间搜寻,两人很快找到这只追击计献的污染物。
污染物失去计献这个目标后,在四号原料区里漫无目的乱转了没多长时间,遇上了一个哨兵。
何南秋和计献找过来时,哨兵和污染物正打得火热。
污染物撞上的这名哨兵是一名A级哨兵,在四号原料里,A级哨兵算是碾压其它哨兵,猎杀污染物,不是很费力。
可惜他这次遇上的,竟然是一个半进化状态的污染物。
半进化的污染物,比不上完全进化后的污染物,但也比一般的污染物要强上不少。
如果这位A级哨兵,除开武力上的优势,还有一点精神力,那对付起这只污染物,就易如反掌。
平日需要花费一点力气就能弄死的污染物,这会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管怎么攻击,对方都能在短时间内重新站起。
几番下来,哨兵火气上来,越挫越勇,势要弄死这污染物才罢休。
何南秋跟计献在旁看了会,等到哨兵一个大摆锤斜着锤裂了污染物一块身体组织后,计献才跳了出来。
他一上场,就奔着污染物和哨兵的中间位置,恰恰好,挡住哨兵的一击。
何南秋也在关键时刻出声道:“还不走。”
半进化的污染物是有点脑子,一听何南秋的话,再看拦在自己面前的计献,顾不上这两人为什么会救自己,扭头就跑。
“你谁呀,让开!”
何南秋到这里前,哨兵就已经跟这只难缠的污染物打了不少回合,体力上也有消耗。
迟迟搞不定这玩意,哨兵正心头冒火,眼看就要成功,半路杀出一个野人哨兵,还跑了他的猎物,气得不行,当下对着计献就是几个猛锤。
计献躲避着,虚晃一招,借机和哨兵拉开距离,说道:“你不想得到更多晶核吗?”
“说什么屁话,你放跑了的我的猎物,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头。”哨兵气势汹汹,哪管计献说什么,势必要出这口窝囊气。
计献侧身避开哨兵的一脚,掌心击出,接住哨兵飞来的小腿,正要说话,藏身在后的何南秋已经先开口道:“跑了一只算什么,跟着它,能找到更多的污染物。”
何南秋的声音,使哨兵朝她的方向看来,“你又是谁?”
“跟你一样,都是来赚钱的。”何南秋道。
哨兵的扫过她身上跟自己同色的上衣,戴着防护面罩的头转向计献,收势站好,“你也是?”
“他是S级哨兵。”何南秋道。
计献没说话。
“S级,开什么玩笑?”不相信一样,戴着面罩的哨兵抬手指着计献,发出夸张的嗤笑,“高等哨兵,跑这里来挣向导花,你当我傻是不是?”
何南秋没想到哨兵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本来是想搬出计献的哨兵等级,想看看能不能震慑住对方,好让对方明白,就算之后把污染物解决了,最好也不要对他们有歪心思。
可看哨兵这反应,是压根不相信。
“你要说他是个就要突破A级,在S级门口的哨兵,我还能信你两句,S级,你也能说出口。”哨兵的嘲笑明显,就差明说,何南秋是傻蛋,什么谎都能扯。
不怪哨兵不相信。
高等哨兵的地位,不比低等和中等哨兵。
只要一亮出身份,自然会有人捧着大把的钱,想要结识。
区区几颗向导花,算得了什么。
也就是他们这些中等哨兵和低等哨兵,需要自个来挣这三瓜两枣。
“没开玩笑。”何南秋对计献抬抬下巴,“既然这位哨兵不信,你给这位哨兵,展示一下。”
话还没说完,刚才还讽刺的哨兵,突感一股可怕的威压将自己罩住,他不可置信看向计献,“你!”
“骗你做什么。”何南秋很轻的笑了一下,给了计献一个眼神,对污染物离开的方向示意:“边走边说。”
威压退去,哨兵看看已经走向何南秋的计献,把目光放回何南秋身上,试探道:“你也是S级。”
“我不是。”何南秋朝着污染物方向的一边走,一边说:“我是C级哨兵,精神攻击型。”
短短一句话,让已经抬脚的哨兵一怔,再次看向背对自己两个人,自言自语一样道:“搞什么,S级和C级搞一块。”
前方的何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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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头也不回,“都是为了挣钱,合作嘛。”
哨兵正看着计献的后背,闻言道:“是牛逼,什么都不防护。”说着,眼神又转向最前方的何南秋。
S级和A级,本身就有绝对的差距在这。
计献作为一个S级哨兵,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不稀奇。
可何南秋一个C级哨兵,竟然也能无视这里遍布的污染物质,不戴防护面罩出现在这里,这就不得不让哨兵刮目相看。
不过想到何南秋说的,自己是个精神攻击型的哨兵,哨兵又觉得,她能无视这里的污染物质,也是正常。
精神攻击型的哨兵,在大部分的哨兵眼里,没什么大用。
只有精神力的哨兵,等级最多也就C级,就算是精神力中的威压放出来,也只达到哨兵本身的等级威慑程度,对C级以上的哨兵,根本不构成什么杀伤力。
虽然在面对精神攻击型的哨兵时,他们会被精神力攻击得脑子发涨会有一些痛苦,但往往一个照面,脑子才疼起来,人已经到了精神攻击型的哨兵跟前,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要是一个A级的精神攻击型,他们或许还会忌惮几分,C级,也就同级的哨兵会有点忌惮,C级往上的,还真不放在眼里。
哨兵是A级,对计献他不敢多想什么,但是对何南秋,哨兵认为,她就是靠着计献的庇护,才能在这里生存到现在。
如果没有计献,何南秋早不知道在哪,被污染物撕成碎片。
因着这种想法,接下来,哨兵对何南秋和计献的态度,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个不同,一直延续到,几人跟着污染物从白天追到黑夜,一直追到一个地下窑洞外面。
“一二,三四五,六,六只污染物,扎堆在这开什么会?”
借通过精神力,何南秋摸清窑洞里的一些情况。
这个窑洞里,四通八达,每一只污染物所处的位置都是不一样。
何南秋拿出照明棒放在一边,借着光,在地面用石头快速画出窑洞的地形,挨个标注出其具体位置。
“六只污染物,分布的区域不同,门口一只,这个岔口一只,这里还有这里分别两只,剩下的都在后方这几个地方,说说,怎么弄,谁打头阵。”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哨兵蹲在地上,看何南秋清楚得将每一只污染物的所在都标出来,很是惊讶。
何南秋手指着画出来的地图最后方,对计献道:“这里有一道阻隔精神力的装置,我怀疑,那个喂养人就在这后面,还有那只进化的污染物。”
“什么进化的污染物?”哨兵在一边接话。
计献道:“这里交给我。”
看计献明白了她的意思,何南秋没跟哨兵解释,直接说明自己的进攻计划:“等会我们从这条路走,这里只有两只污染物,过去以后,你先去这里,这边的这只我去解决,剩下的三只,交给你。”
最后一句话是对哨兵说的,哨兵立即点头,“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
计划敲定,何南秋站起用脚抹去画出的简易地图,交代最后一句话:“我知道的只有六只污染物,但肯定不止六只,进去后各自小心。”
“怕它什么,不就几只小虾米。”哨兵道。
何南秋十分赞同哨兵的话,但她没说的是,她的提醒,并非只是针对污染物,而是那个污染物之后的喂养者。
然而揭开这层面纱前,何南秋万万没想到,计献,竟然骗了她。
9. 我是
三个人按照先前的说好的计划,进入窑洞后,先把门口的那一只解决了,再走那条只剩一只污染物的岔道。
一切都很顺利,解决完第二只污染物后,三个就此分开,何南秋去解决最近的一只,那个哨兵从另一条路岔过去,挨个收拾另外三只,计献则朝着那个何南秋精神力无法探知的位置。
何南秋杀死了那只还没有进化的污染物后,取出晶核,按着来时的路,去跟计献会合。
相对那个被支开的哨兵,何南秋对计献要更信任一点。
而接下来,她有可能还会暴露一些属于向导的技能。
计献是已经知道她的事。
她也不担心计献会把她的事捅出去。
至于那个哨兵,就不好说了。
谁知道这个哨兵会不会后知后觉,发现她的秘密,再把她的秘密捅出去。
可何南秋没料到,没等她特意支走的哨兵,把她的事捅出去,她所信任的计献,反而先出卖了她。
进洞前,何南秋还说,各自小心。
没想到,最要小心的,反而是她。
“嘿,向导小姐,你来了呀?”
一踏入这个她探索不到的区域,一个她熟悉的人,已经对着她招起手来。
计献则站在这人不远处的一个污染物的旁边,一声不吭,大半张脸都被黑暗盖住。
“为了引你过来,可真是废了一点力气,不容易啊,差点以为你就要出去了。”贝恩语调欢快,朝计献的方向吹了个口哨,扬手甩去一样东西,“没你什么事了,滚吧。”
计献接住贝恩抛过来的东西,一句话都没说,抬脚就走,路过何南秋的身边时,连看都没看她。
何南秋也没看计献,她的视线始终在贝恩和贝恩身边的一个被锁住的污染物身上来回打量着。
贝恩是星盗。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被关起来的那半天里,何南秋见过这个长相很黏糊的家伙两次,其中一次,是贝恩带着他那个弟弟一块来的。
贝恩和他弟弟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贝恩对他那个弟弟很是照顾。
现在贝恩身边的这只被锁起的污染物是完全进化的形态。
这里这么多污染物,只有这一只进化成功,可想而知,贝恩在其身上花的心思有多大。
她想,她大概知道贝恩为什么会喂养污染物了。
“他已经被转化,就算再怎么喂,它怎么进化,也不可能变回来。”
没有任何废话,何南秋直截了当戳破贝恩的异想天开。
贝恩的反应,也证实何南秋没有猜错。
“你还真是聪明,这都被你猜到。”贝恩阴笑着,意识到何南秋知道了他做的事,可他一点都不为何南秋的话生气,而是看着何南秋意味深长地说:“本来是没可能,你不是来了吗?”
“我可没本事把你弟弟变成人。”何南秋知道贝恩想要干什么,却没有露出一点惧意。
即便此刻她的身后出口正堵着一只半进化的污染物,前方除去一个贝恩,还有一只半进化的污染物,和一只被铁链锁起的进化完全的污染物,和她呆在这并不是很大的空间里,她的表情也依旧是镇定自若,说话时,连语调都没变一分。
她甚至慢悠悠走到被栓起的那只污染物的身边,近距离打量道:“几个月的时间,就被你喂得初次进化,我倒是真的的好奇,你是用什么喂的。”
“能用什么,这里还有什么,这些鬼玩意,向导花,人类。”贝恩一个个念出,话语淡定,习以为常,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何南秋这边,看何南秋不仅不怕,还主动接近污染物,一时真有些被她惊讶到了。
这样的何南秋,让贝恩分不清她是在故作镇定,还是真的不怕有什么后手。
计献还在向着窑洞往外走,没有回来的迹象。
贝恩心里稍安,盯着污染物研究的何南秋,冷不丁道:“这里什么都不缺,就是却一个向导,只要吃了你,就能再次进化。”
何南秋歪头瞥了一眼贝恩,抬起一只手,在老老实实趴着的污染物身上戳了一下,指尖立刻沾上了一点污染物表皮流出的恶心脓液。
把手指放在面前看了会,她慢吞吞道:“喂养出来的东西,确实比不上自然进化的。”
“等一会,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听到何南秋对自己弟弟的评价,贝恩明显不高兴起来,大步走向何南秋。
还没到跟前,何南秋转身面向走来的贝恩,“我有一个办法,能救你弟弟,要试试吗?”
“什么办法会比吃了你更有用。”已经到了面前的贝恩闻言轻蔑地瞟了她一眼。
迎着贝恩逼迫的气势,何南秋抬起下巴,对视贝恩的眼睛,“我是向导。”
“当然。”贝恩浑不在意应和。
这一点,他早知道。
在何南秋从黄沙中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个向导。
这一点,不止贝恩知道,他的弟弟,所有的星盗成员都知道。
也就是因为她向导的身份,他才会选中她,把她引来。
这个曾经从他们这些星际掠杀者手里逃走的向导,又重新落到他的手上,贝恩不介意多给几分钟,看看眼前的必死之人,能想出什么保命的方法,即便他根本不会放过眼前的向导。
贝恩的心思几乎是摆在脸上。
都不需要多去琢磨,何南秋就知道面前哨兵的杀意从未收敛丝毫。
抬起那根触摸过污染物的手指,她坦然将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说出:“我有精神力。”
手指晃动,沾染了黄绿色脓液的指尖,一根银色半透明的精神力出现。
贝恩的眼角扫过,还未有反应,何南秋继续说:“我可以用疏导的方式,帮你弟弟恢复神智。”
“你会疏导?”贝恩脸上的表情还为收去,眼中已然浮上诧异。
只这一个表情,何南秋就知道事情成了大半。
本来还以为要花点时间,跟眼前的哨兵解释关于疏导的事,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这个贝恩,为了救回这个被转化的弟弟,想过不少办法。
连疏导的事情都知道,而且看这样子,还真的信了疏导有用。
她点头道:“我的疏导技术还算不错,你弟弟这情况,复杂是复杂了些,不过可以试试。”
“你怎么会疏导?”贝恩怀疑道。
何南秋笑了,“人都有秘密,非要刨根问底干什么,不信的话,我可以先给你来一次试试,哦对了,你有精神力吗?”
“你说呢?”贝恩给了何南秋一个威胁的眼神,“劝你不要想着耍花招,我是S级哨兵,杀你,易如反掌。”
“S级,杀我确实很容易。”何南秋也赞同道。
贝恩看不出何南秋到底是不是害怕,威胁已出,他现在迫切想知道何南秋到底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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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骗他。
“别废话,现在给我看看你的疏导能力。”
应着贝恩的催促,何南秋将身子转向污染物,正要伸手,被贝恩阻止道:“先给我来。”
这位哥哥,还真是谨慎小心。
很好,稳了。
何南秋自然转身,“不介意我触碰你吧。”
贝恩阴冷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快,何南秋再不顾及,伸出一根手指碰上贝恩的手。
在这之前,何南秋在这个世界,一共探查过两位哨兵的精神领域。
一个是计献,一个费家派来考验她的雷盐。
计献的精神领域比不上她所在的那个时代的哨兵,在何南秋看来,也不咋地。
雷盐就不用说,精神领域退化得几乎是废的,如果不是遇上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开精神领域的缺口。
至于贝恩,这位她探查的第三位哨兵,精神领域比不上计献,但比雷盐要强上不少。
毕竟是跨入S级的哨兵,要真说没点本事,也不可能。
何南秋记得贝恩在星盗团伙里的身份并不低,如果不是有弟弟这么一个软肋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样一个哨兵。
现在好了,她成功侵入这个哨兵的精神领域,动起手脚来也方便多。
随意理了两下毛毛躁躁的精神领域,何南秋将手收回,假模假洋问道:“感觉怎么样?”
只是很简单的划拉两下,于贝恩来说,就完全不同。
他是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精神领域清爽了不少。
这种清爽,和他以往使用向导素压制后的清爽是不一样的。
向导素将精神域中的负面纷杂情绪,能够压制平息,却没办法真的解决。
何南秋只简单的梳理了两下,却像把那些挤压多年的陈年积灰给彻底清扫干净。
这种感觉,跟他知道的关于向导疏导后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下,贝恩不再有任何怀疑。
“开始吧。”贝恩道,目光转向一边被铁链锁起的污染物。
何南秋转身背对贝恩,面向污染物慢慢伸出手,手指将要碰上污染物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停下动作,转过身来,“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什么?”毫无防备的贝恩刚问出这两个字,突觉精神域中,被什么东西狠刺了一下。
锥刺一样的打击,太过突然,贝恩整个人都跟着颤动了一下,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大喝:“你找死!”对着面前的何南秋猛挥出一拳。
拳头在半空遇上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这道临时筑起的屏障,没禁得住裹挟杀意的拳头一秒,便碎裂开来。
似有实质一般的咔嚓碎裂声后,带有千斤的拳头继续朝前,然而又一次遭到看不见的屏障拦截。
连续数次的咔嚓碎裂声,为何南秋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她跳出贝恩攻击的范围,不断在贝恩周身筑起屏障,皱起了眉。
作为S级哨兵,贝恩不是草人。
他的精神领域虽然被她在攻击着,行动上也受到限制,但这拖不了太长时间。
再加上窑洞里还有两只半进化的污染物,和一只锁起来的全进化的污染物,她一个人,胜算太小。
这样下去,不等把贝恩的精神领域摧毁,她先被另外两只污染物围攻了。
心里正在思忖对自己最优的解决方案时,贝恩也对窑洞里的两只半进化的污染物发出指令:“杀了她!”
10. 哨兵的
两只污染物同时朝何南秋发动攻击。
何南秋大半的精神力正在与贝恩周旋,还有一丝放在贝恩弟弟身上,所能掌控的精神力,面对两只污染物,杯水车薪。
她只能不断用最省精神力的方式,在自己周身罩下一个个的防护屏障拖延时间,加大催动放在贝恩那边的精神力,尽快解决贝恩这个主要麻烦。
贝恩似乎已经知道她的意图,朝两只污染物发出攻击的指令,解开了被栓起的那只进化后的污染物。
两只已经够头疼,三只!
何南秋几乎能预见自己接下来是有多么狼狈。
然而,意外也就在贝恩将污染物的锁链解开的瞬间发生。
原本毫无动静的污染物,竟然转头对着贝恩攻击了起来。
贝恩精神领域正遭受何南秋的攻击,身体更是不听使唤,哪怕是察觉到污染物的动作,也因躲闪不及,被污染物硬生生扯断了一条胳膊。
鲜血喷涌,哨兵发出凄厉惨叫,何南秋当场怔住。
不等她反应,重获自由的污染物丢下那截胳膊,朝着哨兵扑了上去。
何南秋的视线里,断臂的哨兵浑身抖动不止,半跪在地,仰头看着扑来的污染物一动不动,嘴中只来得及喊出一句:“贝罗......”再无开口的机会。
污染物伸展着身躯,利落咬断口中的物体,飞溅的鲜血中,发出咕咚咕咚的大口吞咽声。
没了脑袋的身躯僵直直地挺立了几秒,被污染物伸出的类人部位扫倒,血淋淋的缺口正对何南秋。
泉眼一样蔓延开的血液血红一片,在窑洞里带着点的黄的光下,显得刺眼又滑稽。
这时候的何南秋,没有时间去为一个陌生的哨兵的死感叹什么,迅速转身,与迎面扑来的污染物一个错身,朝着来路狂奔。
“拦住她!”
正在进食的污染物发出古怪腔调的喝令,另外两只半进化的污染物,一前一后紧追在何南秋的身后。
何南秋回头间,越过两只污染物之间空出的缝隙,对上一双红得滴血的眼珠。
三只污染物,只有这只才是最难对付。
何南秋心底一沉,不断催动精神力,对追着自己的其中一只污染物的意识进行绞杀。
很快,其中那只追得最狠的污染物,经过何南秋的不断的攻击,终于找到突破口,在距离只有一臂之遥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软躺在地。
一只解决,何南秋也不耽搁,快速对第二只发功攻势。
精神力的攻击,出其不意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一旦对方有所准备,就会要棘手些。
第一只污染物的死亡,让第二只半进化的污染物反抗意识更为强烈。
何南秋几次放出去的精神力都被挡住,好容易侵入,污染物也追到了她的身后。
不等何南秋催动精神力,污染物的攻击已经打在她的后背上。
巨大的力道推得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猛扑了出去。
何南秋一手撑地,扭转身体一个侧翻,脚心堪堪与压下的污染物那流着脓液的部位擦过。
“轰!”
掌心撑过的地方,被狠砸出一块裂缝。
一击不成的污染物调转方向,朝着躲闪开的何南秋再次袭来。
何南秋单脚跪地,那双的向来不多情绪的眼睛,此刻亦如往常,唯有掌控中的精神力,如洪流般冲向将那缕挣扎中的意识。
有风拂过面门,类人的身躯缓缓倒下,砸在地面,发出闷响。
“真厉害!”
“轮到你了。”瞥过地上的污染物,何南秋一手撑住膝盖站起,看向自己的正前方最后一只的污染物。
“你打不过我。”污染物像是某种多足类爬行动物一样,扭动着爬过一个岔口,嘴里发出别扭的古怪音调,“你的精神力消耗太多,你还受了伤,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我。”
“谁说我一个人?”何南秋目光沉沉,口中飘出区别于污染物的清朗音色。
前进中的污染物立时定住,红色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你是说背叛你的那个哨兵吗?他不是走了吗?”
“走了,不能回来吗?”何南秋反问,遥遥看向污染物身旁的岔口。
污染物察觉到何南秋的视线,跟着看去,幽幽洞口深处,一个黑乎乎的高大人影若隐若现。
只是一个并不寻常的向导,污染物并不放在眼里,可是如果再加一个S级哨兵,结局显而易见。
污染物对红色的眼珠灵活转动了一下,扭着腰开始往后撤。
“喂养出来的,是不如自然进化的。”看着污染物狼狈逃跑的样子,何南秋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奚落,而后扫过岔口方向,转身朝着出口离开。
从她跑过这个岔口的时候,她就知道,计献藏在这里没走。
对计献这个卑劣的骗子,何南秋不是不讨厌。
如果不是她受了污染物的一击有了内伤,精神力也所剩无几,对付起最后的这只污染物有点麻烦,她还真不想借他的手。
杀死这只进化的污染物,计献用的时间很短。
何南秋刚出窑洞没一会,他就出来了。
这一次,计献同样送上三颗晶核,以及他的解释:“我要借他们的飞船,离开这里。”
对计献的解释,何南秋什么都没说,她连看都没看计献一眼,只拿过他递来的晶核,随手塞在包里,扭身就走。
计献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直到她走出一截,才说道:“跟我一起离开。”
何南秋的步子没有因为计献的话有所停留。
计献从后面几步跟上她道:“你的身份瞒不了太久,这里到处都是费家的眼线,你早晚会被发现。”
何南秋像是没察觉到身后跟了一个尾巴,更不去回应计献。
计献也不着急,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他的态度很明确,要带何南秋一起走。
何南秋心里怎么会不知。
只是,她又怎么可能会听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哨兵的鬼话呢。
“你想独占我。”
何南秋的出声,十分突兀,尤其是在安静的环境下,突然的出声,让一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计献都愣了一下。
他在短暂的沉默后,很快否认:“不是,我......”
“你配不上我。”
没有说服力的否认被轻巧女声盖过。
计献整个人一僵,眼皮微动,张嘴欲辩解什么“......我知道。”终是只化成这三个无力的字眼。
“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又是同样不带情绪的女声。
计献站在原地的脚,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抬不起。
眼看着灰色的背影越走越远,计献的脸上才露出了些懊恼。
她在生气。
或许,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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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告诉她这件事。
何南秋的反应,计献不是没预料到,没有谁会对利用自己的人有好脸色。
他甚至设想过,何南秋可能会因此对他发难。
但是,何南秋的表现呢,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她平静坦然接受了他的背叛,没有责问,更没有报复,只说了一句,不再相见的话。
可是,只是这么一句,又怎么抵得住一个哨兵的决心。
何南秋很快发现计献又重新跟了上来。
他就跟在不远的地方,也不靠近,始终保持一个差不多的距离。
何南秋起先当没有看见,一直向离开四号原料区的方向走。
中途,何南秋遇上一只污染物挡路,不等何南秋出手,计献跳了出来,解决了这只污染物。
污染物倒地的瞬间,计献扭身就走,可不等他走远,何南秋就发作了。
长满倒刺的精神力大网,毫不留情面地刮在那面才修复的精神域壁上,计献当场发出闷哼,软倒在地。
“我说过,别让我见到你。”接住精神力送来的晶核,何南秋朝着计献的方向走了几步,面无表情警告:“最后一次,再跟着我,杀了你。”
何南秋不是很喜欢杀同类,但并不代表不会杀。
计献如果自己找死,她不介意送这骗子一程。
骗子很有毅力,即便被她这样威胁,还是选择依旧跟着她。
锲而不舍,用在现在的计献身上,也很适用。
何南秋有时候也挺佩服计献,她是想不通他怎么有脸跟着她的。
对她欺骗之后,还想恢复之前二人的那种关系,没杀了他,已经算是他的运气,还敢过来惹她。
何南秋并没有真的就和表面那样,把计献骗自己的事忘光。
她对一切事情接受度良好,但是不代表,她就真的一点不记仇。
她觉得,有必须要给某些骗子一点教训,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骗。
机会跟着另一位哨兵的出现一起来了。
进窑洞前,那个被何南秋刻意安排远些的哨兵在解决了三只污染物后,追了上来,还告诉何南秋一个消息。
“有很多的污染物,乌泱泱的一大片,我都数不过来,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多的污染物,太多了。”
哨兵言辞激动,一面向何南秋描述自己见到的画面,一面劝起何南秋:“回去吧,来不就是赚钱的,现在就走,多亏呀。”
何南秋对哨兵带回的这个消息,持怀疑态度,计献说这里只有三十多只污染物,现在又跑出来一大片,这让她不得不估量这位哨兵话语里的真实性。
可是想到计献骗她的事,哨兵的话又可信多了。
“我不想回去,你自己去吧。”
虽然哨兵可能说的是真的,但何南秋还是不打算回去。
哨兵不放弃,“不行呀,我一个人搞不定,你和你朋友一块,他S级,我们三个平分那些污染物。”
这位哨兵并不知道何南秋和计献之间发生的事,他找到何南秋的目的,就是想说服何南秋带上计献,跟他回去。
这其中,何南秋是次要,计献才是哨兵想真正说服的人。
何南秋本来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因为哨兵的这句话,改了决定,“好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何南秋喜欢的一句话。
11. 可以了
哨兵所说的聚集了一片大片的污染物的地方,在窑洞后方一个四面环水的水中小岛上。
从窑洞里直接穿行而过,一出来就能看到。
这些污染物挤挤挨挨在那片岛上,远远看去,颇为壮观。
这样的场景,何南秋见得多了,见怪不怪,哨兵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这玩意!”
哨兵身处许多事物大灭绝的今天,连污染物这种生物,也只在托兰星上才能见到,但像今天这样,一下子遇上这多么的污染物,还是第一次,难免会大惊小怪了些。
何南秋不是很在意说道:“污染物这东西发展起来很快。”
“这都是为我们准备的,趁还没哨兵发现,我们快把它们都杀了。”哨兵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何南秋隔着水面眺望水中心的那些污染物,问了哨兵一个问题:“是谁把它们困在那里?”
何南秋起先想过是贝恩做的,这座水中岛离窑洞距离这么近,除了贝恩把这些污染物放在这里,不会有别人。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
“这里会不会还有别的喂养者呢?”
何南秋的自言自语的话引来一旁的哨兵追问:“什么喂养者?”
“没什么。”
一切都是猜测,没有实证,何南秋不想就这个问题讨论,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你朋友呢,他来了吗?”哨兵见何南秋不想说说,也不追问,左右张望起来。
何南秋不知道这哨兵是真的没有发现一直跟着的计献,还是在故意装傻,说:“我们先过去,他会过来。”
“不行,这水里有东西,还是等你朋友一起。”哨兵道。
何南秋不动声色瞥了哨兵一眼。
哨兵还在自顾自说:“这水里的东西还挺厉害,你朋友应该能对付,咱们再等等,等你朋友到了咱们再行动。”
话还没说完,何南秋已经越过哨兵来到水边。
哨兵追上来阻止道:“你等等,这里面的东西真的很危险。”
何南秋却像是没有听到哨兵的提醒,一脚跨出。
预想中的下水声没有响起,皮质包起的鞋面,完整暴露在水面之上,鞋底与水面接触的位置,随着每一步的踏出,出现一圈圈浅浅荡开的波纹。
“草!这么装!”
岸边的哨兵面罩后的脸不知什么表情,但发出的声音,足以表明他此时的心情。
何南秋站在水面上,没有理会哨兵,她在观察脚下的这片水面。
水面平静,除开风吹出的波纹,没有一丝声音。
这样的安静中,似乎隐藏着更为恐怖的东西。
何南秋的视线一寸寸扫过脚下的水面,最后落在脚下位置。
清澈的水面下,倒影出她整个人的身形,然而就在她将目光对上水中倒影出的自己的眼睛时,发现倒影中的一只眼珠变成了碧绿色。
偷窥!
何南秋眼中寒光一凝,精神力化成的细针,直奔水下那只不属于自己的眼睛。
平静的水面在瞬间起了变化,水花四溅,隐约看出一个类人的人生物从水下猛地钻出,张开长满尖齿的大口,扑向水面之上的人。
刺耳啸声中,一只脚稳稳踢在血盆大口往上位置的那柔软软组织上。
水声又一次发出巨大的声响。
才刚跳出水面的生物,被一脚踢回水下。
何南秋盯着脚下震荡的水面,脸上露出的却是惊讶。
如果刚刚她没看错,水下的生物,竟然是一只异兽。
异兽,在何南秋有原本的时代,是和污染物一样,属于人类要灭杀的对象,然而在今天,异兽,却是人类圈养的宠物。
异兽不同于污染物,在废土世界后,污染物能污染人类和环境,异兽这种变异产物,除了嗜血暴躁外,对人类没有其它危险。
漫长的时代变迁里,异兽虽然和污染物一样在不断灭绝,但也得到人类的保护。
现今异兽这种生物,基本没有野生一说,都是圈养。
星际黑市中,异兽的价格一直都居高不下。
苏幕曾告诉何南秋,有一对双生的异兽幼崽,被拍出三千万星币的高价。
水下的这只,好像很值钱的样子。
如果能给弄出去卖掉,那……
“喂,你小心!”
正在思考的何南秋,被岸边哨兵的声音打断。
水中的异兽并没有再出现,何南秋瞪了一会,扭身回了岸上。
“这玩意很厉害,咱们两个都不是对手,还是等你那个S级的朋友过来。”
“死了的异兽还值钱吗。”
何南秋没有看迎上来的哨兵,而是取下背包,从中摸出两枚晶核,掂量了下。
“死的肯定没有活的值钱,怎么你要把这东西带出去?”哨兵问着明知故问的话,指了指何南秋手中的晶核,“不过,怎么也会比你这两块晶核要值钱。”
这倒是实话。
何南秋难得赞同哨兵的话,把手中的晶核递给哨兵。
“给我干什么?”哨兵一愣。
何南秋抬抬下巴:“把它捏成粉末。”
哨兵:“?”
“你在开什么玩笑?”哨兵放大的声音有些刺耳,“我是哨兵,又不是粉碎机,我怎么把这玩意捏碎。”
何南秋瞅瞅手里的两块晶核,又看看跳脚的哨兵,叹了口气:“忘了,你是低等哨兵,有点弱。”
哨兵:“……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什么低等哨兵,我是中等,A级哨兵,和S级只差一点,你什么等级,你还说我弱!”
不理破防的哨兵,何南秋对着某处招招手:“出来。”
“谁能弄碎这玩意,你不要太离谱,这是晶核,不是石头。”
哨兵不忿嚷嚷中,计献的身影很快出现。
何南秋将两块晶核扔给计献,言简意赅:“要粉末状,能做到吗?”
“我试试。”计献将两块晶核放在手心中,两掌贴紧,发力旋转了一圈,慢慢拧起了眉。
伸着脑袋的哨兵发出咂嘴声,“弄不碎的,这玩意得用特殊仪器才能给压成粉末,就算你是S级也不可能。”
计献没说话,贴紧的手心再次重新旋转了一下。
这一次,他的手心很快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从这声音里可以判定,晶核并没有碎。
“我就说没用,就是再厉害的S级哨兵来了也没用。”
两次失败,哨兵在旁煽动的声音越发刺耳,计献抬头看了一眼等着的何南秋,默默低头,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然而不管计献怎么试,晶核都完好无损。
耳边是一遍又一遍的哧哧摩擦声,何南秋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她的搭档倪时在这,这两块晶核,早已被暴力压成一摊粉末。
这个时代的哨兵,确实很弱。
发自内心感叹着的何南秋,没有注意到哧哧摩擦声,在她的那一声叹息中暂停,很快又重新响起。
“算了。”不想再勉强,何南秋开口道。
“我再试试。”计献没有放弃,他将两块晶核放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挥起拳头对着猛砸了一通,竟然真的将坚硬的晶核砸成了几小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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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核质地坚硬,没碎裂前抗击力很强,一旦被打碎,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计献又一次将这些晶核放在手心,经过几次碾压,晶核最终变成何南秋想要的样子。
“草!S级这么强!”
哨兵的叨叨咕咕中,何南秋淡定道:“等会把这些喂到水里的那东西嘴里。”
计献攥着一手的粉末,看向说话的何南秋,主动请缨,“我去引它出来。”
何南秋瞥过计献额头渗出的汗,没说话,转身朝着水边走去。
这就是拒绝了。
计献看着何南秋走上水面的背影,抿了抿唇,大步跟上。
利用精神力,使自己立于虚空之中。
这是S级哨兵都会的一项技能。
精神力有很多用途,其中有些技能使用起来,相对更消耗精神力。
虚空站立,说不上多耗精神力,但也绝对不省力就是。
计献除去刚分化时,因好奇使用过几次虚空站立这一项能力,后面就再也没碰过。
遇上何南秋前,他基本不会过多使用精神力。
他的情况特殊,精神力使用的越频繁,他的情况越糟糕。
看到站在水面上的人,计献没有犹豫,将精神力附着在脚底,托起自己,朝着水面上的人一点点靠近。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简单,何南秋发动精神力把水底的异兽吸引出来,在异兽张嘴的瞬间,计献将手中的晶核粉末撒向异兽的嘴中。
吃过粉末后的异兽,没一会就翻着肚皮从水底漂上来。
“晶核的粉末竟然有这个作用呢,它是死了吗?”
岸边的哨兵跳下水,游到动也不动的异兽的身边,绕着异兽转了一圈,好奇起这只异兽到底是死还是活。
何南秋站在异兽翻起肚皮上,没有回答哨兵的问题,而是看了站在水面上的计献一眼。
晶核的粉末对异兽的效果是立竿见影,对人类却还需要一点时间。
计献察觉到何南秋的视线,扭头看过来之际,何南秋已经移开目光,看向水中岛的方向。
计献也跟着看去。
没了最大的天敌,岛上的污染物不再是安分,它们纷纷跳下水来,朝着何南秋几人的方向快速逼近。
何南秋对这些污染物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她稳稳站在异兽的肚皮上,对水中的那个哨兵道:“这只异□□给你了,你把它拖上岸,等走的时候,咱们给带出去”
哨兵对何南秋的这个吩咐没一点抗拒,高声应道:“好嘞!这个交给我!”
哨兵推着异兽往岸边挪,何南秋从异兽的肚皮上离开,重新悬停在水面上,朝着第一批游过来的污染物靠近。
水中的污染物全都是未进化过,随着何南秋靠近,有些兴奋得发出古怪的叫声。
两方遇上,何南秋游走在这些污染物之间,脚下不停踢在这些从水中冒头的污染物身体各部,位上。
在她又一次将跳起的污染物踢回水中时,身后一只跳跃起的污染物,对她发起了偷袭。
“小心!”
好在一直跟着的计献及时出现,为她挡去偷袭的这一击,而就在污染物被计献击落水中时,计献突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向着一边歪了一下。
他立刻平衡身体,刚站稳,后背覆上一只冰凉的手掌。
“可以了。”
计献听到何南秋很轻地说道,而后感觉到后背的手突地贴紧了他的身体。
身体不受控制向前移动了起来,计献终于意识到什么,猛然回头。
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在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很快消失......
12. 一个分化很完整的
何南秋将计献推进水中的一幕,被拖着异兽的哨兵全程看在眼里。
哨兵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他还能出来吗?”
“谁知道呢。”何南秋不在意道,拍了拍被哨兵拖拽到岸边的异兽,“趁着有人给我拖延时间,抓紧时间吧,对了,十个小时,咱们能把它带出去吗?”
异兽的体型不小,晶核粉末的毒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如果在离开原料区之前异兽就苏醒,可能还会带来别的麻烦。
何南秋正思考怎么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东西带出去,听到哨兵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他不是我朋友,他是星盗。”
一个星盗伪装受害者,这样的骗子,有什么值得她手下留情。
何南秋懒得解释更多,对哨兵招手:“咱们合力,你扛着这东西,我用精神力辅助,出去后,卖的钱对半分。”
异兽的价值,远比几株向导花要更诱人,哨兵没法拒绝这样的诱,惑。他不再去问关于计献的事情,按照何南秋的建议,开始把异兽往外运。
两人的身影离水边越来越远,许久之后,水中翻腾水面开始变得安静,漂浮的残尸中,慢慢爬出一个人来。
遥远天际,一个黑点移动着,向这片水面而来。
何南秋和哨兵经过不停歇的赶路,终于在八个小时后到达原料区的边缘。
一出四号原料区,哨兵就急着要走,他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和一个账号,让何南秋到时候把那份钱到账号里就行。
哨兵离开没多会,费家来了一个管事的人,表示何南秋只要支付一定的幸苦费,可以帮她代为处理这只异兽。
费家在托兰星主营向导素药剂,手里也还有一些别的产业。
何南秋正愁不知道拿这只还没苏醒的异兽怎么办,费家此举,正合她心意。
问清费家收取的幸苦费价格,爽快答应,将异兽的售卖的一切事物委托给了费家。
异兽事情解决后,她把这次得到的晶核兑换成向导花,离开了费家,回了在托兰星的临时住所。
托兰星是人类起源星,这颗星球在人类迈向星际之前,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如果不是这颗星球上还有着一些特殊的资源,这颗星球会被人类彻底抛弃。
人类在这颗星球上,人为建造出了一个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基地,这些基地有着干净的水源,新鲜的空气。
像四号原料区里的污染物质,是绝不会出现在基地里。
每一位进入基地的人类,都会经过三道消杀。
不管你的身上带着什么,都会在三道消杀中,被彻底清除。
这些都是苏幕告诉何南秋的常识。
苏幕是个半残哨兵,分化时只觉醒了嗅觉这一项技能。
她算是何南秋在这个世界中唯一的朋友。
遇上苏幕时,也是何南秋被星盗转移的关键时刻。
那时候,抓住何南秋的星盗正洗劫了一艘落地的偷,渡商船,何南秋在混乱中跑了出来,碰上在混乱中躲避的苏幕。
因为共同杀死了一名星盗,二人结缘,自那以后,就一直在一起搭档生活。
苏幕不是一个富裕的人,人生信条就是搞钱,为了来托兰星搞到向导花,花光全部积蓄买了一张到达托兰星的船票。
到了托兰星以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弄钱,可惜她再怎么努力,挣到的钱也没多少。
费家发布猎杀悬赏后,苏幕也想参加,可惜连报名那一关都没过,何南秋拿到名额后,她激动得不行。
何南秋参加这次猎杀的原因,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苏幕。
苏幕告诉她,如果说按照目前的挣钱速度,两个人要在托兰星上再呆两三年才能凑够两人离开的船票,那这次的猎杀悬赏,就很大可能会让两人在两个月后就能离开托兰星。
何南秋早就想去体验一下星际旅行,听苏幕这么一说,果断报名了这次的猎杀悬赏。
结果是满意的。
她不仅带回了苏幕心心念念的向导花,还捕获了一头价值不菲的异兽。
何南秋到家以后,把这个消息告诉苏幕,苏幕激动得在房间里转圈,一晚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苏幕兴冲冲催着何南秋带她去看委托费家处理的异兽,要亲自去估算价格。
苏幕是一个很奇妙的人,她对这世界的一切规则了如指掌,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对赚钱,也是颇有心得。
看到何南秋捕获的异兽后,她兴奋地伸出一个手指头,断言道:“一千万,这东西绝对值一千万,发了,发了,咱们连两个月都用不着了,等这东西卖出去,我们立刻就能离开,你太厉害了,你就是我偶像。”
苏幕喜欢夸人,何南秋见怪不怪,只是听到苏幕的报价的后,算出费家收取的幸苦费,有些肉疼。
苏幕看得很开,还安慰起何南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费家在这里人脉广,肯定会把这只异兽放在拍卖场里拍卖,舍去那点钱,能省去不少麻烦。”
苏幕是一个乐观的人,任何事看得都开。
何南秋跟她在一起很舒服,这也是她能跟她一直相处到如今的主要原因。
看完异兽,苏幕开始跟费家的人打听异兽销售渠道。
跟苏慕猜的一样,费家准备把异兽拿到五天后的一场拍卖会里拍卖。
拍卖的场地好巧不巧,就在二人所住的基地里。
得知时间和地点,苏幕拉着何南秋返回基地,先去了拍卖场地踩了个点。
等待拍卖的这几天里,何南秋收到费家发来的一份邀请函。
邀请函上只有何南秋一个人。
费家组织的拍卖开放式,只要验收资产后达到标准,谁都可以参加。
苏幕一个存款刚刚五位数的穷人,不符合拍卖场进场标准,苏慕自己找了门道,拿到当天拍卖场的工作人员身份。
拍卖当天,苏慕来得很早,何南秋到了以后,她装模作样检查了何南秋的邀请函,给何南秋当起了引路人。
路上苏幕跟何南秋透露,今天的这次拍卖,有一个重头戏。
“有人托费家代为拍卖一名,有着天然向导素气味的载体。” 苏幕神神秘秘,刻意压低了声音,深怕被别人听到,“你看着吧,今晚肯定会有高级哨兵出现在这里。”
何南秋对苏幕说的后半句话没什么反应,但是前半句,让她陷入了沉思。
载体,也就是向导。
这个世界的向导是特殊人种。
虽然向导们已经不能再疏导,哨兵也不依赖向导,但天然向导素依然还是很值钱,一些自由的向导,会自愿售卖向导素气味来维持生计。
何南秋被星盗抓住的时候,偶然听到那些人谈论,说拿她跟谁换一艘飞船什么的。
那时候,她对金钱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楚,现在不一样了。
她知道天然向导素是个值钱的东西。
利益,很容易带来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问苏幕:“那名向导是自愿的吗?”
苏幕想了想点头:“好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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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愿那不就是犯法,费家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外面盯着费家的多的很,我听说费家那老头这次想参加星际北方联盟议会,要是这时候给人背后来一下,那他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何南秋对这个世界的政,权不了解,但是听苏幕这么说,也觉得这个来赚钱的向导,应该不是被迫。
“对了,还有一件事。”苏幕像是才想起来什么,凑近何南秋,小声说道:“你没来的时候,我听一个秃头说,今晚这个载体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苏幕神秘惯了,何南秋不以为意。
苏幕四下看看,用更低的声音说:“我听着,好像是说,分化的很完整,能给哨兵做疏导。”
“你确定?”何南秋的表情因为苏幕的话起了一点变化。
这个世界的向导,分化后只保留了向导素气味这一点,已经延续了几千年。
这一点,不仅是苏幕告知她,也是她多方证实后的结论。
现在苏幕却说,有一个向导,能做疏导。
疏导的接触前提就是精神力,难道说,这个向导,分化出了精神力?
“我也不确定,我还没看见过呢,我觉得是假的,肯定是他们散出去的噱头,抬高载体身价的手段。”
苏幕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商家售卖什么东西,为了达到一定的宣传效果,也会故意夸大事实。
不过这事,也不能轻易下决定。
何南秋想了想,对苏慕说道:“你想办法再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好打听,我都问过了,那些傻子一问三不知,还没我知道的多。”
苏幕消息灵通,她都这么说,那这事肯定就没更多的消息。
何南秋不再勉强,“那算了,你去忙吧,我自己转转。”
“行,那你自己转,我去打听打听还有没有其它内幕。”
现在离拍卖开场还有一段时间,苏幕把何南秋带到一个自助区域就先离开了。
何南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等着拍卖开始。
这会的拍卖场人还不多,大多都是穿梭其间的仿真人。
一个女性仿真人端来点心酒水,在何南秋礼貌谢绝后,仿真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在她面前,跟她聊了起来。
“哨兵小姐是一个人吗?”
仿真人说话的声音经过特别设定,听起来温婉亲切,并不反感。
何南秋随口回应仿真人的问话,“还有朋友。”
“是刚刚那位我们的工作人员吗,我看你们聊得很投机呢。”仿真人继续问,忽略她的仿真人身份,说话的语气,十分拟人化。
何南秋不由多看了这位仿真人几眼,“你观察的很仔细。”
“哪里,是您的那位哨兵朋友太过有趣,我们都非常喜欢跟她聊天。”仿真人高兴道。
何南秋盯着这个仿真人,突然想到苏幕说的那个向导的事,问道:“听说这里今天有一位向导。”
“是呀,是一位贵客拜托我们帮忙拍卖的,这位载体跟您一样,是一位女士,长得非常漂亮,性格也很好,对我们仿真人很尊重。”
仿真人侃侃而谈,苏幕所说的秘密,就这样从一个仿真人的嘴里毫不掩饰透露了出来。
何南秋顿了顿,继续问:“听说这是一位特别的向导。”
“对的,这名载体分化得很完整,能够为哨兵安抚净化,非常厉害。”仿真人道,不等何南秋说话,笑着问:“您要不要也参与一下关于这名载体的竞拍?我可以为您登记。”
13. 原来是你
仿真人和何南秋套近乎的真正原因,是想问她要不要参与这次拍卖场压轴的竞拍。
这里的每一位仿真人也有着自己的任务。
仿真人的任务,就是为可能的竞拍者做一个登记。
在何南秋拒绝之后,仿真人很快离开。
何南秋却因为仿真人的话,陷入了沉思。
根据仿真人透露出的信息,如果这位分化完整的向导,真的拥有疏导的能力,那说明这个世上肯定不止一个向导在分化后,出现这样的意外。
这是一个信号,表明这个世上的向导,并不是真的就完全都退化。
何南秋为得知的这个消息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向导,起了几分期待。
在拍卖进行的过程里,何南秋的心思一直放在这位素未蒙面的向导身上,没有注意到,在拍卖开始后,她的前后左右,坐下的一位位来参加的竞拍者,大部分都是哨兵,还都是高级哨兵。
这些哨兵年纪不等,年老占多数,中年人次之,年轻人没几个,何南秋一个年轻的女性坐在这些哨兵的身边,显得格格不入,十分扎眼。
何南秋没有注意到这点,苏幕却注意到了,她几次跟何南秋打眼色,示意她看看周围。
何南秋看是看了,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哨兵的排外性,让这些高级哨兵一进场就放出自己威慑力,不让人接近。
每一位哨兵的周身一米范围绝不会有别的哨兵接近。
何南秋作为一名向导,感觉不到这些威慑力,她对这些在场的高级哨兵也没概念。
在她的时代,哨兵实力虽有不同,但并没有什么高级低级之分,所有的哨兵都有精神力,精神体。
现在这些所谓的高等哨兵,在她眼里,不过都是连精神体都没有的普通哨兵,没什么可怕,要是真打起来,她还不一定就能输呢。
她的坦然自若,被一些哨兵看在眼里,更被拍卖场里不起眼角落里的哨兵看得清楚。
“你果然不是C级。”
几天前,雷盐在何南秋的帮助下,虽然已经迈入S级哨兵的行列,但在这样的场合,他的实力,远远不够,只能找了这样一块相对安全的角落坐下。
看到被高级哨兵包围的何南秋,雷盐的脸色并不好看,心里更加认定何南秋是一名扮猪吃虎的高级哨兵。
何南秋对雷盐的出现毫无所觉,今天她没有释放自己的精神力,也不知道拍卖场里来了多少人,她只是跟别人一样,听着拍卖主持人的开场发言,等着一件件拍品被一个个竞拍者拍走。
压轴的出场在何南秋捕获的异兽之后。
和苏幕估算的价格差不多,异兽最终的成交价在九百八十万星币。
异兽是稀有物种,但在分化完整的向导面前,还算不了什么。
这位压轴向导上台前,主持人用了很大段的语言,描述了这位压轴,极尽烘托下,场内的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连何南秋都感觉到场内气场不太对,周围的哨兵个个正襟危坐,虎视眈眈,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
随着压轴的出场,紧张的气氛更是到达顶点,一名离得近的哨兵当场站起来喊道:“我闻到了!”
“我也闻到了,是纯天然向导素没错。”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猫到何南秋身边,小声接上话。
何南秋双手环在胸前,眼睛看着台上的那位女性向导,和苏慕说话:“这种要不要请人上去查验。”
“当然,你看。”苏慕示意。
台上的主持人的声音随即响起:“这次,我们决定随机邀请三名竞拍者上场,对我们此次拍卖品进行查验和评价,鉴于拍品的特殊,上台的竞拍者需要是S级哨兵。”
“我来,我是S级。”
主持人话音刚落,已经有哨兵跳出来,表示愿意上台查验。
主持人微微一笑,“为保证公平性,此次上台采用现场抽签的方式。”
随着主持人的话,场内的仿真人忙碌起来,开始在下面分发抽签牌。
“这是怕这里的哨兵打起来。”苏幕凑到何南秋耳边低语。
一个仿真人托着一个透明的四方盒,从何南秋的面前走过,来到她右手边的一个哨兵面前,收取哨兵手中的抽签牌。
“这个今天最贵,成交价,最少这个数。”苏幕伸出一颗手指,对何南秋挤眉弄眼。
何南秋扫过苏幕伸出的手指,像是在问她,又像是自言自地说:“你说,她有精神力吗?”
“应该有吧,你不是说疏导的关键就是依靠精神力,没有精神力怎么疏导。”苏幕道。
何南秋还没说话,身侧一个浑厚的男音已经接话:“怎么可能会有精神力。”
“没有精神力,不是说能做疏导。”苏幕探出脑袋,一只手搭在何南秋的肩膀上,跟说话的中年哨兵搭话道。
那位坐在何南秋身侧的中年哨兵目不斜视,看也不看苏慕,“谁告诉你疏导必须要用精神力。”
“不用吗?”苏幕一怔,和何南秋对视着,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何南秋的身份,苏幕是知情者。
何南秋之前就向苏幕介绍过关于向导为哨兵疏导的相关事情。
苏幕一个只分化出嗅觉的哨兵,对于哨向疏导之间的事,一知半解。
何南秋说的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真假,也一直觉得何南秋不会骗她。
可是眼前这个高等哨兵的话,让苏幕陷入了疑惑,用眼神向何南秋求证。
何南秋比苏幕还要听不懂哨兵的话。
没有精神力的向导,怎么疏导?
想不通的何南秋开始主动跟哨兵请教:“据我所知,向导为哨兵疏导时,精神力是作为媒介一样,进入哨兵精神域,包括疏导的过程,也是依靠精神力,没有精神力的向导,要怎么进入哨兵的精神域,为哨兵疏导。”
何南秋的真诚发问,得到哨兵一个倨傲的眼神, “懂得倒是不少,可你说的这种方式,是大灭绝前的古人所用的方式,大灭绝之后,哪里还有拥有精神力的向导。”
“那是用什么方式呢?”何南秋问。
“当然是......” 哨兵瞥了一眼何南秋和苏幕,“低等哨兵,知道这个干什么,就是知道,你们这辈子也用不上,向导可不是你们这种人能肖想的东西。”
何南秋:……
苏幕:“搞什么玩意!”
高级哨兵看不起低级哨兵,这不是个例。
今天能跟何南秋和苏幕说上这么几句,哨兵已经觉得自己话够多了,说完最后一句话,恰好台上主持人的抽签已经开始,哨兵便摆出生人勿近的模样不再搭理两人。
“故弄玄虚,我看都是扯淡。”苏幕小声嘀咕一句,戳戳何南秋,对她努努嘴,意思是哨兵在装。
何南秋的手指很轻地敲了敲膝盖,对苏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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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
苏幕上前,何南秋小声说道:“你去搞清楚等会这个向导从哪里离开。”
“你要干嘛?”苏幕问。
何南秋给了苏幕一个眼神,“你不想知道疏导的方式吗?”
“想呀。”苏幕对上何南秋的眼睛,立刻意识到她的目的,眼睛一亮,拍着胸脯保证,“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打听去。”
苏幕悄咪咪离开,跟何南秋搭过话的哨兵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但并未说什么。
苏幕刚走,主持人抽到的三位幸运竞拍者,已经依次上台,正围在压轴的拍品周围仔细查验起来。
每一位上台查验的哨兵,都需要严格遵守官方要求,不准触碰向导的身体。
拍卖场贴心将三位竞拍者查验的过程放大投射出来,其中那位年纪很大的哨兵激动得转来转去,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什么,“太不可思议了,完全不一样,跟别的完全不一样,舒服,舒服,这是绝品!是绝品!”
整个查验过程长达几分钟,期间那位年纪最大的哨兵,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的都是那几句话,何南秋很怀疑这位是主办方的托。
接下来的竞拍过程,让何南秋体验到了什么是激烈。
从底拍价只有百万星币,经过数轮叫价后,飙升至数千万,且还在上涨。
何南秋以前没事的时候,跟苏幕简单讨论过关于这个世界天然向导素的价值问题。
那时候,苏幕告诉何南秋,一般向导在分化后,生活得都不会差。
有身份的向导那活得就更滋润,就是没身份的向导,生活得也不会差。
向导除去天然向导素气味这一点,跟普通人一样。
没身份的向导,大多都乐意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谋取利益。
刚分化的向导,大部分都有主,一些显摆的权贵,不惜花大价钱,雇佣这些分化的向导放在自己身边养着。
而高等级的哨兵,在资产充足的情况下,也会主动寻找向导,雇佣一个或多个向导在身边。
向导的分化率很低,不管在哨兵这里,还是权贵那里都是抢手货。
能出现在拍卖场的向导,都是在分化后没有被人发现,然后又在底层生活得不如意,最后主动找中间人,来拍卖人工合成向导素的主。
因为卖点并非是向导本身,而是向导所拥有的纯天然向导素,所以只要拍卖者自愿,拍卖也是正规合法的。
台上的向导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穿着一身绿色的连体长裤,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半披在脑后,露出一张秀白温婉带着浅笑的脸来。
何南秋观察中,发现这位向导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看向台下的某个方向。
顺着这个向导的视线,何南秋很快找到,向导看的人是谁。
是一位坐在角落里的哨兵,哨兵侧对着她的方向,看不清脸,但是那宽厚的肩膀,让何南秋有些隐隐熟悉的感觉。
不等她先搞清楚这位哨兵是哪位熟人,一声高价从主持人的嘴里喊出:“一亿!”
场内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何南秋一直观察的哨兵也突地站起,朝着出口的方向大步离开,与此同时,台上的向导也发现了哨兵的离开,她的目光始终放在离开哨兵的背影上,不曾离开。
哨兵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拍卖场内,何南秋看了一眼台上的向导,又看了看哨兵离开的方向,嘴角弯了弯,“原来是你啊。”
14. 一个骗子
雷盐的出现和离开,在何南秋这里只是一个意外,她没有放在心上。
比起雷盐,她更想知道那个花了一亿多星币,拍下那个向导的纯天然向导素的竞拍者是谁。
苏幕打探到,这位竞拍者是中央星过来的,还是一位S级哨兵,不过这位哨兵不是为了自己拍下这位向导,而是为了别人,至于这个别人是谁,苏幕没有打听到,只知道,同样的中央星的人。
“有钱人真舍得,要是我有这一亿星币做什么不行,拍这个,浪费。”
苏幕跟何南秋吐槽完,说起那位向导可能会离开的时间和行走的路线,跟何南秋说:“她是自由人,他们不管,咱们就去出口那里蹲着,保证能逮到人。”
何南秋对苏幕的提议没意见,这是最笨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两人离开拍卖内场,来到苏幕所说的出口,蹲守了一会,没等到出来的向导,反倒先等到来这里的费怀安。
费怀安在几个下属的簇拥下,出现在拍卖场的后门,一眼就看到和苏幕站在门口说话的何南秋。
何南秋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深色休闲服,头发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放松又自在。
费怀安视线扫过去时,她正半低着头认真听着苏幕说话,像是根本没发现费怀安等人。
实际上,何南秋和苏幕早就发现了费怀安。
费怀安长相俊美,外貌出众,一出现在这里,就被苏幕认出,还跟何南秋小声嘀咕起来:“奇怪,费家那败家子怎么也来了。”
何南秋不认识费怀安,但是听苏幕念叨过这人。
费怀安出生的中央星上,是费家这一代的最有可能接位的继承人之一。
按照苏幕的介绍,就是他这人败家浪费,一天天正事不干,不好好经营费家的产业赚钱,专门去做些歪门邪道的蠢事。
近些年在费怀安的牵头下,费家常年和北方联盟军方合作,共同打击星际海盗。
可是和军方合作以后,费家产业不仅更上一层楼,反倒成了星际海盗头号打击报复的对象。
现在只要是费家涉及的产业,多少都被星盗光顾过。
拿四号原料区来说,也是被星盗报复,才有了后面猎杀悬赏的事。
何南秋搞不清楚出现的这些人里哪位是费怀安,她只知道,那个被人围起来,白得发光的青年在打量她。
青年的眼窝很深,看似不在意的瞥过她这边,当她同样装着不在意地望过去时,这位青年又很巧妙的没有与她对视上。
一群人很快来到拍卖场的后门前,苏幕和何南秋停止谈话,看向来人。
“跑来这么一个小小的拍卖会,肯定有什么别的事,不行,我得跟进去看看。”苏幕对何南秋快速交代一声,扯出一个完美的笑来,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何南秋依靠在银色金属门框上,看不见苏幕此刻的表情,但是光是听声音,就能想出她殷勤的鬼样子。
苏幕是一个有趣的人,她能在前一秒龇牙咧嘴跟何南秋地吐槽一个她看不上的人,也能在下一秒,换上另一幅虚假的笑脸,极尽讨好她看不上的这个人。
何南秋并不讨厌这样的苏幕,她反而很喜欢的这样的苏幕,更从心底感激这样苏幕。
在两人共同逃到基地的时候,何南秋的伤势严重,是苏幕用这样随意切换的两幅面孔,为她挣来第一笔治疗的费用。
何南秋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苏幕,她可能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所以看到苏幕的变脸,她只是很轻的笑了一下,笑是不带任何嘲讽,而是发自内心。
她的笑容引来了费怀安的视线,但又在何南秋看过去时,对方很快地移开了视线,没有与她有过任何的眼神上的交流。
“拍卖结束了吗?”费怀安温声询问,对着苏幕露出的笑容礼貌中带着客气。
苏幕回答:“还没有,应该快了。”侧身让路,主动走在前方带起路来。
走过何南秋面前时,苏幕对着何南秋眨了眨眼。
何南秋维持着靠站的姿势,和苏幕的目光在半空有了一个短暂的接触。
就在苏幕已经越过她,她的面前,停下了两只脚。
“哨兵小姐怎么在这里站着不进去,是没有合眼缘的东西吗?”
费怀安的搭话,让带路的苏幕和费怀安一起来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一起看向何南秋。
迎着几双齐刷刷的眼睛,何南秋半边额头贴在银色金属门框上,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
“你们卖的东西太贵了,买不起。”
“怎么会,哨兵小姐捕获的异兽,应该能拍出一个不错的价格。”费怀安笑道,深陷的眼窝随着笑容的拉开浅淡了些。
何南秋抿嘴笑了笑,“你家的幸苦费收得有点高,能优惠些吗?”
“我们目前正在托兰招募一批哨兵,如果哨兵小姐有兴趣可以报名试试,我们对于内部人员的代理费有一定的优惠。”
“是吗?”何南秋没有接费怀安的话,淡淡回道。
费怀安再次露出温和不失礼貌的笑容,“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见到哨兵小姐。”
何南秋不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对话到这结束,费怀安抬脚就走,何南秋也收回视线,收敛笑意。
就在费怀安已经走出一段时,他又再次停下,转身对着何南秋说道:“对了,忘了告诉哨兵小姐,我们救下了那位S级哨兵。”
何南秋贴着金属门框的额头,向着费怀安所在的方向转了转。
转身的白肤青年身姿挺拔,脸上并无笑容,投射过来的目光中带着带着的是和煦的善意。
“是吗,命真大。”何南秋声音淡定,毫无起伏。
她的反应尽入费怀安眼底,他点头道:“他的情况有点糟糕,人工合成的向导素加重了他的伤势,如果再不治疗,只怕……”剩下的话,费怀安没说,何南秋却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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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费怀安给她透露计献没死的用意是什么。
一个骗子,死或者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计献准备报复她了?
何南秋突然想到,拍卖场里的那位已经有了买主的向导。
费怀安走了。
没一会,苏幕小跑着出来,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已经响起,“南秋,咱别等了,向导给那龟孙子截胡了。”
苏幕跑得急,到何南秋跟前后大喘了口气,才接着道:“我就说这蠢货跑这来有事,你猜怎么,他是来找那个中央星来的大款,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咱们怎么办,要硬抢吗?”
“中央星的,你是说那个拍下向导素的竞拍者?”
“就是,不是巧了,这个大款好像是要给他们家什么人治病,然后我在那听那蠢蛋的意思是那个要治病的,就在费家医疗仓里躺着。”
苏幕几句话,让事情变得明了。
何南秋真不知道是该说真巧,还是冥冥之中注定。
拍下向导素的那个大款,竟然是计献的家人。
“怎么说,咱们要不要硬抢?”
“抢什么?”何南秋瞥了一眼苏幕,莫名其妙。
苏幕磨拳擦掌,“向导啊,你不是要研究一下这个特殊的向导怎么疏导的吗,抢过来,带回家慢慢研究。”
她什么时候要研究人家向导?
何南秋被苏幕弄得很无语,故意说:“你去。”
“我抢?”苏幕一呆,看何南秋看过来的目光,意识到她是故意这么说,立刻明白过来,“那不抢了?”
“抢过来干嘛,你养?”何南秋道。
苏幕有些不乐意,“那多亏,我们费了这么大周折,不行,我还是不甘心,结果就在眼前,就这么跑掉太亏了。”
“问问就是。”何南秋不在意道。
苏幕挂着脸朝门内看,“怎么问,被那王八蛋截胡了。”
“几句话,耽误不了几分钟。”
“你要直接问啊,能行吗?”苏幕震惊地看着何南秋,“你胆子真大,直接问,你不怕那王八蛋让人把你叉出去。”
何南秋拍拍苏幕的肩,“一点小事,不至于。”
事实证明,费怀安对于这样小事,确实不在乎。
当费怀安再次出现,并领着那位女性向导和一个陌生的哨兵一出现,何南秋上前拦住了女向导,礼貌搭话:“向导小姐你好。”
何南秋的拦路,让女向导和另一个哨兵都愣了一下,只有费怀安,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看向何南秋的眼睛里,有了一些不是很明显的期待。
她是要做什么?
阻止这个向导去救人,还是要说些别的呢?
费怀安期待着,听到女向导的声音响起:“你是?”
“我是一名哨兵,抱歉打扰你,听说你可以为哨兵做疏导,却没有精神力,我想知道,你是什么办法与哨兵的精神领域建立联系,为其疏导。”
15. 所谓疏导的
“你一个低等哨兵,问这个干什么。”说话的不是蓝沁,是赛伦斯。
作为一名S级哨兵,赛伦斯对低等级的哨兵没有歧视,他只是不明白一个低等级的没有精神力的哨兵,打听疏导的事情干什么。
毕竟只有S级的哨兵,才需要了解这些事。
“所以,真的有可以不用精神力,就可以为哨兵疏导的方式吗?”
“当然。”面对何南秋的疑问,赛伦斯以一种十分自信的口吻回答她,“拥有精神力的向导已经没有了,古老的疏导方式被淘汰,当然会有新的疏导方式出现。”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方式呢?”
“这你没必要知道。”赛伦斯的口气依旧倨傲,他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看着何南秋,“你只是一个低级哨兵,向导对你来说,是奢侈品,不过......”说到这的赛伦斯稍一停顿,露出一个笑,“你要是有钱,这样的奢侈品,也不是不能有。”
最后的这一句话,带着点讽刺。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低级哨兵,或许会因为赛伦斯的这看轻的话,而有所触动,可何南秋不会。
她不是低级哨兵,她是眼前高级哨兵嘴里的所谓奢饰品。
奢饰品何南秋听完赛伦斯一席废话后,有些失望,赛伦斯没有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她只得看向眼前的女向导,“你能告诉我吗?”
蓝沁愣了愣,为难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一个疏导的方式,有那么难吗?
何南秋从来不知道‘疏导方式’这个问题也会让一个向导感到为难。
她从心底不能理解。
在她的记忆里,从她分化成为向导的第一天,就知道该怎么为一个哨兵去疏导,或许那时候她的技术还不是能熟练,但疏导这件事,是刻在每一个向导的基因里。
这里的向导真的不一样了。
何南秋突然就觉得有些可悲。
这个世界的向导,已经不再是向导了。
眼前的这个据说能疏导的向导,真的能疏导吗?
她安静地等着眼前的向导,等着她为她揭开答案。
她看着女向导摇着头,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说:“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跟他们稍微触碰了下,他们就说,我的疏导让他们放松很多。”
“只是这样吗?”何南秋觉得有些荒谬.
只是触碰,怎么可能就能疏导。
难道说,这世界真的进化出了不用精神力就能疏导的方式。
可是,怎么可能呢?
何南秋投向蓝沁的目光中,带着些怀疑和不理解。
在她毫无顾忌的注视下,蓝沁平静回道:“是的,就是这样。”
何南秋又问:“只是放松,没有别的吗?你进入过哨兵的精神域吗?”
蓝沁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疑惑,“精神域,什么精神域?”
“你连哨兵的精神域都没有进去过。”
只从蓝沁的这一句话,何南秋就已经有了决断,不等她再说话,眼前的蓝沁已经因为她的话,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什么精神域,跟疏导有什么关系,你一个普通的哨兵,连S级都不是,你知道疏导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何南秋摇头。
蓝沁道:“我的疏导能力,是S级哨兵亲自验证过,我为至少十名以上的S级哨兵疏导过,从没有一个哨兵在我面前提过精神域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根本进不去,没有精神力,你靠什么作为媒介进入呢?
多余的话,何南秋不想说,她想,也许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把向导的安抚当成疏导来看待。
到这里,已经没有再继续询问的必要,何南秋主动让出道路,对蓝沁道:“我知道了,谢谢,打扰了。”说完对等在一边的苏幕示意可以走了,抬脚就走。
苏幕快步跟上,小声问她:“怎么样?”
“回去再说。”
这里离得太近,有些话说出来会引来争议,何南秋打算回去以后再说出今天的收获。
苏幕知她意思,不再追问,走了几步,一拍脑袋道:“钱没拿呀!”
“他们会把钱转过来。”何南秋道,抬眼看到迎面走来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
这两个人走路姿势很怪,腿迈得很开,但是每走一步,两只手却压在后腰上一动不动。
因为这一点,何南秋不免多看了这两个人几秒。
“那就好。”苏幕走在何南秋的右手边,同样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她眼睛眯了眯了眯,发出一声轻咦:“咦……这两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熟人?”何南秋刚收回的视线再次转向迎面来的两个人。
“不熟,我只是看过,到底在哪看过,我想想。”苏幕念叨着,忽然脸色一变,大喊一声:“快走!这两是星盗!”
苏幕的一声大叫,把两个正往这边走的星盗吓了一大跳。
发觉暴露后,两个星盗骂了一声什么,从身上掏出两把改装后的热武器,对着这边一顿啪啪乱扫。
在两位星盗有了动作后,从四面八方又接连跳出来几个星盗,呈包围势冲向何南秋身后的蓝沁所在。
何南秋和苏幕向着左右两边逃跑躲避,两个持械星盗嘴里大喊着气势汹汹从两人中间空出的地方穿过。
“不是冲咱们。”苏幕捂着脑袋对何南秋喊话,绕着一尊半人高五彩雕像打转,躲避星盗乱飞来的火力。
何南秋躲在另一尊半人高的雕像后,身前罩着一层精神防护壁垒,几次光束打在上面,发出咔咔的脆响。
她向女向导的方向看了一眼,对苏幕道:“走。”
“走。”苏幕绕着遮挡物又转了一圈,一束光束恰好打过来,雕像的半边身子被打得稀烂。
崩裂的碎石大半打在苏幕的身上,苏幕闭着眼呸呸吐出几口唾沫,拍着脑袋,从另一边探出头,怒不可遏:“走个屁,光天化日的,这群垃圾简直无法无天,我要弄死这群王八蛋。”
苏幕以前讨生活在星盗手上吃了不少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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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星盗正面遇上时,只要星盗有把矛头对上,她都会被很轻易激怒。
本来要走的两个人,因为星盗的乱枪扫射,打中苏幕所藏身的雕像,而改变注意。
“别冲动。”
“你掩护我。”
不顾何南秋的劝阻,苏幕从小腿上摸出一把匕首,对着地面又是呸呸两口,朝着那个正沉浸在疯狂中的星盗冲了上去。
这些手持热武器的星盗明显是冲着蓝沁过来,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何南秋他们。
四面八方涌来的星盗围着蓝沁和费怀安等人一顿火力攻击后,一些星盗开始采用近身肉搏战,想要拉近距离。
费怀安带来的人,两个中枪倒地不起,一个重伤,余下的,两个护着费怀安往拍卖场里退,剩下的全都在阻挡冲上来的星盗。
费怀安站在两个手下身后,身旁站着蓝沁。
作为在场唯一的哨兵赛伦斯挡在最前,精神力罩起一个半圆形的防护壁,为身后的费怀安等人挡下星盗的火力攻击。
闪着光的火力噼里啪啦骤雨一样接连不断轰击在哨兵的防护壁上。赛伦斯浑身散发出逼人杀气,透过防护壁死死盯着这些星盗。
赛伦斯心里明白,这些星盗人数太多,又比较分散,不等他的瞬移技能一个个杀死这些星盗,身后的费怀安等人就会因为防护壁的撤下而直接暴露在火力之下。
“再坚持一下,救援马上就到。”已经和蓝沁退到拍卖场大门口的费怀安对着哨兵扬声大喊,正欲往拍卖场里退,却发现拍卖场的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反锁。
“别做梦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不会有救援,交出你们手里的那个向导,饶你们一条狗命!”星盗毫无顾忌放着狂言,火力更是凶猛。
费怀安脸色一沉。
这些星盗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连退路都早已计算好了。
事发到现在,几分钟过去了,拍卖场聚集的哨兵们里却没有一个出来救援。
这不正常。
哪怕是拍卖场的超强隔音,导致拍卖场里五感超强的哨兵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也不可能事发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出现。
只要有哨兵此时正好离开拍卖场,就会感知到这里发生的冲突。
除非这群袭击的星盗,事前还做了其它的准备。
接下来星盗的话,更是印证了费怀安的猜测。
“别指望拍卖场里的那群傻蛋了,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特意弄来专门对付哨兵的精神力干扰器,你们拍卖场里的那些蠢蛋现在自顾不暇,正抱着脑袋哭爹喊娘呢。”
星盗气焰嚣张,毫无顾忌,大放厥词。
费怀安脸色沉如冬日寒冰。
赛伦斯目光阴狠,扫过一个张扬扫射的星盗,正要将精神力分散出去,刚才还嚣张的星盗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另有三名星盗,同样于瞬间失去战斗力。
几个呼吸的功夫,星盗团伙相继倒下数名,剩下的星盗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16. 当一个
“妈的!谁在偷袭。”一个星盗嘴里刚骂出狠话,脖颈噗嗤冒出鲜血,他后知后觉,抬手一摸,还没看清手上的血迹,人已经倒了下去。
“都是普通人。”
何南秋操纵着精神力,皱了皱眉,对剩余的几个星盗一一看过,不再继续攻击要害,只割断这些星盗手脚,让其失去反抗能力。
眨眼的功夫,火力的声音骤减,随着最后一声短促的火力结束,只剩满地哀嚎。
“胆大包天,敢在这里抢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苏幕一脚踩在一名星盗的身上,另一脚踢开脚边的热武器,挥动手里的匕首,钉进星盗那只完好的手腕上,伴着星盗的一声凄厉叫喊,她一把薅起星盗的头发,狠狠一拽,“刚刚是不是你轰的我,想死是不是,天上不够你们抢的,跑来这里撒野!”
星盗哎呦哎呦不停叫唤着,“不是我,不是我……”
苏幕凶狠拉住星盗的头发又是一拉,“还敢狡辩,就是你,给我老实交代,谁指使你们来抢人,你们老大是谁,这里还有没有同党!”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弗兰找的我们,是他开的头。”星盗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喽啰,对苏幕的逼问支支吾吾,只透露出一个弗兰的名字来。
苏幕抬起环视四周,大声问:“谁是弗兰!”
一地哀嚎中没人回应,苏幕继续逼问手中的星盗,“哪个是弗兰。”
灰头土脸的星盗在苏幕的逼迫下,辨认了好一会,指着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道:“他就是,他死了,已经死了。”
死去的星盗,就是最开始被何南秋杀死的星盗。
“怎么是这家伙。”苏幕嘴里嘟囔着,和何南秋对视一眼,拔出钉在星盗手腕上的匕首,在星盗身上擦了擦,走回到何南秋面前,叹气了口气,“断了。”
“交给他们吧。”何南秋朝费怀安等人的位置示意道。
苏幕弯腰把匕首放回小腿上绑着的刀鞘里,小声道:“这么大个人情,要是没什么表示就说不过去了。”
这的确是个非常大的人情。
费怀安从保护自己的两名下属身后走出,来到正准备离开的何南秋的面前,态度诚恳道谢道:“多谢何小姐的帮助,如果不是你的话,今天真是凶多吉少。”
苏幕道:“是啊,如果不是南秋出手,今天是有点难办,也不知道这些星盗到底怎么混进来的,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费怀安道。
苏幕拍了拍身上的灰,“是该查查,到底是谁这么有胆子,敢对费家的未来继承人动手,还提前把高级哨兵都困住,这样的手笔,想想都可怕。”
何南秋瞄了一眼苏幕,对费怀安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好,何小姐慢走,有时间我请何小姐吃饭。”
费怀安要请何南秋吃饭,不是说说而已。
第三天,一个陌生的号码联系了何南秋,告诉她费怀安为答谢她和苏幕,在她所在的基地的一家餐馆,特意预定了三天后的午餐。
何南秋本以为费怀安只是客套,没想到真的会请客,她只能在惊讶中拒绝了负责联系她的这位费家工作人员。
苏幕得知她拒绝后,很是不赞同,觉得她错失一个认识有钱人的机会。
何南秋不得不提醒苏幕,二人的船票就在费怀安请客的当天晚上。
苏幕道:“如果费怀安能把咱两这次船票报销,这个饭也不是不能吃,最多咱们晚几天走就是。”
何南秋睨了苏幕一眼,“你想做什么?”
苏幕摊手,“你知道费怀安多有钱吗?如果我的研究能够得到他的资金帮助,不多,就是那么一丢丢,我后续就不用再为钱发愁,更不用这么这么东奔西跑浪费时间,到处搜集原材料。”
“你不是说,费家的人看不上你的研究。”
“费家是费家,费怀安是费怀安,两码事,再说这次你救了费怀安一命,他不得出点血感恩一下。”
苏幕一直在做着向导素药剂方面的研究,这些年她一直是孤军奋战,不是在找原材料就是在找钱。
何南秋知道苏幕的艰难,也能理解苏幕动心是人之常情。
只是都已经拒绝了,总不能说她再找回去。
她随口道:“要不我去帮你约一约,咱们船票也改一改时间,往后推几天。”
苏幕摆手,“算了算了,我的研究早晚会名扬星际,到时候什么费怀安刘怀安都要抢着入股,不急这一时。”
何南秋笑了,“真不用?”
苏幕叹气,“哎,说实话,我有一件事没跟你说实话。”
何南秋抬眉,“你不是哨兵?”
“我肯定是哨兵,只是......”苏幕挠着脑袋,吞吞吐吐,“我想把你卖了。”
何南秋:“卖我?”
苏幕重重点了下头,“我回来前,费怀安让人联系我,我就说了我们要走的事情,那个联系我的人说,费怀安想让你去他那上班,还说,费怀安对你很看重,话里更透露,如果你答应就资助我的研究。”
“你答应了?”何南秋一点都不惊讶。
苏幕瘪了下嘴,“不是在想,还没松口。”
“你想我答应?”
“还没想好,我有点舍不得你,但是......”苏幕纠结着,说明这件事确实很让她为难。
何南秋看着苏幕一会,拍了拍苏幕的肩膀,“我在哪都是一样。”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又不是真的哨兵。”苏幕道。
何南秋笑道,“可我并不比真的哨兵弱。”
苏幕没有何南秋豁达,先不耐烦起来,“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还是说说那个抢劫的星盗,对了你知道我这几天打听到什么了吗?”
星际中流窜的星盗的团伙中,有哨兵也会有普通人。
这些人来自各个星系,无恶不作,大多都是在通缉榜上的挂名。
可拍卖场门口出现的那伙星盗没有一个哨兵,全都是普通人。
苏幕很奇怪这一点,还特意花时间去打听这伙星盗是受谁雇佣。
通过一些并不高明的打听后,还真让苏幕得知了一个关键信息。
一个月前,有个女人找到弗兰,跟弗兰密谈了很久,这之后,弗兰就开始到处招募起星盗。
据知情人士透露,由于弗兰开出的价码不是很高,所招募到的也就是一些普通的星盗。
结合三天前的亲身经历,可以看出这位知情人士的情报是准确的。
苏幕根据挖到的信息,有了自己的见解。
“我怀疑,这个找弗兰的女人,就是那个女向导。”
“虽然我不知道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能确定就是那个女向导,但是多年的直觉,和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我觉得就是她,只是我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导自演抢人,不想给有钱人当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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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想白拿钱?”
“你说得都有可能。”
蓝沁是不是幕后主谋,何南秋和苏幕都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肯定,这件事也就是二人私下聊聊。
就在两人准备走的前一天,费怀安又一次派人联系她,直接问她要不要去费家就职。
费家开出的条件很优厚,不仅免费无限量提供向导素药剂,还有丰厚的新水和每半年一次的全方面体检,以及专人的等级提升相关服务。
何南秋只对薪水一项颇感兴趣。
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说需要考虑一下再给回复。
这件事何南秋没有告诉苏幕,但是在出发的当天,苏幕改了船票,并和何南秋来了一次长谈。
“我觉得,你应该答应去费家。”
“费怀安答应了你的要求?”
苏幕一脸兴奋,“是呀,那败家子说要入股我的神药研发项目,答应每年会给一亿星币的资金,连续十年。”
何南秋疑惑道:“我这么值钱?”
“你怎么可能就值这么多,你是我的福星,无价之宝。”苏幕不大乐意,转而又豪气万丈,“南秋,有这十亿的资金,我的研究一定会成功,等我成功的那一天,我就会成为星际富豪榜上的挂名人物,费家算什么,不过是我成功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看着对未来踌躇满志的苏幕,何南秋提醒道:“我记得你说过,费家在星际世族排行榜上,是第十二名,名下拥有三个星球产业,费家目前的掌权人,在星际富豪榜上,是第九名。”
苏幕哼道:“富不过三代,费家已经好几代,这种表面光鲜里面烂透的家族已经撑不了多久,就拿这一代的费怀安来说,他一个连哨兵都没分化出来的普通人,等他那个爷爷一死,树倒猢狲散,靠他,顶多撑个三十年吧,三十年后,我已经靠着我的神药,成为新一代富豪榜上的宠儿,到时候,费怀安舔我,我都不理。”
何南秋有时候被苏幕的吹牛,弄得很是无语。
她不想打击苏幕,毕竟连她这个外来户都知道,苏幕想踩在费家头上,只靠一个她自主研发的“天然向导素”,绝对实现不了。
她开始关心实际问题,“我要卖,身多久。”
苏幕两根食指交叉,笑嘻嘻道:“十年吧,费怀安派来的人说,只要这十年内,你的薪水待遇,和A级哨兵们一样,本来我是想给你争取S级哨兵的待遇,但是那个人死不松口。”
“有眼不识泰山,你可是这个世界上独一份的向导,不管是S级的待遇,还是那十亿,都算是费怀安赚了。”说到这,苏幕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小声道:“我是觉得,如果是费怀安的话,应该可以让你的秘密更长久一点。”
何南秋忽地笑了,没有再接苏幕的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苏幕幽幽道:“其实吧,我觉得费怀安配不上你,除了一个长相,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你是一个特殊的向导,按说,应该配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哨兵,可这个世界上稍微厉害点的哨兵吧,脑子都有点不正常,还不把向导看在眼里,如果你以后遇上一个厉害又尊重你的哨兵,倒是可以再把费怀安甩了,费怀安如果听话呢,也可以当你一个排解寂寞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爱多管闲事和胡言乱语。”何南秋抚额,打断了苏幕的不正常发言。
苏幕煞有介事道:“费怀安肯定对你有意思,你等着吧,只要我稍加试探,他的爱意就会无所遁形。”
17. 独特的
何南秋不知道苏幕是从哪看出来费怀安对她产生了爱情。
她只知道,一个只打过一次交道的陌生男人,对她的关注,绝不会是因为对她有意思。
费怀安看中的,只是她区别于别的C级哨兵的,攻击型精神力。
何南秋的猜测是对的。
费怀安对何南秋确实很有兴趣,但不是因为什么爱情。
在很小的时候费怀安就明白,女人的价值,远远比不上一个有用的人。
何南秋带出异兽这件事,并不像表面那样风平浪静。
她带出的是一只二级异兽,完全野生。
二级异兽种类不少,何南秋捕获的这只,有着遇敌死战不降的特性,因其本身杀伤力极强,一些A级哨兵对上,稍有不慎,也会成为其口下亡魂,就是S级哨兵,也需要多费一番功夫,才能将之杀死。
何南秋却跟一名A级哨兵,轻松将之捕获,还带了出来。
费怀安看过何南秋捕获异兽的视频,他知道何南秋之所以能捕获异兽的关键,要归功计献撒出的那把晶核粉末。
晶核粉末具有极强的麻醉功能,这不是秘密,毕竟费家就一直有收购晶核的生意,这次猎杀者上交的晶核,也被费家合理利用。
费怀安感到惊讶的,是何南秋不仅知道晶核粉末的作用,还当场完美利用了这一点。
冷静,警惕,聪明,博学,善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
这些每一样单单出现,都没有什么,可如果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就不一样。
费怀安压下了何南秋带出异兽一事,花了一点时间调查了何南秋的底细,最后查到她公民身份,是到了托兰星以后才临时办理的。
在来托兰星之前,何南秋登记的出生地,是在边缘星系中的一个小星球上。
边缘星系常年混乱,一些资源匮乏的小星球还处在无主之中,甚至连通讯系统都没有全面完善,为一个普通哨兵派人远赴边缘星系调查,这就有些小题大做。
费怀安没有再继续调查。
只是经历过拍卖场门口的事后,对何南秋这个人,他更感兴趣了。
他想知道,一个只分化出精神力的C级哨兵,为什么有着堪比甚至强于S级哨兵的精神力。
以往费家招募的哨兵中,从没有留意过精神攻击型的哨兵,或许,他可以再好好了解一下,这个被忽视的,所谓低级哨兵群体。
费家在托兰星的总部大楼,并不在何南秋和苏幕所住的基地,而是在另一处基地里。
这个基地要比二人所在的基地要更大,居住的人类也更多。
何南秋和苏幕到来的当天,一进入大门,一位仿真人主动上前接待两人,何南秋和苏幕报出姓名后,仿真人引着两人乘坐下行电梯,来到地下十八层。
苏幕对这个楼层很有意见,跟何南秋吐槽费怀安这是要把两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仿真人笑着插话:“苏小姐说笑,十八层是一个非常吉利的数字,费先生非常喜欢,只有尊贵的客人,才可以来到这一层。”
苏幕故意问:“那目前有多少尊贵的客人,来过你家费先生喜欢的这个十八层。”
仿真人道:”“加上您二位,目前共有一百位客人进入过这里。”
苏幕没形象地咧嘴笑了起来,“那我们还是幸运嘉宾。”
仿真人保持微笑,“我也觉得二位今天非常幸运。”
仿真人情绪价值给到位,苏幕心情很好,开始跟仿真人有一句没一句得聊了起来。
仿真人也是有问必答,在苏幕问起蓝沁还在不在费家时,仿真人告诉她蓝沁不住在这里,不过,蓝沁今天却也来了。
“蓝小姐和另外一位客人,正在主人的房间,等下,您就可以见到。”
仿真人说完后,也恰好将两人带到一间房间外。
房间的门缓缓打开,仿真人站立一旁,客气道:“请进。”
苏幕大咧咧往里面走,何南秋紧跟其后。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何南秋抬眼间正对上费怀安看过来的视线,不等何南秋收回视线,察觉到另一道灼热的目光。
余光瞥过,何南秋搞清楚了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她装作没看见,收回视线,跟在苏幕身后。
“苏小姐和何小姐来了,来得正好,我正有问题想向何小姐请教。”费怀安扬声招呼,朝前走了两步。
苏幕笑脸迎上,“还有事能难住费先生呢。”
苏幕和费怀安招呼的同时,那个何南秋不想见到的人,往旁边站了站,与身旁的人拉开点距离。
房间里寥寥几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有什么动作,很难让人忽视。
苏幕眼睛快速扫过,“来得不巧,没想到费先生还有客人在。”
“何小姐,苏老板,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计先生,这位你们也都见过,蓝小姐,现在蓝小姐是计先生的专用向导。”
“计先生......我就说,谁这么有钱一掷千金,原来是中央星的计家。”苏幕挑起了眉。
费怀安笑道:“计先生是我朋友,何小姐也认识。”
“你认识?”苏幕一愣,递给何南秋一个询问的眼神。
何南秋表情淡淡,“见过几次。”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苏幕惊了,再一次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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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了一番不发一言的计献,凑到何南秋耳边,“他怎么老看你,你们什么关系?”
能是什么关系,骗子和被骗的关系。
最多再加一个被骗的小小回击了一下骗子而已。
何南秋抬眼瞥了一眼,正对上计献看过来的视线,不等何南秋转开目光,她又一次注意到,计献往右边移动了两步,与身旁的蓝沁拉开了些距离。
计献和蓝沁本来站得很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只隔了一掌。
在何南秋朝费怀安走来时,计献已经往旁边移了移,将一掌距离拉开到半米,现在,又拉开到一米。
蓝沁注意到这一点后,抬脚往计献的方向走了几步,刚站好,计献又往旁边移了移。
这一次,蓝沁正要再拉近二人的距离,计献扭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蓝沁不再有动作,她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任由计献再一次与自己拉开距离。
何南秋面无表情看着计献和蓝沁的这点小动作,直到结束。
这个时候,弄出这么明显的动作,是要吸引她的注意?
她轻声道:“没什么,可能有点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苏幕在两人身上打转,满眼都是怀疑。
费怀安道:“其实也没什么,之前计先生遇上一伙星盗,后来经历了些事,让何小姐误会了,把计先生当成了星盗。”
“星盗?你还去当了星盗,这爱好够独特的。”苏幕讶异。
何南秋瞥过沉默的计献,“是啊,是挺独特。”
费怀安笑了笑,看向何南秋,“计先生那时候也是没办法,迫不得已。”
苏幕从费怀安的这一眼里,嗅出了关键。
费怀安在给计献和何南秋化解“矛盾”。
苏幕识趣附和道:“既然是误会,说开就好,以后都是朋友,对了,费先生不是说有问题要请教吗,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差点忘了,光顾着说话。”费怀安点到为止,顺着苏幕的话开始说起他的疑问,“我觉得何小姐的精神力攻击,很特别,这几天我请了几位C等级的精神力哨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精神力杀伤力,却远不及何小姐。”
费怀安说到这略微顿了顿,面上露出了些疑惑和不解,“我是一个普通人,对哨兵的一些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或许这里面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费怀安的话后,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
如果何南秋不是向导,而是一个哨兵,费怀安这样的问题,也不会有什么,偏偏,何南秋不是哨兵。
这一点,何南秋自己清楚,苏幕清楚,计献也清楚。
18. 一个叫计先生的人的
苏幕上前一步,“这个嘛,其实吧,可……”
话说一半,何南秋平缓的语调挤了进来,“可能是他们太弱了。”
“太弱了?”费怀安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何南秋与费怀安的视线对视了几秒,慢悠悠道:“不过,也有可能是精神力的类型不一样,我的精神力偏攻击型,更适合实战,如果是非攻击型精神力,实战时,杀伤力会不如攻击型。”
“原来是这样吗?”费怀安脸上的疑惑消失,少一思索,紧接着又抛出另一个问题,“不知道像何小姐这样的攻击型的哨兵多不多?以前我只关注过中级哨兵和高级哨兵,忽略了低级哨兵,认识何小姐以后,反倒觉得,低级哨兵的能力也不一定就会比中级哨兵要弱。”
“不知道。”费怀安一长串的话,只得到何南秋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
她说完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房间里陷入古怪的气氛中。
苏幕打着哈哈插话道:“费先生别见怪,南秋是小星球出身,不比您这样在中央星长大的,见惯各种高级哨兵,边缘星系的那些小星球,您也清楚,说是荒星也不为过,一个星球人都没几个人,消息又闭塞,哪里知道什么攻击型的哨兵多不多。”
说到这,苏幕话锋一转,“对了,费先生,这都来了这么会了,您看,要不咱们先谈谈咱们的合作。”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幕脸上的笑容诚恳热切,费怀安回以微笑:“当然。”
苏幕的介入,暂时让费怀安不再追问关于精神力的事。
两人走到另一边的桌前面对面坐下,谈起两人的合作。
二人的谈话就在这间房间,没有避着任何人。
何南秋在苏幕同边的靠边位置坐下,靠着椅背,一手撑着脑袋,听着苏幕和费怀安说话。
没多会,计献在她斜对面跟着坐下。
蓝沁慢吞吞靠近,站在计献身后一米左右的距离。
房间里只有费怀安和苏幕说话,正听费怀安说道:“苏老板的研究项目,未来前景很不错的项目,我相信苏老板一定会给我们的合作,带来我们都期望的回报。”
苏幕被费怀安的这句话哄的心花怒放,一连夸赞费怀安有眼光,透露了研究项目目前的阶段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还拍着胸脯保证研究很快就会成功,更列举她的研究的产品,对比市场上目前产品的优势。
最后扭过头对何南秋道:“南秋,像费先生这样又帅又有钱,眼光独到,还这么平易近人的老板很难得,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费先生,千万别让费先生受伤。”
何南秋瞄了眼拍马屁的苏幕,正看到苏幕转过去的侧脸上,嘴根子已经咧到耳后。
没眼看。
何南秋又是好笑又是无语,百无聊赖转了转眼珠,换了只手撑着脑袋,开始玩起精神力。
精神力绕着食指,一圈又一圈缠绕,在何南秋的眼睛里,她的手指被包成一个圆乎乎的棉花团。
把棉花团上的精神力一点点绕着缠绕的轨迹抽出,慢慢露出包在中间的手指。
如此反复了几次,苏幕和费怀安之间的谈话也接近尾声。
苏幕站起来,告辞道:“那行,之后的合作,就全仰仗费先生了,我还有有些事,就不打扰了。”
费怀安跟着站起客套,“祝愿苏老板的研究早日取得成功。”
“一定。”苏幕自信点头,对何南秋招手:“南秋,我先走了啊,你就留下来好好保护费先生。”
何南秋给面子点了点头,抬手道:“拜拜。”
苏幕走,何南秋留下,这是来前二人就已经说好的。
费怀安没有说话,也就是默认何南秋留下,苏幕不再废话,再次与费怀安道别,离开了这间房间。
苏幕一走,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不少,没有苏幕的声音,何南秋还有点不是太习惯。
她收回缠绕在手指上的精神力,站了起来,眼尾扫到对面的计献,却当没看见,只对正走回来的费怀安道:“费先生,能问问我的工作是什么吗?”
“我正为何小姐你的事为难。”费怀安走到何南秋面前,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想请何小姐帮忙解决一些事,但是在你来之前,计先生找到我,希望能借你过去帮帮忙。”
果然是这样吗?
何南秋面上没表现出惊讶,心里却已经发出轻哧。
从计献出现在这,和南秋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巧。
苏幕在这,费怀安什么也没说,现在终于要挑明了说。
她顺着话道:“不知道这位计先生,想要我帮什么忙。”
“也没什么,计先生想请你护送他回中央星。”费怀安道。
何南秋挑眉,“护送,我一个C级哨兵,护送S级哨兵,费先生,你确定不是在说笑?”
费怀安面上一派淡定,“其实计先生的情况有点特殊。”
“特殊?废了吗?”何南秋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计献,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还是说,计先生想趁着护送的机会,报点私仇。”
“这是说的什么话。”费怀安笑了,“只是一次护送,怎么还扯到私仇上去了。”
何南秋笑而不语。
费怀安眼神飘动,脸上笑意依旧,“托兰到中央星的路途遥远,艾玛航道附近海盗猖獗,为了保证计先生的安全,还会有其他高级哨兵跟何小姐一起护送,计先生也说了,只要你答应,可以出双倍的佣金。”
“这钱我可没命挣。”何南秋收起嘴角的笑容,看向费怀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费先生有什么别的工作需要我做的,随时吩咐。”
拒绝的话,不带丝毫转圜余地。
连费怀安都长叹了一口气,“何小姐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
早在她将人推进污染物的聚集的最中心时,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跟这个虚伪的哨兵有什么牵扯。
这事没什么值得考虑的,她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态度也非常明确,可如果费怀安一定要坚持让她跟这个她厌恶的哨兵有什么瓜葛,那她就只能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在这工作。
原本就是因为想帮苏幕一把猜来这,现在半路出来这个岔子,何南秋有点烦。
她连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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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房间兴趣都没有,只想立刻离开。
就在何南秋已经转身准备走时,坐在桌前的计献终于不再沉默,他站了起来,说道:“你不想帮你朋友了吗?”
分化后的第一年,计献就明白,高级哨兵这个名头,不会带给他相应的好处,只会给他带来坏处。
不止一次,他承受着人工向导素带给他的那种折磨中,听到的是一句右一句或是惋惜或是不屑,又或是不耐烦的话。
“太可惜了,这个缺陷让他根本成为不了一名真正的哨兵。”
“没用的,他就是再强,只要对面拿出人工合成向导素这一点,连c级都可以轻松制服他。”
“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样一个哨兵身上,就算给他一个向导,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向导那么弱就是个累赘,总不能到哪都给带着一个累赘,像什么样子。”
哪怕他分化后的实力,比一般的S级哨兵更强大,可又怎么样,他根本没办法像一个正常的哨兵那样生活。
他不敢过度使用精神力,每一次精神力的使用后,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他无数次在人工合成向导素的面前,狼狈得连条秃毛狗都不如。、
但是现在,一切不同了。
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一个向导,一个有精神力的向导。
哪怕这个向导的来历成迷,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更像是不该存在于这个时空。
可对计献来说,这就是变数,一个机会。
这个变数和机会,更能够改变他的未来。
他必须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不惜一切代价。
“你不想帮你的朋友吗?”他说出这么一句很有可能会激怒对方的话。
已经快要走出这间房的人,因他的话而停了下来,转过身来。
还是那样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就这样看了过来。
计献忽地觉得心跳得厉害,就跟那天一样,不受控制的开始激烈地跳动着。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
她在生气吗?会发火吗?还是会用着同样的方式,对他报复回来?
“差点忘了,你还真有点用。”
没有生气,没有怒火,也没有不屑。
她还是用着最平静的话,说着最简单的话,然后她拨通一个人的通讯号,对那头说道:“你不是说缺一个实验小白鼠,有一个人,我觉得很适合。”
“谁呀?”开了外音的通讯器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
她道:“计先生。”
“哪个计先生?”通讯那头的女声发出疑问的下一秒,“我去,不是对你有意思的那个计先生吧!干嘛,为爱做鼠!什么情况,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可当真了啊,这个计先生是脑子不好吗,还是说就是爱角色扮演,你能不能确定,真的我就不花钱从外面找了。”拔高的变调的女音噼里啪啦,仿佛不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好几个。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看着他,“当然,这位计先生乐于助人,非常愿意免费做你的小白鼠,你说是吗,计先生?”
19. 低调
女声语调悠悠,可以听出,声音的主人心情不错。
迎着那双戏谑的眼睛,计献心跳得更快了,大脑里都是嗡嗡嗡的耳鸣声,他攥紧身侧的手,控制着忍不住颤,抖的身体......
“何小姐,你可能不知道,计先生对人工合成向导素过敏,可能不太适合当苏小姐研究的试验人员。”
“这不是正好吗,对人工合成向导素过敏的哨兵,更能检验出苏幕的研究成果到底有没有成功。”
“话是这么说,可是计先生的情况特殊。”
“计先生也是这么想吗?”
轻飘的女声,穿破层层轰鸣,就这样到达他的脑中。
计献转动着眼珠,突然笑了,“我愿意。”
一个对人工合成向导素过敏的哨兵,却要时时刻刻面对着合成的向导素。
没有谁会挺得过去,包括他。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有她在,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计献脸上的笑意加深,再一次说道:“我愿意帮这个忙。”
如果这是抓住机会的必经之路,他愿意赌一把。
这是一个没有真正向导的世界,所谓的向导,退化得只剩向导素气味这一个能力。
一个安抚作用的向导素气味,让这个世界的向导,根本成为不了一个能站在哨兵身边,共同作战的战士。
人们常说,就算哨兵的财力雄厚,能养得起一个向导,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让这个向导陪伴在身边。
比起向导,人工合成的向导素,更有性价比。
只有S级的哨兵,才会更喜欢向导天然的向导素气味。
何南秋是一位向导,一位有着纯天然向导素气味的向导,同样,她也是一位拥有攻击型精神力的向导。
遇见何南秋之前,计献从没有幻想过会遇上有精神力的向导。。
现在,他遇上了,还有了和对方相处下去的方式。
成为对方朋友实验中的试药人。
“好吧,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三天后,何南秋上了计献所乘坐的飞船。
飞船上,何南秋见到了另外两名高级哨兵,这两人,何南秋都见过,一个是赛伦斯,一个是雷盐。
赛伦斯是计家派来专门接计献的哨兵,雷盐和何南秋一样,都是费怀安安排的护送哨兵。
见到何南秋后,赛伦斯对何南秋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雷盐对何南秋的态度很奇怪,他只是远远看着她,既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也没有要避开。
何南秋起初没有对雷盐有过多关注,搞清楚自己的房间位置是在计献房间的隔壁后,她就在飞船上逛了起来。
开船还有一段时间,飞船上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乘客,何南秋混在这些人里,既没有多显眼,也不觉太平庸。
她周身萦绕着一股淡定平稳的气息,脸上表情虽然寡淡,但眼睛里,却带着些新奇。
这是何南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坐飞船,穿来时她虽短暂的在劫持她的星盗飞船里度过了一段时间,但那时,她的身份是阶下囚。
现在不一样,她是一名乘客。
这艘不久之后就要开往太空中的飞船,让何南秋感到些许兴奋。
和她有着同样感觉的乘客不在少数。
星际时代,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离开自己出生的星球。
一张星际船票,够底层的人类,不吃不喝好几年。
整日为生活奔波的底层人,也不是每一个都想离开出生的星球,去往另一个陌生的星球重新开始。
而有离开出生星球的人类,往往会在第一次踏出的时刻,对未来充满幻想。
何南秋也对自己的未来有着一些幻想。
她现在虽说是给费怀安工作,但是苏幕告诉她。
中央星那里的生活氛围,和托兰星有些不同。
托兰星上的底层和上层之间的阶级分明大多时候不是太明显,但中央星不一样。
中央星的阶级等级十分明显,她作为费怀安养着的哨兵,在中央星的人们口中,就是一个地位不高的打手。
打手在中央星的人权,没有保障,如果她到了中央星,最好是能低调就低调,低调到能让人忽略的地步最好。
苏幕的话,何南秋一向都是放在心上。
从上船开始,她就保持低调,奈何总有人会注意到她。
“何小姐喜欢星际旅行吗?”
蓝沁同样出现在甲板上,主动上前和她搭话。
“不知道。”何南秋还没尝试过星际旅行,无法回答蓝沁的这个问题。
蓝沁却就这个问题,与何南秋打开话匣子。
“有人说星际旅行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旅行中大多面对的是黑色无边的太空,一眼望不到头,只有在经过一些行星周围时,才能接触多更多的色彩,也有人说,星际旅行,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孤寂的太空,更适合思考人生的意义。”
“那蓝小姐觉得星际旅行,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呢?”何南
“这得看跟谁一起吧。”蓝沁说道。
何南秋注意到,蓝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嘴角微微扬起,眼角眉都是带着笑。
何南秋想起苏幕打听到的,关于拍卖场门口的那起星盗劫持事件。
苏幕说,雇佣星盗的主谋,可能是蓝沁。
“蓝小姐有喜欢的人吗?”
“有一个。”蓝沁脸上的笑加深了些,“他和你一样,也是一位哨兵。”
“也在这艘船上吗?”
“在。”蓝沁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放大数倍后,又在瞬间收敛,认真说道:“何小姐,我想请你帮我杀一个人。”
何南秋笑了,“请我杀人?蓝小姐认真的吗?”
蓝沁也笑了,“我知道何小姐的实力,这件事对何小姐来说,很容易。”
这话说得太过自信,何南秋的兴趣被挑起,“我只是一个攻击型的C级精神力哨兵,蓝小姐说的实力,是指什么?”
“何小姐,你真的是C级哨兵吗?”蓝沁问道。
何南秋噙着嘴角的笑没有回答蓝沁,而是反问道:“拍卖场的劫持,是蓝小姐你策划的吗?”
蓝沁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凝固,“何小姐什么意思?”
“我的朋友告诉我,有一个和蓝小姐很像的女人,雇佣了一伙星盗,我本来不是很确定,现在......”何南秋顿了顿,莞尔一笑,“不知道蓝小姐愿意出什么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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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能做成,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
“双倍是多少?”
“一千万。”
“一千万。”何南秋低声念了一遍,“买谁的命呢?”
“雷盐。”蓝沁低声道。
“呵。”何南秋忽地笑出了声。
看着笑出声的何南秋,蓝沁默了几秒,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杀的是计献。”
“如果要杀的是他,你开的价钱可不太够。”
“如果,我请你杀的是他,你会杀吗?”
“会吧。”何南秋道。
如果蓝沁给的价格高,杀计献,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她的话才说完,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
“他好像喜欢你。”
喜欢吗?
何南秋仰头看向天空,乌云堆积在天际,缓慢移动着,更远的地方,有黑色的飞行物飞过,又很快被云层遮住,不见踪影。
耳边传来一遍又一遍即将开船前的语音播报,纷杂的脚步声混杂着男女的说话声,这其中,有一道特别明显的女声:“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他这种人,不会喜欢任何人。”
他搭档曾说过,哨兵的喜欢,最是简单。
只要你能帮他疏导,让他感觉到舒服,她就会‘喜欢’你。
这种喜欢,并不长久,因为每一个向导,都能帮助哨兵疏导,让哨兵感觉到舒服,减轻哨兵的痛苦。
一个哨兵,真正的喜欢一个人,跟这个人是不是向导没关系。
如果,她不是一个向导,
计献,还会对她这样吗?
答案显而易见。
计献这种对人工合成向导素过敏的哨兵,需要的是一个向导,所谓喜欢,不过是切身利益驱使下的最优选择。
为了能接近她这个最优选择,计献自然是要伪装一下。
“或许,很快他就会喜欢你了。”
她这个最优选择,可不想选择计献这样的一类哨兵。
不仅不想选择,她还需要让这个哨兵明白,有些人,不是想碰就能碰。
既然他这么急着送死,那她就只能帮着送一程。
和蓝沁的对话,因为计献的出现中断。
蓝沁没再提杀雷盐的事情,二人在甲板上站了会,各自回房。
几个小时后,飞船已经开出托兰星,进入太空。
何南秋又一次在甲板上遇上蓝沁。
蓝沁重提杀死雷盐的交易。
何南秋却没有答应。
她拒绝的理由很简单。
“我不喜欢杀哨兵。”
雷盐是费怀安派来一起护送计献的哨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她的临时伙伴。
为了一千万星币,杀死一个伙伴,于情于理,不合适。
虽然这个哨兵曾经也想杀死他,但此一时彼一时。
至少目前,她不会动雷盐。
蓝沁对她的拒绝很惊讶,她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果断拒绝。
在经过几次试探劝说,依旧没能让何南秋松口,蓝沁只能放弃。
这之后,二人再遇,蓝沁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何南秋却在无意中,撞破了蓝沁的秘密。
20. 楼道里的
雷盐和蓝沁,两个连见面都不会说话的人,竟然认识,不仅认识,两人的关系还非同一般。
夜间何南秋睡不着,在甲板上闲逛,遇上雷盐尾随在蓝沁的身后,进了人工通道。
出于直觉,她跟了上去。
在无人注意的通道里,看到要请她杀死雷盐的蓝沁,趴在雷盐怀里,双手搂着雷盐的脖子,低声说着悄悄话。
何南秋只听到隐约的走不走,都安排好了,你放心之类的字眼,再之后,就是密会的两人之间的情,事。
根据听到的信息,何南秋猜测,蓝沁应该是要和雷盐借着这次的旅程,一起离开。
这个偶然撞破的秘密被何南秋埋在心底,谁也没有说。
只是每次看到这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装成陌生人,她总是在心里暗暗地想,这两个人,要怎么走。
蓝沁拍卖的,是她的向导素气味三十年的独家使用权。
在这三十年里,蓝沁属于她的买家,只要买家需要,她就要随时拿出她的向导素气味,为买家服务。
现在,她要走。
她的买家知道吗?
暗中观察了几天,何南秋没有从计献的脸上察觉出什么异常。
计献还是和往常一样,大多时候会呆在自己的房间,有时候也会独自出现在甲板或者船舱过道里。
何南秋从不会主动跟计献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即便两人有眼神对视的时候,她也会先移开视线。
上船一个多星期,她和计献的对话不超过十句。
一次,她从甲板上回来,看见蓝沁从计献房里出来,礼貌招呼后,看到站在门后计献,一句话也没说,径自回了房。
星际航行的第十五天,飞船第一次跃迁后,在斯坦空间站的临时补给站短暂停留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何南秋住的房间对门,住进了一位名叫加里的哨兵。
何南秋在过道中和这位哨兵迎面碰上了几次。
第一次哨兵对着何南秋吹了一个口哨,搭讪道:“嗨我是加里,住在这间房,有时间喝一杯吗?我请客。”
何南秋朝这个举止轻浮的青年哨兵脸上看了一眼,拒绝了邀约。
哨兵没有纠缠。
第二次,二人再次于过道相遇,叫加里的哨兵,又一次主动邀请她去喝一杯。
何南秋依旧是拒绝。
第三次,二人再遇,哨兵加里没有和前两次一样,发出邀请,而是在错身的时候,自言自语一样说了一句:“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遮掩了气味呢?”
哨兵加里的脚步没有停留,何南秋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推门走进,转身关门之际,听到隔壁的开门声。
发现哨兵加里的死亡,是在这次碰面的第二天的下午。
两个仿真警卫把加里的尸体从房间里抬出来,在挤满人的过道里穿行远去。
何南秋站在门口,看到人群里的蓝沁和雷盐先后离开。
看热闹的乘客窃窃私语,有人透露,加里的死亡是因为情杀。
因为他看见两个仿真警卫抬出来的,是一具没穿衣服的尸体。
也有人说杀人凶手是一名男性,因为昨晚在楼下的放松厅,加里跟一个男人发生过不愉快。
还有人说,加里是一名星际海盗,因为暴露的身份,被船上见义勇为的哨兵杀死。
加里的死,众说纷纭。
而只有杀人者才知道,事实究竟是怎样。
加里死亡的当夜,何南秋出现在甲板上,一个小时后,她朝着人工通道的方向靠近。
隔着一扇门,传出一对男女的对话。
“难道被发现了吗?”
“你别慌,不一定,事情还没弄清楚。”
“我怎么不慌,如果被发现,那个赛伦斯一定会杀了我,不行,我不能再等了。”
“阿沁,你冷静一点,让我再想想。”
“想什么,雷盐,你还在犹豫什么,现在不走,难道你真的要看我被关在那些人身边吗,三十年,你知道这有多折磨人。”
“接应的人已经出事,你现在不能再冒险。”
“冒险也比困死强,我接受不了失去自由的未来,我不愿意,我一定要走,雷盐,你帮帮我。”
“你想我怎么帮?”
“你能杀了那个女哨兵吗?”
“你说什么?”
“你去杀了那个姓何的女哨兵,嫁祸给赛伦斯,姓何的一死,计献肯定会报复赛伦斯,这样他就顾不上我,我就能找到机会走。”
“可是......”
“雷盐,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加里死了,你不帮我,我真的没办法了,雷盐,我真的不想像那些向导一样失去自由,被困一辈子,就这样默默死去,你知道我的,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对话的最后,以女声的哭泣为结局。
何南秋悄然离去,没惊动任何人。
她在甲板上凝视着黑洞的太空一会,才慢悠悠往回走。
越过三三两两的乘客,遇上两名带着醉意的乘客。
两名乘客眯着眼对她打量,一个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醉话,“听说你是哨兵,你是什么等级,A级,还是B级,不是C级吧,我是B级的,咱们比划比划,你要是赢了,我请你喝两管桃三。”
另一个乘客忙不迭道歉,“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你走吧,别管他,别管他。”
“多什么多,我没喝多,我观察她很久了,从托兰上船我就发现了,她就喜欢站在那里看,看什么看,太空里乌漆嘛黑有什么好看的,还有那个,那个谁。”
醉鬼乘客抬起手对着何南秋左右两边晃动两下,最后指着她右边道嚷嚷起来:
“就是你,我也观察你很久了,每次你都跟着她,跟着她干什么,你是要找她干架还是看上她了,偷偷摸摸干什么,真看不惯。”
“是真哨兵就上,她不服就干,干到她服为止,爽快点,磨磨唧唧,真难受。”
醉鬼的大嗓门一嚎,立刻让何南秋处在视线的聚集中心。
她木着脸,一言不发。
和醉鬼一起的伙伴拉扯着口无遮拦的同伴,将人往旁边拖去“哎呀,喝两杯就上头,关你什么事,走了走了,回去睡觉。”
醉意上头的哨兵还在叽叽咕咕说着不服就干的醉话,临走之前,还不忘跟何南秋抬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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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好了啊,咱们比比,谁输谁请客。”
醉鬼引出的喧闹,在随着醉鬼的离开消停。
何南秋继续往前走。
她的右手边的身后,一个人始终默默跟着,没有靠近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下了甲板,进入船舱的过道,何南秋在一个拐弯的位置停下。
跟随的人随之停下,几秒后,走上前来。
“那个人是你杀的。”
“是。”
坦荡的回答,不带遮掩。
一位穿着黄色外套的女人,从拐角走出。
计献往过道的另一边让开位置。
黄色外套的女人踩着计献曾站立的位置走过。
何南秋眼皮动了动,“想用这种方式,获取我的原谅?”
计献没有应答。
何南秋用手敲了敲船舱壁,加重语气,“我不喜欢说重复的话。”
“我不是为了你。”计献沉闷的嗓音在过道有些扎耳。
何南秋敲击舱壁的动作顿了顿,“你跟他有仇?”
“嗯。”计献低低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自己和加里有什么仇。
这样的回答明显是不可能让何南秋相信的。
但她也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说。
计献等了一会,见何南秋没有追问,主动道:“赛文伊曾把你的资料传送给一个叫齐悦的星盗首领,加里认出了你。”
“赛文伊,有点耳熟。”何南秋回忆了一会,想起这个叫赛文伊的,是之前抓住她的星盗团伙的一个成员,“他还活着?”
“你离开前,赛文伊被派出去找买家,一直没有回来过。”
计献的解释让何南秋陷入沉思。
赛文伊是曾经抓过她的那伙星际海盗中的一员。
何南秋并不认识这个人,只在两个喽啰闲聊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
听说这个赛文伊,当时给她找的买家是一个巨有钱的人,愿意出一艘二手的战船换她。
那个冤大头,难道就是叫齐悦的星盗首领?
“你认识这个齐悦吗?”
“听说过。”计献没有正面回答,简单解释,“他在星际海盗中很有名,是赤狼星盗团的首领,S级哨兵,星际联盟的通缉名单上有他。”
“这么多名头,他应该很厉害。”何南秋来了兴趣,忽然很想见见这个叫齐悦的哨兵。
目前为止,她见过的哨兵实力,都很一般,算不得顶尖。
这个叫齐悦的,能这么出名,总该有两把刷子。
计献沉默两秒,说道:“他不是好人。”
何南秋抬眼瞥了一眼计献。
一个不是好人的人,说别人不是好人。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何南秋都懒得说些怼人的话。
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她扭身就走。
计献快步跟上走了一段,眼看就要到何南秋住的房间,他再次开口,用着平静的口吻问;“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解决什么?”何南秋脚步一顿,转身挑眉看向计献。
在她冷淡的目光下,计献嘴唇蠕动着,轻声吐出两个字:“雷盐。”
21. 要不然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
顶上白光下,青年俊秀面容一览无余。
这是一张并不难看的脸,五官比例协调,天庭饱满,鼻梁高挺,连唇形下颌的线条,都融入的恰到好处。
多日将养,青年脸上和脖子露出的皮肤要比以往显得还要白嫩。
只看现在,还真没法将眼前的人,和不久前那个差点被她当成污染物的野人联系在一起。
“我要是你,就会放弃我这个目标,去寻找另一个更听话的向导。”
“我没有......”
青年否认的话才出口,对上何南秋看来的视线,“拙劣的手段只适合用一次。”
把人当傻子,也要看情况。
第一次,她没有发觉隐藏在这幅虚伪面容下的真面目,现在,她发现了,就不会再上当。
同样的亏,她不会吃两次。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青年的语气有些迟疑和懊恼。
“呵呵。”何南秋短笑了两声,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你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这种类似的话。”
“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
“我们之间已经一笔勾销。”
“所以我的行为,确实有让你生气?”
“你觉得呢?”何南秋故意反问。
换做任何一个人,被一个当成朋友的人那样利用,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又不是真圣母,被人算计了,还贴心为对方考虑。
何南秋的话已经很明白,计献沉默了下来,就在何南秋准备走时,说道:“当时我没有要真的走。”
“我也没有真的要杀你。”
说完,何南秋三两步来到房间门口,听到身后的计献问:“那可以互相抵消了吗?”
“当然。”一手推开房门,何南秋站在门口,转身对身后的计献道:“你现在是我的任务,只要你老老实实,至少目前,我不会动你。”
可这个任务要是死缠烂打,揪着她不放,那就不能怪她了。
何南秋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也乐意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前提是,这人值得。
计献,还是算了。
对大部分的人,她的容忍度都很高。
雷盐曾想杀她,但现在,她依旧愿意与之维持表面的和谐,将过往的不和谐抛之脑后。
费怀安两面三刀,假借感谢,利用她从计献身上谋取什么利益,她也可以当看不见。
就连甲板上拦路的醉汉对她发出并不友好的挑衅,她也无视其的醉言醉语,再遇上就当没发生过。
唯有,计献。
她嘴上说着一笔勾销,可以抵消二人之间那件不愉快的过往。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没办法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或许,在这些人里,只有计献是得过她真心的对待后,反手将她卖掉的人。
她的搭档倪时曾评价过她,太重感情。
“表面来看,你的情绪稳定,不容易受外界影响,但实际了解你的人,就会知道,越是你在乎的人,越能触动你心底的那根能产生波动的弦,你呀,重感情,也容易记感情的仇。”
倪时的评价是中肯的。
在倪时自爆为她争取活路的时刻,她不顾枯竭的精神力,毅然决然想在最后一刻,用她向来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将那个粗狂中带着温柔的哨兵救出。
从黄沙中走出,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后,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她的内心是多么高兴。
她的搭档还活着。
她以为,她成功了。
苏醒后来到现实,她尚来不及体验现实带来的悲伤,已经被一群陌生的异时空星盗们控制住,评头论足起她所能带来的利益。
那时候,她的身边同样也有一位和她境遇相同的哨兵。
这位哨兵释放出友好的信息,偶尔对她的疑问给了一些回应,很快安抚住了正处在一头雾水中的她。
因为这份初遇的感激,她没有对他有过一丝怀疑。
再遇后除了开头的防备后,她以真心待之,为对方清理精神域,帮助对方做疏导,还想过以后好好和这个人相处。
向导对一名哨兵,最好的感谢和帮助,不就是这样吗?
她得到的是什么。
利用之后的歉意悔改。
同行的路上,他有不止一次提前解释的时候,但他却什么都不说。
背叛这两个字,何南秋万分讨厌。
不管是她,还是她的搭档,都被这两个字所牵连。
因为这份讨厌,她不认为自己对待计献的特殊是错误的。
所以,当雷盐与蓝沁逃走的秘密被赛伦斯发觉,雷盐向她出手,被她反制在地,蓝沁拿出人工合成向导素强灌进计献的嘴里,用他的命威胁,逼她放掉雷盐时。
她眉头都不皱的,毫不犹豫继续催动精神力。
雷盐的精神域破败得没有一处好地方。
先前何南秋有意存放在精神域中的精神力,在这些日子,已经将精神域侵蚀得差不多。
只需一个意念,她就可以轻松杀死这个曾经从她手下活命的哨兵。
“住手,何南秋,你想让他死吗?”
“他是你的护送对象!他死了,费怀安不会放过你,放了他,不然我现在就把这一罐的向导素全部倒进他的嘴里。”
“都这个时候,还在说疯言疯语。”何南秋根本不看蓝沁,蓝沁怎么虐,待计献,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看着挣扎的哨兵,以一种惋惜的口气说道:“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还要动手,这么想死?”
“要杀就杀。”狼狈的哨兵自知不是对手,以一种毫不怨悔的口气欣然赴死。
“气性有,自知之明也有,就是不知道感恩。”
杀哨兵这种事,何南秋向来是慎重再慎重。
对这个她曾饶过一次哨兵打量了片刻,她叹息道:“是我亲手打开你的精神域,今天,也让我亲手为你封上。”
何南秋并不打算杀死雷盐,却有比杀死他更能打击到他的手段。
惩罚一个哨兵的方式有很多种,死亡只是其中之一。
惩罚一个想要变强的哨兵,只要断了他通往强者的路就可以。
这个一心想要变强,成为高级哨兵的A级哨兵,在短暂的拥有的一段时间的精神力后,又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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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失去他一直想要的精神力。
“你想干什么?”
哨兵意识到什么,像一只蹦跶的基围虾,用尽力气站起,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阻止接下来的事情。
他的反抗,在何南秋眼里,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个她帮助过的哨兵,精神域很小,小到她的精神力都不用费太多,就把对方裹成一个严严实实的粽子。
“现在,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个A级哨兵,你可以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域,却没有办法冲破我所设置的阻碍。
时间越久,你和精神域的联系会越来越强,随着这种联系的加强,会让你越发渴望对精神力的需求,除非,你找到一名拥有精神力的向导,借助对方的帮助,帮你冲破阻碍,不然,你会时刻处在渴求精神力的痛苦中。”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哨兵感受到已经和自己断开联系,脸色灰败,颓废地坐在地上,脸上眼中都是复杂。
何南秋摇了摇头,“我并不喜欢杀同类,如果你是一只污染物,或者异兽,上一次,你就已经死了。”
何南秋没有说完的是,她封闭精神域的这种行为,事实上,比杀死一个哨兵要更致命。
只是看着眼前的哨兵,似乎还不明白。
只单纯以为,她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马。
可能这就是时代之间的代沟。
如果是在她的时代,她把一个哨兵的精神域给封了,这个哨兵肯定要追她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她,不死不休。
可现在这个哨兵,却似乎只是失落了些,就算为失去精神力而颓废,也并没有意识到严重。
或许是因为,这个哨兵本来就没有精神力,就算有了精神力,精神力也不是太强,对精神力的依赖不是那么重,所以,并不能明白这种报复是多么残忍。
看着有些丧气哨兵开始一点点冷静下来,何南秋突然有些后悔了。
连她也不能确定,这种方式到底会不会比杀了这个哨兵要更好。
“要不然,我还是杀了你吧。”她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
雷盐唰的一下,抬起了头。
“雷盐,快过来。”
蓝沁的声音,将何南秋冒起的念头暂时搁置,她这才想起来,蓝沁手里还拿着一个人质。
人质被蓝沁一手抓着挡在身前。
一罐人工合成的向导素药剂,让这个前两天还俊秀的青年哨兵,变成一个可怖的怪物。
他的身体肿胀数倍,身形拔高,开裂的皮肤上不断溢出鲜血,脸上五官被涨大的血肉挤得变形。
偏偏这个没了人形的浴血怪物,还在试图向身后的劫持自己的向导,寻求解药。
“你这个废物,给我老实点。”蓝沁脸上带着嫌恶,推了一把手中的人质,一改之前温柔假象。
向导的向导素气味,萦绕在周身,中和了合成向导素带来的伤害。
计献半醒半混。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往身后的向导身上靠,可本能又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当他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手重重地推开后,他的意识回笼,短暂的清醒一下。
“南秋。”他睁开眼睛,对着前方的某处喊了一声。
22. 你可以
真丑。
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何南秋如此评价到。
那声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呼喊,没能让她有丝毫动容,反倒让她感觉到些许厌恶。
她把视线从看一眼都觉得不适的怪物身上移开,越过怪物身体,看向一点也没露出身形的蓝沁,“你们跑不了。”
连何南秋都对这个女向导另眼相待了。
目前的局面,是这个女向导一手促成。
一个连精神力都没有的向导,却可以拿捏住一个s级哨兵的生死。
这个除了对人工合成向导素过敏之外,实力还算不错的哨兵,现在跟条死狗一样,任由其摆布。
看着就恼火。
就是这么一个怂货,当初还利用了她。
光是想到这一点,何南秋就莫名不快。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亲手结果这么个光是看着就糟心的玩意。
糟心玩意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反感,还在靠着仅存的那点清醒意识,寻找她的位置。
在她出声后,他像是找到了希望,反手对着身后挥出一拳,挣脱开那只抓住他的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踉跄跑去。
“啊!你这个怪物,回来!”
蓝沁大喊一声,倒退着坐在地上,看到人质已经脱离掌控,顾不得头上的伤口,就要来追,被上前的雷盐拦住。
“阿沁!”
“雷盐,快抓住他。”蓝沁一手捂着脑袋,还在试图想追回自己的人质,却看到雷盐灰败的眼神。
“阿沁,算了。”雷盐叹了一口气,张开手臂,抱住蓝沁,“没用了。”
“什么叫没用,你看这个怪物现在这个鬼样子,怎么会没用,抓住他,利用他就能离开,再有一个小时,飞船就会靠停,我们就能走。”
“没有了。”雷盐知道蓝沁对自由的渴望,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戳破蓝沁的幻想,“我们失败了。”
“没有失败,按照原计划,我们让那个赛伦斯,陷入精神力紊乱中,顾不上这里,这个傀儡哨兵更是连一个普通人不如,一个孩子,都能杀死他。”
“我没杀死她。”雷盐的一句话,让蓝沁立时怔在原地。
她明白雷盐的意思,雷盐没杀死何南秋,何南秋还活着,这就是整个计划的失败。
可她不甘心。
“没事的,我们还有机会,趁着那个赛伦斯还没来,我们......”
“她很厉害,不需要赛伦斯。”雷盐收紧怀抱,继而松开,伸手捧住她的脸,轻声道:“她一个人,就能杀了我跟你。”
“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办?”蓝沁在不甘中想要找到改变这一切的方法。
“算了吧。”雷盐叹了一口气,低头吻了蓝沁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吧。”
他摸了摸蓝沁的头,眷恋不舍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来,面向何南秋,“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被迫被喂了狗粮的何南秋在雷盐和蓝沁身上快速看过,明白了什么。
“帮不了。”她不给面子的给出拒绝。
心道:这时候叫她帮忙,帮什么忙,二人是能帮忙的关系吗?
不想雷盐直接无视了她的话,说道:“用我,换她。”
雷盐话音才落,他身后的蓝沁跟着喊道:“雷盐!”
雷盐不看蓝沁,继续道:“就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想要将这个向导占为己有,强占了她,威胁她设计了这一切。”
“你在说什么,雷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要走,是我想让你帮我。”
雷盐的话,让蓝沁很是激动。
这个之前埋在雷盐怀里,撺掇雷盐杀人的女向导,在听到雷盐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身上后,没有顺从,只有不满。
她冲到雷盐跟前,嘴里不断重复这一切是她主导,雷盐只是在帮她。
雷盐用眼神安抚了这个跳脚的女人,脸上露出的事很是内敛的笑容,他用手又一次拍在这个让自己心甘情愿付出的女向导头上,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激动的蓝沁很快安静下来,不再说任何一句话。
安抚好蓝沁,雷盐继续对何南秋说:“他还需要向导,这艘飞船上,只有蓝沁可以治好他,只要你答应帮忙隐瞒这件事,蓝沁一定会让他恢复,你的任务也不会失败。”
蜷缩在不远处的巨物安静无声,何南秋余光看去,一张模糊的人脸,正对她的方向,那对被血液浸湿的眼珠,从r缝中直勾勾看着她。
“你死了也没用,他可不一定会答应。”她收回视线。
雷盐沉默了几秒,依旧坚持“只要你答应就行。”
这是完全不怕计献会报复。
何南秋稍微一思索,明白雷盐为什么这么敢赌了。
如他所说,这艘穿上,只有蓝沁一个向导,计献离不开向导,是绝对不可能会杀了蓝沁。
赛伦斯那边,计献不说话,自然也不会动手。
只有她,才是雷盐最需要担心的一个人。
如果她不答应,雷盐的这个请求,就是空。
可她又为什么一定要答应呢。
雷盐又凭什么觉得她一定会答应呢。
似乎事猜出何南秋的想法,雷盐甩出另一个筹码“只要你答应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关系到你自己,对你很重要。”
雷盐对增加的这个筹码很有信心,他相信,何南秋一定会因为他说的这件事,答应他。
听出雷盐话里的自信,何南秋顺话道:“看来这件事跟我有关?说说看。”
雷盐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地说:“费怀安知道是你帮我提升了等级,他对你已经有所怀疑,我们出发前,他派人去了边缘星,你的秘密瞒不了多久。”
“原来是这件事。”
听完雷盐口中的筹码后,何南秋表现的很淡定。
心中却觉得这事有些麻烦。
虽然她不认为给雷盐破开精神域这件事有什么稀奇,毕竟只要是个攻击型精神力的向导都能做到这一点。
可这里毕竟不是她原本的时代,这个世界也没有更多的,像她一样,有着攻击型精神力的向导。
一个可以为A级哨兵破开精神域的向导。
光是听着,就有着很大的麻烦。
她都能预想,她的这件事一旦暴露,她要面临多少猫猫狗狗的骚扰。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事未必就真的一定会是个麻烦。
这个时代的关于向导的常识,太少了。
就算是费怀安跑去调查,也不一定就有什么结果。
至于她是向导的秘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真有暴露的那一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完全没必要忧心未知的事情。
“怎么样,这个消息,可以吗?”
短暂思索后,何南秋决定卖这个人情,“还行。”
费怀安怀疑她,这算是一个挺重要的信息,不亏。
见她松口,雷盐松了一口气,“谢谢。”
道完谢,他转头面向身旁的蓝沁,又一次拍了拍蓝沁的头。
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蓝沁却突然躲开了雷盐的手,赌气一样,别过头,不看雷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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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沁,好好的。”雷盐没有管蓝沁的小动作,掌心不偏不倚再一次拍在她的头上。
这一次蓝沁要躲,却没躲开。
她扭过头,抿着嘴动了动,刚要说话,雷盐已经收回手,与她对视一眼,毫不犹豫转过身,用那只才放下的手,插进自己心脏位置。
“雷盐!”蓝沁惊呼一声。
何南秋眼皮动了动,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是视线里,雷盐低头看着蓝沁,嘴巴蠕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插在心脏处的手转动了半圈,在蓝沁惊呼中抱住了倒下的雷盐。
“你有病吧!你干什么呀!雷盐!雷盐!”
蓝沁双手抱着怀里的哨兵,踉跄着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顾不上其它,扳过怀里人的脸,再三确认着,直到确认怀里的人已经死了,哇一声哭了出来。
“雷盐,你......你这个疯子!”
“你就是一个疯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注意我的感受,以前是这样,现在还这样,你,活该,我早就想让你死了,你死了好,死了好......”
哭声中夹杂着怨怪的絮叨,久久不停歇。
何南秋想起上船后,和蓝沁的那一次对话。
“他和你一样,也是一位哨兵。”
“何小姐,我想请你帮我杀一个人。”
“我可以出双倍的价格......一千万。”
“雷盐。”
雷盐死的很彻底。
蓝沁哭了一阵后,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将雷盐的尸体放回地上,主动走到计献的身边。
等计献的意识彻底清醒以后,何南秋带着蓝沁和计献找到正因为精神力干扰而处在痛苦中的赛伦斯。
精神力装置拆除后,蓝沁把一切都推在雷盐的头上。
赛伦斯并不相信这一切是雷盐所为,他亲耳听到雷盐和蓝沁的密谋,认为这就是蓝沁和雷盐的合谋所为。
蓝沁以自己是受害者,坚持说自己是被胁迫,是逼不得已才不得不这样做。
赛伦斯相信与否并不重要。
就像雷盐预料的那样。
已经恢复意识清醒的计献,没有对蓝沁追责。
他默认了蓝沁被胁迫的事,对蓝沁一如既往。
经过这件事,他的情况严重,不得不与蓝沁时时刻刻呆在一起才能保持在清醒的状态。
赛伦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计献是他的任务,行程还有一半就要结束,他必须要带着活着的计献到达中央星。
就算是对蓝沁怀疑,也碍于她是计献唯一的救命稻草,不再追究。
雷盐的死,随着飞船又一次的跃迁,距离中央星只有不到一半的行程后,被所有人选择性遗忘。
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只有何南秋知道,事情还没有真正结束。
蓝沁向导素气味在变淡。
计献是第一个发觉蓝沁的变化。
作为时刻和蓝沁在一起的哨兵,他的感觉最直观。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哪怕是时刻和蓝沁待在一起,他还没有从怪物的样子恢复多少。
除了意识是清醒的,他的身体还是肿胀开裂,不断的在流血。
还不是最严重的。
蓝沁变淡的向导素,导致他的意识,开始处在时而清醒,时而昏沉的情况。
照这样下去,他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危机,让计献主动找到何南秋,请求她的帮助。
何南秋在听完计献的请求后,只说了一句话,“你可以跟她商量商量,只要她愿意,你可以和她结合一次。”
23. 你真的是
哨兵和向导的之间的关系,总是能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哪怕是现如今这个时代,向导已经不被大部分的哨兵所需要,但依旧是可以在某些方面,成为部分哨兵的追求。
S级哨兵以下,不会有精神力紊乱的困扰。
这些哨兵对向导也有憧憬,毕竟向导们身上自带的纯天然向导素,是稀有的美味,能尝到当然还是喜欢的,尝不到也无所谓。
只有S级的哨兵们知道,向导的作用,不仅仅是纯天然向导素这一点。
论安抚,与向导结合的效果,远比纯天然向导素,要更好。
计献从来都知道这一点。
他只是没想到,这句话,会从何南秋的嘴里说出。
还说的那么稀松平常。
计献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觉,他似乎有些生气,但又不那么生气。
生气,不是因为何南秋没有帮助他解决目前困境,而是他并不愿意听到何南秋用这种平淡的口吻,说出那种,跟她毫不相关的话。
不那么生气,是他知道,不管何南秋是种什么态度,都是应当的。
他做了那样的事,才促使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如今这种表面和谐的假象。
在未来,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心思,来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管这段关系最终的修复结果是怎么样,他需要摆正自己的态度。
所以,他拒绝了何南秋的建议。
“我不会用这种方式。”
“我不会帮你。”
何南秋并不惊讶计献的拒绝,她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计献没有纠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之后,他没再找过何南秋。
何南秋是从神色凝重的赛伦斯嘴里,得知计献陷入深度昏迷中足足有两天。
赛伦斯心情很不好,每当看到计献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他的脸上都是烦躁。
“还有半个月才能到,这艘船上也没有别的向导,这样下去,带回去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可以看出,赛伦斯关心的,不是计献是死是活,而是自己的任务。
如果任务不讲究死活,他根本不用担心计献会不会死。
如今这个任务是必须要求活着,这就让赛伦斯很无力。
他从最初的几天不关注自己的任务,到现在的一天跑三趟,每次都要确认自己的任务还活着。
最后一次,赛伦斯对蓝沁提出了解决目前问题的唯一办法,“你现在跟他结合一次。”
这个办法遭到蓝沁的强烈拒绝,“不行,我卖的是我的向导素,不是我的身体。”
赛伦斯强硬道:“现在你的向导素不起作用,他已经要死了,我拍下你,是给他续命,除非你有别的办法让他不死,不然,你就只有跟他结合,如果你不愿意,我会亲自动手。”
蓝沁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赛伦斯的这个办法,可是步步逼近的赛伦斯,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赛伦斯已经打定主意,用这种方式保下计献的命。
蓝沁答不答应,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就像他说的那样,蓝沁不愿意,他只能亲自动手,压着蓝沁和计献结合。
所以在赛伦斯抓住蓝沁,命令她脱去计献的衣服,威胁她:“救他也是救你自己,如果他死了,你也走不出这间房。”
这样强制逼迫下,蓝沁不得不伸出手,褪去计献的外衣,当着赛伦斯的面,爬上计献的床。
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赛伦斯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他要亲眼看着,蓝沁和计献做到关键的一步。
蓝沁低着头,没有去看躺在床上的,体积上与床差不多的昏迷中的哨兵,她的指尖僵硬,只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过大的体积,早已将衣料撑破,那些裸露出的肌肤根本没有人类皮肤该有的样子。
不需要怎么费劲,当到了最后一件遮羞的衣料时,蓝沁只顿了顿,就扯了下来。
“还好。”
赛伦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就这样毫不遮掩的响起看到蓝沁不动,催她:“快点!”
赛伦斯的催促,让蓝沁的心底的厌恶更甚,却没有办法阻止事态的后续。
就在这关键时刻,何南秋的到来,成功阻止接下来的一切。
“你等会再来,这里正在治疗。”
赛伦斯的态度不是很好,但还是维持了基本的礼貌。
何南秋出手的两次,都为赛伦斯化解了直接的困境。
哪怕是他心底再看不上低级哨兵,对何南秋也不会表现在面上。
何南秋没走。
透过赛伦斯露出的一点空隙,她看到床上的蓝沁和某个被扒光的哨兵。
这样的景象,明眼人也知道怎么了。
本来是不想管的,可是真看到了,她又不得不管。
“让她出来。”
她的这句话,毫不意外遭到赛伦斯的无视,“我在救人,如果你没有重要的事,还是在外面等一会。”
何南秋一手抵住门,站在门的中间,警告赛伦斯:“这是最愚蠢的一种方式。”
“这可不是什么愚蠢的方式,对S级哨兵来说,哨向结合比什么都有用。”赛伦斯态度冷漠,瞥过何南秋,“或者你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这本是赛伦斯随口的一句带着些嘲讽的质问。
毕竟在这个世上,只要是S级的哨兵都明白,在这样一个没有其它向导的情况下,对于现在的计献来说,哨向结合,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而何南秋这个非S级的哨兵,又怎么会比自己这个S级的更清楚。
赛伦斯的优越,是他身为S级哨兵的特权。
何南秋却没有感受到赛伦斯话里话外的这种,高级哨兵对低级哨兵的优越感,她点头道;“可以试试。”
“试,怎么试?”赛伦斯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怒火,“你一个哨兵,你说试就试,试死了,你负责吗?”
“事情没有开始前,最好不要下结论。”
何南秋推开赛伦斯,径直走向床边。
她淡定的反驳中,带着的自信,将赛伦斯接下来的质问堵住,他低哼一声,跟着走到床边,还在强调,“绝对不可能会有比哨向结合更好的办法。”
“浅薄的认知,是你见识还不够。”
何南秋朝床上的蓝沁看了一眼。
蓝沁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立刻下床,退到一边站好。
赛伦斯扫过蓝沁,“你最好不是在故弄玄虚。”
这有什么故弄玄虚,这只是一件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已。
何南秋没有再回赛伦斯的话,她释放出精神力,以自己和计献所躺的床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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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绝出一个单独的空间。
准备好后,她撤下自身一直罩着的阻隔向导素气味的精神力。
顷刻间,浓郁的向导素出现在这片隔绝出来的空间里,床上躺着的毫无知觉的哨兵也在瞬间有了反应,那双紧闭的双眼开始动了起来。
长久的昏迷并没有让计献的意识随之消失,他处在一种很奇妙的灵魂和身体分离的状态。
有时,他可以听见外界的声音,但是没有办法操纵自己的身体,掌握身体的主动权。
就在刚刚,他听到了赛伦斯与蓝沁的对话,也知道蓝沁对他做了什么。
他没有能力阻止赛伦斯要的做的事,只能在混沌中,静静等待事情的发展。
在他认命一样的等待中,一切停止了,然后,他再次嗅到那股,让他沉迷的说不清的向导素。
这是一种不能用言语具体形容出的一种气味。
这种气味,化成一道实线,抓住他虚浮的灵魂,就那么轻轻一拉。
悬浮的灵魂,就这样被牵引着塞进那具不受他掌控的身体中,然后,一根带着些凉感的手指,按在他的额上。
“醒了就睁眼。”按在额上的手指一触即离。
计献慢慢睁开了眼。
他的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整个身体,缩水一样小了一大圈,原本占着整张床的身体,在呼吸间,已经空出床的边沿的位置。
何南秋眼尾瞟到一处,皱皱眉,从地上捡起一件破裂的布料,随手一扔,盖住那个惹眼的地方。
“就这样躺在这里,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法掌控,你还真是没用。”
随着落下的布料,是这样一句真实又带着讥讽的话。
计献陡然愣住,眼睛睁大,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他垂下眼,撇过头,两手撑着身体,慢慢坐起身体,四下寻找着什么,当看到床下那床被扔出的被单后,一声不吭的用一边胳膊撑着床边,弯腰去够。
被单距离床边的距离稍远,试了几次,始终差了些距离。
何南秋冷眼看着,没有帮忙的意思。
哨兵的体型外观已经初具本来该有的样子,正对着她这边的腰背部皮肤在一点点褪去肿胀出的红点,露出底色,随着每次弯腰的动作,会露出更多的地方。
就在哨兵最后一次费力够取的时候,那被压住的腰下风景,就这样全部暴露出。
“咚!”的一声,风景随着沉闷的落地声,从眼前一同消失。
何南秋巍然不动,对刚才的一幕一点都没反应,
这片只有两人的空间安静了一瞬,空无一人的床边,搭上了一只胖手,接着一张明显红肿的脸从床沿露出。
哨兵抿着唇,一只胳膊肘关节压在床沿上,另一手拽着被面盖住自己的身体,蜗牛一样,将自己往床上拖。
发力的肘关节青筋隐隐突起成条状,伴着低声的呼喘,让何南秋想忽视都不行。
她瞥了一眼,正看到哨兵半个身子已经上床,腰围以下,还是悬空在床边外。
明明人已经醒来,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何南秋收回视线,不再去看。
也就在这时,何南秋感受到筑起的精神力屏障外,贴上了一只手。
“你真的是哨兵吗?”
何南秋眼神一变,猛地回头。
24. 床尾的
“你想试试吗?”
平和的精神力在瞬间转变形态,变成一堵布满尖刺的墙壁。
赛伦斯收回手,在掌心被尖刺抵出的红痕上扫一眼,“不用这么激动,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哨兵,是怎么做到一个向导做不到的事情。”
听出赛伦斯话里的缓和,何南秋防备稍减,但还是没有撤下攻击形态的精神壁。
她不给面子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赛伦斯理所当然点头,“在今天之前,我还没有看到过一个哨兵,有着和向导一样的安抚能力。”
“宇宙这么大,你知道的还太少。”
“或许吧。”赛伦斯再次点头,指了指长满尖刺的防护壁,“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拥有着这么强大充沛精神力的,C级哨兵。”
赛伦斯的每一句断句,都卡在恰当处,这样的恰当处,让何南秋心里的警钟敲响。
“所以呢?”
“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何南秋眼皮抬起,目视赛伦斯。
赛伦斯迎上她的目光,板正的脸突然扭动,扯出一个笑,“私事。”说着,他眼睛四下看了看,“这里不太合适,人多,我觉得还是换个地方说比较好。”
赛伦斯的态度已经缓和不少,话语里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何南秋想了下,正要答应,身后传来沙哑的男声:“她不能走。”
何南秋和赛伦斯因为这说话的声音,一起看过去。
沙哑的男声主人,半坐在床上,腰围被一条纯色的床单围住,露出的上半个身子凸出一个个的大鼓包,且还在继续长出鼓包。
那张原本已经稍微恢复的人脸,也像是被人揍了一样,发面一样,开始涨起。
怎么又开始了?
何南秋疑惑,随即看向另一边一直不说话的蓝沁。
蓝沁道:“他就是这样,一刻离不开。”
一罐强灌下去的人工合成向导素,有这么大威力?
何南秋若有所思,对上一道带着些多种情绪的视线,这其中有犹豫,也有试探,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炽热和紧张。
何南秋先移开,对蓝沁说:“你先陪着他。”而后对赛伦斯示意,“出去说。”
没有给计献说话的机会,她转身朝外走去。
离开的何南秋没有看到,就在她转身离开的同时,计献眼中的复杂情绪如潮水一样退去。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离开的赛伦斯,直到消失,才收回,低声道:“他们会说什么?”
“谁知道呢。”蓝沁走到床边。
没了赛伦斯在这里,她放松不少,或者说,是卸下了伪装,露出真实的面目。
她在计献脸上打量了一会,颇有些失望道,“你命真好。”
计献侧着脸,没有去看蓝沁。
蓝沁自顾自坐在床边,小声说:“好可惜,就差一点了,要是我再快点,是不是,就成功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嘿嘿!”蓝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突兀,连带着床都跟着动了动。
计献歪过头,肿胀的眼睛对准蓝沁。
“刚才你那个样子,就跟个废人一样,还杀我,如果不是我拖延时间,你现在......”蓝沁扭过身来,伸出右手手指,指了指某个被掩盖住的地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可就是我的人了。”
计献肿起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眼射出冰冷寒光,死死盯着蓝沁。
蓝沁并不惧怕计献的眼神,抬起一根手指往前移动着,“其实,你这个看着也还可以,要不要我教教你。”
指尖在即将触碰的时刻,啪!的一声,被一只大掌挥开。
“你也就只能这样了。”蓝沁甩了甩被击中的手,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意,“别想了,她是你做梦也得不到的人,不如跟我合作一把,大家还能互赢。”
“你也觉得我很弱。”计献并不回答蓝沁的话,只看着她说出这么一句并非问句的话。
蓝沁从中听出了一些危险,她从床上站起,往后退了两步,说道:
“难道不是吗?”
“刚才我在脱你衣服的时候,你能反抗吗,我这样的人,你都没有还手之力,你觉得你很强吗?”
“就算你是个S级哨兵又怎么样,在人工合成的向导素面前,你弱得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没有向导,你就是一个残废的哨兵,谁都能轻易弄死你。”
“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你这样的废物,还妄想得到一个向导的爱情,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最后一句话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计献坐在床上,肿起的眼泡上眯缝起的眼睛一动不动。
蓝沁本想继续说,却又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成旁若无人的样子,说道:“你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跟我合作,我可以帮助你,有我在你身边,你可以不用担心其它人对你下手。”
“而且,我可以保证,不掺和你的私人情感,你喜欢谁,想要得到谁,我都可以帮你,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蓝沁摆出友好的合作态度,等待着计献的回复。
她话语里的暗示十分明显,只要他答应,两人在未来就是铁铁的合作伙伴。
计献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态度,“你的向导素,已经没了。”
“这不是重点,只要你答应,他的存在就会合理。”蓝沁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眼睛却看向门口,“等他出来,我的向导素还会恢复,不过那时候,你也不一定就需要我。”
“你这么有信心?”
“两个人的脑子总是比一个人好用,办法也会多点。”蓝沁笑得温柔,“你可要抓紧了,这世上,比你厉害的哨兵有很多,保不准哪天,她就会被别人抢走,还是先下手为强。”
暗含威胁的话后,蓝沁收起脸上的笑,重新走回床边。
计献也抬头看向门口,浅灰的纤瘦身影,出现在门口。
原本眯缝着的眼睛睁大了些,两手也不自觉撑着床坐直身子。
“你先出去等会。”何南秋对蓝沁说道。
蓝沁知趣离开。
何南秋释放出精神力,依旧将自己和计献罩住,这才放出自己的向导素。
浓郁的向导素中,计献的身体开始好转,肉眼可见的恢复。
何南秋站在床尾,眼睁睁看着一个猪头怪,变成人过程。
“这次怎么样?”何南秋询问。
计献活动着四肢。
上半,身还算灵敏,唯有两只脚,还是纹丝不动。
他拽了拽被子,露出两条小腿,摇了摇头,“还是不行,没有力气。”
何南秋心里实在奇怪。
计献这情况,实在诡异。
上半个身子都已经恢复,能正常活动,下半,身,看着也正常,怎么就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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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她思索了片刻,来到计献露出的小腿前,打量了几秒,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
指尖碰触的瞬间,本来还没有动静的小腿,忽然动了一下。
何南秋按了按,“我碰你,你有感觉吗?”
计献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何南秋,迟疑道:“......有。”
何南秋将手指收回。
腿上没有了手指的触碰,计献明显松了一口气,就在他放松的时候,何南秋抓住被角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掀开。
被子下什么也没有穿!
计献脸色突变,条件反射两手按住被角,往下压去。
兵荒马乱中,盖在被子下的一些地方,昙花一现。
“看来是真的不行。”
计献坐在床上,弯着上半个身子,听到何南秋的话后,抬起了脸来,已经恢复的面颊上,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红晕,“你以为我在骗你?”
难道不是吗?
何南秋一个眼神飞来。
意思不言而喻。
计献似乎被她气到,拽过被子,盖住腰,不去看她,“我说话算话,对你不会有欺骗,最多再有两天,只要你不离开,我肯定会恢复。”
说完,他又拉了拉被子,直接盖到胸腹位置。
这赌气的样子,很是莫名。
何南秋完全不知道计献这个样子是干什么。
之前蓝沁把他扒个精光,也没看他有什么反应。
她不过是掀开被子,试探了下他到底是不是在假装没恢复,这人就开始跟她摆起脸色。
“你的身体没什么好看的。”她闲闲道。
计献按住被角的手一抖,没吱声。
何南秋睨了这奇怪的哨兵一眼,在床尾处坐下,“说说吧,那个蓝沁怎么回事?”
床尾塌下的震感传到臀,部,脚尖与坐在床尾上的人,距离不过半掌,计献强迫自己不去看,可总是不自觉去看,“她怀孕了。”
“难怪。”何南秋右手按在床沿上,左手整了整裤管上的褶皱,心里不是对这个消息不是很惊讶。
雷盐能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蓝沁,不可能只是因为爱情。
她停了停,用不在意的口气问:“你跟她做了什么交易?”
“没做什么交易。”
“没有吗?”
简单的三个字后,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好一会,才传来计献平稳的声音,“没有。”顿了顿,“她想利用我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我没有答应。”
原来是这样。
就说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在这。
何南秋了然笑了笑,顺着话问:“今天这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蓝沁看我一直不答应,想利用赛伦斯,当面做一个见证。”
“这么说,还是我坏了你的好事。”
计献:“......”
计献的沉默让何南秋转过身来。
见床上人抿着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有些无趣,觉得这人未免也太禁不起玩笑。
她就是顺口说了一句,这人就挂起脸。
如果坐在床上的是苏幕或者倪时,因为被她玩笑的话挂脸,她还愿意说上两句解释的话,至于计献。
何南秋装没看到某些人的不高兴,自顾自说:“后面需要我的帮助吗?”
计献闷声道:“她知道你是向导。”
25. 紧急情况
是向导这件事,何南秋从来都没觉得能瞒一辈子。
只要她帮助哨兵疏导,早晚会被人知道。
蓝沁是一个聪明的向导。
只因为她这一次为计献稳定,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何南秋有些意料之中的意外。
她本来还以为,这里的人,在关于向导的基本常识上,都不是那么的了解,只要她不刻意暴露,不会有人猜出她是个向导。
但经过蓝沁,她又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哪怕现在这个时代,她这样的向导已经消失,但依旧有着哨兵和向导,只要有,那关于她那个时代中的向导知识,就不会没有人知道。
哪怕是小范围传播,也总会有人知道并了解。
蓝沁可能就是那小部分人中的其中一个,也可能不是,单纯就是蓝沁自己脑子活络猜出来的。
可不管怎么样,蓝沁能猜出来,除了她今天出手的原因,还有可能跟雷盐有点关系。
雷盐的精神域是她打开,这两人的关系这么亲密,这事肯定不是秘密。
蓝沁或许早已对她有所怀疑。
计献的这件事,让蓝沁的怀疑变成需要再一次印证,印证的关键是什么呢?
何南秋的疑惑,因为看到计献的那张脸而解开。
什么也不用说,还有什么,比一个更有用的向导,能让一个利益至上的哨兵而放弃眼前的向导这一点,更能让人信服。
而当何南秋想通这点后,计献解释一样的话也跟着响起,“不是我说的。”
“你的行为比你的嘴更有说服力。”
何南秋不轻不重的一句回击,引得计献一呆。
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不是计献这么明目张胆,恨不得把将她据为己有的心思挂在脸上,蓝沁或许还不会这么早就发现她的事。
对这样一个连遮掩都不愿意费心的哨兵,何南秋一句废话都没有,警告道:“如果你还学不会遮掩你的那点心思,我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你这个麻烦。”
“不会了。”计献道。
“那是最好。”
计献的态度让何南秋稍微满意了些。
虽然这只是计献的口头承诺,并没有什么效用,但,何南秋觉得,这家伙如果聪明,就该少放点不切实际的心思在她这里。
警告完了该警告的人,何南秋开始思考起要怎么堵住蓝沁的这张嘴。
不等她说话,计献反倒先开了口,“我可以帮你杀了她。”
何南秋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计献,“套着我的名义,解决你的麻烦。”
听出这话的嘲讽,计献怔愣了几秒,解释“不是,我不是套着你的名义,我是......”
话没说完,已经被何南秋打断,“你想杀蓝沁我不管,但我答应雷盐就会说到做到,别打着我的名义。”
何南秋实在看不上计献的这点伎俩,
计献的为人,在她这里已经很明了,一个喜欢伪装的利己者,明明是自己想要解决蓝沁,还非得安着她的名头。
她可是答应过雷盐,放蓝沁一命,只要蓝沁安分守己,不对她动歪心思,她不会动她。
相信蓝沁要是够聪明,至少在离开这艘船之前,不会对她动心思。
而等到下船后,蓝沁到底会怎么选择,那不是她现在想考虑的事。
眼下,比起蓝沁这个连自保都难的向导,何南秋心里还有一个更忧心的人。
费怀安。
费怀安跟蓝沁不一样。
蓝沁向导的身份,就算是知道她的身份,她也有办法让她闭嘴。
费怀安不一样。
费怀安虽然是一个普通人,可他身后家族和权力不普通。
如果叫费怀安得知她的身份,会怎么样呢。
虽然苏幕告诉她,目前来说,费怀安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好的保护伞,哪怕她暴露身份,也不用担心什么,可何南秋就是有种这家伙不是很靠谱的感觉。
一个商人,能成为她后背最强有力的后盾?
何南秋对此表示怀疑。
比起苏幕担保的这个后盾,何南秋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找几个备用的盾来以防万一。
中央星势力那么多,费家也不是绝对。
为了搞清楚有哪些可以当备用盾,何南秋跟计献多聊了几句,在问到费家和计家谁更有钱权时,计献犹豫了一会才说:“应该是费家。”
作为一个从出生就离开中央星的计家人,计献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他凭着在星网上查到的那点信息,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费家和计家祖上同以原料发家,但现在费家跟联盟军方都有合作,家族里也有在联盟军方就职。
计家虽说在托兰星上也掌有原料区,但是这么多年的经营比不上费家,不管是财力还是在中央星的地位,都比不上费家。”
计献的话仅是他的猜想,实际上,也确实跟他说的没什么区别。
论在中央星的地位,计家确实比不上费家。
现在的计家,就是一个看起来美丽的宫殿,而在这富丽堂皇之下,那些支撑宫殿的主体墙内,早已被白蚁啃咬腐烂成为空壳,摇摇欲坠,即将倒塌。
这座即将倒塌的宫殿,在外人眼中还是很具有震慑,只有知情人知道,这座宫殿的倒塌已经不远了。
缺的可能就是一场比以往更大的暴风。
而这场暴风的策划者,正在逐步调试,只等最后按下启动暴风雨的开关。
遥远星空的另一端,白发哨兵抬起右手,对着那颗逐渐远去的红色星球的比出一个手木仓的动作,轻声吐出一个气音:“嘭!”
“悦哥,咱这把可是大的,计家肯定想不到咱们把他老窝炸了,半年后,那娘们肯定主动求着来见你。”
“那不是,悦哥等这一天可是很久了,做梦都想把支莉那女人给碎尸万段,上次要不是走漏风声,让那女人跑了,悦哥早扒下那女的皮,挂在咱们船舱的顶上当灯罩。”
“当什么灯罩,要我说,等这女人来了,咱们就给她整个全套,不然不是浪费了她的特殊人种。”
“屁!还全套,她配吗,你看她把咱悦哥害成什么鬼样子,我悦哥可是星际第一帅哥,现在搞得一身白毛,都不性感了。”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哨兵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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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对视一眼,共同发出大笑。
白发哨兵对双子手下的打趣毫不在意,仰头看向头顶,扬手一指,“自己做的孽,总要自己还才行。”
“悦哥可别手下留情啊。”
“你太不了解咱悦哥了,悦哥可不是隔壁那老黄瓜,还玩再续情缘那一套,支莉这娘们绝对死得透透的。”
随着飞船内语音提醒的跃迁准备提示,黑色飞船很快消失在红色星球的这一端。
与此同时,正和计献说话的何南秋还不知道,不久之后,她会因为一场突发的意外,来到一个还未被完全开发的荒星上。
在这里,她遇上另一个关于被欺骗的哨兵的故事。
在她接触这个故事的之前,她正和计献友好聊到,“既然你们家不如他家,那他为什么对你的事这么上心?你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计献坦然回她,“我没有跟费怀安做交易,是支莉打算把托兰星上的一块原料区卖给费怀安,费怀安不想在这时候得罪支莉。”
“支莉?”何南秋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很奇怪这位是谁,跟计献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计献解释道:“支莉是我父亲的助理,父亲死后,计家的生意是她在打理,赛伦斯在为她做事。”
短短几句话,何南秋就从中听出关键信息。
一个已经掌握计家所有生意的掌权人,主动接回流落在外的计家人。
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人惊讶。
何南秋心底隐隐猜出什么,但没有挑明,只说道:“你还真是挺好运,有这样的奇遇。”
计献默了片刻,没有反驳何南秋的话,而是说道:“我父亲一共有八个孩子,父亲死了五年,五年里,计家没有一个人来找我,我不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轮到我头上。”
“再怎么样,也比你之前的生活要好。”
计献没有反驳何南秋的话,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沉默了下来。
他比谁都清楚,回到计家的他,未来的生活,绝不会比现在更好。
不说他那几个不曾蒙面的兄弟姐妹们,能不能接受他。
单是一个能掌握计家所有的生意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就真的那么好心的接回他这个有着致命缺点的哨兵。
可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非要找回他,等飞船落地以后,一切都会清楚。
计献心里思忖着自己事,没有注意因为他的沉默,何南秋已经朝他看了好几眼。
几分钟后,何南秋打破沉默,正问到,“以你的感觉,蓝沁是真心想得到你计家的身份,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爸,还是别有所图?”
话音才落,不等计献说话,飞船突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这晃动来得突然,何南秋不防跟着晃动倒在床上。
“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的何南秋从床上站起,才出声,房间内响起滴滴滴的警鸣,舱门哗啦一声自动弹开。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各位旅客请注意,刚刚飞船与一只太空异兽发生碰撞,船体外层部分损坏,为保证旅客的安全,请各位旅客有序前往安全通道,乘坐逃生舱脱离飞船......”
26. 我只是想
十三号星球,还没有被人类完全开发。
星球上的原住民,是一些长满脚的虫类生物。
人类没到来前,这些虫类生活在岩层深处。
第一根带着轰鸣的电钻钻进岩层中,正好打在一只虫类的身体正中。
人类的出现,惊动了这些生活在岩层深处的虫类,它们惊慌失措,蜂拥着从岩层中钻出。
第一只钻出岩层的虫类,被人类的一只机械臂碾压成一滩糊糊,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些被轻松杀死的虫类,在经过最初的灭杀后,不到百年,迅速发生了三次进化。
第一次进化,发生在人类对十三号星球进行开发的第四年,一个工作中尿急的工人背对着工友,解开裤袋的间隙,顺脚踩死了一只多脚虫类。
这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十三号星球的虫类很多,哪怕是每月一次的大消杀,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虫子从岩层中涌出。
虫子还是没完没了的出现,一天下来,总要拍死几只。
工人并没有在意,放完水后,照常提上裤子,就往回走,却感觉自己的左腿裤脚好像钻进了什么东西,工人抬脚抖了两下,裤腿里的东西不仅没抖出来,反而沿着小腿,爬到了大腿上。
工人骂骂咧咧,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然而,随着他手掌落下,裤管下的大腿被那东西咬了一口。
工人顾不上其它,急急忙忙褪下裤子,一把扯下那只多脚虫类,狠狠摔在地上,泄愤地踩了个稀烂。
被咬工人带着伤返回,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事情发生后没多久,又相继有不少工人被虫子咬了。
被咬的工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伤口都有不同程度的瘙痒。
瘙痒让工人们在工作时难以集中注意力,并影响了工作的进程,原本三个月就能做完的工作量,拖到的五个月。
工程延误,引来上层的不满,负责岩层开挖工程的工头,为了能尽快完成进度,让工人加班。
伤口带来的瘙痒加剧,一片抱怨声中,工人把加班的怒火发泄在从岩层中跑出来的虫类身上。
烟尘腾飞的岩石下,各种白色黑色大大小小的的虫类,被杂碎的石块掩盖。
在这些被掩埋的虫类尸体下,还有不断涌出的虫类。
虫类太多了,它们开始顺着工人的脚背,裤管,往上攀爬,当它们接触了工人那毫无保护的皮肤后,毫不犹豫张开隐藏起的口器,咬了下去。
开始有工人死于虫咬后。
第一次的进化,虫子的体型并没有变化,只是进化出了的毒液。
人类作出应对,消杀力度加强,虫类的反击失败。
人类开发十三号星球第十年,虫类进行二次进化,它们的体型开始变大,毒液中含毒量加强数倍,被一只虫子咬过的人类,在三小时后失去生命体征。
第二次的进化,带来的远不止如此,虫类开始袭击人类。
开发十三号星球的第五十年,虫类发生了第三次进化。
开始寄生人类。
何南秋乘坐逃生舱,落在一处长满灰色岩石区域,遇到的第一个人类,就是被寄生的虫类。
这只虫类顶着一张人类的脸,慢悠悠出现在逃生舱的不远处,看到爬出逃生舱的何南秋后,它主动上前询问:“需要帮忙吗?”
何南秋并不知道出现的这个人类,实际是一只虫。
听到对方和自己搭话,她说出自己诉求:“我要去最近的城市,往哪个方向走。”
“跟我来,我带你去。”
‘好心’虫子把何南秋来到一处通往地下的洞口。
洞口的上方几条长满脚的虫子,因为他们的靠近,扭动着身躯,缓慢地来回爬动。
“这里的人类都住在地下?”
何南秋在洞口前停下,望着洞口上方爬动的虫子看了一眼。
‘人类’站在洞口的正下方,转过身来,微笑着说:“是的,这里白天太热了,地下更凉快,快走吧,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
何南秋没动。
“人类”的眼睛看着何南秋,脸上的笑容依旧,“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你们喜欢吃什么?”何南秋问。
‘人类’说:“喜欢吃肉。”
“人,肉吗?”
“不是很喜欢。”‘人类’说,脸上的笑容卡壳一样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你在说什么,我是人类,怎么会吃同类。”
“是吗?”何南秋语气轻松,“那是我误会了。”
“对啊,你误会了,我不吃同类。”‘人类’朝何南秋靠近,“你不要乱想,我是人类,我只是想帮......”
在距离何南秋还有一步之遥,“人类”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体,就这样挡住了它的路。
何南秋轻声问:“你是要把我送给里面的那些虫子,当口粮吗?”
话出口的同时,“人类”的脖子已经被她放出的精神力划破。
精准一击后,意料之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人类’还是稳稳站在原地,脖子上被划开的伤口处,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人类像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脖子被划开一个口子,正在为眼前阻拦它的墙壁感到疑惑,双手使劲推搡着面前的这堵墙。
“什么东西。”
何南秋皱眉,再将精神力凝实成实体,对准眼前‘人类’的脖子位置。
这一次,精神力直接把‘人类’的脖子给划断。
脑袋脱离身体,滚落在地,一个灰色的小东西,在断口位置一闪而过。
不等何南秋看清这灰色的东西是什么,失去脑袋,只有身体的‘人类’抬起手摸了摸脖颈上平滑的断口地方,转身就往洞口方向跑。
“跑什么。”
透明的墙体拦住跑路的‘人类’。
‘人类’快速调转方向,依旧被何南秋放出的精神力提前拦住。
何南秋操纵着精神力,将这个没有头却能活动的鬼东西从四面困住,将凝实的精神力,探入没了脑袋的断口里,从里面慢慢拉出一只长满脚的爬虫。
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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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虫和洞口上方的那几只除了在颜色上有所不同,其它倒是一样。
看着不断扭动的多脚虫,何南秋若有所思道:“竟然是寄生类。”
她观察几秒,毫不犹豫解决了这只虫子。
清理完冒充人类的虫子,何南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洞口地方停留了一会。
洞口上方的几只虫子已经消失,黑乎乎的洞内静悄悄的,只有何南秋知道,看似不起眼的洞口下方,密密麻麻爬满了她刚才杀死的虫子。
这些虫子,在静静等着人类的进入。
她想了想,在洞口两边各留下一句话‘别进,洞内有寄生体!’
做好这件事以后,她才离开。
洞内的虫子有很多,光是精神力的探查就是密密麻麻看不见底,独闯虫窝,她还没那么神经,她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留下警示语。
至于警示语能留多久,能不能被下一个被骗来的人类看见,那就不是她能考虑的事。
离开洞口,何南秋找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走,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已经开启的逃生舱。
从飞船脱离时,通过逃生舱的小窗口,何南秋看到无数逃生舱脱离飞船,向着同一个方向飞行。
这些逃生舱全部被投放在十三号星球上,落地点相距都不是太远。
又碰上一个开启的逃生舱后,何南秋遇到一个躲在逃生舱里的小女孩。
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缩在逃生舱里,哭得稀里哗啦,不敢出来。
这样一个孩子留在这里,结果不用说。
何南秋敲着窗户,把孩子哄出来,带着一块上了路。
带着孩子赶路和一个人赶路,最大的区别就是速度被拖得很慢。
倒不是小女孩哭闹喊累不想走,而是小女孩穿的是一双拖鞋,走得时间长了,不是被绊脚,就是脚底板进了沙子被硌得脚疼,要停下来清理沙子。
每次何南秋都要放慢脚步等一会,小女孩才能跟上来。
飞船遇上太空异兽实在太突然,事情发生的时候,船上的一些人还在睡觉。
小女孩也是在睡觉的时候被父母拽起来,匆忙间,她的父母只来得急给她披上一件外套,就急急忙忙拉着她往安全通道跑。
脚上的那双拖鞋还是女孩的妈妈在女孩躺进逃生舱的时候,从脚下脱下来塞给她的。
何南秋不知道笑女孩父母的逃生舱投放到了哪,还活不活着。
也不是很关心,那个主动让她先躺进逃生舱的计献是生是死。
她只想知道,到底还有多久才能遇到人类。
逃生舱内提供的食物和净水只有两天的量,如果不能在食物吃完之前找到人类,那她就只能抓虫子吃了。
一路走来,何南秋除了看到那种多脚虫子,没看到任何一种其它的动物或植物,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不是整块的岩石,就是碎岩石。
如果不是遇到的那个被寄生的人类,何南秋都要怀疑,这个星球到底有没有人居住。
何南秋却不知道,她面临的除了食物的危机,还有另外的更大的危机。
27. 这是你
十三号星球的夜晚,是死亡之夜。
太阳滑下地平线的那一刻,这里的气温,会降至冰点。
随着黑夜的到来,气温越来越低,直至黎明来临,死亡才会被一点点被击退。
生存在十三号星球上的人类,一般会提前在黑夜到来之前,为自己寻找合适的藏身处。
何南秋并不知道十三号星球的夜晚,人类无法生存,还是潘妮告诉她,两人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她才开始重视起来。
“我妈妈说,十三号星球昼夜温差很大,人在这里,夜里会被冻成冰棍,我们要躲到地下才行。”
潘妮虽然只有七岁,懂的却很多。
她不仅知道这里是十三号星球,还将十三号星球的一些情况说给了何南秋听。
顾不得节省精神力,何南秋将精神力释放出去,快速为两人找到一处最近的地下洞穴,并在太阳落下前及时躲了进去。
地下洞穴是爬虫的领地,何南秋和潘妮的到来,惊扰了这里的原住民,它们挤挤挨挨爬走又爬回,在两人的周围打着转。
何南秋用精神力筑起一道屏障,将自己和潘妮与这些爬虫隔绝开。
爬虫们在看不见的墙体外不厌其烦地打着转,试图穿过墙壁。
慢慢的,两人的周围已经围起了一大堆的爬虫。
这些爬虫们被阻拦在精神力筑起的高墙外,交头接耳,发出无声的讨论。
开始有爬虫从洞穴的头顶掉落,再顺着有弧度的墙体,缓慢的下落,砸在墙角下的爬虫上。
“这是什么?”
潘妮发出惊奇地询问,她对这个将自己保护起来不受爬虫攻击的透明罩子很感兴趣。
何南秋解释道:“精神力筑起的屏障,算是一个保护罩。”
“精神力,你是S级哨兵吗?”
潘妮眼睛一亮,看得出,她对哨兵的事情并不陌生。
“不是,我是攻击型精神力哨兵。”
“攻击型精神力哨兵,原来也这么厉害,我妈妈说,只有S级哨兵,才可以将精神力化为攻击的武器,那你和S级哨兵,谁更厉害啊。”
潘妮的这个问题,着实将何南秋难住。
如果在她原本的世界,作为一个向导,她肯定是比不上哨兵。
在这里,从她遇上的几个哨兵来看,好像她也不是那么差。
她想了想,实话实说,“我适合辅助,比不上厉害的,比一些不厉害的要厉害一点。”
“你不是攻击型哨兵吗?怎么还辅助?”
潘妮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何南秋对这个充满好奇年纪的孩子,包容心要多一些,耐心解答道:“我的体能比不上哨兵,擅长远程攻击,哨兵体能优秀,更适合近战,一些哨兵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
“原来是这样。”潘妮似懂非懂。
何南秋笑了笑,“你懂得这么多,都是你妈妈教的。”
“是啊,我妈妈说我要多了解这些知识,以后长大可能都能用上。”
“你妈妈说的对,很多东西都要多了解。”
潘妮的妈妈是一个什么人,何南秋不了解,但潘妮,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让何南秋很满意。
潘妮看起来娇生惯养,实际有点聪明又懂分寸。
带着这样的一个孩子,会让她接下来的旅途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
说了一会话,简单吃了一些东西,潘妮挨着何南秋睡下了。
何南秋眯起眼,让眼睛休息,却不敢真的睡。
精神力构筑起的防护罩,需要她在清醒的状态下操作,如果她睡着了,防护罩也会随着她睡着后消失。
在这样一个爬虫的洞穴里,没有防护罩,她和潘妮都会成为虫子嘴里的食物。
睡着后的潘妮,翻了一个身,何南秋睁开眼,将潘妮拉回原位。
防护罩外已经堆到小腿上高的爬虫们,还在不知疲倦的继续堆叠。
何南秋将照明灯熄灭,继续闭目养神。
黑夜里的洞穴安静又吵闹,爬虫们爬动的细小声响,若有若无,似远似近,淅淅索索,胆小的人,会在这样的黑暗里,被这些细微的声响吓到睡不着,也会在看清这里密密麻麻的爬虫后,恶心到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洞穴深处突然传来的轰隆轰隆的巨响,巨响震得整个洞穴都在颤。
何南秋重新打开照明灯,看到防护罩上已经被爬虫覆盖住,只有顶上的一点尖尖还是空出来的。
她侧耳听了几秒,轰隆轰隆的巨响很有节奏,一下又一下,就像是有人在拿着一个大锤,对着地面一锤一锤地抡个不停。
为了节省精神力的消耗,在进入这个洞穴后,她只用精神力探查了洞穴的一部分,并没有将整个洞穴全部探查完。
这时候也顾不上其它,何南秋分散出一些精神力,沿着洞穴深处探查,在半路,与另一道同样向着这边探查的精神力碰上。
对方同样发现了何南秋,两道精神力在短暂的碰触后,何南秋主动撤了回来。
洞穴深处有人,何南秋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没多会,地穴深处爬出两个头上带着矿灯的人。
两个人看到了被爬虫包围的防护罩,远远绕着防护罩转了起来,对着这个虫子造出的球体嘀嘀咕咕起来:
“哟,这什么东西,怎么有个大球。”
“难道刚刚是这玩意,这些虫子又进化出了精神力。”
“你别动,我去看看什么鬼东西。”其中一个举起手里的消杀器,对着地面的一阵扫荡,踩着爬虫的尸体朝球体小心靠近。
消杀喷剂碰洒在来不及躲避的爬虫上,本还活跃的爬虫立刻失去生命不再动弹。
随着人类的靠近,防护罩上的爬虫纷纷不安起来,它们不再执着这个攻克不了的难题,开始四处逃命,想要躲避手持消杀器的人类。
上前的男人,举起手里的消杀器,对着防护罩的一处清理出了一片空当的地方,看到了里面的何南秋和潘妮。
男人头顶的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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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在何南秋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容,唯有声音响亮刺耳,“哟!这还有两个女的,喂!刚才是不是你在勾,搭悦哥?”
何南秋扶起被吵醒的潘妮,迎着刺眼的灯光,不回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你说呢?”男人举着手里的消杀器比划了一下,“我是星际海盗,你们谁啊,在这干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天黑了,在这里躲一躲。”
“到这里躲一躲,一洞子臭虫躲什么躲。”男人头顶的矿灯晃动了一下,微微侧头询问另一边的同伴:“怎么办,看起来是个好人。”
“你看谁都是好人,别叽歪了,赶紧带着下去,走了走了,事还多得很。”
“你看,这可不能怪我,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他不给。”男人语带叹息说着,举着消杀器对准何南秋,“别愣着了,走吧。”
何南秋没动,男人等了两秒,抬起消杀器对着何南秋面前的爬虫一阵扫,提高了声音,“喂!走不走的,我怜香惜玉不喜欢动粗,不走我可要请你走了啊。”
男人威胁的话才说完,潘妮小心拉了拉何南秋的衣服,小声说:“还没有天亮。”
夜才过去一半,还有好几个小时,天才会亮,就算是离开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何南秋给了潘妮一个安抚的眼神,“等下跟紧我。”
“嗯。”潘妮点着下巴,拉紧了何南秋的衣角。
带着潘妮,何南秋从男人跟前走过,向着另一个男人的位置走了几步。
另一个男人头上的矿灯照着上来的洞口,“这边。”
两个星盗一前一后,将何南秋和潘妮控制在中间。
走在后面的男人看了好几眼紧贴何南秋的潘妮,跟她说话:“她是你妈吗?”
潘妮不敢说话,只用手拉了拉何南秋的衣服。
何南秋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还没说话,男人发出哧哧的笑,“怕什么,我又不是变态,她这么小,我能做什么。”
何南秋没搭话,星盗嘴里再次发出哧哧的笑,笑完后,快走两步,伸手就来拉潘妮,还没碰上,潘妮已经被何南秋拽开。
“我劝你不要乱动。”何南秋挡在潘妮的身后,侧着头警告这个不老实的星盗。
星盗嚷嚷起来:“干嘛呀,我就是看她可爱,跟我女儿很像,想跟她亲近一下,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我是好人。”
星盗反复强调完,还不忘对潘妮示好,“小朋友,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是好人,叔叔家也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大的小朋友,她跟你一样可爱。”
星盗头上的灯打在潘妮的脸上,潘妮不敢看星盗,紧紧拉着何南秋,怯生生地问:“我们还能走吗。”
星盗笑嘻嘻地说:“走什么呀,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你看你妈妈这么好看,还有精神力,走了多可惜,放心吧小朋友,我们悦哥很好说话的,肯定会重用你妈妈的,你个小孩子就别东想西想,你还是跟叔叔说说,你到底想不想跟叔叔家的小朋友一起玩。”
28. 他的交易
星盗对待俘虏的方式有很多种。
运气好的,家人交了赎金后被送走。
运气不好的,家里没人拿得出赎金,会被星盗们留下,成为他们开心的工具,生活的乐子,消遣之后,再被当成货物一样出手。
也会有一些俘虏,因为特殊原因,被星盗们强行留下卖命。
被迫卖命的俘虏,和那些留下取乐随时能出手的俘虏说不好谁站着的时间更长。
随时能出手的俘虏,或许在被俘虏的当天,和不久就被出手,也有可能在成为星盗乐子的某一刻突然死去。
被迫卖命的俘虏,有着特殊的,被星盗们所需要的能力。
这种能力,是让你成为幸运儿的关键,也是能够让你面临死亡的关键。
显然,何南秋有着让星盗们感兴趣的能力。
“你之前不是挺能耐的,还能用精神力勾搭咱们悦哥,走吧,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星盗揶揄地拍了一下何南秋的肩膀,对着零零散散堆着的黑色石块方向,扬了扬下巴。
几个手持工具的人,围在一块黑色石块前,正等待着什么。
其中一个光着上身的白毛长发男,站在石块的前面,正在对着黑色石块不断释放精神力。
突然,白毛男吐出一口鲜血,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石块发出碎裂的声音,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石块上一闪而过。
围在石块周围的几个人顾不得受伤的白毛男,一拥而上,有人喊道:“快快,赶紧抓住,别让跑了。”
拿着工具的星盗们,一顿搜罗后,发出欢呼:“抓到了!抓到了!”
挤在一块的星盗们走到另一个黑色石块面前,一个抡起大锤对着石块,砰砰敲了几下,观察了一会后,对众人道:“这个好像不行,没反应。”
“不行换下一个。”
星盗们很快物色出另一个石块,负责抡锤的星盗,对着哐哐几下后,点头道:“这个可以。”
确定好石块,星盗们扭头招呼还坐在地上白毛男:“行不行啊,干活了哎。”
白毛男没动,一个星盗催促一声:“快点啊,别耽误时间,都急着走呢。”
白毛男有些虚脱道:“等一等。”
“等什么等,快点干活呀,时间很紧的,你当时间还很多吗?”星盗大着嗓门,骂骂咧咧。
白毛男在星盗的催促中站起,来到另一块选定好的石块面前,开始释放精神力。
不管是何南秋看见的,还是这些星盗的表现,都不会让人认为,白毛男和这些星盗有什么好的关系。
反而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白毛男是被迫在为星盗们工作。
何南秋也是这样想的。
白毛男,也就是齐悦,这群星盗的首领,像一个被奴役却无法反抗的可怜俘虏,勉强站立着,对着石块再次释放出精神力。
他站立的并不是多稳当,整个身体有种脱力后的摇摇欲坠感,就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星盗们早已见怪不怪,齐悦每次都是这样,看起来不行,实际精神力无穷无尽。
齐悦这边开始了,星盗也急着开始催起何南秋上岗,“看完了吧,来吧,咱们也上手。”
星盗走到一个石块跟前,对拿着大锤的星盗示意了一下。
抡锤的星盗照样对着一块是黑色石块锤了几下,“这个可以。”
带着何南秋下来的其中那个话多些的星盗几步上前,用手拍了两下,满意地对何南秋道:“妈妈快来,我为你特意挑了个好的。”
星盗头顶的矿灯晃荡着,从何南秋的脸上扫过,最后打在潘妮脸上。
这让本来就对星盗惧怕的潘妮,更加紧张,她缩到何南秋身后,一动不敢动。
“嘿嘿!”威胁的星盗再次发出那种并不正常的嘿笑,“小朋友别怕,你妈妈的精神力可是有大用处,等把这石头里的东西弄出来,你就知道了。”
看似安抚的话没能安抚住潘妮,反倒让这个孩子吓得几乎哭了出来:“别去,那里面的虫子□□神力。”
□□神力的虫子。
何南秋若有所思,想到以前遇到过的一种异兽,也是专门□□神力。
那种异兽身体很是厚重,可以说是向导的克星,尤其是像她这种有着攻击型的精神力,却武力值孱弱的向导。
以往正面碰上,没有哨兵在旁,她都是能避就避,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和这种异兽碰上,无异于送死。
现在她所剩的精神力并不多,还需要留出部分以防万一,如果再被那种虫子吞食.......
“磨叽什么呢,快点呀。”
思绪被打断,何南秋低头看了一眼潘妮,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躲不掉。
走到那颗黑色石块前,何南秋释放部分精神力,小心与其接触。
离得近了,可以看到石块表面布满了裂纹,精神力触碰石块后,立刻被裂纹中什么东西狠狠拉住朝里面拖拽,就算是何南秋极其谨慎,没有释放过多的精神力,也被裂缝里的东西拽的险些破功。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面的东西胃口大的很,你最好快点把它引出来,时间久了,你就完蛋了。”身旁的星盗幸灾乐祸。
何南秋怎么不知道星盗的话没错,她确实要尽快破开石块,把里面的东西引出来,时间越久,她的精神力就被吸食的越多。
知道不能再耗下去,她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分散出几股精神力,趁着里面的东西在吸食,将这些后分散出的精神力,一一戳进石块裂缝里,尽力将这些裂缝的缝隙拉扯得更大些。
石块的缝隙随着精神力的拉扯,逐渐开始出现松动。
“出来吧。”
何南秋在心里默念着,开始有序收回精神力。
石块中躲藏的虫子察觉到这一点,加大吸食的力道。
何南秋咬牙顶住精神力被拉扯时带来的不适,再次分出数股精神力,探入黑色的石块中。
没一会,石块从内部发出很明显的咔咔声,响声之后,石块肉眼可见的开始裂开,里面那只贪婪吸□□神力的爬虫真容,也跟着露了出来。
吸□□神力的爬虫,和何南秋在洞穴上面见过的那种没什么不一样。
它还维持着蜷缩的状态,头部微微翘起,对着何南秋的方向,嘴里咬着何南秋放出的精神力,有滋有味的吃得起劲,浑然不知保护它的石块已经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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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的钳子,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夹在虫子的身体上。
“哎呀,你个贪吃鬼,来吧!”
负责抓虫的星盗熟练将虫子放进随身携带的小盒里,还不忘夸何南秋一句:“不错呀你。”
话音刚落,齐悦那边的石块同样发出碎裂声,爬虫被强拉出石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两个拿着钳子的星盗上前,将其抓住。
解决完这个的齐悦同样吐出一口血,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胡乱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这才开始把目光转到何南秋身上。
何南秋也在看他。
在何南秋看来,眼前的这个白毛青年,是个被摧残的只剩半条命的苦力哨兵,再多来几次,他就会死。
在齐悦看来,何南秋这张风轻云淡的脸,似乎有点熟悉,他想了想,终于想起这张脸是在哪见过。
那个叫赛文伊的投诚的礼物之一。
一个向导的信息。
可,向导也有精神力?
一个有精神力的向导。
如果不是赛文伊带给他的信息是假的,那就是他认错了人。
看着这样一张平静到没有一点情绪外露的脸,齐悦直接问:“你叫何南秋?”
何南秋叫齐悦的话问得愣了一下,她并不认识这样一个白毛哨兵,对方却能准确喊出她的名字,这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等她说话,齐悦已经从她的反应得出结论,“还真是,这可是意外之喜。”
“你是?”
何南秋还是没有将齐悦,和记忆里的任何一个人对上号。
她想到过计献说过的,赛文伊把她的信息卖给星盗团,但是眼前这个同样作为俘虏的青年,又怎么会和那个叫齐悦的星盗有关系。
何南秋正为青年的身份疑惑,一边的星盗插嘴道:“妈妈,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悦哥,就是咱悦哥发现的你。”
星盗笑哈哈的介绍完,齐悦对着何南秋一招手,“来,过来给我做个疏导。”
何南秋没动,低声念道:“齐悦。”
“咱悦哥名声不错呀,妈妈们都知道。”
“那可不是,咱悦哥大帅哥,妇女之友,谁不知道。”
星盗们嘻嘻哈哈,哄堂大笑。
齐悦看着何南秋,抬了抬眉毛:“有精神力的向导,真稀有。”
“有精神力的向导,悦哥你在说什么呢?”一个星盗对着何南秋看过来,大声道:“她就是一个低级的精神力哨兵,怎么可能会是向导,还是有精神力的向导,她要是向导,我就是支莉那女人的儿子。”
发狠的话说完,没有得到齐悦的任何回应。
齐悦盯着何南秋,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些笑。
何南秋眼睛动了动。
二人之间的对视终于让星盗察觉到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与身边的其他星盗们互相交换着眼神。
周围开始安静下来,亮堂的洞穴内,一时没人说话。
一个星盗上前一步,不是很确定的在何南秋和齐悦之间看了两眼吗,迟疑道:“悦哥,她真是啊?”
齐悦从地上站起,朝着何南秋大步走来,“告诉赛文伊,他的交易我同意了。”
29. 可以疏导的
白日的十三号星球,开始有人类活动的踪迹。
人类建造的城市大街上,腐朽的建筑体上偶尔会出现一只爬虫,在不久之后被感应到清扫机器人碾碎清理掉。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这座充满人气的城市中,他们大多面色泛着土黄色,身上手上,或背或提着收获满满的战果。
战果是这些人舍弃安稳生活,来到并不适应的十三号星球的关键。
他们进入这座人类建造的城市中,朝着东南方向一个不规则的金属建筑物内涌入,不久之后,再从里走出,带来的战果已经换成应有的报酬,存进自己账户中。
十三号星球的能源矿石丰富,虽然这颗星球的原住民爬虫进化后,大肆破坏能源石的开采点,杀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类,影响了人类对十三号星球的开发,但不影响一些铤而走险的人类,愿意冒险来到这里,以命求金。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生意。
一些较为出名的大家,为十三号星球的开发上出了不少力,所处的力,成为他们能存留在十三号星球做生意的根本。
费家在十三号星球上,共在三个城市,设立了能源石收购点。
这一天,费家三收购点的负责人均接到费家专门的求救信息。
离求救信息最近的收购点负责人赶忙不放下手头的工作,组织人手,前往求救信息发出的位置,进行营救。
这次营救,先后救回了两个人。
分别是计献和赛伦斯。
费家开始并不知道计献的具体身份,将人救回后的隔天,费怀安亲自与这边联系,才得知两人的身份。
按照费怀安的吩咐,负责人打算用最近的运货飞船,送计献离开十三号星球。
飞船要三天后才能离开,这三天的每一天里,费家的负责人,都被计献问过同一个问题,“今天有收到谁的求救信息吗?”
负责人直到计献问的是谁,费怀安在连线时,也曾提过那个名字。
可惜负责人在这之后,一直没有收到任何一个求救信息。
而每一次计献来了问了就会走,第三天要离开的时候,计献同样问出这个问题,负责人也同样给出没有的回复。
听到这个回复的计献沉默了一会,对同行的赛文斯说道:“我等下一次的船。”
计献的打算被赛文斯一口拒绝,“不行。”
计献没有理会赛文斯,对负责人再次重复之前说过的话:“如果有求救信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计献的临时改变主意,惹得赛伦斯不快,说计献留下毫无意义,是在耽误时间,威胁他:“下一次的船要三个月后,那个向导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等不到,这里可没有什么向导能救得了你。”
计献没有因为赛伦斯的威胁而动摇留下的心,坚持留下。
赛伦斯没能劝动计献,最后放出话:“你要等就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的,计家可不是只有一个,迟了,你的价值也会跟贬值。”
获救后,赛文斯已经和支莉取得了联系,他将飞船上发生的事以及在太空遇上星际异兽的事还有计献的身体情况一一说明后,从支莉口中得知,派出的另一队人,同样就要抵达中央星。
支莉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计献撑不到回中央星就死了,另一个还能用。
赛伦斯理解了支莉的意思,也白计献这个随时能死傀儡的作用,在另一个计家孩子出现后,大大减弱。
支莉要的是一个能够控制的傀儡,但这个傀儡得有命活到中央星才行。
离开飞船后的计献身体每况越下,这三天里,除去主动向负责人询问求救信息的事外,计献一直都是躺在床上,就连今天出发前,也是他叫了好一会,才把人叫醒。
这样一个随时能挂掉的傀儡,赛伦斯是懒得浪费多余心思。
既然计献要等,那他就让他等,陪着等好了。
赛伦斯不管计献,放完话后,消失了几天。
五天后,赛伦斯接到费家负责人的请求,让他带队帮忙去接一队费家在北边的开采小队回城。
费家在十三号星球的人员并不充分,北边的开采小队回城中涂,发来求救信息,说是遇上爬虫袭击,被堵在半道,希望城里能够派人来接应一下。
城内可供调遣的费家人员昨天才被派出去,负责人东拉西凑,还从那些外来的散户那里找了几个人,才勉强凑了一队接应小队出来。
临出发前,负责人正好遇上回来的赛伦斯,赛伦斯是S级哨兵,保险起见,负责人临时请他帮忙。
赛伦斯带着人,朝着开采小队给出的地址去接人。
一队人开出城门后没多久,迎面遇上开着三辆悬浮车的车队。
和赛伦斯碰面后,三辆悬浮车先停下,为首的车里探出一个脑袋,对着赛伦斯这队人打招呼问路。
“兄弟,费家收购点还有多远,”
“不远,顺着走,一会就到。”费家的一个人回应道。
“谢啦!”打招呼的悬浮车上的人笑着道完谢,一溜烟没了影。
两方错开好一会,那个打招呼的费家人嘀咕起来:“刚才好像看见那车里有个包很眼熟。”
费家人皱眉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是弄错了。”
三辆悬浮车已经没了踪迹,赛伦斯等人按照负责人给出的位置到达后,并没有见到开采小队的人,只看到一地废墟。
几个人看着被肢解的车辆残骸,面面相觑,那个费家的人后知后觉,叫了起来:“肯定是刚刚那几个干的,他们劫持了开采小队,抢了东西。”
无功而返,赛伦斯带着人匆匆返回城内,回到费家所在的收购站,见到了另一番景象。
平时人来人往的收购站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收购站的大门上,费家的负责人被倒吊着挂起,却没有人敢上前解救。
赛伦斯推开人群,将负责人放下,询问事情经过。
负责人将星盗劫掠的过程说一遍,对赛伦斯感谢了一遍,叫人去清点收购站的损失,赶紧将这里发生的事汇报给费家总部。
十三号星球的治安比不上别的地方,星盗抢货也是常有。
负责人也是经历多了这样的事,有序做着善后工作,事情忙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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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隔日下午。
这时候,费家的负责人才发现计献不见了。
计献来到这里后,身体不好,大多都是待在收购站的楼上房间里。
负责人安排了仿真人定时定点送餐,没怎么过问。
星盗闯进来时,没人顾得上这里,也不知道有一个星盗找到计献的房间,解决了仿真人,把计献给偷偷带走了。
计献作为一个是暂住这里客人,遇到这样的意外,费家的负责人心中虽有愧疚,但也无力为力。
这里只是费家设立的一个能源收购站,没有能力去跟那些星盗们对着干,负责人的主要工作,也是管理收购站的事务,他们一直都在尽量避免和星盗们有什么正面的冲突。
计献被劫走,纯属事态之外。
负责人以为这件事的发展,可能会朝绑架勒索的方向发展。
毕竟这样的事情,对星盗们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负责人还算有点良心,决定只要星盗们放出消息,索要赎金,他就拿钱赎人。
可等了两天,星盗那边毫无动静。
负责人觉得事情不太对,赶紧联系费怀安,把计献的事说清。
费怀安初时也和负责人一样,以为星盗绑人是为钱。
他嘱咐收购点的负责人,只要星盗开口,不管多少钱,都答应下来,一定要保住计献的命。
负责人心里觉得不对劲,但没直接说,就这样又等了几天,星盗那边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负责人本来还着急,可看赛伦斯对计献失踪这件事,态度不是很积极,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等着消息。
这一等就是又几天,轮到费怀安询问事情进展,负责人才想起这件事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星盗绑人索要赎金,一般来说不是特殊,不会太久,三五天,十来天没有消息也是正常。
费怀安没这么快确定星盗的意图,而是又耐心等了一段时间,这一等就等了快两个月。
过了这么久,星盗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不得不让费怀安推翻了之前的判断。
“不是为钱,那就是为人。”
在等待的时间里,费怀安已经有了猜测,他只是想不通星盗为什么会选择抢人而不索要赎金这一点。
或许星盗们打听到了计献的身份是计家人,但也恰恰是这一点,是星盗们索要高额赎金的关键。
抢人,不要赎金,除非这个被抢的人,本身就有着比赎金更高的价值。
一个被家族弃养,对任何一种人工向导素都排斥到随时会死,无法发挥其真正价值的半残哨兵,能有什么更有用的价值。
费怀安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计献就这样消失了,连着劫掠他的那伙星盗都失去了消息。
费怀安的费解在他到达中央星前,一直没有解开,直到他回到中央星的当天,从他的未婚妻的嘴里,先后得知了另外两件事。
这两件事,分别是计献已经回到了计家,送回他的人,是齐悦。
另外一件事,是有星盗放出消息,声称手里有着可以疏导的,完美向导。
30. 未婚妻
费怀安和未婚妻初微的婚期临近,他不得不从托兰星返回中央星,准备这场双方早已定下的婚事。
对初微这个未婚妻,费怀安不太怎么过问,对方同样对他干涉不多。
他离开中央星的时间里,二人的联系极少,但这不妨碍见面后的两人,毫不违和的演绎着即将步入新婚殿堂的恩爱小情侣。
离开外人视线,二人的恩爱依旧维持。
初微贴心为费怀安脱去外衣,递给身旁的仿真人,再主动从仿真人的手上接过倒好的茶水,亲自端给费怀安。
费怀安笑着道谢,向初微表达了歉意,对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离开,感到愧疚。
初微理解的安慰起费怀安,开始说起二人婚礼上的安排。
初微对婚礼很上心,事无巨细,连来宾来的着装颜色都一一做了安排,费怀安认真听着,对初微的任何决定都表示支持。
二人坐在空旷华丽的婚房大厅中,低声交谈着,不时传出打趣和笑声。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两人的婚姻,本来也只是双方家族之间的利益交换。
对这两个人来说,在最初定下婚约开始,确实有着一段对双方来说,都算不错的恋爱回忆。
但这段恋爱维持的时间仅有三个月不到。
随着初微男友的出现,让这段美好的回忆自此划上一个逗号。
普通人的恋爱,双方激情退却后,仍有分开的余地。
费怀安和初微之间绑定的关系,容不得被分开这两个字中止。
清醒的两人,清楚明白,对方会在各自的未来,都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
初微处理了那位吃醋的男友,费怀安没有说什么,对待初微依旧如常,给足了她的体面。
费怀安的表现,让初微感到满意,她在扮演好一个未婚妻的同时,给予费怀安绝对的自由,自由中,夹带着一点私货。
讨论完婚礼的事情后,初微说起中央星近些天发生的一些事。
“前些日子,你的朋友已经回到计家,人是齐悦送回来的,除了你那个朋友,另外一个计家的人也被支莉找回来了。”
“支莉这个女人,想得很远,不想只跟你这边有交集。”
费怀安附和:“她能走到今天,心思是有的。”
“嗯,你这点倒是没说错。”初微也点头,“她的确很值得佩服,只是她一个普通人,计家这么大个烂摊子,她也撑不了多久,如果她是一个哨兵......”
初微顿了顿,看向了一眼,见他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撇过头喊来仿真人,让其准备晚上要穿的衣服。
仿真人走后,初微接着话说:“就是一个哨兵,也不一定就能把计家这个烂摊子收拾好,现今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哨兵的时代。”
费怀安没有否认初微的话,他看了眼时间,说道:“晚上我还有事,不能陪你吃饭,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安排。”
初微笑着摇头:“不用了,你忙你的,晚上我约了几个朋友,到时候就在那边吃点。”
“好。”费怀安点头,不再多问,又一次看向时间。
初微注意到了,站了起来:“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有消息传出,有一伙星盗手里有一个完美向导,这个向导很稀有,好像是有精神力,不知道是真是假。”
费怀安跟着站起,“你从哪听来的。”
“安格那边,他从一个聚会上,一个酒疯子嘴里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觉得应该不会是真的,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向导,都是以讹传讹。”
“那个酒疯子是什么人?”
“一个低级哨兵。”
“找到了吗?”
“没有,那次之后消失了。”
“还能找到吗?”
“不知道。”初微叹了一口气。
看着皱眉的初微,费怀安笑了,“不相信还费这么多心思。”
初微也笑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求一个真,而且......如果是真的,这样的向导,不该落在外面受苦。”
不想拆穿初微的心思,费怀安道:“你说的对,放心吧,我会多留意,如果真有这样的向导,我会带回来,送给你。”
“当做我们的新婚贺礼吗?”初微笑问。
费怀安纠正:“你的新婚贺礼。”
初微道:“也不用分得这么清。”
费怀安说:“谁让只有你能用向导,我这个普通人用不上呢。”
初微不再接话。
费怀安是普通人,不是哨兵。
一个普通人是不能理解,一个向导对于高等哨兵的吸引力。
初微作为一名高级哨兵,身边从来不缺向导。
分化后的第二天,她的家人就为她带来了一个向导,这之后的每一年生日,她的生日礼物里,总会有一个向导。
在这间婚房之外的住所里,住着初微的所有向导。
和费怀安定下婚约之前,初微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个住所里。
婚约定下后,初微改为每个月来一趟。
今天是初微要去住所的日子。
送费怀安走后,初微却没有去住所,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见了一个人。
没多久,初微与这个人分别,来到一家不对外营业的天然农场。
以往人流量不多的天然农场里今天格外热闹。
细心观察,可以看到来客里有哨兵也有普通人。
普通人三三两两站着聚在一起交流,哨兵大多单独待在一个地方,最多身边带着一个向导。
仔细去听,能听出普通人聚集的人群冒出一些长短字眼。
“是”“是女的”“没错”“肯定拿下”“必须的”
初微在这些客人里,看到了不少的熟面孔。
她独自站在一个空出的区域,静静等着,农场主认出她来,主动上前打着招呼。
初微客套应付,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奔着什么,农场主清楚,说上几句话后忙着招呼别的贵客。
时间一点点过去,得到可靠消息的贵宾们陆陆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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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赶来。
初微最初所坐的位置,也坐了不少人,周围的热议也比之前要更多。
初微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周围和她同样不耐烦的人有不少。
来的人大多是从小道消息得知,身份地位参差不齐,就为这么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言,本来就够荒唐,现在还被吊了这么久的胃口。
几个平日蛮横惯了的,当场甩了脸子,喊来农场主,闹了起来:“这个消息,是从你这边传出来,吊了我们这么久,如果最后是一场笑话,可不能怪我们不讲情面。”
农场主能在中央星拥有这样一处天然农场,各种风浪也是经历过,又怎么会被几句话吓住,赔笑着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抚话,找了个由头走了。
农场主消失后没多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听到消息的客人。
长久的等待,使得农场里的气氛中变得越加焦躁,气性大的人已经离开,剩下的都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等着结果。
然而当这场不知真假的传言,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被揭开面纱,真实坦露人前时,迎来的不是来客们应有的反应。
有人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毕竟向导的身份特性之一,就是自带的特殊的向导素气味。
可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人,尽管农场主亲自介绍了她的身份,还是遭到大部分人的质疑。
一个本就等得窝火的哨兵大声道:“你们在搞什么,她什么味道都没有,根本就不是向导,你们在骗人。”
哨兵的话引来其他人的赞同,一个没有任何向导素气味的女人,不可能是向导,这是大多数人的心声。
农场主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笑着道:“各位冷静!我们以我们农场的信誉保证,这位小姐绝对是一名向导。”
哪怕有农场的信誉保证,还是不能让人信服,有人高声嚷嚷:“那你让她把向导素气味放出来啊,等这么久,搞得这么神秘,找一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演员,遮住了脸,就说是向导,你们农场就是这么做事的,把人当傻子吗?”
客人的情绪,需要一些事实来安抚,面对质疑,一味的反驳不是农场主的计划。
他笑着说道:“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小姐的确是一位向导,这是毋庸置疑,不仅是向导,还是当今全星际唯一一个完美向导。”
“说那么多废话,你倒是让你这个向导有一个向导的样子啊,向导素呢,没有向导素,你靠什么安抚高等哨兵,靠脸吗?”
咄咄逼人的质问,没能让农场主怯场,他大声应和道:“你们说的对,一个向导必须要有向导的样子,没有向导素,靠什么安抚高等哨兵。”农场主配合的话说到这,看向那个质问的客人,“请问你是哨兵吗?”
客人道:“我不是。”
“不是啊。”农场主露出失望的表情,“那真是可惜。”
农场主视线在在场的人脸上扫过,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朗声道,“好了,各位,咱们也不卖关子,直接进入今天的主题,突破!”
31. 我的
“如果你能让所有的人相信你是一名哨兵,而非向导,你可以获得你的自由。”
何南秋不知道星盗说的话有几分作数,她只知道,连一个齐悦她都瞒不过,更别说是这时代的所有人了。
世界本就不存在真的秘密,所谓秘密,只是有没有知道而已。
如果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她没有重伤,也没有遇到那伙星盗,更及时搞清楚这世界的情况,适应了这里,她的秘密,或许会藏得更深更久,也或许,一辈子不会叫第二个人知道。
没有如果。
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她向导的身份就已经暴露,摆上台面也是早晚问题。
齐悦对她的处置很符合星盗的一贯作风。
他将她带离了十三号星球,来到中央星,准备用她换取最大的利益。
为了让何南秋配合,齐悦带走了潘妮,用这个仅仅与她相处了不到两天的孩子,作为要挟她的筹码。
这样的结果,让何南秋多少有些无奈。
潘妮只是一个被牵连的孩子,如果是她一个人,她有很多逃走的方式,但是她离开后,潘妮会被如何,这就不好说。
对这个聪明的女孩,何南秋总是有些顾虑,在这份顾虑之后,她还有另一份打算。
或许,她可以借助这一次,为自己谋取一份长久的安定。
当她的秘密不再是秘密,那就没有遮掩的必要。
她对齐悦的一切安排都十分配合,当然,除了齐悦所要求的,帮助他疏导这件事之外,她一直都是任由他处置的态度。
认出她的时候,齐悦就提出过让她为自己做一次疏导,被何南秋以精神识海枯竭作为由拒绝。
齐悦摸不准她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听到她说,如果强行做疏导的话,她就会废掉,也就不再强求,问起她需要多久的时间的才能恢复。
何南秋故意说了需要半年的时间。
齐悦对这个时间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离开十三号星球的当天,何南秋见到了被星盗带回的计献。
齐悦抓来计献,是为了拿他跟计家做一些交易,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但为了保住计献这个半死不活的哨兵,齐悦找来团里的向导,轮换给计献进行治疗。
治疗期间,齐悦邀请何南秋一同观看全程。
治疗的过程,没什么特别,无非就是向导近距离接触计献,用向导素唤醒昏迷中的计献。
第一天,向导治疗了一天,计献毫无反应。
齐悦对这样的进度很失望,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让向导留下继续治疗。
第二天,治疗的向导换了一个人。
齐悦要求这个向导躺在计献的身旁,将他抱进怀里。
齐悦对何南秋解释道:“这样做,是为了更入味。”
两个躺在一起的人一动不动,其中的向导按照齐悦的指示,将昏迷中的哨兵抱进怀里,并将对方的脸埋在心口处。
齐悦在旁看了一会,说道:”“如果这还不醒,那就只能用哨向结合的方式了。”
躺在床上的向导因为齐悦的话抬起了头,却不敢说话。
飞船中的向导,都是齐悦的战利品和俘虏。
他们在这里没有选择的权利。
齐悦作为一名常年游荡在太空中的星际海盗,见闻不少,连初代向导的起源常识也有一定了解,在他心里,始终相信有完美向导的存在。
为了印证这一点,他的兴趣之一,也是搜罗向导。
虽然遇见何南秋之前,他所见到的向导,都是只有着保留了向导素,并无精神力,更没有疏导的能力。
但这没有让他搜罗向导的兴趣有丝毫减弱,反倒越挫越勇,更热衷搜罗向导这件事。
不管走到哪里,听到有向导的消息,他都会亲临现场,尽可能将这个向导带回,至于向导本人是不是愿意,这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日积月累,他带回的向导越来越多,足有十来个。
这些向导们,被统一安排在船上的一间房间内,除了不能离开飞船,吃喝用度倒是从不短缺。
齐悦对自己搜罗到的向导很自豪,他告诉何南秋,这些向导在最初被带回船上时,大部分都是非自愿,但是在这里呆的久了,反而成了他的同伴。
按照齐悦自己的说法,他虽然抓来了向导,但从不曾对他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对他们绝对尊重,向导不愿意的事情,他不会强迫。
不仅这样,他还保证了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吃喝不愁。
在船里的向导,可以随意走动,如果觉得太闲,也可以找船里的哨兵们,做着他们的本职工作,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真心’,使得这些向导们都愿意留下来。
当然这些齐悦所说的事情,却与那些向导说的又是截然不同。
实际上,齐悦对抓来的向导并不太多管,他的兴趣只停留在把人带回船上的前一秒。
把人带回船上后,他就会对这个想尽办法带回的向导,感到厌倦,把人随手塞给一个手下,再也不过问。
接手向导的星盗们,会把人带去飞船的发动机处,警告他们,如果逃跑,就把他们扔到发动机里,充当飞船的燃料。
再不然,就是把人带到关押俘虏的地方,强迫他们对一些没有价值的俘虏用刑。
如果发现有向导还有着逃跑的心思,那星盗们就会让他们观摩人类被投放进太空的全过程,以此震慑住这些心存侥幸的向导。
做完这些事后,星盗们大多不会在做什么。
而这些别的向导们所经历过的所有威胁警告,在何南秋这里统统没有发生过。
齐悦对她的兴趣一直很大,就算是把她带到飞船里,也是经常来看望她。
所谓看望,就是看她恢复的怎么样,可不可以做疏导。
齐悦的心思很明显,哪怕是他来了什么也不说,只是用那双眼睛看着,何南秋就猜出他的意思。
她会装得什么也不知道,齐悦看她,就任他看,偶尔她也会回看齐悦,如果齐悦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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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说话,她会看情况回复。
何南秋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对待熟悉的人还能多说上几句话,对一个喜欢用眼神交流的人,她通常选择无视,只有在她想打听一些消息的时候,会主动说上几句。
听到齐悦提到哨向结合,她接上话,问他:“你会选择男性向导,还是女性向导。”
“这个嘛.......不知道,看他们谁愿意吧。”
听到齐悦这句看似人道的话,何南秋笑了,“如果他们都不愿意呢?”
齐悦无比自信道:“怎么会呢,我的向导们很聪明,这样一个机会,他们不会不想要。”说完,对床上躺着的向导指了指,“他是自愿来做治疗的,不信你问。”
床上的向导不吭声,何南秋瞥了一眼自信的齐悦,扯了扯唇。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信吗?”齐悦不满何南秋的反应,想问个究竟。
看何南秋不搭理他,他叹了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这是都是真的,而且不止他们,你信不信,就连你,我也有办法让你自愿,帮他治疗。”
这样自信的齐悦,让何南秋多看了他几眼。
这真是一个比计献还要让人讨厌的人。
何南秋在心底如此评价道。
最后一步的哨向结合,没有成真,经过两名向导的贴身治疗,计献很快从昏迷中清醒。
醒来后的计献,先是发现了自己正被一个向导抱住,他条件反射推开这个向导,接着便看到了站在齐悦身后的何南秋,那一刻,他愣了一下。
“这么不讲情面,这位向导,可是抱了你很久。”齐悦打趣的话说完,对被推开的向导道:“继续抱着,别让他再昏过去。”
向导不敢不听齐悦的话,只是才刚伸手,已经被计献先推开,“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还是让他抱着你吧,别等下又晕过去。”齐悦故意跟计献作对一样说道。
计献看行何南秋的方向,见她正在看他,忙撇过头。
齐悦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有些不高兴起来,“咦,你在看什么,难不成你是想让我的向导帮你治疗。”
齐悦的话让低下头的计献猛地抬头。
“你这又是什么表情,干什么这么惊讶。”齐悦拉着脸,让出身后的何南秋,“来,认识一下,这位是何南秋,是我的,完美向导。”
齐悦早已从赛文伊那里,知道了何南秋和计献的相识的事,只是他还是装模做样为两个人介绍起来,还故意将完美向导几个字说出来。
计献已然明白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在你这里,也有完美向导吗?”
“嗯!”齐悦应着,“一个有精神力的向导,能够帮助哨兵疏导,可不就是完美向导。”
“你怎么知道她有精神力。”
“看见了啊。”
“你要留下她?”
“谁知道呢,你也知道,我现在不太需要向导这东西,你要吗?如果你想要的话,看在我们交情上,我可以考虑送给你。”
32. 有一点
计献倒真的希望齐悦能说话算话,把人送给他。
可现实是,齐悦说完后,不等他回答,已经自顾自说道:“你不要吗?那算了。你看哦,是他不要你,你要怪就怪他。”
明知是齐悦是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还要赖在他头上。
计献觉得很有必要在此刻为自己辩解一下,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毕竟,他之前刻意隐瞒了自己和齐悦认识的事。
何南秋又会不会信他说的话,以为他和齐悦是在合伙欺骗她。
在计献纠结着的时候。
何南秋也朝计献看了一眼,故意问,“你们很熟?”
“算吧,做星际海盗之前,我们在一起生活过。”齐悦的声音使计献莫名紧张起来。
他忍不住看向何南秋,正与她收回的视线撞上。
还是一样,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总是那样淡淡的,带着让人平静的目光。
可就是这样的眼神,让计献心底一沉。
又被讨厌了。
一次又一次,连他自己都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永远解释不清。
“我们不是很熟。”他忍不住说出这么一句解释的话,即便这句话,在现在看来,是那么多此一举,但,他就是觉得有必要说。
他盯着已经转过头的向导,期盼着她能因为他的话,重新转头看过来。
就算是一句话不说,只要看过来就好。
他心里这样想着,等了好一会,眼中的人始终没有看过来。
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专心和齐悦说着什么,然后就要走了。
“你等一下。”他调高了声音。
已经走出几步的人头也不回,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话,或许是已经听到,但就是不想理会。
计献心里莫名有些委屈起来。
他再次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你以后再说,你刚醒来,好好休息。”齐悦挡在他的面前,装模作样说道。
计献侧头再看,视线里的人已经不在。
齐悦跟着计献的视线看去,放大的声音,“我也要走了,我跟我的向导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你跟这个好好相处,他也不错,不过你要是不喜欢男向导,我给你找个女向导,我有很多珍藏,你随便挑。”
“你把她给我。”
“她不行。”齐悦毫不客气一口拒绝,对另一边的向导吩咐一声:“他交给你了,可不能再让他昏过去。”
一直没有出声的向导看看床上的计献,又看看,已经转身的齐悦,犹豫了一下,往床的方向移了一下。
“就站那。”
向导看了一眼床上出声的人,低咳一声,“你刚醒,还是离得近点。”
“我没事了,就在那别动。”
计献的话,让准备上前的向导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敢不听齐悦的话,偏偏,计献不让他靠近。
就在这个向导为难时,离开的何南秋重新回到这里,并且还带了一个女向导过来。
“她和你一起陪着他。”
受齐悦之托的何南秋送来这个向导,一句多话都没有,说完就走。
她同样没有去看计献一眼,就是计献喊她,她也当没有听见。
何南秋这样的反应,无非就是再次因为计献的隐瞒,而动了气。
她没忘之前曾问过某些人认不认识齐悦,那时候,某些人怎么说的。
听说过。
这就是听说过。
骗子还真是骗子,什么都骗。
何南秋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一个骗子的真心。
在心里小小的嘲笑了自己一遍,她很快便又释然。
计献这个人,最初的开始的时候,从里到外就充满了谎言,这样的人,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谎言在他身上重复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她实在没必要在一个这样的人身上浪费什么。
想通之后,何南秋再看计献又是另一种心情。
她开始觉得,这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哨兵。
一个拥有这个世界顶级身份的高等哨兵,却因为自身的缺陷,成为一个在多数时候,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弱者。
这个弱者不敢对任何人坦露真心。
自卑又自欺欺人的用着一个个的谎言,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
却不知道,他努力留住的东西,因为他编造的谎言,离他越来越远。
因着想法的改变,再见计献,何南秋的气,反倒开始消了。
只是计献因为清醒后她两次的忽略,反倒没有再主动跟她搭什么话。
两人之间,一直到计献离开,也没有更多的交流。
二搞清楚计献和齐悦的事,还是她从齐悦嘴里得知。
计献的清醒,让齐悦的心情不错,有时候会跟她主动说起两人之间的事。
何南秋这才知道,齐悦和计献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真要说的话,两人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朋友。
当然这只是以前,齐悦也明确说过,他和计献,现在不能算朋友,最多算是合作伙伴。
计献和齐悦的合作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齐悦只随口提上一嘴,何南秋也没问。
她对任何关于计献的事,都不太想问。
到了中央星以后,齐悦第一时间,把计献给送走了。
计献走后,齐悦总有些怅然若失,常和何南秋念叨自己和计献之间的事,说得最多的,还是对计献的吐槽。
齐悦挂在嘴边的,就是计献固执,死脑筋,脑子不转弯。
他对何南秋说:“这人就是固执,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可怜,一点都没有哨兵的样子,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人就是不能太固执,你看看我,我们有着相同的问题,现在呢。”
“他总是想着老土的纯天然向导素,我只相信我的基因由我自己掌控,事实上,我是对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需要用向导保命,我却不用。”
齐悦也不管何南秋愿不愿意当他的听众,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
何南秋觉得齐悦这人多少有些表里不一。
他说他只相信自己的基因由自己掌控,却还是有着搜罗向导的癖好。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愿意借助外力解决他自身的基因问题,那为什么还会对向导有兴趣呢。
一次,她问齐悦,“既然不相信向导,为什么还到处找向导。”
齐悦回她:“还不是为了找你这个传说中的完美的向导。”
何南秋没有叫齐悦的这个回答唬住,又问:“以后呢?还会找向导吗?”
齐悦嘿嘿一笑,“以后不确定,要看你的疏导结果怎么样,满意的话就找一找,总要多体验体验。”
“还想着我的疏导。”何南秋几乎要把这事给忘了。
齐悦理所应当道:“虽然说我不是很信你这个完美向导的疏导,对我能有多大用,但总要试试不是,万一,你能给我什么惊喜呢。”
何南秋告诉他,“试完你不一定舍得放开。”
“啊,哈!”齐悦被何南秋的话逗笑出声,“别这么自信,到时候如果效果不好,我可能会生气。”
何南秋真诚发问:“效果好,就不生气?那要怎么算效果好。”
齐悦煞有介事给出答案,“至少得是让我后悔把你送走才算吧。”说完顿了顿,又道:“哎呀,你这人,好吧,我摊牌,我真的对向导的疏导没什么兴趣,效果什么,对我真的没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
哨兵的嘴硬,有时候需要事实来打脸。
何南秋对自己的疏导技能向来很得意。
大部分被她疏导过的哨兵,都会对她的技术称赞,并抛出长久合作的橄榄枝,而只要她想,也可以在疏导的过程中,让任何一个哨兵对自己臣服。
这也是大部分向导会的基本技能。
一个从没有感受过向导的二愣子哨兵的大放厥词,在她这里也就是一个乐子。
这个乐子,终有看见的一天,到那天,她还真想好好看看这个哨兵的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这次谈话后,齐悦离开了几天,再回来,开始筹备何南秋的事情。
一开始,何南秋以为,齐悦会速战速决,找一个出价最高的人,把自己转手出去。
但是齐悦的打算却准备做一个长期的获利。
他叫人放出完美向导的小道消息,再带着她四处面见这些得知消息后赶来求证的买家。
每一次的面见,都是为她名声的造势,也是齐悦获利的渠道方式。
那些消息从最初的免费,开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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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想要知道,就要给出一定报酬。
这些报酬从最开始的几个星币,到几十几百,几千,几万......
随着消息价格的上涨,她需要面见的人也在随之变化着。
齐悦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这个‘完美向导’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如果你能让所有的人相信你是一名哨兵,而非向导,你可以获得你的自由。”齐悦的话有着明显的诱,惑和深深的嘲讽。
自由,是他以为何南秋想要的东西,而向导的身份,是他认为何南秋绝对做不到隐瞒的事实。
却不知道,不管是秘密的继续,还是未来的自由,都不是何南秋要的。
对于自己这个在星际中目前最为特殊的向导而言,最好的生存方式,是顺势而为。
顺齐悦造出的势,为自己找一个真正的出路。
这个出路,不仅要让她真正摆脱齐悦这个星盗,还要摆脱外面那些已经出现和即将可能出现的麻烦。
非官方渠道卖出消息的最后一站的面见,就是农场。
农场里的所有一切都由农场主安排,齐悦把何南秋交给农场主,临走前,跟何南秋真情实意聊起了几句。
他说:“说实话,我很想把你留下来,你这样的一个完美的向导,有可能是我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一个,但是,你这样的完美的向导,对于我这个不需要向导的哨兵来说,又实在有些浪费。”
“我不想让你就这样浪费在我这里,你值得留给需要你的人。”
“用你的实力,让这些傻,逼们惊艳,最好是当场为你争得大打出手,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何南秋用看神经病一样眼神,看着齐悦,很是无语。
几个月的不动声色,让这家伙,真把她当成那些船里听话的向导来看了。
齐悦还在说:“你别怕,我放了人进去,不会让你被真的抢走,当然,也不会让你逃走。”
“我想你也不会跑的,那个小朋友昨天还问我呢,说你怎么不去看她,我说你这几天有点忙,等忙完这阵,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何南秋忍不住嘲讽他,“你也就只会这个。”
齐悦不要脸皮地点头,“没办法,谁让你这个人吧,情绪波动太小了,认识你这么久,我就没见你发过火,没了这个小朋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听话。”
“而且呀,有一件事,我一直都不确定,就是你到底会不会生气,就是那种愤怒的那种生气,不是那种故意不理人,要更愤怒一点,很生气很生气那种。”
听出齐悦的调侃,何南秋道:“我的愤怒,你最好还是不要见。”
“是吗?”齐悦一点没把何南秋的警告放在心上,故意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那小朋友当着你面杀了,你这双漂亮的眼睛会不会有点反应。”
“劝你不要试。”
这是何南秋给齐悦再一次的警告。
齐悦不是一个能轻易被威胁的人,他不顾何南秋的眼神,放出话:“为了防止你不辞而别,我决定增加一点筹码。如果你跑了,我会把这孩子的尸体,挂在中央星的最高的地方,让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都欣赏到她的死亡。”
“而且,我还可以保证,不管你在哪里,你一定会看到她。”
是吗?
何南秋在心里回道。
没有正面回应齐悦的威胁。
事实上,她并不惧怕齐悦的威胁,更打算在威胁出现之前,解决威胁她的人。
这是她一贯的处事方式。
但是在这之前,她需要让齐悦产生一种她无法反抗威胁的错觉。
所以对齐悦的威胁,她没有反驳,按部就班配合着农场主,为这些到来的宾客,扮演着她本该的角色。
一切都很正常,她在宾客不耐烦的等待中出现,看着这些宾客因为她故意遮住的向导素气味,而对她的身份发出质问。
她等农场主安抚好宾客的情绪,再释放出向导素和精神力,以此证明她是真的向导,而不是花钱雇来的演员。
这是之前几次露面后的必要流程,当做完这些后,她会在这些宾客还处在震惊中时,被带离现场。
可是,农场主没有按照之前的流程,安抚宾客,也没有让她放出精神力和撤下精神力屏障释放向导素,而是说了两个字:“突破。”
33. 你好
“来到这里的客人,都是为了一个消息,在证明这个消息之前,我有一段话,需要告知大家。”
“完美向导不是普通向导,向导素是每一位向导都有的,可精神力,却不是。”
“我们都知道,精神力高级哨兵有,普通哨兵也有,可只有在高级哨兵的身上,精神力才是合适的,普通的哨兵,你光有精神力没有强健的体魄,有什么用,而没有精神力的普通哨兵,哪怕你的身体强化得再厉害,面对高级哨兵时,也会被轻轻松松的打败,高级哨兵,甚至不需要来到你的面前,就可以用精神力杀了你。”
“可是,就是这样厉害的高级哨兵,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缺陷。”
“没有完美的哨兵,高级哨兵的精神域中,那些庞大到不可计量的能让人失去理智的负面纷杂情绪,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工合成向导素可以压制住的。”
“就算是当今,那些有着纯天然向导素之称的所谓向导们,哪怕整夜的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也无法让你们真正的睡上一个安稳的好觉。”
“多少的高级哨兵,在意气风发的年纪,从这个世界突然消失,活着的高级哨兵,又有几个,不在四处找寻一个又一个的向导,靠着人工合成的向导素维持人前的风光。”
“这些都是只有高级哨兵才懂的苦楚,外人是不会理解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完美向导,可以让一个高级哨兵彻底丢弃人工合成的向导素,也不用再到处找那些实际上没什么大用的向导。”
“什么是完美向导,所谓完美,就是有着如传说中的初代向导一般,既能够安抚住陷入狂暴中的哨兵,也能够将神游中,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哨兵从死亡中抢回,带回人间,还能在时时刻刻,为哨兵梳理清除精神域中那些要命负面纷杂情绪,当然最最关键的是,完美的向导,还是哨兵们冲锋陷阵时,最佳的伙伴和余生唯一的伴侣。”
“这样的完美向导,你们不想要吗?”
农场主声情并茂背诵完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指着站在目光聚集的中心的主角,对着在这里的所有宾客字字顿顿说道:“这一切,她都能满足你们,但是,需要你们自己拿下她。”
“拿下她,怎么拿下,强行抢来,老板你是在说笑吗?她能抵得住我一拳吗?”
农场主的话并没有让所有的人信服,有人开始用言语试探。
“当然。”农场主摆出一个随意的微笑,“既是突破,那就是要各位亲身试验,接下来,我们会准备十五分钟的时间,供大家与咱们的向导接触,十五分钟后,谁能站在向导的身边,就会得到向导的一次精神疏导。”
“这规则不清晰呀,如果不止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怎么算。”
“先来后到,只要能站在她身边,咱们的向导,会先后为各位做疏导。”
“好了,不耽误各位贵客的时间,接下来的时间,预祝宾客能顺利通关。”农场主说完最后一句,退场离去,将现场交还给这场游戏的主人们。
来的客人是主,何南秋也是主。
她需要按照齐悦的交代,让这里的气氛热起来。
她等着,等着第一个试探的客人出现。
农场主离开后没多会,有人开始了行动。
第一个上前的是一个普通人。
他现实试探走了几步,看到何南秋没有任何反应,从开始不紧不慢的小步,到一点点的加大了些步子和速度,再次确认何南秋没有动作,他开始迈出正常步伐。
离何南秋还不到两米的时候,他小声说了一句;“也没什么难的嘛。”
这句话之后,他已经距离何南秋不足一米,也就是这么一点距离,让这个男人的脚再也迈不出。
一堵男人看不见的墙,就这样阻挡在他的面前,将他阻隔在一臂之外。
“这是什么?”男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手掌抵在看不见的墙体上,摸索了两下,很快明白过来,“精神力!这是你的精神力,你真的有精神力?”
男人说完,转头对着身后观望的众人喊起来:“她有精神力,她有,我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你们哨兵呢,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不是她弄的,我看不见,我不是哨兵。”
男人的声音出奇得大,带着不可抑制的激动和兴奋,他需要有哨兵上前,用哨兵独有的经验,为他检验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两个哨兵越众而出,左右两边,向着何南秋靠近。
哨兵的眼中不同于普通人,他们看到的,是那个被遮挡面容的女向导在男人即将靠近的时候,用精神力迅速在身前筑起了一道墙壁,阻挡了男人的脚步。
此刻,他们顾不上被墙壁堵住的男人,径直朝着站在那里的女向导而去。
对待哨兵的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随便的一堵墙,就能拦住,但哨兵不行,不管筑起的墙壁有多厚,都没办法阻止哨兵的近身。
不等这两个哨兵靠近,何南秋已经提前在两人的面前设下障碍,可就算是这样,那两堵墙也禁不住哨兵的两拳。
“真是。”
眼看两个哨兵就要到跟前,何南秋不得不动起来。
她转身朝着身后宾客密集的位置跑去,用精神力在前为自己铺路,提前阻止了这些聚在一起的普通人的靠近。
十五分钟,她只要顶住这十五分钟就行。
可是真的能撑到那时候吗?
这里可不止只有两个哨兵......
何南秋不敢去想,只能不断借助精神力的辅助,阻止哨兵的靠近。
在这场你追我逃的猫鼠游戏进行了不到五分钟,从开始的两个哨兵,增加到了不知道多少个。
这些哨兵从四面八方涌出,借助体力的优势,想要拿下全场乱蹿,不时用普通人挡路的何南秋。
他们的行动和奔跑的速度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往往上一秒还在这边,下一秒已经到了那边。
普通人成了看热闹的那一批人,场中活跃的,只剩下那些动起来的哨兵和已经被逼到末路的何南秋。
时间还不到一半。
这场游戏,最终只会是抓捕猎物的猫胜出。
那只灵巧的老鼠,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法逃出这天罗地网。
老鼠不愿就这样接受自己的命运,她喊出话来:“我只给一个哨兵做疏导。”
“你说的可不算。”猫儿们并没有把老鼠的话放在心上,依旧各自为战。
老鼠躲开身后伸出的猫爪,声音里带了些怒:“一群傻子!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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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知道,向导只会给伴侣做疏导吗,我只会给我的哨兵做疏导。”
老鼠的话让两只同时伸出爪子的猫儿犹豫了一下,老鼠借机成功逃离,还不忘补上一句,“来之前,你们都不搞搞清楚吗?向导怎么可能会给那么多的哨兵做疏导。”
“别听她忽悠,连向导素都没有,是不是向导还不确定。”不合适的猫声插话,并没有被老鼠唬住。
老鼠嘴里发出一声不明显的嗤笑,“也是。”不再遮掩,就这样撤下周身一直用以隔绝向导素的精神力。
外溢的向导素猝不及防散发出来,几个距离近的哨兵最先吸了吸鼻子。
“以我的话为准,我只会给一个哨兵做疏导,想要成为我的人,打败你的对手,我会成为你身后最厚实的盾牌。”
清朗的女声跟着向导素先后到达,追逐中的哨兵有些被打动,不再只专注捉老鼠,而是防范起其他的竞争者。
时间还剩三分之一。
何南秋再次闯进插不上手的普通宾客,伸手拽住一个人推向自己右边,再拉来一个,挡在身前,脚尖一转,藏在一个人的身后。
“想当我的人,那得看本事。”对着凑近的哨兵嫣然一笑,何南秋矮身滑入另一边聚集的宾客。
她熟练藏身于宾客的身后,随手拽来最近的人,挡在自己的面前,再从两位宾客的夹缝中退出。
哨兵们有默契的不对任何一个普通人出手,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这样的躲避方式,为何南秋争取了一点时间。
她有信心,可以在结束之前,不让任何一个哨兵,触碰到她的身体。
在她又一次藏于一个女性宾客身后时,她没有对这个女性宾客有任何的防备,所以当看到追来的哨兵,被困在几步之外时,她短暂的疑惑了起来
她的精神力有这么厉害了。
因为这点疑惑,她没有立刻从这位宾客的身后离开,就是这么一点时间,她看到身前女客人转过头,对着她笑了一下。
“哨兵。”何南秋立马明白了过来,倒退几步与女客人拉开距离。
“还有两分钟。”女客人的目光在何南秋脸上略过,移向她身后。
何南秋跟着看了一眼同样被阻拦住的哨兵。
有两把刷子。
不动声色就拦住了这些哨兵,连何南秋都对这个女哨兵佩服了起来。
“放心,你可以在这里等到结束,没多少时间,我还能抵一抵。”
何南秋转过身,看向这个年轻的哨兵,一时拿不准这个女哨兵的意图。
这样的距离,从游戏规则上来说,是她赢,可如果哨兵在结束的最后一刻,出现在她的身边,那时候,就算她跑,也来不及。
“不用担心,就要结束了,不会有哨兵会碰到你。”
仿佛猜出了何南秋的担忧,女哨兵柔声安慰她。
何南秋警惕地盯着这个意图不明的女哨兵。
女哨兵没有看她,她扭过头,指了指走来的农场主,轻声道:“好了。”
叮!叮!叮!
三声提示音后,农场主带着遗憾的声音响起:“哎呀还是咱们向导更厉害一点,竟然没有一个高级哨兵能靠近咱们这个完美向导。”
“你好,我叫初微。”
34. 我倒要看看
“初微,她也来了。”
“我记得她跟费家那个费怀安是一对,没想到今天她也在,咱们这个事做的还挺成功。”
齐悦对这次农场结果很满意,尤其是初微的到来。
初微的家里是中央星上几个较为出名势力中的其中之一,在地位上可能够不上顶尖的那一类,但她本身高级哨兵的身份,却有着很不一样的意义。
初微的出现,意味着何南秋再次出现的时候,所吸引来的人,不再是之前那些鱼虾可以比拟的。
而他真正想要见的那些人,也终会为此而来。
“你让我惊喜,真的没想到,你能熬到最后。我还以为,你会给几个哨兵做上疏导,这样也好,胃口吊足,开饭的时候,才会更有看头。”
“不是说农场是最后一次?”何南秋从齐悦的话里听出他接下来的打算,还是多问了一句。
齐悦正因为计划的顺利而高兴,也乐意跟何南秋多说一些后面的计划,他道:“本来是最后一次的,这不是你这次的表现实在太成功,你在农场里大方光芒,把那些哨兵耍得团团转,太耀眼,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应该让你就这么被埋没,还是该把你,放在更适合展现你魅力的地方。”
“又要我吊胃口。”
“不不,吊胃口这种事一次就够,接下来,我们要让你,绽放。”齐悦手掌对齐,指尖位置轻轻地向两边拉开,嘴巴里发出无声的气音,对着何南秋眨巴两下眼睛,“这一次,你可以不用顾忌,尽情展示你的美丽。”
何南秋被他这做作的样子弄得有些反胃,直截了当问:“你在等谁。”
“说了你也不会知道。”齐悦并不正面回答何南秋的问题,在他看来,也没有必要回答。
他对何南秋叮嘱,“好好休息,接下来,你可能会有点累,不休息好,我怕你吃不消。”
齐悦怎么可能会真的关心何南秋,如果真的怕她吃不消,就不会有接下来的计划。
三天后,何南秋被齐悦送到了中央星上最大的一家末世生存游戏体验馆。
末世游戏中的所有场景,都是真实场景。
参与末世生存游戏的玩家,需要在游戏中生存十五天。
游戏难度等级分为ABCD四个等级,A级最难,D级最简单。
齐悦为何南秋选了最难的A级。
通常玩家进入游戏场地前,工作人员会告知相关的注意事项,齐悦没给工作人员开口的机会,做完登记后,直接把何南秋带到进入游戏的入口前。
让何南秋一无所知的进入,是齐悦早就想好的。
进入游戏前,他贴心提醒道:“给你选的是沉浸式体验,我是建议你在里面找一个哨兵搭个伴,这里面异兽呀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太多了,我虽然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又怕十五天后再看不到你的人。”
“放心,我比你长命。”
何南秋本来还对这个末日生存游戏有些一知半解,听完齐悦的话后,心里反倒放了心。
她的来处是什么地方。
一个末日生存的游戏,算得了什么。
在充满科技感的入口处,她见到了另外两个同样准备进入游戏的玩家。
这两个玩家选择的等级,都是属于C级难度的,和何南秋这种毫无准备的进入方式不同。
两位玩家不仅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每人还带足了十五天的食物。
C级难度的路线和A级难度的路线完全不同,按照A级路线路标一路走,周围的一切很快开始有了变化。
周边的建筑物从开始的规整亮眼,变得灰暗破败,就连来时的艳阳高照,也消失不再,大片乌云遮挡了烈日,天色暗了下来。
何南秋回头看了一眼,最初的来路消失不见,被挤在一起的废墟替代。
未来的世界,科技的变化是难以想象的,上一秒还好端端的路上,下一秒就变成了被狂轰滥炸后的残留物。
何南秋站在废墟的之下,仰视着凭空出现的废墟,面容上是依旧是沉静冷漠。
她既没有因为眼前的变化而被震撼,更没有因此感到惧怕或者退缩的念头。
“这女人,真是沉稳得可怕。”
欣赏完投影出来的画面,齐悦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废墟的出现,多少会让何南秋有些动容,不想她的表现平静如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抚着下巴,无奈叹了一口气,对一直负责何南秋事宜的工作人员道:“给她上三号。”
工作人员道:“三号前两天受了伤,还在恢复中。”
“受伤了,重吗?”
“不轻,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工作人员实话实说,本以为齐悦会因为三号受伤而改变主意,毕竟受伤后的异兽,要比平时更凶残,更不是何南秋这样一个看起来没什么优势玩家能应付。
哪知齐悦听完他的话后,想也不想点头,“那正好,这个最适合她,就这个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招。”
工作人员没办法拒绝齐悦的要求,只能照办。
只是看着投影出的女玩家,工作人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三号异兽,不是普通的异兽,一般的玩家没办法全身而退,搞不好,会丢掉命。
何南秋还不知道,一个陌生人正在为她的未来感叹。
她正在思考。
进入游戏后,她漫无目的的走了快半个小时,没遇上一个活物。
整个废墟静悄悄的,除了她的脚步声,没有一丝别的声响。
她爬到废墟上,打量了一会周围,干脆就地坐了下来。
虽然走路不是很消耗体力,但她不打算这样了。
齐悦把她送进来,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自己找反而找不明白,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
原地坐了不到一会,废墟的尽头出现了变化。
一头红色的异兽向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何南秋站起身子,眼睛盯着冲来的猎物,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开始对这个长相像牛又不像的异兽进行精神力攻击。
奔跑中的异兽肉眼可见的开始放缓了速度,又奔跑了一段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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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倒地,摔进了废墟中,没了动静。
轻松解决了目标,何南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是很明显的笑。
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她跳下废墟,朝着异兽倒下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子本来并不多快,异兽已经死了,她现在只是去取今天的食物,不用多着急,但走了一段后,她慢慢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
异兽倒下的方向,隐约传来了一些呲呲拉拉的声音,听不真切。
留存的精神力,表明那里并没有活物。
她加快步子,来到异兽倒下的位置,却什么也没看见。
异兽的尸体不见了。
异兽倒下后,摔出地方坑洞还在,但异兽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联想那个凭空出现的废墟,何南秋猜测,消失的异兽和科技也有什么关系。
何南秋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下次不能离这么远。
食物落空,何南秋原地等半天,迟迟不见新的猎物上门,只能离开这里,开始寻找关键的食物。
十五天的生存,除去游戏中的危险,食物也是让一个人活下去的关键。
第一只异兽的凭空消失,让何南秋多了一个心眼,再遇第二只异兽,她选在了一个合适的距离才出手。
异兽倒地后,她便快速来到异兽尸体前。
这一次她的动作已经很快,从异兽死亡到她跑过来,连一分钟都不到,可就是这样的时间里,让她看清楚,她的食物是怎么消失的。
那么大的一只异兽,在呲呲拉拉的声音后,像碎片一样分裂开,一点点消失,连根毛也没剩下。
何南秋盯着异兽消失的地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她打算用异兽的肉撑过着十五天,可异兽一死就会消失,她怎么吃。
沉默之后,她决定再试试看。
她再次找到一只异兽,这一次,就在自己几米外的位置,解决了异兽,趁着异兽尸体还在,割下了异兽的肉。
做完这一切后,她等了一会,再次亲眼看着异兽消失,连带着她手里的肉一同消失了。
这下,何南秋终于确认了异兽是没法成为食物的事实。
知道这点后,她花了两分钟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在她思考的时候,一个哨兵出现了。
他从废墟里钻出,对何南秋招手问:“吃东西吗?”
何南秋弹了弹拿过异兽肉的手,“你有什么吃的。”
“应有尽有。”哨兵嘻嘻一笑,指着何南秋身旁的空地,“就连你刚刚杀死的那种异兽肉,我也有,吃不吃。”
何南秋瞥了一眼哨兵身上脏兮兮的外衣,“玩家?”
“当然。”哨兵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别这么紧张,放心,我只做生意,对你没兴趣。”
何南秋不动声色打量着哨兵的脸,“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你。”哨兵眉毛挑起,嘴皮动得飞快:“别搞笑,你的这张完美向导的脸,在高级哨兵里谁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这里,有多少哨兵是为你而来。”
35. 怎么
“这次的主题是考验。”
“考验咱们向导到底配不配得上‘完美向导’这个称呼,也考验你们中的某些哨兵到底配不配得上咱们的完美向导。”
“只有参与这次考验的哨兵,才有机会晋级下一轮。”
“虽然我的确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加入这个游戏,但我跟那些专门为你而来,想要得到你的哨兵的不一样,我为的是这个。”
哨兵小罗做了一个手势,对何南秋挤了挤眼,继续口若悬河。
“我不是S级哨兵,你这个完美向导在我眼里,还不如钱有用,等我这次挣够了钱,就能去提升我的等级。”
“你挣钱是为了把等级提升到S级。”
何南秋想到了雷盐。
雷盐曾经也是一个A级哨兵,经由她手,打开封闭的精神域,有了精神力,达到了S级。
如果让这个小罗知道,她也可以帮他提升到S级,他估计就不会觉得她不如钱有用。
小罗对自己的A级等级很是嫌弃,说道:“是呀,我们这些A级哨兵,一直所追求的,不都是摆脱A级这个不尴不尬的等级。”
接着他向何南秋吐槽起了的A级哨兵的难。
“你以为我们A级日子好过,一个两不着的A级,比不上那些靠着精神力叱咤风云的S级,又被那些这辈子升级无望的BCD们抱团蛐蛐,到哪都会被一句‘不是高等哨兵’劝退,我们日子不好过呀。”
小罗看起来因为A级哨兵的这个身份,受过不少挫折,话里话外也带着对这个时代的埋怨。
就是这样的小罗,让何南秋放下了一丝警惕。
她对有着人性的人类,总是不自觉,选择不把人打上敌人的标签。
她向小罗购买了一份食物,支付的方式,是同他一起去杀死一只异兽。
“这个对你来说很简单,你把精神力放出去,要不了两秒,就搞定那东西,很划算的。”小罗笑嘻嘻地说。
何南秋吃完东西后,跟着小罗找到了那只需要杀死的异兽。
这只异兽和她之前遇上的没什么不一样,同样被她轻而易举地杀死。
“哈哈!终于搞定你这玩意了。”
异兽一死,小罗便急不可耐的跑到异兽跟前,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具,开始切割异兽尸体。
何南秋看着没有消失的异兽,很疑惑:“它怎么没有消失。”
小罗暴力撕下异兽的皮,头也不抬道:“消失不了,这是真的。”
“它是真的,那我之前遇上的,不是真的?”
“当然了,你之前遇到的,都是游戏公司以它为模型复制出来的仿制品。”小罗将撕掉的异兽皮往何南秋面前一丢:“今晚你把这家伙的皮披身上,那些仿制品就不会过来找你麻烦。”
何南秋拿起还带着新鲜血液的异兽皮打量了一番,“找我的麻烦,你是说那些异兽晚上会全体出动。”
“对啊。”小罗将异兽翻身,把另一边的皮给拔下来,丢给何南秋,继续道,“你杀了它们的妈,它们不找你麻烦,找谁麻烦。”
何南秋接住异兽的手一僵,看向已经转过头的小罗,“你是说,今晚,那些复制品只找我报仇。”
小罗笑的灿烂,“游戏规则,当玩家每杀死一只异兽,以这只异兽为原型的所有复制品,会对玩笑发起复仇。”
何南秋差点笑了,“你之前可没说。”
“不重要的事说它干嘛。”小罗五官并不多出众的脸,因为绽放出的笑容而变得夺目,鲜活得不似真人,“而且,这对你也不是大事,对吧。”
何南秋似笑非笑,“这种缺德事,你做得不少。”
小罗毫不愧疚,“嗐!我都是光明正大交易,你情我愿的事,刚才食物你不也吃了。再说,我这可是在教你游戏的生存规则,真要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
何南秋真被气笑了,“这么说,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
“那倒不用。”
小罗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扭身一刀砍在异兽的前腿骨缝里,三两下将前腿卸下,“对你来说,就是没什么威胁的小喽啰,躲一躲也就过去了,要是换成三号十八号之类的,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三号十八号?”
“跟这个一样,都是游戏里玩家会遇上的,不过那种要比这个凶残,脑子也比这种要好使。”
小罗简单解释,顿了两秒,扭过头道:“那种肉不太好吃,没什么销路,还容易遭到那些复制品的报复,一不小心容易丢命,得不偿失,我是不太喜欢搞那种。”
何南秋没太注意转头的小罗眼中闪现的笑意,顺口接道:“除了你,还有别人在这里做你这种缺德事。”
“多了去了,像三号十八号那种的,吃是不好吃,但全身是宝,很值钱,挣钱的,什么钱不能挣,比起他们,我这算什么缺德,我又没要你命。”
见何南秋视线转来,小罗甩了一个白眼给她。
眼神里都是何南秋不识好歹。
像他这样有良心的玩家不多,遇上他,已经是她的幸运,如果遇上的是那伙专门狩猎三号和十八号那些的家伙,她现在还有没有机会站着都不好说。
小罗话里的意思和眼神,何南秋领会了。
不过她才不会真的就觉得,这个叫小罗的的哨兵,就真那么好心。
什么人赚什么钱,小罗选择狩猎这种没什么威胁的异兽,也是他本身的实力原因,如果他是个S级哨兵,他还能看得上这种异兽吗?
不过小罗确实不是十恶不赦的恶徒,毕竟他还知道把兽皮扒下来给她,让她躲避。
何南秋刚这么想,小罗想起什么一样,转身指了指丢给她的兽皮,“这个只借你一晚,明早记得还我。”
何南秋:“......”
“还你,我明天怎么办。”
“那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我明天正好约了买家交货,你肯定要还我的。”
何南秋本来还挺看不上这带着血的异兽皮,但看小罗这幅没得商量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这皮还是不错,稍微处理一下,用个几天完全没问题。
她瞅了一眼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分解尸块的小罗,又看看手上重量很足的兽皮,挑了挑眉,转身朝着西北方向的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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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里走去。
走了没一会,身后有人在喊着什么,何南秋停下看了一眼。
远远看到一个人手里提着个东西,朝着她边跑边喊,让她停下。
她对追来的人扬了扬手里的兽皮,大声道:“这皮归我了。”转身加快了步子。
“哎,你,你等等,你怎么不听我说完,那个......”
小罗的话断断续续传过来,何南秋却不打算继续听下去,朝着另一个废墟拐了进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废墟中,没有看到追着她的小罗,在她转身后已经停下,并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小声道:“怎么就这么心急,好心好意帮你,还不领情,拿个没头的那玩意有屁用。”
说完,他对着何南秋离开的方向摇头道:“自己选的路,自己慢慢走吧。”
离开的何南秋还不知道,她拿走的异兽皮,在没有异兽头颅的帮助下,是没有办法完全迷惑住找她寻仇的复制品们。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有人欢喜,有人气得骂人。
在何南秋披着兽皮忙着躲避复制品大军时,另一边的费怀安也收到未婚妻初微的一条信息,“朋友邀请我玩游戏,失联几天,后面的事你拿主意。”
婚期所剩时间没有多久,这时候初微却跟朋友去玩什么游戏,这不得不让费怀安想到初微跟他提起的那个‘完美向导’。
依着费怀安对初微为数不多的了解,他想不出除了向导,还有什么能让初微抛下手头婚礼上的事,去玩那个什么游戏。
本来费怀安是不想过问初微的这件事,毕竟初微是哨兵,对向导一直都有些执念。
只是想到前几天自己说过,如果那个完美向导真的存在,会把那个向导带回来,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初微这话。
话都说出来,未来又是长久的合作伙伴,总要有些诚信。
费怀安找了点关系,准备弄清楚和初微一起参与游戏的玩家,看看这位‘完美向导’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经他找来的关系却为难地告诉他:“抱歉费先生,不是我不说,实在是这次游戏里部分玩家的身份......不便告知。”
“这么隐秘,不就是一个游戏。”
一个生存类的游戏,竟然还有了保密的级别,费怀安心里奇怪。
游戏方的高层知道费怀安的底细,也知道费怀安的未婚妻初微正是这次游戏里的玩家之一,便实话实说:“我们也是没办法,为了这么一个完美向导,这次参与游戏的玩家都是高级哨兵,还有一些的身份,很敏感,说到底,我们只是做游戏的,谁也不敢得罪。”
“这样说,这位‘完美向导’,应该是真的了。”
这么大阵仗,还引来了身份敏感的保密人物,间接也证明了这位谣传中的向导的真实性。
也难怪初微会撇下筹备婚礼的事,跑来玩这个游戏。
费怀安心里有了数,不再逼迫游戏公司的人,只要求见一见这位完美向导的面容。
而当看到游戏公司实时播放出的那位‘完美向导’投影,费怀安疑惑了起来。
“怎么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