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文豪，从拯救jk少女开始》 第1章 一碗清汤荞麦面 咔啦啦—— 东京都冬日的下午，一间老式居酒屋的店门被打开，穿着略微褪色制服的少女，带着冷气走了进来。 她放下书包，走到吧台对面贴着榻榻米的座敷旁，将冰凉的小手凑到煤油炉边，认真取暖，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是认真的？写书这件事。” 矮桌边，盘着腿，正埋头在稿纸上写字的林秋树闻言看了她一眼。 “嗯，快写完了，一会儿给你看看，食材我都清洗好了，卫生也打扫好了。” 少女的齐颈波波头显得十分爽利，略微躬身低头间，冻得微微有些发红的娇小耳朵，从丝绸般顺滑的黝黑发丝间露出一个尖尖。 精致的小脸白皙干净的像是玉石，没什么瑕疵，却也没什么表情，显得很是冷淡，只有眼角浅浅的泪痣增添了一丝哀愁。 修长的双腿不停交错活动着，明显冻得厉害，但没烤几下手，她就毫不贪恋煤油炉的温暖，转身去吧台后面开始处理食材了。 看着少女麻利干练的动作，林秋树没感受到太多的青春元气，反而觉得对方被深沉的疲惫笼罩着。 就在前几天，他还是在日本教中文的老师，下班后被同事拉去居酒屋聚餐。 被灌醉之后，独自出门到巷子里吹风醒酒，结果头一晕就昏了过去，莫名奇妙到了这个平行世界。 平成六年，也就是94年的东京都。 穿越是该死的，更该死的是身穿，导致他现在和公园里的流浪汉一般，不但没有去处，甚至没有身份！ 与三和大神一样，东京都的流浪汉也难免卖掉身份这一遭。 这倒是让他显得不那么突出了，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名为夏川樱的少女好心将他拖回来，估计早就在冬日雨夜，冻死在街边巷子里了。 “投稿需要身份。”夏川樱手中菜刀飞舞，熟练的让人心疼。 “用你的可以吗？”林秋树同样头也不抬地写字，两人各自忙碌着，“银行账户也是，稿酬就直接放在你那里当作食宿费，嗯，如果真的能拿到的话。” “是不是不太合适？”夏川樱微微蹙眉。 冒名顶替作者，稿酬还存进她的银行账户——虽说还没有呢，这些都让少女有些不自在。 “再没有比穷困更不合适的了，不是吗？”林秋树转头看了眼她纤薄的身影。 父亲在泡沫破灭后自杀，母亲经营居酒屋，艰难支撑家庭并还债，结果今年忽然病倒住院了，重担便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不管是林秋树这个无身份，无去处，无钱财的流浪汉，还是夏川樱这个少女，眼下都顾不得许多细枝末节。 要赚到钱，才能活下去。 至于身份，名气，利益什么的，都要放在以后考虑。 “也对……”夏川樱没有再纠结，自从几年前父亲自杀后，她就没了笑容，也成熟了起来。 因为有林秋树提前帮忙清洗食材，今天的准备工作进度要快一些，夏川樱擦了擦手，离开吧台，朝林秋树走来。 “为什么会同意收留我？店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很不方便的吧？”林秋树将写好的稿子递给她。 夏川樱接过来，看了眼对方，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纸窗打在后者清秀的侧脸上，散发出一层朦胧的柔光。 本就帅气的面庞，此刻显得更加有魅力了。 不过少女可没有恋爱邂逅之类的奢侈念头，她现在只想着如何赚到钱，不能断了母亲的住院费。 “明明有着出众的样貌，但宁可卖掉身份，也不肯去做牛郎，这样的人，至少值得试着相信一下。” “欸？”林秋树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不由失笑，“好吧。” “另外。”夏川樱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没什么波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确定赶你走的话，你还会不会努力活下去。” “……”林秋树没有说话，暗自在心里叹息一声。 这几年，日本自杀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他那天出现的样子，又实在像极了破产后自暴自弃的家伙。 以至于少女十分认真地叮嘱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活下去。 但林秋树觉得，这话与其说是说给他听的，倒不如说是在给她自己打气，免得被压垮。 “一碗清汤荞麦面？”夏川樱看向手中的稿纸，喃喃着念出标题。 这两天，林秋树通过报纸杂志，以及居酒屋客人的聊天内容，反复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个平行世界和原本的世界有着很多微妙的差异，很多熟悉的文学作品都不在了，抄书这种事是可行的，这才做了决定。 而从哪本书开始，经过反复斟酌后，他选择了这一篇感动无数人的文章。 居酒屋里客人随手扔下的报纸杂志有限，他暂时没办法把握主流文学风向，所以只能从社会思潮入手。 正值泡沫破灭，社会上充斥着痛苦悲伤，以群体思潮来看的话，正需要治愈或是致郁的文章。 夏川樱一开始还没有太上心，心里还想着赶快看完，然后继续去忙开店的准备。 但看着看着，就不由沉浸在了文章里。 【对于面馆来说，最忙的时候，要算是大年夜了。北海亭面馆的这一天，也是从早就忙得不亦乐乎。 平时直到深夜十二点还很热闹的大街，大年夜晚上一过十点，就很宁静了。北海亭面馆的顾客，此时也像是突然都失踪了似的……】 同样开着居酒屋，卖着荞麦面的夏川樱，顿时就代入了进去。 故事里，在大晦日，也就是大年夜，衣着不合时令的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来到面馆，怯懦地点了一碗清汤荞麦面。 大晦日吃荞麦面是传统，相当于过年吃饺子，母子三人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却只能分享一碗荞麦面。 这寒酸窘迫的一幕，在后泡沫时代是如此的应景，一下子就击中了少女的心。 他们为什么这样，身上究竟遭遇了什么，和自己类似吗，将来又会怎么样？夏川樱不自觉地就期待了起来。 心中的好奇心被一点点勾起，同时又有些心酸，想起自己父亲刚过世时，母亲的艰难。 故事还在继续。 第二年，母子三人同样只要了一碗面。 第三年，母子三人则是要了两碗面，情况似乎在好转。 夏川樱小脸没有表情，但眼中却闪烁起一点亮光，仿佛从虚构的故事里，看到了现实的希望。 母亲认真地对孩子道谢，感谢他们的努力和懂事，弟弟更是将三人吃一碗面的事写进了作文里，并获得了老师的嘉奖。 【三个人只买一碗清汤荞麦面，面馆的叔叔阿姨还是很热情地接待我们，谢谢我们，还祝福我们过个好年。 在弟弟听来，那祝福的声音分明是在对他说：不要低头！加油啊！要好好活着！】 三个人吃一碗面的窘迫与心酸，并没有让这孩子自卑羞惭，真好…… 夏川樱下意识咬紧了下唇，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不知道是为了故事里的人物还是为了自己和母亲。 第2章 发表的办法 故事里的人物经历实在和自己太像了，夏川樱很难不共情。 同样是父亲离世，背上债务，母亲辛苦带着孩子还债，简直就像是照镜子一样。 她微微扬起一点脸，将泪水留在眼眶里，用微微发颤的平静语气问道：“是以我的经历为原型吗？” 林秋树看着她的眼睛道：“是以每一个还在努力挣扎求生的人为原型。” 夏川樱若有所思，消化掉眼泪之后，将稿纸举到眼前，没有继续看下去，反而是又看了一遍前面。 不知道是不是怕看到不好的结局。 不过这一遍，她又看到了不同的东西，之前她看到了母子三人的乐观坚强，这次又看到了面馆老板夫妇的善良和同情心。 为了不伤害母子三人的自尊，面馆老板没有直接再送两碗，而是悄悄给这一碗面加量。 第三年物价上涨之后，也是偷偷换下涨价的菜单，用原来的价格将面卖给他们。 这是在感谢自己收留他的事情吗？ 夏川樱不由想到，总觉得这篇文章中，不但母子三人有她和母亲的影子，就连面馆老板也有她的影子在里面。 想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双手微微发颤地翻到后面的稿纸，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了。 第四年，乃至后面几年，母子三人都没有再出现，让人不由为他们担心。 在此期间，面馆老板夫妇将他们的故事传开了，他们用过的桌子也被大家称为“幸福的桌子”。 直到十四年后，大年夜，西装革履的兄弟二人，才带着身穿和服的母亲一起出现在了面馆。 结局是令人欣慰的。 哥哥当上了医生，弟弟则进了银行工作，他们终究是靠着乐观坚强的人生态度，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 在一碗和两碗之后，一直悬在读者心头的三碗清汤荞麦面，也终于出现了。 夏川樱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意识屏息凝神了，连忙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股暖流从心脏里涌出来，冲进眼眶里，要将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赶出去。 她连忙将稿纸放回桌子上，捂着脸，快步走向卫生间。 林秋树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然后默默将稿纸整理好，这篇文章很短，总共也只有几千字，一共写了十八张稿纸。 如果能发表的话，大概是四千到六千日元一张。 以最低的价格来算，那就是七万两千日元。 以当下的经济情况来说，一天的工作换来这么多钱，很是不少了。 多亏了穿越时的走马灯啊，过往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闪过，将记忆强化了一遍，只要认真回想就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不过，接下来就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如何发表。 他已经问过少女了，居酒屋的客人中，并没有在杂志社工作的人员。 林秋树微微蹙眉，日本文学杂志期刊的门槛有点高，想要发表文章，基本只能通过五大文学杂志的新人奖出道。 而这些新人奖普遍一年一选，哪怕赶上谁家的末班车，那也要等评审结果，至少两个月，等走完流程稿费到手，黄花菜都凉了。 倒是也能请名作家推荐，但显然他没这个条件。 那么……去杂志社门口骚扰保安吗？别人能这么做，他可不行，毕竟他是三无人员，没有身份的。 万一对方烦不胜烦直接报警，那就麻烦了。 正常没身份的流浪汉，被抓进去，查查案底履历，没什么问题就会放了。 他要是进去了，完全没有过去，没有履历，要怎么编瞎话？ 到时候大抵会自动获得铁饭碗一份。 嘶……好像也不错？ 对于这种奇怪的念头，林秋树失笑摇头，重新思考起如何发表的问题。 不过这时候，夏川樱从卫生间出来了，她的眼眶看上去更红了，还轻轻吸着鼻子，明显是刚刚哭过。 “感觉怎么样？这篇文章。”林秋树假装没看到她柔弱的一面。 眼下的境况，并不允许两人陷入自怜自哀中，那样只会丧失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夏川樱也明白这个道理，很快恢复了往常淡淡的表情，一边往吧台后面走，一边回道： “很厉害，感觉就应该是在文学杂志上看到的文章。” “那就好。”林秋树点点头。 “什么时候投稿？”夏川樱抿了抿粉润的嘴唇，心中升起了一丝期待。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几年的生活，仿佛在一潭漆黑的死水中挣扎，看不到一点亮光。 林秋树闻言再次皱眉苦思，少顷后，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部电视剧。 《重版出来》！ 倒不是打算抄这个，而是这部剧里的一些东西给了他启发，让他知道该怎么接触到杂志社编辑了！ 日本杂志社刚入职的新人编辑，在正式负担起工作之前，是需要到书店一线实习一个月的。 目的是了解自己负责的书籍报刊，是如何送到读者手上的，以及了解书店的布局和书籍的曝光问题。 一本书，和其他书夹在一起，整齐地塞进书架里，还是平放在展示桌上，抑或是单独放在店员推荐的小摊上，其曝光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大抵就相当于网文的推荐位。 一位编辑怎么可以不了解推荐位的情况呢？ 所以不光是入职实习，哪怕是之后工作中，编辑们也会时常到书店一线查看书籍销售情况的。 甚至，有些手黑的出版社营销人员，还会趁着店员不注意，悄悄将自家出版的书放在别家的书上面，好更显眼一些。 嗯，真实的商战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你认识在书店工作的人吗？”林秋树抬头问道。 夏川樱手上动作一顿，看向他认真道：“有，美奈姐，她是书店的店员，平时很照顾我。” “就是她了！”林秋树松了半口气，总算让他找到一条出路了，虽然没有熟人也能去书店蹲守，但显然有熟人更好办。 也对，按照六度空间理论，想要联系上一位编辑，并不该太难的。 不过只是这些还不够，让书店店员帮忙递稿子，编辑真的就会耐心认真看吗？ 而且这篇文章虽然只有几千字，但也有十八页之多，风险还是很大。 那么……应该还有办法继续降低风险才对。 林秋树思索着，渐渐露出一丝笑意，既然太长了有风险，那就先来个短小精悍的开胃菜，一瞬间就引起对方兴趣吧。 第3章 隐约雷鸣 想到这里，林秋树立刻又拿起一张新的稿纸，抄起笔，快速写了起来。 夏川樱一边切着食材，一边好奇地朝他那边望去，很想知道他又想起什么了，也不回话就埋头在那里写起来。 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有点奇怪，长相那么出众，还会写书，到底是怎么落到连身份都卖掉的下场的呢？ 就算是破产了，也完全能够靠着写作来翻身吧？ 在日本，作家这一职业，地位是毋庸置疑的，社会上那么多职业，唯独作家，医生，律师被称为老师。 当然，现在漫画家和轻小说家也一样了，但依然可以看出作家是立于鄙视链顶端的存在。 所以，在夏川樱看来，林秋树的才能和样貌，和他的处境显得格格不入，背后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啊。” 走神的夏川樱，毫不意外地切到了手指，鲜嫩如葱白的食指顿时就被溢出的殷红血液浸染了。 “怎么了？”林秋树刚好写完，听见她下意识的轻呼，抬头看过去。 “没事，只是手指划破了。”夏川樱摇摇头，直接将手指放在水龙头下，用冰冷的水冲洗起来。 冬日的自来水，带着刺骨的寒意，明显会比刚才更痛，但夏川樱却反而一脸淡然了。 预料之中的痛楚，比猝不及防的受伤要更容易应对。 “处理好了。” “那就好。”林秋树没有多说什么，在穷困的处境面前，在改变现状的急迫面前，一切矫情都是多余的。 “你告诉我食材要怎么处理，我来切，这个需要你抄写一下，最好能写在漂亮的卡纸上，然后拜托那位店员桑，交给最近会遇到的五大杂志社编辑。” 他说着，将一页稿纸递过去，夏川樱甩了甩手，直接接过，将位置让给他，在一旁看起来。 “俳句？不对，是短歌的格式。”夏川樱怔了下，写书就已经很厉害了，竟然连短歌也能写？ “嗯，文章太长，且慢热，如果编辑没有耐心看完，找人递过去也白费。” 林秋树一边切菜，一边有条不紊地解释起自己的想法。 夏川樱听着他的讲解，微微点头，做事也很有条理，真是奇怪的男人，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的。 疑惑一闪而过，夏川樱没有多想，小脸一如既往的没有太多表情，低头看向手中的短歌。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怎么样？”林秋树见她没什么反应，问道。 “挺好的。”夏川樱反应平平。 “好像不合你的胃口。”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会非常喜欢，现在……”夏川樱说着说着没了后文，转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我去找卡纸，顺便给美奈姐的书店打个电话。” “嗯。”林秋树看着她上楼的身影，再次轻轻叹了口气，该死的世道啊。 …… 到了晚上，冷清的居酒屋里终于热闹了起来，来的基本都是熟客，互相都能聊几句。 有大叔看到夏川樱发红的眼眶，顿时就怀疑地盯上了林秋树这个最近忽然冒出来的家伙。 醉醺醺地嚷嚷着问夏川樱，是不是被欺负了，一时间群情汹涌。 林秋树倒是没有气恼，反而看着这一幕有些放心，虽然世事艰难，但至少还有一点温暖在的，倒是不用担心夏川樱这少女走极端了。 在夏川樱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没有被欺负之后，林秋树又被大叔拉着骂起首相来。 经济这么不景气，都是首相的错！无能之辈，就该切腹谢罪！ 等到临近晚上十一点，居酒屋快关门了，山崎美奈才姗姗来迟。 这是一位身姿丰腴的美少妇，三十岁不到的样子，穿着深蓝色短西服，搭配阔腿裤，围着浅色围巾，脸颊冻的有些发红，看上去很温柔腼腆的一个人。 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让人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只要轻轻欺负一下，她就会露出那种很幽怨的，楚楚可怜的眼神。 而且身材实在有些“过分”，如果这件女士西服不是深v的款式，恐怕很难扣上扣子了。 “晚上好，美奈姐，麻烦你跑一趟了。”夏川樱招呼道，连忙送上热茶。 “晚上好，樱酱，不用这么客气啦，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很乐意哦。”山崎太太一脸怜爱心疼地看着少女。 她和夏川家是邻居，也算看着这孩子长大了，明明以前是很开朗有元气的，没想到接连遭受打击，变成现在沉默寡言的样子了。 “你妈妈那边还好吗？医药费的话，我这里可以借给你一些，只是我能拿出的也不多……” 林秋树坐在吧台对面，榻榻米上的矮桌旁，吃着今天剩余食材拼凑的晚饭。 山崎美奈只当他是客人，没有多打量，自顾自拉着夏川樱的手，柔柔地安慰起来。 听着暖心的话语，夏川樱今天刚刚被融化过一次的心，又有些发颤，暖流又想化作眼泪。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哭是不能改变现状的。 心知对方手头也并不宽裕的夏川樱，摇摇头拒绝了，“我妈妈状况还稳定，多谢美奈姐了，暂时还不用，今天请你来是另外有点事情想拜托的。” “什么事？”山崎太太疑惑道。 “我……”虽说已经决定了，用自己的身份代替林秋树发表文章，但真的开口说起这件事时，夏川樱还是有点别扭。 稍稍整理了下措辞，才继续道：“我这里有一些东西，想拜托美奈姐交给认识的编辑看看，看看能不能换点稿酬。” 林秋树听了这话，感觉用词非常精准，她不是作者，自己其实也不是，就是拿这些文章换点钱罢了。 对此他没有道德洁癖，饿急了大熊猫都能吃，这才哪儿到哪儿。 只要别真当自己是大文豪就行了。 山崎太太接过夏川樱递来的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纸，上面印着粉色樱花——这是少女国中时收集的，小女生总是爱这些漂亮的玩意。 只是后来就被遗忘了。 这张卡纸上，有娟秀的字迹写着的一首短歌，山崎太太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好，好美的句子！” 正是因为喜爱文学才去书店当店员的山崎太太，瞬间就被吸引住了，一双桃花眼都亮了起来。 “这是樱酱你写的吗？好厉害！” 第4章 第一个笔名 夏川樱听到这个问题，视线下意识地越过面前的山崎美奈，看向林秋树，只见后者毫不在意地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认下来。 但她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话题反问道：“美奈姐觉得能发表吗？” “当然！”山崎美奈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卡片，用力点点头，眼睛有些发亮。 “就我个人看过的短歌与俳句来说的话，这首是我最喜欢的了，完全可以媲美那些大师的作品！” “这样吗？”夏川樱有些惊疑不定，她虽然也有看过文学杂志，但在这方面的眼光是不如山崎美奈的。 后者竟然给予这么高的评价，而且完全不像是安慰她…… 大师吗？ 她又看了一眼林秋树，后者正一切如常地吃着晚饭，丝毫没有自得骄傲的表情。 奇怪的男人。 山崎美奈捧着卡片，反复喃喃地念着上面的句子，只觉得唇齿留香，让人陶醉在其中朦胧而美好，双向奔赴的恋情里。 对于喜爱文学的人来说，遇到好的文字，就仿佛遇到美酒一般，让人痴迷，她品味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当即有些羞赧地红着脸道：“啊，抱歉，我刚刚走神太久了，樱酱说想拜托我交给认识的编辑，是希望发表到哪本文学杂志上呢？” 这个林秋树事先已经跟夏川樱交待过了，后者毫不犹豫地回道：“五大文学杂志都可以，具体看美奈姐接下来几天先遇到哪个杂志社的编辑就好。” 《新潮》、《文学界》、《群像》、《昴》、《文艺》就是日本全国性的五大纯文学杂志了，山崎美奈身为书店店员，自然并不陌生。 “这样啊……” 她若有所思，想到这孩子之前说的，换成稿酬的事情，顿时反应了过来，对方只是想尽快拿到钱，一时心头不免有些发酸。 这孩子还真是倔强而坚强啊，明明已经非常缺钱了吧？还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 喜欢文学的，多半多愁善感，山崎美奈尤其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自觉身负重任，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帮忙尽快找到一位合适的编辑的。” “那就拜托美奈姐了。”夏川樱躬身道谢。 …… 在招待了山崎美奈一顿夜宵之后，居酒屋再次安静了下来，之前的吵闹余音渐渐在耳边散去。 “剩下的我来收拾，你去洗澡吧。”已经填饱肚子的林秋树起身说道。 “洗澡不急，还要为明天做一下准备。”夏川樱刚刚也陪着山崎美奈一起吃过了，此时小脸上已经明显有些疲惫了，但还是摇摇头。 “为明天的关东煮汤底提前泡昆布对吧？这个我来就好，已经看会了。” 林秋树不由分说地走到吧台后，翻出昆布，放进盆子里，开始放水。 夏川樱见状也不再拒绝，来回拉扯只会浪费时间，于是直接转身去浴室打开水龙头放水。 虽然家境拮据，但洗澡泡澡是绝对不能少的，几十年前燃料缺乏的时代，日本人甚至宁可少吃一顿饭也要烧水泡澡。 放水还要一些时间，夏川樱很快又回来了。 此时林秋树已经泡好了昆布，开始洗碗，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你要是不累，就去抄写那篇荞麦面吧，如果顺利的话，过几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到时候投稿需要是你的字迹，我写的正好拿来当备份，另外，你打算用什么笔名？” “笔名你来取好了。”夏川樱虽然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打起精神坐到刚刚林秋树的位置。 感受着屁股下榻榻米传来的一些残余温度，秀气纤细的手指姿势好看地拿起笔，在空白的稿纸上，丝毫不耽搁地开始抄写。 随着笔尾的摇摆，她顺泽的发丝也轻轻晃动着，白嫩小巧的耳朵，像是活泼的小兔子一般，不时跳动着从发丝间冒出头来。 “那就夏川一叶。”林秋树略微思索便决定了。 这个笔名取自日本女作家樋口一叶。 很多人对这位比较陌生，但只要说一件事就知道她的地位了，和福泽谕吉一样，樋口一叶也是被印在了钞票上的。 福泽谕吉面值一万日元，樋口一叶面值五千日元，可见一斑。 “好。”夏川樱没什么意见，只要能拿到钱就好。 或许是发丝搔动的有些发痒，她轻轻将一侧头发全部撩到耳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正在洗碗的林秋树，不经意的一眼，便被吸引了过去。 那一截白嫩无暇，连接着纤薄肩背的脖颈，配合着干净优美的下颌线，在昏黄的灯光下，无言地诉说着少女的魅力。 “怎么了？”少女没有抬头，也没有停笔，只是察觉他停下了动作，随口问道。 “没事。”林秋树连忙回过神，随手从吧台下抽出一根长棍，“我只是在好奇这是什么。” 夏川樱趁着换稿纸的空挡，瞥了一眼，“木刀，剑道社用的。” “原来你还是剑道少女。” 林秋树略微有些惊讶，不过想一想对方的长腿，以及利落的短发，和冷淡的气质，便又觉得这新身份很合适。 “防身需要罢了。”夏川樱淡淡地回了句。 正将木刀放回的林秋树顿了下，有些默然，猜出了大概的缘由。 少女的父亲自杀后，家里只剩下她和她母亲不说，甚至还欠着债务，无论是债主还是学校和街头的小混混，都是很麻烦和危险的存在。 修习剑道真的只是生活需要罢了。 这是个非常非常现实的少女，但她的这种现实，却让人无话可说，甚至心生敬佩。 夏川樱抄写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浴室水应该放好了，便起身关掉了身边的煤油炉。 虽说这东西比空调取暖便宜，但终究也是一大笔花销，能省则省。 每天也只会在下午开业前打开，免得客人进来被冻跑了，其它时候，看情况用被炉或暖水袋就够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的笑容。”林秋树喃喃着摇头，有点想看啊。 这样善良又坚强的少女，不该被命运如此对待的…… 第5章 下本书的计划 林秋树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夏川樱也从浴室出来了。 泡澡可以算是她一天中最放松，最舒服的时刻了，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贪恋着多泡一会儿。 “你也去洗澡吧，趁着水还热。”穿着宽松睡衣的少女，抱着两个暖水袋，径直走到了吧台对面的榻榻米上。 手脚利落地将被褥铺好，然后钻了进去，把被子披在身上，趁着晾干头发的功夫，继续伏案抄写文章。 被褥是林秋树这几天在用的，少女是睡在楼上的，但两人现在都没在意这些细节。 前者此时更多地在关注少女的头发，“话说，你以前留过长发吗？” “嗯，碍事，而且太难干，所以剪了。”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头和手的少女，语气毫无波动地回道。 “果然……”林秋树毫不意外这个回答，能够勇敢面对现实很好，但现实到这个地步，总有些让人心酸啊。 “不吹干的话容易感冒。” “没事，习惯了，不会生病。”少女神情专注地看着稿纸。 林秋树也不再劝，与其多说，不如多做，早点改变现状。 将碗碟在沥干篮子里摆好之后，他便擦了擦手，起身走向浴室。 少女换下的衣物堆在脏衣篮里，内衣毫无防备地随手放在上面，林秋树瞥了一眼，眉头便轻轻皱起。 棉质的吊带衫，干干净净，但那松懈变形的样子，换做后世，怕是没有几个女孩子会愿意继续穿。 叹了口气，林秋树收回目光，脱掉衣服，也扔在脏衣篮里，走进浴室。 简单冲洗干净后，蜷缩着腿坐进狭小的单人浴缸——这样的小浴缸省水，还保温，挺好的，就是林秋树一米八的个头坐着有点难受。 在冬日里，被暖洋洋的温汤环绕着，的确是一种享受。 林秋树嗅着浴室里弥漫的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开始思索起之后的规划，《一碗清汤荞麦面》只是开始，之后要选哪部作品呢？ 最好不要文字功底太过高超的，免得和少女平日里的水平差距太大，毕竟她还在上学呢，学校老师是知道她的水平的。 虽说打算让杂志社那边不要曝光她的身份，但也说不好有没有闲的蛋疼的记者暗地里调查。 之前选荞麦面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量，这篇文章文字朴实，主要以情动人，毕竟原作者栗良平，本身也不是什么天才作家。 甚至，他主业是骗子。 没错，感动无数人的文章作者，其实是骗子。 文章里的面馆，是有真实原型的，栗良平就是被面馆老板夫妇好心收留，还免了房租的。 然而他却趁着老板不在的时候，对面馆客人推销能恢复青春的“汉药秘方”，每人收取三十万日元的定金。 最后交不出药，卷款潜逃。 在那之后，他才写出这篇文章，大出风头，甚至借此成了儿童类畅销作家——嗯，他本来是写童话的。 嗯？等等！儿童类畅销作家？ 林秋树忽然灵光一闪，说起儿童类畅销作家，还有一位相当有名的，甚至和栗良平一样，作品被收录进华夏的语文教科书来着。 星新一！ 工藤新一的名字就是从他这儿来的。 代表作《喂——出来》。 没错，写着科幻小说的星新一，在日本也是被当作儿童类畅销作家的，他的作品常常霸占畅销榜单，可却一直被主流文学家们鄙夷。 林秋树靠着回忆，核实了下具体内容，这位的作品主要是靠脑洞取胜，的确很适合以夏川樱的名义拿去发表。 尤其星新一有个写作原则——作品中尽量不出现具体年代，地名，甚至可以看出国籍的人名，好方便任何读者没有障碍地理解，并且尽可能地延长作品寿命。 这样的做法，使得他的作品在任何时代拿出来都不显得违和，或是过时，简直是穿越者重生者当文抄公的福音！ 另外，星新一的作品非常多，总共一千零一篇微小说，虽然林秋树并没有看全，但眼下也足够用了。 至于《雪国》、《我是猫》等非常吃文字功底的作品，还是等搞到身份后，再以自己的名义发表好了。 想通之后，林秋树长舒了一口气，十分感谢自己当初在工作之余，没少看日文原版的名著。 现在这些全是宝贵的财富啊！ 这一思索就是好半天，直到水渐渐凉了，林秋树才起身擦干，换上睡衣，走出浴室。 缩在被子里伏案抄写的夏川樱感觉到他靠近，没抬头，只淡淡道：“时间有点久了。” “嗯，想了想下本书写什么。”林秋树坐到她对面，拿起她写完的几张看了看，字迹很漂亮。 “不是在做奇怪的事情就好。”夏川樱刚好写完手头的一张稿纸，将笔帽盖上，从被窝里摸索出一个暖水袋站起身。 “嗯？什么奇怪的事。”林秋树愣了下。 “没事，我先上楼睡了。”夏川樱将光洁白嫩的脚丫，踩进拖鞋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林秋树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顿时无语了。 真是的，自己像是那种人吗？况且现在这个情况，哪有功夫想那些。 饱暖思（）（），现在可还没饱暖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林秋树把稿纸整理好，连同矮桌一起放到一边，然后便关灯钻进了被窝里。 大抵是因为刚谈及充斥着荷尔蒙的话题，被窝里残留着的，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一时间变得有些让人心头躁动。 “真是的……” 睡不着的林秋树翻了个身，双手垫在脑袋后，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异世他乡的惆怅渐渐爬上心头。 再也回不去了，熟悉的世界…… …… 同一时间，楼上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的夏川樱，也有一丝懊恼。 刚刚莫名其妙的，怎么说了那种话，会不会有点过分了？明明知道林桑不是那种人的…… 不过她向来是能摒除干扰的性子，很快就清空了脑袋里凌乱的思绪，趁着疲惫和困意入眠了。 梦里，父亲还没有发疯似的和朋友一起炒股、炒房，更没有眼神空洞绝望地一言不发。 母亲依然健康，没有满面的愁容，和疲惫不堪的神情，三个人努力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居酒屋。 一切，都那么美好…… 第6章 可怕的女编辑 山崎美奈并没有让夏川樱两人等太久，也没有选择被动地碰运气，看哪个杂志社的编辑正好来书店里做调查。 而是直接联系了一位比较熟悉，且同为女性的编辑，询问对方近期是否有来店里查看销售情况的打算。 与别处不同，日本书店的店员，其实远不止是单纯的销售，甚至还有专门的店员推荐赏这样的大奖存在。 不同书店的店员互相之间也都不陌生，偶尔也会聚餐之类的，所以也算是除去读者，作者，出版社外的又一方。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编辑一般也会客客气气地对待。 集英社的女编辑深泽直子在接到电话后，略微有些诧异，不清楚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不过她对山崎美奈这一位温柔的女性很有好感，当初在书店实习的时候，就和对方很是亲近。 所以尽管很忙，但还是当天下午就跑了一趟书店。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深泽桑，年底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吧？”书店里，山崎美奈歉意地道。 深泽直子留着当下流行的公主切发式，这种古时日本贵族女性的专属发型，放在她身上却是格外协调。 立体的五官，高挑的身材，配上中长款的毛呢大衣，紧身的牛仔裤，以及过膝皮靴，令她看上去英姿飒爽。 再加上她本身的强势气场，一举一动都自信而高雅，明显是一位家境不凡的高贵大小姐。 不过她却丝毫没有高傲的样子，十分平易近人地笑了笑，拉住山崎美奈的手，轻轻抚摸着后者的手背，以作安抚。 “美奈姐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叫我直子就好，本来这个月也是要跑一趟的，毕竟年底了，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单纯想我了？” 山崎美奈脸微微一红，如果不是想帮樱酱，她其实不太敢联络这一位有些奇怪的女编辑的。 慌慌张张地抽回手，从口袋里掏出卡片，双手捏着边边递出去。 “是想请深……唔，直子你，帮，帮忙看看这个的……” 深泽直子看着她怕怕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没有再捉弄，伸手接过那张卡片，随意地扫了眼。 “嗯？”在看清卡片上的娟秀小字之后，女编辑顿时眼神一凝，表情认真了起来，“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很不错吧？这首短歌。” 山崎美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生怕对方说不好，倒是比夏川樱和林秋树两人都要更紧张一些。 深泽直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复品味了几遍之后，才点点头。 “的确，比当下那些堆砌辞藻，生搬硬凑的俳句好多了，最近几年俳句协会也是愈发走下坡路了。” “那，能在《昴》杂志上发表吗？”山崎美奈手在胸前攥紧，紧张地问道。 “当然可以，以这首短歌的水平，不管在任何一家出版社，任何一本期刊杂志，都能毫无阻碍地发表，除非编辑水平低下，审美异常。” 深泽直子说完，忽然反应了过来，对方这么问，恐怕是有些原因的。 “难道……是新人吗？也没有加入俳句协会？” “嗯嗯嗯。”山崎美奈感觉对方实在太善解人意了，连连点头。 “这样啊……”深泽直子微微偏头，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笑了笑，“我会想办法的，另外，看在美奈姐的面子上，也可以帮忙找名作家推荐一下。” “欸？！那，那多谢直子你了。”山崎美奈有点慌，眼神有些躲闪。 “不客气。” 深泽直子将卡片在手中翻弄着，看着它可爱的图案，以及背后的联系方式，有些玩味地问道：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人呢？能让美奈姐这么上心。” 山崎美奈感觉心跳有些快，脸有些发烫，为什么会感觉对方语气里有醋意啊？ 或许这不是一个好选择，好像反而坑到了樱酱的样子？ 她连忙将夏川樱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但没有说太多，只是着重强调了后者现在很需要钱，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稿酬能快一点到手。 听完之后，深泽直子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嗯，那孩子很要强的，所以也要麻烦你在这一点上多照顾一下了。”山崎美奈叹着气又添了一句。 “美奈姐还是那么温柔善良啊，放心吧，一切交给我就好。”深泽直子的目光变得愈发柔和。 “那么，晚上有空一起吃个便饭吗？我请客。” “欸？”山崎美奈一愣，连忙摆手，“应该我请的，毕竟是我拜托你帮忙的。” “都好，只要和美奈姐一起吃就行。” “唔……” …… 林秋树和夏川樱完全不知道，为了他们两个的事情，善良的山崎太太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下午四点的时候，两人正一个煮汤底，一个切萝卜，忽然居酒屋的电话响了。 夏川樱擦了擦手，探身去接。 “摩西摩西，这里是夏川居酒屋，请问您……” “对，是的……” “好的，麻烦您了……” 没说两句，对面就急匆匆挂断了，夏川樱放下了电话，转过头来，看着林秋树道：“是编辑的电话，美奈姐帮忙找的编辑。” “效率很高啊。”林秋树略微诧异了一下，还以为要碰几天运气呢，一周以内成功就算不错了，“怎么说的？” “那首短歌能发表，约我明天去谈，今天晚上要把剩下的抄写完才行了。” 夏川樱小脸没什么表情，忙碌的动作也没停下，但眼神却微微闪动着。 平日里的生活，只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哪怕是苦难，也全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而短短的这几天里，随着这个陌生男人的到来，写书，写短歌，杂志，发表，编辑等等，这些新鲜的事情，源源不断地涌进了她的生活里。 她有充足的信心和经验去应付诸如饿肚子，疲惫，伤痛，穷困等苦难，但却对签约发书什么的，稍微有点无措。 “刚刚我听对面的声音，好像是女编辑？”林秋树换了根萝卜切。 “嗯，应该是好事？”夏川樱想着无论是短歌还是荞麦面，都是以情动人的，女性编辑的话，应该更能产生共鸣？ “说不上。”林秋树摇摇头，“对雷神短歌来说可能是，但荞麦面的话……希望这位女编辑是吃过苦的吧。” 第7章 第一笔稿酬！ 翌日，刚好是周六，夏川樱倒是不用向学校请假了。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听着渐渐有些习惯的叮嘱，将居酒屋的门关好，少女转过身，默默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然后才迈步往地铁站走去。 夏川家的居酒屋位于台东区，紧挨着集英社所在的千代田区，没花费多少时间，少女就赶到了目的地，并见到了那位电话里的女编辑。 “是夏川桑吧？我是文学期刊《昴》的编辑，深泽直子，请跟我到这边来。” 深泽直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对方精致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惹人怜惜的疲惫，以及身上略微显小的衣服，心中暗道难怪美奈姐这么心疼呢。 “麻烦您了，深泽编辑。”夏川樱小脸绷紧，微微躬身，跟着她往一楼大厅角落里的商谈区走去。 一张张屏风将错落有致的桌子分开来，稍稍提供了一点隐私性。 两人落座，稍作寒暄后，深泽直子拿出卡片来，确认道：“夏川桑确定将这首短歌交给我们集英社的文学期刊《昴》来发表吗？” “嗯。”夏川樱没什么表情，冷冷的，认真点头。 虽然她没有表现出紧张，但深泽直子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些微不安。 倔强要强的少女啊…… 她正想从文件夹里拿出合约，忽然就听对方接着开口道：“除了那首短歌，这个也想请深泽编辑看看。” “哦？”深泽直子微微一愣，伸手接过对方双手递来的一叠稿纸，“一碗清汤荞麦面？” “嗯。”少女淡淡的应了声。 “也打算在我们这里发表吗？那我先看一下，失礼了。”深泽直子说着，便放下谈话，认真阅读起来。 无事可做的夏川樱，认真观察起对方的反应来。 昨晚和林秋树聊起过，如果这位女编辑家境非常好的话，是有可能体会不到这篇文章中的感情的。 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而且，如果是这样，那雷神短歌也不能给出去，需要拿回来，再用来钓下一位编辑。 没办法，毕竟林秋树对短歌俳句什么的不是特别感冒，也不太能体会其中的美感，所以涉猎不多。 鱼饵就只得重复利用了。 然而，夏川樱感觉不幸地被林秋树言中了，眼前这位深泽编辑，无论是着装，手提包，还是身上的香水，貌似都不是普通的牌子。 尤其身上的独特气质，家境恐怕非常不一般，兴许真的是配得上公主切的大小姐，大抵是很难和自己这种穷人有什么共鸣了。 事实仿佛也正如她感觉的那样，深泽直子已经翻看到最后几页了，依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表现的很是平淡。 要准备拿回稿子，回去重新拜托美奈姐帮忙找编辑了。 夏川樱没有懊恼失望，只是冷静地想着，她已经习惯了事情总是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偶有起伏，但终究只有下坡路的人生。 这是她很早就已经坦然接受了的事实。 然而正当她这样想着，忽然就见女编辑又重新回到开头翻看起来。 “三人一碗面……设疑……重复一次……蓄势……母子三人着装的变动……三组陪宾的人物烘托……” 深泽直子来回翻动着稿纸，寻找着各种细节，然后忽然露出笑意，“这些技巧都不是重点，只凭这篇文章的选题，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您的意思是可以发表？”虽然事情好像和自己预料的不太一样，但夏川樱也没有太多惊讶。 只是有种久违的，莫名的心跳加速，并不快，但却足以令人悸动。 “没错，当下的民众，很需要这样的文章来抚慰痛苦的心灵，会有好销量的。” 深泽直子由于出身的关系，的确没办法有太深刻的共鸣，但这并不妨碍她以敏锐的市场眼光，看出这篇文章与如今社会现状的契合。 剩下的就是签约了，深泽直子并没有在稿费上给过多优待，比平均高一点的合理范畴，重点是在稿酬发放上，提供了一些便利，让夏川樱提前拿到手了。 一首雷神短歌，加上荞麦面，一共换来一张数额十万日元的支票。 当然，这只是期刊连载的稿费，之后如果作品数量足够了，集结发单行本的话，还会有后续的版税收入，那才是大头。 但仅仅这一张十万日元的支票，就足以让夏川樱产生震动了。 她捧着这张支票，站在集英社的大门口，一向冷淡成熟，少言寡语的少女，此刻眼中多了一丝可爱的呆呆感觉。 “只花了一天时间写出来的文字，就能轻松换到十万日元吗？”她喃喃着看着手中的支票。 虽说居酒屋一个月的流水比这更多，但这只是林桑一天付出的回报啊。 有点厉害了…… …… 下午三点多，林秋树依旧在切萝卜，话说他这两天切了好多根白萝卜，结果一口都没吃上过。 没办法，关东煮的重点在汤底，而白萝卜太吸汁了，非常受欢迎，从来就没卖剩下过。 “我回来了。”夏川樱拉开店门，顺便将门上的牌子翻到营业的一面。 “中午吃的怎么样？”林秋树没有问结果，反倒先问这个。 “在医院吃的。” “编辑没请你吃顿大餐？”林秋树奇怪道，不是都说签约后编辑会请客吗？难道记错了？ “我拒绝了。”夏川樱说着，走到了他对面，隔着吧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支票。 “一共拿到了十万日元，税务方面他们会代缴。” “当场拿到了？有点快啊。”林秋树感觉有些惊讶，但不管怎么说，拿到钱就是好事，“存进你的账户里当食宿费吧，这下不算白吃白住了。” “不需要一点现金买什么吗？”夏川樱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外套什么的可以穿我爸爸留下的，贴身衣服和袜子什么的总需要换洗吧？” “也是，那就麻烦你帮我买好了。”林秋树随口说道。 “……”夏川樱沉默地看着他。 林秋树摊手，“没有身份，出门不太方便。” “警察很少在街上查人。”少女面无表情。 “但概率并不为零。”林秋树坚持稳健的行事策略，能不出门就先不出门。 少女虽然有些无语，但也没在这件事上太浪费时间，“回头把尺码告诉我，明天上午采购食材的时候帮你买。” “好。”林秋树低头继续干活，“对了，那位女编辑，是什么样的人？” “有钱人。”夏川樱言简意赅地回道，洗了洗手，跟着一起忙碌起来。 “哦？”林秋树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第8章 想见见作者【求追读】 在九十年代的日本，想要获得一个合法身份，其实并不算太难。 就像公园里那些流浪汉卖掉身份一样，既然有卖，那自然也有买。 除了这个途径，还有风险更小一些，后续漏洞也更少一些的身份获取办法。 在这个档案还都是纸质文件，还没有互联网的年代，信息同步从来都是滞后的。 因此，只要利用不同地域间的信息差，就能钻漏洞拿到一份崭新的合法户籍证明。 并且没有顶替他人经历，被原主的熟人戳破的风险，只不过这种操作显然需要有一定人脉关系。 两种方法，一黑一白，林秋树原本是打算选前者的，毕竟只要有钱就可以，相对简单一些，主要头疼的就是要跟极道打交道。 但现在，听了夏川樱的描述，他忽然觉得这位名叫深泽直子的女编辑，或许可以在第二种方法上发挥作用…… “虽然深泽编辑是有钱人，但意外地从营销角度认可了荞麦面。”夏川樱见他微微蹙眉思索，稍作解释。 “嗯，看来是技术派的编辑。”林秋树回过神来。 “新书写的怎么样了？”夏川樱有些想知道新书的内容，以及这个男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这种好奇心，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已经适应了的，虽然艰苦但熟悉的生活，莫名奇妙被打乱了，正在向未知的方向狂奔而去。 尽管清楚或许会有更好的可能性——总不能比眼下更差了，但她要因此就产生期待的话，一旦又落空，怕是更难坚持下去了。 “写得差不多了，晚上给你看看，顺便你又要继续抄写工作了，时间很紧迫呢。”林秋树沉思着说道。 但是，他其实也不确定会不会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发展。 距离年底还有一周的时间，而在接下来的95年开年，即将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月十七日，阪神大地震。 然而林秋树不是重生，这里也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他没办法确定这件事还会不会如期发生。 兴许不会，也兴许时间稍有出入。 但如果发生了的话……或许荞麦面这篇文章会造成一些影响。 “有记得让编辑保密你的身份吗？”林秋树忽然转头问道。 夏川樱正用竹签串着鱼丸，闻言嗯了一声，“深泽编辑说可以不公开。” “那就好。”林秋树点点头，回头要是文章热度太高了，兴许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身份保密可以避开一些。 …… 林秋树和夏川樱两人，没有因为小小的成功而停下脚步，继续按部就班地忙碌着。 深泽直子这位女编辑也并没有休息，签约当天的傍晚，她就和一位闺中密友约好了上门拜访。 清水叶月，老牌推理小说家清水一行的孙女。 这是一位知性清雅的温婉女子，和深泽直子可以说是两种美好的极端，不单单是性情和气质，就连五官都是一个柔美，一个立体。 但因为喜爱文学，两人意外地很合拍。 “这么晚拜访真是打扰了。”敲开清水家大门的深泽直子，略带歉意地说道。 室内很暖和，清水叶月穿着宽松的碎花长裙，纤细白皙的脚腕裸露在外，如同羊脂玉般温润动人。 她抬起皓腕，露出一小截雪藕般的手臂，轻轻将长发撩到耳后，温柔地一笑，“爷爷听说你要来，可是早早地就在等着了。” “实在是失礼了，竟然让清水老师等这么久。”深泽直子在玄关换上拖鞋，跟在清水叶月身后，一边寒暄一边径直来到书房门口。 “爷爷，直子来了。”清水叶月轻轻敲了敲门。 “哦，那快让她进来吧。”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两人推门而入，只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书桌后，戴着老花镜，刚刚放下手上的报纸。 已经六十多岁的清水一行，尽管算不上顶流的推理小说家，但也开创了以企业内权力斗争和内幕为题材的，企业推理小说。 并且这是一位十分高产的作家，发表了近两百部推理小说，到了这个年纪，依然还在坚持创作不断。 在业内也算是德高望重。 “晚上好，清水老师，看到您还这么康健，实在太好了。”深泽直子躬身打招呼，并真诚地为对方感到高兴。 “哈哈哈哈，在我脑袋里的故事还没有写完之前，才不会轻易倒下呢。”清水一行开怀大笑，完全没有所谓昭和男儿的故作威严。 “那就希望您的故事永远不会写完了。”深泽直子祝福了一句。 “听叶月说，你有文章想让我帮忙推荐一下，是新人写的推理小说吗？什么风格派别的？社会派？本格派？” 清水一行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单人沙发旁，撑着扶手缓缓坐下，见状深泽直子和清水叶月这才跟着坐下。 “可能要让清水老师失望了，是一首短歌，还有一篇纯文学的短篇小说。”深泽直子说着，从手提包里翻出影印的稿件。 “短歌吗？我也想看一下。”清水叶月弯腰帮爷爷去拿，然后十分自然地将文章递给了后者，短歌就自己先睹为快了。 只是一眼，她就被吸引住了，清水般的双眸里，顿时泛起涟漪。 清水一行见状好笑道：“看样子应该是写得很好，能让叶月有这种反应的文字，可是不多见的，就连我写的东西都不行。” “叶月她确实很挑剔呢，不够美的文字，她可不感兴趣。”深泽直子跟着打趣道。 “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清水叶月樱唇轻启，空灵的声音喃喃地品味着。 “寥寥几个字，就将少女含蓄羞怯的情意道尽，好厉害的文字！不知道能写出这样文字的作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点想见见。” “是吧？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有些惊到，当下的时代，竟然还能有这种惊艳的短歌，实在很难让人想像。” 深泽直子看着她眼中的神采，心中与有荣焉，自己这位闺蜜挑剔的厉害，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可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第9章 月色真美 “我说，你们好歹也念出来让我这个老人家也听听看吧？”清水一行无奈道，难道不是来找自己推荐的吗？ 深泽直子顿时笑着道歉，清水叶月则是节奏舒缓地朗诵了起来。 清水一行听完雷神短歌后，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的事情，他也曾有过青涩的时光啊。 “的确是难得的佳作，应该推荐给更多人看看，现在也是能出好短歌的嘛，不必一味推崇古人。” 品鉴完短歌，他又开始认真阅读起手中荞麦面的稿子，随着纸张一页页的翻动，这位老人的表情渐渐动容起来。 这位老人也同样是幼年时父亲重病去世，母亲一力撑起整个家庭，因此对这篇文章有着强烈的共鸣，要比雷神短歌更令他动容。 很多时候，人们的感动不是因为歌曲文章本身，而是所关联的自己的经历。 只看到文章中母子怯怯地向面馆老板询问，三个人要一碗面是否可以，清水一行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等看到母亲向两个孩子道谢，感谢他们的懂事和努力，泪水已经模糊了清水一行的双眼。 “这两个孩子……很好啊，比我当年要懂事的多，尤其是弟弟，丝毫不自卑，并心怀感激地在台上朗诵自己的作文，将一家人吃一碗面的故事说给同学听。 这种心态，实在是难得，当年我在家里窘迫的时候，就没能做这么好，很多次都觉得难为情，觉得丢脸……” 清水一行一边看着文章，一边诉说起回忆，两个小辈都没有作声，认真听着，并没有任何不耐烦。 等他怀念够了，才继续往下看去，直到文中母子三人在十四年后，衣着光鲜地归来，他才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靠在沙发背上。 “很好的一篇文章，在我看来，比起那首短歌要更加有价值，尤其是当下的社会，会感动很多人，给很多人勇气的。 人生确实充满了苦难，但只要不向命运低头，终究会迎来阳光的，我本人就是个例子嘛。” “就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您这样的才华的。”深泽直子真诚地恭维了一句。 清水一行笑着摆摆手，“这就说的太过了，我再看一遍吧，刚刚光顾着感动了，遗漏了不少东西。” 说着，他又从头翻看起来，清水叶月默不作声地起身，来到爷爷身后，跟着一起看起来。 这一次，清水一行虽然还是非常感动，但也收敛着情绪，看到了更多东西。 “我是习惯写企业里的黑暗面的，各种勾心斗角，权力斗争，黑幕陷阱等等。 但这篇文章中面馆夫妇的经营理念，也是极好的，怀着美好的心灵去从事商业活动，未必就比处心积虑要差很多。 一点小小的善举，和传播人性之美，同样能赢得顾客的青睐，唉，希望这篇文章能让当下的一些企业反思一下吧。” 清水一行毕竟是写企业推理小说的，所以看待这篇文章的角度，和夏川樱，和深泽直子都不太一样。 他也因此想好了推荐语的侧重点。 目的已经达到，深泽直子也没再打扰，很快就告辞了，清水叶月送她到玄关，然后临别前又提起之前说的话。 “不知道方不方便见一下写雷神短歌的这位老师？” “刚刚不是随口一说吗？你是认真的？”深泽直子微微讶然。 “当然是认真的。”清水叶月微微颔首。 “抱歉，这个帮不了你，这首短歌的作者并不想被打扰，所以拜托了我帮忙保密身份。”深泽直子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清水叶月无奈一笑。 “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写封信，我帮你带过去，读者来信总是要看的嘛。”深泽直子想了想说道。 “笔谈吗？听上去好像很有趣。”清水叶月顿时来了兴致，“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拿信封和纸笔。” …… 林秋树和夏川樱是在周日晚上收到的信，是山崎美奈帮忙带过来的。 来的时候，她面色绯红，仿佛要滴出水来似的，一双桃花眼也水汪汪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在夏川樱关心的时候，她更是直接急匆匆地跑掉了。 因为晚上太忙了，两人也没有当场打开，只等居酒屋打烊，客人全部散了才有时间拆开信封。 “这信封倒是很漂亮，尤其这个火漆。” 林秋树坐在榻榻米上的矮桌旁，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摆弄着信封。 “嗯，应该很贵。”夏川樱一针见血地点评道，然后展开同样好看，甚至还散发着淡淡花香的信纸。 “说的什么？”林秋树看着信封上漂亮的字迹，随口问道。 “很喜欢雷神短歌，觉得文字很美，想和你交流下文学，并询问是否还有新作。”夏川樱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没提荞麦面，看样子这位大作家的孙女，应该是对朴实的文字不感冒，更喜欢唯美的东西。” 林秋树很轻易地就从信封，信纸和内容上得出了结论。 “要怎么回？”夏川樱询问道。 不管对方是怎样的人，都帮了大忙的，总要认真回应才行。 “新作的话，《喂——出来》明显不是她感兴趣的类型，所以只能聊点别的了。” 林秋树稍微思索了下，在脑海里翻腾半天，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 他笑着看向夏川樱，“你知道ILOVEYOU应该怎么翻译吗？” “……”夏川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多了点警觉。 “……”林秋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在调戏你，确实打算用这个话题做回应的，你觉不觉得如果直译的话，实在不够含蓄，过于直白了？” “嗯。”夏川樱收回了警觉，轻轻用鼻音应了下。 “所以啊，到底如何翻译，才最能把爱意含蓄又动人地传递出去，这个话题，清水桑肯定很感兴趣。” 林秋树说着，翻出几张空白稿纸递给夏川樱，“你来回吧，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先不用直接给出答案，提出话题，来回交流几次再说。” “知道了。”夏川樱接过纸笔，直接开始写信。 林秋树也没闲着，起身准备去洗碗，但忽然又听到她开口了，“所以，答案是什么？” 脚步一顿，林秋树转头看了眼少女，后者将发丝撩到耳后，露出依旧那般好看的白皙脖颈跟下颌线。 眼中没有多少情绪，但眼角的泪痣，却仿佛增添了一丝柔情。 林秋树欣赏了几秒，收回目光，抬头看向窗户，“今晚月色真美。” 第10章 第一个新年 “月色真美？” 夏川樱怔了一下，转头看向纸窗，怎么看到月亮的？ 随即，她才反应过来，这是答案。 再去看林秋树，后者已经开始洗碗了。 这个明明十分有才华和能力的奇怪男人，做起这种事情来，似乎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和当下大男子主义的昭和男儿截然不同。 少女低下头继续写信，“晚上洗完澡记得试下内衣，如果不合适，我明天放课后再重新买几件。” “好，没给自己买吗？快过年了。”林秋树想起那件松弛变形的小吊带，随口问道。 “有的穿，没必要。”少女丝毫没有动心，果断拒绝了。 林秋树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期待着时间过的快一点，等到下个月集英社的文学杂志发售，能够引起反响的话，应该就可以趁势发单行本了。 两三个月内，应该可以赚到足够的钱改善条件，让少女不用这么精打细算，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的节约。 晚上洗完澡，林秋树从浴室出来，走到夏川樱身边，看着她认真地抄写着自己新拿出来的《喂——出来》。 “感觉怎么样？” “很奇特的想像，虽然填洞公司的出现看上去荒诞，但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填不满的洞，恐怕首相和议员们会比故事里做的更过分。 与其说是夸张讽刺，不如说是保守写实了。”夏川樱简短地评价道。 “觉得故事有趣吗？”林秋树点了点头又问。 “应该挺有趣的。” “‘应该’算是什么说法？”林秋树有些无奈，目光随着少女在发丝间时隐时现的耳朵跳动。 少女的笔尖顿了下，仰面看着他，认真道：“没办法将心思放在有趣无趣上，所以这方面也就不敏感。” 林秋树在少女清澈的眼眸中，没有看到什么难过和委屈，只有平静。 平静到让人忍不住猜想这或许是一种麻木。 然而少女没有想那么多，她一向不会想太多，因为想的越多，就越难坚持下去，只有忙碌到不给大脑一点空闲，才能继续前行。 将同样只有几千字的《喂——出来》抄写完一半之后，少女便抱着暖水袋从被窝里起身，将它让给了林秋树。 嗅着少女残留的淡淡香味，林秋树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开始回想星新一的其它微小说。 夜色渐渐深沉，林秋树忽然想了起来，今晚好像是圣诞夜，难怪这么忙。 和夏川樱同龄的其他女孩子，今晚应该过得很热闹很开心吧？ …… 年末这几天，是“忘年会”的时间，很多公司会出钱举办这些聚会，以感谢大家的辛勤工作，让大家忘掉烦恼和疲惫，尽情放松。 于是，居酒屋更忙了。 几天下来，就连林秋树这个年轻力壮的家伙都感觉有些吃不消，更不要说夏川樱这个少女了。 不过后者没有丝毫的抱怨，往年只有她和母亲的时候，要比现在还累，林秋树已经帮她分担了不少了。 如林秋树所愿，这几天时间的确过的非常快，因为忙到根本意识不到时间流逝。 转眼间就到了大晦日。 日本的大年夜，同样需要大扫除，这一天尽管已经决定不开业了，但林秋树和夏川樱还是早早就起来忙碌。 两人配合着，收拾东西，扫尘，一通忙碌下来，大冬天的哪怕没开煤油炉也汗流浃背了。 打湿的刘海凌乱地粘在少女光洁细腻的额头上，白皙的小脸终于染上了红晕，夏川樱急促地喘息着，用纤细的藕臂擦着汗珠。 “你先歇歇吧，只剩浴室了，我来就好。”林秋树见状劝说了一句。 夏川樱没有逞能，只是点点头道：“我去挂注连饰，摆门松和镜饼。” 注连饰大抵相当于对联福字，门松和镜饼也各自有着寓意。 以往这些都是由少女的母亲来做的，只是今年只能由少女来负责了。 林秋树收拾到一半，看着浴室角落的瓶瓶罐罐——字面意义，一堆装满水的塑料瓶子摆在浴缸旁，扬声问道： “浴室里这些瓶子是做什么的？要留着吗？” 正在摆门松的少女闻言跑了过来，探头看了一眼，解释道：“泡澡的时候放浴缸里的，留着吧。” “泡澡用的？”林秋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用的？ “嗯，省水。”少女简单解释了下。 林秋树顿时恍然，原来是居家小妙招。 这些瓶子装满水，放进浴缸里会占用空间，这样不用多少水就能装满浴缸了，而且还不太影响泡澡体验。 “怎么没见你用过？”林秋树随口一问。 “对你来说，不用它们浴缸也已经很挤了吧？”少女语气毫无波澜地解释道。 林秋树看着少女平静的面容，笑了笑，“确实如此，要多谢你为我考虑了。”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移开头，转身并说道：“快点收拾吧，我去做午饭了。” 林秋树失笑摇头，面冷心热的少女啊。 午饭没有多丰盛，甚至有些随意，但两人从清晨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因此吃的格外香甜。 下午也不能闲着，因为接下来三天要吃的御节料理，都要在今天完成。 没错，连吃三天大年夜的冷剩饭，今晚的荞麦面是唯一一顿热餐了。 就在两人吃完午饭，正休息的时候，山崎美奈来了。 “美奈姐，是有什么事吗？”夏川樱连忙将她迎进来。 “没有什么事，只是今年只有你一个人，我有点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能帮上什么。” 山崎美奈说着，忽然注意到了林秋树的存在，顿时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位是……” 山崎美奈好奇地打量着，不知道这位俊秀帅气的男子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像有点眼熟。 该不会……樱酱交往男朋友了？？？ 诶？？？ “林桑，借住在这里的。”夏川樱丝毫没有慌乱，简单解释了一下。 林秋树微笑着对山崎美奈点点头，“不是初次见面了，山崎桑，还请多多指教。” “啊，我这边才是。”山崎美奈连忙躬身回礼，一时间衣襟颤动的，令胸前的扣子发出哀鸣。 第11章 只是过客 高速行驶的汽车里，女编辑深泽一家正在赶往老家，气氛却是不如居酒屋和谐。 深泽直子坐在副驾驶位上，开车的是她的父亲，深泽隆治，集英社的股东之一，严肃古板，大男子主义，典型的昭和男儿。 后座上是她的继母，以及才六岁多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亲生母亲和父亲算是家族联姻，感情只能说还行，早早就因病去世了。 继母原本是集英社营销部的一名课长，嫁给她父亲后，现在成了集英社的理事。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开车的中年男人沉声问道。 “还不错，没什么问题。”深泽直子敷衍着回道。 事实上她遇到了不少问题，比如，同事的敬而远之和背后的闲言碎语。 不过说了也没用，只会被教育一顿罢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那就好，既然决定做了，那就做出点成绩来，不要丢了我的脸。”中年男人理所当然地严肃叮嘱道。 “不然的话，还是趁早嫁人算了。” 深泽直子透过挡风玻璃，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路，没有说话，倒是后座上的女人开口了。 “老公，别太严厉了，直子一直做的很好的，最近好像还签了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 才刚刚入职第二年，总不能苛求她的业绩达到老牌编辑的水准吧？” 听到女人替自己说话，深泽直子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暗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你就惯着她吧，如果不是你总放纵，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性。”中年男人轻哼一声。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不过直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婚姻的事情，也该考虑了。 有空也见一见其他几家的同龄男孩子怎么样？总要认识认识才能谈得上喜不喜欢吧？” 果然，正如深泽直子所料，女人苦口婆心地劝慰起来。 “你母亲说的没错，任性也要有个度，我不逼你非要和谁结婚，但你至少也要拿出认真对待的态度来，从合适的里面挑选一个相处看看。” 中年男子也不问大女儿的意见，不容置疑地做了决定，“等过完年，朋子你帮她安排一下。” “我知道了。”女人应下了，然后转头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百合子，你将来也要像姐姐一样出色，知道了吗？” “嗯。”小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显得病怏怏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斜前方的姐姐，眼中满是崇拜的神色。 深泽直子转头看了她一眼，后者便露出个虚弱的笑容，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便开心到小脸都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妹妹很乖巧可爱，但继母…… 深泽直子暗自叹息，曾经这个女人对她非常好，可以说比很多母亲对亲生女儿都好。 然而随着妹妹长大，并体弱多病，很多事情就慢慢变了。 联姻这种事，虽然总是由父亲提起，但几次下来深泽直子就明白到底是谁在撺掇了。 最近愈发频繁，也愈发显得急不可耐了…… …… 山崎美奈没有离开，留下来帮着一起准备御节料理了，她家里就她一个人，单独做也不划算，不如到这边一起。 林秋树这方面就帮不上太多忙了，只得打打下手，顺便给两人泡一杯大麦茶。 一直忙到天黑，才把御节料理和荞麦面全部准备完。 “我要去医院陪妈妈，晚点回来。”夏川樱装好保温饭盒跟食盒，看向林秋树说道。 “嗯，路上小心。” 林秋树摆摆手，目送她和山崎美奈一起离开，然后便独自一人留在居酒屋，吃起荞麦面。 当然，不至于是清汤的了，好歹加了一根炸虾，寓意长寿，还有油炸豆腐，寓意生意兴隆。 荞麦面一般深夜看红白歌会的时候吃，不过今年这个情况，显然不可能那么做，太晚了去医院不安全，所以提到了傍晚。 山崎美奈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整个下午都在不停偷偷打量林秋树，此时离开了居酒屋，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樱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林桑他……” “借住。”夏川樱还是那句回答。 “虽然看上去应该是好人啦，但樱酱你一个女孩子和他这样单独生活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山崎美奈十分担心。 夏川樱的母亲对她很好，所以她也很关心这孩子。 “没关系，而且他也没地方去。”夏川樱淡定地回道。 “这样吗？难怪大晦日也还没有回家……” 山崎美奈大概猜到了什么，多半也是因为泡沫破灭，她的家庭也是因此破碎的。 “那他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似乎是老师。”夏川樱还真听林秋树提起过。 “诶？老师也会失业吗？”山崎美奈一愣，“不过他确实很有书卷气呢。” 夏川樱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对于这位邻家大姐姐，少女还是比较了解的。 大抵是故事看多了，比较恋爱脑，尤其喜欢有才华和文艺气息的帅哥。 “别，别那样看着我啊，我没有那个意思……”山崎美奈顿时脸色涨红了。 “我什么都没说。”夏川樱小脸平静地道。 但她越是这样平静，山崎美奈就越是心底发虚。 “他人不错。”夏川樱收回目光，淡淡道。 “嗯？”山崎美奈一愣。 “也很有才华。” “是，是吗？” “不过可能不适合美奈姐。” “诶？为什么？” “因为他早晚要离开这里的。”夏川樱一脸平静地看着老旧小巷，十分确信。 以对方的写作速度和赚钱速度，重新获得身份，甚至成为富有的大作家，只是时间问题。 终究是个过客罢了…… …… 晚上九点，红白歌会的上半段已经结束了，夏川樱才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你妈妈的情况还好吗？”林秋树从稿纸上抬起头，关心道。 “多亏了津田医生的照顾，情况还算比较稳定。”夏川樱的眼眶微微发红，但表情还算平静，没有慌乱。 林秋树放下心来，“那就好，新年初诣的时候，我也一起帮忙祈福吧。” “不怕碰到警察了？”夏川樱打开老旧的电视机看了他一眼。 “初诣那么多人，那么忙，想必是没空查的多仔细。”林秋树耸耸肩。 “没有看红白歌会吗？”夏川樱坐到他对面，看着桌子上好几张写满字的稿纸，问道。 “看了几眼就关了，没什么意思，你喜欢看？”里面的那些歌手，林秋树一个都不认识。 “我妈妈很喜欢，她现在应该也在医院看着。”少女抱着膝盖，将下巴轻轻搭在上面，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 林秋树依旧没有看电视，而是看着少女的侧脸，和她眼中倒映的画面，以及轻轻颤动的纤长睫毛。 有些失神。 第12章 杂志发售！ 当—— 当—— 当—— 大晦日午夜，钟声响起，驱邪除恶。 和居酒屋的情况差不多，清水家同样显得有些冷清，毕竟只有祖孙二人。 不，事实上更冷清。 哪怕是大年夜，清水一行也还是在书房创作，只有清水叶月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完了红白歌会的放送。 像是完成了必不可少的任务一般，清水叶月关掉电视，将一封尚未拆开的信捧在胸前，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是一间遍布绿植，灯光昏黄的房间，装饰的十分漂亮，房间一侧还摆放着画架，更是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清水叶月坐到书桌前，细心地读完信封上的每个字，这才小心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纸。 最近一周的笔谈话题，令她十分感兴趣，也尝试着写了几种“ILOVEYOU”的翻译，可是却连自己都觉得不够完美。 不知道夏川老师究竟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把信纸在桌子上铺平，清水叶月将垂在胸前的长发，梳拢到肩后，端正坐着，认真读起来。 如水晶般剔透晶莹的指甲，循着字迹一行行地移动，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最期待的部分。 “今晚……月色真美？”清水叶月怔了下，眼睛里逐渐闪烁起点点星光。 “果然比我想的那些答案要完美很多啊！夏川老师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精妙的文字的？” 她越想越觉得厉害，作为大作家的孙女，她自然也尝试过写作的，只是写出来的东西总也没法满意，所以至今都没有正式投过稿。 轻声呢喃了好几遍，细细品味着文字的魅力，好半天她才意犹未尽地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仰头看向夜空。 星光点点，伴着月牙。 “不知道夏川老师究竟是怎样的人啊，真想当面交流下，还有，又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应月色真美呢？” 清水叶月喃喃着，放下窗帘，转身走向画架。 不过她并没有坐下，而是面朝画架一侧的全身镜，轻轻解开脖子后的系带，宽松的裙子顿时便滑落脚边，在地板上堆成一个圈。 看着镜子中一丝不挂的自己，清水叶月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诱人的锁骨，然后缓缓向下。 同时，她也调整着姿势，专注地观察着镜中身体的线条，直到心中大概有数了，这才并腿坐到椅子上，准备好画笔，开始绘画。 “月色真美吗？” 清水叶月喃喃着，脑海里已经有了明晰的构图，打算给自己画一副，一丝不挂，仰面沐浴清冷月光的油画。 应该会很美。 …… 一月二日，雪。 林秋树陪着夏川樱，早早地就到了町区的小神社里进行初诣。 入目之处尽是穿着各式和服的参拜者，碰上几名青春美好的少女，多看了林秋树几眼，露出或是可爱，或是腼腆，又或是大胆的笑容。 但林秋树却觉得，她们精致可爱的和服，还不如夏川樱发旧的常服好看。 看着少女站在神前，一脸虔诚地闭上眼睛默默许愿，林秋树就觉得神这种东西，如果真的存在，又为什么要让这样的女孩子遭受苦难呢？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他也还是投了五日元，帮着一起为病院里的夏川太太祈福。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也是一份心理安慰，和精神支撑吧。 神前许愿过后，还有抽签、撞钟、求护身符，以及购买破魔箭和风车等活动。 但夏川樱节俭的很，每一分钱都花的很慎重，最终只参与了撞钟和求护身符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两人绕开热闹的人潮，安安静静地下了山，在人来人往的柏油马路上并肩往回走。 雪花轻舞，悄悄落在少女的黝黑的发丝上，渐渐积累起一层。 因为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她纤长的睫毛，也稍微结了一点点冰晶，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林秋树走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精致的侧脸，思绪纷飞，不时想起一些关于雪花的作品。 除了第一时间冒出来的《雪国》之外，就是中岛美嘉的那首《雪の華》了。 “寒风渐起，冬日气息弥漫，这座城市也将迎来，与你更靠近的季节……”林秋树忍不住轻轻哼唱起来。 以前总觉得独自哼歌的人很傻，但现在，那些听不到的歌，也只能自己哼唱回味了。 少女闻声微微偏头，平静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讶异和好奇，她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男人哼歌，而且还是一首没听过的歌。 曲调舒缓，有些伤感，但很好听，还有歌词…… “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们相互依偎，静静眺望的瞬间……”林秋树注意到少女的目光，忽然停下了。 “请继续就好，不用在意我。”少女感觉这个歌词似乎和眼下的情形很是契合，不由冒出一个稍显离谱的猜测。 总不会是有感而发，现场创作的吧？ “还是算了。”林秋树摇摇头，后面的歌词就不合适了，容易误会。 “林桑，很喜欢雪花？”夏川樱没有坚持，只是平静地问道。 “总比雨好，尤其是冬天的雨。”林秋树想起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个雨夜，真的是要命，大冬天的下雨，昏倒在街头。 那一下子就病了好几天，少女还给他连吃了三天的梅干粥。 日本这边的人，一般感冒了不直接吃药，如果喉咙痛就吃蜂蜜萝卜，发烧就吃白粥加咸梅干，嫌繁琐的，就直接喝梅干茶。 总之是认为咸梅干可以杀菌抗病毒。 好在他身体还比较健壮，抗住了，没用得上去诊所，不然少女可能更为难。 “那边有书店。”夏川樱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用目光询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林秋树自然知道她要看什么，新的一月了，集英社的月刊杂志《昴》已经发售，可以去看看销售情况，顺便买一本回去。 “去看看吧，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客人，不着急回去。” 做了决定之后，两人便并肩往路边的小书店走去。 林秋树十分绅士地帮忙推开了门，夏川樱正要往里走，两人便听见了轻微的哽咽声。 一个拎着公文包，西装革履，套着黑色毛呢大衣的中年男人，正单手捂着嘴，眼眶发红地看着面前摊开的杂志。 林秋树和少女对视一眼，悄悄走了进去，靠近看了一眼，只见杂志摊开的书页上，赫然写着熟悉的标题。 《一碗清汤荞麦面》！ 少女的目光顿时闪烁起点点光芒，这篇文章，果然是能够令人动容的！ 她转过头，看向林秋树的侧脸，只见这个男人并没有丝毫的得意，甚至已经去翻看其它文学杂志了。 第13章 痛哭流涕的读者 中年男人的哽咽抽泣，惹来了其他客人和书店老板的关注。 这是一家私人的小型书店，没什么店员，只有老板负责售卖，他察觉到不对，轻手轻脚地靠了过来。 略显不满地抱怨道：“这位先生，您最近这几个月，每天都过来翻看书籍杂志，从早呆到晚，却一本也不买，我没说过什么，可是您这样影响其他客人，还打湿了杂志，这就不合适了吧？” “啊，真的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中年男子一惊，连忙回过神，十分羞愧地鞠躬表达歉意。 然后又忍不住说道：“实在是这篇文章太感人了，一时间没忍住，这本我会买下来回去看，麻烦您了。” “有那么夸张吗？算了算了。”老板脾气还不错，没有太计较，只是摆摆手，示意他拿着杂志去收银台结账。 林秋树和少女默默目送他离开，暗自揣摩刚刚书店老板的话。 打扮的西装革履，每天来书店泡着，还真是个怪人。 怪，也不算太怪，现在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见，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中年男子名叫柏原悟郎，东京名校毕业，曾经是大会社的精英人才，然而即便如此，随着经济泡沫破灭，他也没能躲开裁员。 从意气风发的社会精英，一落千丈，成为了失业人员，柏原悟郎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不敢跟家人透露真实情况。 于是为了隐瞒下去，只好每天照例按时出门上班，然后在外面游荡一天，到天黑了再回家。 至今他的妻子和女儿仍然不清楚他已经和其他人一样失业了，还每天一脸庆幸地议论起又有哪个熟人失业，家里怎么怎么落魄。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就更不敢说实话了。 只是，谎言终究持续不了太久，柏原悟郎心知如此，可却一直自欺欺人地假装不知道。 公园里都是流浪汉，他不爱去，总觉得那是自己的下场。 繁华的商业街他也不想去，总会想起以前挥金如土，醉生梦死的奢靡日子。 于是，书店就成了他消磨时光，逃避问题的避风港。 柏原悟郎本想着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一天算一天吧，没想到今天被妻子催着出门，去不存在的上司家新年问候，习惯性地晃悠到书店后，竟然看到了这样一篇文章！ 大晦日，母子三人都只能点一碗清汤荞麦面，可以想象他们平时又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可即便如此心酸窘迫，无论是母亲，还是两个孩子，都没有自怨自艾逃避问题，而是坚强乐观地去努力改变生活。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所谓的社会精英又做了什么呢？ 自己家里好歹还有些存款，也没背上负债，只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体面工作而已。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比文中的母子境况要好太多了。 柏原悟郎一边感动，一边羞愧不已，他就这样捧着杂志读着，走在雪花飘落的柏油马路上，任由眼泪淌过，毫不在意路人惊诧的目光。 一直看到母子三人的结局，看到曾经稚嫩懂事的两个孩子，都成长为了优秀可靠的男人，他终于忍不住蹲在马路边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只是哭了没多久，他又连忙起身，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不能再这样荒废时光了，也不能再用谎言维持虚假的家庭幸福了，必须振作起来，认真面对现实。 柏原悟郎一路狂奔着回到了家，打开了门，径直跑到客厅里，看向正在收拾衣服的妻子。 妻子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不明白丈夫怎么忽然回来了，还这么狼狈，明明都三十五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哭的这么厉害。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别难过，跟我说说看，我们一起想办法。” 妻子温声劝慰着，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上前抱住他，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对不起，尚子，我骗了你……”柏原悟郎哽咽着抱紧了妻子。 “骗了我？”妻子有些愕然，随即眉毛一拧，“是什么事？难道你外面有私生子了？” 柏原悟郎顿时有些发懵，脸瞬间揪成了一团，情绪都不连贯了，艰难地解释道：“怎么会有那种事，我是说，其实……” “到底是什么呀，你快给我说清楚。”妻子催促道，语气有些不善，狠狠拍了下丈夫的后背。 “其实我……我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失业了……”柏原悟郎没有支支吾吾太久，便将事实说了出来。 “失业了？”妻子怔住了，眼神有些发直，想到平日闲聊中，那些失业家庭的惨状，心脏便是像被狠狠攥住了一样。 不过随即她的表情便柔和了下来，再次将丈夫抱紧，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终究还是轮到我们了啊。” “你不生气吗？”柏原悟郎对妻子稍显平淡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生气？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不是吗？”妻子松开手，起身捧住他的脸，轻轻摩挲着丈夫的泪痕，“很难过吧？憋在心里那么久，明明是那么骄傲的笨蛋。” 柏原悟郎听到这话，顿时就更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视线模糊到看不清妻子的面容。 “好了好了，别哭，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努力就好，等过完年，我也去找份零工，总会过去的。” 妻子帮他擦着眼泪，好笑道：“这么大人了，哭成这个样子，让女儿看到的话，不怕丢脸吗？ 还有既然三个月前就失业了，那你最近每天都出去干什么了？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女人了？” 比起刚刚的横眉怒目，现在显然是在开玩笑的。 柏原悟郎哭笑不得地解释道：“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怎么还会有女人看上我啊？ 又不敢回家，口袋里也没有钱，只好在书店里蹭书看而已。 对了，今天也是因为看到了一篇文章，才终于醒悟过来，决定回来跟你说实话的。” “诶？这样吗？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能让你哭成这个样子，让我看看。” 妻子接过丈夫手中的杂志，轻轻抚平被泪水打湿，有些发皱的书页，在沙发上坐下，好奇地看了起来。 第14章 开始人传人 同一时间，山崎美奈也趁着客人少的时候，拿起了一本《昴》杂志，想要亲眼看看樱酱的作品印成铅字的模样。 日本人是有很强的铅字敬畏的，能够将自己的文字发表在书刊杂志上，可以说是相当值得自豪的事情了。 山崎美奈也与有荣焉。 《昴》杂志的封面没有《群像》那么有设计感，只是很朴素的文字排列，基本没什么图案。 封面上自然不可能将雷神短歌或是荞麦面印上去，毕竟是新人作品，哪怕有名作家推荐也不行。 所以山崎美奈扫了一眼便翻到目录，快速查找起俳句栏目来。 然而……随着柔软的食指滑动，没等寻到俳句栏目的页数，就先一步发现了熟悉的笔名。 “一碗清汤荞麦面——夏川一叶？不是雷神短歌吗？”山崎美奈喃喃着，有些疑惑。 深泽直子这一位心思不纯的女编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怎么聊正事。 所以除了告诉她夏川樱的笔名是夏川一叶外，也没提过荞麦面的事情。 而大晦日那晚，山崎美奈路上羞的说不出话，到了医院又只顾得关心夏川樱的妈妈。 直到现在杂志发售，她才发现这篇文章，于是连忙翻到相应的页数，查看起来，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看，就不妙了。 书店的店长过来巡查的时候，轻易就发现了她的怠工状态，只不过看着她泪眼摩梭的样子，也不忍心责怪。 店长是位心肠不错，气质温和的中年妇人，见状关心道： “美奈，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要是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先回去吧，我叫其他人暂时替你一下。” 山崎美奈连忙摇摇头，轻轻吸着鼻子道：“抱歉，店长，我没事的，只是这篇文章，唔，实在太感人了，一时间没忍住……” 店员看书不算什么大毛病，但店长一向清楚这个温柔腼腆的下属很是容易感动，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只是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好了，知道你喜欢看书，但工作的时间，麻烦认真点吧。” 山崎美奈羞愧地连连道歉。 这时候，旁边的一位客人忍不住开口道： “这位店长桑，请不要责怪店员小姐，这篇文章确实非常感人，我刚刚看她哭成那个样子，忍不住好奇地也翻看了一下，结果同样没能忍住。” 店长转头看去，只见一位眼眶发红的女人，正摘下眼镜，用手帕擦拭着眼角。 再往她身后看去，愕然发现，好几位客人都在捧着同一本杂志，有的在轻轻啜泣，有的在微微抽噎。 一时间，有些茫然不已。 所以……这些客人，都是看见美奈在捧着杂志哭，所以忍不住好奇，加入了阅读的行列吗？ 这也算是一种营销手段了吧？好像还挺高明的…… 店长暗自想着，这个月是不是该给美奈发一些奖金了。 “请问这本杂志的库存还足够吗？我想订购五十本。”刚刚帮山崎美奈说话的女客人，重新戴好了眼镜，认真地询问道。 “诶？五十本吗？那需要调货了，可能要稍微等一下。”店长有些吃惊，这个数量单个书店可是一个月都卖不到的，结果一下子就卖出去了。 “是的，我是町内会的会长，想多买一点回去，给町内的大家都看一看。 因为经济环境的问题，最近町内的氛围越来越沉闷了，这篇文章应该可以让大家重新鼓起勇气来。” 店长满腹疑惑地帮客人调来了货源，打包好之后，收了钱，忍不住也跑过来拿了一本翻看。 十分钟后，店长哽咽着跑到柜台前，打电话给了集英社，催促他们快点再送杂志过来，库存已经见底，不能让客人空手而归啊！ …… 带着五十本杂志回了自己所在町区的町内会会长，很快就将杂志分发了出去。 中本麻里提着菜篮，茫然地拿着杂志回了家，会长说什么可以给家人看看，应该能让大家打起精神来。 甚至还特别叮嘱她，让她给孩子看看，说不定会更体谅父母一些。 这些话让中本麻里顿时意识到，家里那些矛盾和争吵，恐怕早就传遍町区了。 深感丢脸和悲哀的中本麻里，推开大门，进了玄关，果然又听到了儿子在和丈夫吵架。 “能不能懂事一点！你还是小学生吗？头发弄成那个样子，整天到处鬼混，以后能考上什么大学，能找到什么工作？” “找到什么工作？”暗黑系装扮的高二少年，一脸不以为然地嗤笑，“你名校毕业现在还不是在干体力活吗？ 这个社会已经被你们这代人给玩坏了，我们这一代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了，还不如彻底放纵呢。” “你！”头发已经愁白的男人气急，但又对此无力反驳。 “我怎么了？你们那几年多享受，多快乐啊，不管现在多落魄，也是奢靡过的，而我们呢？ 我们永远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了！就因为你们这些愚蠢卑劣，却又掌握着社会资源的大人！” 暗黑系少年的攻击力很强，气得男人几乎要吐血，他手指发颤地指着儿子问道： “谁教你说这些的？跟那些家伙鬼混没有好下场的！” “难道说的不对吗？如果不对，你倒是反驳啊？醒醒吧，这个国家已经完蛋了！被你们这代人玩坏了！” 在喊出这句话后，少年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然后一脸自嘲地道： “不鬼混还能如何？想考上名校，就必须上补习班，补习费你掏得出来吗？我的未来，在你把钱全都送进股市的时候，就已经完蛋了！” 听到这里，中本麻里连忙脱掉鞋子，跑进客厅，只见丈夫已经气得脸色红的可怕，像是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连忙上前帮忙顺气，目送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家，默默叹了口气。 曾经，自己的儿子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惜，自从泡沫破灭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生气了，亲爱的，信彦他只是压力太大了。” 中年男子摆摆手，一脸痛苦地闭上眼睛，“他说的没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贪心不足，又不知节制地挥霍，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拿不出补课费，说再多都没用。” 第15章 帮阿姨一个忙好吗？ 暗黑系少年离开家表情顿时就沉重了下来，腰背也塌了一点，精气神不复刚刚的尖锐，眼中满是茫然和绝望。 曾经身为社会精英的父亲，是他的榜样，他也一直踩着对方的步伐，努力学习。 想着，将来走上社会，也可以那样耀眼夺目。 然而，一切的一切，短短时间内就如泡沫般破灭了。 大学毕业就被各个会社抢着要的场面不会再有了，那些特殊的入职福利也全都不见了，挥舞着万元钞票打车的日子更加不可能了。 哪怕名校毕业，也要低声下气地恳请会社录用自己，然后战战兢兢地加班生怕被辞退。 更可怕的是，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家里已经不可能掏出补习费了！他完全和名校绝缘了！ 从76年实行宽松教育开始，这个国家就已经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学校教授的知识，完全不足以考上名校。 想要考上名校，就必须要上补习班！ 蓬勃发展了几十年的补习产业已经十分完善了，可以说走在世界前列。 补习班除了正常授课，还会安排很多公开讲座，涉及各所大学的择生条件。 还有一对一的志愿选择辅导；每年二十多次模考，可以弄清自己在全国的排名；365天不限制使用的自习室；专门的答疑讲师办公室等等。 上补习班和不上补习班，已经完全是两种概念了。 一年可高达百万日元的补习费，就是凡人不可逾越的鸿沟，不是单凭努力就可以抹平的！ 他自忖有点小聪明，但绝不是什么天才，做不成这样的奇迹。 正因为他曾经优秀过，也渴望优秀，面对这样的处境便愈发痛苦。 “信彦君？又和家里人吵架了吗？你妈妈没给你看那篇文章吗？” 一个关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中本信彦抬头看去，只见是町内会的会长。 日本是实行地方自治的，而居民自治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町内会就是居民的自治会。 天灾人祸，选举集会，互助活动，都是町内会负责出面组织，像是经济泡沫破灭后，町内会也是负责组织大家抱团取暖，互相打气的。 中本家身为町区一员，同样没少受会长的关照，所以面对这位阿姨，中本信彦倒是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只是却没有回答问题。 然而町内会长见他这副沉闷，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不但没有放他离开，反而拉住他的手，一脸笑意。 “如果不急的话，可不可以帮阿姨一个忙？” 中本信彦闻言怔了下，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位风韵犹存的阿姨，一时间竟有点慌张。 最近跟着学校那些人鬼混，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少看，面对这个情景，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浮想联翩了。 没办法，荷尔蒙勃发的少年人，总是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可，可以……”中本信彦有些结巴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正头疼着呢，信彦君可是帮了大忙了。”町内会长很开心地道，然后便抱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町内会的办公处走。 嗅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馥郁香气，中本信彦只觉得口干舌燥，抑制不住地去猜想，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到底会不会发生那些……神奇的事情？ 就这样，一路浑浑噩噩地被拉到了町内会的办公处。 然而，一进门，少年就傻眼了，想像中的两人独处完全不存在，眼前的榻榻米上密密麻麻坐了好几排的老人。 此时全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信彦君，可以麻烦你帮我念这篇文章给大家听吗？”町内会长将一本杂志翻开，放到他眼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中本信彦张了张嘴，没能顶住眼镜阿姨的目光，老老实实地接过了杂志，走到众人中间，就站在那里闷闷不乐地开始念了起来。 “文章标题是一碗清汤荞麦面，下面是正文，对于面馆来说，最忙的时候，要算是大年夜了……” 看着少年认真朗读的样子，町内会长露出了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果然，对付叛逆的少年人，还是要用怀柔的办法才行。 这篇文章应该可以帮他重新鼓起勇气吧？希望这孩子能快些振作起来吧。 不过…… 町内会长回想着路上少年身体的僵硬，一时间表情有些古怪。 …… 荞麦面在慢慢发酵，口口相传之下，传播的愈发广泛了。 相比之下，雷神短歌虽然是惊艳编辑的鱼饵，但受众实在有限，反而没怎么火起来。 只是在一小批俳句爱好者，以及同行作家间渐渐传播开了。 不过林秋树完全不在意这种事，在钓到女编辑之后，雷神短歌的作用就结束了，这东西本来就不赚钱的。 诗人穷，小说家富，这就是日本当下的文坛现状，毕竟稿费是按字数给的，当然小说占优势。 短歌俳句才几个字，溢价再多也不如一章小说，还格外费脑筋。 因此，心知每写一个字，稿酬都会多一点的林秋树，初诣完回到居酒屋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继续抄写星新一的微小说了。 起码要在荞麦面热度彻底起来的时候，攒够发行单行本的文字数量才行，不然可就错过了一大笔财富。 比起单行本的版税，稿费可是连零头都算不上的。 夏川樱也没有丝毫懈怠，坐在他对面，同样奋笔疾书，抄写他之前写好的那几篇微小说。 不过一向平静的少女，眼看着自己不用动脑的抄写速度，甚至比不上对方创作的速度，心中不免升起震撼的感觉。 好厉害……简直就是人型印钞机啊…… 在知晓小说家的收入水平之后，少女现在就有种稿纸等于钞票的奇怪认知了。 “怎么了？有心事？”见少女盯着自己发愣，林秋树抽空问道。 少女收回略微有点呆呆的目光，摇了摇头，默默低头继续抄写。 林秋树喝了一口大麦茶，稍微休息了一下，看着少女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也有些出神。 想看这个孩子穿上漂亮和服流露出笑容的样子，明年的初诣至少要达到这样的目标才行吧？ 第16章 受伤了 傍晚，还处在新年休假期间的居酒屋暂时没有客人。 就在林秋树和夏川樱笔耕不辍的时候，山崎美奈抱着杂志上门了，开玩笑地抱怨起来。 “樱酱，真是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这篇荞麦面我还是在杂志发售以后才看到，这么好的文章，没能做第一个读者，好可惜啊！” “抱歉，下次一定先给美奈姐看过再投稿。”夏川樱认真地回道。 见状，山崎美奈反倒是不好意思了，“没必要这样认真啦，只是这篇文章确实很厉害，我上班的时候，抽空偷看的，结果哭的一塌糊涂，还被店长发现了。” “那山崎桑没有因此受罚吧？”林秋树已经将稿纸收拾好，此时端来了大麦茶。 “啊，多谢林桑！”山崎美奈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去接杯子，但她错估了时间，更错估了两人的距离，结果鼓胀的衣襟刚好就从下方撞到了林秋树的手。 林秋树只闻到一阵香风，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柔软却又不可抵抗的力量就撞到了手上，手中的茶杯顿时被撞翻了。 滚烫的热茶洒了出来，大部分落在林秋树胸膛上，小部分则溅在了山崎美奈深邃的领口处。 “呀——” 剧烈的灼痛顿时令山崎美奈叫出声来，林秋树也是被烫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朝着夏川樱简洁地提醒道：“快，冷水！” 少女的应变能力也不错，冷水也不用特意去找，这个鬼天气，厨房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全都是冷水。 她连忙抄起一个玻璃杯，接了一些，从吧台后递过来。 林秋树接住，没有先给自己处置，而是按住山崎美奈慌乱扯衣领的手，将杯中的冷水缓缓地往烫伤的位置倒去。 冬日冰凉的自来水，令山崎美奈不由打了个寒颤，但那种剧烈的灼痛感也快速褪去了。 “抱，抱歉，林桑，我不是故意的……”山崎美奈手足无措地说道。 “小事而已，别放在心上。”林秋树虽然也疼的厉害，但还是笑着安慰了一句，然后接过夏川樱递来的第二杯水，也往自己胸膛上缓缓倒去。 不过，因为处置的不够及时，效果显然并不如山崎美奈的好，林秋树只觉得皮肤一阵阵的烧灼感，久久不退。 烫伤之后一般要用冷水冲十分钟，如果是手还好说，放水龙头下面冲就完了，两人这伤的地方，显然不适合。 好在夏川樱也算经验丰富的，在递完水之后，立刻又拿来了两条冷水浸湿的毛巾，分别递给两人。 林秋树直接解开被茶水打湿的开衫毛衣，以及里面的白衬衫，露出通红一片的胸膛，将湿毛巾按了上去。 山崎美奈也同样解开了衣领处的扣子，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将湿毛巾直接从领口塞了进去——倒是都不用手压着了，直接被固定住，还挺方便。 “我去药妆店买烫伤用的药膏。”夏川樱说了一句，便雷厉风行地披上外套，出门的时候还顺便将营业的牌子翻了过去。 居酒屋就只剩下林秋树两人，山崎美奈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笨手笨脚的，害得对方烫伤，实在是惭愧的不行。 一双丰腴的大腿，不安地绞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秋树见状不由莞尔，这位店员小姐，还真是害羞的厉害啊，总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感觉好点了吗？毛巾应该已经不够凉了吧？我帮你再换下水。” 说着，他便起身走到了吧台后面。 “唔……麻，麻烦林桑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就令山崎美奈丧失思考能力了，下意识地就按对方说的做了，将湿哒哒的毛巾，从领口抽了出来。 但是毛巾和烫伤肌肤的摩擦，顿时又痛的令她心头一颤。 林秋树也是此时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但毛巾都递过来了，他也没想太多，直接打开水龙头，用冷水重新打湿，再递还给对方。 目光下意识地便落在了对方烫伤的部位——膻中附近。 一片白腻中，多了一点烫伤的鲜红，让人不由觉得十分心疼可惜。 山崎美奈感受到对方的视线，瞬间仿佛烫伤就扩散了似的，只觉得身上哪里都开始滚烫起来，脸更是热的发红。 “林，林桑也该换了吧，那个，毛巾……”她支支吾吾地，接过毛巾，捂住领口。 “对的，多谢提醒。”林秋树回过神，也把自己的毛巾重新打湿了。 鬼使神差的，山崎美奈趁着这个机会，也偷偷去瞄了对方的伤势，只见对方健壮的胸膛上，大片的红印，可比自己的情况严重多了。 于是连忙又愧疚地道歉：“都是我笨手笨脚的，害得林桑你伤成这样，真的很对不起。” “都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山崎桑真的不用太放在心上的，也是我忽然出声，才吓到山崎桑的，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林秋树摆摆手，将重新打湿的毛巾按在胸膛上，冰凉的感觉暂时压下了灼痛，顿时舒服了不少。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如果换成个蛮不讲理的小仙女，他可不会这样好声好气。 但这位善良温柔，又腼腆害羞的太太，就没必要苛责了，更别说雷神短歌和荞麦面的顺利发表，可是多亏了对方牵线。 林秋树见她还是很不安，便顺势岔开话题，“说点别的吧，不然总这样一个道歉，一个劝慰，也太过严肃了。 之前山崎桑说上班时偷看杂志被店长发现了，之后怎么样了？有受罚吗？” 山崎美奈的思绪被带偏，连连摇头，连带着沉甸甸的衣襟都跟着摇晃。 “店长人很好，只是提醒我专心工作，之后又有客人帮我说话，说是因为我在那里捧着杂志哭，他们才好奇起来，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文章。 结果也都被樱酱的那篇荞麦面感动到了，甚至有一位町内会的会长，直接订购了五十本！店长还说要给我奖金呢。” 说起这个，山崎美奈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明明是上班偷懒了，结果却拿到了奖金，感觉好神奇。 “这样啊，那还真是件好事。”林秋树也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书托吗？倒是挺前卫的。 “不止呢，店长之后还特意在这期《昴》杂志旁边立了牌子，写着令书店店员痛哭的感人佳作。” 山崎美奈说起这个，又是羞赧，又是好笑。 第17章 擦药 说说笑笑的，气氛轻松了不少，互相也熟悉了起来，在等夏川樱买药膏回来的期间，两人又换了两次湿毛巾。 有一就有二，反正都换过一次了，山崎美奈也就忍着羞意，接二连三地，从领口抽出带有体温的湿毛巾，递给林秋树。 经历了这么一遭，她也很是认可樱酱的评价了，这位林桑确实人很好。 遇到事情，头脑很清醒，反应很快，又很照顾他人，脾气也很好。 “这么说的话，这期《昴》杂志，销量很好了？”林秋树根本没怎么在乎烫伤的问题，这种小事和正事比，显然不值一提。 “嗯嗯嗯，起码我们店里的销量非常棒，单单那笔五十本的订单，就已经超过上个月的销量了。”山崎美奈很开心地点头。 “这都是因为樱酱的那篇文章啊，感觉真的好厉害，凭借一篇文章，提升一整本杂志的销量什么的，我在书店这些年，只见过那些知名大作家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林秋树倒是比较冷静，没有太开心，单笔五十本的交易，可能只是特例，未必能代表整体情况。 不过看样子荞麦面的热度应该是能顺利起来的。 前世栗良平发表荞麦面的时机其实并不好，赶在了泡沫经济鼎盛，整个日本都沉浸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88年。 和社会主流思潮并不那么符合。 但即便这样，之后发的单行本也卖出了一百万册，可见这篇文章的潜力。 不止如此，那个拼凑的单行本里，除了荞麦面这篇几千字的主要文章，后面只有一篇强行感动，水准一般的文章凑数，剩下的干脆就是名人名言！ 糊弄成这样都能火，简直没天理。 后续也不够走运，火了之后，被栗良平诈骗过的客人，以及收留他的面馆老板夫妇，在媒体上曝光了他的黑料，导致他很快销声匿迹了。 不然，等到95年阪神大地震，八成能跟坂井泉水的《不要认输》一起，再火一波。 山崎美奈见他忽然沉思着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话题，只好偷偷地打量着他。 目光在他俊秀的脸上逡巡，然后又落在充满男性气息的喉结和好看的锁骨上，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脸红了。 “我回来了。”夏川樱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说道。 山崎美奈连忙收回目光，心虚地低下了头，双手也被膝盖夹紧。 “先帮山崎桑涂吧。”林秋树从沉思中惊醒，直接开口道。 夏川樱闻言也不拖沓，直接洗干净手，翻出药膏和棉签，俯身凑到山崎美奈身前，帮她涂抹药膏。 “嗯……” 山崎美奈双臂下意识地敞开并半举起，低头看着夏川樱认真地帮自己涂抹药膏，清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发出轻吟。 林秋树眼皮跳了跳，总觉得不太妙，这位太太实在是熟透了，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明明大冷的天，应该是最冷静的时候，结果却总忍不住浮想联翩。 没敢多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秋树干脆起身去找干衣服，等着一会儿擦完药换上。 等他拿着衣服回来时，山崎美奈那一点烫伤也已经处理好了，只剩下湿哒哒的衣服急需换掉。 “不介意的话，先暂时穿这个吧。”林秋树将自己来时那身衬衫和大衣递给了山崎美奈，自己则是穿了夏川樱父亲留下的旧衣服。 “我的衣服也可以借给美奈姐穿。”夏川樱没想太多直接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好像……”林秋树欲言又止，“不太能穿上，应该。” 夏川樱怔了下，低头看了眼山崎美奈的身形，发现这还真是没法反驳。 虽然她在同龄人中也不算小了，但和山崎美奈还是不太能比的。 “确实……” 山崎美奈顿时就涨红了脸，羞臊的无地自容，只觉得刚好起来的烫伤处，又重新滚烫起来了。 “那美奈姐先去浴室擦干换衣服吧，我帮他处理下。”夏川樱没有纠结什么，也根本不在意这些。 “那个，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我碰洒了茶杯才让林桑受伤的。”山崎美奈连忙说道。 “这样啊。”少女闻言没有坚持，将东西交给她，就去继续忙碌了。 “那就麻烦山崎桑了。”林秋树本来想说自己就行的，但是好像不让这位腼腆的太太做些什么，她就没办法安下心来，于是也只好接受了这份好意。 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山崎美奈往棉棒上挤了一点药膏，然后身体前倾，认真地往他胸膛上的烫伤处涂抹。 这离得近了，才能更清楚地看出来，伤的还真是不轻。 “要不还是去诊所看一下吧？”山崎美奈有些忧心地看着那片红印，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没那么娇贵，本来想说药膏其实也不是很必要，但既然都买了，那就涂一点好了。” 林秋树说着，视线不得不朝一边移开，投向夏川樱的方向。 没办法，乳白色的药膏，涂在山崎美奈烫伤的檀中处，那个画面，实在是…… 结果见他看过来，少女却忽然主动开口说道：“我九号开学，要在那之前和深泽编辑沟通好新书的事情吗？” “之后又要两边忙了啊。”林秋树恍然，感觉少女确实很辛苦。 “嗯，八号是周日，提前两天，在周五沟通比较好？”夏川樱征询他的意见。 “周五啊……”林秋树暗自盘算了一下时间和存稿数量。 目前手里有九篇星新一的微小说，加上荞麦面，也只有十篇，勉强也就够一般单行本的一半字数。 等到六号的时候，也就是多四篇而已。 本想着凑够了单行本字数，也顺便等着看看阪神大地震会不会发生，然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去谈呢。 “那个……”山崎美奈忽然插话，“直子的话，她有说想过来看看，周末应该也没关系的。” 事实上，深泽直子其实不是想过来居酒屋看看，而是一直磨着山崎美奈，想去后者家里看看。 但鉴于这一位女编辑的奇怪，山崎美奈总觉得有点怕，不太敢带她回家，所以一直拖着。 此时误以为两人是为了周末还是周五为难，于是主动开口了。 虽然很怕，但既然能帮上樱酱，那还是答应好了。 第18章 心口好烫～ 抹好药膏以后，林秋树总算松了口气，山崎太太身上的香味，还有她呼吸间轻轻打在自己胸膛上的吐息，实在让人有些冷静不下来。 山崎美奈其实更紧张，手都有些抖了，帮忙上完药，去浴室擦干，换了衣服后，就匆匆离开了。 虽说是邻居，但住处其实并不挨着，隔了一条街的。 小时候山崎美奈经常跑到这边的商店街来玩，夏川樱的妈妈，夏川夕子很喜欢这个腼腆的小姑娘，所以对她很好。 两家的关系就变得非常亲近了。 走在熟悉的街巷里，山崎美奈步履匆匆，紧攥着大衣的领口，很快就跑回了家中。 她目前是租住在一个二层的联排公寓里的，公寓有些老旧，房间也有些狭窄。 经济泡沫的破灭虽然没让她背上负债，但也失去了原本的家，和夏川樱比起来，说不上谁更幸运一点。 她的小窝并不显得冷清，被各色书籍杂志以及些许绿植堆满了，到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可以从各种细节里看出来，她是很热爱生活的。 只是工作忙起来，没有空闲收拾，稍微显得凌乱一些。 山崎美奈弯腰打开被炉，正想脱掉外套，钻进去享受温暖，但是忽然又顿住了。 僵在那里半天，脸颊渐渐浮起红晕，眼神开始变幻，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半晌，她蹲下了身，将腿伸进被炉里坐下，用大衣裹紧了自己，然后鬼鬼祟祟地，揪着衬衫领子，低头嗅了嗅。 淡淡的洗衣粉味道，然后隐约有种男性的气息，和刚刚在帮林秋树擦药时闻到的一样。 鬼使神差地做完这种事，山崎美奈顿时又羞惭不已，自己怎么好像是痴女一样啊，好丢脸。 不过，有点好闻…… 山崎美奈甚至冒出了留下衣服的念头，不过很快又打消了，那样太奇怪了。 回想着和林桑两次，不，事实上是三次见面的经历，山崎美奈觉得好像有点像是某些小说里的情节，充满了戏剧性。 被烫伤的心口，又开始有点发烫了。 …… 八号上午，深泽直子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离开了家。 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想要享受家庭生活的深泽隆治，见女儿出门，皱起了眉头，但是却没制止。 毕竟是成年人了。 “说起来，什么事让她这么开心？”捧着自家会社报纸的深泽隆治忽然狐疑道。 虽然他很少顾家，但女儿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还是清楚的，很少会有这种发自内心开心的时候。 尤其在她亲生母亲离世之后。 “大概是因为最近业绩很好吧，之前说过的，她发掘的那个新人，作品在这个月的《昴》上发表了，好像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深泽朋子笑着答道。 “这样吗？拿一本过来我看看。”深泽隆治一怔，对妻子说道，言语中惯有着发号施令的威严。 深泽朋子立刻去给他拿了一本，一家人都在集英社工作，自然家里不会缺这种东西，毕竟随时可能用到的。 深泽隆治接过杂志，在妻子的提醒下，很快就翻到了荞麦面。 他看的很快，也不带任何感情，更不可能感动，但和大女儿一样，从技术角度轻易就判断出这是一篇可以大热的文章。 “选题精准，是篇好文章。” “嗯，直子继承了你的眼光呢。”深泽朋子恭维道，同时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丈夫口中的好文章，绝不是文学意义上的好。 而是……好商品！ 果然，只见深泽隆治手指轻敲着扶手，就道： “当下思潮涌动，经济泡沫破灭的影响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民众只会需要更多的精神慰藉和心理安慰，这类文章可以建议社里多推出一些。” “我明白了。”深泽朋子点点头，像是秘书一般顺从。 …… 成功挖掘出了潜力新人，是编辑最值得庆贺的事情。 如果关系相处的好，一位成名的作家，就足以令编辑整个职业生涯都很舒服了。 就像是鸟岛和彦，因为挖掘出了画《龙珠》的鸟山明，事业才能那么快走上巅峰。 而且在鸟岛和彦最低谷的时候，鸟山明直接将自己作品单行本，以及各类版权的收入，抽成给他，帮他克服难关。 荞麦面的成功，的确让深泽直子很开心，但还不至于这么开心，真正让她露出笑容的还得是山崎美奈。 终于可以和美奈姐更亲近了！ 一路来到了夏川家的居酒屋，时间还很早，远没到日常开业的时间，但在她到之前，山崎美奈就已经在这边等着了。 而且还早她一步，看到了“夏川一叶”的新作。 然而山崎美奈此刻的心思恨不得分成两半，一半放在小说里，一半放在不远处忙碌的林秋树身上。 那天借用的衬衫和大衣，她早就洗干净还回去了，熨烫的特别笔挺，还特意用了熏香。 最近这些日子更是每天晚上到居酒屋这边吃夜宵，只为了能见到林秋树。 不过因为客人比较多，并没有说过多少话，但这样也挺好的，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如就这样默默看着他忙碌的样子。 深泽直子进门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 女人的直觉是很敏锐的，深泽直子在这方面天赋也不差，她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山崎美奈的眼神不对劲儿。 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被人勾搭走了！ 她挑了挑眉，看向吧台后的两人，一个是见过的，惹人怜爱的少女作家，另一个则是长相斯文，身材挺拔的二十多岁男子。 直觉告诉她，山崎美奈那个要拉丝的眼神，不是对着少女的，而是那个男人。 “啊，直子，你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桑，以前是一位老师。” 山崎美奈在见到林秋树的视线投向门口的时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深泽直子已经到了，连忙起身介绍。 “原来是林老师，我是集英社的编辑深泽直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了。”深泽直子上下打量着对方，眼神充满警惕。 “我这边才是，请深泽编辑多多指教了。” 林秋树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个梳着公主切发式的女编辑，总觉得她对自己好像有点敌意，是错觉吗？ 第19章 女编辑的败北 “刚刚美奈姐说，林桑曾经是老师，那现在是在从事什么工作呢？”刚寒暄完，在榻榻米上坐下，深泽直子就开口问道。 林秋树感觉有些奇怪，这位女编辑不问夏川樱新作的事情，怎么反而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不过他没多想，坦然道：“目前只是在居酒屋这里帮忙打打下手。” “哦？”深泽直子闻言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并用余光去观察身边山崎美奈的反应。 “这样很可惜吧？没有想过继续从事教育相关的职业吗？” 林秋树摸不清她的心思，但也不至于傻乎乎地，一上来就说自己没身份，找不到正经工作，只是模棱两可地摇头唏嘘道：“现实不允许啊。” “这样啊，现在的就业环境确实很糟糕，实在是可惜了。”嘴上说着可惜，但深泽直子心里却满意的不行。 看吧，美奈姐，这个男人连正经工作都没有的，不值得你动心，快点回心转意啊！ 然而，山崎美奈脸上却丝毫没有失望或是嫌弃的表情，反而是跟着埋怨起社会来。 “都是经济泡沫破灭的缘故，连林桑这样的人，都找不到和自己能力相匹配的工作。” “……” 深泽直子有点无语，怎么会是这个反应？中了这个男人的毒吗？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一点都不可靠的好吧？ 然而，她不知道，林秋树没有正经工作这一点，在山崎美奈心里，反而是加分项，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嗯，庆幸或许有点不合适，但山崎美奈真的觉得，只有这样她才敢靠近林秋树这一位帅气又温文尔雅的老师啊。 没有正经工作的话，也没有关系，她可以努力工作养对方的！ 林秋树还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靠着脸获得了长期饭票，此时他只想着赶紧接着发书赚钱。 “别说我了，今天你们是要商谈新书的事情吧？” 林秋树转头看向身边的夏川樱，少女从端上茶水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 虽然知道她只是不怎么爱说话，性情比较清冷，但莫名却有点乖巧的感觉。 “啊，对了，樱酱写的新故事我已经看了一些，很有趣呢！” 山崎美奈连忙将厚厚一摞的稿纸放到深泽直子面前，并不遗余力地推荐起来。 深泽直子看着对面的男人，心中一阵挫败，刚刚的小伎俩完全打击不到他在美奈姐心中的地位啊。 只得暂时息了这些心思，拿出认真的态度来，处理正事。 不过低下头，看着面前厚度夸张的稿纸，她也不由得一惊，“这些全部都是新作吗？” “嗯。”夏川樱点了点头。 “……” 深泽直子有些被震撼到，要说编辑一大头疼之处，就是催稿了。 相当一部分作家，都是那种不到截稿日最后一秒，就没办法提交作品的类型。 还有的需要编辑帮忙安排清净的酒店闭关写作，甚至要特地安排风俗娘当侍女来照顾各方面需求。 就这样，那些作家也还是要用尽各种理由拖稿，经常搞得编辑头大不已。 然而，眼前这位沉默的少女，却在自己完全没有催促的情况下，准备了这么多稿子，光是看都要看好久。 虽然还不确定内容怎么样，但简直让人省心到不敢置信！ 深泽直子见状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负责的作家都这样努力了，她身为编辑可不能敷衍才是。 于是，她便沉下心，拿起最上面的一部分稿纸，准备认真审核稿件。 不过在翻看之前，她先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叠报纸放到了桌子上。 “我看新作的时候，各位不妨先看看这些吧。” 报纸很多，所以其余三人各自拿了一张，林秋树拿的那张内容是一名没听说过的俳句大师对雷神短歌的赞誉。 称它是现代和歌中少有的精品，让他看到了和歌的希望。 并认为雷神短歌的出现，说明和歌在现代社会依然有着足够的生命力，并号召大家多多关注俳句。 林秋树随手又重新拿了一张，还是雷神短歌相关的，依然是不认识的俳句大师。 这位脾气比较暴躁，直接就公开对俳句协会开骂了，骂他们反应迟钝，效率低下，腐朽僵硬。 能写出雷神短歌的天才竟然不是俳句协会的成员，还需要推理小说作家的推荐才能发表到杂志上，协会的理事到底都是干什么吃的？ 紧接着第三张报纸则是对雷神短歌的赏析，同样是夸赞的，林秋树感觉不对劲儿了。 虽然雷神短歌很好，但这世上从来不会有什么作品，是可以令所有人都满意的，没有人批评就很奇怪。 不过看了看对面认真阅读的女编辑，又转头看了眼安静的波波头少女，林秋树怀疑这些报纸是深泽直子特意挑出来的。 可能是怕负面评价打击到少女的信心，影响创作心态。 这种事情不少见，甚至有的编辑还会特意叮嘱负责的作家，不要主动去找读者评价看。 万一作家道心破碎，写不出东西了，编辑收不上稿子，哭都没地方哭，还要想尽办法帮对方走出心理阴影。 当然，以上的这些也只限日本的文学产业了，毕竟这里作家的地位是真的高。 除了地位高，日本文豪甚至还有的两项特权。 一是痛骂议员首相，对方也不敢怎么样，只能表示认真反省；二是光明正大开后宫，民众也不觉得有问题。 所以说，在日本当作家是真的爽。 翻看了一会儿报纸，全是各种角度的夸赞，林秋树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甚至还有闲工夫注意到，雷神短歌相关的报道，基本都是各种大师出面点评，而荞麦面的话，更多是媒体的报道和采访。 两者隐约有着分层。 这鄙视链还真是无处不在，林秋树暗自摇头。 和他差不多，旁边的少女也不怎么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想起身先去干活了。 采购的食材还没来得及收拾放好，下午还要开店赚钱呢。 反倒是山崎美奈这个无关人员，比两个当事人要兴奋的多，每一张报纸她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看着那些溢美之辞，简直像是喝了醉人的美酒似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激动之情。 如果不是怕打扰到深泽直子，恐怕她早就忍不住抱住少女一起庆祝了。 第20章 喂——出来！ 深泽直子拿起稿子的时候，还以为应该是类似荞麦面的纯文学作品，但是刚看了个开头她就诧异了起来。 台风过后，村子里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引起了村民们的好奇围观，年轻人朝着洞里喊“喂——出来！”。 深泽直子微微颔首，这里点题了，但是…… 这个开场的神秘黑洞，倒是和荞麦面的母子三人点一碗面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设下了悬念，勾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可不管怎么看，这都好像是科幻题材的小说吧？ 一开始吸引自己的雷神短歌，之后拿出来纯文学的一碗清汤荞麦面，现在干脆就变成了科幻小说…… 深泽直子抬起头看了眼对面表情平静的少女，这孩子是不是不太清楚文学界的鄙视链，所以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了？ 在日本文学界中，短歌俳句地位超然，平等地看不起所有其它题材，纯文学清高自傲，占据主流地位，而科幻小说常常被视为儿童文学，属于大众文学里的。 就连推理小说也要比科幻小说地位高。 所以在深泽直子看来，这位少女作家简直就是在下坡路上一路狂奔。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吗？尽管天赋很好，可对文学以外的事情了解的不够多啊。 不过她没有急着发表看法，依然尽责地继续看文章。 神秘黑洞的影响开始扩散，记者，科学家和学者闻风而来，但依然对这个黑洞没有头绪。 这时，一位投机商人站了出来，以新建一座神社为代价，从村长手中拿到了黑洞所有权，并建立了一间填洞会社。 至此，一系列荒诞离奇，却又合情合理的发展正式展开。 核废料、外务省的机密文件、生物实验的废弃尸体、城市垃圾和污水，甚至日记、假钞、犯罪证据等等等等。 人们将一切难以处理的东西，全部丢进了黑洞里。 得益于此，天空开始变得蔚蓝，空气开始变得清新，直到…… 喂——出来！ 深泽直子看到天空传来“喂——出来！”喊声这一幕，顿时仿佛被电流击中了似的，整个人汗毛直立，细思极恐。 精妙的故事！ 整篇文章看似荒诞，但仔细一想却又合情合理，同时结尾又耐人寻味，发人深省。 而且阅读门槛很低，写的又生动有趣，估计小孩子也会喜欢看，属于老少咸宜的故事了。 深泽直子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少女，在短歌、纯文学、科幻小说，三个领域都有着相当难得的天赋，这就是天才吗？ 有才能的人，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山崎美奈见她读完了第一个故事，放下手中的报纸，迫不及待地问道。 夏川樱也难得地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她想知道林秋树的新故事，是否可以像之前一样，打动编辑。 至于林秋树本人，他刚刚闲着无聊，一直有留意着女编辑的反应，也注意到了她刚刚一闪而过的惊讶模样。 所以心中差不多有数了。 “目前只看了第一个故事，确实非常棒，而且是少见的微小说类型，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一领域已经是绝对的一流水准了。” 深泽直子没有吝啬赞誉之辞。 “哇啊，果然很厉害！”山崎美奈眼中闪烁着光芒，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非常替少女开心。 夏川樱闻言也目光闪烁，转头看向身边的林秋树，又是一流的水准吗？短歌，纯文学，微小说，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但这样有才能的人，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么，但是呢？”林秋树没有急着开心，都不用猜，就知道女编辑后面要转折了。 深泽直子瞥了他一眼，感觉这个男人还挺敏锐的，“但是，身为责任编辑，我还是要提醒一下。 之前那篇荞麦面的热度提升很快，可以说有成为国民热议话题的潜力了，《昴》杂志也因此销量上涨了超过五成。 所以，眼下来说，继续写类似荞麦面这样的文章，可以更好地延续热度，打牢根基。 况且，在文学界而言，这类科幻题材的小说，地位是比不上短歌和纯文学的，对你将来的发展可能也会有不利的影响。 另外，有件事也很重要，这种类型的文章，是没办法发表在纯文学的《昴》杂志上的。” “诶？怎么会这样？”山崎美奈顿时担忧了起来。 夏川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向林秋树，等着他开口。 她这样一个动作，顿时惹起了深泽直子的注意，终于又重新将目光放在的了林秋树身上。 美奈姐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位少女作家也一副以这个男人为主的样子？ 林秋树没有回避她的审视目光，坦然地对视着，稍作思索，开口问道： “单看故事本身，如果发单行本的话，深泽编辑觉得销量会如何？” “单行本吗？”深泽直子一怔，这样倒是不用担心《昴》杂志不能发表了。 可自己这个编辑都还没来得及提单行本的事情呢，虽说从荞麦面的势头来看，的确有资格试着发单行本了，但你们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呢？ 看这存稿的厚度，明显从荞麦面顺利发表，甚至更早就开始准备了吧？ 心里一堆槽点，但是深泽直子终究是忍住了，认真思索着道： “如果其它故事也有这个水准，再加上荞麦面作者新作的名头，这样发行的单行本，应该销量会很不错。 这个类型的故事受众很广，大众文学本身就比纯文学容易卖座，可既然已经有足够的热度了，哪怕继续写纯文学，销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地位还更高。” 深泽直子实在理解不了对方的想法，感觉这样完全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日本西瓜那么贵呢…… 她看向少女，希望她悬崖勒马，回心转意，为自己的作家生涯考虑的长远些。 然而夏川樱目光清澈而平静，完全不为所动，仿佛根本没听见她刚刚那些话一般。 “鸡汤虽好，但不能多喝啊。”林秋树在一旁摇了摇头。 雷神短歌钓鱼，荞麦面打出名气，星新一的微小说趁热赚钱，这是既定的三步走计划，他不会更改的。 名气不名气的，至少眼下，对他和少女来说，可没有赚钱重要。 而且他也没兴趣继续在《昴》杂志上发表文章了，月刊连载，每期就那么点字数，实在太慢了，影响他的赚钱速度。 热度来了，直接上单行本赚版税才是正经事，稿费只是零花钱。 第21章 贴贴～ “鸡汤？什么意思？”深泽直子微微蹙眉，疑惑道。 “荞麦面这样治愈人心，给人勇气的文章，就像是鸡汤一样，一碗令人回味无穷，身心滋润，但多喝几碗，就会觉得腻了，再多甚至还会反感。” 林秋树暗自想着，武松当年如果喝的不是酒，而是十八碗鸡汤，没准就真过不了景阳冈了。 深泽直子闻言思索了下，发现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她还是坚持道：“那也可以尝试写其它类型的纯文学。” 顿了下，她又看向少女继续说道：“我倒不是想干涉夏川老师的创作自由，只是从编辑的角度给出建议，继续写纯文学真的会对你将来的发展更有好处。 但如果还是决定写科幻小说的话，我也会帮忙筹备单行本的。” 夏川樱向林秋树投去征询的目光，见后者点点头，便毫不犹豫地道：“那就麻烦深泽编辑，在单行本的事情上多费心了。” “……”深泽直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已经尽力了，既然对方坚持，那就没办法了。 “这些稿子如果方便的话，我就拿回去慢慢看了，发行单行本的话，需要至少七万字的内容，这方面还请夏川老师继续努力一下了。” 说着，她颠了颠手头厚厚一摞稿纸，感觉少说有个小二百张，三四万字的样子，倒是不太担心收不上稿子。 雷厉风行地处理完工作，深泽直子小心收好稿子，临走前终究没忍住瞪了林秋树一眼，搞得后者莫名其妙。 “女人都是这样喜怒无常的吗？我刚刚得罪她了？”林秋树满脸迷惑地向少女求证。 结果夏川樱也搞不懂，不管是不是女人，一般也不会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吧？ 想不通的少女，也只得摇了摇头，“不清楚，这样会对发书的事情有影响吗？” “目前看上去应该不会，这位女编辑还是挺尽职尽责的。”林秋树这样说着，但却觉得请对方帮忙解决身份的事情，怕是难了。 唉，终究还是要跟极道打交道吗？好麻烦。 “还有件事，清水桑在问对‘月色真美’的回答，要怎么回复？”少女忽然想起早上收到的信件，连忙询问道。 看似清水一行的推荐好像没掀起什么波澜，但事实上，如果没有这一位名作家的推荐背书，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利，更不会收获那么多好评。 恐怕还会连同《昴》杂志一起，遭受很多抨击。 所以两人依然非常郑重认真地对待和清水叶月的笔谈。 “那个啊，回答‘风也温柔’就好。”林秋树不需要思考，便脱口而出。 然后拿出新的稿纸，清理了一下钢笔的笔尖，准备继续抄写星新一的微小说。 “风也温柔吗？”夏川樱喃喃了一句，目光落在林秋树专注的侧脸上，略微失神。 她所经历的风，从来都不温柔呢…… …… 另一边，两人搞不清的事情，山崎美奈倒是心知肚明，只是她此刻早已自顾不暇了。 离开居酒屋的深泽直子，显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回去了，此行的工作只是顺便，真正的目的可是去山崎家参观啊！ 她不由分说地就抱住山崎美奈的胳膊，一脸开心地跟着她走在老旧的小巷里，完全没有丝毫对环境的嫌弃。 “那个，直子……”山崎美奈想试图抽出胳膊，但实在被抱的太紧了。 “怎么了？美奈姐。”深泽直子将下巴搭在她肩头，嗅着她的味道。 “樱酱她选择写大众文学应该是有原因的。”山崎美奈感受着她的呼吸，只觉得心里更加怕怕了。 “就是说，她家里的情况不太好，妈妈又生病住院，所以可能更希望多赚点钱，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 “这样啊……”深泽直子一怔，她虽然知道少女的家境不好，但刚刚却是没想太多，只专注于文学生涯上的考量了。 “其实纯文学也可以卖座的……好吧，长远来说的话，荞麦面或许可以让纯文学一时卖座，但终究还是大众文学更好赚钱一些。” “嗯嗯，直子能谅解就好了，林桑其实没有和你作对的意思，他只是为樱酱的现实情况考虑多一些，所以才那样帮她决定的。” 山崎美奈见她认同林秋树的想法，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深泽直子无言以对，只觉得好气啊，美奈姐真的要被那家伙骗走了！ 明明我才是先来的！ 两人很快就到了山崎美奈租住的公寓，深泽直子小心地踩着有些生锈的铁质台阶，跟在对方身后。 “美奈姐很喜欢那位林桑？” “诶？诶？” 山崎美奈刚掏出钥匙，吓得直接脱手了，连忙弯腰去捡，这一个动作将她夸张的臀线凸显的淋漓尽致。 “忽然之间，说，说什么呢？” “很明显的好吧？刚刚你的眼神，都恨不得腻在他身上了。”深泽直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有，有吗？”山崎美奈脸颊上顿时晕开好看的红晕，羞涩地低下头，心慌的手都有些发抖了，钥匙捅了好几次也没办法捅进锁眼。 “我来吧。”深泽直子从她手中拿过钥匙，轻松地打开门，然后便兴致勃勃地打量起这间屋子。 嗯，没错，进门就直接到客厅了，这里同时也是厨房和卧室，只有卫生间和浴室是单独隔开的。 “抱歉，很不习惯吧？地方实在太小了，东西又有点多。”因为知道她今天会来，山崎美奈还特地整理了一下。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不如说很喜欢呢。”深泽直子视线落在房间中央的被炉上，顿时眼前一亮。 “啊？很喜欢？” 山崎美奈不能理解，对方这一位出身高贵的大小姐，平时的卧室恐怕都比她的家大，精致程度应该更不用说了。 “嗯，非常喜欢，因为全是美奈姐的味道啊~” 深泽直子说着，十分自来熟地钻进了被炉里，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邀请她过去一起坐。 山崎美奈顿时就害怕地抱紧了自己，但架不住对方软磨硬泡地反复邀请，只得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 脱掉外套，两人挤在小小，又暖暖的被炉里，深泽直子见她身体僵硬的厉害，便主动开口道： “我们一起继续看稿子怎么样？第二篇故事我只看了个标题，《人造美人》，感觉应该挺有趣的。” “嗯嗯嗯，这篇很有趣的，我刚刚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厉害。”提起文学，山崎美奈就放松了不少。 甚至全然没注意到，对方已经不知不觉靠在了自己怀里，甚至脸贴着脸了…… 第22章 单行本！【求追读】 一月十六，月曜日，周一。 《昴》杂志的编辑办公室内，一早上气氛就很是热烈喜庆，因为最近杂志卖的很好，关注度也明显上升了。 一直以来，五大文学杂志中，《昴》都属于最没存在感的，甚至连河出书房的《文艺》都不如。 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新人奖的奖金是其它杂志两倍了。 奖金整整一百万日元！ 可惜林秋树的窘境迫在眉睫，时间太紧，没办法慢悠悠地去竞争这个奖，只能错过了。 但是，虽然没参加新人奖，可他借夏川樱身份发表的荞麦面一文，掀起的热潮，甚至让《昴》杂志今年的新人奖关注度都跟着上升了。 当然，主要还是“夏川一叶”这一笔名的首次出现，却不是新人奖出道，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大家好奇地讨论起，这一位新人作家，为什么不参与新人奖，不然荞麦面应该大概率拿奖的。 这些讨论一出，倒是让今年《昴》新人奖的参与者松了口气，少了一个劲敌，实在是谢天谢地，神明保佑了。 “好了，都安静一下。”《昴》杂志的主编走进沸腾的办公室，拍了拍手，引起众人注意。 “销量情况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个月业绩不用担心了，当然，这都多亏了直子发掘出的潜力新人。” 说着，他看向深泽直子，众编辑也都随他看过去。 这一位大小姐的身份，早在她入职之前，大家就收到消息了，这一年多，将近两年下来，也没少私下讨论。 之前深泽直子也并不是没出成绩，但是并没有比其他人强太多，所以背地里很是有些阴阳怪气的闲话。 没办法，编辑这一行业，光有伯乐的眼光没用，也要有足够的运气，遇到真正的千里马才行。 这一次荞麦面的大热，总算是足够让一部分人闭嘴，甚至认可了。 当然，有些人是不会改变看法的，依然觉得深泽直子是靠着家世，请了名作家推荐，才有的成绩，而且所谓的潜力新人，说不定也是家里帮忙找到的。 深泽直子懒得管他们怎么想，反而是盯着主编，思索着上周递交的单行本企划，如果没问题的话，今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荞麦面这一文章当下的火热程度，你们也都看到了，如果是单行本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赤丸急上升了，所以……” 主编顿了下，环顾一圈，“你们手头如果有合适的作家，都可以开始试着沟通下，看看能不能再写一些类似题材的文章出来，每期杂志连载一两篇，然后等数量足够了，集结成单行本发行。” “？！！”深泽直子闻言顿时一惊。 “知道了，我手上有好几个合适的，今天就联系看看。” “名作家肯定是不用问了，找一些快吃不上饭的吧。” “我就快吃不上饭了，不行我自己上好了。” 其他编辑说说笑笑地翻出电话本，直接就开始联系了，只有深泽直子没有动，死死盯着主编。 这样的眼神，主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对她说道：“直子，跟我来一下。” “是。”深泽直子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跟着主编走到小会议室里。 “坐吧。”关上门，主编也是有些挠头，想着怎么说服这位大小姐。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也就直说了，你提交的单行本企划，虽然我有努力争取，但营销部那边还是不太看好。 他们觉得荞麦面目前的热度虽然不错，但因此就发行单行本的话，风险有些大。 而且夏川老师只发表过雷神短歌和荞麦面这两个作品，读者基础其实也不太牢固。 更别说，除了一篇荞麦面，剩下的全部都是科幻题材的微小说了，这样的单行本企划，他们没办法同意，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所以，主编，您刚刚说的任务又是怎么一回事？”深泽直子没有闹什么脾气，只是冷静地问道。 “那个啊。”主编有些欲言又止。 “是上面开会的时候提到的，现在社会思潮涌动，民众需要这一类文章抚平创伤，重新振作起来，所以让我们尝试满足民众需求，多推出一些。” “既是借着荞麦面的热度，也是延续它的热度，等发酵足够，热度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再以《一碗清汤荞麦面》为书名集结成单行本，进行最后收割，是这样吧？” 深泽直子已经搞清楚了，同时心中也明白，从出版社角度来说，这样的企划的确是更稳妥的，可以把荞麦面的价值彻底榨干。 但是，这样对夏川樱就很不公平了！ 不提荞麦面的热度名气全分给了别人，而不是给新作《喂——出来！》，甚至都不提单行本的版税要和其他作家分。 单单是要等一年多再发行单行本，拿到版税，这个时间的延误，就足够让人难受了。 深泽直子早就从山崎美奈那里得知了少女的情况，现在就是最需要钱的时候！她根本耽搁不起！ 不然也不会放弃纯文学的创作，“自甘堕落”到去写科幻小说了。 主编苦笑道：“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嘛，至于科幻微小说的事情，营销部那边的意思是，可以考虑单独发行单行本。 不过需要在社内的大众文学类杂志上，先连载几期积累下读者。” 深泽直子深吸了一口气，心知和对方争论其实也是没用的，毕竟问题出在营销部那边。 于是直接起身鞠躬道：“感谢您的说明，我会去和夏川老师沟通的。” “嗯，那你先去忙吧。”主编见她没有耍大小姐脾气，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默默目送她推门离开。 深泽直子离开小会议室之后，直接回到了座位上，脸色阴晴不定地思索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营销部的理由全部堂堂正正，她也没办法说什么，不然可就真是胡搅蛮缠了。 想了一会儿，她抓起电话，拨通了居酒屋的号码。 “摩西摩西，是夏川老师吗？我是编辑深泽，有些事情需要和您商量下。” 第23章 多汁的…… 接到电话的自然不可能是夏川樱，今天周一，寒假也早就结束，她这个时间显然是在上学的。 林秋树用耳朵和肩膀夹着座机听筒，听着电话里女编辑的声音，擦了擦手道： “她不在，不过如果是有关书的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林桑？”电话另一边的女编辑眉头一挑。 “嗯，对的。”林秋树身上套着粉色的围裙，靠在吧台边，一脸淡定。 没办法，这围裙是少女的妈妈买的，颜色没得挑，干活什么的，不穿还容易弄脏衣服。 “也好。”深泽直子没有太过纠结，而且也知道少女的事情，这个男人是能够做主的，当下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林秋树默默地听完了，倒是没有太过不满和失望，只是抬头看向了墙上挂着的日历。 “所以说，那个单行本企划失败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荞麦面热度虽然高，但是营销部觉得，目前还没有高到直接发单行本就能畅销的程度，风险有些大。 另一个则是认为与其以作家为核心，把荞麦面这样的纯文学和科幻微小说放进一本书里，不如以类型为核心，凑更多作家的同类治愈文，这样？”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科幻微小说按他们的意思，也能发单行本，但要先在大众文学类杂志上连载几期，积累下读者。”深泽直子提醒道。 “所以，这其实是个不确定的承诺？”林秋树会意。 “非常不确定，而且我还没办法帮忙，毕竟我只负责《昴》杂志。”深泽直子觉得问题最大的就是这里。 职场上各种不确定的承诺，往往都是空话，她虽然工作年限不长，但这些东西却是了解的。 “啊，那还真是糟糕呢。” 林秋树语气有些无奈，但整体上还是很平静的，拿着电话，往日历的方向凑了凑，好看得清楚点。 今日，一月十六。 就只是这点反应吗？ 深泽直子眼皮跳了跳，这个男人该不会是事不关己，所以完全没有上心吧？ 那样的话夏川老师可真是信错人了，一点都不负责的男人。 就在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如果，我是说如果，荞麦面热度更高一些的话，真正成为国民热议话题的话，是不是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当然，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的确不会有任何问题，甚至营销部会比我们还要积极。” 深泽直子有点没好气，这些假设有意义吗？又不是你期待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吧，反正他们的企划长达一年，暂时不会产生什么额外影响。 这个月也还有一半的时间呢，兴许会有转机，毕竟荞麦面的热度还在上升中不是吗？” 林秋树没能走到日历前，电话线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只好又回到了吧台边。 “……”深泽直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这个编辑都为此发愁到头疼，对方倒是态度够轻松的，“你确定夏川老师也会是这个意思吗？” “嗯嗯，她也是，让深泽编辑费心了。” 深泽直子深吸一口气，“没事，这是我的工作，那就这样吧，我这边也会再想想办法的。” 挂断电话后，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然后重新又拿起话筒。 “叶月吗？我可能又要打扰清水老师了，不知道他最近方不方便，想拜托他再帮忙宣传下上次那篇荞麦面。” …… “有心事？” 下午三点多，夏川樱已经回来了，粉色小围裙换到了她的身上，看上去比林秋树套着协调多了，甚至有些可爱。 “很明显？”依旧在切萝卜的林秋树回过神偏头道。 “嗯。”夏川樱用汤勺轻轻搅动着锅中的汤底。 “难道说一直在留心观察我？”林秋树忽然轻笑一声。 “……”少女手中汤勺一顿，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林秋树眨了眨眼睛，没再自讨没趣，默默低下头继续切萝卜。 要说深泽直子带来的消息，是挺糟糕的，但也不算是什么穷途困境，只是计划稍有波折而已，大不了再从脑袋里翻几部作品出来。 反正夏川一叶这个笔名，已经不再受新人的门槛限制了，就算集英社不配合，也总能找到出版社发表的。 荞麦面这个热度，愿意蹭的出版社可多了去了，版权又不是像前世网络小说一样，完全归集英社了。 只是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而且女编辑深泽直子帮了不少忙，一直以来也尽职尽责，忽然改换门庭有点不地道。 再加上，到底会不会如自己所想，明天就能见分晓了，不用急着做决定。 所以，一切照旧，等风来。 “不和我说吗？”夏川樱忽然又开口问道。 林秋树看着她忙碌中晃动的发丝，以及时隐时现的，白嫩小巧的耳朵尖尖，“不是什么大事。” 少女没有坚持，也没有好奇，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想倾诉了可以找我。” “比起倾诉，我更想尝一下萝卜。” 林秋树其实不怎么喜欢吃萝卜，但是每天切这么多萝卜，还看着客人吃的香甜，他自己却一口都没吃到过，总觉得很亏。 少女闻言，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下，不过这次没有拒绝，“晚上给你留一块。” “好。”林秋树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个笑容，这样简单的生活也挺好的，一块萝卜就足以让人心情愉悦了。 …… 当晚，林秋树终于吃到了自己切了好几天的萝卜，吸满汤底的萝卜，确实很多汁。 不过坐在矮桌对面，一直将眼神黏在他身上的山崎美奈可能更多汁一点。 这位害羞的太太频繁地换着姿势，一会儿跪坐，一会儿侧坐的，终于让林秋树忍不住问出口了。 “山崎桑是哪里不舒服吗？” 山崎美奈顿时面红耳赤地摇摇头，“没，没有，只是……” “什么？” “跪坐着会显得大腿很胖，侧坐着裙子又不够长……”说着说着，山崎美奈就低下了头，声若蚊蝇。 “？！！”林秋树看着面前满脸红晕的太太，忽然觉得这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这位山崎太太该不会……对自己有意思吧？ 第24章 地震！！！ 这一晚，林秋树在被窝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原因既有对明天到底会不会地震的猜测，也有山崎美奈这一位美少妇的娇羞姿态。 他感觉对方有点不够冷静，多半是被自己这张脸骗到了。 明明只是个连工作都没有，甚至连身份都没有，还要借住在居酒屋，让少女养着的流浪汉嘛。 难道真就那么吸引人吗？ 林秋树感觉自己害人不浅。 不过……腿真的有那么丰腴吗？有点好奇啊。 翻腾半宿，终究是睡着了，而且一觉到天亮，醒来的时候，少女都已经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了。 “昨晚有感觉到什么吗？”林秋树缩在被窝里，朝少女问道。 “指什么？”夏川樱一边准备早饭，一边奇怪地看着他，这个家伙，这两天都有点奇怪。 “没什么。”林秋树翻身坐起，离开暖和的被窝，跑去打开了电视。 少女更加奇怪了，平时早上绝对不会开电视的，而且对方也不怎么喜欢那些节目，怎么今天忽然想看了？ 不过很快，她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顺着林秋树的目光，少女在电视机上看到了记者凝重的表情。 “今日凌晨5时46分，关西地方发生了强烈地震，初步测定在七级以上…… 受灾范围主要为兵库县的神户市、淡路岛、以及神户至大阪间的区域…… 具体受灾情况，被困人数，由于道路交通阻断，暂时还没办法确定……” 果然还是发生了吗？天灾是一致的，只是人和事不太一样？ 林秋树暗自思索着，怀疑自己没准穿越到了某部日剧世界里，毕竟日剧受限于版权问题，不能出现现实存在的其它作品嘛。 这么一想，倒是非常合理了。 不过他也就是这么一猜测，到底是平行世界，还是日剧世界，对他来说其实都没有太多区别。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生存，拯救自己，也拯救夏川樱这个少女罢了。 “你早上感觉到房屋晃动了？”夏川樱将目光投向林秋树，这样才能解释后者为什么忽然心血来潮地大早上打开电视机。 “差不多吧。”林秋树含混地应了句，他早上睡的太死了，压根没感觉到。 不过事实上，东京都这边虽然离得远，但确实是有轻微震感的。 比较容易惊醒或是早起的老人，都能感受到地面轻微晃动，甚至屋内有东西掉落。 “呐，99年真的会世界末日吗？”少女忽然问道，她清澈的双眸里，蕴含着难言的情绪。 “不会的。”林秋树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不过这个时期，好像确实很流行世界末日的说法。 毕竟马上就到千禧年这个特殊年份了，1999年世界末日的流言甚嚣尘上。 “这样啊……”少女收回目光，继续忙碌着早餐。 林秋树莫名感觉她似乎有点失望，该不会是被现实压垮，有自毁倾向了吧？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川樱后退了半步，一脸警惕。 “……”林秋树很想问问，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吃过早饭，夏川樱照常去上学了，林秋树则是难得放下了钢笔，休息了一天。 反正存稿已经足够了。 没有节省电费，电视一天都是开着的，时刻关注着后续进展。 等到下午少女放学回来，她也第一时间站到电视机前，关注起情况。 “学校有组织捐款吗？”林秋树一边切着萝卜，一边问道。 就夏川家这个情况，老实说也应该属于救助对象的。 “组织叠千纸鹤了。”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画面，淡淡说道。 “千纸鹤？”林秋树顿时就无语了，“要寄去关西那边吗？” “嗯，祈福。”少女点点头，转过身来，平静的小脸上少有地多了一抹讽刺，“很难理解吧？明明他们最需要的是食物和水。” “不光难以理解，甚至有些荒诞。”林秋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寄送千纸鹤，不但没有实际用处，反而浪费了物流资源，影响正常的物资输送吧？ 就在两人讨论荒诞的现实时，电话响了，是深泽直子这一位女编辑打来的。 “林桑，转机来了！我打算捐赠一百本杂志，加速荞麦面的传播，你觉得如何？” 没头没脑的话传来，接电话的少女闻言直接按下了免提键，同时若有所思地看向林秋树。 听这个意思，好像两人是有什么私下交流的，看样子最近他心不在焉是因为杂志社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过没有告诉自己，是怕自己跟着一起烦恼吗？ 少女一时间有些恍惚，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有人遮风挡雨的感觉。 以前父母也是这样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都是不让她知道的。 “我觉得挺好的，起码比捐赠千纸鹤强。”林秋树有些惊讶于这位女编辑的敏锐嗅觉，和反应速度。 “那就这样，我去跟上面提议，不过肯定不会是只有这一期的《昴》杂志，大部分应该会是那些库存的滞销书籍。” “……”林秋树无话可说，不过再怎么说，书籍也算是精神食粮，嗯，还是那句话，比千纸鹤有用。 而且有书看，是能够一定程度上，让人忘掉现实的痛苦的，对于稳定受灾人群的情绪很有帮助。 毕竟这是一个手机还没普及的时代，如果没书看，就只能看着残垣断壁的废墟，很容易被绝望的情绪淹没。 “那就这样，我先去忙了，时间紧迫，如果事情有变化了我再通知你们，我感觉应该能有好的变化，后续的稿子还要请夏川老师继续努力了。”说完，深泽直子就雷厉风行地挂断了。 要说她今早还暗自腹诽林秋树这个人的不可靠，要害了夏川樱这位少女作家的。 本想着今晚拜托清水老师接受一下媒体采访，说一说对荞麦面这篇文章的感慨，尽量提升下热度。 结果，很快就得知了地震的消息。 继承自父亲的敏锐商业头脑，立刻让她意识到这是个机会，随之而来的也有一点郁闷。 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那么自信淡定，事情终究还是按他期待的发展了，反倒是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表现的一惊一乍的了…… 第25章 全国直播朗读荞麦面！ 下午的时候，夏川樱说千纸鹤的事情，林秋树觉得荒诞。 等晚上山崎美奈带着折纸，找他一起折千纸鹤的时候，就直接麻木了。 行吧，就当是入乡随俗了，学校组织学生捐千纸鹤，书店也组织店员捐千纸鹤，你们开心就好。 接下来更魔幻的来了，首相迟迟未下令，自卫队也就没出动，千纸鹤竟然成了第一批抵达目的地的支援。 千里送纸鹤，反正心意是到了。 整整三天，首相终于反应过来下令了，自卫队开始加入救援，但很快脆弱的物流系统就被海量的千纸鹤干瘫痪了。 林秋树看着电视上的记者，一本正经地报道着，全国送爱心，几十万只千纸鹤堆满了临时聚集地，只觉得自己还没睡醒，需要再睡一觉。 “多亏我们行动的早，赶在第一批把杂志和书籍送过去了，不然现在根本就没办法送到那边。”深泽直子在电话中这样庆幸着。 “行吧……本来我还觉得光送书有点不合适，但是和千纸鹤一比，实在是太良心了。”林秋树叹了口气。 “千纸鹤都算好的了，听说还有送脏衣服、烂苹果的，反正都乱套了，药品都运不进去了。 这届首相真的不行，竟然还敢说因为初次应对这种状况，所以迟缓了三天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深泽直子感慨了两句，很快挂断了。 林秋树心说，这届不行，下届更不行，别想太多了。 一切都乱糟糟的，直到地震发生一周后的晚上，第一线的报道陆陆续续在电视上放送出来，他所期待的画面，才终于出现了。 “……热腾腾香喷喷的清汤荞麦面一上桌，母子三人立即围着这碗面，头碰头地吃了起来……” 一个看上去应该是町内会长的老人，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居民围着，他站在那里，捧着一本杂志，动情地朗读着。 本来惶然绝望的受灾民众，渐渐安静了下来，认真听着故事。 记者在一旁介绍道：“在交通受阻，物资匮乏的这几天里，他们不单单每日忍饥挨饿，还要面对着化作废墟的家，气氛很难不变得沉重起来，大家的情绪也愈发低落。 不过在有人发现了这篇《一碗清汤荞麦面》并念给了大家听之后，所有人都感动的抱头痛哭，然后重新振作了起来。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并被各个町区的会长所模仿，用来帮自己町内的居民打气。 会长已经不在的，居民就自发地围在一起，轮流朗读……” “诶？不会吧？这说的就是那篇荞麦面没错吧？” 山崎美奈今晚也在，林秋树和少女还没什么反应，她反而先激动了起来。 “真好啊，能够通过笔下的文字，给人带去力量和希望，这样的事情，实在是……” 山崎美奈说着说着，就多愁善感地红了眼眶。 夏川樱看向了林秋树，秋水般清澈的眼眸里，昏黄的灯光倒影微微颤动着。诉说着她同样不平静的心绪。 “精神的支持只能维持一时，要是物资再送不进去，看多少遍荞麦面也不行的。”林秋树十分冷静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话刚说完，电视上的画面又是一变，首相的脸出现在了电视里，一顿开场白之后，开始对着摄像机朗读起《一碗清汤荞麦面》。 “？？？” 林秋树这下就有些懵了，不是，你这时候不赶紧想办法疏通物流渠道，朗读什么荞麦面啊？ 精神胜利法是吧？受灾的民众光喝鸡汤就够了是吧？ 他茫然地看向夏川樱，两人面面相觑，倒是山崎美奈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只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让林秋树完全能看到她粉嫩的舌头。 “被，被首相当众朗读了啊！你们怎么都不惊讶？！” “啊，惊讶的，只是没反应过来。”林秋树确实挺惊讶的，不过更多是对首相的骚操作惊讶。 至于荞麦面被在全国直播众中朗读，他倒是没有太过吃惊。 因为前世的时候，这篇文章本就有被议员在众议院的会议中，对着首相朗读出来过。 嗯，那时候首相是听众，现在成了朗诵者。 甚至，三星的掌门人，也让自己的副会长，当着四万多员工的面朗读过，并号召员工学习书中母子面对逆境的坚韧精神。 正是因为荞麦面这篇文章的强大影响力和传播力，林秋树才会选它为后续作品开路。 “樱酱呢？你不惊讶吗？那可是你的文章诶！这下真的成为名作家了！”山崎美奈又看向少女。 夏川樱的确也是惊讶的，不过惊讶之余，又隐隐有些莫名的忧虑，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 现在再看林秋树，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在变得越来越远。 “我也惊讶的。”夏川樱清理掉脑袋里奇怪的想法，重新恢复了平静。 “话说……他有版权做这种事吗？”林秋树忽然冒出个疑问。 “？？？” “？？？” 这下少女也淡定不了，平静不了了，和山崎美奈一起投来奇怪的眼神。 林秋树摊开手，“不然呢？首相就可以不守法了吗？” “不清楚，可以问深泽编辑。”少女看向电话，“不过没有她家里电话。” “我，我倒是有直子的家庭电话……”山崎美奈弱弱举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真的要问这种问题吗？” “算了，只是好奇一下而已，虽然他把文章内容全剧透了，但应该不会太影响单行本销量。”林秋树决定大度地原谅他。 “……” 山崎美奈表情无助地看着他，总觉得林桑和自己想像的好像不太一样呢…… 但他们没打过去，深泽直子却主动打了过来，林秋树坐的离电话最近，所以探身去拿起了话筒。 “林桑？” “是我。” “看了吗？” “嗯，这下没问题了吧？” “当然，这次轮到营销部求我们了，这个机会要是抓不住，他们就可以回家啃自己了。” “那就好，一切就麻烦你了。” “稿子没问题吧？” “非常顺利，随时来拿。” “最后一个问题。” “说。” “你认识首相？” “你觉得呢？”林秋树无语地回了句，对面就挂断了。 这你来我往的快速对话，听得山崎美奈一愣一愣的，感觉好有默契的样子。 第26章 深泽：好看吗？ 在和林秋树沟通过了以后，深泽直子也是紧接着通知了清水叶月。 之前说要再麻烦一下清水老师，现在看来也不用上门打扰了，很是诚恳地道歉了一番。 清水叶月温婉地说了声没关系，挂断电话后，也好奇地走到了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要不说林秋树觉得首相这是骚操作呢，一篇几千字的文章，还真就从头念到尾，清水叶月打开电视的时候，还在念呢。 “夏川老师好厉害啊，这下子名气要传遍全国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时间，继续和我笔谈呢？”清水叶月如水的眼眸中，神采奕奕，喃喃地自言自语。 家里只有她和爷爷，而清水一行又经常性地整日整夜泡在书房里创作，冷清的好像就她一个人似的。 而她又对紫外线过敏，不适合出门，虽然阴雨天气还是可以的，但在家里呆久了，也就渐渐习惯不出门了。 这栋三层的一户建，基本上就成了她的全部天地，自言自语或许也可以算是与自己的世界对话了。 “叶月？这么晚了，在看什么？”清水一行出来放水，听到客厅的动静，也是难得地从创作思路中脱离出来，关心一下孙女。 “是夏川老师的文章上电视了，在全国放送的直播中朗读呢。”清水叶月仰头微笑着解释了下。 “哦？我看看。”清水一行闻言怔了下，全国放送的直播节目中朗读？是雷神短歌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近了些，看到电视画面，听清内容后，又是一惊，“这不是首相吗？朗读的是荞麦面？” “是啊，好像是因为地震的事情，这篇文章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连首相也没办法忽视了。” 清水叶月不太懂这些事情，话语中糅合了自己的一些外行想法。 清水一行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不怎么看电视，但是经常看报纸，而且本身就是创作企业黑幕类推理小说的，这方面可是心思通明的。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作秀博取民众好感的行为了，并且应该也是想藉此挽回之前的失言和失误，改善下在民众心中留下的糟糕印象。 不过这些他就不打算和孙女说了，他更希望孙女单纯快乐地活着。 “唉，也不知道这样突如其来的名气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一个新人作家来说，或许这更像是一个考验了，希望这孩子能够保持创作的初心吧。” 清水一行看了一会儿，微微摇头叹息着转身走了。 清水叶月闻言怔了怔，不是特别明白这话中的意思，难道不是好事吗？ 微微思索了下，她也起身关掉了电视，回了房间，拿出信纸来，打算将爷爷的话写进去，希望能对夏川老师有所帮助。 另外，那副油画也快要完成了，不知道夏川老师愿不愿意在上面题字，如果可以请她来欣赏，并在上面写上【月色真美】几个字就好了…… …… “日清会社高度赞扬了《一碗清汤荞麦面》里，面馆夫妇的经营之道，并真诚感谢清水老师的推荐，没有让这一篇优秀的文章蒙尘。 一碗面不但可以让顾客填饱肚子，满足味蕾，还可以让顾客获得心灵上的温暖……” 周五，《昴》杂志编辑办公室里，主编拿着一张报纸，念到这里，直接停下了。 “所以说，日清是要趁机推出新品荞麦面了，还是要把热汤浇在顾客的心上？” “这些企业也是会抓机会的，之前怎么没看到他们站出来？” “那不一定，如果明天日清就换了广告词，甚至推出新产品的话，那说明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夏川老师都是一炮而红了，多亏了深泽编辑慧眼识珠啊。” 这话顿时引起了一连串的恭维，但是深泽直子依旧没当回事，当初背后的阴阳怪气，和眼下众人的热切，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这位我行我素的女编辑，此时依然和之前一样，牢牢盯着主编，“所以，主编，单行本的企划这次没问题了吧？” “哦，当然没问题，就算我们没有重新提交，营销部那边也已经忍不住要催了，营销企划下周一应该就能拿出来了。” 主编老怀欣慰，经常被营销部在印刷数量上卡脖子，他早就看对方不爽了。 那么多好书，到了营销部嘴里就成了商业价值低下，印个几千本就可以了，免得滞销造成损失。 他们怎么就不想想，是他们的营销策略有问题，能力水平不足？ “那就好，我现在去取剩下的稿子，顺便签订合同，校阅那边也还需要时间，希望能在下月初顺利发售。” 深泽直子说完就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拎着手提包，披上大衣就雷厉风行地离开了。 这个反应令众人面面相觑，欢快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了，主编无奈地摇摇头，将报纸收好。 …… 深泽直子知道夏川樱还在上学，要下午三点多才能回居酒屋，不过她要先看完稿子再签合同，所以还是提前去了。 到的时候，林秋树正在擦拭吧台，见到这位女编辑，也不意外，脱口就道：“稿子在那边的矮桌上，直接拿就可以了。” “那就打扰林桑了，可能要看很久。” 深泽直子也不多废话，将大衣脱掉，挂在墙壁上的挂钩上，露出紧贴身体曲线的高领毛衫，脱掉靴子，便轻车熟路地坐到了榻榻米上。 她坐的端端正正，又侧对着林秋树，最大程度地凸显了身材的魅力，导致后者一时有些惊诧。 之前都没发现，这位女编辑的身材，竟然和山崎美奈这一位成熟饱满的太太不相上下。 “好看吗？”深泽直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心说，果然是个不靠谱的男人，轻易就被别的女人吸引了，要让美奈姐看清他的真面目才行！ “抱歉，实在是失礼了。”林秋树果断认错。 深泽直子本想奚落对方一番，但是念头转了转，又改了主意，反而很大方地摆摆手。 “没关系，衣着打扮就是给别人看的，既然穿了就不怕被人看，只是下次记得大大方方看，不然会显得很猥琐。” “？？？”林秋树大为意外，这年头的女人这么讲道理的吗？实在是有点让人感动了。 第27章 高额版税！ “可以帮我倒杯茶吗？顺便这次也带了一些报纸过来，林桑和夏川老师可以看一看。” 深泽直子心知这两人是买不起那么多报纸的，至少在版税到手之前是买不起的，所以非常贴心地带来了。 林秋树闻言便倒了两杯普通的大麦茶，送到了桌子上，然后坐在她对面，翻看起报纸。 一个认真地审稿，一个把报纸翻的哗哗响，倒是各得其所。 大概是看完了一个小故事，深泽直子抬起头稍微休息了一下，打量了两眼对面的男人。 认真读报的林秋树看起来确实很帅气，有种说不出来的书卷气。 深泽直子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就是靠着这份男色，才骗到了美奈姐的芳心吧？ “我应该也还可以吧？”林秋树没有抬头，微微挑眉问道。 “什么？”深泽直子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反击。 因为刚刚他看自己的时候，自己问了句——好看吗？ “不过我也是给人看的，所以没关系。”林秋树不等她回答，就笑了笑抬起头。 “啧……”深泽直子银牙紧咬，感觉这家伙真的很会气人，不过她还是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羞恼，说起了正事。 “有什么感想？我是说报纸。” 林秋树认真起来，“这一波热度很高，要抓紧时间把单行本上市才行。 另外，媒体对夏川一叶这一笔名的真实身份越来越好奇了，恐怕很快就会找到你们集英社，所以还是要拜托你尽可能保密了。” 深泽直子倒是没有因私废公，闻言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选择不公开身份，应该是你替那孩子想到的吧？要是被记者盯上，恐怕生活就全都被搅乱了。” “嗯，何止啊，到时候，她妈妈住的病院那边怕是也会被骚扰，最重要的是……”林秋树顿了下，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孩子的伤疤，会被反复揭开吧？她悲惨的经历，会是记者最好的素材，他们恐怕不会放过。” 这话让深泽直子神情一凛，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身份的保密事项，我会尽力的。” “嗯，那就拜托了。”林秋树也没更好的办法，没名气就没有钱，有名气就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总要选一个的。 只能尽量避免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对了，这是合同，你可以先帮她看一下。”深泽直子说着，将文件夹放到桌子上。 林秋树接过来，别的没有太留心，毕竟基本都是制式的，主要看了看版税分成。 “百分之十二吗？” “对，已经是能谈的最高分成了，再多我也做不到。”深泽直子解释了一下。 林秋树摆摆手，“我只是有些惊讶，还以为是通常的百分之十。” “毕竟荞麦面热度这么高，而且大部分内容从未在杂志上发表过，所以这个分成比例是比较合理的。”深泽直子完全没有居功的意思。 “嗯嗯，首印估计在多少？”林秋树点点头，继续问道。 深泽直子思索了下，回道：“应该至少五万册，定价大概在1500日元左右。” “会不会有点高？”林秋树感觉日本当下的民众消费能力，可能不太行。 “还可以的，不算高了，后续如果卖的好，文库本的出版应该也不成问题。”深泽直子十分熟练地解答着对方的疑问。 “文库本吗？那要两三年以后了。”林秋树没太在意，眼下的收入才是重点。 文库本其实相当于系列丛书，一般小说的发表流程，通常是杂志连载，集结成单行本出版，如果反响好，就会在两三年后，收录进文库，发行文库本。 所以文库本也可以理解为出版社精选系列，同时又有给国民普及文学的性质在里面，在整体质量上是要比良莠不齐的单行本更可靠的。 一些读书爱好者，懒得赌单行本质量，就会无脑买文库本。 单行本一书一版，规格，定价，甚至是设计，都很灵活。 而文库本因为是系列丛书，所以规格和纸张质量都是统一的，售价通常也很便宜，一般在八百日元左右。 差不多一顿饭的价格，销量往往比单行本要好。 当然，除此之外也还会有完全本，或是典藏本等等。 “销量有预估吗？”林秋树想了想又问道。 “这怎么预估？甚至都没发行呢。”深泽直子白了他一眼，“你的预期是多少？” “我的预期啊……”林秋树想了想，这本书原本就销量百万的，如今明显势头更猛，“今年内一百万册吧。” “这么有信心？”深泽直子倒是没有被惊到，只是微微挑眉，“不过我也觉得百万销量应该是没问题的。” “稿费和版税什么时候能到账？”林秋树又问道。 “很急用吗？”深泽直子微微皱眉思索，“稿费下周一应该就可以了，版税还需要等首印数量正式确定才行，这个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林秋树一共交给了对方三十篇星新一的微小说，平均字数差不多和荞麦面一致，总共的稿费应该在270万日元的样子。 而版税的话，以首印五万册，定价1500日元，版税百分之十二来算，应该有900万日元。 当然，这都是税前的。 “第一笔钱应该就足够改善一下那孩子的困境了。”林秋树也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努力了一个多月，终于要见到成效了。 他所要见的成效，并不是收入，而是少女卸下重担后的轻松笑容。 “是啊，会好起来的。”深泽直子这一瞬间，莫名有种和对方联手，共同努力拯救少女的感觉。 不行，不能上当，不能被表面现象欺骗了，美奈姐才不可能交给这家伙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导致你对我有种没来由的敌意。” 林秋树有感觉到了她奇怪的目光，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这种事情。”深泽直子果断否认了。 “真的？”林秋树狐疑地看着她。 “嗯哼。”深泽直子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坦然地对视。 “行吧……”林秋树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准备午饭了，今天看样子还要多做一人份的。 第28章 拿去还债吧 下午三点多，夏川樱准时回来了，刚一进门，见到不速之客深泽直子，只是微微怔了下，便礼貌地打了招呼。 “深泽编辑，下午好。” “夏川老师也是，下午好，今天没有提前预约就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深泽直子对于这一位少女，实在是又敬佩又怜爱，早就没了当初的吃醋心理。 “称呼我名字就好，深泽编辑来，是有事情吧？”夏川樱说着，目光又去找寻林秋树。 刚好，后者从卫生间出来了，闻言随口解释道：“深泽编辑是来取新书稿件，以及签约的，合同我看过了，条件很不错。” “嗯，那好。” 夏川樱闻言完全没有置疑的意思，十分理所当然地就放下书包，坐到了深泽直子对面，拿起笔准备签字。 虽然早就知道林秋树可以替少女做主，但深泽直子见到这副状况，还是觉得有些无语。 到底是有多信任这个家伙啊？合同连看一眼都不看吗？ “是在这里签字对吧？”夏川樱指着合同上的签名处，向深泽直子确认核实道。 “对，还有后面几页，也都需要签字。”深泽直子立刻又转换成工作的状态，认真地说明起来。 合同签完，因为知道少女不太喜欢交谈，所以她也没多打扰，便直接告辞了。 而刚刚签完一份，涉及至少几千万日元版税合同的少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自顾自地洗了手，默默地开始居酒屋营业前的准备工作。 林秋树见状微微一笑，他其实很喜欢少女这样踏实安静的性子，但此时却非常想在她脸上看到与以往不同的表情。 “话说，你家里的负债还差多少还清？” “嗯？”少女的动作一顿，投来疑惑的目光。 微微歪头疑惑的少女有点萌，林秋树今天心情也格外好，眨了眨眼睛，带着一点笑意道： “我好算一算这本书的版税够不够还清，不够的话，那可不能松懈，要继续再努力写一本出来了。” 少女闻言怔了下，看着对方的眼神和笑容，张了张嘴，“我可能还不上的，至少短时间没办法还给你的。” “不是借给你，不用还的。”林秋树微微摇头。 少女欲言又止，不过没有沉默太久，便开口道：“那是你的钱。” 话没说完，但林秋树知道少女的意思。 夏川樱认为稿费是他的，之前的十万日元可以说是食宿费，但债务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没道理用掉他的稿费。 “所以呢？”林秋树一副不解的样子。 “没道理给我用。”少女将锅放在水龙头下，打开阀门，带着寒意的自来水，汩汩流淌，将要灌满容器。 “既然是我的钱，我想用在哪里难道不是我的自由吗？你很奇怪啊。”林秋树一脸你不对劲儿的表情。 “？？？” 少女一时间没能理顺这个逻辑，有点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旋即用没什么表情的小脸回敬道：“你才奇怪。” 林秋树却是不按套路出牌，闻言竟然笑着点头承认了。 “是啊，我确实是很奇怪的人，可是没办法改了，所以只好请你体谅一下了。” “……”少女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回，再一次认真说道，“稿酬是你的，给我食宿费就好。” “你知道这本书的收入会有多少吗？”林秋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固执的少女。 “不清楚。”少女轻轻摇头。 “原稿费应该会有270万日元，首印五万册，版税大概就有900万日元。 我和深泽编辑都很看好这本书的销量，毕竟已经是国民热议的话题了。 就算只是拼凑些名言警句进去，凭着一碗清汤荞麦面的名字，也足以卖出百万销量了，更不要说现在这样的质量。 也就是说……这本书的最终收入，应该是能够轻松破亿的，当然，还要交税就是了。” “！！！” 林秋树语气平静，说的也云淡风轻，但这番话，尤其那些天文数字，落在少女耳中，不谛于洪钟大吕。 以至于手头的工作都耽搁了，握着汤勺的手，举在半空中，久久未动。 林秋树依旧不紧不慢地劝说着，“山崎桑的钱你拒绝了，因为她的境况也并没有好太多。 可我的赚钱速度，你也看到了，虽然还不清楚你家里的负债到底有多少，但应该不至于让我太辛苦吧？” “……”少女沉默着，握着汤勺的手微微颤动。 她真的没有期待过今天这样的情形吗？有个人从天而降，帮她卸下身上的沉重包袱。 期待过。 不止一次。 但是总想这些的话，就没办法继续前行了，所以她很早就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但今天，她真的遇到了奇迹，却只觉得惶然无措，下意识地抗拒。 这不该是现实里发生的，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落在自己身上呢？辛苦劳碌地赚钱还债，才是注定的人生不是吗？ 习惯了所有事情都是坏事的少女，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怕遇见好事了。 就像是习惯黑暗的人，见到阳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闭上眼睛，以免被灼伤眼球。 林秋树放下萝卜和菜刀，按住她纤薄的肩膀，将她强行掰过来，面朝着自己，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 “还有多少债务没还清？” 少女忘记了挣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警惕，只是下意识将视线放低，落在林秋树的胸膛上，声音低垂。 “当年的股票卖掉还拿回来了一点，加上这些年妈妈辛苦还上的，还差五千万日元左右，主要是居酒屋抵押给银行的贷款……” “也就是说，甚至不能覆盖这本书的预期收入喽？那你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林秋树好笑道。 “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少女咬着下唇。 “你搞错了因果关系。”林秋树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次少女没有躲，让他揉了个痛快。 “如果不是你把我从巷子里拖回来，我已经死在那个雨夜了，更不要说后面还收留了我这个没有身份的可疑家伙。 雷神短歌也好，荞麦面也好，科幻微小说也好，如果没有你，它们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还有你的身份和银行账户，甚至抄写花费的时间和精力，等等等等。” 林秋树捧起她细嫩的脸蛋，让她看向自己的眼睛，温和地笑了笑。 “现在，是我在回报你，所以你完全不用有任何心理压力，明白了吗？” 第29章 哭泣少女的笑容 少女沉寂已久的心开始发颤，看着林秋树眼神里的温柔和怜爱，一直以来的坚硬外壳都要完全融化掉了。 “那些，不值这么多。” “我觉得它们值，不但值，甚至这点钱远远不足以回报。”林秋树十分诚恳地看着她，然后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 “再说，我的命也没那么不值钱吧？你这样我很受伤啊。” “……”少女将粉嫩的薄唇咬的发白，嘴角动了动，差点破功了。 看着少女最后的倔强也摇摇欲坠，林秋树发动了最后的攻势，“如果你还是觉得有心理负担，那么回报的话，也是有办法的。” “？？！”感动到眼眶发红的少女，瞬间又升起了警惕。 林秋树察觉到她的警惕，忍俊不禁地继续道： “决定写书的时候，我就想着，这样一位善良的少女，不该因为生活的艰难失去笑容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她的笑脸呢？ 为了这个目标，我可是连续努力了一个月，每天都很认真地写字，所以，可以吗？” 回报是指想要看我的笑容？ 夏川樱只觉得心脏一下子被攥紧了似的，一股暖流顿时涌向了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样的情形，真的是可以出现的吗？ 她下意识地努力，尝试着勾起嘴角，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笑过了，显得有些僵硬，而且眼泪也立刻冲出了眼眶。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别扭，林秋树心疼地抱住了她的脑袋，让她趴在自己胸膛上。 “好了，这样的笑容可不够好看，以后要重新补上才行，现在，就先好好哭一场吧。 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吧，以后不用一个人扛着所有事了，有我在的。” 听着林秋树温柔的安慰，少女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很快就将前者的衣襟浸湿了。 “乖，樱酱很努力了，一直以来辛苦了。”林秋树轻轻摩挲着少女的头发，感受到后者纤薄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少女不再压抑自己，开始哽咽啜泣了。 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一样，松开那根弦后，立刻就失去了所有力气，坚强的少女，整个人软趴趴地挂在了林秋树身上。 林秋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将一直以来压抑的心情全部发泄出来。 一直到她哭的嗓子有些沙哑，眼泪也没办法再流出来，才冷静下来一些。 看着林秋树湿漉漉的衣襟，浑身发软的夏川樱少有的脸红了一下，不再是被冷风吹红的，而是有温度的淡淡羞红。 “好一点了吗？有没有感觉轻松很多？”林秋树好笑地问道。 “嗯……”少女依然不习惯多说话，只是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假装查看汤锅。 “那就好了，不过我这身衣服可就遭殃了。”林秋树调侃了一句。 闻言，少女发丝间露出的耳朵尖尖也晕染上了淡淡粉意，比往常更加可爱了，“换下来，我晚上帮你洗好。” “这些都不急，倒是稿酬的事情，我刚刚想了下，感觉除了比较紧迫的债务，剩下的可以再放放，比起它们，应该先用在你妈妈那边比较好。” 刚刚少女哭的时候，林秋树没事干，就在思索这些事了。 夏川樱怔了下，连忙转过头来，露出哭肿的如同桃子般的眼睛，惊讶又感动地看着他。 “我妈妈那边……” “治疗应该选的是最省钱的方案吧？我记得你提过一句，津田医生帮忙什么的。”林秋树直接打断她。 “嗯。”少女点了点头，“津田医生费了很多心思，用的药物都尽量是NHI目录内的。” NHI目录，就是日本的医保报销目录。 “按照深泽编辑的说法，稿费会在下周一发下来，第一笔版税要等首印数量正式确定，估计要在下月初。 咱们就不等那么久了，拿到稿费就去病院看望你妈妈，顺便和津田医生重新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调整到效果更好的治疗方案。” 林秋树没敢说什么直接上最好的，那样实在是没有脑子，毕竟治疗方案不是说调整就调整的，用药也不是随便换的，都还要看医生的专业建议才行。 况且，真要用全世界最好的，这本书的全部收入，也未必够用。 “嗯。”少女轻轻应着，看上去愈发的乖巧了。 “好了，先继续忙碌吧，说到底稿费还没到手，我们还是不折不扣的穷人呢。”林秋树打趣道。 夏川樱也没有因为有了依靠就懈怠下来，闻言立刻就投入到日常的工作中了，只是在忙碌的途中，忽然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小声说道： “晚上给你留萝卜。” “嗯？”林秋树愣了下，然后笑着应道，“好。” 傍晚，居酒屋开业的时候，少女肿成桃子的双眼立刻引起了注意，而林秋树又被常客大叔当作了罪魁祸首。 夏川樱反复解释了好几遍，大叔才暂且放下心来。 林秋树颇为无奈地苦笑，然后就听大叔说起前几天首相朗读荞麦面的事情。 “说实话，他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情，不然真的要切腹谢罪才能弥补他的所有错误了。 还敢一脸无辜地说什么也算是第一次应对这种状况吧？他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民众吗？” 大叔唠唠叨叨抱怨了很久，林秋树在一旁表情古怪地听着，唯一的骚操作还收获了好评，这可真够魔幻的。 “那篇文章是真的很好啊，实在太感人了，我家那个不听话的小子，听完之后这几天都懂事了不少。 听说是发表在什么杂志上的，可是我跑了好几家书店也没买到，说是没有货了，真是的，本来还想收藏起来，经常给那个臭小子看看的……” 林秋树微微挑眉，和少女默契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多了几分信心。 一直忙碌到深夜，居酒屋才照常打烊，暂时不打算开新书了，少女也不用抄写，两人倒是清闲了不少，早早地就收拾完，准备洗澡睡觉。 只是林秋树在进浴室之前，忽然就听习惯性缩在自己被窝的夏川樱开口道： “可以慢慢洗，做奇怪的事情也没关系，我知道男生憋久了很不好……” “？？？” 第30章 夏川妈妈：完了，女儿被骗了！ 翌日，周六。 夏川樱早早地醒来，但是却没有立刻离开被窝，一直绷紧了弦的少女，在陡然放松下来之后，也恢复了一些应有的贪心。 被窝好暖和，想多呆一会儿。 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少女眨巴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心思却跑到了楼下。 林桑不知道起来了没有…… 想到这里，少女便将手伸出了被子，把毛衣拽了进来，稍微暖和了一点后，便起身换上。 利落地收拾好床铺，走到楼下的时候，见林秋树依然睡的安宁，夏川樱便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侧坐在榻榻米上。 神明……果然是存在的吗？ 不然林桑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少女入神地看着林秋树的睡脸，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就莫名觉得心里安稳了很多。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那种肩负着家里的经济收入，一旦赚不到钱，就会让亲人跟着挨饿的感觉。 这份压力，会让人一刻都不敢放松。 少女在这方面的体会尤其深刻，所以更加明白有所依靠的可贵。 下意识地，夏川樱就将白净的小手，朝着林秋树的脸伸了过去，小心地轻轻贴在上面，认真体会着手心上的温度和触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林秋树微微动了一下，令少女心中一惊，连忙收回手。 “嗯？抱歉，又起晚了。”林秋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少女坐在旁边，还以为她是来叫醒自己的。 “不算晚，还可以稍微再睡一下。”夏川樱小脸平静，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哦，今天周六，你要去病院看望你妈妈对吧？居酒屋这边交给我就好。” 林秋树搓了下脸，晚上还是有点冷，每天早上醒来脸都有点僵了似的。 他这一个动作，令少女的眼神微微躲闪了下，“早上要吃玉子烧吗？” “会不会有点奢侈了？”林秋树有些意外。 “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夏川樱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诶？你也还没洗漱吗？”林秋树十分诧异。 “嗯……”夏川樱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只是路过电视机的时候，顺手将它打开了。 最近电视上经常放关于阪神大地震，以及荞麦面的新闻，所以林秋树看的比较多，少女也知道这个情况。 既然少女占用了卫生间，林秋树就不急着从被窝里出来了，躺在榻榻米上，看着电视，磨蹭了一会儿。 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今天总算吃了一顿相对丰盛的早餐，林秋树感觉空虚的肠胃久违的满足了一点。 看他这副满足的样子，少女的嘴角微不可察地轻轻扬起。 “我要出发了。”吃过早饭，夏川樱穿着自己的制服，披上外套，就准备去病院了。 周末还穿制服其实属于相当丢脸的事情，但少女从未对此有过抱怨，林秋树觉得或许也该给这孩子买几套衣服了。 不过，终究是细枝末节，钱还是先紧着更重要的地方用吧，来日方长，不急的。 见他没说话，盯着自己的裙摆和过膝棉袜看，少女轻轻咬了咬嘴唇，又重复了一下，“我出发了。” “哦。”林秋树恍然回过神，“路上小心。” “要摸头吗？” “嗯？”林秋树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不太确定。 “没事，我出发了。”少女转身就走。 林秋树眨了眨眼睛，果断叫住了她，“等一下。” “？”少女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林秋树走近了两步，伸出一只大手，覆盖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摩挲着她顺滑的发丝。 “路上多小心。” “嗯……”少女微微低着头，双手攥着书包的提手，嘴角的弧度渐渐变得自然熟稔。 每天都会踏过的门口，今天变得格外不同，离开居酒屋的少女，抬头看了看并不晴朗的天空，心中却是觉得这世界渐渐美好了。 病院是在新宿区，从台东区出发，穿过文京区这一大学聚集的地域就到了。 少女今天的脚步格外轻快，以至于到了夏川夕子的病房时，这位面容憔悴的太太，立刻便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 “樱酱今天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妈妈怎么知道？”夏川樱坐到床边，握紧了母亲的手，心中有些意外，她明明没什么表情的。 夏川夕子露出了一个显得十分虚弱，但却格外温柔的笑容，“因为我是樱酱的妈妈啊，所以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嗯。”少女拿起她的手，将手背贴在自己脸上。 “是什么好事啊？可以和妈妈分享吗？” 夏川夕子感受着女儿还带着些冰凉的娇嫩脸蛋，想到她这些日子的辛苦和艰难，心中难过的想哭，脸上却不得不露出笑容。 如果自己整天一副痛苦的样子的话，女儿就更加难以支撑了。 夏川樱犹豫了一下，想着到底该怎么说，因为之前怕妈妈担心，关于收留陌生男子的事情，她是没有提过的。 大晦日那天，她也特意叮嘱了美奈姐，同样没有透露口风。 但此时提到好事，却不得不说出来了。 “遇到了一位很好的人，愿意帮我们。”少女斟酌着说道。 夏川夕子顿时担忧警觉了起来，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又何尝没遇见过所谓的“好人”呢？ “樱酱，你……” 见母亲情绪有些激动，夏川樱连忙抚摸着她的手背，安抚道：“别担心，妈妈，我没有被骗，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不会有问题。” 夏川夕子苦笑不已，傻孩子，真被骗的人，也都是这样想的啊！ 因为经历过丈夫在股市上入魔的疯狂时期，所以夏川夕子情知在一个人认定一件事的时候，是不能强行反驳的。 于是只好忍着忧虑，耐心问道：“具体是什么样的人呢？是男性还是女性？” “男性，他以前是一位老师，现在是作家。”夏川樱诚实地回答道。 夏川夕子一听心就沉了下去，这些个条件，听起来更像是骗子了啊，美奈那孩子不就是被这样的人骗没了父母留下的房子吗？ “那他……打算怎么帮我们啊？”夏川夕子笑容愈发苦涩，都已经这样了，命运还不肯放过自己和女儿吗？ 第31章 生病的少女 “他最近写了一本书正准备发行单行本，打算用稿费和版税给妈妈治病，还有还债。” 夏川樱回想着昨天的情形，心中再次泛起暖意，那个被她哭的湿漉漉的胸膛，是那样温暖可靠。 “这样吗？”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夏川夕子自己眼中却满是哀意。 自家的债务她自然最清楚，那种数额哪里能那么简单用一本书的稿酬还掉啊？ 神明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呢？ 似乎是看出了母亲的忧虑，夏川樱跟着又解释道：“妈妈最近有看电视吗？前几天首相在电视上念了一篇文章来着。” “你是说那个《一碗清汤荞麦面》？”夏川夕子还真的知道，这件事在病院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时津田医生还说，樱酱和那篇文章里的两个孩子一样，都那么懂事，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大人的。 老实说，夏川夕子闻言只觉得愧疚，自己这一病，把重担全压在了女儿身上，远不如那篇文章里的母亲做的好。 “嗯，这篇文章的作者笔名是夏川一叶。” 夏川樱此时才想起来，应该带着杂志过来的，只是早上心思不在这上面，出门太过匆忙了。 “夏川……一叶？”夏川夕子看着女儿闪烁着神采的眼眸，心中有了猜测，“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好心人吧？” “笔名是他当着我的面取的，嗯，用了我们家的姓氏，文章也是我亲眼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甚至发表这件事……” 夏川樱顿了下，还是没提林秋树没有身份的事情，“也是我亲手将作品送到集英社的深泽编辑手里的。” “诶？！”夏川夕子大为诧异，这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样啊，难道真不是骗子，而是有真才实学的大作家？ 甚至，是能够让首相在全国放送的直播里念出所著文章的名作家？！ “不过妈妈记得不要说出去，因为一些原因，目前对外的说法是，这篇文章的作者是我，就连稿酬也是存在我的银行账户里的。”少女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 夏川夕子感觉思绪有些凌乱，这几天引起热议，甚至不少人猜测的大作家，其实说的是自己的女儿？ 当然，真实身份应该是那个神秘的男人。 可是，这样奇怪的事情，真的没问题吗？ 虽说能被首相提及的大作家，这种层次应该不至于骗她们母女……吧？毕竟连钱都放在自己女儿那里。 可夏川夕子看着女儿精致漂亮的小脸，忽然又觉得，好像也不是没有理由啊。 “樱酱，你……”夏川夕子本想问问女儿有没有被欺负，但又怕伤到女儿，于是仔细斟酌着措辞，换了个问法，“你觉得那个人性格怎么样？” 少女闻言想起早上走的时候，被摸头的感觉，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粉意，“很温柔可靠的一个人。” “温柔可靠吗？”夏川夕子半松了口气，既然说是温柔，想必女儿应该没有遭受暴力才对。 “虽然这样说很无力，但妈妈也实在没有办法，我们……没办法短时间还上钱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人家的啊。” 提起这个，夏川樱的嘴角就下意识微微扬起一点，一只手也按在了心口，感受着悸动的心跳。 “他说，回报的话，想要看我的笑容……” “！！！” 夏川夕子怔怔地看着女儿嘴角那抹久违的笑意，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动。 多少年了，女儿都没有露出过这样轻松的笑容，总是一副懂事又冷静的样子。 可是在母亲的眼里，这样的女儿，只会让人心疼不已。 眼前女儿的笑容，让夏川夕子欣慰的同时，也愈发自责，眼角不自觉地就流下了泪水。 “妈妈？”夏川樱一愣，连忙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 “对不起，樱酱……”夏川夕子嗓子干涩地说道。 “没事的，妈妈，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少女俯身，轻轻搂住她的脖子安慰道。 “嗯，好……”夏川夕子放下了更多追问，用脸轻轻蹭着女儿的头发。 就这样吧，不论如何，至少女儿现在的笑容很幸福。 …… 下午，林秋树打了几个喷嚏，暗自腹诽着这个鬼天气，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从上午开始就没停过。 起身打开煤油炉，开始预热，还没来得及清洗食材，居酒屋的门就被打开了。 去病院看望母亲的少女回来了。 “我回来了……” 少女的嗓音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林秋树不由打量起对方来，只见夏川樱的小脸比往常从外面回来还要红一点。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少女摇摇头。 “过来我看看。”林秋树招招手。 少女没有抗拒，老老实实走了过来，小脸看起来愈发红扑扑的了，以往平静冷淡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林秋树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蛋，完全不是冷风吹的那种冰冷触感，反而是热的。 再一摸额头。 烫手。 “还说没生病？都烫成这样了，是在病院被传染了吧？”林秋树接过她手中的书包，又解开她的围巾。 “先到煤油炉边烤一下火，我去给你煮咸梅干粥。” “中午吃过了，很饱。”少女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坐在煤油炉旁的榻榻米上。 “那就咸梅干茶吧。”林秋树无奈道。 “嗯。”少女轻轻应了。 “被炉有吗？是不是感觉很冷？一会儿拿出来用上，等喝完茶出了汗就好了。”林秋树问道。 “被炉太费电了，热水袋就好。”少女在这种事上格外固执。 “听我的。”林秋树不容置疑地说道。 “哦……”固执的少女没了固执。 忙活了一会儿，煮好了咸梅干茶，林秋树便拉着少女上楼了。 楼梯很窄很陡，少女走的有些摇晃，林秋树不得不紧跟着，扶着她的腰。 夏川樱有点不太习惯，轻轻扭了扭纤细的小蛮腰，但也没有拒绝。 第一次到二楼，林秋树观察了一下，发现面积比楼下要小一些，分成了两个卧室，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这边。”少女走向其中一个门，带着林秋树进了自己的闺房。 第32章 少女：想看吧？ 少女的房间没什么装饰，床铺收拾好放进壁橱里之后，就只剩下空荡荡的榻榻米，以及窗边的一个小书桌。 朴素到除了书桌上摆着的，一个很旧的小熊玩偶，就再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少女的房间了。 事实上，这个玩偶，也不太能看出来。 “是不是有点失望？”夏川樱轻轻咬着嘴唇，眼眸隐隐灰暗了一点。 一般来说，少女的房间是神秘而吸引人的，第一次有男生进入，往往会让其主人感到羞涩。 但夏川樱的房间，好像完全没有这种必要。 一丝一毫的少女气息都不存在，又有什么可羞涩的？ “为什么要失望？我到底在你眼里是一个什么形象啊？总觉得不太正经。”林秋树好气又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了，被炉在哪里，我帮你搬出来。” “在壁橱里。”少女有点虚弱地靠在了墙壁上。 林秋树只好自己跑去打开壁橱，这个房间的壁橱很大，拉开以后，才发现里面放了一堆东西。 除了被炉，还有少女的被褥，以及从小到大所有的衣服。 刚一打开来，就隐隐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让林秋树百思不得其解。 换成男生的衣柜，闻到潮湿的味道都已经算不错的了吧？ 一些样式简单的小吊带，还有内衣内裤，叠的整整齐齐地摆在上层的板子上，方便随手取用。 林秋树扫了一眼，又是暗自叹气，全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形松懈，该换掉的。 等下周稿费发了，先给她买些贴身的小衣服吧，不然应该有点影响发育的。 “样式一点都不可爱，也不性感吧？” 因为发烧，少女的眼眸显得格外水盈盈的，配合着眼角的浅浅泪痣，和虚弱的气色，显得有种别样的风情。 林秋树弯腰从下层将被炉搬了出来，熟门熟路地安置好，放在了房间中央。 然后没好气地道：“是啊，我对此是非常失望的，所以下周拿到钱，记得买一些好看的回来，现在先老老实实躺下吧。” “妈妈说的果然没错。”少女烧红的脸颊，变得更加滚烫了。 “她说什么了？”林秋树起身，到壁橱里，又随手拿了一套睡衣过来，放到她手边。 “男生总是会想很多H的事情……” 后面还有半句话，少女就没说出口了，那是她妈妈让她时刻小心警惕，以免被欺负被骗了。 “那你妈妈有没有说过，不要随便撩拨男人，尤其在自己虚弱的时候？不然他们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林秋树有些没好气，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拍了一下，然后就转身离开房间。 “换上睡衣，钻进被炉呆着，我去把咸梅干茶端上来，喝完就好好睡一觉吧。” 少女看着他离开房间，带上门，然后才抬起有些无力的手臂，摸了摸脑门，轻声抱怨了一句：“疼……” 几分钟后，少女费力地换上了睡衣，这一番动作下来，就已经让她微微有些出汗了。 朝着门口说了一声换好了，林秋树这才推门而入，将咸梅干茶放在了被炉的桌子上。 少女葱段般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环绕着茶杯，感受着它滚烫的温度，然后捧起来小小的啜了一口。 粉嫩的樱唇，被茶水打湿后，多了一抹水光般的光泽，简直像是涂了一层润唇膏一般。 在一旁监督她喝茶的林秋树，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 也不知道这少女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什么化妆品护肤品都不用，但肌肤也好，唇瓣也好，都那么水嫩好看。 “那个，还想看吗？”察觉到他的目光，少女轻轻抿了抿嘴唇。 “什么？”林秋树有点没反应过来。 “昨天说的，想看我笑起来的样子。”少女捧着茶杯，目光微微闪烁，透过升腾的热气，看向对方。 “这个时候就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了。”林秋树感觉生病后的少女话多了起来。 不过这么一提醒，他大概也明白为什么一直那么坚强，洗完头发不吹干也不会着凉的少女，忽然之间病倒了。 昨天忽然卸下心防，整个人放松下来，一直以来的辛劳和疲惫全部涌了上来，免疫力一下子就变低了。 这个时候去病院那种地方，当然容易感冒了。 “想看的吧？”少女固执地又问道。 “那好吧，我现在很想看，笑一下吧。”林秋树感觉自己像是什么恶霸，让生病虚弱的少女给大爷笑一个。 夏川樱闻言努力扯起嘴角，但是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之前都可以的，这会儿又笑得有些生硬了。 不过努力笑起来给自己看的少女，倒是有种笨拙的可爱，林秋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了，我很满意，继续喝茶吧，不然要凉了。” 夏川樱的嘴角垮了下来，有点闷闷不乐，明明只是一个笑容，自己竟然都做不到吗？ 他一定很失望吧？ “我明天再试试看……”少女想着今晚要多练习一下才行了。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林秋树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吸着茶水，直到喝完一杯，额头微微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才让她整个人钻进被炉里。 夏川樱愈发疲惫困倦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见他好像要走，下意识地就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 “要去准备食材和汤底的，不然晚上客人们可没得吃了。”林秋树见少女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又改口，“算了，关店一天也没什么的。” 这下子轮到少女不干了，生病了也不能改掉她对赚钱的执着，坚定地摇了摇头，松开了手。 林秋树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下楼了。 关东煮很简单，他打了一个多月的下手，早就学会了，至于炒荞麦面什么的，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暂时停止售卖。 当晚，林秋树又被大叔揪住了。 大叔的理由很充分，自从前者来了之后，夏川樱这一个懂事的少女，两次红了眼眶不说，这回干脆都病倒了，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林秋树：…… 第33章 歹毒的营销企划！ 就在林秋树两人岁月静好的时候，深泽直子则是在负重前行，周末两天，她主动留在会社里加班了。 甚至都没去骚扰山崎美奈。 当然，顺带着也催促着整个单行本企划流程的落实，校阅和财务那边也是苦不堪言。 终于，在周一下午刚上工的时候，深泽直子拿到了营销部已经通过审批的单行本企划。 “首印十万册？”当她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顿时满意的不得了，营销部这帮家伙，总算还是有点脑子的。 自首相在全国放送的直播中朗读了荞麦面以来，经过一周的发酵，当下这篇文章的热度可以说是横扫全国了。 除了阪神大地震，话题度最高的就是它，真真正正的全民皆知。 这种情况下，如果营销部首印数量再像平常那样小气，那真的可以打包滚蛋了。 只不过深泽直子还没开心太久，翻到后面的具体营销策略时，眼神一下子就锐利了起来。 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之后，当即用力砰地一拍桌子，直接起身，气势汹汹地跑去营销部兴师问罪了。 《昴》杂志编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包括主编都吓了一跳，谁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到底又怎么了？ 最近不是都挺好的吗？一切都很顺利啊。 一众编辑的目光，投向主编，后者挠了挠珍贵的发丝，“别看我，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深泽直子快步走进营销部，径直来到营销部长的办公桌前，将企划案重重拍在桌面上。 “这份营销企划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神仿佛要刺穿眼前的营销部长。 营销部长是个看上去颇为严肃的中年男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精干的气息。 闻言倒是也没生气，只是扫了眼朝这边张望的部下们，吓得他们跟风吹麦浪一般低下头，然后才微微皱了下眉，拿过企划案认真翻看了一下。 “深泽编辑觉得哪里有问题？” 深泽直子伸手帮他翻到其中一页，“这个访谈节目，为什么要让夏川老师上访谈节目，还要谈及她个人的私事？ 还有，你们怎么知道她的家庭情况的？你们调查她了？” 营销部长条理分明地回答道：“前者是因为这样有助于单行本销量，这个应该不难理解吧？夏川老师的情况，肯定是会引起民众共鸣与感动。 至于后者，打交道之前先做简单了解，免得不小心冒犯，这是基本尊重吧？” “非要这样你们营销部才卖的出去书吗？让夏川老师当众揭开自己的伤疤，你们就一点都不体谅一下她的心情吗？”女编辑深深地看着他。 营销部长目光坚定，不为所动，和她对视着说道：“深泽编辑，这一份企划并没有任何超出常规的内容，我们的企划一向是如此的。” 他这话没有说透，但深泽直子已经明白了。 五大文学杂志里，《昴》凭什么能占据一席之地？就是因为它背靠集英社，而集英社非常非常擅长卖书。 同样一本书，可以说，一定是集英社卖的最好，其次是新潮社。 但是集英社所谓的卖的好，和新潮社的区别很大。 后者身为五大之首，培养、推销作家，以及拿奖能力，都非常强。 而前者纯粹是擅长炒作捞一票，在培养作家和争取奖项上，完全不上心。 所以，只要能卖好书，作家会不会被毁掉什么的，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也因此集英社发掘的新人流失很严重。 “不能更改了吗？”深泽直子盯着对方的眼睛。 “上面已经签字通过了。”营销部长眼睑微垂。 深泽直子闻言若有所思，拿回企划案，翻了翻上面的印章，营销部长，本部长，常务，专务，理事…… 深泽理事！ 深泽直子看到这里动作一顿，随即全都明白了，也不再为难营销部长，转身就离开了。 营销部长绷紧的脸顿时舒缓了下，悄悄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太难了…… 离开营销部，深泽直子直奔电梯，身周环绕着强烈的低气压，吓得电梯里仅有的一个社畜瑟瑟发抖，抱紧了自己，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果然有人动了手脚！ 这是深泽直子得到的结论，上次单行本企划被驳回，她就隐隐有这种感觉，这次虽然是完全相反的，要大力推行自己提交的单行本企划，但还是有问题。 如果真的按照营销部策划的方案去实行，遭受媒体连番轰炸，反复当众揭开伤口的少女，真的能够承受的住吗？ 就算承受下来了，以后还能保持住眼下的创作心态吗？ 肯定不行了吧？ 上次是分掉荞麦面的名气和热度，这次则是要直接毁掉少女的创作潜力！ 夏川老师初出茅庐，又没有和谁结怨过，怎么会被这样针对？所以只可能是针对自己了。 之前试图分薄自己的业绩，却没料到忽然发生大地震，荞麦面又被全国放送了，想压也压不住，单行本企划不得不通过。 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涸泽而渔，毁掉自己手中唯一的潜力作家，断掉自己以后的业绩吧？ 再加上频繁催促的联姻事宜，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已经昭然若揭了…… 深泽直子越想脸色越差，心中也升起愧疚，因为自己的私事，差点害了那个少女。 电梯一路上行，到了理事们所在的楼层，深泽直子快步踏出电梯门，来到了深泽理事的办公室门口。 甚至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 “直子？上班时间忽然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深泽朋子见到她怔了下，随即放下手头的文件，微微一笑。 “深泽理事，这份营销企划，我觉得很有问题。” 深泽直子用了职场的正式称呼，令深泽朋子表情微微一僵，不过她还是语气平和地问道： “是有什么问题呢？” “为什么要曝光夏川老师的私人生活？”深泽直子紧抿着嘴唇。 “营销部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应该是有利于销量吧。”面对女儿的质问，深泽朋子依然保持着平静。 第34章 决裂！ “难道不是您做出的决定吗？”深泽直子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 “这种详细事务并不归理事管，而且集英社的风格一向如此，直子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深泽朋子说的就要比营销部长直接多了，而且风格这个词还加了重音，似乎颇有些额外的意味。 深泽直子却不接受这样的解释，“或许如此吧，但我不同意这份策划。” 深泽朋子长叹了一口气，“直子啊，你已经是大人了，开始工作了，做事不能再任由性子了。 况且这份企划案只是通过了，具体还是要询问过作家本人的意见，才会实行的，你身为编辑在中间阻挠，又何必呢？” “不会获得同意的，我很确定，这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深泽直子十分笃定，不过却不是因为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女。 如果是那个少女，说不定真的会被说动，为了母亲做出牺牲。 但少女身边还有那个用男色勾引美奈姐的林秋树呢。 那个男人虽然很讨厌，但却非常有主意，上次自己那样好心劝慰，他都固执己见，这份营销企划肯定会被他挡回去的。 可这不是她不作为的理由，她既然答应了帮忙保密身份，就必须要尽力去做才行。 更何况，这是美奈姐拜托的事情。 深泽朋子看着固执的女儿，无奈道：“这位夏川老师的情况，我从企划案上也了解到了一些，如果这本书能卖的好的话，对她来说也更有帮助，她会理解的。 直子，你不明白，这个社会并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愿，总要有所取舍。” “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明白？现实把曾经那样温柔的女性都变得狠心了起来，还不够让我清醒过来吗？”深泽直子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深泽朋子面色一变。 深泽直子终于忍不住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出了口。 “放心，我其实并没有怪您，也能理解您的难处，毕竟百合子的身体是那个样子，您自然要多替她着想。 但是，也请您体谅体谅这孩子，她躺在病院床上的母亲，如果看到女儿在电视媒体上，反复揭开伤疤，向观众展示自己的悲惨，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您身为一位母亲，应该不难体会这份心情吧？ 再者说，真的没有第二种选择吗？就算没有这份营销企划，销量就会差很多吗？ 而且以她的才能和创作速度，我完全相信她还可以源源不断地靠着文字赚取更多钱，来解决现实困境。 根本不需要用血淋淋地揭开伤疤的方法，去促进书籍的销量！” 深泽直子一口气把话全说了出来，根本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又说道： “另外，等这本书顺利上市，我会搬出去住，工作也会辞掉，家产什么的我不会和百合子争的，您尽管放心。 所以麻烦您重新考虑下这份营销企划吧，就这样，失礼了。” 说完，深泽直子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深泽朋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眉头蹙起，表情有些痛苦，又充满了无奈。 良久，才揉了揉脸，叹息了一句。 “笨蛋一个，还是那副急脾气，根本就像是没长大一样，就说你还不明白……” …… 深泽直子的心情很糟糕，这些话她其实并不想说出口的，毕竟两人曾经的感情很好。 在她还未成年的时候，两个人仿佛无话不谈的忘年交，一起看时尚杂志，一起购物，一起讨论偶像，一起研究流行妆造…… 多年的母女情，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出现了不可挽回的裂痕。 尽管心情不好，但深泽直子也没有影响到工作，先去营销部通知了一下那边的部长，让他等新消息重做企划，然后又去财务部取了支票。 忙碌完后，便直接打电话通知林秋树，可以过来领取稿费了。 接到电话的林秋树，隐隐察觉到深泽直子的语气不太对，不过对方挂断的很快，他也没来得及问。 等到少女放学回来，他便分享了这一好消息。 “现在就去吧，正好不用换衣服了，取到支票后，就直接去病院，找那位津田医生商量治疗方案的事情。” 经过两天休养，已经基本恢复健康的夏川樱，闻言却用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道：“林桑也一起吧。” “？”林秋树有些不解，“不是说好了我尽量不出门吗？而且，你妈妈那边的话，我去又不好解释。” “前天去病院的时候，提到你了，妈妈也想见你一面。”夏川樱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掺杂着一丝期待。 这期待，她没法说清楚，但大抵是希望，母亲也能够和自己一样……信任林秋树。 “而且，那么多钱，我一个人也不安全。”少女顿了顿又补充了下。 “一定要我陪着去？”林秋树好笑地看着少女。 “……”少女轻咬着嘴唇，却不肯说话，只是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一双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眸，倒映着林秋树的面容。 这让林秋树总有种被可怜又骄傲的小猫盯着的感觉，“那你笑一下好了，笑一下我就一起去。” 少女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攥着书包的提手，波波头微微轻晃，努力提起嘴角，露出一个稍微没那么僵硬的笑容。 这认真的模样，显得格外可爱，令林秋树不由莞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很棒了，再练习练习就会很自然了。” “嗯……”少女配合得微微低下头，让他揉脑袋，这个时候的嘴角弧度，反而要比刚刚自然多了。 稍微揉了两下，林秋树就收回了手，“走吧，我先去趟洗手间，出来就可以出发了。” 少女有点意犹未尽，但也没有任性，默默从墙上摘下他的大衣，搭在胳膊上，站到玄关旁等候。 一直等到卫生间传来隐约的水声，林秋树走了出来，接过大衣，这才跟在他后面，一起离开了家。 第35章 你怎么穿着我丈夫的衣服？ 这是林秋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离开居酒屋。 在潮冷的室内呆了一个多月，久违的户外空气和直射阳光，让他一时间升起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嗯，是真的隔世了。 天空和太阳看不出区别，但老旧的街巷，和三十年后多多少少有点差别。 年初那次初诣，只是到町区附近的小神社而已，来回都只用走路，这次出行可算得上是远门了。 坐电车的路上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警察，但好在林秋树这张脸十分有说服力，没人会觉得他与身边的少女违和，也就没有人检查。 一路顺利地到了千代田区的集英社大门口，和前台通报了一下，两人便在大厅角落的会客区坐下。 没等太久，步履匆匆的深泽直子就下来了。 都已经很熟悉了，简单打了个招呼，深泽直子就直接将一份文件和一个信封推了过来。 “检查下支票，确认没问题后在这里签字，我今天还有很多工作，就不多陪你们了。” 林秋树随手将信封和文件往少女那边推了推，然后打量着女编辑的脸色，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吧？工作上的还是私人的？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出来，虽然不一定帮的上忙，但或许可以分担一下烦恼。” 深泽直子看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回道：“私人烦恼，就不多说了，总之不会耽误工作的。” 林秋树见她态度很坚定，也就没多问，都是成年人了，也都有无法对外人说的烦恼。 当然，也没准只是单纯生理期到了，心情烦躁。 他转过头，看见少女迟迟没有签字，盯着文件发愣，有些奇怪道：“怎么了？应该没有问题吧？” 少女闻言偏着脑袋，指了指文件上的某处，欲言又止。 虽然她小脸面无表情，但林秋树总觉得她眼神里透着点小委屈，显得可怜巴巴的。 顺着她白皙的手指看去，林秋树顿时莞尔，原来是缴纳的个税数字太高了，让这个穷惯了的少女很是心痛。 林秋树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这才哪儿到哪儿，等版税陆续下来，到时候要缴纳的税率可是大概率会达到最高一档的37%。” 深泽直子在一旁好心地建议道：“夏川老师家里的情况，应该可以在年底的时候，填报下减免项，取回一些税金。” “多谢深泽编辑提醒，好了，我看下支票，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林秋树说着，伸手打开信封，取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这张纸片可是他一个多月的劳动成果，也是少女母亲的救命钱。 二百八十多万？ 林秋树看着这个数字一怔，比自己之前预估的税前收入都要高，他看向对面的女编辑，“原稿单价提高了？” “嗯，毕竟名气不同了。”深泽直子也没说自己费了多少功夫，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 “辛苦深泽编辑了。”林秋树诚恳地感谢道，这一位女编辑虽然莫名对自己有敌意，但工作态度真的没话说。 “没什么，这就是我的工作。”深泽直子见少女那边已经完成了签名盖章，便收回了文件，然后匆匆告辞。 从集英社大楼出来后，少女一只手紧紧按着心口，这个位置的衣服内侧口袋里，就放着那个信封。 她的另一只手则是揪着林秋树的衣袖，小脸上满是警惕。 “别那么紧张，放松一些，不然谁都知道你怀里藏着重要东西了。” 林秋树安慰了一句，但少女依然绷的很紧，然后忽然来了一句。 “忘了。” “什么？”林秋树疑惑地侧头看向她。 “木刀。”少女微微仰着头，小脸十分认真，“应该带着的。” “……”林秋树无言以对，差点忘了，这还是个剑道少女呢，也不知道武力值具体有多高。 “那要去超市先买一把扫帚，或是可拆卸拖把杆之类的吗？” 少女微微偏头，认真思索了下，“不好用，还是算了，而且浪费。” “棒球棍怎么样？金属的那种。”林秋树忽然想起这个都市利器了。 据说苏俄那边，每年棒球棍的销量是个天文数字，但棒球的销量约等于没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要一千多日元呢。”少女果断摇头。 “你还真去看过价格啊？”林秋树好笑道，他也只是顺着少女的心思开个玩笑，没有真的打算去买，也就没坚持。 毕竟支票这东西又不是现金，抢到了也没用啊。 两人说笑了几句，倒是让少女放松了一点，再次乘坐上电车，赶往新宿的病院。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而且还是在病院这种地方，于情于理，林秋树都要带上伴手礼才行。 没敢选小点心，因为不清楚忌口，鲜花华而不实，少女的妈妈应该和少女一样是节俭的人，所以也PASS掉了。 最后想了想还是毛巾比较合适，这也是日本人最爱拿来当伴手礼的小东西之一了。 总体而言，伴手礼都是些很容易消耗掉，且不会给对方带来压力的小东西。 比较尴尬的是，林秋树稿费虽多，但兜里没有钱，买伴手礼也是要夏川樱付账的，这让礼品店的收银员侧目不已。 “还有杂志！”买完毛巾，少女忽然又想起来了，上次就忘了带，这次出门太急，又没带上家里那本《昴》杂志。 这下子只能在病院附近的书店重新买一本了。 虽然一本杂志连五百日元都不到，但还是令少女一阵阵心痛，细细的眉毛，都轻轻皱起了。 折腾了好半天，总算全都准备好了，林秋树跟在少女后面，一起到了住院部，见到了一直存在于少女口中的夏川太太。 甫一进门，林秋树不用介绍，便从六个病床中，确定了目标——进门右手边靠墙的床位。 这位夏川太太出乎意料的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看样子是很早就生了女儿。 样貌和少女有七分相似，但气质要柔和的多，表情也不那么冷淡，整个人散发着大和抚子似的平和气场。 她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就连嘴唇都有些发白，显得有些消瘦，身上和曾经的少女一样，笼罩着一层深沉的疲惫感。 “这位是……林桑吧？” 在林秋树打量对方的时候，夏川夕子也在观察他。 样貌出众，身形挺拔，气质温和，的确看上去是个性格很好的人。 只是……他身上穿的，怎么好像是自己死去丈夫的衣服呢？？？ 第36章 叩中女医生的心房【求追读】 夏川夕子怀疑自己看错了，但再三确认后，依然觉得，这位林桑大衣里面那件毛衣，应该是自己死去丈夫的衣服没错。 毕竟那可是自己亲手织的！ 花纹样式不说独一无二，但的的确确会有一些明显的特征。 “妈妈？怎么了吗？”夏川樱见她看着林秋树发愣，忍不住问道。 夏川夕子回过神，压下心中的疑惑，“没什么，只是见到林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樱酱提起了您帮忙的事情，可我这个样子，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份恩情。” “您不用放在心上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和您说清楚，但事实上，是她先救了我，所以是我该回报才对。”林秋树十分诚恳地说道。 对于这一位温柔坚强的女性，他打心眼里佩服，也不希望对方因此有什么心理负担。 “诶？是这样吗？”夏川夕子怔了下，看向女儿，之前可没提过这些。 “回头再和妈妈详细说，今天是来找津田医生商量事情的。” 少女说着在床边坐下，凑近了一些，在母亲狐疑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那张珍贵的信封，拿出了里面的支票。 留意了下床边围帘的遮挡范围，然后才悄悄将上面的数字，展示给后者看。 “这是……”夏川夕子看清上面的数字后，顿时吃了一惊。 “原稿费，林桑新书的原稿费，刚刚从集英社拿到的，后面还有版税，那个才是主要收入。” 少女语气平静地解释着，但那双澄澈的眼眸，却闪烁着光芒，显示着她内心的雀跃。 作为她的母亲，夏川夕子自然能看出女儿的开心和与有荣焉，心情十分复杂地看向林秋树，“真的……没关系吗？” 虽然前天的时候，女儿已经说过这个事情，但亲眼见到这样大额的支票，还是让她有些不安。 “您放心好了，安心治病，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林秋树笑了笑，温声安慰着这一位饱受折磨的母亲。 “妈妈安心治病，都会好起来的。”少女也握住了母亲的手，一脸认真地点头道。 夏川夕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和少女一样，面对突如其来的好事，茫然无措，不敢轻易相信。 林秋树见状直接问道：“不知道那位津田医生今天是否上班？办公室是在哪里？” “来的时候路过了的，就是走廊入口那里的值班室，我跟你一起去。”少女立刻起身。 但是她刚起来，夏川夕子却拉住了她，“樱酱，等一下，妈妈有话跟你说……” 林秋树见状十分贴心地道：“那我先去看看津田医生在不在。” 说完，就迈步离开了病房。 夏川夕子见他出门，酝酿了一下，才委婉地问出心中的疑惑，“樱酱，这样的好心人……你是怎么遇到的？” 少女一脸认真地答道：“捡的。” “嗯？？”夏川夕子愣愣地看着女儿平静的小脸。 少女补充了一句，“就在居酒屋边的巷子里捡的。” “这，这样吗？”病弱的母亲有些凌乱。 夏川樱点头，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他在冬日的雨夜，昏倒在地上，我发现后就把他拖回了家。” “原来如此，难怪林桑刚刚说你救过他。” 夏川夕子稍稍放心了一些，这样合情合理多了，女儿傻傻的，之前也不说清楚。 “看样子，还真像是神明的安排一样啊。” “我倒是觉得像故事里的报恩狐狸……” 少女微微歪头，轻轻摇晃着顺滑的发丝，嘴角勾起一点点，似乎觉得这个形容很有趣，很形象。 夏川夕子闻言哭笑不得，“这种话很失礼的，不要乱说。” 日本的传说故事中，狐狸的出镜率非常高，仅仅狐妻类传说，在全国就有九十多个。 但还从来没听说过狐狸变成男人的，一般都是年轻姣好的女子。 “总之妈妈你不用担心，林桑是值得信赖的。”少女语气十分坚定地道。 “那么，那件衣服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大衣里面那件毛衣，应该是你爸爸留下的吧？”夏川夕子奇怪道。 少女迟疑了下，依然保守着林秋树没身份的秘密，想起前天被她哭湿的衣服，犹豫着说道：“因为他的毛衣被我弄湿了。” “？？”夏川夕子轻易看穿出女儿有小秘密瞒着自己，暗自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起来，“樱酱，有些事情妈妈必须提醒你一下……” …… 另一边，林秋树顺着走廊，查看着门牌，很快就找到了医生值班室。 不过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医生值守，林秋树对此有点怀疑。 不过来都来了，只得抬手敲门。 然而，他刚把手背叩向紧闭的房门，门忽然就被打开了，一个人影紧跟着出现。 他这一下子，径直叩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哼嗯……” 一道稍显婉转撩人的闷哼传来，林秋树顿时就愣住了，不妙，触感不对劲儿，敲错地方了。 他抬头一看，立马对上了一副无框眼镜，其后则是冷冽的视线。 如果说少女的眼神是平静到有一丝死寂，女编辑的眼神是强势而有侵略性。 那么眼前这位女医生的眼神，则是冰冷到像是在看试验台上的小白鼠，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抱歉，是想敲门来着。”林秋树默默收回手。 “有事？”脸色如同寒冰的女医生，看向那只刚刚叩在自己心房上的手。 “请问您是津田医生吗？关于夏川太太的治疗问题，我想做一些沟通。”林秋树直接说起正事。 一点小误会，越在意越会让对方尴尬，不如当作无事发生。 不过也要庆幸，当下的版本还不够先进，不然这一下自己就上热门了。 “我就是津田，进来吧。”津田葵利落地转身往里走，白大褂的下摆随风卷起，露出黑丝和高跟鞋。 林秋树见状不由在心中感慨，还以为大门未知子那种打扮是例外，没想到真的有医生这么穿。 “你是夏川桑的什么人？”津田葵走到办公桌后，示意他落座。 “算是她女儿的朋友吧。”林秋树想了一番才说道，自己还真没个合适的身份，应该让少女自己说更好一些。 不过她们母女明显是有私话要说，自己留在那边也不方便。 第37章 拜托让妈妈活的更久一些！ “男朋友？”津田葵翘起腿，打量着他问道。 “不是。”林秋树摇摇头，不明白这位女医生怎么关注点在这里。 “找我是想聊些什么？”津田葵随手翻出夏川夕子的病例。 “关于她的治疗，想咨询一下津田医生，如果费用上允许的话，是否可以调整到效果更好的方案。”林秋树认真地问道。 “费用允许？”津田葵微微偏头，“具体指多少？” “如果说是一年千万日元级别的费用，那就可以考虑，再多我暂时也不敢确定。”林秋树思忖着道。 “千万日元……确定吗？”津田葵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怀疑，她身为医生，可见过太多人情冷暖了。 只是朋友关系，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你要知道，医疗是很严肃的事情，如果做不到，最好不要承诺，不然只会让病人的情况更糟。”女医生认真地提醒道。 “嗯，我清楚，所以这次来有带支票，金额在二百多万，如果需要的话，今明两天就可以存进住院费里。” 林秋树认真点头，虽然这位女医生的态度冰冷了些，但这些话其实很认真负责。 他之所以只敢说一年千万日元，而不是更多，也是怕这个，万一出点什么差错，费用没跟上，那可真就是害人了。 但治病这个事情，又不允许他等到版税全都到手，更有把握了再开口，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哪有攒够钱再看病的道理？病魔可不等人。 津田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思索着道：“有些部分可以调整，有些已经来不及了，我会尽量去做的。” “那就麻烦津田医生了。”林秋树起身微微躬身，少女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也该尽力救她母亲。 “不麻烦，这是我的份内工作，但具体调整要在和病人家属沟通确认后才会进行。” 津田葵不可能忽然冒出来一个人，说要给谁调整治疗方案，就直接调整，肯定是要核实确定的。 “应该的。”林秋树点点头，正要起身，忽然身后的门又被敲响了。 是夏川樱这个少女来了吧？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就见对面女医生下意识地捂了下心口，红润的唇瓣间似乎有奇异的声音发出。 那道仿佛幻觉似的的婉转轻吟，顿时又在脑海里回响起来。 林秋树看着女医生冰冷的表情，仍旧很难想像那种撩人心弦的声音，是从她口中发出的。 “还有事吗？我要去开门了。”女医生放下手，盯着他问道，似乎刚刚无事发生一般。 这让林秋树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真的在穿越过程中出了问题。 尤其这里还是医院，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很想立刻挂个号检查下看看。 “还有一件事，夏川太太……还能活多久？”林秋树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撇开，问出一个严肃的问题。 “病人信息需要保密，只能跟家属说明。” 女医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起身去开门，之前聊的都是些泛泛的东西，涉及到重要内容，她可不会透露。 门开了，果然是夏川樱找了过来。 她礼貌地跟女医生打了个招呼，又用目光寻到林秋树。 在看到后者微笑点头后，仿佛获得了勇气一般，掏出支票，双手捧着，深深鞠躬对女医生请求道： “津田医生，现在有钱了，拜托您让我妈妈活的更久一些。” 林秋树看着少女此时的样子，仿佛和那天神前祈愿时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不由觉得一阵心酸。 不管是神明，还是医生，只要能让她妈妈活得久一些，少女都会虔诚地顶礼膜拜…… 女医生冰冷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不少，接过支票，仔细确认了之后，又递还给她，并认真点头应下。 “我会尽力的，你妈妈的病发现的足够早，你也不用太担心，重点还是多关注她的心态，这对病情有很大影响。” “嗯。”少女轻声应着，但却不可能就这样真的不担心了。 “下班时间还耽误津田医生这么久实在麻烦您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林秋树见正事说完了，而时间已经很晚，便起身告辞，少女也乖巧地跟在他身边。 女医生站在值班室门口，打量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半天才收回目光，然后低下头，看向自己心口的位置，缓缓抬起手…… 轻吟…… …… “你说那位津田医生会不会误会什么？比如把我当成了乘虚而入，威胁悲惨少女的无耻之徒？” 离开病院后，林秋树感觉刚刚没发挥好，但也不可能逢人就解释，说少女救了自己吧？ “明明是报恩狐狸……”少女下意识地纠正。 “嗯？”林秋树眉头一挑，按住少女的脑袋，“等等，先说清楚，什么报恩狐狸？” 夏川樱眼中闪过一丝心虚，视线微微偏移，但小脸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就是报恩狐狸。” “我？”林秋树也不是没听过这类传说，顿时就无语了，这玩意儿不都是母狐狸吗？ “起码也得是仙鹤吧？仙鹤报恩好歹听起来还帅气一些。” 少女偷偷去看他的脸，确实是帅气的，但她还是坚持认为，报恩狐狸更合适。 在日本，狐狸被视为神秘而富有灵性的存在，是稻荷神的神使，而仙鹤则主要是纯洁的心灵，以及权威和优秀的象征。 在少女看来，林秋树这一位来历神秘，不知过去的天才作家，显然更像是神明派来的狐狸。 而且仙鹤的话……林桑的心灵可没那么纯洁吧？明明会想很多H的事情。 “你想吃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晚饭一起吃顿好的吧。”林秋树环顾四周问道。 “去超市吧，买菜回去做。”少女习惯性摇头。 她节省惯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来，现在林秋树是有钱的，自己节省，没道理拉着他一起吃苦。 于是又连忙转口，“去吃林桑想吃的好了。” 林秋树见她这有些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算了，我还是更想吃樱酱做的饭菜，外面的味道不够好。” 少女脸色没怎么变，耳朵尖倒是泛起了粉意，“那要吃汉堡肉吗？这个我擅长，嗯，以前擅长。” 不过距离上次做汉堡肉，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少女也不太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做的很好吃。 第38章 想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两人自然不打算在新宿区的超市购物，然后一路拎着回台东区，所以离开病院就直接去了电车站。 这个时间的乘客要比来时多了很多，没有找到座位，林秋树带着少女站在了对侧门边，将她环绕着护在里面。 夏川樱背靠着紧闭的车门，脑袋两侧是林秋树的手臂，看着后者宽厚的胸膛，湖水般平静的眼眸里泛起涟漪，微微垂下头，小手揪住了他的衣服。 回程的电车没有走千代田区，而是路过了文京区，林秋树听到站名，忽然低头看向少女。 “你的学习成绩应该很好吧？” “嗯？”少女闻言仰起头，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进到少女挺翘的鼻尖都能碰到林秋树的下巴。 少女倒是没什么反应，依然小脸平静，反倒是林秋树心头微跳，微微后退了一点。 “我是说，你的学习成绩不错吧？如果去上补习班的话，应该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 虽然只是猜测，也没见过少女的成绩单，但林秋树感觉应该不会错。 果然，少女闻言没有反驳，只是犹豫了下说道：“补习班很费钱，也很占时间。”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时间问题的话……” 林秋树本想说居酒屋暂时停掉算了，但想想这是少女和她母亲唯一的生计，贸然停掉只会让她们更加不安，于是转口说道： “居酒屋我先帮你照看好了，最近可以跟你学一学除了关东煮之外的小菜做法。” 少女果断摇头，“已经很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林秋树笑着安慰道。 “有关系。”少女咬着嘴唇，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那这样好了。”林秋树重新想了想，“如果明年一月，第一次参考的成绩不理想，到时候再去补习班当浪人，那样就不会被学校占用时间了，到时候你妈妈的情况应该也已经好多了。” 浪人，指的是复读生，在这边复读生是不可以在原学校复读的，而是要自己花钱去补习学校。 第一次复读的叫一浪，第二次叫二浪，三次以上叫多浪。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出神地看着他。 林秋树也没有介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将来想从事什么职业？女编辑？像深泽编辑那样？还是女医生？像津田医生那样？ 说起来，津田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提起津田葵，林秋树又忍不住想起之前叩在她心口上的事情，表情有些微妙。 隔着白大褂，触感谈不上多印象深刻，但那个令人有些骨头发酥的声音，实在没办法忘记。 和她的冰冷眼神反差过于强烈。 听到这话，少女终于有了反应，攥着他衣服的小手，忽然紧了紧。 “津田医生很漂亮，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淡，但人很好，也很负责，自信又强大，感觉很帅气。” “她平时一直那么冷冰冰的吗？”林秋树更关注这一点。 少女点了点头，“嗯，至少我接触到的，以及从其他病人家属口中听到的是这样，听说她的同事都不太敢和她说话，甚至不敢对视。” “这样啊。”林秋树有些挠头，难道真的产生幻觉了？ 少女留意着他的表情，眨了下澄澈的眼眸，忽然说道：“我想当医生，像津田医生那样。” “嗯？”林秋树回过神，心道果然，这孩子肯定很想成为医术高超的医生，然后好好照顾她母亲吧？ “会的，樱酱那么努力，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医生的。” “嗯。”少女微微前倾，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从鼻腔中挤出的轻哼，撒娇一般，林秋树抚摸着少女的头发，总觉得像是一只骄傲冷淡的猫猫，终于亲人似的。 电车晃晃悠悠地前行，少女没有抬起头，渐渐变成了半靠在林秋树怀里，就这样回到了台东区。 下车之后，她也是揪着林秋树的衣袖，黏人地跟在侧后方。 两人一路来到了距离住处相对比较近，也是价格比较合算的大型超市。 “那边好像就是内衣区，你去看看吧，我随便逛逛，你买完之后回来找我就好。” 林秋树推了个小车，看向不远处，挂着很多布片的区域。 “你来挑。”少女拉着他的手臂，仰着小脸平静地说道。 “是给你买内衣。”林秋树强调了一下。 “嗯，挑你喜欢的。”少女很坚持。 “？？？”林秋树眨了眨眼睛，看着少女理所当然的样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你的内衣是我买的，我的也应该你来挑。”少女转过身去，只留下发丝间带着粉意的耳朵尖尖给他看，“穿你喜欢的，会高兴吧？” “嘶……”林秋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谁能拒绝啊？ 不过会不会有点变态？ 老实说，少女在他看来，其实更多的是像一个妹妹，而且还是个十分惹人心疼的小可怜妹妹。 再加上又救过自己一命，所以他对少女好，为少女着想，的确没有追求额外回报的意思。 但如果有意外发展的话…… 这样想着，人就被少女拉到了内衣区。 唉，来都来了。 林秋树也放下无谓的内心挣扎，认真地挑选起来，好在，附近没有其他女客，倒是不用被异样的眼光扫射了。 “啊，是蓝白条纹。”林秋树在一众花色中，一眼就发现了圣物。 秋山澪经典联名款！ 少女顿时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口味好怪。” “……”林秋树没法解释其中的典故，只好敷衍道，“都说了我是个奇怪的人。” “嗯，我会体谅的。”少女抿着嘴唇，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伸手挑选了合适的尺码，放进了小推车里。 “小熊图案的也不错。”林秋树转头又看见了另一个经典款。 “我不光能穿可爱的……”少女抿着嘴唇，有些不满。 果然还是津田医生那样的成熟女性，才更加有魅力吗？ “这样吗？”林秋树想了想，看向了另一边，发现了一个颇为纯欲的款式，“那个樱花色蕾丝的？” “这个是一套的。”少女毫不犹豫地去拿了下来。 林秋树点点头，看着少女在那里选尺码，然后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拿了CCUP…… 第39章 警察上门！！ “怎么了？”少女发现他眼神中的惊讶，有些不明所以。 “咳，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林秋树唏嘘道，然后随手又挑了几件偏清新风格的。 买好内衣之后，少女便奔着家清日用的区域去了，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东西，也该补充一些了。 正好林秋树也跟着一起，两个人可以多拿点东西。 不过林秋树倒是没急着离开内衣区，而是稍微绕了路，走到了小饰品的货架上，挑中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樱花发卡。 随后才跟上了少女，并在她弯腰拿东西的时候，悄悄地夹在了她头顶。 “？”少女察觉到异样，疑惑地摸了摸脑袋，将发卡取了下来。 “挺好看的，也买回去吧。”林秋树笑了笑，这孩子好像就没见过她戴什么小饰品。 少女没有拒绝，看着手心上的发卡，心中升起些微难言的悸动。 “走吧，接下来是要买食材吧？”林秋树推着小车问道。 “那个要去业务超市，比较便宜。”少女紧紧跟在他身后解释道。 “哦，对。”林秋树顿时恍然。 …… 等两人从业务超市提着大包小包出来后，天色早已黑透了，台东区不像是新宿那样热闹，冬日的街道冷清的让人落寞。 邻近居酒屋所在的街区时，刚转过街角，林秋树正和少女商量着今晚先吃什么，是汉堡肉还是炸猪排，说着说着，少女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并拉住了他。 “怎么了？”林秋树疑惑道。 “有人……”少女睁大了眼睛，小脸上满是警惕，“好像是警察，快躲！” 林秋树被她拉着退回了墙后，离开前的最后一眼，瞥见了居酒屋门前，站着的两个身穿制服的巡警。 一男一女，正在说着什么。 少女的反应很快，这可能跟她的家庭情况有关，以前大概是经历过这种被人堵门的事情。 不过这句“是警察，快躲！”，实在让林秋树有些莫名的既视感，这场面搞的像是杀手和少女似的。 就是自己这个杀手……其实有点冷。 嗯，大冬天的呢，怎么可能不冷？ “没想到这么快就引起警察注意了，还好今天跟着你出门了。”林秋树有些唏嘘，自己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 人家都是魂穿，完全不用担心身份的问题，怎么轮到自己，就身穿成了黑户？像是无家可归的野犬一样。 难道是因为野犬跟文豪更配吗？ “去美奈姐家躲躲吧，然后我去把他们应付走。”少女很有主意地说道，拉着他开始在街巷中穿行。 山崎美奈的住处很近，尽管两人为了躲避警察，绕了远，但也很快就到了。 踏着生锈的铁质台阶到了二楼，少女按响了门铃，很快里面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和山崎美奈紧张的问询声。 “是哪位？” “美奈姐，是我。” 少女回了一句，门很快就打开了，露出山崎美奈被包臀毛衣紧裹着的，丰满诱人的身形。 她本以为只有少女一个人，结果却猛然看到了林秋树，顿时就慌了起来，连忙捂住了脸。 “林，林桑？抱，抱歉，这个样子实在是失礼了……稍等一下，我去打扮……” 山崎美奈窘迫不已，自己这一个完全没化妆过的样子，怎么可以让林桑看到？ “美奈姐，是急事，先让我们进去再说吧。”少女看了看左右，连忙说道。 “该是我抱歉才对，突然上门打扰，山崎桑不用这么在意，这样也很好看的。”林秋树安抚道。 他说的也都是实话，山崎美奈哪怕是素颜，也足以秒杀后世那些网络美女。 甚至，她这个居家的样子，略显凌乱的发丝，配上水汪汪的桃花眼，以及慌张的表情，反而有点让人升起些遐想。 尤其那件紧身的包臀毛衣，前襟被撑的十分高耸，腰间又陡然收束，紧跟着又骤然隆起，将丰硕的臀瓣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急事吗？那快进来吧。”被林秋树夸了好看的山崎美奈顿时心跳不已，连忙将两人让进屋内，关好了门。 “因为一些事情，所以可能要打扰一会儿了。”林秋树歉意道。 “没，没关系的，林桑的话，随时来都可以。” 山崎美奈连忙摆手，只不过在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如果能提前说一声，给自己一点准备的时间就更好了。 她悄悄用余光看了下房间，因为刚下班回来不久，弄的有点乱，脏衣服也是随便丢在榻榻米上的，好丢脸。 “我先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少女征询地看向林秋树。 “嗯，弄清楚了比较好，不然下次再忽然上门，那就更被动了，我这边自己和山崎桑解释。” 林秋树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少女出了门。 山崎美奈茫然地看着，等到门重新关上了，才恍然一惊，等等！樱酱怎么忽然走了？只留下自己和林桑两个人独处？ 这…… 心跳开始加速，山崎美奈的脑袋里，浮现出种种言情小说的剧情。 “山崎桑？”林秋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问道，“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诶？啊，对的，喝茶，快请进来吧。”山崎美奈连忙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招待起来。 大麦茶，橘子，当然还有被炉。 暖洋洋的感觉包围了冰冷的双脚，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林秋树丝毫没有被警察堵门的紧张感，非常有闲心地打量着房间。 山崎美奈洗了手，过来也坐进被炉里，伸手拿起橘子帮忙剥起来。 “那个……林桑，今晚忽然过来，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山崎美奈生怕他误会，连忙补充道：“啊，当然，其实没有原因的话，我也是很……很高兴林桑能来的。” 林秋树沉吟了下，感觉自己突然上门打扰，还请对方“窝藏”自己，如果不说实话的话，未免太过分了。 而且山崎美奈这一位太太，从一个多月的接触来看，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于是没有太犹豫，就直言道：“有件事一直没有跟山崎桑说明，我的话，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身份，所以一直以来也没办法去找什么正经的工作，然后……” 林秋树自嘲一笑，“就像现在，看到居酒屋门口有警察，也要想办法避开一下，如果给山崎桑带来困扰了的话，我马上就离开。” “没有困扰！”山崎美奈脱口而出。 第40章 太太：我会赚钱养你的！ “我，我是说林桑在这里躲着就好，能帮上林桑的忙，我很开心……”山崎美奈丝毫没有介意林秋树说的话。 甚至说，听了这些，反而让她的勇气更多了一些。 “山崎桑不为难就好，可千万不要因为不擅长拒绝就勉强自己，我在外面躲一躲其实也没问题的。” 林秋树虽然感受到了她的热情，但还是认真说了一句。 不能因为这位山崎太太好说话，就当作理所当然。 “真的没关系！”山崎美奈连忙按住他的手，像是怕他忽然起身跑掉一样。 林秋树顿时一怔，随即笑了笑，“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的……”山崎美奈脸颊顿时泛起红晕，有些不舍地收回了手，继续剥起橘子来，细心地将上面的白色丝络也一点点撕掉。 她的手指圆润而白皙，看上去就软软的，和林秋树刚刚感觉的一样，只是上面有着零星的细小伤口，稍稍破坏了这份美感。 见林秋树盯着自己的手看，山崎美奈有些羞涩，“我的手不是很好看吧？” 因为要工作，她没有美甲，指甲也没有留长，但很细心地将指甲边缘打磨的圆润且干净。 “哪里的话，明明很漂亮，而且打理的很细心，不像我，每次只是囫囵剪一剪，根本懒得打磨的。”林秋树夸赞了一番。 山崎美奈抿了抿嘴唇，一边剥橘子，一边偷偷看了眼他的手，手指很修长，很适合弹钢琴的样子。 指甲的话，的确打理的比较随意呢，不过男性的话，这样随性也挺好的。 “那个，不介意的话，一会儿我帮你打磨一下吧？”山崎美奈壮着胆子主动道。 林秋树完全没想到她忽然这样说，愣了下，迎着她期待又忐忑的目光，稍作犹豫便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山崎桑了。” 山崎美奈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明艳动人了，没有被拒绝，实在是太好了。 她开开心心地将剥的干干净净的橘子，完整地捧到林秋树面前，等林秋树从自己手心里接过后，她便跑去找了个小盆，倒了些温水。 林秋树则是吃着橘子，感受着唇齿间甜美的汁液，视线随着她移动。 这位丰满的太太行走之间臀肉微微轻颤，那种波浪感，哪怕是包臀的毛衣也遮挡不住。 等林秋树将最后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山崎美奈也完成了准备工作，矜持羞涩地坐下，拉过他的手轻轻握住，然后放进了温水中。 山崎美奈十分细心地帮他把指甲泡软，清理干净，然后又捧着擦干，先是稍微修剪了一番，然后才拿着指甲锉细细打磨起边缘。 这份柔情，落在指尖，缠在林秋树的手上，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神摇动。 昏黄摇曳的灯光，狭窄温馨的小窝，柔情蜜意的太太…… 林秋树觉得得说点什么，“山崎桑手上的这些伤口，是被书页划伤的吧？” “嗯，因为经常和书打交道，所以很难避免。”山崎美奈的手轻轻缩了下。 “被书页划伤的滋味，我倒是深有体会，火辣辣的感觉，还不如被刀划伤来的痛快。”林秋树感慨了一句。 “林桑也经常被划伤吗？是因为看书很多吧？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呢？”山崎美奈好奇道。 林秋树思索起该怎么回答，他看过的书这个世界可找不到。 正沉吟着，忽然就感觉到，被炉下面，山崎美奈用脚轻轻碰了他一下。 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一沾即走。 但很快林秋树就可以确定了，因为见自己没抗拒，她的脚又悄悄地靠了过来，轻轻贴着自己。 隔着袜子，谈不上什么触感，远不如手上的直接接触，但是这一个小动作，却说不出的令人心痒。 尤其配合上山崎太太那水意十足的眼神，以及羞红的脸颊。 林秋树心头一跳，不自觉地就升起一点想欺负一下的念头，想听她婉转腻人的轻哼，想试试看这位太太白腻的肌肤到底有多水润。 是否像关东煮里的白萝卜一样多汁，有没有像刚刚的橘瓣一样甜美可口。 山崎美奈见他不回话，只是盯着自己看，不由害羞地垂下了头，几乎要把脸埋进怀里。 但她这一低头，却是将林秋树的目光也带着向下了，身材好过头也是有烦恼的，就比如说沉重的负担常常令人肩膀酸痛。 所以，山崎美奈会习惯性地将负担放在桌子上，这样就更加引人注目了。 “之前的烫伤，已经完全好了吗？”林秋树感觉刚刚的橘子可能糖分有点高，这会儿竟然有些口渴了。 “嗯……多亏了林桑反应及时，没有留下什么伤疤。”山崎美奈下意识地收紧手臂，这下子更加凸显规模了。 “林桑呢？也不疼了吧？有没有留下疤痕？” “我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的。”林秋树还真就没留意过，只是不疼了就没再管它。 “也是有所谓的，林桑那么帅气，皮肤也很好，要是被疤痕破坏了的话，总觉得很可惜。” 山崎美奈的视线也同样落在林秋树的胸膛上，“可以让我再看一下吗？不然实在不太放心……” 林秋树看着她水盈盈的桃花眼，感觉真的是很难拒绝啊，尤其在过了一个多月，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禁欲生活情况下。 他反手握住山崎美奈柔弱无骨的双手，目光恳切地看着她，说道： “山崎桑，我是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更不要说正经工作了，也不清楚到底能否顺利摆脱这种状态，又要什么时候才能摆脱……” 林秋树的话还没说完，山崎美奈就连忙道：“没关系的！我会努力工作赚钱的！” 林秋树顿时哑然，努力工作赚钱，然后养我吗？ 这些话可能女性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身为男性的林秋树，还是第一次听到。 完全没有免疫力地就被感动到了。 一位成熟动人的美丽太太，丝毫不介意你是个没身份的流浪汉，还说要努力赚钱养你，有几个男生会不心动的？ 这份炽热的心意，需要多冷硬的心才会亲手浇灭？ “抱歉，忽然说了奇怪的话，林桑不要介意，就当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好不好？” 山崎美奈见他一言不发，顿时心里就慌了，带着一丝恳切哀求般地说道。 第41章 留宿？ “那怎么能行？”林秋树忽然露出笑意，“就这样撤回的话，我刚刚岂不是白感动了？” “诶？”山崎美奈怔了下，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她的心一下子又从低谷冲上高峰。 “所以说，我很高兴，毕竟山崎桑这样漂亮的人说要养我什么的，只是有点担心山崎桑不够冷静，冲动之下就做了决定。 毕竟我这个人，远没有山崎桑想的那样好，等接触多了，看到更真实的我，大概山崎桑就会后悔了。” 林秋树说着，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轻轻捏揉着她的手，触感温软柔润，“我这张脸，可能比较会骗人。” 山崎美奈顿时心脏如小鹿乱撞一般，看着他帅气的笑容，都有些不敢对视了，只嗫嚅着说道：“不会的。” 美少妇娇羞的姿态，让人觉得，只要轻轻一推，她就会顺从地仰倒，美眸含春地轻颤着睫毛，紧张地等你动作。 然而今天实在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外面还有警察在查他呢，就算再没有危机感，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林秋树按捺住有些躁动的血液，稍稍转移了话题，“说起身份问题来，有件事一直想问问山崎桑来着。” “什么事情？”山崎美奈不明所以。 林秋树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素手，细细体味着她光滑雪腻的肌肤，沉吟着说道： “这段时间，我也思考过如何重新获得身份的事情，方法主要就是两种。 要么直接从极道那边买一个，要么就是拜托有人脉关系的人帮忙，利用各地户籍信息的同步时差，重新办一个合法的身份。” “诶？身份是可以这样获得的吗？”山崎美奈一脸惊叹，“林桑知道的好多。” 见她不似作伪的赞叹表情，林秋树顿时反应过来，现在可还不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这种事情还真是比较冷门的，一般人确实不清楚。 “有卖就有买嘛，很正常。”他简单解释了句，“我原本是想着问问深泽编辑能否在第二种方法上帮忙的，她应该出身很不错吧？ 但实在不确定她会不会帮忙，毕竟她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莫名有些敌意。” 山崎美奈闻言顿时脸一红，窘迫地道：“直子应该会帮忙的，至于敌意……这个……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嗯？”林秋树疑惑地看着她。 “就是……”山崎美奈支支吾吾的，“直子她，稍微有点奇怪，比较喜欢黏着我，然后我又对林桑……嗯，她就有些吃醋……” “？？！”林秋树闻言大为震惊，那个女编辑敌视自己竟然是因为这种理由！ 还真是……够前卫的。 不过她真的是百合吗？感觉有点不太像…… 说起来，林秋树前世还真接触过这类特殊人群，稍微有点了解，深泽直子给他的感觉和那些人不太一样。 尤其之前自己看报纸时，女编辑看自己的眼神，如果真是取向特殊的，不太可能用那种眼神的。 而且女编辑看山崎桑的眼神也不像是爱意，反而有点……孺慕的味道？ “林桑不用担心，我会帮忙一起拜托直子的。”山崎美奈一脸坚定地点头道。 “其实也不用这么认真，不成功也没关系，从极道手里买也可以的，只是要小心他们卖个在逃通缉犯的身份给我。” 林秋树轻松地笑了笑，也没太着急，这才一个多月，慢慢来吧。 “话说，还有个事情，山崎桑知道樱酱母亲的具体情况吗？我倒是大概知道是肿瘤，但更多的也不好直接问那孩子。” “是胃癌。”山崎美奈叹了口气。 “这样啊。”林秋树默默点头，陷入了沉思。 日本这边胃癌还是挺常见的，听津田医生的意思，少女的母亲发现的比较早，那应该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而且，相对来说，胃癌的五年、十年生存率都是比较高的，日本在这方面的医疗水平也是顶尖的。 大概率是可以有一个比较好的期望。 两人聊到这里，门铃声忽然响起，山崎美奈吓了一跳，连忙抽回了手。 “应该是樱酱吧？我先去开门。” 她心虚又慌张地从被炉里出来，林秋树见状也匆匆跟了上去，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意外是没有的，门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混混，只有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少女。 “可以回去了。”夏川樱的视线，在山崎美奈和林秋树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山崎美奈被看的脸皮发烫。 这一个反应，让少女若有所思，又补充了一句，“还是说要稳妥起见留宿这边？” “留，留宿？”山崎美奈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的，柔软的衣襟都跟着颤动出波浪，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各种旖旎的画面。 林秋树看着少女的小脸，好笑道：“那晚上居酒屋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不会害怕吗？” “本来也是一个人。”少女表情平静地说道。 “还是算了，已经给山崎桑添了不少麻烦了，下次再来拜访吧，今天就多谢款待了。” 林秋树颇有意味地说了句，然后对山崎美奈点了点头，便跨到了门外。 山崎美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说不麻烦的，留宿也是没关系的，但那样实在太不矜持了，会被认为很随便吧？ 于是只好把话压在了心里，遗憾地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离开。 …… 回到居酒屋，林秋树便向少女问起警察的事情。 “好像是有附近的居民举报，说是有陌生男子忽然出现，还长期驻留在居酒屋，我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了，说你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应该不会再来了。”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借着灯光细细观察着林秋树的脸颊和脖颈。 “举报？看样子哪里都不缺闲着没事干的家伙。”林秋树啧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会不会是那个大叔？他好像总觉得我欺负你了似的。” “中堂大叔不会的，应该是别的什么人，甚至可能都不是居酒屋的客人，只是听说了你的存在而已。” 少女的眼睛还在仔细找着什么，这奇怪的举动终于是引起了林秋树的注意。 “你在找什么？” “吻痕。”少女小脸上满是认真。 “吻痕？”林秋树顿时有些无语，“为什么会觉得有那种东西？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山崎桑的家里做了什么吧？” 第42章 《日本沉没》与《失乐园》 “你一直没做奇怪的事情。” “憋了很久。” “美奈姐很喜欢你。” “听说成年人进展很快。” “所以发生些什么好像比较顺理成章一点。” 少女一板一眼地分析着，条理分明，逻辑通顺。 “……”林秋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所以说，这是在吃醋吗？” “没有。”少女抿着粉润的唇瓣否认。 “那这么在意做什么？”林秋树饶有兴致地问道。 “做晚饭。”少女避而不答，转身去洗手准备晚餐，今天耽误了这么久，显然是不可能开店了。 林秋树笑着摇摇头，走到吧台对面的榻榻米前，脱掉了大衣外套，然后……一团黑色的织物忽然掉落了出来。 他顿时愣住了，这是什么？ 弯腰拿起来，手感像是丝织品，抻开来一看，竟然是一只带着蕾丝花边的过膝丝袜！ “纪念品？”少女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怎么可能？估计是她随手放在被炉边，我坐的时候没留神，不小心挂在了衣服上。” 林秋树立刻否认，并且颇有些不忿，“再怎么说，那点时间也不够做什么的啊！你是有多瞧不起我的实力？” 少女闻言抿着嘴，似乎隐隐含着一丝笑意，“那要收藏吗？我有好看的小盒子。” 林秋树翻了个白眼，最近少女开始变得有点皮了，不过……挺好的。 将丝袜直接放进了卫生间的脏衣篮里，林秋树洗了洗手就回来帮忙一起准备晚餐了。 黄油在平底锅上滋滋作响，散发出甜腻诱人的香味，汉堡肉放在上面的一瞬间，白烟升起，肉香味渐渐扑满鼻尖。 这一顿晚餐吃的很舒服，虽然林秋树也不是不能过清苦的日子，但是不代表不想吃点好的。 口腹之欲满足了，今天也没什么工作，闲下来的林秋树盘坐在榻榻米上，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他是没打算就此坐吃等死的，不然实在对不起脑袋里的那些财富。 接下来的几年，很可能还要发生金融危机，现在不多赚点钱，天知道后续还有多少问题需要钱。 “话说，如果我就此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好文章了，你会赚钱养我吗？” 忙碌中的少女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明明那么有才能，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但她没有多想，便轻轻应了声，“嗯。” “嗯？” “养你。”少女简短且认真地重新回答。 林秋树顿时心满意足地笑了，不错不错，没白穿越，这才多久，就已经拿到了两张软饭饭票了，不怕会饿死了。 心情愉悦之下，思维好像也快了不少。 现在的条件稍稍宽松了，可以考虑购入一些书籍研究，而且山崎太太那边，好像家里也放着不少书，有空可以多借来看看，顺便也跟她多了解一下当下的文学风向。 在此基础上，再确定拿出来的作品，能否被当前社会接受，就算是名著，也未必就能无视时代差异，同时也要避免和内容类似的作品撞车。 不过今晚显然是不适合再跑回去借书了，那么还有什么像是荞麦面一样非常契合当下社会思潮，或是像星新一的微小说一样，本身就不受时代背景限制的作品吗？ 星新一那样有前瞻意识，作品对穿越者异常友好的毕竟是少数，但前者嘛…… 稍稍一想，林秋树竟然很快从脑海里翻出了两部作品，都非常契合时代。 一个是格外应景的《日本沉没》！ 一个则是现象级作品《失乐园》！ 前者因为阪神大地震刚刚发生，正是民众对灾害最为关注，相关话题热度最高的时候。 这部讲述因地震灾害，导致日本沉没，全体国民流离失所的故事一旦推出，不用想就可以引起巨大轰动。 销量绝对不会比荞麦面差到哪里去，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毕竟《日本沉没》这本小说，前世本身就创造了上下两册销量四百万的记录，比荞麦面原本的百万销量更高！ 再有阪神大地震的大背景，冲击五百万销量应该都不难。 至于后者，《失乐园》原本就是在97年发行的。 经济泡沫的破灭，失业和经济的压力，使得这个国家很多男人将情绪带到了婚姻生活中，导致了无性婚姻与日俱增。 一些得不到慰藉的女性，开始走向社会，寻求心灵和身体上的温暖。 渡边淳一敏锐地把握住了这一时代特征，创作出了这部作品。 这两部作品，不论拿出哪一部，在热度和销量上都非常稳妥，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两部作品都和少女的身份过于违和了。 《日本沉没》一书，小松左京花了九年时间才创作出来，并且他为此做了十分扎实的知识储备和调研寻访。 不管是里面对科学技术的详实论述和精妙推导，还是对日本社会的敏锐洞见和深刻反思，都绝不是少女这个年纪能写的出来的。 甚至，就连他自己上都难免有点露怯。 除此之外，要写这本书，他也需要核实一些当下的技术发展，尽可能做些调整，以适应时代。 而《失乐园》一书，倒是不用那么麻烦地修改，相对轻松一些。 就是唯独它的内容是描写中年人婚外恋的，还涉及大量涩涩，实在不适合少女的身份。 苦思半晌无果，林秋树仰面倒在榻榻米上，叹了口气，还是得有自己的身份啊。 “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了杯大麦茶过来，弯腰放在桌子上，然后扶着膝盖低头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小脸上满是认真，“我养你。” 林秋树闻言不由莞尔，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充满胶原蛋白的少女脸颊，细嫩光滑又弹力十足。 “好，那就先不想了，明天再说。” “嗯，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去泡温汤放松下。”少女任由他搓弄自己的脸蛋，依旧表情平静。 “你不先洗吗？”林秋树奇怪道。 少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样更方便你做奇怪的事情吗？那我先去也可以。” “……”林秋树忍不住了，“所以说，为什么总觉得我非要做奇怪的事情不可？而且好像很早开始你就这样认为了。” 少女的眼眸清澈如水，樱唇微启，吐出了三个关键词，“早上，被子，小山。” “……” 第43章 千万版税！ 终于弄清少女一直以来奇怪念头的来由了，林秋树十分无奈，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被子已经够厚了，也不能换更厚的，这也遮不住，那他可真没办法了，毕竟他是个健康且强壮的成年男性啊。 不过这事还没算完，当晚，他临睡前去洗澡的时候，目瞪口呆地看到浴室门口，脏衣篮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条长长的袜子。 一条是黑丝的，一条是棉质的。 嗯，前者属于山崎美奈，后者自然属于夏川樱。 只可惜，他真的没有那种癖好，这番准备算是浪费了…… 在林秋树洗澡的时候，已经洗得白白净净的夏川樱，抱着暖水袋，缩在他的被窝里。 正出神地回想着白天离开病房前，母亲最后的叮嘱。 “樱酱，不要期待太多，不然会很痛苦的，林桑那样优秀的人，想要一直站在他身边是很难的。 而且作家这一职业，你也应该知道一些，他们感情充沛，很多在这方面的关系都比较……嗯，复杂。 所以，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的话，那一定要对此有心理准备……” “才没有喜欢……”少女下巴搭在膝盖上，轻声喃喃，“只是帮了那么多忙，想让他开心一些。” 沉默了好久，她才又接着无声地说道：“也想看他的笑容。” “想什么呢？”林秋树轻轻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忽然出现，俯身看向她。 少女仰起小脸，看着他沐浴后清爽帅气的面容，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哪个触感更好一些？袜子。” “……”林秋树没好气地将大手按在她脑袋上，将她还有些微湿的头发全都揉乱了，“人小鬼大，快上去睡觉了。” “不用我去洗袜子吗？”少女紧抿着樱唇，眼神中带着一丝俏皮。 “再胡说我要打你屁股了。”林秋树威胁道。 “？！”少女心头一跳，低下了头，抱着热水袋，趿拉着拖鞋，很快跑掉了。 “这招这么可怕吗？”林秋树看着她从未有过的仓皇身影，一时间有些懵。 …… 二月三号，周五。 下午四点左右，忙忙碌碌一周的深泽直子，拎着一个大袋子，略感疲惫地来到了夏川家的居酒屋。 “直子，你来啦~” 山崎美奈同样也在，得知深泽直子今天要来，特意跟店长申请早下班了一会儿，此时十分主动地上前帮她提袋子。 这让深泽直子有些诧异，美奈姐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不是说来送版税的吗？难道不是支票，而是直接带来了现金？”林秋树奇怪地看着袋子。 深泽直子白了他一眼，“想得美，这么一大袋子要全是钱，那得有多少？我是有多不怕被抢就这么提着过来？” “那这是……”山崎美奈也有些好奇了，从袋口往里看了一眼，随即恍然，“啊，一定是读者寄来的信件吧？” “没错，美奈姐好聪明。”深泽直子笑着夸赞了一句。 “原来是这个……” 林秋树顿时失去了兴趣，读者来信他是不感冒的，毕竟他也不是原作者，无论是称赞还是批评，都和他关系不大。 一旁的少女则是默默地端来大麦茶，放到矮桌上，等着众人落座。 一如既往的，只有山崎美奈兴致勃勃的，十分想要帮忙拆信，想看到更多人和自己一样喜欢雷神短歌和荞麦面。 深泽直子瞥了林秋树一眼，摘下围巾，脱掉身上的风衣外套，挂在墙上。 然后才端正地跪坐下，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斜对面的少女面前。 “这是签收的文件，一会儿确定没问题了，和上次一样签字盖章就行，然后是支票……” 深泽直子说着，用颇有意味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林秋树，将手伸进衣领里，直到手腕都快没进去，从深处抽出了一个还带有体温和香味的信封，递了过去。 “毕竟是一千多万呢，总要注意一下安全问题。” 林秋树满脑袋问号地看着她的动作，那深V领的毛衣，怎么看也不像是她之前的穿衣风格。 还有，这个故意撩人的动作和姿态，咱们两个难道不是情敌吗？这是在干什么？ 林秋树有些发愣地看着她领口的大片雪白肌肤，感叹着幽谷之深邃，然后…… “等等！一千多万？” “……”深泽直子闻言差点破功，这个男人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在想着钱吗？ 你继续盯着我看啊，让美奈姐好好看穿你的真面目！轻易就被别的女人吸引的家伙，凭什么让美奈姐倾心？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深泽直子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封丢在他面前，然后双臂环抱，托起负重，架在桌子上，最大程度地凸显着身材。 林秋树此时却是没功夫大饱眼福，前两天津田医生调整了用药方案，上次那笔二百多万的稿费大部分都扔进了医院。 他和少女依然过着贫穷拮据的生活，这个时候当然是钱更重要！ “哪里对了？首印五万册，定价一千五百日元，版税百分之十二，税前最多也就九百万日元，难道你们没帮忙缴税？” “哦，上次忘了说，首印正式确定的是十万册，所以税后是一千一百多万。”深泽直子见他认真检查支票的样子，十分无语。 此时少女则是直接呆住了，看着文件上的数字眼神发直，小嘴微张，颇受打击的样子。 “六百多万的税……” 听到少女声音微颤的喃喃声，林秋树好笑地看向她，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气抖冷吧？ “所以说，上次就提醒你了，迟早会达到个税征收的最高档的，你也应该有心理准备才对的。” 少女没有说话，紧紧咬着下唇，转过头，眼神可怜巴巴的。 林秋树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等年底再看看吧，不行就找个会计师事务所帮忙看看，有哪些减免项可以申报。” 安慰完少女，林秋树这才重新看向对面的美女编辑，嗯，皮肤真好啊，白又大。 所以说，这是前世已经烂大街了的招数吧？闺蜜的试探？想要让山崎桑对自己失望？ 既然这样的话……不看可就浪费了。 深泽直子见他上钩，终于来精神了，一边大方地发福利，一边留意旁边的山崎美奈，想看她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第44章 摊牌！ 山崎美奈当然是看到了，只不过她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复杂，心情也着实古怪。 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该怎么形容才好呢？眼下这个情况又该怎么理清？太伤脑筋了。 “上次见面就觉得深泽编辑应该是遇到什么困扰了，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小的麻烦吧？甚至连首印翻倍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 林秋树正如女编辑上次所说的那样，大大方方地看，哪怕山崎美奈和少女就在旁边，也没有多少遮掩的意思。 深泽直子也很配合地给他看，尤其在注意到美奈姐的复杂表情之后，环抱胸前的胳膊甚至故意抬了抬。 “说了也没什么用啊，拉着你们一起发愁吗？” 林秋树见她还是不太想说，也不强求，“既然如此，那我们来聊聊新书的事情吧。” “……”深泽直子顿时表情僵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新书？新书不是正要上市吗？” “我指的是下一本书。”林秋树耸耸肩。 深泽直子张了张嘴，震惊地看向少女，“上本书刚创作完没多久，难道夏川老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写出了新书？” 这是什么神仙作家？已经不是省心的程度了，简直是编辑的天使！ 夏川樱没有说话，默默看向林秋树，等着他开口。 不过在发现林秋树一直盯着对面女编辑雪白的领口时，顿时扁了扁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 虽然她已经属于同龄人中发育比较好的了，但是和对面两人一比，就实在有些相形见绌。 “只是构思，正要和你商量一下。”林秋树斟酌着措辞，想着怎么开口说明比较好。 毕竟瞒了这位女编辑这么久，她也为少女的事忙前忙后，没少费心。 忽然得知实情，其实她一直在帮的是自己，也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虽然自己写这些文章赚的钱也都花在少女身上了，但深泽直子大概率还是会情绪比较激动吧？ 这个时候，就要靠山崎太太帮忙了。 林秋树和山崎美奈对视了一眼，这样的眼神交流，让后者心中一喜，脸颊微微泛红，然后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然而，正当林秋树准备开口的时候，深泽直子先一步说话了。 “抱歉，新书的话，我没办法继续负责了。” “嗯？？”林秋树顿时一愣，“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要说集英社里有人夺你的功劳吧？你可是大小姐啊！又不是没背景的小编辑。” “大小姐又怎样？”深泽直子撇了撇嘴，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忽然念头一转，便看向了山崎美奈。 “家里一直在催我和其他家族联姻，但我一拖再拖，年后这段时间，安排了好几次相亲，我都以工作繁忙为由缺席了。 终于是拖到他们不耐烦了，所以就开始用各种手段逼我了。” “？”山崎美奈被她深情的眼神看得心里发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不想结婚？ 坐在对面的林秋树也是叹为观止，“试过沟通一下吗？” “怎么可能有用？”深泽直子轻哼一声，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已经快着魔了，哪里是沟通能解决的。 “你知道他们都用上什么手段了吗？就是你最担心的，让夏川老师上访谈节目，大谈特谈自己的悲惨经历，揭开伤疤给观众看，激起他们的同情和怜悯，以便更好地卖书。” 林秋树闻言顿时表情严肃了起来，视线也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这种事我们应该是有权利拒绝的吧？” 他记得宣传方面，作家是有配合的义务，但也不是必须的，觉得不合适的策划可以拒绝才对。 “如果偷偷找她私下里劝说呢？”深泽直子看了少女一眼，然后有点奇怪，她好像完全不担心的样子，正在衣襟前比比划划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顺便再挥舞着道德的大棒，通过诡辩让这孩子觉得，自己如果拒绝了，就是不想为母亲牺牲，把她架起来？”林秋树表情沉了下来。 说实在的，这种下三滥招数，在商界已经算是很温良的了。 “不是孩子。”一旁的少女忽然开口，挺直了胸膛。 “？”林秋树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小了。”少女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 林秋树麻了，确实，C呢，但现在是在说这个的时候吗？有点紧张严肃感行不行？ 深泽直子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感觉不太对劲，但一时间也没空多想。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说服营销部重新做企划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 “那么，代价呢？”林秋树回过神，脱口问道。 “他们不是针对夏川老师而是针对我的，所以不用你们做什么。”深泽直子微微摇头。 “后续也不会有影响，我拜托了主编接手，他为人还是不错的。” “那你付出的代价，只是不能继续负责新书了？还是说……”林秋树猜测道。 “没错，我辞职了，也离家出走了，现在没地方住，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收留……” 深泽直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期待地看向山崎美奈，看的后者心慌不已，连连向林秋树投来求救的眼神。 “那新工作怎么办？你该不会也像我一样，就当一个无业游民吧？”林秋树用眼神安抚了下慌张的太太。 他几乎可以确定，女编辑不是取向特殊，完全没有那类人的味道。 深泽直子轻笑一声，“让你失望了，我如果想的话，随时可以跳槽到另一家出版社，比如新潮社或者讲谈社。” “对自己的能力这么自信？”林秋树微微挑眉。 “我外公是新潮社的股东之一，讲谈社的股东他也认识。”深泽直子丝毫不带炫耀的，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客观事实。 “……” 林秋树顿时无话可说，打扰了，是真正的富婆。 “需要我帮忙介绍份工作吗？林老师？” 深泽直子忽然放过了山崎美奈，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向对面的男人。 “比起工作，我更想请深泽桑帮另一个忙。”林秋树看着这个好胜心极强的御姐，有些啼笑皆非。 你再怎么打击我也没用啊，只要你不是男人，你就输定了。 “什么忙？”深泽直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这次想要发表的新书遇到了些困难……”林秋树缓缓开口。 “新书……”深泽直子下意识以为这个家伙又在耍帅，为了少女低头请自己帮忙，这样反而会让美奈姐更加倾慕吧？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有点不对，“等等！你的新书？” 第45章 恐怖如斯！ “确实是这样说的。”林秋树点了点头，自然是打算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对方了。 深泽直子先是下意识质疑，随后又忽然察觉到不对，视线在他和少女身上来回扫过，紧接着若有所思。 山崎美奈倒是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一脸惊讶，并流露出极强的兴趣。 “林桑也要写书了吗？是什么样的内容？可以先透露一点点吗？好想知道……” “恐怕不是‘也’吧？”深泽直子盯着对面的男人，心中念头急转。 “诶？什么意思？”山崎美奈茫然地看着两人，总觉得有种奇怪的默契在他们之间，而自己根本理解不了。 “深泽编辑还真是敏锐啊。”林秋树赞叹了一句。 “都已经明示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还察觉不了才不对吧？”深泽直子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之前那些难以理解的地方，全都合理了起来，比如谈及有关作品的事情，林秋树总能替少女做主，而少女也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根本就是这个家伙写的，他当然能做主！ 等等！ 这岂不是说，自己其实是为了这个家伙的书和家里决裂了？ 一时间，深泽直子只觉得胸闷的厉害，衣襟不由得开始剧烈起伏，掀起阵阵波浪。 深泽直子银牙紧咬，“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这孩子才那么用心，原来是为了自己！ 心机真够深沉的啊，连美奈姐也一起骗，亏我还傻乎乎地尽心尽力帮忙，早知如此……” 林秋树顿时无奈苦笑，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 “林桑是为了我才写书的！”少女忽然站起身，一脸认真地看着深泽直子。 “他的稿费都拿来给我妈妈治病了，版税也是准备帮我还债的，不是故意欺骗深泽编辑，如果要怪罪的话，请责怪我就好……” 说着，少女深深鞠躬。 刚起了气性的深泽直子，正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被对面的男人骗的团团转，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时听到少女这番话，怔了下，顿时又发不出火来了，憋的十分难受。 但她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至少在正经事上是很讲理的，所以尽管憋着气，却也还是尽量冷静了下来。 “这是真的？那么多稿费，即便对我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资金，他就这么舍得？” 深泽直子早就从山崎美奈那里得知了，林秋树既不是少女的亲人，也不是她的恋人，纯粹只是借住在这里而已。 这种关系，又凭什么帮到这个份上？ “嗯，稿费都是直接放在我这里的，前两天已经和负责我妈妈的医生商量过更换治疗方案了，费用也已经存入医院的账户。”少女极为认真地解释着。 “坐下吧，不用这样，大不了让深泽编辑打我一顿，总能气消吧？” 林秋树见少女一直鞠着躬，没有起来的意思，便伸手将她拉着坐下来。 “那倒的确能消气一些。”深泽直子瞪了他一眼，但心中却是也不由升起钦佩。 从穿着就可以看出来，这个男人的经济状况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借住在这里。 在这种情况下，赚了大笔稿费，不是先改善生活，反而是尽心尽力地帮助少女，不论出于什么理由，起码这一做法值得尊敬。 而且……雷神短歌、荞麦面、科幻微小说，都是他写出来的，还是个很有才能的家伙。 长得又高又帅，身材也不错，才华横溢，除了性格恶劣基本没什么缺点了。 啧，是劲敌！感觉要输…… 对方没有正经工作这一弱点，立刻反转成了极大的优势，深泽直子倍感压力。 毕竟美奈姐有多喜欢文学，多喜欢有才华的男人，她也是了解的。 要说也的确有种奇怪的默契，在女编辑想到山崎美奈的时候，林秋树也正好看向后者。 “抱歉，山崎桑，之前请你帮忙找编辑，却没有和你说明实情，虽然的确有苦衷，但确实是欺瞒了的。” “没，没关系，樱酱和林桑的事情，我都很高兴能帮上忙的，而且也没有多麻烦……” 山崎美奈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搞得晕头转向，一时间都没能理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好像……那些作品是林桑写的？ 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这是林桑笔下的文字？ 首相在电视上朗读的荞麦面，也是他写出的文章？ 这样有才华，又长相帅气，温文尔雅的人…… 山崎美奈心里开始慌张起来，忽然觉得自己那天果然不该表露的那么明显吧？林桑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是自己能靠近的呢？ 他那天应该只是怕我伤心，所以才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自己不够了解他吧？ 这只是他的温柔，而不是真的对自己有好感…… 也对，自己这样的人，甚至还结过一次婚，哪里配得上林桑呢？ 难怪樱酱一开始就说，林桑不适合自己，他早晚要离开这里的。 他这样的人，应该住在港区的奢华塔楼里才对吧？而不是台东区这里的贫民小巷。 山崎美奈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眼眸中的神采肉眼可见地黯淡，甚至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所以说，为什么要用她的身份发表作品？平添麻烦不说，万一被人发现了，事情也会变得很糟糕。”深泽直子稍稍消化了下情绪后奇怪道。 “我也知道这样比较冒险，但没办法，谁让我没身份呢。”林秋树摊手无奈道。 深泽直子顿时恍然，“原来如此，所以你刚刚说新书发表遇到困难，想让我帮忙，指的其实是这个？你想用自己的身份写书了？” 林秋树简单解释道：“嗯，主要也是接下来要写的两部小说，全都不适合这孩子的身份。 之前的荞麦面和微小说用的文笔比较平实，一个以情动人，一个以想象力为主，放在她身上不算违和，但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多适合她身份的了。” 深泽直子闻言心中的震惊比刚刚更甚，简直可以说是惊涛骇浪。 少女和山崎美奈或许不清楚这里面的惊人之处，但她这个女编辑可太明白了。 对一般作家而言，写书有灵感就不错了，有灵感还可能写不好，写的好又未必写得快，写的快也未必销量好。 可这个男人竟然还能在写的好，写的快，卖的好的基础上，为了契合少女的身份，限制自己的水平发挥！ 这究竟要多可怕的实力和天赋才能做到？！！ 简直，恐怖…… 第46章 身份有进展了！ 林秋树看着深泽直子震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没理解她怎么反应这么强烈，明明刚刚还横眉怒目的。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深泽直子才稍稍放平了心态，只是再看向对方时，眼神已经变得和原本完全不同了。 虽然是情敌，但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强到可怕，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再看轻对方那就是贬低自己了。 深泽直子一边想着，一边重新正坐好，也不继续发福利诱惑他了，现在可是在和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谈正事，私事稍后再说。 “身份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找人问问，放心，也会帮忙保密的，这一点不用担心。” 林秋树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这就不给看了啊？不过竟然这么痛快地就答应帮忙，稍微有点意外。 不用从极道买身份终究是件好事，虽然他们卖的也不贵，几百万日元就可以买到一个身份——极道的进货价通常在三十万日元，可以说很暴利了。 但是正如林秋树之前担忧的那样，万一买到的是个在逃通缉犯的身份呢？或是有其它暗坑存在，那都是不小的麻烦。 “那就拜托深泽编辑了，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的。”对方正经起来，他也只得跟着正经起来。 深泽直子微微摇头，“倒也没有谈到恩情那么严重，只是新书的话，你换了新身份，那不管之前有没有发表过作品，都要重新来过了。 这样一来，你是要参加新人赏，还是和之前一样，找名作家推荐出道？” “深泽编辑看着安排就好，我都可以的。”作为求助者，林秋树自然不会提什么过分要求。 “那好，新作还是打算投《昴》杂志吗？我倒也还是能帮得上忙，但……” 深泽直子话没说完，林秋树就打断了她，“不，你接下来决定入职哪一家出版社，我就投哪一家好了。” 深泽直子以为他是和自己同仇敌忾，便劝了句，“不至于这样，我离开之后，他们应该就不会故意为难你们了。 而且之前谈好的身份保密和稿酬标准，也都还会有效，放弃继续合作的话就浪费了。” 她不会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就只从感性出发劝别人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而是非常尽职地冷静分析。 林秋树摇摇头，“资本的承诺我可不敢轻信，不管是针对谁，集英社已经搞了两次事了。 他们又不拿作家当人，我可不打算继续和他们合作，这本书的合约到期，就不再打交道了。 比起集英社，我更信任深泽编辑你。 而且你现在应该也是需要好作品的吧？做出点成绩，给家里看看，让他们意识到，你不只是有联姻的价值？” 闻言深泽直子不置可否，只是微微挑眉，嘴角轻扬，“这么信任我吗？之前林桑不是还说觉得我对你抱有敌意的吗？” “那个啊……”林秋树笑着看了眼山崎美奈，“美奈姐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更何况，之前你帮了那么多忙，我总是看得到的。” 深泽直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个时候竟然也不忘了撩拨一下美奈姐。 “既然如此，那先聊聊你的新作吧，我看看新作适合哪一家出版社的风格，就决定去哪一家工作好了。” “嗯？”林秋树顿时有些讶然。 “不可以吗？”深泽直子翘起嘴角，一时间流露出几分动人的风情，“五大出版社也是各有所长的，而我想进哪一家也都不会太难。” 林秋树倒是不怀疑这点，毕竟都是同一行业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竞争也有合作，上层股权交错，说不定都是自己人。 以深泽直子的家庭背景，确实随便选都可以。 两人对视一笑，又仿佛重新有了点莫名的默契。 一旁的山崎美奈愈发沉默了，一个是帅气温柔，才华横溢的大作家，一个是气质出众，出身高贵的大小姐，看上去真的很搭。 反倒是自己……到底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呢？ 此时坐在她对面的少女，正眼巴巴地看着她高耸的衣襟，满眼的羡慕之情。 林秋树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两部作品，第一部是天灾类型的科幻小说，名为《日本沉没》。” 深泽直子闻言顿时就精神一振，眼睛都有些发亮。 “林桑的选题依然那么精准，阪神大地震刚刚发生，天灾类型的小说大有可为，而且这个名字，是整个日本都要沉没吗？” “没错。”林秋树点点头，这位女编辑业务能力确实没话说，对热点很敏感。 “频繁的地震，一直以来就使得所有国民忧心忡忡，整个日本沉没，正契合了这种心态，将大家的恐惧和好奇一起激发出来。 在阪神大地震的背景下，绝对可以卖座！”深泽直子肯定地说道。 “你也这样觉得就好。”林秋树信心多了一分。 深泽直子这一业务能力出众的女编辑，既没有提醒他已经有过类似的作品了，又赞同了他的选题，看样子确实可以搞。 “这本书的内容大概是，物理学家田所博士，在调查小笠原北部小岛沉没事件时，深潜海底，发现了大规模异常现象。 而后，他通过数据得出日本即将沉没的结论，并向上做了示警。 随即内阁召开了秘密会议，制定了应对计划——将所有国民和资产全部转移到海外。” “肯定不会顺利吧？”深泽直子语气很确定地说道。 “当然。”林秋树点了点头，“事态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想像，内阁中大部分人一开始就不信任这种说法，导致很多应对迟缓。 后续还有灾难，人性，以及对国际地位和形象的反思。 毕竟，想要让别国接纳日本灾民，可不是灾难发生时土下座就可以的，往常的一点一滴，都会在灾难发生时，变成天平上决定生死的砝码。” “是从这次阪神大地震，内阁的无能应对得来的灵感？感觉很有前景。” 深泽直子稍微误解了一点，不过林秋树也不打算解释，继续说道：“这本书的问题就在于，会涉及到很多专业知识和人性剖析。 所以不但没办法用少女的名义发表，我写起来也比较费时费力，需要查很多资料，我自己一个人未必搞得定。” “资料的话没有问题，我这边可以帮得上忙。”深泽直子父母两边的背景都是出版社，想要什么资料都能很轻松地找到。 “然后再来说说另一本书吧，《失乐园》。”林秋树表情忽然没那么严肃了，毕竟要开始聊H的话题了…… 第47章 希望林桑花心一点～ “失乐园？”深泽直子闻声喃喃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是和宗教有关的吗？乐园指伊甸园？” 林秋树微微摇头，“这是一部以婚外恋为主题的爱情小说。” “？？？”深泽直子上身微微后仰，面露狐疑。 “你认真的？这又是一个你之前没涉足过的领域吧？而且婚外恋这个题材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况且，这个选题，比之刚刚说的《日本沉没》，完全没有什么优势吧？作为你新身份的出道作，大概很难掀起什么风浪。” 荞麦面一文的大获成功，让深泽直子对林秋树的眼光之精准大为赞叹，而刚刚又提出同样精彩的天灾类科幻小说的构思。 可此时忽然说起婚外恋这一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选题，不免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林秋树对她这个反应略有诧异，不过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会儿，便恍然明白了双方在这里产生分歧的缘由。 “深泽编辑应该是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可以回去试着调查看看，当下，经济泡沫破灭后，无性婚姻到底有多广泛，婚外恋的情况又有多普遍。 当然，这种事当事人自然是要遮遮掩掩的，所以可能不那么容易得到真实情况。” 深泽直子闻言沉吟了起来，虽然还没去求证，但林秋树这么一说，她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热点的确不可能像天灾那样堂而皇之地占据公众视野，出轨必然只能是藏在水面下的，不会沸腾的话题。 而林秋树，显然是打算用一本书添把火，让它沸腾起来。 “我明白了，我会找人帮忙调查看看的。” “嗯，记得主要调查中年人，四五十岁的男性，三四十岁的女性这样。” 林秋树叮嘱了一句，对方的调查结果，对他来说也有着不小的帮助，可以对受众面更有底。 “中年人的婚外恋吗？”深泽直子更加难以理解了，不知道这个题材到底能不能火，少有的心中没底气。 “对的，这个年纪的人，职场上勾心斗角，家庭里枯燥乏味，没有爱，也没有被爱，一身枷锁，生命即将枯萎。 想要在赶在人生的尾声里焕发光彩，想要重新获得爱，这样的紧迫心情，其实要比年轻人更猛烈。”林秋树简单解释了一下。 深泽直子尽管不太能体会中老年人的心情，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调查有了结果我会尽快通知你。 老实说，这两本书确实有些难以抉择，《日本沉没》的选题很棒，热销也是几乎可以确定的，唯独它属于科幻小说，格调低了些。 而《失乐园》倒是纯文学，可惜这个题材我这边来看的话，不确定性太强了，发表的话，争议也会很大。” “那就不用抉择了，两本书都写就是了。”林秋树笑了笑，“我的写作速度你也清楚，《失乐园》要是上月刊连载的话，完全有大把闲暇时间拿来写《日本沉没》。” 深泽直子顿时哑然，“差点忘了这点，那就没问题了。” 交谈到这里，时间已经不早了，几人也坐的很累了，深泽直子便起身告辞，山崎美奈则是心不在焉地跟在了她身后。 说了半天话，林秋树有些口干舌燥，往已经冷掉的大麦茶里，兑了些温热的水，一口气喝掉才觉得好点。 此时他才发现少女正绷着小脸，看向自己。 “怎么了？” “不是孩子。”少女刚刚不好打断两人的谈话，这时候才终于带着点小情绪地纠正起来。 林秋树眨了眨眼睛，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不是孩子了。” “……”少女闷闷不乐的，低头避开他的手，默默走到吧台后，准备洗手处理食材。 “支票不先收好吗？这里一会儿都是客人，人来人往的，拿到你房间里藏着吧。”林秋树好笑地提醒了一句。 少女一惊，连忙又出来，将放着支票的信封小心拿起来，准备上楼的时候，忽然回头道： “美奈姐好像心情不太好，你可以去安慰一下，应该会有好事发生。” “嗯？”林秋树一怔，“心情不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是因为我之前瞒着她？还有，好事是指的什么？” “美奈姐不会因为那样就生气，应该是你忽然变成了大作家，她失掉了自信。” 少女说完，也不解释什么好事，就直接走掉了。 林秋树若有所思，“失掉了自信吗？” …… 另一边，挽着山崎美奈胳膊的深泽直子，也很快发现了身边人的异常。 “怎么了？美奈姐？心情不好吗？” “没，没有啊。”山崎美奈连忙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直子真的打算搬过来吗？我那里又小又旧的，你住不习惯吧？” 刚燃起的恋爱之火，还没来得及燃烧，就忽然要熄灭了，山崎美奈的心情很低落。 而她朋友又少，这种时候，能够寻求安慰的，除了深泽直子以外也没其他人了。 “！！！”深泽直子顿时目露精光，“诶？真的可以吗？怎么会不习惯？ 只要一想到能和美奈姐……咳，总之，和美奈姐住在一起的话，我会很开心就是了。” “那需要我帮你搬东西吗？”山崎美奈看着她高兴的表情，一时间无奈又安慰。 “那倒不用，是因为林桑瞒着你的事情伤心吗？”深泽直子见她情绪不高，关心道。 山崎美奈缓缓摇头，“我能理解的，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主要是……”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 “那是因为刚刚他一直盯着我领口，美奈姐对他失望了？别太认真，男人总是会这样的，贪心不足。 尤其作家这一职业，又被民众包容，稍微有点才能和名气，就非常容易拈花惹草，同时和多个女人保持关系都是常态。 所以说，美奈姐不要被他的伪装骗到了，现在发现总比……” “等等，直子，你刚刚说什么？”山崎美奈忽然打断她，一脸若有所思。 深泽直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刚刚竟然忘了，自己这样的作法，在她眼里，恐怕很像是勾引吧？ 闺蜜勾引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感觉？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的……” “你说林桑也会像那些名作家一样，同时和……嗯，和多位女性关系亲密吗？”山崎美奈眼中熄灭的光芒，重新亮起。 她不敢想独自占有林秋树这样优秀的人，但如果只是在他心里占有一点位置……不，身边就好，只要能站在他身边就满足了。 这样的话，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第48章 失乐园对少女的冲击 深泽直子看着她脸上明艳动人的表情，以及那眼中溢满的欣喜和期冀，一时间懵了。 不是，怎么听说他花心，还情绪高涨起来了？ “他刚刚那样看你领口，应该是真的感兴趣吧？要是真的就好了……”山崎美奈喃喃自语般地思索着。 现在她反倒是生怕林秋树太过专一，那样她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深泽直子风中凌乱，完全搞不懂状况，忽然发现自己对美奈姐的了解还是不够多，为什么理解不了她的思路呢？ 山崎美奈高高兴兴地拉着她回家了，然后笑容忽然又收敛了一些。 等等！ 自己刚刚好像因为一时情绪低落，答应这位直子这位大小姐搬过来了。 那……那以后遇到合适的机会，还怎么让林桑留宿啊？！ 难道三个人住一起吗？ …… 晚上十一点，居酒屋打烊了。 因为明天就是周六，少女放假，所以她坚持地抢过了洗碗的活计。 林秋树帮着稍微收拾了一下残局，就坐到榻榻米上，开始伏案写作。 虽然身份的事情还没落实，《日本沉没》的资料暂时也没到手，但是《失乐园》还是可以先写一章出来，拿给女编辑看看的。 只不过，写着写着，他便忽然发现，桌面上多了一道投影，抬头一看，少女正弯着腰，好奇地看着稿纸上的文字。 她的发丝低垂，轻轻摇曳，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味。 林秋树见状立刻用手盖住纸张，打算收起来，“忙完了就先去洗澡吧，我也有点困了，不写了。” “我想看。”少女按在他的手背上。 少女的手刚洗过，湿润润的，还带着点微凉，有着独特的细嫩触感。 林秋树刚刚在写的是《失乐园》第一章，开篇便是男女主人公的亲昵，本就心头燥热，此时的些许肌肤接触，立刻就让他有些悸动。 “不适合你看，乖。” “给你摸头，让我看。”少女很固执，清澈如水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 “我记得你的好奇心也没这么强啊？”林秋树有些无奈，但少女坚定的眼神，还是让他松开了手。 少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开心，抿了抿嘴唇，拿起稿纸，坐到他旁边，顺便还把头靠过去一些，方便他摸。 然后调整了一下纸张的顺序，自顾自地认真看了起来。 第一张稿纸上写了标题——落日，而后便是正文。 【“可怕……” 听得凛子唇间吐出这两个字，久木不由得止住不动，偷看女子的脸。 凛子此刻就在久木怀中，小巧而匀称的身子被对折起来……】 开篇就是主人公久木和凛子亲昵的场景。 整日忙着赚钱的少女哪见过这个，一开始还有些不太懂，但是看了没几段，很快就被直白的描述震住了。 整个人都有些僵住，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往后继续看了。 难怪不给自己看…… 不过对折是什么姿势？那种事真的有那么开心吗？这些文字里，应该会有林桑的偏好投影在里面吧？ 或许可以更了解一些他喜欢的事物，或是……口味？ 这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了她的头顶，走神的少女顿时打了个激灵。 “就说不适合你看吧？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林秋树拍拍她的脑袋，伸手去拿她手中的稿纸。 少女却轻轻侧身一躲，用微微有些发颤，但却习惯性平静的声音说道： “合适，你先洗澡，不然水要凉了，我上楼继续看，明天还给你。” 说着，她便抱着稿纸，匆匆跑上了楼。 林秋树的手僵在半空中，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还说自己不小了，明明青涩的厉害，不过，唔，今年应该十八岁了吧？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日，如果是一月的话，那已经过了？” …… 少女也不是没上过保健课，但是那和手中稿纸上的文字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它们此刻就好像是诱人堕落的魔鬼，有着奇异的吸引力，阅读起来又给人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上了二楼之后，她回到房间铺好被子，一个人缩在里面，趴在枕头上继续看那些蕴含着魔力的文字。 少女的耳朵尖早就不知不觉间红的发烫，看到文中描述起凛子紧要时刻常用的词汇，她有点想象不出女主人公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才会发出这样的喊声来。 还有那些奇特的形容，子……嗯，肚子像太阳似的发热膨胀，完全没办法理解，只觉得有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强烈刺激。 看到这些文字，少女才猛然发现，之前说什么穿他喜欢的内衣之类的，相比之下，实在是单纯青涩的过分。 难怪他提到自己习惯用孩子的说法……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夏川樱的青春期完全处在家庭不幸的阶段中，所以根本没有那种闲心去了解关注这些东西。 所知的一些，不过就是教科书上一板一眼的知识点，以及母亲的叮嘱。 此时像是打开了禁忌的大门，尽管心里有些不明缘由的慌，但那种想要继续往后看的心情却也格外迫切。 在看到凛子对久木说“情愿凭你做什么，什么都行……”时，少女总算是和文中的凛子产生了一丝共鸣。 是啊，如果是林桑的话，只要他能开心的话，什么都可以吧？ 少女有些失神地想着，然后莫名地想到了文章开篇时，那个奇怪的姿势。 折起来吗？要怎么折？ 她一边想着，一边轻轻翻了个身，尝试着将伸直的腿折向肚子，脚尖尽量往肩膀处伸展。 然而这个姿势实在太难了，令少女忍不住想，如果学的不是剑道，而是锻炼柔韧性的舞蹈什么的，应该就可以做到了吧？ “就不能喜欢难度没那么大的吗？”少女松开腿，放弃了尝试，微微蹙眉轻声嘀咕了一句。 随后又重新趴回被子里，继续看着文章。 看到事后久木和凛子两人相拥入睡时，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憧憬。 比起那些激烈的描述，她更喜欢那些轻缓的，耳鬓厮磨的部分。 《失乐园》的第一章就有三万字左右，林秋树一晚上根本写不完。 此时少女看到的最后一段，就是凛子趴在久木怀里，任由后者抚着颈背，低声说：“这可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才这样的呦。” 少女不禁回想起这一个多月的经历，自己也是从林桑来了以后，才开始发生变化，无论是生活，命运，还是别的什么…… 笃笃笃—— 房门忽然被敲响，林秋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洗好了，你要是看完了，就下去洗吧，不然水要凉了。”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少女立刻手脚利落地将散乱的稿纸收拾好，小脸一如既往的平静。 第49章 再探病院 只是她打开门，却见林秋树喊完之后没有走，此时正倚靠着墙壁，就在门口等她出来呢。 “感觉怎么样？这次的新书。”林秋树倚着门框，好笑地看着她绷紧的小脸。 虽然少女的表情没太多破绽，但是那两只从发丝间钻出的，小巧精致的耳朵，可是红的厉害。 “不知道，但文字的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 少女的瞳孔微微轻颤，只觉得林秋树站的很近，近到他身上的热度都能感受得到，近到他湿漉漉的发丝，仿佛要滴水到自己脸上。 有种莫名的渴望从心中慢慢升起。 想要被他紧紧抱住……就像是久木和凛子一样。 “文字的感觉吗？我还以为你要说内容方面呢。”林秋树微微挑眉，少女还挺敏锐的。 夏川樱没有接话，内容什么的，唔…… “怎么？会觉得讨厌吗？写这种文章的话。”林秋树见她不说话，又凑近了一点，盯着她眼睛问道。 少女嗅到他头上的洗发水香味，感受着他的呼吸，轻咬嘴唇，避开了视线。 “本来就知道你总想H的事情，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 “所以？” “和以前一样。”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会被可爱的少女讨厌呢。”林秋树看着她强作镇定的小脸，有些忍俊不禁。 夏川樱顿时心脏像是漏了一拍似的，被说可爱什么的，她倒也还没太多反应。 反倒是林秋树这么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这一点让少女由衷地升起一丝欢欣。 “好了，快去洗澡吧，水真的要凉了。”林秋树揉了揉她的脑袋，便转身当先下楼了。 这时，身后的少女忽然又开口道：“今天穿的是蓝白条纹。” “？？？”林秋树脚步一顿，差点从狭窄的楼梯上跌倒，连忙抓住扶手，忽然之间说什么呢？ 看着林秋树略微失态的样子，少女顿时嘴角便微微翘起，然后心情愉悦地跟着下楼，进了浴室。 脱掉衣服，将蓝白条纹整齐叠好放在脏衣篮里，冲洗过后，浴缸里的水还算温热。 将白皙美好的身子完全浸没在水里的少女，想起刚刚林秋树才在这里泡过，顿时便有种被他的气息环绕的感觉。 也算是被紧紧抱着吧？ 大概。 …… 翌日，周六。 林秋树陪着少女去了趟银行，将支票兑现并存入账户，顺便取了些现金后，便不急不缓地往病院走去。 “除了银行的抵押贷款，其它的债务如果有紧迫的，可以开始还一部分了，当然，先要给你母亲预留足够的治疗费。” “嗯……外债的话，很多是我父母的亲戚朋友，他们有的情况也很不好，只是没有来催促。” 少女两根纤细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袖，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小脸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看上去明显轻松了不少。 那股笼罩在她身上的深沉疲惫感，像是迷雾般渐渐开始散去，显露出她真正的光彩来。 “也遇到过很多来催债的吧？”林秋树能够想像，她们母女两个被堵着门口催债的凄凉。 “已经过去了。”少女没有丝毫怨气，只是平静地说道。 “嗯，都过去了。”林秋树忽然抓住她冻的有些冰凉的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样会暖和一些吧？” 少女怔了怔，只觉得他的手掌是如此炽热，甚至有些滚烫，不过这种温暖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这算是牵手吗？ 少女没有问出口，手就这样一路任由他牵着，甚至轻轻摩挲把玩着，直到进了医院，才松开。 再次来到住院处的病房，夏川夕子依然还是那样虚弱，不过这种病弱的状态，放在她身上，反而有种黛玉般的凄美感。 在见到林秋树的身影出现时，她立刻挣扎着要起身，少女连忙上前扶她坐起来，靠在床头。 “真是抱歉，这个样子，想要鞠躬道谢都做不到。”夏川夕子，满脸歉意地说道。 “您不用这样客气，上次就说了，本就是我在回报她的。”林秋树笑着说道。 夏川夕子微微摇头，有着和女儿一样的固执，“她做的只是举手之劳，林桑帮我们母女的却要多出很多，这份恩情又是哪里那么简单地就能当作不存在呢？” 林秋树有些无奈地看了少女一眼，只好拿出同样的招式来，“那么，作为回报，就请夏川太太努力活下去吧，不要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夏川夕子闻言一怔，终于是体会到了女儿当时的心情。 在经历了那么多人情冷暖之后，她的心并没有麻木，反而是愈发明白善意的可贵。 这位林桑，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人啊，难怪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樱酱这孩子轻易就卸下了防备，几乎像是无可救药似的依恋上了他。 “这也是为了樱酱，如果您不在了，那恐怕她就再也无法露出笑容了。”林秋树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一旁看着的少女，闻言顿时也跟母亲一样，怔怔地呆愣在那里，心中的暖流不可遏制地源源不断涌出来。 想要哭泣的心情，再一次让她红了眼眶。 如果这里不是病院，恐怕她立刻就会凑上去，靠到林秋树的怀里，哭湿他的衣服才算结束。 就在母女二人被两句话感动到不能自已时，病房外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快出现了。 “啊，津田医生，您不是已经要下班了吗？昨晚值了夜班，今天不早点回去？” 靠门另一侧病床上的病人，开口打了个招呼。 “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林秋树闻声转过身，只见津田葵这位女医生，面带寒霜，眼神透过无框眼镜冰冷地看向了自己。 “林桑，方便跟我来一下吗？” “我吗？”林秋树一愣，冲着自己来的？是上次的小失误还被她在意着，还是误会自己诱骗无知少女？ 然而津田葵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就走，林秋树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对母女二人说道： “那我过去看看到底什么事，你们先聊。” 然后，便离开了病房，留下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第50章 错过了一个亿！【求追读】 从病院离开后，少女跟在林秋树后面，一直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说什么？”上了电车之后，两人并肩坐下，林秋树发现了她的异状，主动问道。 “津田医生找你是什么事？”夏川樱终于是忍不住问了。 林秋树还以为她在担心她妈妈的病情，笑了笑安慰道： “不用担心，你妈妈没事的，津田医生只是跟我说明了一下治疗方案更改的情况，主要是费用上的变化，然后确认了后续治疗费用的相关事宜。” “哦……” 少女当然不是担心这个，这周来了三次病院，真有问题的话，津田医生肯定早就和她说了。 “不过她倒是问了我的联络方式和住址，不知道是不是怕我逃单。” 林秋树开了个玩笑，只是心里却觉得那位女医生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当时光想着夏川太太的病情了，现在一回想，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似的。 他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女医生正靠坐在桌子边……嗯？好像还是桌角？ 敞开的白大褂里面是贴身的咖啡色毛衣，以及黑色的包臀短裙。 两条被黑丝紧紧包裹的笔直长腿，交叠伸展着，高跟鞋尖微微轻晃，一条手臂环在身前，托着负重，就和那天的女编辑差不多。 等等！差不多？ 那个女编辑为了让自己在山崎太太那里失分，可是故意在勾引自己看她领口的。 女医生虽然没露领口，但从肢体语言上来看，她应该是在展示丝袜腿吧？ 嘶…… 不对！自己好像大概也许真的错过了什么！自己避嫌地虚掩了门，女医生还特意叫自己把门关上来…… “怎么了？”少女见他面色变幻不定，关心道。 “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林秋树暗自叹息，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但也可能是真像少女说的一样，最近憋坏了，所以想多了。 那个女医生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冰冷的吓人，总觉得要把自己绑在病床上解剖掉一样，有可能是那个意思吗？ “是H的事情？”少女仿佛能嗅到他的荷尔蒙似的，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两次了，一提起津田医生，林桑就会露出那种微妙的表情，果然很感兴趣吧？ “小孩子少问那么多。”林秋树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脑门。 “……”少女已经懒得纠正他的用词了，只是郁闷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 明明也不小，但他从来没像看美奈姐和深田编辑那样看过自己，是不是换下打扮会好一点？ …… 这次出行回来倒是没有再遇到警察堵门的情况，吃完午饭，稍微有了点闲暇时间。 林秋树没有急着继续写作，而是翻出了昨天女编辑带来的读者来信，稍微看一看。 “可以让美奈姐帮忙看，她会很高兴。”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那你不高兴做这种事吗？”林秋树也拿着一张信纸问道。 “没有不高兴。” 少女其实也是开心的，既是因为在和林秋树一起做同样的事情，也是因为信纸上扑面而来的，对荞麦面一文的感激之情。 她依然觉得，荞麦面一文里有着自己和林秋树的影子，起源于两个人之间的故事，所以对这一篇文章有着格外的感情。 “既然没有不高兴，那笑一下吧？”林秋树很快扫完了内容，这些信件都差不多，甚至格式都雷同。 基本上就是寄信人讲述自身的悲惨遭遇，绝望之情，然后遇到荞麦面这篇文章后，重新振作起来，生出直面生活的勇气，由衷地感谢作者写出这样的好文章云云。 再就是感动于文中母子三人的坚韧和乐观，面馆老板夫妇的善良和细心之类的。 尽管这些信纸都承载着寄信人真挚的感情，但对于林秋树来说，都太过遥远了，远不如对面坐着的少女的笑容，更能让他动容。 夏川樱闻言便放下信纸，端端正正坐好，澄澈的眼眸映着林秋树的面容，嘴角微微翘起，展露出一个自然了许多的笑容。 林秋树没有说话，就这么手撑着脸颊，怔怔地看着她。 视线在少女光洁的额头，纤长的睫毛，白嫩的脸蛋，以及粉润的樱唇上流连。 冬日午后的闲暇时光，有这样一个少女，笑吟吟地看着你，眼神中还含着丝丝情意，实在是再美好不过了。 “好了吗？”少女见他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想多看一会儿，感觉这个世界一下子都美好了起来。”林秋树眨了下眼睛，就像是在按快门，把美好的一幕记录在脑子里。 “……” 少女咬了咬嘴唇，虽然这话让她很开心，但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依然和美奈姐她们不一样。 于是闷闷不乐地收起了笑容，起身去准备食材了。 “嗯？怎么忽然不给看了？”林秋树有些搞不懂少女的心思了。 “要忙了，那些信你去找美奈姐一起看吧。” “她现在在家？” “晚上会在。” …… 当晚，林秋树在居酒屋帮了一阵忙之后，便被少女催促着，提着信件朝着山崎美奈的住处走去。 除了一起看信件以外，也是顺便安慰一下，毕竟昨天对方离开时，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虽然只登门过一次，但离得实在很近，林秋树轻易地就找到了她家门口，敲响了大门。 “是直子吗？稍等一下，我这就来……”山崎美奈的声音比往常更加软绵，慵懒中有点妩媚的味道。 “是我。”林秋树开口道，“又是忽然上门，希望没有打扰到山崎桑。” “诶？诶？！！林桑？！”门里的山崎美奈一下子慌了。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连着吃痛的轻呼，很快门就打开了。 林秋树抬眼看去，只见山崎美奈一身睡裙，光着脚，慌张地用手梳理着头发。 一条腿却不自然地轻轻扭动着，眉心也轻轻蹙起，好像很痛苦难受的样子。 但她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却有种说不出的诱惑，让人更想欺负了，以便让她将忍耐下去的呻吟或是闷哼，全部畅快地发出来…… 第51章 又想吃橘子了 “林，林桑怎么忽然来了？”山崎美奈不安地绞动着大腿，心脏砰砰直跳，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又苦恼于自己和上次一样，来不及化妆打扮，只能素颜以对，心中本就不多的自信，便更加稀薄了。 以后应该时刻做到完美准备，不能有一丝懈怠才行…… 林秋树笑了笑，为了帮她放松下来，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道：“想吃山崎桑亲手剥的橘子了，这个理由可以吗？” “当然可以！”山崎美奈顿时脱口应下。 “那……我能进去吗？”林秋树用眼神朝她身后示意了一下。 “啊，嗯……嗯，当然可以……” 山崎美奈连忙让开位置，但是她的腿刚刚才撞到了桌子，此时一动就有些痛，只好简单地侧过身。 这栋老旧公寓的门，本就狭窄的可怜，而山崎美奈的身材，侧身所占据的门宽，并不比正身时差多少。 林秋树看着那狭窄的门缝，眉梢微挑，倒也没有犹豫，直接也侧身而入了。 不可避免的，两人擦身而过。 “哼嗯……” 山崎美奈脸蛋羞红，终于没能忍住，连带着刚刚撞到小腿的痛楚，一并闷哼了出来。 这婉转腻人的闷哼，顿时就让林秋树脚步一顿，心头火热，仿佛那日的烫伤卷土重来了一般。 “林，林桑？”山崎美奈见他忽然停下，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腿很痛吧？我扶你。”林秋树空着的手不由分说地环住她的腰肢。 山崎美奈顿时就懵了，只觉得被他手掌摸到的侧腰，滚烫又酥麻，整个人好像也开始发软，失去了力气。 “林，林桑……”同样的话，这次有些发颤。 “先把门关上吧，冷风都偷跑进来了。”林秋树依旧淡定地微笑着。 山崎美奈此时大脑空空的，下意识地就按他说的去做，伸手将门带上，然后便任由他搂着，有点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房间中央的被炉旁。 等到林秋树松开手，她才怅然若失地恢复了神智一般，终于可以正常思考了。 “虽然可能不太合适，但方便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吗？如果有淤青的话，还是早点处理比较好一些。” 林秋树将装满信封的袋子放到一边，转头看向山崎美奈的裙摆。 “诶？”山崎美奈心头一颤，有点搞不清状况。 “可以吧？”林秋树微笑着又问道。 “嗯……那就麻烦林桑了……”山崎美奈刚刚只是不敢置信，此时反应过来，心中顿时便被欣喜充满了。 林秋树的关心也好，亲昵也好，她都甘之如饴。 恍恍惚惚的，就提起一些裙摆，将小腿露出来一些后，侧身坐在了榻榻米上。 林秋树便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很轻易地就在迎面骨上发现了一道红印。 轻轻一触，太太疼痛之下的闷哼便随之响起。 “还好，没有淤青，揉按一下的话很快就能好了。”林秋树说着，便轻轻揉了起来。 痛感和激动充斥了内心，山崎美奈咬着嘴唇，强忍着没有继续哼哼，只是紧蹙的眉心，泛红的脸颊，仍然让她显露出让人难以自抑的诱惑力。 “昨天山崎桑离开居酒屋的时候，好像心情不太好？如果是因为我之前的隐瞒，那再和山崎桑说声抱歉……” 林秋树一边揉捏着她的小腿，一边说起昨天的事情。 “没，没有……”山崎美奈一开口就忍不住发出了轻哼，“我能理解林桑的苦衷，而且也很乐意帮忙。” “那是昨天光顾着和深泽编辑聊新作的事情，冷落了山崎桑？”林秋树感受着手中的滑腻触感，渐渐的，已经不止是在揉按伤处了。 山崎美奈双手撑在身后的榻榻米上，微微后仰挺胸，绷直了脚背，下意识地绞动起双腿。 “也不是……嗯，林桑和直子在聊正事，我怎么会因此就有情绪？” “那是因为什么？樱酱都看出来了，还特意提醒我呢。”林秋树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腿肚，柔软滑嫩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已经没事了，多谢林桑关心，真的没关系。”山崎美奈嘴唇咬的发白，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林秋树忽然停下了动作，无奈一笑，“我以为山崎桑会愿意和我说心里话的，现在看来，好像有点想多了。” “？！”山崎美奈顿时一慌，连忙道，“怎么会？林桑的话，只要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说的。” “那到底是怎么了？”林秋树重新开始揉按起伤处。 “因为……”山崎美奈犹犹豫豫的，不安地绞动着双腿，眼神水润而躲闪。 “林桑忽然变成了大作家，感觉一下子距离变得好远，遥远到我已经不敢靠近了……” 林秋树闻言顿时失笑，还真让少女说对了，这一位成熟诱人的太太，的确很缺乏自信啊。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奇怪想法啊，之前那些作品放在樱酱身上的时候，山崎桑明明也没有这种想法吧？ 为什么换成了我，山崎桑就这样想呢？难道是觉得我性格傲慢瞧不起人吗？” “不是的！林桑，人很好，是我的问题……”山崎美奈慌忙解释起来，但又嘴比较笨，没办法解释清楚。 林秋树看着她慌张笨拙的样子，顿时好笑地制止了。 “好了，我明白山崎桑的意思了，但是，山崎桑却不明白，我眼中的山崎桑，明明很有魅力的啊，完全可以自信起来。” “有，有吗？”山崎美奈顿时觉得脸颊滚烫，有些晕乎乎的。 “嗯，非常有魅力，还曾经让我差点失眠一整夜呢。”林秋树认真地说道。 这一句话里的暧昧意味是如此明显，山崎美奈顿时便心跳如小鹿乱撞一般。 他因为我失眠了？是……是那种意思吗？ “林桑不是在安慰我吧？”山崎美奈不确定地问道，她不太敢相信，总怀疑这只是对方的温柔而已。 林秋树无奈道：“为什么会这么不自信呢？明明长相很好，身材更好，性格也很棒，平时应该很多人赞叹你的魅力吧？” “哪有林桑说的那么好……”山崎美奈红着脸偏过头去。 第52章 坏心眼 “山崎桑，请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林秋树温和地说道。 山崎美奈闻言丝毫没有拒绝的想法，十分顺从但又羞怯地转过头来，水润润的眼眸，看向了对方。 林秋树眼神坚定且真诚地道：“山崎桑真的很有魅力，老实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吸引了，毕竟……身材实在太棒了，很难控制住视线呢。” “有，有吗？身材不太行的吧？我的腿明明就很胖……平时都是用丝袜裹着才会看起来好一点……” 山崎美奈不自信地想要蜷缩起腿，但林秋树却不允地拉住，更是顺着小腿掠过膝窝，按在了大腿上。 “哪里胖了？这种恰到好处的丰腴，明明很棒。”林秋树稍稍用力，手指便陷进了丰软绵弹的雪腻腿肉里。 山崎美奈呼吸顿时一滞，心跳的越来越快，从对方仿佛要将自己点燃的灼热眼神中可以确定，这不是在安慰自己，他是真的喜欢！ 一领悟到这一点，山崎美奈心便要化开了似的，只觉得一切的美好就在当下。 “林桑……” 看着身体发软，缓缓向后软倒过去的美艳太太，林秋树正要跟上去，忽然想起一件事。 上次就是因为时机不合适所以没有更进一步，这次的话……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敲门的时候，眼前的这位太太，好像以为门外是女编辑？ 深泽直子今天要来？ 啧……这么会赶时候？ “林桑？”一双桃花眼雾气朦胧的山崎美奈，见他原地不动，疑惑地轻呼了一声，“怎么了吗？难道是忽然来了灵感？” 她身为书迷又是书店店员，很是清楚作家这一行业，灵感非常非常重要，一向是捕捉到灵感后，不管手上正忙着什么样的事情都要放下的。 虽然很可惜，明明是更进一步的好时机，但她却没有丝毫埋怨，反而很期待能亲眼见证林秋树当场写下新的名作。 或者只是一些片段也好。 不论怎样，她都相当于见证，甚至参与了一篇好文章的诞生。 “不是，只是忽然想起来点事情，没关系。” 林秋树笑了笑，不打算管女编辑来不来了，来了也站门外等着吧。 他俯身凑到山崎美奈面前，近距离细细欣赏后者漂亮的脸蛋。 纤长的睫毛颤个不停，诉说着她的紧张，桃花眼型很漂亮，也有些妩媚的感觉，眼眸里的水永远那么充盈，皮肤细腻而光洁，没有看到瑕疵。 涨红的脸颊将女子的羞意表现得异常撩人，应该才洗过澡不久，有股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身上似乎还混杂了书香。 “这么早就洗过澡了吗？”林秋树好奇地问道。 这样近的距离，呼吸彼此相闻，腿也还在对方手中，山崎美奈半拧着身子，有种说不出的酸意，特别想伸展且轻吟一下。 “因为本来打算过一会儿，像往常一样去居酒屋找林桑的，上了一天班，状态不够好，所以需要洗干净重新打扮一下……” 山崎美奈羞怯地解释了一下。 林秋树又靠近了一点，贴着她的侧脸嗅着香味，压低声音在她左耳边轻声道： “山崎桑的味道很好闻呢，没想到之前每天为了见我要花那么多心思，真的是有被感动到。” 炽热的吐息打在耳垂上，细碎的言语轻搔着耳膜，山崎美奈只觉得有种发自内心的痒感，忍不住将圆润白净的脚趾蜷缩起来。 “林桑……”她泛着光泽的莹润唇瓣微微轻启。 “可以吗？接吻。”林秋树微微起身，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 山崎美奈羞臊不已，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要问呢？林桑是故意的吧？ “嗯？怎么不说话？”林秋树略微促狭地追问道。 “嗯……”山崎美奈闭上眼睛，主动地微微抬起下颌。 “这是可以的意思吗？” 林秋树说着调戏的话，此时竟然回想起了《失乐园》里的内容，在这方面，渡边淳一堪称是他的人生导师。 比如文中提到过：【年轻时一看对方应允了，当即怒涛狂卷一般扑上去，没有时间窥看对方的表现，只顾以自己的感觉发动攻势，很快偃旗息鼓。】 这样的作法，除了勇猛以外一无是处，对方是否满足无从确认，甚至可能心生怨气也无从得知。 控制自我，把握节奏，拥有从容悠然的余裕，才能冷静操作，更好的让自己，也让对方享受亲昵的过程。 “林桑坏心眼……”山崎美奈重新睁开眼睛，看着林秋树笑而不语的样子，幽怨地说道。 “所以之前就有说过，山崎桑不够了解我啊。”林秋树轻笑道。 山崎美奈咬着嘴唇，眼波流转，稍稍酝酿了一下，便轻启朱唇，柔柔地用带有轻喘的撩人嗓音说道： “想和林桑接吻……” “这样的请求可不好拒绝呢。”林秋树笑了笑，这才终于低头噙住那双润盈可口的唇瓣。 “唔……”山崎美奈顿时从鼻腔中发出腻人的轻吟。 …… 深泽直子满心欢喜地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走在无人的老旧街道上，尽管二月初的天气很冷，但她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一想到能和山崎美奈住在一起，她就感觉特别安心。 这样的感觉，已经失去快二十年了吧？ 她有时会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模糊记忆，如果不是还保留着过世母亲的照片，她大概都快忘掉后者的模样了。 而母亲身上的气味，也是直到遇到了山崎美奈，才终于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她其实不太记得母亲的具体性格，印象里就是很温柔，从来不争不抢，很容易满足开心，身上软软的，靠在后者怀里很舒服，大概和山崎美奈差不多。 至于继母深泽朋子，对方虽然以前也对她很好，但说实话，并没有母亲的感觉，反而更像是朋友。 忘年交嘛。 比起港区那个奢华却冰冷的房子，整日见不到，也只会教育自己的父亲，心思复杂的继母，病弱无知的妹妹。 眼前这个破旧的二层公寓，和里面住的人，更让她觉得有家的味道。 只可惜，她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关系，和美奈姐一起生活一辈子，毕竟后者又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想要一直在一起，除非…… 唉，自己要是个男人多好？那样肯定容易多了。 “美奈姐~我来了~快开门啊！”深泽直子一边想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敲响了山崎家的大门。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深泽直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间说好了过来的，美奈姐应该在家才对。 一时间，有种相当不妙的预感涌了上来，她连忙趴到了门旁的窗户边往里面张望。 但这注定是徒劳的，里面窗帘遮的很严实，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声音也听不真切…… 第53章 到哪一步了？ 在山崎家门口吹了会儿冷风，又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得到回应，深泽直子思索片刻，只得暂时将行李箱丢在这里，跑到夏川家的居酒屋问问看。 店内热气升腾，三三两两的客人一边交谈，一边享用关东煮和小菜，都是附近的居民，有时候说着说着，店内就会响起一阵整齐的哄笑或是斥骂。 当然，后者的对象多半是议员或者首相。 深泽直子到的时候，她光鲜亮丽的样子，以及强势独特的气场，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深泽编辑？”少女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深泽直子走到吧台侧面，探身小声问道：“夏川桑，你知道美奈姐去哪儿了吗？我敲她家里的门半天没有回应。” 少女一听这话立刻就猜到了什么，明明林桑才刚去那边的，深泽编辑敲不开门的话，那只能说明…… 要么他们两个又一起去了别的地方，要么就是关了灯假装不在，偷偷在里面做不可言说的事情。 而从林桑很少愿意出门的习惯来看，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果然是憋不住了吧？H的家伙…… 对于少女来说，山崎美奈和林秋树都是身边重要的人，他们能相处的很愉快的话，夏川樱也是高兴的。 之前母亲的叮嘱她牢牢记在心里，如果要和其他人一起才能陪在林秋树身边的话，少女其实更希望是和美奈姐这样的熟人。 虽然这么想着，但也难免有些吃味，明明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可林桑却只对美奈姐有那种眼神和想法，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清澈的过分…… “夏川桑？”深泽直子见她走神，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很担心美奈姐出什么事。 少女回过神开口道：“可能是去超市了？美奈姐偶尔会去超市等半价便当，我不太确定。 深泽编辑要在这里等一会儿吗？一直想请您吃顿宵夜，表达感谢的。” 深泽直子闻言倒是觉得有可能，没准美奈姐知道自己要来，所以去超市帮自己买一些洗漱用品？ 不过就在她想答应下来的时候，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电光，猛地转头四处看了看。 “话说，林桑不在吗？他平时应该是在店里帮忙的吧？” 少女小脸平静地道：“他出门了。” 深泽直子再问，“去哪儿了？是不是和美奈姐在一起？” 少女眼神微微游移，抿嘴不言。 深泽直子见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告辞，转身就走。 气势汹汹地重新杀回了山崎美奈家。 …… 砰砰砰—— “美奈姐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他是不是也在？” 深泽直子气得不行，来的时候还满心想着这里有家的味道，一转眼家就被偷了！ 连妈也……咳，连美奈姐也被偷了！ 这次终于把门敲开了，她的美奈姐露面了。 但看着对方凌乱的发丝，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脸颊上醉人的酡红，还有锁骨附近的草莓印记，深泽直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直，直子，你来了啊？抱歉，刚刚没注意到你敲门，冻坏了吧？快进来。” 山崎美奈眼神躲闪着，避开她的视线，伸手去帮忙拿行李箱。 深泽直子看着这一幕心痛不已，但又如何能责怪她呢？甚至还要担心她出汗后被风吹到生病，不敢在门口任性耽误时间。 忍着复杂的心情，跟着山崎美奈进了屋子里，深泽直子看向了被炉边的林秋树。 后者的衣领同样有些凌乱，但却十分淡定平静地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深泽编辑，晚上好。” “好，但林桑这个晚上显然更好一些。”深泽直子银牙紧咬，径直坐在他旁边，顺便还仔细嗅了嗅房间中的味道。 好像没有那种特殊气味？ “确实，刚刚和山崎桑聊的很开心。”林秋树一脸的满足。 深泽直子简直眼眶都要红了，哪怕和父亲继母闹矛盾离家出走，她都没这么气过。 “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深泽编辑在说什么？”林秋树眨了眨眼，貌若茫然，“我今天来是找山崎桑帮忙一起看读者来信的。” “你觉得我傻？”深泽直子身体前倾，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全是美奈姐的香味！” “……”林秋树看着她凑近的精致脸庞，顿时嘴角抽了抽，这家伙，属狗的吗？ “那……你猜？”他微微挑眉。 深泽直子正要炸毛，山崎美奈端着茶水和橘子过来了，脸上有些担忧和窘迫，“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在和深泽编辑聊读者来信的事情。”林秋树轻松地笑笑。 “没错，是这样的。”深泽直子只能配合道。 “说起来，这些信都拆开过了？”林秋树说着，真的从旁边袋子里拿出一叠信封。 谈起正事，深泽直子就立刻正经了起来。 “因为有发生过读者寄恐吓信给作家的事情，所以现在出版社收到的读者来信，都会检查一遍再交给作者，之前以为那孩子是作者，所以我还把那些说难听话的也过滤掉了。” “这样啊，还真是贴心。”林秋树啧啧赞叹，“那单行本呢？是什么时候上市？” “后天，周一就可以上市，清水老师还给做了序。” 深泽直子又有点气，她劳心劳力，甚至找关系帮忙筹备单行本，这家伙却在背后不声不响地偷走了美奈姐！ 太过分了！ “又麻烦清水老师了吗？是不是该感谢一下？但登门拜访的话，我和樱酱的身份问题，又不太好说明？你有什么建议吗？” 清水一行这位前辈不遗余力的提携，让林秋树心生感激，但自己的情况，又不太好弄。 “清水老师很喜欢提携后辈，不方便登门感谢的话，其实他也不会在意，或者，你可以试着写一本推理小说，那样他可能会更高兴一点。” 深泽直子再气也没有在正事上坑林秋树，尽心尽力地帮忙分析。 “推理小说吗？”林秋树撑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 “不会要告诉我这也能写吧？”深泽直子见他认真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 对面正在帮忙剥橘子的山崎美奈，见状则是心中雀跃，“林桑好厉害的，肯定没问题！” “……”深泽直子看着她花痴无脑崇拜的样子，只觉得心都凉了，在美奈姐心里林秋树怕是都成了无所不能的神明了！ 第54章 推理小说吗？ “倒也不是不能写，只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清水老师是写企业推理的？那应该是社会派了？” 林秋树思索，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企业的话，银行内幕我倒是可以写一点出来，社会派推理也可以写一些，但合在一起的话，那可能就不太行了。” 银行内幕可以选《半泽直树》这部剧的原著小说《我们都是泡沫入行组》系列，社会派推理可以选东野圭吾偏后期的一些作品，《白夜行》、《恶意》、《嫌疑人X的献身》之类的，这些他以前闲暇时都看过。 深泽直子顿时一脸看怪物的表情，她倒不怀疑林秋树这话的真假，之前一个多月的接触来看，后者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既然说能写，那多半不但能写，而且会写的很好。 “这就够了，你要是在清水老师最擅长的地方，也写出点名堂来，那是真的不给人活路，反倒像是砸场子了。”深泽直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过你有时间吗？《日本沉没》和《失乐园》已经占光你的时间了吧？你应该平时还要在居酒屋帮忙？真的忙得过来？” “林桑也不要太辛苦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了今天的亲昵之后，山崎美奈更像是一个贤惠的小媳妇了，一边关心，一边将剥好的两个橘子递给了他和深泽直子。 深泽直子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接到手里，这可是美奈姐亲手剥的啊！尤其还剥的这么干净，一点丝络都不剩！ 好像小时候妈妈剥的橘子也是这样的？不太记得了…… “你不吃吗？”拿着橘子的女编辑忽然注意到，递给自己两人之后，山崎美奈就捧着茶杯喝茶了。 林秋树闻言很快明白过来，将手里的橘子分成了两半，递回给山崎美奈一半，“是只剩两个了吗？一起吃吧。” 山崎美奈顿时高高兴兴地接住了。 “……”深泽直子看着手心里的橘子，忽然开心不起来了。 “那就再等段时间看看吧，提起《日本沉没》和《失乐园》，后者我倒是已经开始动笔，但是前者所需要的资料，以及两本书发表需要的身份，都还指着深泽编辑你呢。” 林秋树也算是摸到了深泽直子的脉门，只要谈正事，这位身材火热的女编辑就很讲道理，也很好相处。 所以，不停用各种和正事相关的话题轰炸她，她就会老老实实收敛起自己的气性。 属实是非常好拿捏。 这种性格，在名门贵女中，也算是奇葩了。 “资料随时都可以拿到，身份的话，倒是也有了好消息。”深泽直子一如既往地行动力强悍，昨天才提起的事情，今天就有了进展。 “这么快？”林秋树不免有些讶然。 “打电话找人问一下而已，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深泽直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是你赶得巧了，最近不是刚刚发生了阪神大地震？那边现在有多乱……你明白吧？” 林秋树顿时恍然，“建筑损毁严重，档案文件什么的，也多有丢失焚毁？” “没错。”深泽直子将一片橘瓣塞进红润的嘴唇里，轻轻用力一抿，甘甜的橘子汁水就溢满了口腔。 “那还真是赶巧了。”林秋树之前光想到地震会对荞麦面造成的影响了，没成想还有这种便利。 资料档案焚毁那么多，恢复的时候，想添一份进去实在太容易了，甚至都不用去神户大阪。 直接在东京都这边生造一份档案就可以了，问就是原档案在地震中丢失，简直无懈可击！ 但这也只是对真正有关系人脉的人来说，如果林秋树自己的话，他就算知道这个便利，也没办法利用起来。 “所以说，我的户籍要落在关西了？” “没错，有空的时候可以学点关西口音。”深泽直子微微翘起嘴角。 日本的地域歧视由来已久，尤其是关东关西，在口音这方面也是互有攻击的。 “那倒不急，我本来也会几句。” 林秋树轻笑一声，前世在这边当中文老师，学生里也是有关西人的，会很多说不上，但模仿着说几句确实不难。 “好了，既然正事说完了，那……” 深泽直子刚开口，就被林秋树直接打断，“谁说聊完了？还有读者来信没看呢。” 说着，林秋树也不管女编辑刚刚到底是想说什么，总之是将身后的袋子提到了矮桌上。 然后笑着看向对面的山崎美奈，悄悄在被炉里，用脚蹭了蹭她的大腿里侧，“山崎桑来帮忙一起看吧。” “嗯……好……”山崎美奈感受到他的动作，顿时身子微微一颤，呼吸一紧，连忙应道。 深泽直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也不用一篇篇翻了，我知道你不是在这些赞扬的信件里寻求满足感，真正特殊的，需要你过目的信件，我早就给挑出来，做好标记了。” “哦？这么贴心？” 林秋树感觉是真的舒心啊，这女编辑简直有着女秘书一样的功能了，完全是前世网文作家想都不敢想的！ “信封上用红色记号笔画了圆的就是需要重点阅读的。”深泽直子说着，直接从袋子里翻出了一小叠信封。 林秋树拿过来一看，发现最上面的竟然是来自俳句协会的信。 “里面的内容是邀请夏川老师入会的，不过你们这个情况，显然是没办法了。”深泽直子记性很好，看了眼信封就回想了起来。 “那就当没看见好了，我也并不打算在俳句上继续发展，和他们也没什么好打交道的。”林秋树毫不犹豫地就放下了。 “诶？林桑不继续写俳句了吗？那也太可惜了，明明雷神短歌那么棒，以林桑的才能，继续写下去的话，肯定可以成为当代俳句大师的！” 山崎美奈比当事人还要在意，非常期待地看着林秋树。 林秋树笑了笑，脚背轻轻摩挲着她软嫩的腿肉，“先不说俳句大师之类的名头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加入俳句协会，肯定要经常交流沟通，甚至出席各种活动吧？ 比起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那些人身上，我更愿意拿来和山崎桑说说话。” “林桑……”山崎美奈顿时呼吸一滞，手轻轻捂住嘴，情不自禁地夹住了他的脚，双腿轻轻绞动起来。 深泽直子还没意识到被炉下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嘴角抽搐不已，暗自吐槽。 这个家伙，真是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拿来撩美奈姐！ 岂可休！ 第55章 特殊的读者来信 眼看两人的对视的视线都要拉丝了，深泽直子连忙打断，从袋子里翻出一封印象深刻的信件。 “咳，林桑，这一封你需要好好看看，认真回复。” “什么内容？”只体验了一小会儿，林秋树就喜欢上了把女编辑当秘书用的感觉了，根本懒得翻开，直接问道。 “寄信人只是普通读者，但她的情况却比较特殊，是一位下半身瘫痪的舞蹈老师，看了荞麦面这篇文章被感动到，写信来寻求慰藉的。” “瘫痪？”林秋树顿时认真了一些。 “诶？舞蹈老师吗？那她岂不是再也不能……”山崎美奈的共情能力非常强，哪怕是深泽直子这样平铺直叙地简要概括，都能让她心生怜悯。 “没错。”深泽直子点点头，“这类信件之所以很重要，就是因为寄信人的情况特殊，很可能会因为回复不当，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到时候被媒体挖到，很容易引起舆论风波。” 林秋树闻言微微点头，“我明白，寄信人本就徘徊在绝望的生死边缘，稍有不慎，对方可能就会走极端。” “是这样，所以，现在到了考验你文字功底的时刻了，到底能不能透过信纸将勇气和希望传递过去？” 深泽直子嘴角微微勾起，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是觉得对林秋树来说，这点小事很容易。 然而，林秋树认真读了遍信件的内容，就在心中苦笑不已了。 对方虽然自称是被荞麦面感动到了，升起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也很感激在瘫痪后父母耐心的照顾和陪伴。 但是字里行间全是对拖累父母的不安和歉意，觉得自己实在给他们添了太多麻烦，那股子绝望的死意，仍然到处弥漫着。 所以，哪里像女编辑说的那么容易？对方如果真的可以被文字拯救的话，之前的荞麦面就足以了。 而现在仍然向自己写信寻求更多勇气，其实就是潜意识地自我拯救，显然对于寄信人来说，文字的力度是不够的。 眼看着山崎美奈一脸期待的样子，林秋树只好认真思索了起来，仔细琢磨起到底要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舞蹈老师吗？ 舞蹈音乐不分家吧？既然对这位寄信人来说纯文字不够用，那或许音乐可以？ 林秋树沉吟了一会儿，很快有了目标——《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关于脑海里的歌曲，他原本并没有发表的打算，是想着私下里唱给少女或是山崎太太听，也算是一种情调。 毕竟能当文豪，混什么娱乐圈呢？ 但既然是救人的话，这首又明显不适合留着调情，那先拿出来应急倒也恰如其分。 一直留心他神情的两女，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齐声问道：“有想法了？” 林秋树对山崎美奈点头笑了笑，又看向深泽直子，“有是有了，不过我感觉寄信人对文字可能没有那么强的共鸣，换成音乐的话或许更好一些。” “嗯？什么意思？”深泽直子顿时有些不解。 “深泽编辑会扒乐谱吗？” 林秋树可没看过这首歌的乐谱，歌词倒是记得清楚，简单哼唱也一下也能保证不跑调，多好听就不至于了。 “诶？林桑要写歌吗？” 山崎美奈一双桃花眼顿时瞪大了，水盈盈的眼眸里全是星星，自己到底是喜欢上了什么样的男人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会？ 如果不是刚刚确认了林秋树对自己身材的真心喜爱，恐怕此时山崎太太已经再次失掉了自信，连和其他人一起站在对方身边的勇气都快没有了。 “你怎么就觉得我会这个的？我只是个文学杂志编辑。”深泽直子简直无语，自己又不是万能的。 不过一想到对方身为作家还能写歌，而自己这个编辑却不能扒谱，顿时又觉得矮了一头，挫败感满满。 这个可恶的家伙，那么厉害干嘛！美奈姐都要变成他的形……咳。 “那好吧，身为大小姐，找一个会扒谱的人总不难吧？”林秋树摊手道。 “这个倒是容易，叶月就会的，她在绘画音乐上都很有造诣。”深泽直子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好闺蜜。 “清水桑吗？”林秋树顿时有些讶然，还真是个才女啊，“这样一来，好像不得不上门拜访了。” “确实去一趟比较好。”深泽直子也点头赞同。 但这样的话，就要认真考虑是否告知清水一行和清水叶月二人实情了，多次麻烦人家，登门拜访都隐藏身份，多少有些不合适。 女编辑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开口道：“清水老师和叶月都是可以帮忙保密的人，但你不说的话，他们也会体谅你的苦衷，所以不管怎么选都没关系。” “那什么时候去拜访比较合适？”林秋树问道。 “我也想一起去可以吗？我想听林桑唱歌……”山崎美奈在一旁跃跃欲试，完全不想错过林秋树创作的场面。 “我当然是乐于和山崎桑同行的，只是就要看深泽编辑觉得那边会不会合适了。”林秋树将问题抛给了女编辑。 深泽直子给了他一个有些妩媚的白眼，面对美奈姐一脸渴求的样子，她还真的没办法说不行。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反正要去的人已经有我、林桑、夏川桑三个人了，美奈姐一起也差不太多，清水老师和叶月也都很好说话。 具体时间的话，那就要赶在我们都有空的时候，明天周日虽然合适但是登门拜访未免太突然，下周日怎么样？” “我都可以。”林秋树作为一个无业游民，哪天都很闲，“樱酱那边周日也是放假的。” “我也可以！下周日正好休息，都不用和店长申请调休。”山崎美奈顿时开心道。 “那就这样定了，我明天跟叶月说一下。”深泽直子点了点头。 又说完一件正事，林秋树仍然没急着走，而是将所有待处理的重要信件，全部处理了。 除了那个特殊的读者外，剩下基本上就是两类，一种是节目访谈的邀请，报刊媒体的采访之类的，林秋树全部拒绝了。 另一种就是个别同行前辈的勉励或是赞扬，需要做出礼貌地回复，不过这就得拿回去找少女写回信了。 林秋树还特别问了一句有没有被同行或是什么人攻击，但似乎因为荞麦面一文的特殊性，尤其在当下阪神大地震的背景下，并没有哪位大师敢于站出来公开批评，不喜欢也只是默不作声罢了。 所以暂时是没机会鉴赏一下来自同行的恶意了。 第56章 去美奈姐那里是取材吗？ 正事全部处理完，林秋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告辞了。 把重要的信件带着，剩下的就全都留给山崎美奈帮忙看看，后者也十分乐于做这种工作，非常高兴地应下了。 山崎美奈将林秋树送到门口，水波盈盈的桃花眼中满是不舍，润泽的唇瓣开了又合，欲语还休。 林秋树见状轻笑道：“没有要和我说的话吗？那我可要走喽。” “有！”山崎美奈连忙揪住了他的衣袖，嗔怪了一句，“林桑又是这样坏心眼。” 林秋树反手握住她白皙柔软的双手，轻轻摩挲着，把玩着，“是很坏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不后悔……”山崎美奈轻轻咬着红润的唇瓣，“林桑……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就是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睡好，明天大概会没有精神了。”林秋树挤了挤眼睛，打趣了一句。 山崎美奈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只觉得心头甜的醉人。 “还有那个……直子搬过来的事情，如果林桑不高兴的话，我会想办法……” 林秋树立刻打断了她，“我相信山崎桑的，而且，就我的观察来说，她应该不是取向特殊的人，所以这里面多半有些别的缘由，你不妨找机会问问清楚。” “这样吗？”山崎美奈一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那……晚安？”林秋树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眨了下眼睛。 山崎美奈顿时像是触电了一般，只觉得手心里的痒直达心底，抑制不住地情绪喷薄而出，忽然扑过去紧紧搂住了林秋树的脖子，奉上了甜美的唇瓣。 “林桑……再吻我一下好吗？” 林秋树笑了笑，微微低头噙住那双润泽的唇瓣，将她丰腴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几乎整个前身都能充分感受到香软的身子。 “甜甜的，橘子味，山崎桑真的很可口呢……” 亲了几口，临别之际，林秋树舔了舔嘴唇，凑到山崎美奈的耳边，轻声说道。 后者顿时就羞红了脸颊，几乎要把头埋进了雪白的领口里。 …… 帮自卑的太太恢复了自信之后，回到居酒屋的时候，已经是打烊的时间了，林秋树一进门就见少女在勤快地忙碌着。 当下也是脱掉了大衣外套，加入了收拾残局的工作。 少女抬眼看了下吧台对面的榻榻米，幽幽道：“这次没有带纪念品回来？” “……”林秋树好气又好笑，“上次都说是没留神挂在衣服上的了。” 少女不辩驳，只是没头没脑地说道：“五天了。” “什么？” “那条丝袜洗干净五天了。” “啊，是在说没还回去的事情吗？只是最近事情多，没想起来这一件小事而已……” 林秋树哭笑不得，凑到她跟前，侧头观察她的表情，“生气了？” “没有，是我叫你去安慰美奈姐的。”少女抬起小脸，认真又平静地回道，“今晚很开心？” “要说是开心的。”林秋树没有否认。 “那就好。”少女认真地点头，看着他喉结处隐约的草莓印，顿了下，又补充了句，“果然是H的家伙。” 只是还有一句话，就只能在心里说说了——其实我也愿意让你开心的…… 林秋树今晚无言以辩，只好默认了，到榻榻米上坐下，继续写起《失乐园》来。 两个人各自忙碌着，倒是相得益彰。 过了一会儿，少女忙完了，见林秋树正好也在喝茶休息，便走过来蹲在他旁边，低头看向写好的部分。 “所以，是去美奈姐那里取材的吗？” 闻言，林秋树差点一口茶水喷出去，“咳咳咳咳……乱说什么呢？” “不是吗？”少女微微歪头，显得很是可爱，但这问话却让人十分伤脑筋。 她的猜测太过合情合理了，以至于林秋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难道说不是取材，而是去帮忙注入自信吗？岂不是越解释越乱？ “好吧，这样认为也可以。”林秋树感觉自己在少女心目中的形象，彻底没救了，直接摆烂吧。 “那种事很开心？”少女好奇且认真地道。 林秋树微微沉吟，“要说是开心的，当然前提是和喜欢的人。” “这样啊，那你们是和久木凛子那样吗？失乐园开篇的时候，折起来的姿势？” 少女像是在咨询什么科学知识一般，认真地探究着。 林秋树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一副炯炯有神，非要得知答案的样子，只好认真回道： “事实上，今晚并没有做到那一步，所以你这一个问题我可无从答起。” “这次也还没有吗？”少女闻言眼中闪烁起光芒，若有若无的欣喜在心中弥漫开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明明是能够接受林秋树和美奈姐在一起的，但……应该还是不想被落太远吧？ 明明和自己只有牵手，但却和美奈姐什么都可以，总觉得被小瞧了似的。 可随即，想起了什么，又有点内疚心虚涌上来。 “是被深泽编辑打断了吗？她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吧？”少女抿着樱唇，眼神躲闪，“我倒是试着帮忙遮掩了，但她很敏锐，发现你不在居酒屋就猜到了。” “还有这回事？” 林秋树一怔，隐隐察觉了她情绪的异样，念头稍稍一转便轻笑说道： “不过倒不是被她打断的，至于原因嘛……其实是因为山崎桑家里太冷了。” “嗯？”少女顿时懵了。 “嗯，光是解开衬衫扣子，就觉得胸膛凉飕飕的，被炉里的空间又小的可怜，根本施展不开。 这要是冲动之下着凉了，说不得又是大麻烦……”林秋树故作一脸无奈。 这倒也不算是胡诹，他这个没身份的家伙，生病住院都是个麻烦，平时这方面也要小心，毕竟那种事情很容易出汗，而且正好是免疫力最空虚的时候。 当然，其实也是山崎桑虽然有着火热的心意，怎奈事到临头还是难免紧张的厉害，身体绷的紧紧的，明显是有些放不开。 林秋树来此之前吃过肉，也学过渡边淳一的经验，自然不会做那种无脑粗暴的事情，完全不心急地打算和那一位熟透的太太慢慢培养情调。 总之不会是什么热胀冷缩之类的离谱理由就是了…… 但他说出的这个离谱理由，着实让少女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好在不是因为自己没能留住深泽编辑，而坏了他的好事。 少女心中那一点内疚顿时散去了。 第57章 喜欢他会写汉字？ “下次，要带着煤油炉过去吗？美奈姐只有一个人，家里确实只用被炉取暖就够了。”少女提议道。 林秋树闻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就觉得很蛋疼，自己提着煤油炉上门，肯定会被女编辑不遗余力地嘲笑吧？ 为了那种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怎么也得是直接买一个新的煤油炉送给山崎太太才行吧？ 嗯，没准不用自己掏钱，其实可以让深泽直子买的，自己直接享受就行了。 “或者……”少女见他面色变幻，又开口了，“在浴室里就可以了？很暖和。” 林秋树闻言摇摇头，“虽然是个好主意，不过山崎桑租住的公寓不但狭小，连浴缸都没有，冲个澡慢一点都要被冻到，她平时都是去附近的钱汤泡澡。” 少女闻言抿了抿嘴唇，忽然起身，往浴室走去，而后她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这里有浴缸，热水也准备好的。” “？？？” …… 就在林秋树琢磨少女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深泽隆治终于在午夜的时候回到了家。 深泽朋子在玄关迎接着他，将拖鞋准备好，“今天回来的有点早呢。” “嗯。”深泽隆治也不做解释，只是随便应了一声，就问道，“我听说直子辞职了？” 身为父亲这种事情还要靠听说吗？深泽朋子露出无奈的苦笑，“不但辞职了，今天还搬出去了。” 深泽隆治闻言也没有多意外，只是轻哼一声，“没出息的家伙，我让她去社里，是真的让她当编辑的吗？ 如果她真的只是个小编辑，当然可以感情用事，但股东能吗？这样的思维怎么能继承好家业？ 身为集英社股东的女儿，如何让出版社的利益最大化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情！” “她年纪还小，再过两年应该就好了。”深泽朋子小心地帮忙说了句好话。 “二十六岁也叫小吗？”深泽隆治眉头一皱，“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有空我会再劝劝她的。” 深泽朋子见丈夫生气，便没敢再说好话，对于后者的脾性，她了解的非常深刻，非常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更容不得任何违背。 所以，比起妻子，她其实更像是一个听命行事的秘书，哪怕是在家里。 “不用劝了，随便她胡闹吧。”深泽隆治摆了摆手，径自往浴室走去。 深泽朋子一下子心就沉了下去，这副态度，明显已经是不打算再给直子机会了。 对此这位年轻的继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开心的神色，反而是更加忧心忡忡了。 毕竟，她是真的希望直子能继承家业的，因为她很清楚直子的性格，知道后者的话，一定会对百合子很好的。 而她自己的女儿，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继承家业…… …… 比起继母的忧心，此时脱离樊笼的深泽直子却是开心的很。 她早早地就洗干净钻进了铺好的被褥里，裹紧了自己，只露出一双在黑夜里亮晶晶的眼睛。 狭窄冻人的浴室，老旧坚硬的榻榻米，这些东西她都不在乎，只因为现在旁边就躺着美奈姐。 第一天住在一起，生怕吓到美奈姐，所以她强忍着没有往对方被窝里钻——虽然是真的很想靠在她怀里一起睡的。 “美奈姐，你睡了吗？” 换了环境，又心中兴奋的深泽直子，压根没有困意，躺了半天开始无聊了，于是就忍不住轻轻呼唤。 山崎美奈正回味着之前和林秋树的亲昵，轻轻舔着红润的唇瓣，夹紧了双腿，闻声顿时小小的被吓了一跳。 “啊？怎，怎么了吗，直子？是不习惯所以睡不着吗？抱歉，我这里条件真的很差。” “没有，没有，只是太开心了，完全没有睡意，想和美奈姐聊聊天。” 深泽直子一拱一拱地往她那边凑过去，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御姐的样子。 “美奈姐，你和他到底做到哪一步了？可以告诉我吗？” 山崎美奈闻言顿时脸一红，忍不住想起和林秋树接吻的美妙感觉，以及他查看自己烫伤的胸口时，那种好像要将自己吃掉的眼神。 “这，这种事哪里说的出口啊？” 深泽直子一听就心痛不已，但是不论有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她都不会就此放弃的。 “美奈姐你到底喜欢那家伙哪一点啊？明明之前还不知道他会写书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吧？就因为长相帅气吗？” 山崎美奈咬着嘴唇，心里甜滋滋的，感觉自己的眼光其实还是不错的。 “不光是长相帅气啊，林桑的气质也很棒，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感觉很吸引人。 性格也很好，以前还是老师，听说还是教中文的，会写很多汉字呢，好像还会毛笔字~” 在日本，会写汉字真的很加分，几乎等同于学识水平了，如果再会一手还可以的毛笔字，在中学阶段完全可以当后宫王！ 深泽直子闻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美奈姐的这个语气，简直就是完全被迷得神志不清了啊！ “汉字而已，很简单吧？毛笔字我也会啊……” 山崎美奈闻言顿时侧目，心里有点怕怕的，但又想起今晚临别前林桑的叮嘱，于是便试探着问道： “直子，所以说，为什么这么喜欢……嗯，和我在一起啊？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可美奈姐对我来说就是最特殊的啊，我只想一辈子和美奈姐生活在一起。” 深泽直子嗅着被子上的味道，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安宁。 “但是我真的……”山崎美奈颇为苦恼，“我真的没办法啊，和女孩子什么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深泽直子顿时一阵挫败，果然，自己要是男人就好了，唉…… “没关系的，美奈姐不用勉强自己，我只是想陪在美奈姐身边，就像是最好的朋友那样相处就可以的。” 听到她这话，山崎美奈便觉得林秋树的猜测更有可能了，于是直接问道：“直子其实也不是真的取向特殊吧？” 深泽直子闻言沉默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如果我对直子真的那么重要，那应该告诉我原因才对吧？” 为了林秋树，山崎美奈鼓足勇气，一口气追问了下去。 深泽直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缓缓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美奈姐很像我过世多年的母亲。” 第58章 单行本上市！ 山崎美奈张着嘴，一脸愕然，竟然是这种原因吗？林桑真的猜对了，但妈妈什么的，总觉得好怪…… “抱歉……提起直子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的，其实早就记不太清了，也谈不上多伤心。” “那……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为什么会生出那种想法啊？明明只要做好姐妹就可以了吧？”山崎美奈完全理解不了她的思路。 “再好的姐妹，也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吧？美奈姐是有嫁人的打算吧？”深泽直子幽幽说道。 “也对……”山崎美奈确实没见过，哪怕亲姐妹也很少会一直生活在一起，不过…… “但是还有一种办法吧？真的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的。” “什么？”深泽直子偏头疑惑道。 山崎美奈忽然侧过身来，认真地看向她，眼睛说不出的明亮，“直子也和林桑在一起的话，那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啊！” “？！！”深泽直子顿时就懵了，下意识地就抗拒，“我和他可是情敌！再说怎么可能会……” “但是你之前不是故意给他看过领口吗？如果真的讨厌，或是有敌意的话，完全不可能会这样做吧？而且林桑也很感兴趣的样子，看了好久呢。 再说林桑是那样有才能的大作家，直子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明明很搭啊，很适合成为夫妇呢。” 山崎美奈和少女有着不约而同的想法，比起未知脾性的陌生人，显然和熟悉的人一起陪在林秋树身边更好一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接受？虽然不是真的取向特殊，但我也从来没考虑过要和哪个男人结婚。 而且美奈姐明明很喜欢他吧？为什么还要把我们推到一起？”深泽直子反应激烈地拒绝。 “因为如果是直子的话，肯定不会把我从林桑身边赶走吧？”山崎美奈认真地说道。 不但不可能赶走，反而会很开心她能留下。 深泽直子深吸了一口气，“美奈姐，你有自信一点好不好？你完全配得上他的。” “我不行的，就拿直子你来说，身材样貌都比我好，能力也更强，能帮上林桑很多忙。 还有家庭背景，能带给林桑的助力，也是我完全没有的，更别说……我已经结过一次婚……” 山崎美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所以，直子，认真考虑下好不好？” “？？？” …… 这一周发生了很多事情，对每个人来说都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周日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去了。 并终于迎来了新书发售的周一！ 这一天，山崎美奈早早地就起床了，蜷缩在被子里依然熟睡的深泽直子，喃喃地喊了声不真切的妈妈，令她差点没跌倒在榻榻米上。 实在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自己有那种很强烈的妈妈型的气质吗？ 心情十分复杂的山崎太太无奈地准备好了早餐，然后留了张纸条，便匆匆往工作的书店赶去了。 “美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吗？也可以不用这么积极啦，年轻人夜生活多，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店长看着这一位勤劳的店员，打趣了一句。 山崎美奈顿时羞臊地红了脸，连忙转移话题，“店长，不是说今天早上出版社会送那本书过来吗？还没到吗？” “哪本书？”店长不明所以，每天那么多书入库出库的，她也是要翻看清单才能记得住。 “就是最近大热的荞麦面啊，单行本是今天上市的。”山崎美奈提醒道。 “啊，是说那本啊，确实呢，知名度这么高，应该会有好销量的，我还特地多进了一点货的。” 店长想起当初一口气买了五十本杂志的町内会长，便觉得这种好事多来一些就好了。 最近关于荞麦面的话题，不但没有退去热度的意思，反而是随着阪神大地震的报道，讨论的愈发热烈起来。 集英社也不愧是五大里最擅长卖书的，起码这份效率就碾压了大部分出版社，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一本书做了出来，在今天就开始铺货了。 山崎美奈就跟望夫石一样，一边帮着准备开店，一边眼巴巴地等集英社那边送书过来。 稍有闲暇的时候，便忍不住想起前天晚上直子问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会喜欢林桑？ 能够舍得把一本书的稿费都拿来帮樱酱，而且还不是先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让人不喜欢呢？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口就滚烫的，此时她格外感谢那日的茶水，虽然烫的很痛，但仿佛把她的心和林秋树连在一起了似的。 “来了！美奈，快过来帮忙了。”店长忽然喊道。 山崎美奈连忙回过神，上前去一起帮忙入库，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它们放在了最显眼的展示位上。 她拿起一本，凑到鼻子前，刚出厂的崭新书籍，散发着浓郁的墨香，让她不自觉地就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喜之情。 “这次又是什么书让店员小姐动容了？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耳边传来稍微有点熟悉的声音，山崎美奈转头看去，竟然是之前帮自己说话的那位町内会长！ “诶？您这么早就来了吗？” “是有点早了，你们好像还没有正式开业？”风韵犹存的町内会长推了推眼镜，看了下四周。 “没关系的，您随便看就好了，至于书的话……是上次那篇荞麦面的作者发单行本了哦，您要看看吗？”山崎美奈迫不及待地开始推荐起来。 “哦？是这样吗？”町内会长顿时来了兴趣。 荞麦面这篇文章的的确确给她所管理的町区带了不小的变化，而且后续电视上首相当众朗读了这篇文章，也有力地证明了她的眼光。 这使得她在町内的威信大增，以往总是不配合她工作的居民，现在也收敛很多了。 荞麦面可是帮了她大忙的，不论如何，她都打算买几本收藏支持下作者。 至于要不要和上次一样，为町内居民采购一批，那就要看看具体内容再说了。 “内容很有趣，您一定不会失望的！”山崎美奈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 见她这么认真地推荐，町内会长笑了笑，拿起一本来，翻了翻目录，“好像是短篇合集的样子，店员小姐比较推荐哪一篇呢？” 山崎美奈怔了下，稍作思索，便指着目录上的一行道：“虽然我觉得哪一篇都很棒，但要推荐的话，我觉得您可以先看看这一篇。” “爱的钥匙？”町内会长喃喃道。 第59章 上了阿姨的车 爱的钥匙这篇微小说，讲述的故事非常简单，在故事的世界中，无论是皮包，汽车还是房门，都有形状类似耳朵的智能锁。 可以用某句话作为它的钥匙，任何人说出来都有效。 放在林秋树来时的那个时间点，这显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技术了，但在当下，还算是能够令人耳目一新的。 在店员忙碌着开业准备的书店里，町内会长站在书架旁，津津有味地读着，很快就看到了作为主人公的年轻情侣，因为一点小事拌嘴，最后不欢而散。 【明知道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可自己偏偏就是做不到。】 【人就是这样，年轻时谁都不擅长道歉。】 看着没有名字的女主因为放不下面子而不肯道歉，町内会长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怀念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了，也是那么任性。 后面女主把说不出口的道歉话，改成了门锁的密码，准备以后每次回到家都要对着门说一次。 然而，只是第二天，男主就以还耳环为借口登门，轻易打开了她家里那扇已经改了语音密码的房门。 相对而视的两人，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没有说出口的道歉话，此时通过这道门锁，成功地传递给了对方。 “很温暖的小故事，又有点人生哲理，难怪叫爱的钥匙呢，设定很有趣，读起来也很轻松。”町内会长读完做出了评价。 “嗯嗯嗯，每个故事想象力都很棒，内容也很有趣。”山崎美奈在一旁连连点头。 町内会长又随意地翻看了其中的两个小故事，便放下了书。 山崎美奈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是哪里不好吗？” 町内会长闻言摇摇头，笑道：“不是啊，我是觉得这些故事都很轻松，读起来不像是当下那些文章那样艰涩深奥。 哪怕是小孩子也可以轻松阅读，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会觉得幼稚，很适合作为町内的公共读物，所以打算多买一点回去了，就像上次一样。” “诶？这样吗？太好了……”山崎美奈顿时长松了一口气，林桑的书被认可，简直比她自己的成功都要让人高兴。 町内会长见状不由莞尔，“店员小姐还真是喜爱书籍啊，下次也要拜托你推荐了~” “嗯嗯，多谢您的支持，我这就去叫店长！”山崎美奈高兴道，然后连忙跑去找店长把刚搬进库房的书再搬出来。 而听说山崎美奈又一口气卖出去了五十本，店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又要发奖金才行了啊。 …… 带着五十本书，开着小车的町内会长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又采购了一些办公用品，顺便逛了逛街，吃了顿中饭，下午的时候才往所在的町区返回。 不过在临近町区不远的时候，却在路上看到了熟悉的少年。 她当即停下车，打开车窗，探出头去，向对方喊道：“信彦君，刚好放学吗？” “水谷阿姨？”中本信彦怔了下，随即便想起上个月的时候，自己差点闹出的笑话。 不由得脸色有些尴尬，情绪也不怎么高。 果然那些只是存在于幻想故事中的吧？ “上车吧，阿姨带你回去。” “不麻烦您了，也没有多远。”少年有点脸红地摇摇头，和这位风韵犹存的阿姨单独共处的话，怕是又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但又不会真的发生什么，想多了也只是折磨自己。 “也还有事情想拜托信彦君帮忙呢，信彦君会帮阿姨的吧？” 町内会长看着少年复杂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少年人的心思啊，真的是完全不加掩饰呢。 “……” 这样的话，少年人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的，所以中本信彦最终还是上了阿姨的车。 车子里弥漫着不知名的香味，很好闻，也很诱惑，少年人的心思如同脱缰的野马，很快就不受控制，因此坐的笔直而僵硬。 “听你妈妈说，信彦君最近懂事了很多，阿姨真的很高兴呢。” 上次当众念完荞麦面，中本信彦也多少有点感触，倒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叛逆了，有着明显的改观。 他的妈妈为此特地找到了町内会长，泪眼摩梭地拉着后者的手，很是好好感谢了一番。 但中本信彦闻听这话，却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带着少年人的倔强嘟囔道： “那又有什么用？家里拿不出补课费，我就算再努力，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町内会长闻言也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其实也没有说错，没有钱，光有努力是没用的。 她没有说话，而是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直到将车子停在了町内会的办公处门口，才忽然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看向少年。 “那阿姨借给你补课费怎么样？这样的话，信彦君就能做到了吧？还有一年时间，可以考上名校的吧？” “？！”中本信彦顿时一怔，看着对方的笑容，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补课费很多的……” “嗯，我知道的。”町内会长温柔地笑着点头。 “我家里短时间可能还不上……”中本信彦张了张嘴，只觉得说不出的自卑。 “没关系，信彦君可以在大学毕业以后慢慢还。”町内会长认真说道，轻轻将发丝撩到耳后。 “为什么？”中本信彦怔怔地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格外的有魅力。 “因为……”町内会长自然察觉了他的视线，不过并没有戳破，只是微微偏头，眨了眨眼睛。 “阿姨想要看到信彦君意气风发地拿着名校合格通知书的样子啊，一定会很帅气吧？” 少年顿时就屏住了呼吸，不由得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如果是信彦君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吧？”町内会长上身缓缓前倾，侧头去捉他的眼神。 少年狼狈地躲避着，只觉得她身上的香气仿佛有着迷幻的特效，让人晕头转向，情不自禁地就答应下来。 “嗯……” 闻听他的回应，町内会长高兴地直起身，拍了下手，“那真是太好了，想想就很期待呢，那信彦君再帮我个忙好不好？” 浑浑噩噩的少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了车，然后搬着重重的一摞书跟在对方后面，精神恍惚地一起进了房间。 第60章 这本书意外的有趣！ “我回来了……”少年呆愣愣地站在自家玄关，到现在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果然又是那种普通的帮忙啊，自己怎么就总会想多呢？ “欢迎回来，信彦，话说，手里拿的是什么？”中本太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中本信彦连忙将书和厚厚的信封挡住，因为临走的时候，会长阿姨是叮嘱他保密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借钱这种事情要保密，但他还是答应了，主要是“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这种说法，实在让人着迷。 中本太太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自从这孩子被町内会长拉着读了遍荞麦面之后，明显懂事了很多。 而自家丈夫同样因为这篇文章，脾气没那么暴躁了，最近家里的氛围可是比之前好太多。 听说町内不少家庭都有或多或少的变化，写这篇文章的夏川老师可实在是功德无量，这种文学大师再多一些就好了。 中本信彦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上了楼，钻进了自己的小卧室，然后便趴在床上，翻开了带回来的这一本书。 《一碗清汤荞麦面》。 书名很熟悉，是上次读过的文章，至于里面的内容，他其实并不感冒。 但这本书是从会长阿姨手中接过的，对方说很喜欢，最重要的是当时还碰到了对方的手，软软的，滑滑的，让这本书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本来说是让他也带给家人一起看看的，但他不想那么做。 轻轻嗅了嗅书籍的封面，仿佛还能闻到残留的香味，少年人旋即就懊恼羞愤了起来，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那一位阿姨并不比他妈妈小几岁。 心烦意乱之下，便打开书，决定看看里面的内容。 扫一眼目录，《爱的通信》……《友好的吻》……《欲望之城》……《爱的钥匙》…… 少年人的眼中只剩下这些字眼了，其它的标题直接是完全忽略掉了。 “或许能从这本书里，更理解阿姨的心思？和她聊天的时候，也会更有共同语言吧？” 中本信彦喃喃着自言自语，想到这里，便认真地翻到对应的页码开始阅读。 【“我为什么这么没有女人缘呢？”有一名男子，每天总这样长吁短叹……】 《爱的通信》这篇故事，开篇第一句话，就让中本信彦感同身受了，立刻多了些代入感，也升起了阅读的兴趣。 故事的主角自觉热衷于电波天文学和宇宙语言学，却从未读过对追女人有帮助的书，没有女人缘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脑洞大开，决定向宇宙发送求爱信息——有没有女人愿意跟我谈恋爱？ 中本信彦看到这里，顿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都是什么啊？怎么会冒出这样荒诞的念头，要和宇宙人谈恋爱吗？这样真的没问题？” 然而主角居然幸运地做到了，收到了外星人的回信，而且在主角的央求下，竟然还同意了视频通话。 更加离谱的是，对方竟然真的是肤白貌美，笑容温柔，符合地球审美的大美人！ “真是够了，这样的展开，完全就是妄想吧？”中本信彦心中不以为然，但却还是被勾动了兴趣，继续读了下去。 只是，很快他就因为后面的内容张大了嘴巴，眼前一黑。 应故事主角的邀请，外星美女答应奔现，乘坐飞船赶来地球。 然后在见面的那一刻，男主角望着体型是他几十倍的巨型丽人，呆若木鸡。 现场只剩下外星美女令大地隆隆作响的脚步声，以及她震撼四野的呼喊：“等我的先生是哪一位？” 中本信彦看着这个结局，跟男主一样，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随即就忍俊不禁了。 “嘛，这样的结局虽然很出乎预料，但仔细想想也还挺合理的，没想到这本书竟然意外的有趣……” …… 傍晚，劳累了一天的柏原悟郎，也是一个月以来难得地没有加班，并早早地回到了家。 “今天怎么这么早？没出什么事吧？” 妻子见状忍不住心中一惊，丈夫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累了点，工资少了点，但至少有了收入。 如果这个时候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还能承受住打击吗？ “没有，没有，只是因为今天这本书发售了，所以下班早一点。” 柏原悟郎见妻子慌张的样子，顿时心里就是一揪，一个男人不能给家人带来安全感，让她们跟着担惊受怕，实在是失败之极。 但当下这个社会，工作不稳定真的是自己的错吗？ “提前下班真的没关系吗？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可不能懈怠啊。”妻子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叮嘱道。 “放心吧，真的没事，因为社长也在等这本书上市呢，他还特意让我跑去买的。 不但如此，我手里这本也是社长掏的钱，还特地允许我提前回家，方便今晚看完，明天一起交流。”柏原悟郎心情愉悦地分享道。 “诶？社长也是夏川老师的书迷吗？”妻子有些意外，“要说这本书其实是给处境艰难的人看的吧？你们社长明明是有钱人。” “是啊，但你应该也在电视上看过吧？很多企业都有赞扬荞麦面这篇文章，说面馆老板夫妇的经营理念值得全体经营者认真学习，所以我们社长也很上心呢。”柏原悟郎简单解释了一下。 “这样啊，那你可要好好看了，和社长有共同爱好可是件好事，能多些共同语言就太好了。” “嗯，要说当初我能够应聘成功，其实也是多亏了夏川老师，社长听了我因为荞麦面这篇文章幡然悔悟的经历，当即就决定录用我的。”柏原悟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嗯？你之前回来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妻子顿时狐疑道，“你不是说这位社长慧眼识人，看到了你身上的才华吗？” 柏原悟郎当即脸一红，“咳……这个，当然也是因为我有才华的啊，不然光幡然悔悟有什么用？你说对吧？尚子？” 妻子顿时好笑道：“是是是，我家悟郎当然是有才华的，我当初就是被你这一点迷住了呢。” “咳，我先去看书了，饭好了叫我。”柏原悟郎顿时被臊红了脸，在妻子好笑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还是当初那个骄傲的笨蛋啊……”妻子摇摇头，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61章 作品周边 为了能和社长有的聊，柏原悟郎是很认真地在读荞麦面的单行本。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苦差事，毕竟他本来就很期待这本书，荞麦面这篇文章，在这一个月里，每当他感觉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再读一次的。 而且后面的故事虽然不是荞麦面这种风格，但读来也颇为有趣。 老实说这样反而让他很是惊喜，毕竟他不觉得还能有类似的文章可以超越荞麦面，哪怕是夏川老师本人。 紧随荞麦面后的《喂——出来》着实让他惊艳不已，暗自在心里赞叹夏川老师的想象力。 而后的《小偷公司》又让他这个社畜啼笑皆非，哪怕是小偷这样惊险的工作，变成了正经会社之后，也一样无聊到让人发狂啊。 实在是荒诞又真实。 一篇篇有趣的小故事，让他享受了一段难得的放松时光，甚至还体悟到了些人生哲理。 直到看到了《保证》一文，他才恍然想起来，自己看这本书还有另外的目标，是要和老板交流的。 而这一篇故事，好像就很适合两人讨论。 这篇故事讲述的是失业的二十七岁青年，偶然拿到了一张传单，上面是一家百货店的广告，声称特色就是付款方式非常灵活。 青年看着宣传单，然后着魔似的打电话过去，想要订购一台空调。 对方的推销员登门拜访，然后很轻易地就在无保证人的情况下，和他签署了分期付款协议，并当即送货上门。 在青年问及他们为什么这么放心的时候，销售员声称是充分信任客户，当然也是为此购买了保险的，让青年尽管放心。 而后，青年毫不意外地没能按约付款，并无赖般地表明反正就是没钱，你们不是买了保险吗？去找保险公司理赔吧。 销售员见状只得无奈地同意，然后……杀死了青年！ 因为他们公司买的是人寿险。 柏原悟郎看到这里一开始还觉得荒谬，人寿险哪里是这样轻易就能获赔的啊？完全不合理。 但是，紧接着，他就恍然一惊，想起自己和周遭人这几年的经历，泡沫经济鼎盛时期，挥金如土，提前消费的事情也没少干过。 而后泡沫破灭，多少人因此自杀，然后房产被银行收走？ 这和文中的青年又有多少区别呢？虽然没有人寿险的名字，但却也实实在在地收割了无数人的生命啊！ 资本的镰刀，从来不计较你到底有多穷，总有办法压榨出价值的…… 感慨叹息之余，柏原悟郎又不得不尽职地帮会社考虑，如何让文中这样的青年消费自家会社的产品。 正当他仔细思索的时候，忽然电话响了，是社长打来的。 “柏原君！我们来做智能门锁吧！” “啊？”柏原悟郎顿时就懵了，自家会社的业务，无论如何也跟门锁什么的扯不上关系吧？ “那个用语音作为钥匙的智能门锁啊，你还没有看到那里吗？《爱的钥匙》这篇故事。” “您说这篇故事吗？其实有看到，但您真的打算做语音门锁吗？这个是不是稍微有点困难，对于我们会社来说的话……” 柏原悟郎表情十分纠结，感觉自家社长实在是想一出是一出。 虽然这样的上司在平时很好相处，但是在工作上就实在让人头疼了，尤其认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的性格。 “困难就是用来克服的嘛！夏川老师这本书毫无疑问会火爆全国的。 我们要抓紧时间，趁着民众关注度最高的时候，宣布推出书中同款智能门锁，一定会大卖！ 对了，如果再能请到夏川老师出面，以及授权的话，那就更好了……” 柏原悟郎听得头皮发麻，这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出来的吗？ 而且门锁这种事关家庭安全的东西，稍有漏洞，就会造成很严重的问题，到时候会社怕是直接就破产了吧？ 为了保住工作，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断上司，“社长，比起智能门锁，我觉得我们不如试着开发一下那个什么也不做的装置。” “哦？你是说《一个装置》这篇里的那个科学家研发的奇怪东西？” “没错，就是那个只有一个按钮，按了之后，装置的手臂会把按钮恢复原状，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做的无用装置。” 柏原悟郎不知道什么叫自动抬杠机，反正他觉得总不会比智能门锁的主意更糟糕了，于是便极力劝说起来。 “这篇故事毫无疑问非常有趣，虽然故事里的人觉得毫无意义，但也还是会好奇地去按那个按钮不是吗？ 读者的话，也会感兴趣吧？哪怕明知道它没什么用，但是一旦这本书热卖，成为流行话题，这种东西真的出现在市场上，也会有不少人觉得时髦就买下来玩的。” “听起来不错，所以，是要做一个缩小版的装置，当作玩具和装饰品卖吗？”社长认真思考起来。 “没错，可以完全还原书中的造型，这样当作周边来卖，书迷肯定会感兴趣。 如果卖的好，也可以改变一下设计，做成可爱气恼的小动物形象，让人有种跟真的活物玩闹的感觉应该也不错？” 柏原悟郎见上司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了，大大松了口气，只要不脑袋一热做什么智能门锁就好。 这个小装置的尝试成本可要低多了，不涉及安全，也没什么风险，真就是个小玩具而已。 “我觉得可以做，那明天开始你就着手准备这个企划吧！如果确定能行，就联系夏川老师，争取做成周边！” 挂断电话，柏原悟郎只觉得生无可恋，社畜真是太难了。 至于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卖出去，说实话，他压根就不知道，反正小亏一点也总比会社破产，他再次失业好一些…… 正当他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忽然电话又响了。 “对了，那个装置别忘了加上语音彩蛋，就是人类灭绝以后，它终于启动，为人类文明悼念，然后播放送葬音乐什么的。”社长兴奋地叮嘱道。 “……我明白了。”柏原悟郎只觉得十分无力，还要再增加成本吗？这是生怕亏的不够多？ 唉…… 第62章 桌子下的小动作【求追读】 新书的销售如火如荼，林秋树却依然和少女按部就班地经营着居酒屋。 等晚上客人一一离去，渐渐冷清下来之后，山崎美奈也和深泽直子一同上门了。 “林桑！单行本的销量非常棒呢！感觉很快就可以登上公信榜前列了！” 还没来得及脱下大衣外套，山崎美奈就一脸兴奋地汇报起今天的销售情况，两只手攥在胸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林秋树对于这个不算意外的结果，倒是比较淡定，见山崎美奈手冻的发红，便自然而然地拉过来，握在手心里轻轻摩挲，帮忙取暖。 这样的小细节，令山崎美奈顿时心中暖洋洋的，但是当着直子和樱酱的面这样做，实在有些让人难为情。 “具体的销售数量，虽然还要明天才能出统计结果，但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已经具备了销量百万的潜质。” 深泽直子一边说着，一边眼皮直跳地看着山崎美奈羞红的脸颊，以及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看样子真的是越来越没机会了，难道只有用美奈姐说的那种办法才行吗？ 女编辑一时间纠结不已，上下打量着林秋树。 “那很快就要加印了吧？”林秋树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问道。 “的确，而且应该会不止一次，但加印部分的版税，可能要下周才结算。” 女编辑看着他平淡的反应，不像是故作宠辱不惊的样子，心中不由暗道怪物。 这个年纪的人，面对如此成就，能有几个这样淡然以对的？心性这方面简直开挂了吧？ “那么，今天要看一下新书的开头吗？为了不耽误你做决定的时间，我这两天可是没日没夜地赶工，总算是完成了第一章。”林秋树说着活动了下有些发僵的脖颈。 上次女编辑说打算看他新书的风格，再决定入职哪家出版社，所以总要等到他的书有了进展才会行动。 “倒也没必要这样赶工，质量才是第一位，况且我也不是很急着工作，清闲的感觉也还不错。” 深泽直子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脱掉大衣，坐到了榻榻米上的矮桌边。 对于那一本《失乐园》的兴趣，在找人调查过婚外恋的情况之后，可是大大增加。 林秋树松开山崎美奈的手，去找了第一章的原稿，放在了女编辑的面前。 而趁着女编辑阅读的时间，山崎美奈也是拉着他到一旁，悄悄说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将深泽直子真正的动机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林秋树听得满头问号，觉得山崎桑有妈妈的味道，所以想和她一起生活下去？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他偏头朝女编辑那边看了一眼，脱掉大衣只穿着紧身毛衣的御姐，那傲人的身材无疑是惹人注目的。 “御姐的身子，少女的心？” “什么？”山崎美奈不明所以。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的孩子气。”林秋树表情微妙地说道，“这算是用一生来治愈童年吗？” “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山崎美奈不明白他在吐槽，只觉得这个形容格外的有味道，而且的确可以很好地将直子的心情表达出来。 自小失去母亲的直子，一年一年长大，却始终在寻找儿时母亲那样温暖的怀抱吧？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林秋树随口说道，目光却紧紧盯着女编辑那边。 因为后者在开始阅读之后，明显胸口起伏剧烈了不少，该不会也是个青涩的家伙吧？ “林桑好厉害！随口说出的话都这么有哲理。” 山崎美奈细细品味了一会儿之后，便露出一脸的崇拜之情，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耀眼的不像话。 林秋树闻言收回目光，轻笑了下，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轻轻道：“我还是更喜欢山崎桑痴迷于我的样貌身材……” 山崎美奈顿时脸就红了，润盈的桃花眼水波流转，轻咬着红唇，微微偏过头去。 “林桑就会捉弄人……” 身后传来茶杯碰到桌子的声音，林秋树转过头，看见少女已经端来了大麦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边。 于是他便说道：“山崎桑也想看吧？新书，一起坐下看吧。” “嗯嗯！”山崎美奈顿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坐到了深泽直子旁边，拿起她刚刚看完的几张稿纸。 只一个开头，她就立马懵掉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在斜对面坐下的林秋树，然后又连忙缩回目光，把大半张脸躲在稿纸后面，认真阅读起来。 但是，愈发直白明显的字句，让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错，也并没有误解。 这毫无疑问是一篇尺度相当惊人的文章！ 一个个毫无遮掩的场面，细致入微的动作，心惊肉跳的对话，强烈的感官刺激令这位羞怯的太太很快便涨红了脸。 甚至心跳加速到呼吸都急促起来，高耸的衣襟起伏不定，简直手脚都有些发软了！ 林秋树刚坐下，见到她的反应，便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正要端起茶杯，慢慢欣赏太太的有趣反应，顺便用眼神撩拨挑逗一下，结果就忽然感觉到，放在桌下的手中，多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少女的小手不知道怎么主动钻了过来，正乖巧地卧在自己的手心里。 林秋树有些讶然，再抬头看向身边的夏川樱，只见她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只有精致侧脸上，那牵着昏黄灯光的纤长睫毛，在微微轻颤，隐隐表露了情绪。 是刚刚自己帮山崎桑取暖的事情，让少女吃味了吧？明明心里很在意，但总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林秋树心里好笑，两只手放在桌下，悄悄揉捏把玩起少女的小手。 柔柔嫩嫩的，光滑细腻，像是温润的软玉一般，摸起来手感极佳。 再轻轻搔动她的手心，少女的身子便会抑制不住地，跟着轻轻颤动一下，偏偏小脸上还是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实在是有趣极了。 “让美奈姐看这种文章，不担心被讨厌吗？” 少女手心痒的厉害，忍不住咬着下唇，攥起了小拳头，不给他挠，并小声开口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担心倒是不担心的，毕竟这也算是情趣嘛。” 林秋树轻轻笑着，一边用拇指轻轻摩挲她纤细的手腕，一边看着山崎美奈在那边，不安地轻轻扭动着丰腴成熟的身体，明显反应很激烈的样子。 第63章 折起来【加更求追读】 山崎美奈现在只觉得脑袋晕晕的，那些燥热的字眼，让她心口滚烫，看着看着，就仿佛文中的久木和凛子，变成了她和林桑。 那些羞人的姿势，自己摆出来的话，林桑会怎样呢？ 把我折起来吧，林桑…… 这样的话，似乎就要脱口而出。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传来深泽直子的声音。 “看完了。” 林秋树正拨弄着少女葱段般的手指，试着十指交叉，闻言抬起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女编辑，“感觉如何？” 深泽直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吐了口浊气，“你还真敢写啊，本来婚外恋题材就容易惹起争议，你这个写法就更不用说了，很容易被当成风俗小说，而不是艺术。” “从来没有任何一本书是毫无争议的。”林秋树平静地回道。 “这倒也是，以你的心理素质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深泽直子一边说着，一边翻了翻稿纸。 “要说文字风格转变有点大，但的确是有种特殊的味道在里面，既悲且美，算是很成功的转型，对男女主人公的心理和情感层面的探索也足够深入。 加上它的尺度，大众性和文学性都有了，想来发表的话，应该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所以，你觉得可以成功？”林秋树微微挑眉。 “嗯哼。”深泽直子点了点头，“我找人调查的结果出来了，婚外恋的的确确是隐藏在水面下，随时可能沸腾起来的暗潮，现在就等一把火了。” “那就让它沸腾。”林秋树决定在荞麦面的治愈之后，再给读者来点致郁，也体会下余华老师的快乐。 《失乐园》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它的结局毫无疑问可以让读者欲仙欲死。 两人对视一笑，都有种继荞麦面后，再次携手兴风作浪的默契。 “原本想着新书可以再找位名作家推荐一下，但你这个写法，恐怕比较难找到愿意推荐的人……也还是先试试看吧，实在不行再投新人赏。” 深泽直子心知他不在乎什么新人赏，更希望早点发表，所以这样说着。 “嗯，你看着来。”林秋树点点头，倒是很放心地撒手不管了，这方面女编辑还是非常靠谱的。 聊完了正事，林秋树便看向山崎美奈，原本想用眼神挑逗一下的，谁知道太太害羞到不敢露头，以至于连眼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山崎桑？” “啊？！怎，怎么了？”山崎美奈打了个冷颤，声音发抖地慌忙回应。 “新书感觉怎么样？是会喜欢的风格吗？”林秋树故意撩拨道。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山崎美奈的桃花眼里满是水意，整个人都散发着热气与媚意，光是看着她幽怨的眼神，和被粉意晕染的脖颈，便让人口干舌燥起来。 “这样啊，那山崎桑还要看完吗？”林秋树促狭地追问。 山崎美奈羞臊地深深垂下头，几乎要把脸埋在深邃的领口里，然后传出来一声轻颤的回应，“嗯……” 一旁的深泽直子见状愈发心凉了，下意识地，她又看向林秋树。 如果没有争美奈姐这回事的话，对方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才华，似乎都不会让人排斥。 但深泽直子的脑海里很快就莫名地浮现出，自己被他折起来的场面，那冲击性的画面，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可如果是反过来，把他折起来压住的话…… 好像就有趣多了？ 感受到奇怪的眼神，林秋树狐疑地看了女编辑一眼。 …… 与此同时，清水家。 清水一行正坐在客厅的摇椅上，拍着扶手，对手中荞麦面的单行本连连赞叹。 “不写推理小说实在可惜了，尤其是社会派推理小说，这些故事里多有对社会的批判和反思，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戳中大家看不见的盲点。 更可贵的是这种怀疑一切常识的精神，很轻易地就做到了常人难以做到的，突破惯性思维的逆向思考。” “可能夏川老师有她的想法吧，写书这种事情也是很靠个人感觉的？” 清水叶月虽然同样很遗憾夏川老师不继续写充满美感的短歌俳句了，但却并未就此产生干涉对方创作的想法。 “是这样说没错，但里面明明有好几个故事，其实展开来就是标准的推理小说了。” 清水一行实在惋惜不已，非常希望推理小说的领域里，出现更多耀眼的人物。 “那等周日夏川老师登门的时候，爷爷再当面和她沟通交流一下吧。” 清水叶月好笑地安慰着自家爷爷，终于是把他劝去休息了，年纪那么大了，依然是没人提醒就会毫无顾忌地熬夜，完全让人放心不下。 等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清水叶月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褪去了身上的睡裙，一丝不挂地坐在了画板前。 看着这副已经完成的油画，她便不由期待起夏川老师的到来。 不过……夏川老师能不能接受这种类型的绘画风格呢？ 清水叶月看着画布上，毫无挂碍地，尽情在月光下舒展身体，展现人体美感的自己，不由得有些担心。 微微思索了下，她又起身来到书桌前，取出信纸，打算先暂且试着聊一下人体艺术的话题，看看夏川老师对此抱有什么观念。 …… 送走了女编辑和山崎太太，时间已经很晚了，显然不可能再继续写《失乐园》的下一章，所以林秋树便在少女之后洗了澡，准备睡觉。 但是今晚的少女似乎有点黏人，在林秋树从浴室出来之后，她还是缩在榻榻米上的被子里，翻看着荞麦面的单行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睡吗？明天还要上学呢。” “嗯。”少女用鼻音轻轻应了声，却动也不动。 林秋树身上刚洗完澡的热气，很快就散的差不多了，不得不同样钻进被窝里取暖。 然而，就是这样的亲昵行为，少女还像是没感觉一样。 “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吧？”林秋树用手指轻轻剐蹭着她滑嫩的，几乎可以挤出水来的侧脸，描摹着她俏丽可人的下颌线。 “嗯。”少女睫毛颤了颤，任由他的动作，依旧是那样回应。 林秋树拿她没办法，干脆将手缩进被子里，摸索了一阵，并很快捉到了一只光洁白嫩的小脚丫。 这下子，少女果然有了反应。 第64章 这样也会开心吗？ 尽管已经进入二月了，但东京都的气候依然有些难熬，尤其老旧阴冷的居酒屋内，哪怕有煤油炉的烘烤，仍旧莫名冷飕飕的。 少女虽说刚洗过澡不久，但那点热气，在冰凉的被窝里很快也散去了。 所以林秋树摸黑捉住的一只娇小脚丫，入手就是冰凉的。 “暖水袋被挤到哪里去了？怎么不用来暖脚？” 林秋树一边问，一边将另一只小脚也摸了出来，拢在一起，用手心捂着。 “不知道。”少女被迫斜倚在矮桌边，呼吸略微一滞，明明都只是被握着而已，但手和脚的感觉差别好大。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脚上的神经更多一些。 “等冬天过去，可以考虑把居酒屋翻新一下，不然到了雨季应该会漏水吧？” 林秋树摩挲着她滑溜溜，冰冰凉的小脚，把自己的温度，一点点传过去。 “嗯，二楼房间和走廊墙角会漏水，雨天需要接水。” 少女感觉心跳有点失了节奏，身体倾斜的也更厉害了，撑着桌面的胳膊，不得不多用一点力气。 “感觉好点了吗？如果不排斥的话，以后也可以帮你暖脚。” 林秋树见少女手中的书半天都没能翻一页，但小脸却一直绷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心里好笑。 “也有帮美奈姐暖脚吗？”少女玲珑的脚趾，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林秋树顿时便觉得手心一痒，心头也跟着一痒，“那倒没有。” 少女顿时嘴角便忍不住勾起了一丝丝，眼底闪过些许笑意，“这样会觉得开心？” 林秋树表情纠结起来，“要说，人与人之间的肌肤接触，的确是能够刺激内啡肽的产生，使人产生愉悦的感觉的。” “所以，会开心的吧？”少女的波波头轻轻摇晃着转过来，湖水般澄澈的眼眸，就这样直直地迎过来。 林秋树感觉她此时就像是狡黠的小狐狸，又像是傲娇的小猫咪，非要让人承认她的可爱不可。 “……确实会的。” “林桑果然是很奇怪的人，口味也很怪……” 少女的眼波微微泛起涟漪，忽然抽回双脚，从被子里钻了出去，踩着拖鞋，抱着书，踏踏踏地很快跑上楼了。 林秋树愣了下，随即失笑摇头。 …… 周二的时候，林秋树收到了来自女编辑的确切销量数据，周一当天的单行本销量，直接达到十万册！ 也就是首印的部分，全部售罄！各家书店都在疯狂催促集英社加印。 看这个趋势，恐怕年内销量百万是打不住的。 当然，并不是说接下来每天销量都能有十万册了，事实上单行本也好，唱片也好，销量都是一个快速下滑的曲线。 通常来说，宣传充分的情况下，首周就可能占到总销量的接近四分之一，首月差不多是二分之一的样子，一年后基本就不太卖的动了。 当然，具体还是因书而异的。 有些书常年畅销，不断再版，也还是可以大卖，就比如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单单日本本土销量就超过千万册！ 林秋树对这本拼凑单行本的期望，前期销量主要靠荞麦面的热度，后期再版的话，那就要靠星新一大师的水准了。 想来给集英社的授权到期之后，也不会缺出版社来谈再版授权事宜。 再加上影视改编权，单单这一本书的收入，应该就够保障少女一辈子了。 一转眼就到了周三早上，林秋树正沉浸在梦中。 大抵是最近经常和异性接触，又一直在写《失乐园》这种文章，所以难免会梦到一些旖旎的场面。 不过今天其实算比较轻度的，只是梦到了接吻的场景。 但随着睡意渐渐消散，意识逐渐清醒，睁开眼的林秋树就有些尴尬了。 少女正坐在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着探究，脸颊仿佛也晕染着淡淡粉意。 “我有说梦话吗？”对视了一会儿，林秋树忍不住开口问道。 少女微微摇头。 “那有梦游做什么奇怪动作吗？”林秋树稍稍侧身，放平了被子。 少女再次摇头。 “所以，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让你看得这么聚精会神吗？”林秋树好奇道。 “没什么。”少女偏过头去，直接起身，“早上是煎蛋和鸡胸肉可以吗？” “嗯，只要是两人吃一样的就可以。”林秋树重点强调了一下，不然这个倔强的少女，总会自己吃的比较寒酸。 虽然银行账户里都有一千多万日元了，但夏川樱还是习惯节俭的生活，如果不是林秋树特地要求，她就非常随便地对付了。 少女心头一暖，乖巧地应下，“知道了，桌子上有清水桑的信件，你先看一下吧。” “这么早吗？”林秋树起身从矮桌上拿过信封，然后又快速缩回被窝里，就直接躺在那里拆开。 在看到内容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正在做饭的少女，似乎也一直留意着他的反应，见状询问道。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清水桑提出了一个新话题，嗯，希望和夏川老师探讨一下，关于人体艺术的事情……” 林秋树倒是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毕竟回信还是要少女回呢，但说出来也难免觉得很微妙。 少女手中的锅铲一顿，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会聊到这种话题，之前和清水桑的沟通都是她在中间转达的，似乎也并没有涉及到这种事情吧？ 而且虽然没见过面，但清水桑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优雅知性的才女形象，人体艺术虽然也是艺术，可和对方联系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和谐。 就像是……清水里沾染了一丝颜料？ 有种纯洁被亵渎的感觉？ 少女虽然目前顶着个文学作家的名头，但其实不太会形容这种心情。 “在想什么呢？估计是你的字迹，让清水桑认为夏川老师肯定是女性，所以谈起这种事情也没关系吧？ 而且，说到底，人体艺术包含很广泛，舞蹈应该也属于的，嗯……虽然清水桑在信里指明是静态的人体美感。” 林秋树也有些哭笑不得，“所以说，这就是你们女生私下里会聊的话题吗？” 少女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表情平静地摇摇头，“不清楚，我没什么朋友。” 第65章 少女已然十八岁 “那就随便聊聊吧，顺着她的话，不要对人体艺术表现出排斥的情绪就可以了。” 林秋树放下信封，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好。”少女应了声，眼神却在林秋树的侧脸上逡巡，而后下意识地落在后者的嘴唇上。 耳朵尖尖忽然泛起一丝粉意，并悄悄舔了舔樱唇。 “话说，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林秋树忽然转头问道。 少女怔了下，“问这个要做什么？” “想知道不行吗？”林秋树笑了笑，“收到生日礼物不会高兴吗？” “已经收到了……”夏川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心口暖暖的，也紧紧的。 “嗯？什么时候？果然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吗？”林秋树奇怪道。 少女的波波头微微轻晃，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天不是帮我买了内衣吗？” “……” 林秋树顿时无言以对，同时也有些恍然，合着那天就是少女的生日啊？一月三十号？ 难怪那天一反常态，撒娇似的非要带着自己，一起去医院见家长。 但十八岁生日送内衣什么的，果然很奇怪吧？ “等一下，真要说的话，也应该是那枚樱花发卡算礼物才对吧？” 林秋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还随手帮她选了个发卡来着！ 少女轻轻咬着下唇，幽幽道：“内衣也是，而且比起发卡，我穿那些内衣的话，林桑明显更高兴一些。” “……”林秋树感觉自己在少女心中的形象，已经属于是不可救药了。 吃完早餐，少女就准备出门了，临行前，惯例地站到林秋树面前，小脸微微仰起，期待地看着他。 林秋树便熟练地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笑着道：“路上小心，明年生日的时候，可以稍稍期待一下。” “嗯。”少女闻言清澈的眼眸中闪烁起一丝光亮，忽然对未来有了期望。 ……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六，少女再次拉着林秋树一起去医院看望母亲，后者没有拒绝。 一方面林秋树也有点习惯了每周出来放放风，不然总憋在阴冷的居酒屋里，时间长了真的有点难顶。 另一方面……上次女医生的事情，的的确确地让他很在意，十分想验证下自己的猜想。 不管是不是想多了，总要确定下才好。 这次少女还特地带上了家里的人情账本，上面是少女的母亲一笔一笔记录的，家里全部的债务。 打算到医院和母亲商量下，看看先还掉哪些，以及怎么还比较好。 这一件事情，林秋树其实早就说过了，但少女似乎非常缺乏安全感。 直到荞麦面的单行本五天卖出了近三十万册，预计首周可以摸到四十万册，加印部分的版税收入，哪怕税后也有三千万之巨时，她才终于认真考虑起来。 晃荡的电车上，林秋树和之前一样，用手臂将少女牢牢圈在怀里。 少女轻轻地靠在他一侧胸膛上，视线随着电车摇晃，却不离他的喉结，脑海里总会想起那天残留在上面的红印。 美奈姐当时也是趴在林桑的怀里，痴迷地亲吻这里吧？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看红印的程度，似乎也并不像是简单的亲吻，或许还有咀吮？ 林桑当时一定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十分特别的表情吧？微微蹙紧眉头？痛苦又享受的感觉？ 一周以来，每天晚上追更《失乐园》，虽然依然很多地方不明白，但少女在这方面的知识也还是被动地增加了。 尤其《失乐园》的第二章秋空，久木和凛子的相处场面，愈发令人心惊胆颤了。 像是凛子让久木装鬼折腾她，结果久木就真的狠狠折腾了一番，连腰带都用上了。 尺度夸张到，放在某小说网站上，随便挑一段文字在小说中引用，都会毫不意外地被封掉。 “H。”少女想起那些文字，便忍不住轻轻吐出这个字眼。 “嗯？”林秋树莫名其妙，微微低头，但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嗅到她发丝间的淡淡香味，“忽然之间怎么了？” “美奈姐胆子比较小，容易害怕，所以不要用那种方式。” 少女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喉结，恍惚中觉得它在阳光的映照下，像是坚毅的小山。 但随着说话时喉结的活动，又像是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了。 “所以说，在说什么啊？这样我真的摸不着头脑。”林秋树无奈道。 “第二章秋空里的那些。”少女提醒道。 “……”林秋树无言以对，“不要信以为真，我可没有久木那种癖好，山崎桑也不是凛子，自然也不会有那种兴趣。 而且说到底，里面也说了吧？温柔才是接触女性的最好武器。” 的确…… 少女不由在心里赞同，林桑的温柔真的是最强的武器了，总之自己是很难防御的。 明明之前那么小心警惕了，但还是会变成这样，会忍不住卸下防备，想要为他做任何事情…… 然而林秋树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未免说的太满了，目前来说的确没有那种癖好，但……女医生要是有凛子那样的渴望呢？ 少女精致小巧的鼻子轻轻嗅了嗅，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在想津田医生。” 她用了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林秋树惊异于少女的敏锐，“嗯，这不是要去医院了嘛，也不知道她在不在，方不方便再谈谈你母亲的情况。 然后……也想着，是不是该请她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她对你母亲的照顾？” 少女听着林秋树平静的心跳，却依然能察觉到他刚刚肯定不止想了这些，不过就算真的是骗子，自己也完全讨厌不起来啊。 “嗯，那我也要去吗？请客的话。” “感谢她照顾你母亲，你当然要去了。”林秋树奇怪地用下巴点了点她的头顶。 “哦。”少女嘴角微微翘起一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 第三次探望了，林秋树对于夏川夕子这位母亲也有了些熟稔，轻松地打了招呼之后，便站在一旁当个看客。 少女则抱着账本，小脸上满是认真，拉着母亲一起商量起还债的事情。 “荞麦面的单行本卖的非常好，林桑说下周版税可以有五千多万，但是可能要缴两千万的税，所以到手大概是在三千多万。 但应该也足够将银行抵押贷款之外的部分都还上了，汇款的话，是应该提前和对方打招呼比较好？ 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有没有变动……” 第66章 验证关于女医生的猜想 少女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内敛，小脸上没太多表情，语气也比较平静，但身为母亲，夏川夕子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女儿的开心？ 那一双澄澈的眼眸里满是神采，与以往的沉闷是完全不同的，更不用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 她看着女儿，没有打断的意思，只是温柔地笑着，时不时又看向一旁的林秋树。 等到少女终于说完了之后，夏川夕子才莞尔地对林秋树道： “她好久都没这样开心过了，我这个妈妈做的实在差劲，还是多亏了林桑，终于让这孩子能够放松下来了。” 少女顿时表情一滞，粉润的唇瓣微张，带着点小情绪地纠正道：“我不是孩子。”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林秋树也跟着笑了起来，“当初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身上笼罩着深沉的疲惫感，实在不该是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 不过也多亏她足够坚强，您也培养的好，不然我也赶不及让她重新露出笑容来。” “是啊，但她的坚强，恰恰是因为身为父母的我们无能啊。” 夏川夕子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但立刻又想起不该表现出这些情绪的，免得影响到女儿。 于是立刻又换上笑容，转而道：“这孩子不擅长表达情绪，所以可能表现的冷淡了一点，希望林桑不要因此误会什么，多多包涵一点。” “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要说平时其实还是她照顾我多一点。”林秋树差点没刹住，直接把两人在居酒屋一起住的事情说了出来。 临到嘴边，才想起来，这件事好像夏川太太还不清楚呢。 作为话题中心的少女，不由得升起点小情绪，总觉得这像是在被长辈讨论。 “那也是应该的，林桑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实在是……” 眼见夏川太太又开始了，林秋树立刻笑着打断。 “您这样我可不敢再来探望了，说句可能过于直白的话，我来这里真的不是听您的感谢的，而是希望看到您和她都能越来越好。” 夏川夕子顿时哑然，只得把感激的话收回心里。 “好了，津田医生今天应该在吧？我去她那边问问情况，你们先聊。”林秋树说着，便直接离开了病房。 “好像是有点过头了，说话总是习惯性地就很沉重。”夏川夕子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会因为感谢的话把林桑赶走。” 少女咬着下唇，幽幽道：“不是因为这个离开的。” …… 要说林秋树离开病房，的确是想给母女二人留点空间，毕竟她们商量还债的事情，自己在那里杵着，的确很像是等感谢话似的。 当然，也的确有另外的原因…… 笃笃笃—— 这次终于顺利地敲在了硬梆梆的门上，林秋树竟有种格外的踏实感，不过门被叩中时发出的声音，的确不如女医生来得动听就是了。 “请进。” 里面传来冷冽的嗓音，让人有种凛然的感觉。 林秋树拧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见津田葵这一位女医生独自坐在办公桌后，正埋头在文件里，便反手将门关好。 当然，并不会锁上，毕竟是医院，可能会有紧急情况，锁了门不合适。 咔哒的关门轻响，顿时惊动了女医生，她从厚厚的病历本上抬起头，将冰冷的目光刺了过来。 哪怕已经见过很多回了，这道目光还是能让林秋树升起不寒而栗的感觉，一时间都有点心生退意，不打算验证猜想了。 不然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按在手术台上了。 “林桑，有事？” “嗯，打扰津田医生了，关于夏川太太，她还要住院多久？”林秋树一边问着，一边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 视线十分放肆地，径直落到了对方胸口的铭牌上，然后专注了起来。 津田葵闻言定定地看了他一小会儿，然后才忽然起身，走到档案柜前，翻找起病历来。 林秋树的目光追踪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是怎么操作的，总之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的手中就多了个厚厚的文件夹，然后…… 白大褂和上次一样敞开了，露出里面贴身的高领毛衣以及包臀裙，还有被黑丝紧紧包裹的，两条修长美腿。 “夏川桑的情况如果想要出院的话很容易，只是考虑到她家里不方便照顾，而且居酒屋环境比较嘈杂，卫生问题也不适合休养，所以才尽量帮忙安排住院的……” 津田葵一边说着，一边踩着性感的高跟鞋，哒哒地走了过来。 裹挟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散发着冷冽的气场，自然而然地靠坐在了林秋树这一侧的桌子边，和他面对面。 两条笔直的黑丝长腿交叠着伸展，一手环胸，一手托着文件夹，配合上无框眼镜，一种名为精英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只是林秋树这次的注意力可不在这方面，他看得清楚，上次绝对没有记错，果然不光是靠坐在桌边，而是正正好好在桌角上！ 更重要的是，她在摆出这样的姿势前，将束起的长发撩到了一边，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 在日本当传统文化中，女性脖颈被认为是最性感的地方，所以当一位女性，有意识地展露脖颈，尤其是后颈给你看，那很可能就是在暗示。 “事实上，最多也只能安排她住院六个月，所以如果有合适的条件，当然是回家休养更合适一点，只要每个月化疗的时候，重新办理住院即可。” “家里确实不太合适……” 林秋树也认真思索着，视线却十分大胆，光明正大地从津田葵修长的天鹅颈开始，一路下滑，描摹着凹凸有致的曲线，直到落在那两条黑丝腿上。 津田葵当然不会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但却没有任何制止或是呵斥的行为，只是一直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动作。 如果换做一般人，可能此时已经战战兢兢，后背全是冷汗了，多半觉得惹怒了这位女医生。 但林秋树却愈发确定之前的猜想，偏偏反过来抬起头，和她对视。 “不过等夏川太太情况好一些了，回去住两天应该没问题吧？” 林秋树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仿佛刚刚的行为十分理直气壮一般。 津田葵就像无事发生一样，认真回道：“可以，但这个月恐怕不行，她的情况还不够稳定，下个月可以看看再说。” “那就麻烦津田医生了。” 林秋树说着站起身，作势要走，但却依然仔细留意着女医生的任何细微反应，不但包括眼神表情，甚至连肢体语言也没放过。 津田葵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心中挣扎生长了半个月的，野草般的念头开始褪去，也跟着起身，打算将病历放回柜子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啪—— 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开，紧随其后的，是有些熟悉的婉转闷哼。 “对了，不知道津田医生下周有没有时间，想请您吃顿饭，好感谢一下您一直以来对夏川太太的关照。” 林秋树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刚刚他的手，并没有一巴掌拍在包臀裙上似的…… 第67章 少女需要被纠正 从医院出来后，林秋树依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竟然真是这样！ 这一位高冷的女医生，的的确确是有着比较特别的癖好，上次也不是自己想多了，确实是在暗示。 临走前大胆的随手一拍，不光是他表现的若无其事，女医生也是一副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样子。 依旧面无表情，如常地跟自己约定了下周六吃饭的事情。 只有那声仿佛幻觉般的，悦耳的婉转闷哼，让他明白对方不是没有知觉的。 跟在林秋树侧后方的少女，看着他下意识搓动的右手，眼睛一眨不眨，然后忽然加快了脚步。 跟上后，将手主动放进了他的掌心里。 林秋树愣了下，随即握住，偏头看向今天格外主动的少女，“手冷了？” “嗯。”少女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波波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明明很暖和嘛。”林秋树摩挲了下她的手背，如同软玉般温润，刚刚从医院出来，哪里会那么快冷掉。 “冷。”少女坚持地说着。 林秋树也不拆穿，只是笑笑，便握着她的小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等下周拿到版税，一起去买些衣服吧，还有家电什么的也该添置一些了，比如空调，现在也不差这点电费取暖了。” “给你买衣服就好，我还有的穿，空调的话，买了会没理由暖脚吧？” 少女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他口袋里被翻来覆去地揉弄着，有种说不上来的舒服。 “……”林秋树十分无语，深吸一口气，决定必须要纠正少女的奇怪思维了。 “所以说，为什么会觉得有了空调就不会脚凉啊？” “？？？”少女一愣，微微仰起小脸，呆呆地看着他。 “是吧？”林秋树认真地看着她，“还是会凉的吧？” “……”少女回过神，眨了下眼睛，“……嗯。” “那就没问题了。”林秋树很高兴少女的听劝，“衣服也是的，每天看一样的装扮也会审美疲劳的，所以多买几套换换口味吧。” “哦。”少女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万年不变的打扮，想着大衣下的旧制服，也升起些女孩子应有的意动。 很久没考虑过装扮问题了，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买衣服，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买林桑喜欢的就好。 …… 之前两次拜访山崎家都是在周六，这使得山崎美奈对这个时间有了期待，以为这次林桑也一样会过来，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甚至费尽心思支开了直子。 但是谁知对方却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突然”上门，一时不由有些幽怨。 这份幽怨，很顽强地持续到了第二天周日的早上，连带着天气都跟着阴沉了起来。 在林秋树收拾妥当，带着少女到山崎家门口汇合两人时，便见到了太太那简直要把人化掉的眼神。 “怎么了这是？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变得罪大恶极了起来。”林秋树走到她跟前，拉过她的手，小声问道。 山崎美奈忍耐着想要靠到他怀里的心情，眼波流转地柔柔道：“林桑昨晚没过来……” 林秋树顿时哑然，只是一日不见，就委屈到这种程度吗？ “昨天居酒屋有点忙，所以一时间抽不开身，不过，山崎桑也可以过来见我的啊。” “不，不一样……”因为少女就蹲在不远处，抱着膝盖研究蚂蚁，山崎美奈红着脸，没敢说出来。 在居酒屋和在家里，能做的事情，显然不一样啊…… “那好吧，下周不会再缺席了，这次提前约定好。”林秋树轻轻抚摸着她光洁的手背，拿起来凑到嘴边，在上面轻轻一吻。 手背上的湿软触感，令山崎美奈心中小鹿乱撞，立刻露出了期待的眼神，水盈盈的桃花眼里，满是柔情蜜意。 “嗯……不过，可以约定在周二吗？” “下周二吗？倒是没什么问题。”林秋树不太明白为什么，只当成是她那天排班空闲，时间比较充裕。 毕竟书店店员这一种工作，肯定是不会按照正常休息日放假的。 见他痛快地应下，山崎美奈顿时大喜过望，展颜露出笑容，配合上今天精致的妆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媚动人。 “你们两个到底还要聊到什么时候？”深泽直子从一辆十分硬朗的越野车里探出头来。 “啊，抱歉，这就来。”山崎美奈连忙抽回手，红着脸低下头，小步快跑了过去。 林秋树便站在原地，欣赏着她跑动间，臀瓣上比平时更加让人惊叹的颤动。 顺便想着一会儿上车稍稍安慰一下太太，以作补偿。 “还看？就等你了。”深泽直子见他杵在那里，没好气地催促道。 “来了。”林秋树说着，便走向了后车门，“话说，这车不像是你的吧？” “我舅舅的，被我借来用用。”深泽直子随口回道，然后就见他们三个人，竟然都往后排座挤，顿时嘴角抽搐起来。 “副驾驶也可以坐人的，美奈姐，不用挤在后排。” “唔，那个，毕竟是直子你舅舅的车，副驾驶也有可能是你舅妈专属的吧？”山崎美奈眼神游移地不肯换位置。 林秋树被少女和山崎太太夹在中间，丝毫没有抱怨乘车环境，只是打量着车内饰，忽然感觉有点眼熟。 如果没看错的话，有点像悍马？ 不过上车前瞄了眼牌子，应该是丰田？ “这车你确定是借的，而不是抢的？”林秋树忽然问道。 深泽直子见自己的美奈姐铁了心要和男人贴贴，于是只好失望地收回目光，利落地发动了车子。 “如果抢自己的舅舅也算抢的话，那就是了，不过你怎么猜到的？” 林秋树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右手熟练地握住少女的小手，左手自然地搭在了山崎太太温软的大腿上。 御姐秘书开车，清纯可爱的少女和成熟丰腴的太太相伴左右，实在是让人心情舒畅的紧。 “随便猜的，这车这么新，男人一般不舍得借人，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不是市场上能买到的型号？” “没想到你还懂这个。”深泽直子已经很难被他惊讶到了，倒是没有多想什么，“的确是买不到的，我舅舅也是托了人才弄到手的。” 林秋树也不是真懂，只是想起来前世有同事特别喜欢这个古董车，丰田仿照悍马造的越野车，95年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有上市，便随口一猜。 “怎么不买一辆更适合你开的车？你应该也不缺这份钱吧？” 林秋树一边问着，一边轻轻揉捏着左边的特殊扶手，拨开布料，稍稍用力，指缝间便溢满了丝滑的触感。 “这辆怎么就不适合我了？感觉开起来要比那些空间逼仄的车型舒服多了，腿也能更好地伸展开。” 深泽直子说着，忽然看到了后视镜里的画面，自己的美奈姐，正满脸羞红地捂着嘴！ 这家伙！过分了啊！ 第68章 与清水叶月的初见 “咳，开车专心点，别走神啊。”林秋树注意到了了深泽直子的视线，忍俊不禁地提醒道。 老实说，每每想到这位高挑御姐心里住着个想妈妈的小女孩，心情就很微妙。 倒也不是说成年人想妈妈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这个反差实在有点太强烈了。 涉及到山崎太太时，对方表面看上去是情敌式的醋意，但其实是孩子式的争宠，就……很想笑。 恍惚间觉得，仿佛他和山崎太太各自带了个孩子，重组家庭似的。 “我因为什么走神，你不清楚？”深泽直子银牙紧咬。 “不清楚。”林秋树理直气壮地回道，把这一位深泽大小姐气到坚挺的衣襟剧烈起伏。 山崎美奈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拿两个人没办法，明明聊起工作那么有默契，怎么平时相处总是要吵起来。 按理说，现在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缘故争吵了啊，毕竟又不是真的情敌。 一旁的少女则是安安静静的，不知不觉中悄悄将小脑袋靠在了林秋树宽厚的肩膀上，视线则是落在后者另一侧的手上。 完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边对美奈姐就是放到腿上，自己这边就是牵手。 虽然这样被牵着，心里也是很开心的，但这一方面的区别实在很难让人不在意。 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林桑…… “那个，说起来，林桑的歌词应该已经写好了吧？可以让我们先看看吗？” 山崎美奈见他们两人吵起来没完，连忙是打断并提起新的话题。 “写好是写好了，不过坐车看的话，看文字很容易晕车的，所以山崎桑还是暂且忍耐下吧，一会儿也就到目的地了。”林秋树捏了捏她的腿，安抚道。 这样细心的考虑，令山崎美奈心中一暖，“那林桑可以唱一下吗？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歌呢。” “大概是不行的。”林秋树没有犹豫，便笑着摇头拒绝了。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这首歌唱完，估计这位十分擅长共情的太太一天都走不出情绪了。 一会儿到清水家登门拜访怕是都要失礼。 “诶？怎么这样？林桑又吊人胃口……”山崎美奈再度露出幽怨的表情。 只是每次她这个样子，总是令人心痒痒的，特别想要立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充分调动起浑身的触觉来，好细细体味她温软肉感的身子。 不过好歹是在外面，少女和女编辑也在，只能稍稍忍耐下了。 清水家的一户建是位于文京区这一学校聚集地的，紧挨着台东区。 所以耗时不多，哪怕路上还停下来买了些常规的伴手礼，一行人还是很快便赶到了地方。 林秋树扶着微微有些腿软的太太下了车，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 比起那些紧紧排列在一起，颇显拥挤的地段，这里明显要宽松且安静很多。 不过清水家的住宅倒也没有多豪华，占地也不大，甚至看上去有点老旧，最突出的地方，也就是周围郁郁葱葱的一圈错落有致的树木和景观植物了。 它们的存在使得整栋建筑的隐私性变得很好，俨然一个清幽小世界，倒确实是非常适合安静地写作。 “很喜欢？以你的赚钱速度，只要想的话，很快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一旁的女编辑抱着胳膊说道。 林秋树忽然感觉衣袖被揪住了，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少女，于是便笑笑。 “的确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但环境又不是选择住所的唯一条件，不然深泽编辑也不会连港区塔楼都不住，不是吗？” 深泽直子瞥了他一眼，也跟着露出笑意，“是啊，住所是给人住的，当然人才是第一条件。” 说完，她便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没让几人等太久，很快清水叶月就开了门，几人穿过庭院，来到房门前，毫不意外的，全都被这位名作家的孙女所吸引了目光。 她站在门口，双手叠放在下腹部，温婉地笑着，顺滑的发丝垂在肩头，宽松的束腰长裙轻轻摇曳，偶尔露出霜雪般的脚踝。 安静且美好，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四周也都跟着变得静谧。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林秋树见到清水叶月第一眼就想起了这句诗，虽然之前从信笺上，文字里，已经尽可能美化想象中的清水小姐了。 但亲眼见到之后，还是会让人感慨，这样一位空谷幽兰般的女子，最合理的相见，应该是历经磨难，找到了不为人知的桃源秘境，刹那间，惊鸿一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着宽松豪华的越野车，顺顺当当地就过来敲门见了。 “你这家伙，明明有美奈姐了，还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朋友，不觉得很不合适吗？” 深泽直子忽然升起深深的担忧，林秋树这个家伙，不光是有着文豪的才华，连文豪感情生活上的不良习性也一并具有了。 以美奈姐的柔软性格，如果自己不在一旁守护着，肯定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任意欺负也甘之如饴。 “抱歉，实在是失礼了。”林秋树回过神来开口道。 “没关系的，请不用在意。”清水叶月似乎是很习惯这种眼神了，没有当回事，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山崎美奈和夏川樱身上。 稍稍犹豫后，便看向了山崎太太，“您就是夏川老师吧？” “诶？”山崎美奈也同样因为对方的颜值愣了半天，此时闻言回过神，连忙摆摆手，“不是的，我只是直子的朋友，跟着过来打扰的。” “这样吗？”清水叶月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将视线移动到了少女身上，“夏川老师原来这样年轻吗？抱歉，我还以为应该是年长一些的。” 少女闻言没有回应，而是微微侧头看向林秋树，这一举动顿时让清水叶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秋树给了女编辑一个眼神，后者便站了出来，暂且打了个圆场，虽说是已经打算解释清楚了，但这里显然不是谈话的地方。 “总之，就算再期待和夏川老师的会面，也应该先请我们进去才对吧？清水老师还在等着吧？”深泽直子好笑地对清水叶月说道。 说实话，她也挺期待叶月得知她一直想见的夏川老师是个男人时，会怎么样。 想来应该很有趣。 “抱歉，是我失礼了，快请进来吧。”清水叶月压下心中的疑惑，将众人让进了屋内。 落在后面的山崎美奈，拉着林秋树小声说道：“果然直子不可能是取向特殊的啊，不然有这样漂亮的美人朋友，没道理非要黏着我的。” “山崎桑自信一点，你也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啊。”林秋树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她浑圆丰硕，弧度夸张的臀瓣上。 要说清水叶月的样貌和气质都是绝顶的，身材方面也可以说恰到好处，增一分少一分都会让人觉得遗憾。 可太太成熟丰腴的身材，显然是在另一个赛道上一骑绝尘的，谈不上谁更好一些。 第69章 经典三选一 山崎美奈被他火热的视线撩拨的脸颊滚烫，仿佛怀里揣了个乱蹬的兔子，心脏不争气地乱跳起来。 不过也得益于此，刚刚面对清水叶月的自惭形秽散去了些。 众人跟着清水叶月来到客厅，放下伴手礼，被招待着落座，桌子上也很快摆满了红茶和水果点心。 “抱歉，爷爷本来是空出了时间的，但是忽然又有了灵感，需要马上记下来，所以只好麻烦各位稍等了，我这就去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处理完。” 听清水叶月这么说，林秋树立刻微笑着礼貌道：“哪里的话，是我们打扰了，而且灵感这种事，的确是需要及时抓住的。” “嗯嗯嗯，这种事听上去就很厉害！”山崎美奈对于作家这一职业，有着明显的滤镜，哪怕她从未看过清水一行的书，但也由衷地尊敬着。 这一点倒也不算特殊，毕竟这个国家，的的确确对学识有着强烈的尊崇氛围。 清水叶月好奇地打量着林秋树，很快便若有所思起来，某些猜测在脑海中缓缓浮现。 眼看着她离开了客厅，林秋树转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少女。 “口渴吗？要不要喝茶？不用太拘谨了。” 少女安静地摇摇头。 “那要吃点水果点心吗？我看你早上也没吃多少饭，你年纪小，吃点零食不算失礼。”林秋树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老实说，他还挺乐在其中的，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每跟着父母去别人家做客，父母也总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但少女就不开心了，带着点小情绪，绷着小脸纠正道：“我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 “哦，那要去趟卫生间吗？不用不好意思的，深泽编辑应该比较熟悉这里，借用一下卫生间应该没问题。” 林秋树觉得她这平静的小脸上带有一点气鼓鼓的感觉格外有趣，忍不住继续逗弄着。 少女顿时不想说话了，偏过头去不看他。 “林桑总是这样促狭。”一旁看着两人互动的山崎美奈，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只是好笑地看着两人。 因为很早就认识了，所以在山崎美奈心里，少女只会更偏向小孩子一些。 倒是深泽直子深深地看了林秋树一眼，这个家伙可不是吃素的，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但这个脸蛋精致的少女绝对不会被放过的。 正在这时，客厅外传来脚步声，很快清水一行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林秋树等人纷纷起身礼貌地打招呼，清水一行摆摆手，笑呵呵地示意他们坐下。 “不用那么拘谨，我这个人一向是比较随意的，也更喜欢轻松的谈话氛围。” 清水一行非常随和地说着，落座后目光在林秋树三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 “老实说，我也一直有些好奇，能写出荞麦面这样文章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今天总算是可以得偿所愿了。” “关于夏川老师，因为一些原因……”深泽直子主动开口帮忙解释。 但清水一行却抬手打断了她，“先不用说，我来推理一下怎么样？叶月刚刚还跟我打赌，能不能猜中到底哪位才是真正的夏川一叶呢。” 林秋树见状不由有些莞尔，这位清水老师，还真是够有兴致的，精神也很不错。 不过，三选一，确实很经典啊。 清水一行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三人，同时说着自己的推理思路。 “从直子拿来的原稿影印文件上可以看出，字迹毫无疑问是女性的，夏川一叶这一笔名也有着明显的女性风格。 而荞麦面这样感情真挚的文章，和《喂——出来》等颇具巧思，发人深省的故事，想要写出来，应该具有一定的阅历。” 说着，他看向山崎美奈，“女性，年纪稍长，这样看来的话，这位应该是最有可能的。 但如果真是这样简单，叶月也不会跟我打赌了，所以应该不是这位，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 山崎美奈有些惊讶地点头，同时也有意外于清水一行的随性，本以为会是那种严肃深沉的睿智长者呢，刚刚可是紧张的要死，生怕做出失礼的举动被呵斥。 “哈哈哈……”清水一行显得非常高兴，身为推理作家，对于把推理应用到生活中，可是有着非常执著的念头。 “那么，只剩下两位‘嫌疑人’了，好像不太好选了呢。” 清水一行看了看少女，“这孩子的话……” “不是孩子。”少女立刻纠正道，小脸上满是认真。 “哦。”清水一行怔了下，随即莞尔一笑，“那这位小小姐，虽然更符合字迹，也更像是能写出雷神短歌那样细腻婉转情思的人。 但，我果然还是觉得旁边这位年轻人应该才是夏川一叶君吧？ 虽然字迹和笔名是女性风格的，可文章中显露出的，对社会和世界的观察视角，却更贴近男性呢。” 这倒不是歧视和偏见，男女作家对社会的视角通常确实是不同的，当然，也的确存在交换视角的写法。 男性诗人写闺怨诗的不在少数，女性写出磅礴大气文字的也大有人在，只是整体上还是有明显倾向的。 林秋树闻言露出笑意，恭维了一句，“清水老师不愧是推理名家，没想到生活中也可以把推理运用的这样精彩，的确是我借用了这孩子的身份发表了那些文章。” 清水一行笑呵呵地摆摆手，“哪里算得上大师，只是叶月一副我肯定猜不到的样子，心里大致就有数了。” 笑过之后，他温和地看着林秋树说道：“所以说，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当然，既然是苦衷，无法对人明言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需要勉强。” 林秋树不由在心里感叹，女编辑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位清水老师的的确确是很好的人，值得信任。 自己决定坦白是明智的想法，而且对方自己就能猜到大概了，隐瞒也是自欺欺人。 当下，便不掺杂情绪地，将自己昏倒街头，被少女捡回去，没有身份，不得不借用她的名义发表文章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少女也跟着将林秋树把稿费版税都拿来救治她妈妈，以及帮忙还债的事情也一一补充上。 堪比小说剧情的离奇故事，又这样感人，顿时令在场众人都唏嘘不已。 就连早已知晓的山崎美奈和深泽直子，也还是忍不住感慨万分。 第70章 这书不能给孙女看 “原来如此……” 听完了整个故事的清水一行，不由对眼前的年轻人升起了非常强烈的好感。 因为对方和少女互相拯救的行为，也更因为其身处谷底，连身份都失掉的情况下，不但顽强地重新站了起来，甚至还能帮着少女卸下重担。 同样是经历过穷困，靠着努力和才能拼搏起来的清水一行，自然会格外欣赏这样的年轻人。 清水叶月也是眸光闪烁，非常好奇地打量着林秋树，原来夏川老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吗？难怪可以写出让首相都动容的文章来。 不知道他到底又是经历了什么，才失去身份的，想必也会是十分精彩的故事吧？ 本想着邀请夏川老师鉴赏新画作，顺便问问看能不能帮忙题字，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合适了呢…… 邀请男生进房间的话，爷爷一定会很生气吧？ “之前多亏了清水老师的帮助，实在是万分感谢，同时也是很抱歉，没有早一点说明情况，瞒着您和清水小姐到现在。” 林秋树说着，起身端正地行了一礼，眼前这位清水老师值得这样的尊重。 清水一行摆摆手，一脸的笑容，“不用放在心上，毕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完全可以理解的。 甚至，我还觉得很有幸能够帮一把，以你的天赋，将来成为名作家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今日这些曲折到时候也就成了一段佳话，我还能顺便跟着蹭个伯乐的名头，实在是很不错呀。” “要感谢的。”少女也跟着起身，挨着林秋树鞠了一躬。 “快坐吧，快坐吧，比起这些，现在总该告诉我你们的真名了吧？”清水一行摆摆手。 林秋树和少女重新坐好，倒是不用他开口，一旁的深泽直子就很有眼色地充当起中间人，帮忙把三人的身份都好好介绍了一下。 清水一行认真听完，便看向林秋树，“所以，身份问题解决了吗？如果还有困难的话，我也帮忙找人问问看。 不过我大半辈子都窝在书房里，人脉方面其实也谈不上多广阔，不一定能帮上忙。” “劳您费心了，已经拜托深泽编辑帮忙了，目前也已经有了进展。”林秋树回道。 “这样啊，那就好。”清水一行点点头。 “所以，现在他准备以新身份重新出道了，新作的话，您再帮忙看看？”深泽直子非常会抓时机，立刻凑了上来。 “哦？这么快就有新作了？年轻人的精力还真是让人羡慕，我当年也是可以这样源源不断地产出作品的，可惜现在真的是年纪大了……” 清水一行稍微有点絮叨地怀念起往事，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深泽直子递来的稿子，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 他一直期待这个很看好的年轻人，可以加入推理小说的队伍里，新作如果是推理小说那就太好了。 “失乐园？这个书名倒是很有些宗教味道。” 原稿拿到手里之后，清水一行念了下书名，品评了一句，便翻到了首页。 【落日 “可怕……” 听得凛子唇间吐出这两个字，久木不由得止住不动，偷看女子的脸。 凛子此刻就在久木怀中，小巧而匀称的身子被对折起来……】 失乐园经典的开局对折，立刻就让老人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要说这种对男女相处细节的细腻描写，其实在这个国家的文学界是非常正常，甚至流行的事情，是一种值得传承的文学艺术。 在文坛占有十分牢固的一席之地。 甚至有一些女性作家，专门写这类小说，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欲望，公众也将其视为“自救表现”。 因此，清水一行自然不会另眼看待，只是……他还有个宝贝孙女在旁边。 尽管整体的社会风气是开放的，但落到个人头上，总会有不同的想法。 清水一行自己写企业黑幕，社会暗面，但这些东西，他都一向不灌输给孙女，只希望后者可以单纯快乐地生活。 在他眼里，孙女永远都是那个刚刚失去父母时，幼小无知，需要保护的状态。 “怎么了爷爷？夏川……唔，林老师的新作很值得惊讶吗？”清水叶月非常好奇地走到了爷爷身后。 清水一行轻咳了一声，将手盖在了原稿上，“不是你会喜欢的类型，你先帮爷爷招待他们，可以带他们四处参观下，我还要看一会儿的。” 清水叶月闻言虽然心里很好奇，但也只好转身去坐到直子身边，陪着几人聊天。 趁着清水一行看稿子的时候，林秋树几人则是详细地和清水叶月说起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要为不幸瘫痪的读者专门创作一首歌曲，来帮她打气吗？听上去很有意义，我很愿意一起参与！” 清水叶月非常开心地同意了，她平时的日子其实过的很无聊，所以能有事情忙的话，都非常愿意。 “那就麻烦清水桑了，歌词我已经准备好了，曲调我也可以清唱出来，曲谱就要拜托你写下来了。” 林秋树一边说着，一边奇怪地观察着对方。 这位清水小姐，不但气质很纯净，就连眼神也一样清澈，仿佛就像是山林中从来没有被污染过的清泉一般。 配上她冷白细腻的肌肤，近乎完美的五官，毫无瑕疵的容貌，如果不是没有长长的耳朵，自己肯定会误以为是居住在与世隔绝的森林里的女精灵。 但她这个年纪还这样纯净，且如同深林小鹿一般充满好奇，实在是少见。 一旁的少女自然留意到了林秋树的视线，心中不由有些苦恼，比起女医生，更喜欢女作家一点吗？ 回去试着请林桑教自己写作？ “发什么呆呢？该走了。”林秋树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脑袋，小声提醒道，“别打扰到了清水老师，我们去楼顶解决歌曲的事情。” “哦。”少女回过神，立刻起身，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到了天台上。 清水家的天台很大，但是有一半都被巨型的遮阳棚占住了，众人见状不由有些奇怪。 第71章 少女：要多期待一点 “叶月从小就紫外线过敏，哪怕是今天这样的阴天，在白天的时段，也是要尽可能避免暴露在天空下的。”深泽直子帮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听上去就很辛苦啊。”山崎美奈顿时感慨了一句，心中升起一抹同情。 林秋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这位清水小姐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幸福了，只是心道难怪皮肤这么白。 “好了，清水老师看书也不慢，我们这边还是快点处理完就下去吧。”深泽直子拍了拍手，提醒道。 “嗯嗯嗯，林桑这回总不会再吊人胃口了吧？” 山崎美奈眼中光芒闪烁，期待这一幕已经很久了，双手攥在胸前，脸上满是崇拜的神色。 少女也是一脸好奇地等着，并且不自觉地就升起一点小开心，毕竟，她是最早知道林秋树会写歌的。 新年初诣那次，林桑就哼唱过不知名的歌曲，只是当时心情不佳，没能听完整，也没有兴致追问。 这次回去，或许可以请他把那首歌唱完。 “我的唱功很一般，这方面就不要太过期待了。” 林秋树丝毫不算谦虚地打了个预防针，然后也不扭捏，直接将抄写好的歌词递给几人。 走到天台的栏杆边，望着阴沉的天空，稍稍酝酿了下，便开口唱了起来。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有黑尾鸥在码头悲鸣，随着浪花起伏消没，叼啄着往昔飞离不见。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生日那天杏花开放，若是在那洒下的阳光里打盹，能否与昆虫死骸一同化为尘土……” 抱着木板文件夹的清水叶月，站在遮阳棚下，认真地聆听着，跟着节奏，脚尖轻轻打着节拍，纤长好看的手执着笔，将曲谱一点点记下来。 而此时终于看到歌词，听到歌曲的少女和山崎太太，就没法专注于欣赏歌曲了。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这是歌名，也是第一句歌词，林秋树开口的刹那，两个人就忍不住心中一紧。 齐齐将担忧的目光投向扶着栏杆的身影。 这份担忧不是毫无缘由的，少女亲眼见过林秋树昏倒在巷子里，被冬日雨水淋透了全身的狼狈样子。 也因此在后者醒过来时，少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叮嘱对方，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 而山崎太太一向是非常善于共情的，不需要亲眼见过对方狼狈的样子。 只是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再听到这首歌，光是想一想林桑曾经绝望到想要一了百了，心里就难受的不行，特别想立刻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深泽直子则是非常冷静地微微皱了皱眉，这首歌风格过于压抑了，真的不会造成相反的效果吗？ 要是那位读者本来心里还有点希望，结果听了这首歌，更加绝望了，岂不是完蛋？ 背对着众人的林秋树，没有关注她们的反应，只是依旧认真地唱着。 这首歌他是真的很喜欢，每当遇到挫折，感觉坚持不下去了，总会翻出来听一听，然后就会打起些精神来。 现在把这首歌带到这个世界，希望它和前世一样，可以帮到更多被绝望笼罩的人吧。 看着荞麦面，听着这首歌，联动起来的效果，想必这个年代遭受过苦难的人，应该没多少能抵抗住不感动的…… 悲鸣的海鸥，盛开的杏花，薄荷糖，渔港的灯塔，生锈的拱桥，丢弃的自行车…… 在冲击性的“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后，跟着的不是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却只是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小细节。 但正是这些常见的东西营造出了一种压抑的氛围，使得沉郁的气息始终弥漫在这仿佛喃喃自语的曲调中。 如同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在一瞬间，而最后一根稻草，通常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使得在旁人看来，是那样的不可理喻。 然而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被这么一件小事压垮掉，以至于情绪崩溃到想要彻底解脱。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你灿烂的笑容。净考虑着死的事，一定是因为太过认真地活。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还未与你相遇。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出现，我对世界稍微有了好感。 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我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在歌曲的结尾，一直压在众人心头的沉郁感，才终于放开了一个口子，仿佛点点微光，穿透密布的乌云，照在了众人心上。 只是林秋树唱完抬头看了看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完全没有一点配合放晴的意思，看样子自己果然不是什么能够引动天象的气运之子啊。 他稍稍平复了下呼吸，转过身来，就见山崎太太眼眶都红了，泪水在她的桃花眼里打转，看上去随时都要倾泻出来，把人淹没似的。 少女则是默不作声地，轻轻走了过来，揪住他的衣袖，仰着小脸，非常认真地道：“要活着。” 林秋树哑然，露出一抹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只是一首歌而已，况且，最后不是说了嘛，对这个世界稍稍有了好感和期待。” 这首歌虽然不是他创作的，但就心情来说，却也差不多，因为少女的出现，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些期待。 如果没有那样的相遇，他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世他乡，下场恐怕真的很绝望了。 “不够，要多期待一点。”少女不是很满意地坚持道，湖水般的双眸，紧紧盯着他，那股子非要听到回答的固执十分明显。 “好，那就多期待一点。”林秋树心头暖暖的，其实有的时候，他真的会恍惚间觉得这只是一场梦，此时此刻倒是多了些真实感。 “林桑……”山崎美奈也走了过来，声音里酝酿着哭腔，轻轻吸着鼻子。 如果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此刻她肯定要紧紧抱住林秋树，用柔软的怀抱带给他温暖。 “要是因为我害得山崎桑流泪，那可真的是罪大恶极了，深泽编辑说不得气得要狠狠打我一顿的，为了我的安全，山崎桑可要控制好情绪啊。”林秋树打趣地劝说道。 “哪里会那么严重啊，而且本来也因为林桑流过泪的，之前那篇荞麦面就有让我忍不住哭出来啊。” 山崎美奈忍不住噗嗤一笑，抬手擦了擦眼角，抹去了一些泪珠，但这样一来，反倒显得多了些妩媚撩人的感觉。 第72章 清水：想画男人了 “好了，比起这些，还是先看看叶月记下来多少了吧。”深泽直子已经快习惯两人秀恩爱了，只是叹了口气心累地催促道。 “曲谱的话，可能还要再来一遍才行，抱歉，刚刚有点走神。”清水叶月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目光却依旧好奇地打量着林秋树。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这首歌，你们听完有什么感想？”林秋树看向几人。 深泽直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刚刚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不用再思索就回道： “老实说，一开始我是觉得不合适的，整首歌的气氛太过压抑了，一直到歌曲的最后，也只是传递出了一点点积极的情绪。 对方听了没准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但……怎么说呢？很奇怪，就结尾这一点点光亮，却意外地让人心里温暖了不少。” 深泽直子微微思索无果，便转头看向清水叶月，“我看还是先问叶月好了，毕竟她在音乐方面更专业一些。” 见众人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清水叶月倒是也没有紧张，只是微微侧头，嘴角含笑地想了想。 然后才眨了眨眼睛，看着林秋树，开口用特有的空灵嗓音说道： “我的意见可能作用不是很大，因为我只能从歌词和曲调上面给出意见，但这首曲子是为了鼓励那位舞蹈老师的吧？ 那么情感上的传递和共鸣才是更重要的，技巧方面只是辅助而已。” “也是。”深泽直子点点头，心知自己这位朋友，从小就在清水老师的过度庇佑下成长，涉世不深，在这一个方面确实很难给出合适的意见来。 “黑暗越是深邃而普遍，光亮就越是让人震动。”一直安安静静的少女，此时忽然开口。 众人顿时转头看向她。 少女也没有躲避这样的目光，只是小脸平静地看向林秋树，似乎在求证自己说的对不对。 “想要描写浓烈的希望，必须先描写深层的黑暗，前面的部分越是让深处黑暗的人感同身受，结尾时的光亮才越能让对方有所触动。” 林秋树点头赞同了少女的看法，心中也不免想着果然是经历让人成熟啊，这孩子在这方面的体验，已经足够深刻到远远超过同龄人了。 “我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很想哭的感觉，不过也和直子差不多，听到最后心里就变得特别柔软。”山崎美奈最后一个发表了看法。 林秋树有些莞尔，就算不听这首歌，太太的心也已经足够柔软了。 不论是物理意义上，还是心理意义上。 “那就继续吧。”林秋树看向清水叶月，见对方点头后，便就这样背靠着栏杆，对着众人重新唱了一遍。 这次他依旧看着阴沉的天空，并在观察着这些阴云到底有没有散去的迹象。 清水叶月在第一遍的时候，已经记下了大半曲谱，此时更多是查缺补漏，于是便多了些余裕来想些别的。 她仔细观察着林秋树倚靠在栏杆上的姿态。 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修长的身形，俊秀的面庞，微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发丝，也吹拂着他身后郁郁葱葱的树木。 这一幕，似乎十分适合拿来作画。 一直以来在人体绘画方面都只以自己为模特，渐渐也遇到瓶颈了，似乎……也该试着描绘一下男性的身体之美了？ 如果把这一幕画出来的话，好像也蛮适合用【风也温柔】来题字的？ 为了鼓励一位遭遇不幸的读者，而特地创作一首歌的林老师，的确足够温柔呢…… …… 只是两首歌的时间，没有耽误多久，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众人一边下楼，一边轻声交谈。 “话说，你就打算把曲谱和歌词这样寄过去？不演唱后录制成录音带小样再寄送？”深泽直子提出疑问。 “没办法，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唱，我自己又唱的不够好。”林秋树这样说着，却是用眼神期待地看着女编辑。 要说肯定是想请清水叶月试试的，但是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觉得不礼貌，所以还是让女编辑开口比较好。 “叶月就可以唱吧？”深泽直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好闺蜜。 清水叶月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嘴角含笑地微微偏头，沉吟道：“我的话，可能唱不出里面的情感，没办法将这首歌完美的表现出来。” “没关系的，也就你最合适了。”深泽直子劝说着。 “可以拜托清水桑吗？”林秋树跟着附和。 清水叶月看了他一眼，温婉地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林老师不嫌弃的话。” “哪里，是我这边给清水桑添了麻烦。”林秋树客气礼貌道。 “还有版权问题怎么说？继续用夏川一叶的笔名吗？”深泽直子又继续提出疑问。 “嗯，版权放这孩子名下。”林秋树拍了拍少女的脑袋，毫不犹豫道，“我是没想过用这首歌赚什么钱的，所以是这样打算的。 直接开放版权，如果有唱片公司感兴趣，都可以免费拿去翻唱，商业播放使用也是，但是所得收入需要拿出一部分捐赠给灾区，你觉得怎么样？” 林秋树也不算是一拍脑袋就决定的，而是先前荞麦面的大火，也是借了阪神大地震的势。 甚至自己的身份户籍问题还要着落在那边呢，做点回馈，也算是了结因果。 同时也是避免一些潜在的风险，免得有人事后说怪话，苛责夏川一叶这一位作家，当初没有捐赠什么的。 再一个，感动无数人的荞麦面，加上这首曾经一度降低了自杀率的传奇歌曲，夏川一叶这个笔名，基本就打造成了治愈人心的代名词了。 凭借这方面的名声，将来自己和少女的事情被揭露出来，也就更容易获得正面的舆论。 而且说不定这首歌一出，又能推动荞麦面销量再上一个台阶。 “当做公益歌曲吗？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以最大程度打开知名度，进一步推动荞麦面单行本的销量，应该可以让很多不喜欢看书的人也升起兴趣。” 深泽直子这一位技术流的女编辑，自然懂得营销，对此很是赞同，不过随即斜睨了林秋一眼，“也还是要我来操作的吧？” “能者多劳，辛苦深泽编辑了。”林秋树笑了笑，便将曲谱和歌词一起拍在了她怀里，惹得后者没好气地瞪眼。 不过，正事方面深泽直子一向不含糊，哪怕现在一分工资不领也没有拒绝，直接将东西收好了。 同时思索起如把这首歌快速推广出去，帮忙把荞麦面的单行本成绩推向新的高峰。 第73章 挠脚心 几人下到一楼客厅，只见清水一行应该是已经看完一遍《失乐园》的前两章了，此时正来回反复品鉴。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向几人，也不关心他们去干什么了，直接就一脸可惜地道： “所以说，为什么不写推理小说呢？明明是能够在这一领域写出好作品的吧？” 林秋树算是领教清水一行的执念了，有些哭笑不得地回道：“其实是有写推理小说的想法的，但总要一本一本来写啊。” “那就好，我可是非常期待林君的推理作呢！”清水一行顿时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这本书的话，也可以麻烦您推荐吗？”深泽直子从一旁抓住机会问道。 清水一行顿时表情就纠结了起来，瞥了眼孙女，有些犹豫，“要说这本书，的的确确有着独特的艺术性，但是……” 这本书不光是男女之事的描写啊，它的主题可是不伦！ “我明白的，您不用为难，那么，之后的推理小说可就拜托您推荐了。”林秋树十分知趣地主动道。 “哈哈哈，等你写推理的时候，你不想让我推荐，我也要主动发文章按着读者的头让他们看的。”清水一行哈哈大笑。 深泽直子顿时有些伤脑筋，只能再另外想想办法了，不行就去找舅舅帮忙好了。 这一趟的目标完成了一半，也不算白来，林秋树等人又稍微坐着陪清水一行聊了一会儿，便不再打扰，主动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清水叶月拉住了深泽直子，“那个《失乐园》可以借我看看吗？” 深泽直子看着她一脸的求知欲，不由纠结的很，“清水老师明显不想让你看，我要是偷偷给你的话，实在不太好。” “不会知道的，悄悄的。”清水叶月用清澈无瑕的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深泽直子耐不住她的央求，只得偷偷将影印书稿塞给了她。 清水叶月顿时便露出了温婉的笑意，“直子最好了。” “唉，回头要是被清水老师训斥了，记得帮我求情就行。”深泽直子无奈道。 不过她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了，像是清水叶月看的，人体艺术相关的书籍，也是她帮忙买的。 起因则是清水叶月自己呆着无聊，对着镜子画自己，但总也不得要领，于是就问起这方面的书。 深泽直子干脆就买了一堆书送给了她，这才让她接触到了人体绘画的艺术。 …… 离开清水家，几人便往回赶了，也没说趁着周末去新宿或者银座逛逛什么的。 一方面山崎美奈这一位太太情感过于充沛，今日听了那首歌更是要漫出来了，完全没有这样一个心情去逛街。 再一个，少女还心心念念着去采购居酒屋需要的食材，想着下午继续开店呢。 林秋树倒是能理解少女这样的心态，不管怎么说，居酒屋都是她和母亲赖以为生的支柱，是她安全感的重要来源，也是充满儿时回忆的地方，不是能轻易放下的。 忙忙碌碌的又一天，虽然有些疲惫，但充实得让人心中安宁。 晚上客人散尽，收拾好残局，泡过澡后，林秋树钻进被窝里，又拉过少女冰冰凉的小脚丫，帮她取暖。 “清水桑和津田医生更喜欢哪一个？” 少女轻轻扭动着小脚，蹭着他的手心，感受着被暖洋洋的温度紧紧包裹的感觉，只觉得心中特别踏实。 “嗯？”林秋树一怔，“怎么忽然问这个？” “想知道。”少女倾斜着身子，脑袋侧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定定地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微微波动。 “都只是初识不久，还不够熟悉，你这样问我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林秋树好笑地看着她，以为少女又在吃味了，便用手指，轻轻在她脚心上挠了挠。 少女的顿时绷直了脚背，足弓弯到极限，玲珑可爱的脚趾头也全都蜷缩了起来。 不过，她面上还是那样平静冷淡的，没什么表情。 但林秋树明显可以注意到，她眼眸里的浅浅水意颤了颤。 明明身体很诚实，但小脸却绷着，这强自忍耐的样子，让人十分想继续逗弄。 “清水桑一直在打量你，好像很有兴趣。”少女想要抽回脚，但却被牢牢攥住了脚踝。 “嗯，我也有留意到，不过应该只是单纯的好奇，听深泽编辑的意思，清水桑应该很少出门，也比较少见到同龄人吧。” 林秋树说着，又挠她痒痒，然后仔细观察后者的反应。 少女顿时绷紧了身体，忍不住咬紧了下唇，眼神中带了些气鼓鼓的感觉。 “我要上楼睡觉了。” “脚还有些凉。”见她要跑，林秋树停下了挠痒的动作。 “没关系。” “有关系。” 少女心里好气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上次的歌，想听完整的。” “白天的一了百了？”林秋树一时没反应过来。 “初诣那次的，下雪的时候。”少女提醒道。 “哦，是在说《雪の華》啊，这算是条件吗？”林秋树有些莞尔，“可这不太对吧？明明是我帮你暖脚，怎么还要唱歌哄你？” “明明你比较开心。”少女眉眼间隐隐显露出些许笑意，“奇怪的喜好。” “……” 林秋树解释不清，也早就放弃解释了，当下也不扭捏，迎着少女期待的目光，握着她滑嫩柔软的脚丫，稍稍酝酿，便唱起那天的歌来。 这次，少女终于听到了完整的歌词。 【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们相互依偎…… 只要有你在我便觉得，任何事情都能克服，我祈祷着这样的时光，直到永远都不会变…… 我才知道这种为了谁，想做些什么的心情，原来就是爱……】 林秋树的嗓音算不上多出色，但听在少女的耳朵里，却让她觉得再没有更动听的歌声了。 只要有林桑在的话，的确是任何事情都能克服的吧？不过真的可以永远不变吗？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林秋树拢着少女滑溜溜的一双小脚，见她出神，立刻又促狭地挠了挠脚心。 少女一时没防备，顿时从紧抿的樱唇间溢出了有些奇怪，却又十分好听的闷哼。 旋即她脸上泛起了浅浅红晕，带着点小气恼地抽回了脚丫，钻出被窝想跑，“我要睡觉了。” “等等，暖水袋拿着！”林秋树好笑地叫住她。 第74章 第二笔版税与周边版权 转天又是一个周一，林秋树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了深泽直子的电话，让他和《昴》杂志的主编联系，去取回加印部分的版税。 至于女编辑自己，则是在忙碌着林秋树的身份、新作推荐以及歌曲事宜，当真是尽心尽力。 又是一大笔收入要到手，林秋树也是没有耽搁，打电话和那位主编约好，便在等到少女放学后，和上次一样，带上她出门了。 不过这次没有约在集英社，而是在附近的咖啡店里。 林秋树带着少女赶到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位发型空气感满满，大约五十多岁样子的男人。 对方也看了过来，很快将目光放在了少女身上，然后起身打招呼。 “这位就是夏川老师吧？鄙人吉村宽人，忝为《昴》这一文学期刊的主编。” 这位吉村主编说话很客气，也很谦虚，倒确实是如深泽直子所说的性格很好。 “您好。”少女不太确定要说什么，什么不能说，于是也没自我介绍。 吉村宽人倒是不以为意，作家稀奇古怪的癖好，他可是见多了。 “林秋树，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林秋树倒是很大方地和他握了握手。 吉村宽人立刻就明白，这位应该是陪着少女来的，或许也是代为谈事情的。 当下，也是没有磨蹭的意思，邀请两人坐下，等服务员上了两杯咖啡后，便谈起版税事宜。 流程一如既往，没什么特别的，林秋树也就关注了一下数字。 上周毫无疑问地卖掉了四十多万册，去掉首印的十万册，至少加印了三十万册。 但加印部分显然不会是刚刚好，而是会预留余量的，所以，实际上这一周内几次加印数量总共是五十万册。 也就是说版税达到了九千万日元之巨！当然，要缴的税也是高的可怕，三千多万，比之前所有收入加起来都高了！ 少女偏着小脑袋，轻轻靠在林秋树肩头，跟着看那些数字，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一向平静的小脸都有要揪成一团的迹象了。 林秋树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只是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在桌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腿以作安抚，便看向了对面发型十分惆怅的主编。 “比预料的还要多一些，您费心了。” “没有，没有，是夏川老师的大作卖的好，虽然公信榜还没有公布，但是我们出版社是可以得到消息的。 夏川老师的单行本，毫无疑问地登顶了周榜榜首，且拉开第二名非常大的差距，具体的，等下周一公信榜周刊发布就可以看到了。” 吉村主编非常和气地解释着，看着在林秋树示意下才签字的少女，心中对于两人的主导关系更为了然。 “对了，还有件事，是关于夏川老师作品周边版权的。” “周边？”林秋树闻言顿时一愣，这才多久，怎么连周边都有了？ “是荞麦面的周边？该不会是日清要做联名吧？” “联名？”吉村主编也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毕竟联名款这东西出现也没几年，而且主要是在时尚界流行，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显然跟不上潮流的。 他有些无奈地小心翼翼捋了捋不多的发丝，“不知道您有没有关注，反正日清的话是已经推出新品荞麦面了，但并没有联系过出版社这边。” 得，白嫖蹭热度的，林秋树顿时心中了然，“那您说的周边是指……” “是一家小型会社打电话过来咨询的，说是要做夏川老师单行本里，那篇《一个装置》里的同款玩具。” 主编说着又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资料，推到林秋树面前，“这是他们会社的资料以及联系方式，如果有意向的话，不妨和他们沟通一下。” 这一点尤其要感谢女编辑了，当初签订的合同里，是不包含代行权的！ 也就是说，荞麦面单行本的周边版权之类的，完全是跟出版社无关的，甚至影视改编权也都无关。 就连单行本的授权也有着明确的时间限制——三年。 在授权期间是排他的，只有集英社可以印刷出版，到期后就又可以授权给其他出版社重新翻印。 当然，大部分作品，在第一波印刷之后，基本就卖的差不多了，几年后再印也卖不出多少了。 但星新一这位大师的作品可不是那么容易过时的，比荞麦面这一篇文章的寿命肯定要更长。 如果当初女编辑没有因为山崎太太，在能力范围内提供了各种便利，现在这些周边收入，也就能拿到点边边角角，吃点残羹剩饭。 就像是鸟山明一样…… “麻烦您了。”林秋树点了点头，看了眼身边小口抿着咖啡，眉心微微蹙紧的少女，忽然面色一肃，“另外，还有些事情想和吉村主编了解下。” 虽然女编辑不太想多说自己的家事，但对方秘书工作做的实在太到位了，又尽心尽力帮了那么多忙，林秋树觉得总要关心一下才行。 不说一定能帮忙解决问题，起码对她家里的情况有个大致了解，做到心里有数。 吉村宽人也是经验丰富了，看到林秋树摆出这样的姿态，下意识就觉得不太妙，八成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只听这位年轻人继续道：“关于深泽编辑的事情，您……” “非常抱歉！”心道逃不过去了，吉村宽人也不等林秋树说完，就直接起身鞠躬，开始道歉。 “真的非常抱歉，虽然并不清楚深泽编辑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让夏川老师在那样短的时间里，拿出如此精彩的作品，但想必是不怎么令人愉快的。 身为主编，我也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说一点不知情也实在说不过去，请尽管责备我就好。” “？？？” 眼前这位发型轻盈飘逸的主编，一套熟练到丝滑的道歉连招，顿时就让林秋树愣住了。 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对方什么意思。 是因为写作速度太快了，让他误以为深泽直子这一位女编辑，对作家用了什么逼迫手段吗？ 作家这一群体，到底拖稿是有多普遍啊，竟然让编辑形成了这样坚定的固有观念…… 另外，深泽大小姐在同事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她知道自己的恶霸名声吗？ 本来还想着从这位主编嘴里打听点消息，但看这情况，应该是没用的，这位主编明显跟女编辑不熟，还不如回去直接问当事人得了。 第75章 这样算约会吧？ 从咖啡馆出来后，林秋树有些无语，不过索性也把这些乱糟的事情抛在脑后，熟练地抓住少女的小手，揣进自己口袋里。 “去购物吧，这下子可以好好改善下生活水平了吧？” “嗯。”少女一只手任由他揉捏把玩着，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捂着胸口，里面可就是高达五千多万日元的支票啊！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更别说揣在身上了，此时紧张得仿佛就像是刚刚抢了银行一般。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她立刻警觉起来，随时要拉着林秋树亡命天涯的感觉。 林秋树看着她这样的情况，只能好笑地先带她去了银行，把钱存进账户里之后，才终于放松了一些。 取了一部分现金，两个人便开始琢磨起去哪里购物了。 “你们班上同学一般去哪里买衣服？比如可爱的小裙子什么的。”林秋树很少逛街，一时间没什么主意。 “好像是下北泽。”少女同样很少逛街，甚至比林秋树还少，她平时就穿校服，内衣直接在大型超市买。 外套多半都是几年前的旧衣服，有不少都显小了。 “那是在世田谷区吧？感觉有点远，直接去新宿怎么样？那边还熟悉点。”林秋树偏头看向她。 二月的下午，太阳落的还是很快，此时已经斜挂天边，变得通红，将少女的侧脸映照的格外可人。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在跳舞的精灵，白净娇嫩的脸蛋被冻的微微泛红，苹果一样的，让人很想咬一口。 “新宿的东西比较贵。”少女习惯性地说道，然后便注意到了身边人的视线。 她没有害羞地避开，而是主动迎了过来，眨了下眼睛，便对视起来，甚至问道：“要笑一下吗？” “都可以，现在已经不需要用笑容来冲淡你身上的沉郁了，已经完全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春气息了。” 林秋树笑了笑，伸手撩起她的齐刘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额头上的湿软触感，顿时让少女心中悸动，仿佛这一吻，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心里，让她感觉无比的充实而幸福。 不自觉地就露出了最自然的一个笑容。 “很漂亮，不好好打扮一下实在可惜了。”林秋树直起身夸赞了一句，便拉着她往电车站走，准备去新宿购物了。 这一次，少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低下头，安静地跟着，目光注意着他的步伐节奏，试图和他保持同步。 这样……算是约会吧？ 原来真的是这么幸福的事情，难怪班上的那些人都那么向往。 不用什么甜言蜜语，也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更不用管冷冽的天气，只要这样依偎着走在街头，就会从心底里升起满足愉悦的感觉啊…… “想听歌了……”少女悄悄将纤细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嗯？又想听？我唱的又不好。”林秋树偏过头，看着少女的耳朵尖尖在晃动的发丝间忽隐忽现。 “好听的。” “真的？” “嗯。”少女微微仰起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那好吧。”林秋树好笑地握紧她的小手，稍稍酝酿，便轻轻哼唱起来。 …… 路上的时候，少女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觉得只要林桑高兴，那么想怎么样都行。 可是，在到了新宿的商场里，看到衣服价签上那夸张到离谱的数字之后，她就觉得自己还是不太行了。 “太贵了。”少女有点被吓到，心生怯意，一条裙子竟然要两万日元！这是要抢劫吗？ 对深泽直子这样的大小姐来说，两万日元的裙子只能说便宜到不算钱，但对少女来说却已经是高的想转头就走了。 “没事的，感觉很适合你啊，先试试看。”林秋树在旁边劝说。 这个价格在新宿这边已经算偏低的了，他也没因为手头有点钱了，就挑那种高档店，也不认为非要买贵的才能显示出什么。 而是从自己的审美选择的店铺，毕竟他的眼光和这个时代差异还是不小的，找到合眼缘的店铺也挺不容易。 “还是不要了，先给你买吧，应该准备一套正装西服的。”少女摇摇头，果断松开了那张毒蛇一般的价签。 “这也是为了我买的，不是吗？平时上学要穿制服，其余时间多半也都在店里忙碌，穿它的时间，基本上也就只有给我看了吧？” 林秋树摘下纯白色的吊带长裙，又看了看旁边假人模特的搭配，找到同款的香芋紫开襟毛衣，一起放到她身前比量了一下。 的确非常合适！ 少女低头看着崭新的漂亮裙子和鲜艳的软糯毛衣，不由有些意动。 她自己的那几条旧裙子早已褪色，毛衣更是松垮变形，要说不喜欢新衣服那绝对是撒谎。 只是以前都刻意忽略掉了这方面的欲望，完全买不起也就不想了。 但现在…… “穿给你看真的会开心？”少女跟鸵鸟一样，想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当作沙子把脑袋埋进去。 “嗯，看到漂亮的事物当然会开心。”林秋树将两件衣服塞进她手里，揽着她纤薄的肩头，将她推进了试衣间。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林秋树干脆找到旁边的女店员，咨询起对方的意见来，打算再搭配两套。 已经二月中了，距离春天也不远，该到了穿裙子的季节了。 女店员倒是没有八卦什么，只是颇有些羡慕少女，能找到这种帅气又体贴的男友——主要是愿意陪着逛街，还认真提供参考意见，简直太少见了。 等林秋树这边和店员商量完，少女也终于姗姗来迟，拉开了试衣间的帘子。 软糯的开襟毛衣，松松地罩在少女身上，显得她有些娇小可爱，纯白的吊带长裙又增添了不少清纯感。 因为很久没用漂亮衣服好好打扮过自己，少女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表露出来却像是多了几分羞涩。 “很漂亮呢，好可爱的孩子~”一旁的女店员立刻满脸笑意地赞叹道。 本来有些不自在的少女，顿时又有点不开心了，又是这样的称呼…… 第76章 心痛的少女 “确实很漂亮。”林秋树也是眼前一亮，之前少女穿着那些不合身的旧衣服，都能那样可爱，果然真正打扮起来更加漂亮！ “就是袜子和鞋不太合适，一会儿也要去买一下。” 林秋树低头看向她的小腿，黑色的长筒棉袜和显旧的小皮鞋，明显和这身不太搭调。 少女轻轻咬了咬嘴唇，林秋树的注视和夸奖，让她觉得心底有种不知名的东西在流淌，在蠕动，在翻腾。 但是……这种感觉一点也不讨厌。 “这两套也试试吧。”林秋树说着，又从店员手中接过另外两套，塞给少女。 少女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又进去换，这次出来是牛仔背带裙，搭配荷叶边领口的长袖衫，看上去甜美清新。 之后则是单独的娃娃领木耳花边的杏色长裙，同样显得甜美可爱。 “所以，可以换别的风格吗？”少女有点不开心了，全都是甜美可爱的风格，虽然衣服都很漂亮，但……自己真的不小。 玩真人奇迹暖暖上瘾的林秋树，直接让店员包起来，准备付款，闻言转头回道：“可以啊，那我们再换一家店买。” “？！！”少女顿时就怕了，眼睛都有些呆住，当即反口，“不用了，甜美可爱挺好的。” “哦？不试试别的了吗？比如成熟性感一些的？”林秋树眨了眨眼睛，忍俊不禁地诱惑道。 少女的内心顿时挣扎起来，不过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在看到账单的那一刻，上面的数字已经让她心痛到无法呼吸了。 只是三套衣服而已，竟然要花掉七万日元！ 如果一会儿再买鞋子和袜子的话，怕是要接近十万日元了！太可怕了…… 哪里是商场，这里简直就是吃人的地方！ 少女的反应倒也不算太夸张，这个时期的东京，月收入三十万日元都已经是社会精英了。 举个栗子，蜡笔小新里小新的爸爸野原广志，早稻田毕业，35岁就当上了系长，领先了同龄人十年，绝对的社会精英！ 但他的月收入就是税后三十万日元，房贷月供七万，每个月一家四口的生活费只有十五万日元。 出来买三套衣服鞋子就要花掉十万日元，野原广志这样的社会精英都要心痛很久的。 然而，事实上远比少女想像的要花的多，三双鞋子，加上十几双各式各样的可爱袜子，竟然把总花销冲到了十二万的数字上。 也因此，接下来，无论林秋树如何花言巧语，这位穷惯了的少女都坚决不肯再买了，感觉这已经不是购物，不是改善生活，而是在挥霍了。 尤其还是挥霍在自己身上。 如果给林桑买的话，再多她也觉得合适，但自己的话就接受不了了。 “虽然林桑赚钱很快，但人生总有意外，还是多存一点钱备用比较好。” 这几年的经历，让少女面对未来，心中总是下意识地悲观和没底气，所以总要追求稳妥。 “花光了也没关系，再赚就是了，就算赚不到，不是说会养我吗？那下半辈子就靠你好了。”林秋树打趣道。 少女却是很认真地点头，“嗯，养你，但是我可能赚不到很多钱。” “没关系，有钱那就按有钱的方式生活，没钱就按没钱的方式生活，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饿不死就行。”林秋树在这一个方面是很看得开的。 “所以，再买一点？” 说了半天还要再给自己买？ 少女顿时有些气结，干脆不搭理他了，拉着他的手，闷头走在他前面，“去买你的。” “行吧，那这回买你喜欢的，怎么样？”林秋树挠了挠她的手心。 少女微微打了个激灵，忍着钻心的痒感，咬着嘴唇，眼中满是开心，“嗯。” 互相穿对方喜欢样式的衣服，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有种奇怪的……甜意？应该是这样形容吧？ …… 不过，很快就轮到林秋树觉得不太对了，在一家男装店里，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上下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他戴着没有度数的金丝眼镜，穿着衬衫和针织马甲，疑惑地朝一旁的少女问道： “你确定这样好看？我怎么觉得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嗯。”少女紧抿着樱唇，忍着笑意点头，“但美奈姐肯定喜欢。” “所以，之前不是说了，按你的口味来吗？”林秋树怔了下，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也觉得这套不错。”少女低下头，帮他把衬衫抻平。 “真的？” “嗯。” 少女抬起头看着他帅气的面容，心中暗暗想着，只要有一套衣服是专门为自己穿的就好。 不过少女还是藏了点小心思。 帮林秋树挑了三套衣服，一套按照美奈姐应该会喜欢的风格搭配，一套参照深泽编辑的风格，搭配了同样帅气的风衣礼帽。 而她按自己口味挑的那套，却是宽松舒适，更适合居家穿着的，风格主要是柔和耐看，林秋树穿起来给人一种很温暖惬意的感觉。 以林秋树很少出门的习惯，肯定是最后这套穿的最多…… 时间也差不多了，似乎该去秋叶原逛逛，买点电器什么的了，不过林秋树牵着少女的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好像少了点什么。 “给你买一瓶香水吧？好像女孩子都会有这东西吧？” 林秋树本来还想过口红和化妆品什么的，毕竟日本这边，女孩子不化妆，简直就是稀有物种，哪怕是小学生…… 但讲真的，林秋树更喜欢少女自然清新的样子，已经非常漂亮了，化了妆反倒可能多了些俗气。 就连山崎太太那边他也是一样的看法，当然，理由就不太一样了，主要是……咳，化了妆下嘴的时候总会犹豫下。 这年头的化妆品，好像还不够发达，多半连唇膏都没有可食用的概念。 果然女孩子都拒绝不了香水，少女也不例外，当然，她是想着每天和林秋树在一起，如果身上味道好闻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 每天在厨房忙碌，自己感觉不到，但身上应该总是沾染着油烟和食物的味道吧？ 一想到这里，少女就更加在意了，但依然坚持地说：“不要贵的。” “嗯嗯，贵的不一定好闻，就挑喜欢的味道。”林秋树也没坚持，就带着少女，打算找家比较受小女生欢迎的店。 第77章 回去也可以闻 香水什么的林秋树也不懂，在找到合适的店铺之后，就直接让店员介绍着，挨个闻了闻，选了个比较清新不会腻人的味道。 “这个你感觉怎么样？喷一点试试？”林秋树示意少女伸出手腕。 结果少女却没按他想的那样，将纤秀白皙的小手递过来，反而是微微转过身，撩起了脑袋后面的头发，将后颈露了出来。 林秋树见状顿时一怔，这一个小动作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味，少女应该是清楚的吧？ 这种基本算作是常识的才对吧？ “可以试了。”少女背对着他，用平静的声音提醒道。 但林秋树却发现，她的耳朵尖尖，又晕染上了一层粉意，看上去格外可爱，且可口。 果然是知道的啊。 “好。”林秋树微微一笑，拿起试用的香水瓶，举在她颈后一段距离的位置，轻轻喷了三下。 “好闻吗？”少女微微偏头，露出侧脸，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似乎在提醒什么。 林秋树立刻就领悟了，将鼻尖凑到她颈后，轻轻嗅了嗅。 细微的温热吐息打在少女的后颈上，令她微微颤了颤，一旁店员包含深意的笑容，更是让她有些莫名的心虚。 “挺适合的，就这个吧。” 林秋树直起身，看着少女纤细圆润的后颈，以及这个角度能够稍稍窥见一些的，藏在衣服里的白皙纤薄的肩背。 莫名觉得确实是有点性感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生的头发一般总是会遮住这里，所以带来的神秘加成。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和服这种东西，把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唯独在背面特意设计地衣领后斜，露出一小圈肩背。 应该就是为了把女性完整的后颈露出来。 少女放下头发转过身，见他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顿时嘴角就抑制不住地扬起一点。 需要努力抿着嘴唇才能压住。 “回去也可以闻。” “嗯？”林秋树一怔。 “嗯，记得多买一瓶给美奈姐。”少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完，便提着购物袋默默走到店门口，背着身等着他买完出来。 林秋树闻言怔怔地看着店门口少女的背影，不由抬手摸了摸耳侧，有点痒痒的…… …… 秋叶原这个电器街，果然还只是电器街。 林秋树没有看到挤满视线的各种二次元少女绘图，也没有看见冬天也非常敬业地露着大腿的COSER。 一时间不由得和前世来这里时的景象对比起来，失掉了逛街的兴致。 匆匆把空调，新的电视机，冰柜，微波炉之类的东西买了，约定好送货安装时间，便回到了居酒屋。 忙碌了一天的两人，依然是回来自己做饭吃，不过这样的相处，也算是一种情调了。 今天不打算开业，而是要解决还债的事情。 两人在饭后稍事休息，便一同坐在吧台前，围着座机电话，翻开电话本，对照着人情账本，打算一个一个打过去。 少女好像是有点紧张，虽然小脸平静地翻着电话本，但是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攥紧了。 林秋树拿起她的小拳头，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没事的，我在这里陪着你。” 少女转过头，看到他温和的眼神，终于放松了些，拳头松开，将小手平放在他手心上，任由他握住。 林秋树另一只手帮她拿起话筒，少女便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本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摩西摩西，是恭子婶婶吗？我是樱……” 啪—— 一声短促而清晰的脆响传来，对面不等少女说完话，便直接粗暴地挂断了，只留下嘟嘟嘟的忙音。 少女的身子顿时就颤抖了一下，非常明显。 林秋树连忙靠近一些，把她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摸头。 “没事的，不是你的错，不需要害怕，要不我替你打好了。” “我自己来就好。”少女倔强地咬着嘴唇，微微摇头，她不想让林秋树被这样对待。 那样既没道理，也不喜欢。 “要不先换下一个吧？这个可以等过几天再说，兴许到时候她就听说你还债的事情了，也就好沟通了。” 少女还是微微摇头，“恭子婶婶生气是应该的，是我爸爸借了钱没能按约定的时间还上。 而且这两年叔叔还时不时偷偷帮我们，这也拖累了他们的生活，最近他们应该也是很需要钱的。” “嗯，那好吧，不过不用怕，我在的。”林秋树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安慰道。 少女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从他温暖的胸膛上起身，重新拿起电话，再次打了过去。 这次倒是接通了，不过那边立刻就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一个尖锐的女声喊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自己的情况行不行？ 我们自己都快过不下去了，还上赶着帮别人，你要看着我和健人饿死吗？” 无奈的男声回道：“哪有那么严重？而且如果不是非常紧急的事情，樱酱这孩子肯定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的。 之前就听说她妈妈病得很重，说不定真的很危险，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妈妈死掉吗？” 之后又是一阵听不清的争吵，少女将嘴唇咬的发白，眼眶渐渐泛红，之前那样穷困都没有自卑的少女，此刻羞惭地垂下了头。 林秋树心疼地靠近，脸贴着脸，在她耳边温声安慰：“都过去了，樱酱已经做的很好了，告诉他们还债的事情吧。” “嗯。”少女带着点鼻音和哭腔应了，再次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开口。 “叔叔，我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想说还钱的事情，可以告诉我银行账号之类的汇款信息吗？我最近一周内就会把钱打过去的。” “诶？是要说还钱的事情？可是，你妈妈那边不是病的很严重吗？真的没关系？”对面的中年男人担忧道。 “嗯，没有关系的，现在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一直以来让您费心了，请告诉我银行账号吧。”少女十分坚定地道。 那边似乎又在小声吵着什么，林秋树和少女听不真切，但应该是一方在催促答应，一方还在犹豫。 果然，很快中年男人便叹了口气，将银行账号等收款人信息说了出来，少女便一一记下，并确认了一遍。 “唉……抱歉，樱酱，没能帮上更多忙，如果再遇到麻烦，也可以打电话……” 没说完，电话就忽然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