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少帅的风流青史》 第1章 这门亲事抢定了 沈念捧着一把有白有粉的蔷薇花,走进沈公馆二楼的洗手间,准备给花瓣上洒点水珠,让花束看起来更新鲜灵动。 刚拧开精美的欧洲铜铸水龙头,突然被两只大手用力掐着腰肢,一个急转身,沈念便面朝墙壁,整个人被顶在了铺满五彩马赛克的冰冷墙壁上。 蔷薇花掉落满地。 “谁……”她一个字还未落音,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唇。 轻薄的旗袍让沈念清楚地感受到,一个高大健硕的身躯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 男人的喘息稍显急促,紧实的胸膛起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念耳边、脸颊,和脖颈。 “好久不见,沈小姐!”男人声音低沉,略带轻微气泡音,磁性且诱人。 骨节如山峰耸立的手指捏着沈念的下颌,拇指指腹轻柔地摩挲她的唇。 “不想活了吗?竟然在沈家如此放肆!”沈念压低声音道。 男人轻哼一声,一手揽住沈念腰肢,一手深入她的脖颈抚摸,他带着一丝凉意的唇已噙住沈念的耳垂。 沈念肩膀用力想挣脱,可男人揽着她腰身的手用力捏着沈念的水蛇腰,像一掌就能握住她的腰,随即轻咬了一下沈念的耳垂。 “嘶!混蛋!”沈念吃痛,骂道。 “我今日来沈公馆,可是来看你的。”男人的气息灌进沈念耳中,痒痒的。 沈念怎么会不知道身后顶着她的男人是谁呢?沈会长今日邀请了陵海城鼎鼎大名的小阎王陆少帅来家中做客,这二楼书房边的洗手间里还能是谁,正是少帅陆岳霆! “是陆少帅?少帅这样恐怕不妥,先松开我!” 少帅不但不松,反而将沈念搂得更紧,让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沈念清楚地感受到身后一处已然坚挺。 “少帅,您没事儿吧?需要佣人帮忙吗?”洗手间外传来了沈千语的询问声。 沈千语是沈家千金,算是沈念的妹妹,她才是即将要和陆少帅联姻的对象。沈念充其量只能算是沈家的庶女。 她一年前才回到沈家,与父亲沈会长认了亲,却不受姆妈孟兰待见,生怕这绝美容颜的女人抢了自己女儿千语的风头,分了沈家的家产。 此刻,沈念呼吸急促,却又被陆少帅一把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少帅扣住沈念的手腕按在马赛克墙壁上,他高大,便低头看着沈念,脸几乎要贴在沈念脸上。 “少帅?少帅?”沈千语在门外喊着。 “没事儿!”陆少帅回应了一句,门外便不再有声音。 沈念转身后才发现,陆少帅竟是上半身赤裸,不知在这里做什么。她并无羞涩,而是抬头看着陆岳霆,两人的双唇之间不到方寸,便可吻在一起。 沈念看着面前这位少帅,如切如磋的俊俏面孔,剑眉星目,干净利落,双眸如星光闪烁,黑瞳中深邃如深渊,透着一股暗藏杀机的深不见底,却又轻佻傲气。 高耸如松的鼻梁挺拔,人中与唇的弧度性感,嘴角勾起时的痞气,洒脱不羁,似能在张合之间掀起惊涛骇浪。 “陆少帅即将和我妹妹成亲,这样实在不妥!” 陆岳霆的鼻尖碰着沈念精致的翘鼻,勾唇一笑“有何不妥?” 沈念与陆岳霆相视对方,她勾起唇角,绯红的唇珠抿了抿,一双朦胧的杏仁眼眼角微翘,歪头看着陆岳霆。 “难不成少帅要将沈家两位小姐一同娶进门吗?我爹可不会答应的!” “只要你一个如何?” 沈念不屑一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陆岳霆,竟是个见异思迁的色鬼!幼稚!” 沈念再次挣扎,可她越是挣扎,陆岳霆霸道的占有欲便越是强烈,两人将脚下的蔷薇花踩的支离破碎。 沈玉坤乃陵海城商会会长,陆家乃背景强大的从军世家,沈家与陆家的联姻,本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加之沈家千金沈千语对陆少帅心有所属,早就期盼这一天快些到来。 可奈何少帅偏偏看上了这个被称为庶女的沈念,自打见过沈念第一面后,陆岳霆便改变了心意。 毕竟,刚满二十岁的沈千语是出了名的任性骄纵,虽样貌甜美可人,却不及沈念这精雕细琢的美人胚子性感诱人,言行举止更不如沈念这般妖娆灵动。 “少帅,您是不是不舒服?我叫医馆先生来!”沈千语又在门外殷勤说着。 陆岳霆深深吐了口气,实在有些不耐烦“聒噪!” 陆岳霆未再回答,手指勾起沈念的下巴颏,见沈念并未抗拒,且满眼倔强,如同在质问他,该不会只是个敢说不敢做的懦夫吧? 陆岳霆可是出了名的人狠话不多,既然说到,岂有做不到一说?他从小出身陆家这豪门世家,还从没被拿捏过半点,就算要上天摘星星摘月亮,也没人敢阻拦。 何况一个女人?陆岳霆至今已二十有四,还从未对哪个女人如此冲动,沈念则轻而易举就点燃了他欲望的火焰。 陆岳霆看着沈念一脸的娇艳欲滴,忍无可忍一鼓作气,便吻了下去,他刚噙住沈念的唇瓣时,沈念反客为主,用力一咬,疼得陆岳霆松了口,手指轻抚下唇,发现出了血。 “哼!没看出来,沈小姐这么野蛮?” “少帅把我当什么了?按资排辈,我娘曾是正室太太,我可是沈家大小姐,别以为是少帅就能为所欲为,你若是再不放开我,我可喊人了!” “沈念,你别忘了,我与你沈家不是结亲,是联姻!” 陆岳霆言下之意,他与沈千语并无爱情可言。但没有爱情,他就可以对沈念肆意妄为吗? 沈念绝不答应,她不但不答应,还要搅黄沈千语和少帅的婚事。 当年,沈念的母亲正是被如今的沈太太孟兰所陷害,被沈玉坤休了妻,才落得只好带着三岁的沈念被赶出了沈家,母亲死后,沈念便打定主意,定要以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堂堂正正回到沈家。 今日少帅来沈公馆,沈念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在她捧着蔷薇花走进洗手间时,她已知道,陆岳霆就在里面。 而沈千语和少帅的这门婚事,沈念抢定了! 沈念的欲擒故纵,让陆岳霆彻底沦陷。 她越推,他就越想进攻。 陆岳霆不顾门外是否有人,轻轻碰触沈念的唇,像在试探,沈念却故作反抗。 她用柔软娇嫩的声线道“陆岳霆,你辜负了沈千语,沈太太会杀了我的!” “你敢再咬我,我也会杀了你!” 陆岳霆再次吻下去,他带着凉意的双唇与沈念柔嫩的唇摩挲,他不留余地撬开她的唇齿,呼吸交融。不安分的手从沈念旗袍开衩处探了进去,让沈念浑身紧绷,她按住陆岳霆的手腕。 “够了!” 沈念只是让陆岳霆尝了一点点甜头,便适可而止。 “别在沈家给我惹麻烦!” 沈念整理了自己的发丝与衣裙,看着一地的蔷薇花。 陆岳霆笑了笑“你喜欢蔷薇,以后,我赔给你便是!” 沈念蹲下身,陆岳霆也蹲下,两人将一地的花蕊花瓣整理,陆岳霆看着沈念,忍不住笑,沈念瞥他一眼,也低头轻笑。 她的笑容像在回应陆岳霆的爱慕。 陆岳霆穿上衬衣,衬衣上明显湿了一块,这是他在喝了黑枸杞茶后出现反应,来洗手间途中不慎与佣人相撞,洒在身上的汤渍。 他照着镜子,沈念见状,来到他面前,伸手帮他系上纽扣,又将衬衣衣角慢慢塞进他皮带下的西裤中。她的手塞衣角的每一下,触碰着陆岳霆的小腹,都让陆岳霆心中翻江倒海,浮想联翩。 但陆岳霆却不知,他以为的姻缘宿命,却是沈念早已设计好的绝佳时机。 沈念帮陆岳霆整理好衣服,又拍了拍他宽大的肩膀。 “听我爹说,等妹妹和少帅成了亲,便给我说门亲事,绝不会让我受委屈,少帅好自为之!” 第2章 和公鸡拜堂 看着陆岳霆离开了洗手间,沈念眯着双眼,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沈玉坤如今虽是陵海商会会长,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个位置,若没有军方作为靠山,他一个以开药堂发家,不择手段才爬上高位的寒门,无论身处何地,都岌岌可危。 而陆岳霆之所以要与沈会长结亲,不过是要得到商会的资金来扩充军饷,两人一个为钱,一个为权,两人联手,可谓是天作之合。 今日沈千语给少帅的黑枸杞茶,让陆岳霆十分不悦,尽管沈千语羞愧道歉,陆岳霆依然一张冷脸,不近人情。 临走时,还撂下一句“陆老太太听说,沈家大小姐已归来多日,还不曾见过,明日想请沈大小姐光临寒舍。” 顿时,沈玉坤、沈太太孟兰和沈千语一怔,还未开口,陆岳霆便只留下背影,让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陆少帅请沈念去陆公馆,竟然用寒舍这字眼,可见对沈念的重视非同一般。 “少帅这是什么意思?要请姐姐去陆公馆吗?”沈千语震惊地看着爹娘。 “陆老太太要见沈念?”沈玉坤皱眉疑惑。 “难不成,少帅见过沈念了?”孟兰猜忌。 “爹,姆妈,你们在说什么?陆老太太要见我吗?” 只见沈念捧着蔷薇花走了过来,满脸笑意。 孟兰看着沈念笑颜明媚,心中就来气。可沈念已经听到了,怕是挡也挡不住。 隔日,会长公馆沈念的卧房镜前,她身着一袭香芋紫色旗袍,清新脱俗,稳重典雅,长长的乌发如溪水蜿蜒在一侧肩头。白玉般的珍珠耳环刚刚戴上,卧房的门便被狠狠推开。 沈家的正牌千金沈千语傲慢地走了进来,出现在沈念身后,沈念从镜中看了一眼沈千语,眼神轻蔑,拿起口红,悠然自得涂在唇上。 “沈念,我看你是早有预谋吧?”沈千语道。 沈念涂完口红,转身看着沈千语,抿了抿嘴唇“这个颜色,好看吗?你猜,少帅会喜欢吗?” 沈念挑衅的举动让沈千语动怒“你明知道少帅受了风寒,正在服用的药材里有川芎,还让我煮了相克的黑枸杞茶给他喝,引他不适,分明就是让我惹怒少帅,你好趁机博得他的欢心,沈念,你可太阴险了!” 沈念听着沈千语的话,淡定的面容上晕开了一朵意味深长的笑,,她唇红齿白,眉如柳叶,肤白貌美“千语,我怎知少帅有伤在身?我又怎知少帅服用的药方里有川芎?我又不是他的佣人!” “你……”沈千语无言以对。 沈念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沈千语,并拿起精致的锦缎手包,旗袍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腰身,从沈千语身边,与她擦肩而过。 被少帅的司机请进轿车里后,沈念坐在少帅身边,侧目瞟了少帅陆岳霆一眼,而陆岳霆脸上挂的不是笑容,是三分柔情七分凉薄,让人难以揣测他眼底那一潭深渊。 他扭头看了沈念一眼,淡漠、冷静,和不失分寸的克制,仿佛对身边这个如画中走出的女人不为所动。 沈念看着此时的陆岳霆,心中不禁嘲讽,昨日还如禽兽般扑在自己身上,如今装得人模狗样,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陆岳霆这身军装傍身,倒显得威严霸气。 “陆岳霆,你喜欢约会还穿着军装?不累吗?” “刚办完公事。”他冷冷道。 沈念扯了扯唇角,柔声甩了一句“嘴硬!” 陆岳霆将沈念带到了陆家公馆,满院鲜花,香气四溢,如童话小镇,富丽堂皇的客厅、风景无限的露台,夕阳尽收眼底,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唯独不见陆老太太,沈念站在宽敞的露台上,转身便问“陆老太太呢?” “今日是十五,是老太太去庙里上香的日子。” “什么?那今日……” 沈念还未说完,陆岳霆便又粘了上来,将沈念抱在怀里“今日圆房!” 说着,陆岳霆的手便迫不及待地趴在沈念的大腿上。 “陆岳霆,你混蛋!” 沈念发现,她竟然上了当,陆岳霆今日请她来陆公馆,怕是要霸王硬上弓。可沈念深知,但凡不能被明媒正娶踏进陆家,便不可向陆岳霆妥协。正所谓,吃不到的才最香,若是被陆岳霆轻易得到,能不能嫁进陆家,可就两说了。 对于陆岳霆的传闻,沈念早有耳闻,人尽皆知他六亲不认,心狠手辣,这样的男人,能指望他有多么情深意切?沈念不信。 “少帅这么做,有失风度,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陆岳霆冷峻清高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他眯着眼睛看她“以你现在的处境,还有得选吗?” 陆岳霆说的没错,他聪慧过人,更会审时度势,他比沈念还了解她此刻的处境。 还没等沈念回神,陆岳霆的热吻扑面而来,他吻住沈念的双唇,沈念突然身子一僵,她可从未被男人如此对待过,可面对陆少帅,就算此刻,他霸王硬上弓,她都无法抵抗,毕竟她要靠这个男人在陵海立足、活命。 后来,陆家便给沈家下了聘书,指明要娶沈念过门。沈玉坤没辙,但为了自己会长的地位,见沈念听话懂事,便只好答应下来。 “老爷,你明知道咱们语儿对陆少帅心有所属,本是语儿的婚事,你怎么能答应让沈念与少帅成婚呢?这桩婚事人尽皆知,沈念嫁过去,让语儿以后可怎么做人呀?”沈太太孟兰矫情哭诉。 “谁让语儿不争气,在少帅面前惹出乱子?现在少帅要娶沈念,咱们哪有拒绝的份儿?”沈会长品着茶,淡淡道。 对于沈玉坤来说,两个女儿,嫁哪个都是嫁,只要嫁的人是陆少帅,他便可高枕无忧。 与沈念的婚事临近,沈会长专门请人算好了大喜之日,正是这一年的正月初七。 可谁曾料到,陆岳霆前几日去医院探望病重的士兵,却染上了重疾,夜里高烧不退,整日卧床不起,神志不清。这可急坏了陆岳霆的奶奶,陆老太太。 陆岳霆家世显赫,父亲陆战霖曾是整个南部地区的大帅,却在一次剿匪时被人暗算,父亲亡故,陆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在老太太还有两个儿子,才不至于悲伤过度。但在陆家,老太太最疼爱的,就是陆岳霆,毕竟他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孙儿。 沈念端着汤药俯身在陆岳霆床边,丫头扶着陆老太太在一旁。 “念儿啊,这汤药当真能管用?先生说了,以岳霆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可多服汤药。” 陆老太太一头白发,虽年迈,可出身大户人家,至今依然浑身上下透着精致。她担忧地看着沈念。 陆老太太看着沈念一副狐媚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懂些医术的良家女子,生怕她给自己孙儿的药里下什么不该下的东西。 沈念轻轻吹着碗里的汤药“奶奶,放心吧,这药方就算不能立刻奏效,也不会伤到少帅分毫。” 看着陆岳霆眉头微蹙地闭着双眼,额上挂满汗水,一副痛苦的模样。可即便脸上挂着如同病入膏肓的疲态,也难掩陆岳霆英俊挺拔的五官。 沈念的汤药再是神药,也无法让少帅在两日后康复,下床与她成亲。陆老太太坐在大厅之中,唉声叹气“念儿,沈会长专门算好的良辰吉日,恐怕……” “奶奶,良辰吉日不必更改。” 陆老太太听闻,诧异看着沈念“你的意思是?” “冲喜!如今少帅病重,喜事不但不能取消,还要照常进行。” 沈念根本不爱陆岳霆,没有爱情的婚姻,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她要的只是得到陆家的庇佑罢了。 沈念与陆岳霆大婚当日,陆岳霆果然还是无法下床,于是,按照习俗,新郎若不能亲自拜堂,便由公鸡代行拜堂礼。 沈念一身红装,盖着盖头,跨过了陆家大门,就真的和那只大公鸡拜了堂。 第3章 真会伺候人 重疾让陆岳霆无法下床,他只能看着新婚妻子沈念没日没夜在枕边伺候,煎药熬汤,一勺勺喂进他口中,毫无怨言。虽说这场婚姻他们各取所需,可沈念的精心照料,和她枕着床沿疲惫睡去的模样,还是被陆岳霆看在了眼里。 没能嫁进陆家的沈千语再是不甘,如今也于事无补。陆岳霆最终还是娶了沈念,这让沈太太孟兰感到颜面扫地,人们议论,定是陆少帅没看上沈家千金沈千语,更有人开始拿沈念与沈千语比较起来。 孟兰无奈自己女儿不争气,不如沈念那般会撩拨男人,可她不甘心,陆家在陵海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孟兰说什么也要沈千语嫁进陆家,便想故技重施,让沈千语走她的老路,妾室上位,陷害并赶走正室。 “还不是因为你傻,被沈念算计,要不然能落得这个被人嫌弃的下场吗?” 沈千语满心委屈“是我不该善良,不该信她,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善良?真是没出息,如今这世道人心叵测,善良会要人命的!” 孟兰看上去温婉端庄,四十出头,目测却像三十出头的女人,可她歹毒,她坚信心狠手辣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她也这么教育女儿沈千语。 沈千语倍感委屈,可如今,只能听从母亲安排,想尽办法夺回原本属于她的婚事。 半月有余,陆岳霆的病情日渐好转。当沈念为他穿上笔挺的军装时,她看着镜中的丈夫,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陆岳霆身材高大,沈念站在她面前,显得娇小可人,她一边为他系着军装的纽扣,一边仰头看他“这药终究是没有白费,少帅现在感觉可好?” 陆岳霆垂眸看着面前的娇妻,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是在等我夸赞吗?沈念,只有我好好活着,你才能平安无事,再者,这是你为人妻的分内之事。” 虽未能与沈念拜堂,可沈念已是少帅夫人是不争的事实,陆岳霆似乎在得手后,对沈念开始肆无忌惮。 沈念拍了拍陆岳霆的胸膛,不悦地瞥他一眼“真是好笑,少帅以为我为何费尽心思熬药救你?是因为爱情吗?哈哈,真有趣!” 陆岳霆一把拉住沈念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中,掐着她的下巴,捏得沈念的双唇嘟了起来“早知道娶了一个如此世故薄情的女人,当初不如选沈千语。” “现在也为时不晚,将我妹妹娶进门当个妾室,沈家两位小姐伺候您一人,正可谓是……两全其美呢!” 面对刁钻的沈念,陆岳霆气到说不出话来,沈念的不争不抢,让陆岳霆感到最大程度被忽视,这种毫不在意的情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陆岳霆强硬地将沈念推到墙上,死死按着她的手腕吻了上去,好似想用这种方式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陆岳霆刚噙住沈念的嘴唇,沈念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陆岳霆皱眉,这女人竟然敢打少帅? “怎么,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嫁给我陆岳霆了?” “当然没忘!我已经是你的人,自然你想怎样都可以,不过陆岳霆,你给我听清楚,我父亲商会的资金可以让你当上督军,也可以让你丢了少帅的身份,所以,少跟我来这一套,我们是合作关系,没有谁地谁一等的说法,你敬我一尺,我自然敬你一丈!” 这赤裸裸的联姻,被沈念和陆岳霆摆在了桌面上,陆岳霆深知沈念有所图,而沈念也明白,陆岳霆不但贪图商会的资金,也图她的身子。 面对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沈念,陆岳霆无可奈何,更无从下手。他生性倔强执拗,从不向任何人低头,更何况一介女流之辈,可当初沈念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陆岳霆便着了魔一般,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陆岳霆走后,沈念接到了沈会长打来的电话。 “念儿,少帅的病情康复多亏了你呀,本应是新婚,却让我女儿委屈了。” “父亲不必担忧,我本与少帅相识不久,如此一来,也算是加深彼此感情的契机。” 听着沈念这番话,沈会长喜笑颜开。可此时的沈玉坤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能让他飞黄腾达的女儿,并不是曾经年幼便跟随母亲离开陵海的沈念。 她本名黎慕荷。 十年前,黎家药铺在陵海小有名气,黎家乃中医世家,大掌柜黎先生被百姓称作药到病除的再世神医。 当年,沈家也开设药堂,却不及黎家半分。可突然一日,黎家祖传医书被偷,接着,沈家药堂开出的药方与黎家医书上如出一辙,黎先生深知事有蹊跷,却并未张扬,秉承以和为贵的传统,不争不抢,继续凭借自己精湛而独到的艺术,行医救人。 可沈家却拿着黎先生的药方倒打一耙,称黎先生偷窃沈家药方。那时,沈太太的兄长孟志豪是陵海巡捕房探员,二话不说便带人查封了黎家药铺。黎先生一生行医救人,却落得偷窃的骂名,终究不堪重辱,投河自尽。 黎夫人悲痛万分,却不甘先生含恨而终,便在巡捕房门外日夜喊冤,要为黎先生讨个公道。谁知,孟志豪一怒之下,带人将黎夫人殴打致死。 那一日,刚满十二岁的黎慕荷亲眼看着母亲在众人的棍棒之下头破血流,一生优雅精致的黎夫人死时,衣冠不整,连双鞋子都没了。慕荷无力与这些匪徒恶霸抗衡,只好独自一人葬了父母,含恨立誓,终有一日,要让沈家血债血偿。 “对了念儿,明天和岳霆回来吃顿饭吧,你姆妈特意让佣人做了几道新学的拿手好菜,让你尝尝!”沈玉坤的话传进沈念耳畔,打断了她的思索。 “好!”沈念道。 在公馆闲来无事,沈念让陆家司机带他出去转转,轿车驶过陵海最繁华的大街,沈念看着街边的店铺。突然,她让司机停车。沈念看着路边一间不起眼的铺子,牌匾上写着‘清荷糖水’。 生意冷清的糖水铺里,简单的木桌椅,墨绿色墙壁,墙上还挂着各色的小花篮,从色彩到材质的装修搭配,都很不协调,也正是这种不协调,让铺子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格外显眼。 而糖水铺的老板是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大叔,他在给沈念端来一碗酒酿莲子冰糖水时,一瘸一拐。 见沈念一袭精致的旗袍,珍珠耳环和项链,别致高雅。 “这位小姐,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呀。”大叔坐在沈念对面询问。 “嗯!”念儿不愿与陌生人多言语。 尝了一口糖水,莲子的清苦被酒酿浸泡,加着冰糖,浓烈的香甜让人陶醉,沈念几乎一秒钟就爱上了莲子糖水的味道。 “没想到,莲子酒酿糖水这么好喝!”沈念看着大叔。 大叔笑了笑“夫人喜欢就常来。” 沈念一笑“会的。” 沈念又吃了一勺,垂着眼睑显得有几分落寞,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在战地时,总喜欢给口袋里装几颗黄冰糖,后来,她把黄冰糖送给了他,一个叫林献河的男人,可如今,他再也尝不到这般清甜。 这时,沈念察觉有一个人来到桌边,大叔忙起身“呦,陆少帅,快请坐!” 大叔忙起身,瘸着腿让座的模样十分殷勤,而陆岳霆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大叔退避后,陆岳霆坐在沈念面前,摘下黑色的皮手套。 “喜欢喝糖水?”他问。 “喜欢跟踪我?”她也问。 陆岳霆嘴角一勾,轻笑一声“现在,陵海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夫人,不可掉以轻心。” “那不如派个保镖给我,就用不着公事繁忙的陆少帅亲力亲为了。” 说完,沈念舀了一勺糖水,身子前倾,将勺子送到陆岳霆嘴边,她笑眯眯地看着陆岳霆“来,尝一口!” 陆岳霆吃下这勺糖水,玩味地看着沈念“没看出来,夫人还真会伺候人,不如晚上……” 突然,一声枪响! 第4章 鱼水之欢的游戏 一发子弹射在陆岳霆旁边墙上的花篮上,陆岳霆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拉着沈念护在自己身后,转身拔出腰间的枪,朝店铺外戴鸭舌帽冲他开枪的男人射击。 陆岳霆的枪法奇准,这件事陵海无人不知,只要陆岳霆开枪,不死也残。这个男人没能幸免。 男人腿部中枪倒地,此时,副官和手下闻声立刻赶来,将男人包围。沈念跟在陆岳霆身后,来到了受伤的男人面前。 男人愤恨地看着陆岳霆“陆岳霆你这个狗娘养的,我死也要为我大哥报仇!” 说罢,男人再次举枪,可突然一声枪响,沈念忙捂着耳朵,这枪声太近,震得她心慌。即便曾经在战地当护士时,也见过炮火连天的场面,可在这宁静的大街上,突然枪响,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陆岳霆的枪口对着男人的眉心,男人眉心已经被射穿,鲜血冒了出来。 沈念震惊地看着陆岳霆,他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不紧不慢将枪插回腰间,挥了挥手,手下们便开始驱散围观的群众,并将男人的尸体抬走。 沈念还未回过神,陆岳霆早已气定神闲,搂着她的香肩,朝轿车走去。他看出了沈念似乎仍惊魂未定,也是,哪家的年轻女子看了这场面,还能无动于衷呢。 陆岳霆轻轻捏了捏沈念的肩头,似有安慰之意。 “有我在,不会伤着你的。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沈念并未被这场面吓到,她只是第一次见到陆岳霆杀人,这只刚要了人命的手正搂着她,让她浑身不适。沈念挪开身子,眼中多了一丝厌恶。 “大庭广众之下,少帅请自重。” 说完,沈念走进轿车里,陆岳霆搂不住这个女人,手指在空气中摩挲了几下,冷冷一笑。 沐浴更衣之后,沈念独自站在公馆二楼的露台上思索,如今自己成了陆少帅的妻子,接下来,她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将沈家的家产据为己有才行,要不然,谁知道沈夫人孟兰和她的乖女儿又会使出什么花招来对付她。 听到身后传来一串散漫的脚步声,沈念转身进了卧房,只见陆岳霆穿着睡袍,湿漉漉的头发在额前凌乱,和白天那个军装笔挺、冷峻威严的少帅简直判若两人。 沈念来到陆岳霆面前,异常主动地将他按在床边坐下,拿着毛巾帮他擦着头发。这举动让陆岳霆有些诧异。他生病卧床,那是自己无法动弹,只能沈念伺候,但此刻,他可是精力充沛,血气方刚的热血男儿,面前是穿着轻薄的丝绸睡袍晃来晃去的尤物,还如此主动,陆岳霆怎能忍得住这股冲动? 沈念不是不懂男人的心思,她知道自己在陆岳霆眼中的价值,除了沈家小姐的身份,就只剩下这副能迷住男人的皮囊了。陆岳霆挑了她,也不过是在沈家小姐里挑一个能看上眼的,如今对沈念的温柔与偏爱,不过是一场鱼水之欢的游戏罢了,哪有什么情感可言。 所以,沈念清楚,在陆岳霆面前矜持,就是自毁前程。与其故作清高,不如主动引诱,倒显得没那么矫情。 陆岳霆揽住沈念的腰身,将她拉进自己怀中,让念儿坐在了他腿上“说吧,想要什么?” 这一刻,沈念看着陆岳霆深邃且狡猾的双眸时,她才发现,她低估了陆岳霆的智商,这个男人太理智、太不近人情。或许在他眼中,一切都可以用利益来交换! 沈念和陆岳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婚姻明摆着就是政治联姻而已,无非各求所需,不用遮遮掩掩的。 “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毫不费力,我要沈家的安华药堂。”沈念也不避讳。 可陆岳霆似乎不太高兴,他一转身将沈念压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按着她的手腕。 “哼,你还真是不客气!”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再客气,就成了虚伪!” 沈念明目张胆地撕掉了她与陆岳霆这场婚姻的遮羞布,同时也在提醒陆岳霆,不必贪图情真意切,不过是一场成年人的交易而已。这让陆岳霆发狂,他忍无可忍地扯开沈念的绸缎睡袍,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唇上,让她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即便结婚到现在,沈念对陆岳霆并未产生一丝男女之间的情愫,可当陆岳霆吻她时,她还是不禁乱了呼吸与心跳。这个没有女人能拒绝的皮囊和身份,在占有沈念时,她没有情愿或不情愿,这是她必须做的事,也是扳倒沈家,夺回属于自己黎家一切的唯一途径。 既然已是他的妻子,既然有利益的捆绑,婚姻便是这场复仇的代价,沈念这么想。 这晚,她顺从并附合着陆岳霆,成为了陆岳霆名副其实的妻子。然而陆岳霆十分满意,毕竟沈念初为人妻,那青涩与羞涩让陆岳霆实在是意犹未尽。 隔日,陆岳霆与沈念回到了沈家的公馆,沈太太孟兰早已给女儿沈千语千叮咛万嘱咐,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让千语和陆岳霆接触的机会。沈千语穿着淡黄色的连衣长裙,一副清纯淑女的模样,秀色可餐。 孟兰早就计划好,要当着陆岳霆和沈念的面,让女儿沈千语接管沈家的安华药堂,以此好让陆岳霆看清楚,沈会长最疼爱的,可是沈家千金沈千语,并非沈念,即便她嫁进了陆家,却得不到沈家的分毫,臊臊沈念的脸面。 一进门,沈念看到沈千语后,轻笑一声,她看出了孟兰和沈千语的心思,便挽着陆岳霆落了座。用餐期间,孟兰对沈念亲切可嘉。 一边给念儿夹菜,一边假惺惺道“看到念儿神清气爽、精神焕发的模样,我这做姆妈的也就放心了,念儿能嫁进陆家,真是修来的福分呀!” “刚进陆家,念儿就照顾我多日,应该是我陆某的福分才对。” 陆岳霆当然知道孟兰对沈念不怀好意,说的话自然是为了奉承自己,贬低沈念罢了,所以,陆岳霆这句话,给足了沈念面子。 孟兰一听,当然不接话,笑着转移话题“今天特意请你们回来,一来呢,是老爷和妹妹都想念儿了,一家人,应该多走动才是,二来,还有件事要和你们商议商议,毕竟是沈家的大事儿。” 沈念一听,预感到这个作精沈太太肚子里定是又憋了一肚子坏水儿。 “姆妈不妨说来听听。”沈念不慌不忙道。 第5章 男欢女爱并非羞耻 孟兰看着沈千语“本来语儿是想去英国念书的,可是最近沈家的安华药堂事务繁忙,你们父亲呀,商会的事和贸易生意已经自顾不暇了,我是硬把语儿留了下来,希望她能帮沈家打理药堂的事,念儿,少帅,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你们意下如何?” 陆岳霆哪儿有功夫掺和沈家姐妹争家产这种琐事中,况且,表这种态有失身份。于是,陆岳霆看着沈念,将主动权交给沈念。 沈千语一看,怕被阻止,还没等沈念开口,她忙毕恭毕敬道“爹,姐姐,咱们家药堂虽然算不上大生意,但爹当年可是凭借药堂在陵州打下了一片天地,如今我也不能只顾自己求学,应该为家里做点儿事儿了。” 沈会长听后笑道“看来,语儿长大了,也知道为家中分担事务了!” 沈念笑容可掬“语儿能打理药堂,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自家的生意,当然由自家人来亲力亲为才妥当,我没意见。” 孟兰和沈千语着实没想到,沈念竟然没有丝毫要争抢的意思,有些意外。 但陆岳霆清楚得很,沈念只是暂时的按兵不动,她并非大度,若真是无欲无求,为何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现在找回来,不是想从沈家得到好处是什么?难道回来报沈会长的不养之恩吗! 陆岳霆“没想到沈会长对千语小姐还真是寄予了厚望呀!” 沈会长寄予厚望的明明是沈念,陆岳霆这么说,话语中明显带着一股酸味,让沈会长和孟兰都嗅到一股少帅对沈念的偏心。 “念儿和千语两姐妹虽多年未见,但感情深厚,以后千语可要常向姐姐请教,知道吗?” 沈会长忙补救,想让陆岳霆知道,念儿在他心中并非毫无分量。 可沈千语不识相“姐姐这些年也看过医书,也懂中医药的药理知识吗?” “若不是家中开设药堂,哪家女子会有妹妹自幼耳濡目染的优势,爹,您就放心吧,相信妹妹定能将安华药堂打理得井井有条。”沈念温柔道。 离开沈家刚上车,陆岳霆便拉住沈念的手。自从与沈念有了肌肤之亲,他一见她,就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 陆岳霆将沈念搂进自己怀中,亲吻她的唇,一副陶醉的模样,这让沈念颇为反感,她推开陆岳霆。 陆岳霆的笑容似幸灾乐祸“安华药堂给了沈千语,生气了?” 沈念瞥了他一眼,看向窗外,神情淡漠“生气有什么用,凡事都会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可不行!”陆岳霆揉搓着沈念纤细温软的手指“沈家的一切,都必须是你的。” 沈念扭头冷冷地看着陆岳霆,陆岳霆的心思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有让沈念拿到沈家的一切,拿到沈家的命脉,才能拿捏沈会长,让他为陆岳霆的军队贡献力量,不惜一切。 回到陆公馆,陆老太太的两个小丫头雪儿和阿芝正在花园里陪老太太喝茶赏花。老太太一见念儿和孙儿陆岳霆双双进门,喜笑颜开。 “念儿回来啦,快过来,陪奶奶说说话!” 雪儿生性内向温柔,忙给沈念备好茶盅,阿芝却是伶牙俐齿,哄得老太太天天笑呵呵的。 “咱们老夫人看见少爷和少夫人就开心,阿芝都吃醋了!”阿芝笑道。 雪儿忙轻拍了一下嘴上不把门儿的阿芝“在少爷和少夫人面前胡说什么呀!” 陆老太太和陆岳霆知道阿芝天生说话不过脑,并没有恶意,也正是她这性格,尤其的护主,谁也不能惹陆老太太生气,就算是少帅,她也敢顶撞。所以在陆家,没人会介意阿芝说话没大没小。 沈念和陆岳霆坐在花园中,古木雕琢而成的实木茶海桌前。 “奶奶,怎么只顾着让念儿陪您,是不是太偏心了!” 陆岳霆故作吃念儿的醋,不紧不慢端起碧玉制成的茶杯,品了口茶。 陆老太太笑道“那是自然,我还等着念儿给咱们陆家生个胖小子呢,要是有生之年能抱上重孙,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没白熬这一辈子!” 沈念一听,竟与陆岳霆不约而同对视,脸上有些灼热。一来,这事儿被老太太当面说出口,着实有些害羞;二来,她愧疚,陆老太太对她不薄,嫁进陆家后,送给她的珠宝首饰就价值不菲,几个箱子都装不下了,可念儿却从未想过要给陆岳霆传宗接代,心中实属愧对老太太的期盼。 “是啊少爷,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你们可要努力呀,别让老夫人再等了,这可等到什么时候去?”阿芝替陆老太太说话。 陆岳霆轻笑,握住沈念的手看着她“在陆家,奶奶的话就是圣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雪儿一看,忙低头笑看陆老太太“老夫人,这是雪儿能听的吗?咱可是从来没见过少爷这样呀!” “少爷又没对你说,你害羞什么呀?看样子,老夫人抱重孙的愿望,就快要实现啦!”阿芝笑了起来。 就在沈念刚进卧房,陆岳霆便顺势关上门,将沈念抵在墙上,双唇凑到了沈念的脖颈。 “陆岳霆你给我松手!”沈念生气。 陆岳霆吻了一下沈念的唇瓣笑道“怎么?连奶奶的话都不听了?” 开了荤的陆岳霆抱着这样一个娇艳欲滴的媳妇,不把她吃干抹净,怎能罢休。沈念知道挣脱不开这个色鬼,便也不再反抗。 虽然是政治联姻,可夫妻关系也是不争的事实。沈念不再反抗,任凭陆岳霆解开她衣襟的珍珠盘扣,那双火热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 陆岳霆吻着沈念带着玫瑰香水气味的脸颊、脖颈,而躺在床上的沈念,乌黑的波浪卷发铺散在枕上,如勾人魂魄的美杜莎,尤其是她那双眼角微微扬起的桃花眼,左眼角下方还有一颗让人过目不忘的泪痣。 陆岳霆的手指插进沈念的乌发中,他扯开她的旗袍,喉结滚动,乱了呼吸与心跳。 陆岳霆宽大的肩膀和身躯压在沈念上方,她不敢看,也不想看着陆岳霆。陆岳霆一手撑在沈念身旁,一手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 “都已经做过了,还装模作样害羞什么?”陆岳霆看着沈念泛着红晕的脸颊。 沈念满眼厌恶“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懂,什么叫做羞耻!” “哼!男欢女爱若是羞耻之事,那人类岂不是要绝种了?!” 第6章 姐姐心里不舒服 说罢,陆岳霆柔软的唇舌顺着沈念的耳垂、脖颈向下移动,似乎不愿放过沈念每一寸白皙柔嫩的皮肤,似乎想证明,就连沈念的每一根发丝,都是属于他陆岳霆的。 陆老太太吩咐雪儿给沈念送去上等的燕窝补补身子,可雪儿在屋外隐约听到沈念轻柔的呻吟,还有陆岳霆酣畅淋漓的喘息。刚满十七岁的雪儿瞬间就颤抖着双手,脸红心跳跑下了楼。 “老夫人,我……我……”雪儿支支吾吾。 陆老太太这把年纪了,一看雪儿这脸色,和手上端着的燕窝,便知一切。 “晚饭的时候再给少夫人重新做。”陆老太太笑道。 老太太并不知道,自己的孙儿陆岳霆和沈念的婚姻潜藏的真实目的,她眼里的沈念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与公鸡拜堂也毫无怨言,刚嫁进门就在陆岳霆床边寸步不离,细心照顾,直到他痊愈。 早就盼着陆越霆娶媳妇的老太太自然对沈念十分满意就打十分,老人的眼光毒辣,从细枝末节便也能看出,自己的孙儿喜欢这女子,非常喜欢! 晚餐时,陆老太太见陆岳霆神清气爽,又看沈念有些疲态,自然知道她这个孙儿没少折腾沈念。老太太让厨房又给沈念端上参汤,又给沈念准备甜品,偏爱之心肉眼可见。 陆老太太轻咳了两声,立刻引起沈念的注意“奶奶,您不舒服吗?” 不得不说,沈念这眼力见,加上机智聪慧,做事有礼有节知世故,嘴巴甜又不虚假,说话分寸恰到好处,总是让老太太喜欢得不得了。人老了,不就是求个儿孙的心意嘛,陆老太太忙称“不打紧。” 陆岳霆却道“奶奶,沈念略懂些中医,明儿让她给您抓点儿药回来。” 沈念听罢,眼中划过一缕暗光,忙接话“正好,我妹妹千语接管了沈家的安华药堂,明儿我就去找她给奶奶开个清热止咳的方子。” 隔日,沈念来到安华药堂,沈千语果然一副药堂大当家的模样,正在指挥着伙计们干活儿。见沈念走了进来,沈千语诧异,不冷不热地寒暄。 “姐姐怎么有空来药堂呀?”沈千语不知沈念为何而来。 沈念笑了笑“进去说。” 药堂里有问诊室,方便一些贵客保护隐私,单独问诊。问诊室旁边有沈千语的办公室,她带沈念坐在办公室里。 “姐姐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沈千语问。 沈念心中嗔恨哼!哪里都舒服,就是心里不舒服! 自从被沈念抢了和少帅的亲事,沈千语便不再相信沈念,处处提防,也从母亲那学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相信,以自己的智慧,不可能败给沈念。 但沈千语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怎知人间疾苦。沈念却是从小家破人亡,蒙冤四处流浪,心怀仇恨,这么多年的经历,她不可能是个傻白甜。 沈念的眼被坎坷磨砺,她的心被荆棘包裹,她与至亲生死永别,她在战火中独自前行。走过的每一个朝夕,都只为抵达毁灭的终点,走过的每一个四季,都只为了给黎家点燃早已熄灭的灯火。 阳光下盛放的花朵,怎能与暗夜中挣扎的黑莲相提并论。 沈念环视办公室,这中西合璧的风格早已失掉了中医堂该有的淳朴,她不屑地轻笑“这么快就布置好了?看来昨日姆妈叫我和岳霆回家吃饭,说到安华药堂的事,只是通知,不是商议。” 沈念言语的挑衅,让沈千语更加得意“姐姐刚回沈家不到一年,这种事儿,在你来之前就已是定数,难不成姐姐也看上这药堂了?能入姐姐眼的东西还真多!” 见沈千语有了敌意,沈念一笑,没有休战的意思“按理说,同是沈家的女儿,应该公平才对,妹妹从小被爹娘捧在掌心,我却在外流浪,就算作为弥补,也应该得到更多,不是吗?” 沈念稍稍刺激,毫无城府的沈千语便来了气。 “你……沈念,你最好别蹬鼻子上脸,你最多只能算沈家的庶女,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说是私生女也不为过,所以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想入非非。” 沈念听到这儿,非但没有敌意,反而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好了,不扯闲篇儿了,今天我来是想给陆老太太开个药方,既然你能接管药堂,开个方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沈念这话都说了,别说沈千语懂些医术,就算不懂也要显摆显摆。 她听了陆老太太的症状后,便亲自开了药方,可就在抓药伙计抓药时,她见沈念正在大堂闲逛,便给这副清热止咳的药里加了一味药,鲜枇杷叶,但她开的药方里却没有写有枇杷叶。 沈念提着黄油纸包裹的七副药回了陆家,在厨房里,沈念将七副药一一摊开,看着里面的每一种药材,打眼一看并无不妥,可沈念看得仔细,在里面发现了鲜枇杷叶。沈念眉头紧蹙。 这个沈千语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明知道这药是给陆老太太服用的,竟然加含有氰化物的新鲜枇杷叶,若是熬煮之后,毒性可减弱,但仍会令病情加重,以老太太这年纪,怎能承受这般。但这种药理,若不是精通中医药学的人,很难发现猫腻。幸亏是沈念,她可是曾经被称为‘在世神医’黎先生的女儿。 三日后,安华药堂突然来了陆老太太的贴身丫头阿芝,她兴致勃勃走进药堂,称陆老太太要宴请沈千语。沈千语诧异,阿芝说,因为老太太吃了沈千语开的药不过三日,就明显有了好转,老太太一定要当面感谢沈家小姐。 沈千语一边纳闷,一边忙应了下来。阿芝走后,沈千语左思右想,怎么会呢?明明放了鲜枇杷叶,陆老太太不但没有不适,反而病好了,难道这枇杷叶对老太太没什么作用?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每个人个体差异不同,同样的药给不同的人服用,效果也会相差甚远。 既然陆老太太确实已经药到病除,沈千语便没什么可担忧的。隔日,她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心想,不但要去陆老太太面前领功劳,还要见见陆少帅,这可是博得陆少帅欢心的好机会,陵州谁不知道,陆少帅这个小阎王,谁都拿他没辙,除了他们家的陆老太太。 沈千语穿了一件暗金色旗袍,她尤其喜欢金色,她喜欢能让她尽显华贵的色彩。 可坐在陆家的正堂时,老太太还未到来,沈念让阿芝给沈千语端了杯茶,便坐在了她对面的檀木椅上。 第7章 试药的猫咪 正此时,陆岳霆从楼上下来,他没有穿军装,白色衬衣,扎在西裤的皮带里,显得身材纤瘦却结实,两条笔直的长腿散漫地迈着步子来到沈念身边。 陆岳霆只是看了一眼沈千语,便搂着沈念的肩,俯身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沈念仰头看着陆岳霆,两人那眼神,要是雪儿在场,怕是又要羞红了脸。 沈念看着沈千语“喝茶呀千语!” 沈千语故作优雅地端起茶盅,喝了口茶。 正在这时,雪儿扶着陆老太太来到了正堂,坐在了主位。 “千语来啦!”陆老太太淡淡问道。 沈千语却笑得灿烂“奶奶。” “奶奶是自家人叫的,妹妹还是称呼老夫人更妥当些。”沈念道。 沈千语顿然脸色发青,尴尬的笑容僵硬。 “老夫人服了千语开的药能有好转,千语甚是欢喜。”沈千语忍不住邀功。 可陆老太太却并未回答她,而是对阿芝说“拿过来吧。” 片刻,阿芝便端来一个布袋子扔在沈千语面前,沈千语惊诧,不知这是何意。 陆岳霆坐在沈念身边的檀木椅上,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沈念看着沈千语“千语,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沈千语疑惑。 “打开你就知道了!”沈念笑道。 此刻,虽然在场的人不多,只有沈念、陆岳霆、陆老太太和两个丫头阿芝和雪儿,可这气氛压抑得让沈千语窒息。她不敢打开地下脏兮兮的布袋子,直觉让她强烈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沈念见沈千语的手有些颤抖,淡定询问“千语,你怕什么?” 沈千语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却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俯身解开被绑着的布袋口,突然尖叫一声慌忙后退,差点儿摔倒。 沈千语几乎在一瞬间,脸色发白,她看着布袋子里的一只死猫,一手捂着胸口急促喘息。 “这……这是……什么?” 只见陆老太太和两名丫头不动声色,她再看陆岳霆,陆岳霆灭了手里的烟,面无表情,像个蜡像,只是淡漠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为什么让我看这个?这……这是什么意思?”沈千语再询问。 “千语恐怕不太了解,在陆家,老夫人所有的药,都需要先试药,这死猫就是试了你给老夫人开的药死的。”沈念不慌不忙道。 陆家的确有这个规矩,毕竟,陆老太太的大儿子陆战英如今在江州司令部身居高位,孙儿陆岳霆又是初露锋芒的少帅,而当年陆岳霆父亲,大帅陆战霖正是剿匪时被人设计暗杀。 后来,陆战英便命家中佣人定要守住规矩,凡是陆老太太入口的东西,必须试过再给老太太服用,更何况是药堂开回来的药。 沈千语慌忙辩解“不可能,不可能老夫人,我们安华药堂开的方子,从未要过人命,中药材大部分都可药食同源,怎能有吃死人这一说?太荒唐了。” 陆老太太开口“好了,念儿,算了。” 沈念忙点头“奶奶,千语是我妹妹,出了差错还请您原谅,我会多加训诫的。” “倒也无妨,你看,我也没什么大碍,这次幸亏念儿细心,明日,请沈会长和夫人来做客,我要当面道谢!千语也不用自责了!”老太太道。 雪儿和阿芝扶着陆老太太起身便离开大堂,沈千语慌忙上前求情“老夫人,老夫人原谅千语,千语绝非有意而为之,只是……怪千语艺术不精……老夫人原谅千语吧!” 阿芝挡在沈千语面前,这丫头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气哼哼地看着沈千语“我们老夫人要歇息了!” 陆老太太被两个丫头扶着离开了客厅,沈千语见状,她看着沈念。 “姐姐今天这一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我给老夫人的药里下毒,我要害死老夫人吗?” “那猫为什么会死?” “姐姐,猫死在陆家,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谁能保证不会致死,凭什么认定是喝了我的药而死的?” 沈念拿出一个黄色纸包和沈千语的药方,沈念打开纸包放在角桌上。这一刻,她站在沈千语面前,双眸犀利,一副陆家掌事人的模样质问沈千语。 “这是你开的药方,这是七副药里都有的马钱子,我明明告诉过你,老夫人需要清热润肺化痰,你为什么会在药里加止痛的马钱子?作为陵州最大的安华药堂接班人,你不会连马钱子含有剧毒,可破坏神经系统这点儿知识都不懂吧?” “你胡说,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会放这么烈性的药材?沈念,你……你诬陷我!”沈千语紧张得几乎语无伦次。 “那这是什么?你不会连马钱子都不认识吧沈千语?”沈念咄咄逼人,不给沈千语半分思考的时间。 “这明明是枇杷叶,怎么会和马钱子像呢?姐姐,看来是你分不清马钱子和枇杷叶,还要给我泼脏水?”沈千语发现自己终于扳回一局,质问着沈念。 沈念一听,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柔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着沈千语“哦,原来是枇杷叶呀?那你可知,鲜枇杷叶含有氯化物,也是有毒的吗?” 沈千语的心刚落下来,突然又被沈念这句话震碎,她震惊,这种偏门的知识,若不是对中药材非常了解,不可能发现端倪,普通人谁会知道鲜枇杷叶和枇杷叶的区别呢? “可是,可是这枇杷叶不是对人人都有毒性的!” “那为什么不把这味药写进药方里?”沈念一针见血问道。 “因为……因为开药时有些心急,便忘记写上了,这能证明什么?” “给老夫人开药竟能如此大意,若是闹出人命,你担得起吗?” “沈念,你……你到底有何居心,如此诋毁我?” 沈念不紧不慢走到桌前,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水。 沈千语看着沈念,她气愤地走到沈念面前“我明白了,沈念,你是在故意害我,是想争夺安华药堂对吗?你好歹毒!” 沈念突然转身瞪着沈千语“哼!沈千语,你给药里放了鲜枇杷叶,又不在药方上写明,目的就是等老夫人出现症状之后,等找你亲自来问诊时,你便拿着药对照药方,将枇杷叶这事儿,嫁祸在我身上,然后说我私下给老夫人加了枇杷叶,对吗?” 第8章 做掉这个小野种 沈念字字珠玑,将沈千语那番心思说得明明白白。 “你胡说,我看你是疑心病吧?”沈千语已无辩驳之力。 “我没有胡说,你就是这么想的,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定会告诉父亲,安华药唐,你胜任不了!” 沈念说完,沈千语气愤地扬手就要打沈念,沈念一把就扣住千语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开。 “千语,回去吧,别在我婆家丢人现眼了。” 沈千语灰头土脸离开了陆家,而从始至终,陆岳霆都像个旁观者一般,坐在一旁看戏,他不能责备沈千语,毕竟她是沈会长的女儿。可就冲沈千语这番操作,陆岳霆早已恨得牙痒痒。陆老太太在陆岳霆心中,那是比天还大的老佛爷啊! 但同时,陆岳霆也心知肚明,沈太太孟兰还盼着沈千语能嫁进陆家,他不想早早就断了沈太太的这一丝念想,没准儿今后还能利用她这心思大做文章也不一定。 沈念这番与沈千语的犀利对峙,让陆岳霆看得尽兴,他知道,这么一来,安华药堂已势在必得。他庆幸娶的这个女人果然有些手段,若强强联手,今后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陆岳霆来到沈念身边,轻轻鼓掌,一脸狡诈的笑容。 “少夫人真是足智多谋,让陆某刮目相看!” 沈念扭头对陆岳霆露出一抹假笑“多谢少帅夸奖了,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今后,还要少帅多多提携。” “哪儿的话,夫人别客气,都是陆某应该做的。” “那沈念在这儿,就先谢过少帅了!” 两人一番客客气气的对话,虚假中带着逗趣。在外,他们的关系正是如此,携手共赢,可关上房门,陆岳霆便不会对沈念有半分客气。 虽然沈念很讨厌陆岳霆总对她肆无忌惮,但转念一想,也并非坏事,陆岳霆对她这无法控制的欲望,也算得上是沈念拿捏他的手段。 陆岳霆伸手熟练地搂住沈念的水蛇腰,在她耳边低吟“我看今日夫人兴致不错,不如……” 没等他说完,沈念拉开陆岳霆搂着她的手臂“少帅看戏看得也疲惫了,还是快歇着吧,我还要去安慰奶奶呢!” 看着沈念扭着那纤细性感的诱人小腰上了楼,上到一半,她还扭头瞥了陆岳霆一眼,妖媚的自然不造作,让陆岳霆瞬间就有了生理反应,可今日只能望梅止渴了! 沈千语回家后,向母亲孟兰哭诉了此事,孟兰大骂千语笨,就算要做手脚,也不能拿陆老太太的药开玩笑,早就应该想到,万一失了手,她可是得罪不起的人呀。 孟兰欲掩藏此事,谁知沈会长已经接到了陆家的传话,沈会长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暂停沈千语继续管理安华药堂,并携孟兰带着千语来到陆家,给陆老太太登门赔罪。 陆老太太大度,见沈会长亲自前来赔罪,并未再责怪,只是大肆夸奖沈念。沈会长多聪明的人呀,还能听不懂陆老太太的意思吗? 于是,沈会长当机立断,便将安华药堂给了沈念,这个给,可不是让她打理这么简单。而是将药堂的经营权和股份都转到了沈念名下。简单来说,安华药堂从此便属于沈念一人所有。 虽然孟兰和沈千语气不过,但沈会长老奸巨猾,他告诉孟兰和千语,讨好陆老太太,就是讨好陆岳霆,而安华药堂对于沈家如今的产业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沈家仅凭运盐生意、出口贸易,就是药堂收入的十几倍,舍弃药堂并不可惜。 但安华药堂对于沈念来说,终于算是拿回了曾经属于黎家的东西!但这还远远不够,药堂、药方能拿回来,爹娘的命却再也还不回。所以,药堂只是沈念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要像当年沈家夺走黎家的一切那样,夺走沈家的一切,让沈家家破人亡! 被父亲沈会长痛斥了一顿的沈千语,只能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孟兰嘴上责骂女儿无用,心里却急不可耐,这沈念年纪不大,却阴险较窄,小试牛刀,就把自己女儿的脸面在陆家人面前来回摩擦,孟兰一口恶气憋在胸口,难解心头之恨。 加之沈会长为博陆少帅欢心,要举办隆重的安华药堂交接仪式,这可谓是在陵海城众人面前丢了孟兰母女的脸呀!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于是,孟兰偷偷在酒楼,和哥哥孟志豪见了面,商议此事。 孟志豪是孟兰的亲哥哥,曾是巡捕房的探员,自从沈玉坤当上了会长,生意越做越大,在沈会长的帮助下,孟志豪平步青云,当上了巡捕房的总巡捕。华人当上总巡捕,在陵海可是首例。 要不是沈会长掌管着商会,洋人及各路老板都要给几分薄面,孟志豪根本没这个机会。但成为总巡捕之后,此人得意忘形,倚强凌弱,百姓对他又恨,却又不敢声张。 孟志豪得知自己的亲侄女沈千语受了这等委屈,连安华药堂也被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庶女沈念夺走,定是忍不下这口气。 “哥,沈念这丫头,来者不善,不到一年时间,就夺了药堂,谁知道她有何居心,要是冲着沈家的家业,千语可不是她的对手。”孟兰面对满桌佳肴,丝毫没有胃口。 “哼!一个小野种,我还收拾不了她了?大不了,就做掉!”孟志豪一口酒下肚。 “做掉?怎么做?哥,她现在可是少帅的人,她死了,少帅必定会追责的!” “这种事儿,交给哥来办,替死鬼满大街都是!”孟志豪道。 孟兰思索着抿了口酒,眼中若有所思。 沈念站在陆老太太身边,给她捏着肩膀的穴位,让老太太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念儿呀,没想到你竟对中医还颇有研究,曾经学过?”老太太问。 “以前在药铺做过工,看过几本医书,只懂些皮毛。”沈念回答。 “哎!在外漂泊的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说着,陆老太太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拉着沈念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这次沈念发现了药里有猫腻,给老太太换了药,陆老太太对沈念的信任倍增,也更是将她放在了心尖上。 第9章 今晚你去睡鸡窝 这天,老太太给沈念讲了很多事,除了她曾经和陆岳霆外公的爱情,还有陆家的一些家事。沈念这才得知,陆家偌大的公馆里,如今只有陆岳霆和老太太,并不是陆家人丁少,而是只有陆岳霆为了照顾奶奶,不愿离开陵海。 陆岳霆的父亲陆大帅死时,陆岳霆的大伯在江州司令部,无法回到陵海,小叔在日本留学,之后便留在日本当老师,安家立业,也不能回来。 陆岳霆当上少帅之后,本是要被派去江州的,但陆岳霆告诉大伯,他希望留在陵海,毕竟陵海乃靠海城市,是通商贸易的重要关口,更为混乱。但大伯深知,陆岳霆是为了待在年迈的奶奶身边,陪她老人家安度晚年。 于是,陆战英便应了侄儿的请求,将陆岳霆安排在陵海,方便照顾老太太。 陆老太太说完,陆岳霆正好回到家中,看着一身军装的丈夫大步流星,英姿飒爽来到奶奶身边,俯身亲吻老太太的额头,少帅这般温驯柔软的眼神,或许只有在奶奶面前才会有吧。 这一刻,沈念发现,陆岳霆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但他有太多副面孔,杀人时的从容淡定、在家时的随意松弛、众人前的威严霸气,还有温床上的怜香惜玉,这让沈念从起初对陆岳霆的排斥厌恶,到如今,竟也没了那般抵触。 沈念帮陆岳霆宽衣解带,她的一举一动尽是贤妻良母的姿态,却长了一副怎么看都不像贤妻良母的模样。 陆岳霆总喜欢在这个时候对沈念动手动脚,搂住她就亲,沈念不让,他就捏沈念的屁股,像个无赖。 “明天安华药堂交接仪式,你可不能对我这么冷冰冰,会有很多人看着的。” 陆岳霆的语气没个正经,他看着沈念帮他解开衬衣扣子,便伸手拨弄着沈念的卷发,沈念拍掉他的手。 “别动,今天才卷好的。” “陆夫人果然精致。” “谁是你夫人?” “哈哈!你还真会睁眼说瞎话,不是我夫人,你是怎么嫁进陆家的?” “你别忘了,我可是和陆家的大公鸡拜的堂。” 沈念气嗒嗒地说。 陆岳霆笑了“那你去和大公鸡同床共枕吧!” 沈念一听,倒也不惯着他,瞪眼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以为我不敢啊?我这就去把大公鸡抱过来,今晚你去睡鸡窝!” 沈念转身,却被陆岳霆一把拽进了怀中“晚饭我就让厨房宰了那只鸡炖汤喝,我看谁还敢跟我抢媳妇!” 这句话属实将沈念逗乐了,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沈念一笑,陆岳霆一脸得逞的模样,亲吻着沈念白嫩的脖颈“不生气了?” “哼!和一个同公鸡吃醋的人生气,我可没那么无聊!”沈念没再反抗。 陆岳霆越亲越来劲,伸手就开始脱沈念的衣服,不管不顾将她抵在桌边,沈念的腰顶着桌边,隔得生疼“陆岳霆你松手,一身臭汗的,先去洗澡!马上就晚饭了,别让奶奶等着!” “都这个时候了,哪儿有功夫洗澡呀!放心,我很快的!” “陆岳霆……你……流氓!” 陆岳霆二话不说,便将沈念抱上了床,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夫妻之事,每当沈念经历时,都满心无奈。她知道,这是交易,也是义务。她的痛没人能懂,并非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心中。 陆岳霆每一次对沈念的霸占,都让沈念忍不住愧对一个人,林献河! 人如其名,他在沈念心中,是如山间的涓涓河流,夜色之下,河面上飘着银色月光,如同她与林献河的爱情,镜花水月,稍有触碰,那美好便破碎。 那是三年前,沈念在战地当护士,位于华南地区的部队中,有一支军阀的雇佣兵队伍。在那次抢占平南一带领土的战争中,由林献河带领的雇佣兵在作战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可战争到来时,没有胜负,尽管林献河骁勇善战,也难免负伤。虽然每次伤情并不算太严重,却都是沈念帮他精心处理伤口。枪林弹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沈念只能在林献河出战时,为他送上一块黄冰糖。 那时,她还不叫沈念,她是黎慕荷。 她说“若是赶不回来,就含着冰糖,能暂时保存体力。” 他将黄冰糖握在手心,点头不语,可转身时那般不舍,被沈念尽收眼底。 林献河再来医护营帐时,他身穿夹克军服和磨出了毛边的战地靴,像个飞行员,英俊潇洒。那日,林献河说,想与慕荷去河边走走。在沈念心中,那是她第一次与林献河独处,她当做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沈念点头答应,并看到林献河嘴角勾起的笑容,他笑起来嘴角有梨涡,很甜,很帅,但不笑的时候,双眸时刻警惕,如猎豹。 月色之下,沈念才发现,林献河没有满身鲜血,没有鼻青脸肿的时候,如此清秀俊俏,她在军营中见过上千军人,却从没见过林献河这样英俊的脸庞。 那晚,沈念与林献河走在河边,虽然不言不语,可晚风中洒满了深情。 “我给你的黄冰糖,你吃了吗?”沈念扭头看着林献河。 林献河眼中没有月色,只有慕荷“舍不得吃,都化了!” 慕荷忍不住就笑了,她第一次问他的名字,尽管她已知晓“你叫什么?” “林献河。” “真巧,我的名字也有一个荷,我是荷花的荷,你呢?” “飞云献凉雨,落河终成海。”林献河轻声道。 沈念一听,想了想笑道“恋慕三更时,清荷望月生。” 后来,在出战前的一天,林献河来找慕荷,慕荷将黄冰糖放在他手中。 “别再等冰糖化了。”她说。 而林献河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交给了慕荷。 “带着它,防身用。” 沈念喜欢林献河,喜欢他的一切,她喜欢他以一敌百、英勇杀敌的气魄,她喜欢他是个大英雄。 林献河捡起一块石子抛入河中,掀起浪花“等赢了这场仗,你想去哪儿?” 沈念一听就笑了“我去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也无家可归,不如同行?” 第10章 只护你一人周全 林献河话音落下,两人四目相对,沈念看着他,夜幕之下,衬得他双眸如星河落眼底,清澈明亮,像闪烁的星星,那是林献河对沈念的真诚与爱意。 因为每当林献河负伤归来,都是沈念小心翼翼为他清伤,缝针。沈念怕他疼,偷偷给他用军营中紧缺的麻醉药;她怕酷暑之下,他的伤口感染,又偷偷给他用昂贵的消炎药。那次,林献河带兵在山里埋伏,被毒蛇咬伤了手臂,沈念情急之下,用嘴一口一口将毒血吸出来。 每次为了救林献河,沈念都不怕死,于她眼中,林献河的命就是百名雇佣军的命,林献河的命也是华南地区百姓的命。 无须过多言语,沈念与林献河早已心心相印,奈何这动荡局势,战火连天,相爱之人近在咫尺,却难诉衷肠。何况,沈念身上还背负着深仇大恨,她怎能抛下一切随林献河奔赴天涯? 无奈的泪水充满眼眶,沈念笑着对林献河说“好啊,若战争结束了,你就随我一起,只护我一人周全如何?” 林献河的梨涡再次挂在脸上,他走到沈念面前,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乌发。 “好,只护你一人周全!” 可在最后一次突袭中,林献河带领八十九位雇佣兵,以身作饵引诱敌军出现。本与司令部达成一致,待敌军出现,我方三千援军便进行包围。可敌军一万重装上阵,司令部的五千援军已是战备状态,却临时接到撤退命令。 那次,林献河带领的雇佣兵,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那段日子,和那场战火中的爱情,如今唯一留下的,只有记忆中的黄冰糖,和沈念如今仍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 随着陆岳霆疲惫地倒在旁边,点燃一支香烟,沈念已眼角湿润。她穿上睡袍,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的声音,掩盖着她的哭声。 不知多少次,沈念在回想起那一夜,林献河将她拥在怀中柔声说着,只护她一人时,她便泣不成声。林献河终究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终究成了沈念只可在夜晚思念的那一束月光。 隔日,安华药堂的交接仪式上,陵海商会的老板们均来道贺,沈会长携夫人孟兰和沈千语一同出席,他可不想自己的家丑让外人看到。孟兰和沈千语惺惺作态,虚伪至极。 合同签署、仪式交接剪彩完毕后,在场众人掌声四起,沈会长看着沈念和陆岳霆,喜笑颜开“念儿,咱们沈家这大医精诚的家训,还有那些传世秘方,可就靠你来传承下去了!” 沈念心想,这个沈玉坤真会放狗屁,沈家哪有什么大医精诚,哪有什么传世秘方,那都是从黎家抢来的,如今强盗却成了正人君子,高高在上,真是黑白颠倒。 可沈念还是恭敬,不卑不亢“父亲放心,念儿定不辜负您一番苦心。” 说罢,沈念看向众人“打今儿起,安华药堂定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曾经有过的失误和弊端摒弃,制定更利于大众的问诊规则与药材价格,以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为宗旨,服务与大家。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包容。各路生意都是为了赚个碎银几两,但沈念希望人人平安康健,无事不登安华堂!” 众人看着沈念,掌声四起,在场的老板与常常来安华堂的群众都为沈念这番大爱之词热烈鼓掌。 就在陆岳霆与沈念在手下和众人的簇拥下,准备离开时,他们却不知,对面的屋顶上正架着一根枪管,瞄准了沈念。 此刻,站在沈会长身后的孟兰与身边的哥哥孟志豪对视,孟志豪瞟了一眼对面的屋顶。 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帽的蒙面人手指扣在扳机上,准备向沈念开枪。 而另一根枪管正在黑衣人不远处的房檐上,而他的枪管瞄准的,却是陆岳霆。 两根枪管,一个目标是沈念,一个目标是陆岳霆,蓄势待发。安华堂外,众人之中的陆岳霆与沈念正在与各位老板们握手道谢,看似一片祥和。 突然,一声枪响,瞄准沈念的黑衣人先开枪,可陆岳霆与沈念距离太近,子弹不偏不倚,擦过沈念的脖颈,正正地射进了陆岳霆的肩头。 枪响之后,女人们惊声尖叫,人群乱作一团,陆岳霆的警卫迅速地掩护少帅。众人开始拥挤,沈念震惊地看着陆岳霆倒下,副官和手下们立刻上前掩护,而她却被几个人挤着,推推搡搡推到了人群外。 “陆岳霆!” 嘈杂之中,没人能听到沈念的呼喊声。 而房檐上那瞄准陆岳霆的杀手此刻才发现,竟然还有人要在这场仪式上动手,便立刻背起长枪,身轻如燕从房檐上一跃而下,消失在小巷中。 开枪的杀手目标是沈念,可第一枪却误伤了陆岳霆,他立刻子弹上膛,继续朝人群外的沈念瞄准,可副官此时已经发现房顶的黑衣人,立刻指向屋顶,让手下抓捕。此人见无法继续实施刺杀,便立刻逃窜。 受伤的陆岳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此刻,几乎没有一个人在乎沈念的安危。沈念无法再挤进人群看看陆岳霆伤势如何。突然,方才将她挤出人群的几个男人围在沈念面前。 沈念看着这几张陌生的面孔“你们想干什么?” 沈念看着几个男人拿着匕首就朝她而来,她转身想跑,可身后也早已有人堵住了她的去路,沈念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 “来人!来人!救命啊!救命!” 就在沈念呼喊时,人群中的孟志豪为吸引众人注意,大喊着“保护少帅,一个也不许走!” 沈念的喊声被众人的惊呼、吵闹、叫喊毫不留情地淹没,而几个高大的男人将她团团围住,即便有人在寻找沈念的身影,也看不到她在何处。 带头的男人挥起匕首就朝沈念刺来,沈念急忙躲避,可匕首还是刺破了她的胳膊。就在男人继续刺来时,突然有人将男人的手臂卡住,一个用力,男人的胳膊似被折断,吃痛地大喊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第11章 思念流成河 沈念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生死关头,有谁会出手救她。只见一身黑衣男人挡在沈念面前,将孟志豪派来刺杀沈念人打得落花流水。 惊惶失措时,沈念仍看到穿黑衣的男人动作干脆利落,拳拳到肉,杀招接二连三,这身拳脚一看便知是多年训练而成。 可此时,四面八方又冲过来十几个人。男人见状,拉起沈念的手就跑。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为何要救自己,可沈念此刻唯一的依靠便是他,也只有他。毕竟副官和保镖们只关心陆岳霆的安危,无暇顾及她。 男人似乎对每一条街巷都十分了解,他带着沈念躲避了追杀,躲进了石库门中一间废弃的破屋中。 冲进破屋后,男人小心翼翼关上木门,掏出腰间的手枪站在玻璃破碎的窗边,气若游丝,待追杀沈念的人陆续跑过石库门,停顿了许久,男人终于松了口气,收起枪。 这石库门的破屋里光线昏暗,屋内破败不堪,满是灰尘。沈念靠在墙边,右手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臂,鲜血从指缝中涌了出来。 男人来到沈念面前,他黑布蒙面,戴着黑色礼帽,根本看不到面孔。 “你是谁?”沈念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但她并不怕,因为他救了她。 男人不作声,拉起沈念受伤的手臂,顺着被割伤的衣袖口子撕开,露出了沈念深深的刀伤。他一看,伤口颇深,仍在流血,而沈念的呼吸急促,似在忍痛。男人忙环视四周,在窗下的桌上看到一个酒壶。 他立刻过去打开酒壶盖闻了闻,确定里面是白酒后,迅速来到沈念面前,拉起她的胳膊,将酒壶里的酒倒在沈念的伤口上,疼得沈念发出嘶的一声。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你知道要杀我的人是谁?”沈念继续问。 男人依然默不作声,他扔掉空酒壶,一手摘下蒙面的黑布,低头用黑布为沈念包扎伤口,包扎过程手法熟练。沈念见状,猜测这人定是经常受伤,一般人不会对处理刀伤如此专业。 包扎完伤口之后,沈念听到男人明显地吐了口气,她看着男人,等待着黑色帽檐下的面孔显现。 可男人并没有抬头,低声道“他们应该还在找你,暂时待在这儿,别出去!” 沈念突然有些恍惚,她怀疑是自己幻听了,这男人的声音好熟悉,像那个许久不曾听到过的声音。 就在男人准备转身时,沈念突然开口“等一下。” 男人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沈念看着这背影和身形,在这一瞬间,沈念多希望他是那个被埋葬在自己心底的人,但她知道绝无可能,当年,林献河与89名雇佣兵全军覆没,他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谢谢你!”沈念道谢。 男人没有说话,就那样站在原地,不离开,也不回头。 沈念疑惑,她慢慢走到男人面前,可男人压低了帽檐,像怕被沈念看到似的。此刻,沈念再也忍不住,她不知这男人为何刻意躲避,却又奋不顾身相救。 沈念一想,便道“你放心,你我素不相识,即便少帅问起,我也不会说什么,不用怕!” “伤口要用消炎药。”男人仍低沉着声音。 借着窗外暗巷中微乎其微的光线,那黑色帽檐下露出的薄唇,让沈念惊诧,心头一颤,一阵寒意席卷全身,心脏跳得更加急促。 即便三年已过,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日夜思念的人。她忘不掉飞云献凉雨,落河终成海;更忘不了那句只护你一人周全。 不过瞬间而已,沈念的热泪已夺眶而出,划过脸颊,落地无声。 林献河,他是林献河!沈念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清楚当年在林献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在一万重兵的围攻之下得以幸存,她更不知道他们为何在三年后,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你……” 沈念刚开口,林献河便打断她。 “少夫人,保重!” 说完,林献河与沈念擦肩而过,准备出门,沈念下意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你救了我,我会感谢你的,若需要帮助,就来陆少帅公馆,说找沈念,便可!” 沈念知道,林献河绝非平白无故出现,今日的事,定不是巧合,她希望他能来找她,她想知道这三年来,关于林献河的一切,想知道如今的他,过得如何! 林献河离开了破屋,沈念难以控制地抽泣起来,她不知是激动,是庆幸,还是遗憾,总之,沈念在这破屋里哭了许久,将这三年来对林献河的思念,流成了河。 可就算他还活着,就算他回来了,又能怎样?如今的沈念已是少帅陆岳霆的人,她已经嫁给了少帅,即便对心中这一束难忘的月光再是放不下,她与林献河终究只能落得一场擦肩而过。 哭累了,夜也深了,沈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陆家。刚来到陆公馆外,便见陆岳霆的手下守在门外,副官心急如焚在指挥。 “再去找!一定要把少夫人找回来!快去!” “不用找了,都歇着吧!”沈念从他们身边走过,淡淡地说了一句。 刚走进陆公馆客厅,只见陆岳霆肩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在客厅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并冲两名手下发火。 “一群废物!少夫人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你们他妈的一个也别想活!” 陆岳霆话音刚落,只见沈念失魂落魄地从他身边走过,朝楼梯走去。两名手下和陆岳霆看着沈念,同时愣住。陆岳霆挥了挥手,手下见状,悄悄退下。 陆岳霆大步走上前,一把拉住沈念的左臂,沈念疼得皱眉,一脸痛苦地看着陆岳霆抓着她的大手。 “放开,疼!”沈念声音沙哑无力。 陆岳霆忙松手一看,沈念左臂受了伤,却已被包扎,绑着黑布,他一把扯下黑布,血痂粘连在黑布上,本已凝固,被陆岳霆这么一扯,血痂连同黑布被扯掉,伤口再次被撕开,沈念疼得喊出了声! 可陆岳霆却看着黑布,满眼愤怒“这是什么?是谁干的?” 沈念用哭红的双眼瞪着陆岳霆“你是问,谁要杀我,还是问,谁救了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这条贱命,不比少帅精贵!” 陆岳霆看着此刻的沈念,长发凌乱,旗袍染尘,胳膊上的伤口流着血,她那双满是恨意的双眼,让陆岳霆第一次心中感到刺痛,这是皮肉之伤所不及的痛楚。 他着实心疼沈念,更为今日混乱之下无人保护他感到自责。 陆岳霆用一只手臂将沈念揽在怀中,紧紧抱着她,亲吻她额头“对不起!对不起念儿!” 第12章 中了枪还不老实 沈念在陆岳霆怀中,却没有一丝动容,她满脑子都是林献河方才的模样,即便她连他的脸都没能看一眼,但她确信,一定是林献河,她确信他没死。 陆岳霆肩上的子弹被取出,伤得不轻,医生不让他下床,可不见沈念的人,他坐立不安。此时,那厚厚的白色绷带再次被鲜血晕染,红了一片。 “你跑哪儿去了?这伤是怎么回事?”陆岳霆问道。 沈念给陆岳霆讲述了自己被追杀的经过,却没有讲关于林献河如何救她的事。 “今日朝你开枪的人,目标并不是你,而是我。”沈念道。 陆岳霆眯起双眼思索片刻便有了头绪“沈千语和她娘,看来是不知陵海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她们两个女人奈不了我何,能帮她们动手的,就只有孟志豪了。”沈念坚信。 “总巡捕孟志豪?哼!也是,他可是沈夫人的亲哥哥,还有黑帮的背景。” 沈念与陆岳霆两人的智谋,可谓是旗鼓相当,若他们俩较量起来,恐怕也难分伯仲。 陆岳霆舌尖顶着下牙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眼露凶光。 “这个孟志豪当了总巡捕,就以为他是法律是王道了?哼!要是不替念儿出了这口恶气,今后,我可就没脸见你了。” 陆岳霆坐在沈念床边,揉搓沈念的手指。他总喜欢触碰沈念,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手指还是发丝,陆岳霆都能玩儿上几个时辰不厌烦。 沈念侧目瞟陆岳霆“没脸见我事小,少帅不立军威事大!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受伤的可是少帅您呀!” 陆岳霆一听,狡诈地看着沈念,他佩服沈念的心计,佩服沈念从不感情用事,事事都能一针见血,可谓人间清醒。 陆岳霆在沈念面前,像被一层层扒开,看得透彻,他无奈一笑,用手指刮了一下沈念的精致挺拔的鼻尖“陆夫人不要太聪明,就更讨人喜欢了!” 说罢,陆岳霆俯身在沈念唇上轻吻了一下,轻抚着她苍白疲惫的脸颊“近日别出门了,好好在家养伤,其他的事,交给我。” 陆岳霆转身要走,沈念却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替你出气!” 陆岳霆来到书房,拿起电话拨通了孟志豪家中的电话,他坐在进口牛皮沙发椅上,靠着椅背,修长的双腿交叠,一副狠辣却又难以捉摸的神情。 “孟总巡捕,今日的事,不知巡捕房将如何查办?” 第14章 给少帅再娶个老婆 沈念听了孟兰的话后回答“姆妈,那您的意思,我是放弃沈家的家产好呢,还是让千语直接嫁进陆家好呢?” 孟兰诧异地看着沈念,她没想到沈念不但思维敏捷,说话一点儿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问得孟兰愣了愣。 既然沈念不装了,孟兰自然也不用装腔作势“沈念,你和少帅不过政治联姻罢了,能有什么感情?更别说爱情了,既然是交易,不如成全你妹妹,这样,总巡捕还能为难千语未来的丈夫吗?” 沈念会意一笑,点头“还是姆妈足智多谋,想得周到,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的道理念儿懂,既然千语对少帅如此情深,那我这就去找总巡捕说情!” 说完,沈念转身便离开,孟兰听了沈念的话,半信半疑,她不知道这个沈念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竟能如此爽快。孟兰不急,救不救陆岳霆这个难题,如今仍在沈念身上,看她如何处理便是。 沈念转头就去了沈家找父亲沈玉坤,称自己看好了一块儿地,要开第二间安华药堂,需要两千大洋。沈会长纳闷,此时的少帅还在巡捕房,沈念不担心自己丈夫,反而想着开药堂。 沈念却说“爹放心,我已经和姆妈商议了,千语舅舅会放人的,再说了,孟家人岂是不懂道理之人,爹应该比我更了解。” 沈会长虽心中打鼓,这孟兰和沈念向来不合,但在保少帅这件事儿上,倒是能达成共识,也好,省得他操心了。于是,沈会长见沈念要的钱也不多,不过两千大洋,便大手一挥,给了沈念。 沈念带着陆岳霆的副官和手下,隔日一早便去银行取了一千五百块大洋,并让副官召集陆岳霆手下的部队聚集在帅府外。 沈念当场将一千五的大洋,分发给三百人,一人五块大洋。 沈念看着众人“这是少帅嘱托我给大家的军饷,如今并无战事,可既然大家跟随少帅,他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今日少帅被带去了巡捕房,以少帅的本事,定能全身而退,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也不敢怎么样,但总巡捕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做法,让部队颜面何在?” “没错,少帅的脸面就是我们的脸面!” “巡捕房必须恭送我们少帅走出大门!” “咱们部队还能被小小巡捕房给打了脸?” 众人愤愤不平嚷嚷着。沈念看着大家,神色淡定,胸有成竹。而副官站在一边,看着沈念的气魄与气势,心中不禁感叹这少帅夫人,简直就是个女版陆少帅,怪不得人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普通寻常的日子,街上车水马龙,并无异样。巡捕房门外也格外的宁静。 陆岳霆坐在审讯室,右臂仍缠着绷带,嘴里叼着烟,浓浓的烟雾遮着他深不可测的面孔。孟志豪有勇无谋,吹牛吹惯了,当初在妹妹孟兰和手下面前,声称这次要给陆岳霆点儿颜色看看,可根本没想好后果。 如今,少帅大摇大摆进了巡捕房,就坐在他面前,他却乱了阵脚。孟志豪一拍脑袋,心想,既然人已经得罪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与其跪着得罪人,不如挺直腰板儿,没准儿还真能唬住这个少帅,那今后,自己在陵海可就摇铃儿了。 孟志豪这么一想,看着身边几名巡捕房的探员也在场,更是拉不下脸,便起身走到陆岳霆面前,将陆岳霆手里的烟夺了过来踩灭在脚下。 陆岳霆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就算陆大帅死得早,但他大伯陆战英可是江州司令部的总司令呀。陆岳霆扭头看着孟志豪,没有愤怒,满眼的好奇,不知这个愣头青脑子里塞了什么毛儿。 陆岳霆再是聪慧过人,也猜不透孟志豪这个草包到底是怎么想的,甚至开始觉得好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呦,看来这次,总巡捕是动气了。”陆岳霆想逗他玩儿,更想看看,孟志豪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举动。 “陆少帅,俗话说得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人伤您,得抓,得审,您的帅府里死了人,是不是也得审?毕竟陵海可没有一条规矩能答应,军阀可以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孟志豪说得头头是道。 与此同时,宁静的巡捕房门外,蹲在路边抽烟的黄包车夫望着远处,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手里的烟掉在地下,目瞪口呆。 车夫指着远处“你们快看,那边儿咋回事儿呀?” 其他两名车夫忙站起身,而此刻,路边的人都像被点了穴,驻足在原地,看着几百号穿着军装的军人铺满了整条街,越来越近,而几百士兵为首的,竟是穿着黑色旗袍的少帅夫人,沈念! 第15章 少帅夫人来要人了 在审讯室里,孟志豪命探员将陆岳霆绑了起来,陆岳霆并未反抗,他想看看孟志豪能把他怎么样。 陆岳霆被绑在椅子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盯着孟志豪“原来绳索绑人,是这个感觉呀?看来总巡捕是想好退路了!” 绑都绑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孟志豪耀武扬威地站在陆岳霆面前“你说人是服毒自尽的,有证据吗?他在我这儿被打个半死都不服毒,刚进了帅府就服毒,这个理由恐怕不合适吧?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要不然,你试试屈打成招,看我会不会告诉你?”陆岳霆挑衅道。 孟志豪瞪大眼睛看着他,陆岳霆继续道“怎么?敢绑我,不敢打我?” 陆岳霆话音一落,孟志豪这厮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反手一巴掌抽在陆岳霆脸上,只见陆岳霆左侧脸立刻出现一道血口,那是被孟志豪手上的大金戒指划破的。 陆岳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孟志豪竟敢对他如此放肆。陆岳霆用舌尖顶了顶左边腮帮。孟志豪觉得,自己的举动确实威风,这一巴掌吓坏了在场的小探员,小探员心想完蛋了完蛋了,少帅今日若不死在这儿,那明日死的可就是总巡捕了。 “孟志豪,我看你年长,称你一声总巡捕,那个替死鬼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谁想要了沈念的命,你也心知肚明,在我没查清这件事之前,我劝你最好别让我活着出去。” 此刻,陆岳霆脸上方才的戏谑消失,盯着孟志豪的眸光锋利如刀,像要将他砍成八块儿。 “多谢少帅提醒了,我要是怕,就不会抓你进来,我这总巡捕的位置可不是白来的,都说陵海的小阎王是陆少帅,今天,我就让陵海城的人都看看,这里的阎王爷到底是谁!” 孟志豪说完,暴怒着一脚踹在陆岳霆腹部,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孟志豪来了劲,拔出腰间的匕首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匕首顶在他脖颈一侧。 “可是你让我用屈打成招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在孟志豪揍了陆岳霆之时,巡捕房门外已经整整齐齐站满了三百士兵,沈念一袭黑色旗袍,盘着发髻,一脸清冷淡漠,和一双看尽繁华,看破生死的双眸。 突然,沈念拿着勃朗宁手枪向天鸣枪。顿时,巡捕房里冲出十几名小探员,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吓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沈念提高了嗓门,冲面前端着枪的探员们喊道“告诉你们总巡捕,少帅夫人来要人了,今天,必须把少帅毫发无伤地给我送出来!” 小探员们一听,这可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事儿呀,而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如此嚣张,气势汹汹,探员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状况。 “你们别过来啊,这里可是巡捕房,哪儿由得你们胡闹!”一个小探员故作强硬。 沈念见状,又是冲天一枪,身后三百军人齐声呐喊“还我少帅!还我少帅!还我少帅!” 震耳欲聋的喊声,好似掀开了陵海城的这片天。 一名小探员火急火燎跑进了审讯室,只见少帅已经被孟志豪揍翻在地,小探员捂着脸,欲哭无泪“不好了总巡捕,那……那……那个少帅夫人带着军阀几百名士兵,堵在咱们巡捕房门口来要人啦!” 孟志豪一听,手一抖,那把顶在陆岳霆脖颈处的匕首刺破了陆岳霆的脖子,陆岳霆嘶的一声,却笑了。 听着小探员的话,他怎么也想不到,沈念那小身板儿带着几百士兵来救他,陆岳霆真想一睹为快。就凭沈念一个人,身后跟着几百士兵大闹巡捕房,这阵仗,在陵海可是第一次,也是陆岳霆闻所未闻之事。 陆岳霆忍不住感慨“这个疯女人!哼!” 孟志豪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忙松开了陆岳霆,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瞬间就冒了一头一身的冷汗。 “他妈的!”孟志豪自言自语骂道。 “真没想到,一介女流之辈都能让总巡捕动怒,哈哈哈哈!”陆岳霆大笑。 眼疾手快的小探员还没等孟志豪发话,立刻上前将陆岳霆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解开了绑着陆岳霆的绳子,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来禀报的小探员凑到孟志豪耳边劝说“总巡捕,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先放了少帅吧,如今局势敏感,几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就不好收场了呀?” 沈念站在巡捕房外,从容不迫,那股冷冽的杀气,压着身后三百士兵,一触即发。 突然,挡在她面前的十几名探员让开,孟志豪和几个探员走了出来,他一看这场面,着实打了个寒颤,脸色铁青,一句话不敢说,退让到一边。 沈念看着陆岳霆慢慢走了出来,他脸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军服领口敞开,头发凌乱,脖颈处还有被割伤的血印。 沈念从未见过陆岳霆这般模样,可即便稍有狼狈之象,他却在看到沈念那一刻,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柔软、明媚。 陆岳霆慢慢来到沈念面前,沈念却看到他带着血痕的脸上还有淤青,沈念气愤地举枪对准孟志豪,下一秒,十几名探员也立刻把枪对着沈念。 而沈念身后的三百士兵同时端起长枪,三百枪口围住了孟志豪与所有探员。 “我说过,要少帅毫发无伤!”沈念恶狠狠地对孟志豪道。 陆岳霆看着此刻沈念神情,她发怒举枪的时机恰到好处,她在看到丈夫狼狈时的愤怒中,是并肩作战的义气。 这一刻的沈念,让陆岳霆从未如此动容,她带兵救夫的气魄,让他从未如此钦佩。就算他是沈念的筹码,就算让他活着,也是沈念唯一的活路,又能如何?这个女人是在他大摇大摆进了巡捕房,能让他大张旗鼓走出来的锦囊妙计;是能让他在巡捕房丢的颜面之后,又用轰动整个陵海城的方式,重振军威,加倍挽回颜面重回巅峰的万全之策。 这样的沈念,陆岳霆怎能不宠?怎能不爱?无论她癫也好,疯也罢,不知不觉中,沈念在陆岳霆心中,已不再是筹码,而是软肋! 正在此刻,陆岳霆向站在沈念身后的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点头,命士兵让开一条路。只见两名手下带着孟志豪的那个替死鬼走了过来。 所有人手中的枪都慢慢放下,注视着遍体鳞伤的男人,孟志豪瞪大双眼,像见了鬼似的。 “他……他他他不是死了吗?”孟志豪心想,明明给他交代好的,到了帅府就咬破口中毒囊,他竟然反水? 陆岳霆走过去,揪着男人的衣领,用力一把将男人甩到孟志豪面前。 “总巡捕,谁说人死了不能复活?您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人没死,您是意外呢?还是遗憾呀?” 沈念也为这状况感到混乱了片刻,她震惊地看着陆岳霆,她万万没想到,陆岳霆竟预判了所有人的预判,抢先一步让替死鬼反水,到了帅府,他们却依然按照孟志豪的计划继续演戏。 沈念此时才发现,她低估了陆岳霆。也是,她们认识不久,甚至没有彼此了解的过程。而陆岳霆的这一招,让沈念心中突然对他有了一丝的恐惧,她不知道和这样深不可测的男人在一起,今后还会发生什么让她无法想象的事。 此时的孟志豪处境危险,不但没能得逞,还落下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少帅的恶名。顿时,孟志豪恨不得下跪求饶,忙向陆岳霆赔不是,却结结巴巴,连句话也说不完整。 “总巡捕,人,我可还给你了,怎么处置随你,咱们的账,慢慢算!再会!” 陆岳霆一声再会,让孟志豪差点儿就尿了裤子,怕是再会的时候,便是他孟志豪去阎王殿报到的日子了。 那日,陵海城尽人皆知,少帅夫人带兵围堵巡捕房要人,总巡捕率全体探员鞠躬迎送。没人不议论,看来这陵海的天上,有少帅的仙,这陵海地底下的阎王,都要看少帅的脸。还有人说,以后要是遇见少帅,先跪下磕三个响头,没准儿能保平安呢! 沈念和陆岳霆走在前方,身后洋洋洒洒跟着三百士兵。 陆岳霆又忍不住伸手搂住了沈念的纤纤细腰,凑到她耳边“夫人真是辛苦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念给足了陆岳霆面子,任他搂抱“辛苦谈不上,只是差点儿要了半条命。” “哦?此话怎讲?” “站了几个时辰,腰酸腿疼的!” 陆岳霆勾起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回去,让我好好犒劳犒劳夫人,如何?” 第16章 你自己解决 沈念被陆岳霆搂着,紧张之后的突然轻松,让她走起路来随性散漫,却也不失媚态。两人身后的士兵们有说有笑,可看到少帅的手搂着夫人的腰,士兵们默契地四散消失。 回到陆公馆,奶奶已经歇息了。陆岳霆怕奶奶看到他这副模样会担心,蹑手蹑脚迅速上了楼。许是疲惫了,沈念拿着药和棉花帮他清理伤口时,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沈念。 沈念小心翼翼地擦着陆岳霆脸颊的血痕,骂道“那个王八蛋,我今儿真该一枪崩了他,说他有眼无珠都是夸奖,怕是上辈子捅了文殊菩萨院了,这辈子投胎专门不让他带脑子!” 沈念的骂词一句接一句,逗得陆岳霆直笑。 沈念“你还笑?” “听副官说,一人五个大洋,沈家果然财大气粗!” “早知道你有这一手,我就不破费了!明明早有计划,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陆岳霆笑道“我就是想看看,念儿你会不会救我!” “哼!救你便是救我自己,为何不救?” “说的也是,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可惜了你那一千五百块大洋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陆岳霆在看到沈念愤怒举枪对着孟志豪脑袋的那一瞬间,是真心因为他被打而愤怒,陆岳霆也清楚,沈念明明可以在家等待几日再做决定,可只是过了一晚,她就迫不及待带人围堵巡捕房要人,这绝不单单只是为了救他。 在陆岳霆眼里,这是辗转反侧的担忧,是看不到他,浮想联翩的不安,是对无法控制的意外的恐惧。陆岳霆猜想,或许也会有几分对他的牵挂和想念吧,他不知道,但他希望有,哪怕一分一毫,也好! 沈念用手指沾了药膏,俯身凑到陆岳霆颈边,为他脖子上的伤口涂药,她的手指轻柔,带着药膏的凉意,混合着她喷洒在陆岳霆颈部温热芬芳的气息,终于,陆岳霆还是忍无可忍地起身就保住了沈念。 他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亲的沈念嘴唇又麻又疼,她从嗓子眼儿里哼出声“嗯……嗯……放开!” “念儿,你相不相信日久生情?”陆岳霆突然看着沈念,眸中流露着少有的深情。 沈念看着陆岳霆,任凭他撩拨着她的长发“幼稚!” 上一刻,她是带着士兵举枪围堵巡捕房的烈女,这一刻,她又是如此温婉柔美,成了少帅的小娇妻,陆岳霆再也忍不住对沈念的欲望。 他一把抱起沈念将她放在身后的边桌上,扯开她旗袍的衣襟,温热的大手又从沈念旗袍的开衩处探进去,沈念一边扣住陆岳霆的手腕。 “不行,今天不行,我来那个了!” 可陆岳霆的头已经埋在沈念怀中,欲罢不能。 他发出闷闷的声音“那怎么办?” “你……你……你自己解决!”沈念红了脸。 陆岳霆抬头看着沈念,一脸无辜又委屈的模样,他带着伤痕的脸颊依然那么好看。 “你说什么?”陆岳霆不可思议,觉得沈念胆大的过分。 “我说,你自己解决,不然呢?难道要浴血奋战吗?” “我倒不介意!” “畜生!” 陆岳霆不顾沈念咒骂,唇在她耳边厮磨,他撩开沈念的长发,看着她的眸中情绪翻涌。夜色下的沈念,眼中倦意迷离,对于陆岳霆的所作所为,她从不拒绝,事后却又一副绝不负责的姿态。 正是沈念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让陆岳霆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有了挫败感,他捏着沈念的下颌“沈念,你这个骗子!” 沈念被陆岳霆压在身下,下颌也被他捏的生疼“哈?你我之间,骗这个字眼,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沈念说的没错,在各个段位的计谋中,骗对他们两人来说,最为低级。但此刻的陆岳霆清楚地察觉,自己已经中了计。 “我们说好的,只是交易罢了,但你为什么要让我动情?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一步?” “陆岳霆你说什么疯话,动不动情,可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陆岳霆呼吸急促,不知是抚摸着沈念的身体而导致的血脉偾张,还是又被沈念刻薄的言辞气到,在盯了沈念片刻后,他的吻铺天盖地落在沈念唇上,像野兽,也像在报复! 这晚,陆岳霆抱着沈念,在床上缠绵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真枪实弹折腾她。沈念意外,她以为今晚是逃不掉了,她也以为,自己在陆岳霆眼里,不过是个玩偶,他才不会在意她这几天来月事,会不舒服。 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陆岳霆竟然忍住了,沈念不得不佩服陆岳霆的定力。 “哼!我陆岳霆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我要是不想,谁来也没用,不过……” 陆岳霆搂着沈念,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吐出一口浓烟“我要是想,谁也逃不了!” 沈念突然侧身过来,盯着陆岳霆,如白玉精雕细琢的手指轻轻划过陆岳霆的胸膛,陆岳霆挑眉,一把握住沈念的手“沈念!” 沈念见状,笑了,她知道,在她的色诱下,如今的陆岳霆多多少少对她是有怜惜之心的。 “杀了孟志豪!”沈念说这话时,语气随意。 陆岳霆嘴角一勾,得意又嬉皮“人命关天,可不是儿戏!” “陆岳霆,在你手里无故死掉的人还少吗?” 陆岳霆用手指卷着沈念的头发玩儿着“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陆岳霆狡猾的不得了,做任何事,一箭双雕都算吃亏,他喜欢事半功倍,喜欢百利无一害。 沈念思索片刻“你想要什么?” “要个孩子!” 沈念一愣,没想到自己一心复仇搞事情,而陆岳霆却一心要跟她过日子?或者,沈念一旦当了母亲,陆岳霆便又多了一个筹码。 给陆岳霆生孩子不是不可以,嫁都嫁了,只要能达到目的,生个孩子算什么,自打沈念踏进沈家那一刻,就没把自己的身子看得有多金贵。可怀胎十月,加上喂奶、养身子,时间太久了,她恐怕夜长梦多。 在这期间,谁敢保证孟兰不会想尽办法,让沈千语尽其所能勾引陆岳霆?所以,沈念不能给她们趁虚而入的机会。 突然,陆岳霆一手顶住沈念脖颈将她压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念,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事我不说,就是真不知道?把药给我停了,别让奶奶的愿望落空!” 沈念心头一颤,她为了不怀孕,一直在吃药这件事,陆岳霆怎么会知道? “我吃药是为了调理身体,不调理好,怎么生孩子?”沈念机智回应。 “哼!念儿,你可不要骗我,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陆岳霆强吻沈念,吻的她嘴唇又麻又涨。 第17章 杀了可就不值钱了 隔日,督军洪祥瑞带着副官几人来陆公馆看望陆岳霆。见他胳膊还绑着绷带,脸上挂了彩,洪祥瑞也诧异,这个孟志豪怕是真疯了。 别看洪祥瑞如今是督军,当初他可是陆岳霆父亲陆战霖的手下,能坐上督军的位置,陆岳霆的大伯陆战英也是帮了忙的,所以,在陆家面前,洪祥瑞仍有几分忌惮。 督军要替陆岳霆出气,却被他拒绝“这种小事,就不麻烦您了。” 若真是洪瑞祥帮陆岳霆去办,还能好点儿,不至于没个轻重,但凡陆岳霆要自己解决的事儿,洪督军便知,无论结果如何,他要做好以防万一出意外,帮陆岳霆兜底儿的准备。谁让这小子是自己恩师的亲儿子呢。 而孟兰早就心急如焚了,她比孟志豪清楚即将面临什么,沈会长气得坐在办公室里抽着雪茄,孟兰和孟志豪不敢多有微词,将事情告诉了沈会长。 见沈会长脸一沉,孟兰也害怕起来,哭着哀求“老爷,要怪就怪我,怪我心疼咱们千语受了委屈心如刀绞,怪我小肚鸡肠,看到千语被冷落,心里难受呀!” “真是妇人之见!”沈会长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沈会长本想断尾保命,舍弃孟志豪,可孟兰看出了会长的心思,要死要活的,还让沈千语也帮着她舅舅说情。 沈会长打了个手势,让孟志豪来到他面前,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扔在孟志豪面前,孟志豪、孟兰和沈千语都愣住了。 “这……这是干什么?”孟志豪不明白。 “哪只手打的陆岳霆?”沈会长问。 突然,孟志豪、孟兰和沈千语似乎明白了什么,孟兰忙拉着沈千语离开了书房。母女俩刚走出书房,片刻,只听里面传来孟志豪惨痛的嚎叫声。 孟志豪右手的拇指被沈会长一刀砍了下来,沈会长拿起手帕踩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孟志豪疼得捂着自己的手,在地下打滚儿,沈会长叹了口气。 “这点儿出息!要命还是要指头呀?滚!”沈会长用手帕将孟志豪的拇指包了起来。 就在陆岳霆思考,该用什么方式要了孟志豪的命时,沈会长先一步,来到了帅府登门拜访。 陆岳霆猜到沈玉坤为何而来,但他没想到,沈会长对孟志豪的事,只字未提,开门见山亮出筹码称,陵海商会第二十五次大会刚刚结束,在他的提议下,决定拨款十万大洋给陆岳霆的部队,扩充军饷。 陆岳霆一听,忍不住笑了。 “沈会长果然眼界高深,不愧是商会的群龙之首。”说着,陆岳霆看了看自己右臂的白色绷带。 沈会长一看,接着说“岳霆,实不相瞒,前几日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要我说,孟志豪呀,你想怎么办随你,只是,毕竟他也算念儿的舅舅,自家人要是落得个你死我活的地步,让外人知道,实属难堪。” 说罢,沈会长掏出带血的手帕,摊开在陆岳霆面前“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我沈玉坤个人,再给部队出十万军饷,你看如何?” 当天,孟志豪就被降职,原本这个巡捕房的总探长,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普通探员,连个小队长都算不上。 陆岳霆回到陆公馆,刚进卧房,就将胳膊上缠着的白色绷带拆掉,沈念端着汤进了屋,看着陆岳霆拆绷带,一脸不悦地将汤递给他。 陆岳霆看着手里的汤碗,没有喝,放在了旁边桌上。 “怎么不喝?”沈念问。 “怕你给我下毒!”陆岳霆答。 “陆岳霆,你答应我会杀了孟志豪的,你出尔反尔!”沈念气愤。 “杀了可就不值钱了。”陆岳霆走过去要抱沈念。 沈念一把推开陆岳霆,愤愤道“这次不除孟志豪,你就不怕他怀恨在心,伺机而动吗?” “就凭他?一个普通小探员?沈念,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了?” 说着,陆岳霆又上前,不由分说便强行将沈念往怀里抱,沈念拼命挣扎反抗,两人好似要打个你死我活一般,可女人的力道无法和男人抗衡,更何况是上过战场的少帅。 陆岳霆仅凭一只大手,就将沈念双手手腕交叠在一起举过她头顶按在了墙上,这下,沈念再无反抗之力,她等着陆岳霆。 “沈念,你恨孟志豪,肯定不是因为他给了我气受,你就这么想让他死?为什么?” 陆岳霆的话问得沈念根本无法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根本不是沈念,而是来向沈家报仇的黎家大小姐黎慕荷。 “能为什么?当年我娘带着三岁的我被赶出沈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饿了挖野菜,渴了喝雨水,无论四季,那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孟兰和沈千语恐怕想都不敢想!可我娘有什么错?要不是被孟兰赶出家门,她也不至于这么早病逝。” “所以,沈玉坤是因为有愧于你和你娘,才让你进了沈家大门?” 陆岳霆问道,三月前,在所有人看来,沈会长可是兴高采烈让沈念回了家的。 “我爹信菩萨,一有空就去庙里求神拜佛,我回来以后,他偷偷找师傅算过我的八字,结果师傅告诉他,我是他的财神,万万不可拒之门外,且要好生供着!” 说到这儿,沈念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他居然信了,哈哈哈哈!” “师傅?什么师傅?庙里的师傅?”陆岳霆眯眼看着沈念。 沈念笑道“他信什么师傅我就请什么师傅,直到他信为止!所以,我可是沈会长的财神爷,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儿。” 可陆岳霆依然没有松开沈念,无论她如何挣扎。 “你猜,这种鬼话,你爹能信多久呢?如果有一天他不信了,怎么办?” 陆岳霆让沈念一点儿也占不上便宜,他要沈念听他的话,要压在沈念头上,他要成为沈念的天,让她离不开他。 沈念不在乎沈会长是否信她,只要她一天是陆少帅的夫人,沈会长就算不信,也不敢和沈念翻脸。 沈念笑了笑,自己仍被陆岳霆按着手腕顶在墙上,她抬起腿缠在陆岳霆腿上,活脱脱一个妖孽。 “是啊,我怎么没想过,如果有一天,我爹不信我是他的财神了,那我就只有你了!” 陆岳霆松开手,搂住沈念,沈念被陆岳霆松开后,她用双臂环住陆岳霆的脖颈,两人看着对方片刻,吻着彼此,吻得热烈,吻得不安好心,也吻得各怀鬼胎。 陆岳霆看出了沈念回到沈家的目的,沈念知道瞒不过他,就半真半假地承认了一半,但她不是沈念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败露。 被陆岳霆折腾到了后半夜,沈念趁着他沉沉睡去,独自来到了卧房的阳台上。不知什么时候,绵绵细雨悄悄落下,秋夜里寒凉的冷风灌进沈念的睡袍中,她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沈念伸手接着细雨,不由得回想起,在战地时,真正的沈念死的那天,下起了那一年的第一场雪。 黎慕荷与沈念都是军营的护士,她们正是在烽烟四起的地方结下了情同姐妹的情谊。同龄的两个女孩儿总会在空闲时,一起去村民种的地里挖土豆,去杂草丛生的林间摘野果;她们用狗尾巴草编织草环,为对方戴在头上。这便是在战地最美好的记忆了。 “下雪了,慕荷,快来看呀,下雪了!”沈念喊着。 黎慕荷从营帐中跑出来,看着白茫茫的一片,还有从天而落的雪花,慕荷伸手去接。 “不知道林献河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慕荷叹气。 沈念神秘兮兮地笑了“林献河林献河,三句话就不离林献河,下次,不如和他一起去打仗。” 如果这雪不会化,黎慕荷定会留一片雪花,等林献河回来送给他。可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怎么也留不住。 就在慕荷与沈念在大雪中开心地砸着雪球时,军营遭到了空袭,一颗炸弹在她们身边炸开,将美好的画面炸得粉碎。 第18章 雪中那一朵红花 那天,沈念用身体护着慕荷,当一切归于平静后,映入慕荷眼中的,是雪白的大地上,晕染开了一朵鲜红的花,那是沈念用生命送给慕荷的花。 慕荷趴在沈念身边哭天喊地,却再也唤不醒沈念。沈念在咽气前,看着落雪的天空,慕荷将她抱在怀中,冰天雪地里,只有慕荷的泪水温热。 沈念握着慕荷的手“看来,这……这辈子,我再也……回不去了!” 慕荷泣不成声“沈念,你能回去,你一定要回去,你还没替你娘正名,你还要告诉所有人,你才是沈家大小姐,你一定能回去!” 沈念含着泪水,伸着被鲜血浸红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脖颈,慕荷忙帮她解开衣领,让她呼吸能顺畅,可沈念却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黎慕荷看到项链,摘了下来,沈念看了看项链,项链坠是一个小小的长命锁。之前慕荷听沈念说过,长命锁是沈玉坤找匠人用纯银打造,在沈念百天时亲自为她戴上的,可沈玉坤还是抛弃了这个他曾经视如珍宝的女儿,只因孟兰对沈念母亲的陷害。 “慕荷,如果……如果可以……帮……帮我……” 沈念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身体突然一阵寒战,随后,便在慕荷怀中咽了气。 “沈念!” 黎慕荷的呐喊声将她从回忆中惊醒,她摸着自己胸前那个纯银的长命锁,眼眶红润。 “我会帮你,光明正大地成为沈家的大小姐,为母亲正名!” 突然,陆岳霆从身后抱住了沈念,轻轻吻着她的耳垂,时不时轻咬,沈念看着镜中的陆岳霆。 “陆岳霆,我可以帮你当上督军,但你必须答应我,你也会帮我!”沈念冷静、淡然。 “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陆岳霆也从镜中看着沈念清冷的面容。 镶着金边华丽的镜前,陆岳霆赤裸上身,肌肉紧实,线条清晰,让沈念一览无余。他用脸贴在沈念脸颊边,她们看着镜中的彼此,两副绝美的皮囊之下,包裹着无畏无惧的杀心,他们一致对外,互相利用,眼神交汇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和而不同。 陆岳霆的手掌足以握住沈念的脖颈,他亲吻她的脸颊“怎么办才好呢,我可越来越不放心你的处境了。” 沈念笑“不如,派几个人给我。” “男人女人?” “能保护我的人就好,随便男人女人。” “好啊,拿什么交换?” 陆岳霆随时随地对沈念的索取,让沈念心烦意乱,她不晓得,每日忙于公务的少帅,好似不知疲惫的猎豹,为何总有用不完的力气。沈念厌烦地推开一旁蓄势待发的陆岳霆。 “淫棍!” “夫人过奖!”陆岳霆没脸没皮回应。 孟志豪一夜之间变成了巡捕房的小探员,受人耻笑。巡捕房空降了一位总巡捕单昀,可是督军洪瑞祥的心腹,单昀接任时,孟志豪便知,今后定没好日子过了。 孟兰知道自己得罪了陆岳霆,绞尽脑汁想办法,却遭到沈会长的制止。 “好不容摆平了孟志豪的这个草包惹下的乱子,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听说陆老太太的小儿子陆战奇过些日子要从东洋回来,别搅和了老太太的好心情。” 孟兰听闻“陆战奇?就是陆岳霆的小叔?那个在东洋当大学当教授的陆战奇?” 晌午,孟兰和三位老板的夫人相遇打麻将,哗啦啦的搓牌声响起,几位阔太太穿着旗袍,披着羊绒披肩,一个个精致华丽,每周在牌桌上一聚,可以炫耀,更能戳戳是非。 孟兰先开口“你们知道吗,陆家小儿子要从东洋回来啦。” “哎哟,这个陆战奇一回来呀,陵海城不知道多少媒人又要踏破陆家的大门喽!” “陆老夫人真是命好,几个儿子不但有本事,还一个个一表人才。” “可不是嘛,听说小儿子陆战奇在东洋还是教授呐,好像年纪也不大,和少帅相差十岁,是不是呀?” 三位太太津津乐道谈论陆战奇,孟兰并未多言,却听进了心里。既然陆岳霆靠不住,不如让女儿沈千语和陆战奇结亲,也是不错的选择。对于孟兰来说,自己的女儿可是天之骄女,除了陆家,陵海可没她瞧得上眼儿的。 这日,沈念准备去安华药堂,既然现在整个药堂都归她,那当年黎家的医书秘方一定被存放在药堂的医书库中。可还没出门,阿芝就跑了过来。 “少夫人,少爷叫您去一趟书房,说有客!” “有客为何找我去?”沈念问。 “少爷没说,好像是个男人,说找您!” 当沈念走进书房时,一个男人正站在陆岳霆面前,那熟悉的背影,让沈念心头一颤。 陆岳霆坐在桌前,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烟看着沈念。虽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可陆岳霆此时脸色异常,即便烟雾缓缓飘在他面前,沈念仍能感受到陆岳霆的阴郁。 沈念慢慢走了过去,面带微笑“听阿芝说,有客人,找我的?” 陆岳霆没说话,掐灭了烟,依然是那如猎豹的眼神盯着沈念,不怀好意。 沈念慢悠悠走过来,站在陌生男人身边,当她扭头时,沈念心头一颤。 是林献河! 今天,他没有黑衣蒙面,毫不避讳。沈念万万没想到,再见他时,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献河挺拔的身姿一如当初,像遨游云端的飞行员。就在林献河看沈念那一瞬间,沈念的双眼流过一丝湿漉漉的柔情。 他竟然真的找来了,沈念更加确定,之前救了她的人正是林献河。沈念鼻腔一酸,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能与林献河如此相对而视,更不曾奢望过,三年前的那场全军覆没,林献河能独活。 此刻,林献河面无表情,微微低头“夫人!” 在他喊出夫人时,沈念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可她拼命地忍住此刻难以抑制的情绪,清了清嗓子,让自己从这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中抽离。 她不知道林献河如此正大光明出现是为何,为了找她吗?还是意外,巧合? 无论林献河的出现是为何,都令沈念愧疚。三年前,他说会护她一人周全,三年后,他说到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护她一人周全。 三年前,沈念暗自决定等他到天荒地老,可三年后,再见面时,她却成了少帅夫人,成了人妻。 陆岳霆似乎看出了什么,他起身走到沈念身边,搂着她,亲吻她的脸颊“念儿,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朋友?” 第19章 林献河你混蛋 陆岳霆问沈念,沈念看着林献河,他先开口。 “那日救了夫人,夫人承诺,若有需要,可来陆公馆找她。” 沈念不知道林献河是真的没认出她,还是……失忆了?战场上枪林弹雨,被打残打伤,甚至打傻的大有人在。若不然,他为何不管不顾说出这种事。 如今的林献河看起来有些陌生,他的容貌改变不大,皮肤黑了一些,眼角多了一道伤疤,却并不影响他帅气硬朗的脸庞。 “没错,是我说的,既然您救我一命,我定当涌泉相报,说吧,有什么需要?” 沈念故作冷静且冷漠,她与林献河的过去只能留在过去,如今,只有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沈念,而是黎慕荷,如果林献河要揭穿她,那她将全盘皆输。 陆岳霆轻笑“这位林先生说,想找份工糊口,念儿,既然是你的恩人,就由你来决定。” 沈念看着林献河,神色淡漠,她不敢有任何情绪“原来您姓林呀!那林先生想找份什么样的美差呢?” 林献河思索片刻“我自幼四处漂泊,没什么手艺,听人说,陆家下人赏钱多,只要能留在陆家,干什么都行。” 他的眼神自信且笃定,好像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要留在陆家一般。可于沈念来说,林献河突然出现留在陆家,今后不知是福是祸,她不可轻易就决定。 陆岳霆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唇,嬉笑看着沈念“念儿,既然是救命恩人,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这么难决定吗?” 陆岳霆的试探步步逼近,沈念不能再犹豫下去,这简单的小事纠结太久,别说陆岳霆这个人精就,任谁都会起疑。 “我看你身手不错,不如,给我当保镖如何?”沈念道。 话音落下,林献河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那不言而喻的约定,看来他们都没有忘记。沈念的一句话,便勾起了林献河曾经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承诺,看来,沈念不但没有忘,她还要他兑现。 林献河再次微微点头“听夫人安排。” 这时,沈念扭头看陆岳霆“少帅不会不答应吧?” 陆岳霆挑眉微笑看着沈念,可他的笑容里肉眼可见满满的醋意“当然不会,夫人说了算。” 沈念命林献河明日开始,只要沈念外出,便跟随其后,保她周全。 “夫人交代的,都听到了吗?若夫人在你手里出了什么差池,我定会唯你是问!”陆岳霆毫不客气。 林献河向陆岳霆微微点头“既然少帅与夫人能给林某这份美差,从今日起,我定会护夫人周全,万无一失!” 沈念在看这一刻时,感到无比荒诞,那个深爱的人,正在对她的丈夫承诺,会护沈念周全。沈念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随即,她来到陆岳霆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可陆岳霆一把拉住沈念的胳膊,拉到自己怀里,沈念顺势坐在陆岳霆腿上。 陆岳霆摸着沈念的大腿,陶醉地在沈念脖颈处闻了闻“念儿今日又换了香水?” 沈念白皙的手臂勾着陆岳霆的脖颈,笑得妩媚,却瞥了一眼林献河,林献河看着沈念和陆岳霆,没有表情。匆匆告辞之后,便离开。 林献河走后,沈念起身,却突然被陆岳霆拉住,一手掐住沈念的脖子,将她抵在桌边,那桌角隔得沈念后腰部疼痛。陆岳霆生气时,从不会顾及沈念,而他的脾气总是时好时坏,阴晴不定。 “安华药堂发生枪击的那天,是他救了你?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儿?怎么,怕我知道?” 沈念料到陆岳霆会为此而发飙,他喜欢控制,凡是不在他掌控之内的事,都会令他恼火。 “正好路过的人罢了,没有刻意隐瞒,只是觉得没必要提及,我看你是疑心太重,不如给你开副方子,治治你这病!”沈念被陆岳霆掐着脖子,却一点儿不服软。 “哼!这个人,待我调查之后再作决定,以免来者不善,不但不能护你,反而害了你。” “随你的便!”沈念故作不在乎,只有这样,陆岳霆才不会怀疑。 沈念侧目瞥了陆岳霆一眼,她并不担心,当年百名雇佣兵用的都用编号,在军营中,林献河一直以37号为名。毕竟,军阀不在乎这些雇佣兵姓谁名谁,他们只在乎这些人是否能当人肉盾牌,冲锋陷阵。 沈念梳妆了一番,便离开陆公馆,来到了安华药堂,可这一路令她心神不宁。直到来到安华药堂,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突然有人从身后捂住她的口鼻,沈念一怔,却无法叫出声。 待此人关上门后,松开了手,沈念迅速转身一看,是林献河。一时间,沈念说不出话来,两人四目相对,不知该如何开口,亦或是不知该以何种身份来询问。 “林献河?真的是你!”沈念终于忍不住。 林献河点头,他眉头微蹙,此刻,他才敢于表露对沈念的思念,眼中泛着点点湿润。 沈念不可思议地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林献河的脸颊,那双深情的眸中蒙着一层雾气般。林献河却无动于衷地站着,尽管眼中万般柔情,身体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没有死,为什么不找我?你去了哪儿?”沈念一股脑问出了心中所有的疑问。 林献河终于伸手,握住了沈念停在他脸颊的手,却说不出话来。 沈念紧紧地抓着林献河的衣领,焦急迫切,像有千万般的委屈一般,压低声线,泪流满面“你说话呀,你说话!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死了,林献河,你这个混蛋!” 流着泪骂完,沈念扑进林献河怀中,三年的思念汇聚成此刻无声的拥抱与泪水,可如今,沈念怨不得天地,更怨不得林献河,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她也必须这么选择。 林献河看着沈念“就算三年前你就知道我没死,又能改变什么?你依然会来陵海,成为沈念,嫁给陆岳霆,不是吗?” 听了这话,沈念忙松开了林献河,她擦掉挂在脸上的泪水,平复了心绪道“至少,让我知道你平安也好。” 突然,沈念看着林献河“药堂枪击那天,你为什么会在场?你来陵海应该不是一两天了对吗?你也已经知道了我的事,对吗?” 林献河点头,他告诉了沈念,三年前援兵撤退,他和89名雇佣兵被一万敌军围剿,战士们一个个惨死,而他被兄弟们死死地压在身下,才躲过那场劫难。林献河知道,兄弟们想保他不死,想让他活下去。 那场战争中,林献河受了重伤,后来被附近村落的人搭救,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都在养伤。伤好之后,他便开始打听,得知了沈念被炸死,也得知了黎慕荷来到陵海。可他来陵海并非为了找慕荷,他另有目的。 “能躲三年,就能躲一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一定有你的理由,阿河,我知道你不是为我而来,更不是因我而来,告诉我理由!”沈念问道。 比起三年前,如今的沈念更为理智成熟,短暂的重逢过后,沈念立刻收起情绪,毕竟这里是安华药堂,药堂里大部分伙计都是沈玉坤的人,这就等同于遍地眼线。 林献河思索片刻,看着沈念“为了……护你一人周全!” 第20章 血腥的味道更新鲜 沈念看着林献河,如梦,也如隔世,此刻的他陌生又熟悉。她明知道,林献河的出现并非为她,可当他说出为她而来时,沈念轻叹,三年星河,盼来的,却是星河无光,山河无色。 沈念并未揭穿林献河,也罢,多少情深过往,也不过当时只道是寻常。但即便如今的林献河让沈念猜不透,但战地三年,她了解这个男人,她知道,无论如何,林献河都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所以,沈念决定保林献河,无论是念在旧情依稀,还是看在如今救命之恩。 “陆岳霆会调查你,你最好小心一点。”沈念提醒道。 林献河不以为意“随他查,不会有结果的。” 林献河来到桌前,拿着纸笔,写了一个地址塞在沈念手中。 “若有事找我,可以来这里。”说罢,林献河便夺窗而去。 他的身姿一如既往矫健,正如当初,军营遭遇轰炸时,他拉着慕荷的手穿梭在枪林弹雨中那般。那时的林献河,英勇、果断、深情,让黎慕荷从未怀疑过他们的爱情。 沈念刚走出药堂,便看到陆岳霆的车停在药堂门外。他要带沈念去英租界新开的西餐厅。 英国人的西餐厅,精致到每一处角落,壁炉烧着柴火,水晶吊灯闪着七彩的光,亮得反光的刀叉整齐地摆在面前。沈念没有吃过西餐,当厨师端上大块儿的牛排时,她看着陆岳霆,模仿着他拿起餐布铺着,学着他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切着牛排。 陆岳霆看出了沈念切牛排的生疏,他笑了笑,将自己盘中的牛肉切成块后,把盘子放在沈念面前,又把沈念还未切完的那盘拿过来,自己切。 沈念看着盘中带血的牛排,皱了皱眉。 “你喜欢吃这种半生不熟的牛肉?”她问。 “越熟的肉,汁水就越少,血腥的味道更新鲜,不信你尝尝!”陆岳霆道。 此时的沈念根本无心品尝牛排,陆岳霆却好像心情不错,他吃了一块牛排,端起红酒杯与沈念碰杯,沈念端着酒杯,看着陆岳霆性感的薄唇抿了口红酒,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眸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少帅又有了什么高见,不妨直说。”沈念喝了口红酒。 陆岳霆轻蔑一笑,他总是得意洋洋“林献河,我决定考考他,看他是否能胜任少帅夫人保镖的职位。” “怎么考?” 陆岳霆嘴角勾起的狡黠,让沈念深感不妙,她看着盘中的血水,用手指蘸了一下,又将手指放进口中,盯着陆岳霆。 “你别忘了,那天你可以众人簇拥,将我扔在一边,要不是林献河正巧路过,我早就成了你的亡妻!” “那还真是巧,路过之人有这般身手,偏偏挑我夫人救,让我怎能放心得下?” 沈念拿起餐布擦嘴,没好气地将餐布扔在桌上“随你便,不过,人要是给我玩儿死了,我饶不了你!” “呦,夫人怕是心疼了吧?” 沈念身子前倾,用手指勾了勾,示意让陆岳霆靠近,于是,陆岳霆也凑到沈念面前,沈念笑眯眯看着他,神秘兮兮说“我要说,是呢?” 沈念笑着看他,笑得轻浮戏谑,笑得轻盈挑衅,眼中似有一抹绯色涟漪。 她摸透了陆岳霆的个性,更懂得拿捏人心,男人都是这样,喜欢掌控喜欢征服,更何况是陆岳霆这样的批皮。 陆岳霆一把捏住沈念的下颌“那我还真想看看,念儿心疼男人,能到何种程度。” 两日后,陆岳霆带着沈念来到了部队的训练场,陆岳霆一袭松绿军装笔挺,少帅军帽让他尽显威严、霸气。他昂首阔步来到训练场,沈念则跟随于他身旁,陆老太太特意让阿芝陪同,为沈念撑伞遮阳。 此时,林献河与另一个身穿军服的男人已经到场。那个男人看上去一脸杀气,身高与林献河难分上下,一看便是常年训练过的军人,右脸脸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这个男人名叫四九,是陆岳霆精挑细选出的精兵强将,沈念知道,陆岳霆不想让林献河赢。 “如果四九赢了,就让他给夫人当保镖,如何?”陆岳霆一脸得意。 “开始吧!”沈念不愿与他废话。 第一轮比赛,看起来有些好笑,骑马射箭,沈念用手帕捂在唇前轻笑。 “这就是你绞尽脑汁设计出的比试?” 陆岳霆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场上,手下牵来两匹骏马,四九与林献河几乎同时飞身一跃而上,骑在马背上,两人手拿弓箭,而两个箭靶插在远处,两人需在训练场边缘侧快马加鞭,射中箭靶。 一声枪响,林献河与四九一前一后策马奔腾,四九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对这种把戏当然不在话下。 林献河在骏马飞奔时,举起弓箭,马儿快速地奔跑,丝毫没能影响他身体平稳,他稳如泰山,拉弓射箭。 沈念的目光随着林献河而移动,满眼都是当年那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独领风骚的兵王林献河。 耳边阿芝的声音打破了沈念的思绪,阿芝惊叹“这位林先生怎么看起来比少帅的手下还像个军人呀?老夫人教过我,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放在林先生身上真合适!” 陆岳霆面露不悦,扭头冷冰冰地看着阿芝“哪里合适了?不会说话就闭嘴!” 沈念不禁一笑“阿芝,那是形容马儿的。” 阿芝一听,尴尬一笑,在陆岳霆转头看向四九和林献河时,她偷偷朝陆岳霆做鬼脸。 第一局比试,四九与林献河不分胜负,两人在三圈之内,同时射中靶心十箭。 第二局,林献河与四九站在训练场,两人相对而立,进行一轮徒手搏斗。当陆岳霆的手下宣布了第二轮比试时,沈念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次,她竟然笑出了声。 陆岳霆皱眉看沈念“有这么好笑吗?” 沈念忙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少帅是想了几日才想出的妙招?徒手搏斗?” 说完,沈念实在忍不住,笑得身子颤,阿芝见状,也忙捂着嘴笑起来。 陆岳霆似乎自尊心受挫,掏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支,点燃后猛猛抽了一口,将那一大口浓烟喷吐在沈念面前,呛得沈念忙用手捂着口鼻,咳嗽起来。 “陆岳霆!你脑子坏掉了?”沈念呵斥他。 阿芝也帮沈念说话“少帅,少夫人若要怀孕,可不能被烟酒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染了身子,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死丫头,难道你还要去告我的状?”陆岳霆凶神恶煞。 阿芝向来不怕陆岳霆“老夫人说了,让我盯着少帅,不许欺负少夫人!” 顿时,陆岳霆无言以对,无语地摇头,只能自己抽闷烟。 陆岳霆手下鸣枪,只见四九和林献河做好了准备,起势握拳,蓄势待发。 第21章 夫人果然心疼了 只见四九率先展开攻势,朝林献河猛攻而来,林献河眼疾手快,一手按住四九的手臂,令他无法抽身,可四九一个转身,身体行云流水挣脱束缚,抬腿一脚踢向林献河,林献河俯身躲避,一记重拳击打在四九腰侧,四九被打得后退几步。 林献河如此强势,激起了四九的战斗欲,他继续冲向林献河,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此时的沈念紧张得屏住呼吸,林献河时而轻盈迅疾,时而纵跃如飞,如浮光掠影。拳脚的速度随风猎猎作响。四九的拳脚显然招招必杀,却都被林献河抵挡。 两人赤手空拳,训练场上尘土飞扬,就在四九连连后退不及之时,林献河抬腿横扫,如重鞭猛击,一招制敌,四九被林献河踢倒在地。 林献河干脆利落的拳脚帅气逼人,获胜那一刻,沈念和阿芝忍不住拍手叫好。 阿芝竟喊出声“林先生赢了林先生赢了,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打架还能打得这么帅!” “还有第三局呢!”陆岳霆道。 沈念轻笑调侃道“这第三局,该不会是什么……打弹珠、滚铁环吧?” 陆岳霆冷着脸,皱眉看了沈念一眼“别高兴得太早。” 看着陆岳霆这般小肚鸡肠,沈念更觉得好笑,陵海城人人眼中的小阎王,平日里威风凛凛,人见人怕,没想到还是个醋罐子,看到林献河这样的美男子,心生嫉恨,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可笑。 见陆岳霆脸色铁青,眸中难以掩藏的凶光暴露无遗,沈念便从自己斜襟上取下手帕,用帕子帮陆岳霆轻轻擦拭鬓角的汗渍。 “放松点,不过一个保镖罢了,何必如此认真?”沈念的话语,在陆岳霆听来,总有种阴阳怪气。 陆岳霆拨开沈念替他擦汗的手臂,不屑又不爽的模样,他双手叉腰,准备看接下来的好戏。 第三局准备开始时,三名军人端着长枪,分别躲在训练场的障碍物后方,错乱的障碍物有木箱子,有攀岩壁,包括散落的沙袋,而林献河与四九必须躲避三名军人的射击,闯过训练场,从出发方位抵达终点,拿到军旗者赢。 沈念见状,冲到陆岳霆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疯了?小小的比试而已,林先生不比军人,这样会让他丢了性命的!” 陆岳霆终于得意地歪头看着沈念,一脸痞气“夫人果然心疼了。” 说着,陆岳霆扶着沈念的双肩,将她转身面对训练场,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护念儿周全之人,若是无法应付这场面,怎能称得上保镖?我可不能拿念儿的性命当儿戏呀!” 沈念若是再一味袒护林献河,定会引起陆岳霆的猜忌。她深知,陆岳霆这个魔鬼,打定了主意要在这最后一局置林献河于死地。 陆岳霆对人命的儿戏,和他疯狂的举动,让沈念心中顿然有了一丝恐惧,这样心狠手辣之人,若是与沈念翻了脸,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沈念。沈念紧张地看着训练场上的林献河,即便他在面对这一系列测试时,不曾有过一丝畏惧,可沈念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才刚刚重逢,对于沈念来说,林献河是她的日思夜想,更是她的失而复得,怎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在陆岳霆手中?她与林献河曾经携手闯过战火连天,曾经共赴枪林弹雨,他们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那是这世间无人能及的诗篇与赞歌。 可陆岳霆这个疯子,根本不会在此刻罢休,他的双手捏在沈念的双肩,让她眼睁睁看着这最后一局的输赢。林献河赢,便相安无事,若林献河输,便是死路一条,沈念紧闭双眼不敢直视。 “念儿,睁开眼睛!”陆岳霆冰冷低沉的声线在沈念耳边响起。 “让我一个女子看这种血腥场面,你到底为何?”沈念愤愤道。 “哼!既然跟了我,你应该做好准备,今后,这种场面少不了让你亲眼目睹!念儿,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人是谁,对吗?” 陆岳霆轻笑道。 在一旁的阿芝看不下去“少帅,少夫人她不愿看……” 没等阿芝说完,陆岳霆呵斥“你闭嘴!” 沈念心中忐忑,可她还是睁开双眼,看着训练场上即将发生的残忍场面,她忍不住喘着粗气,几乎乱了呼吸,只感到口干舌燥,嗓子眼儿似乎夹杂着血腥的味道。 可心中却一直祈祷林献河,你不能死,一万重兵没能要了你的命,如今,你也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突然,枪声四起,三名枪法极准的军人在暗处开始放枪,这枪声让沈念恨意丛生,至少在此刻,她恨不得将陆岳霆千刀万剐,他的人当然不会向四九开枪,所以,三名军人的目标,正是林献河。 可当四九向军旗的方向冲去时,但林献河却并未朝军旗跑去,而是朝训练场的障碍物跑去。一个不留神,林献河竟不知躲到了哪里。 陆岳霆、沈念和阿芝都紧张地看着训练场,枪声戛然而止,四九一把将军旗拔下高举。 可突然,只见场上杂乱的木箱子后面,慢慢站起一名军人,在他身后,露出了林献河的半张脸,军人的脖子被林献河用手臂紧勾,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截细细的断枝,抵在军人颈部动脉处。 顿时,陆岳霆挑眉望着林献河,四九也诧异,而沈念松了口气,她露出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果然,他还是曾经那个有勇有谋的兵王,若赤手空拳、刀枪棍棒无法取胜,便只能巧夺。 沈念一目了然林献河的计策,却并未言语,而是看着陆岳霆。陆岳霆走到林献河面前,他松开了被他俘虏的军人。 陆岳霆一脸不悦道“没能拿到军旗,你失败了。” 林献河扔掉手里的树枝,直面陆岳霆“恕我直言,刚才的三个枪口都是冲我而来,若躲不过,我自然无法抵达障碍物,这证明若有此类状况发生,我能保夫人有藏身之处,其次,若真遇到这种境地,只守不攻,定会有下次。何不捉活口带回来审问,以便少帅铲除异己。” “狡辩!”陆岳霆声线冷冽。 第22章 报恩还是报仇 虽然陆岳霆嘴上不愿承认,但作为少帅的他,排兵布阵,智略不凡,对于林献河在第三局的略施巧计,被他尽收眼底。他自然懂得打蛇上七寸,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而林献河面对三根枪朝他而来,躲避又有何用。如今是三根,当年在战场上,三十根,三百根枪管的场面他可都见识过。由此,陆岳霆的三名神枪手,也没能难倒雇佣兵出身的林献河。 可陆岳霆身为少帅,岂能在手下和女人面前失信,他绝不会出尔反尔。见林献河言之凿凿,陆岳霆微眯着双眸盯着林献河,似质疑,又似认同。总之,他总是让人难以琢磨,猜不透,看不穿。 “你就这么想给夫人当保镖?”他问林献河。 “是!” 林献河的回答让沈念和阿芝都愣了愣。沈念不禁心中暗自担忧林献河的口无遮拦,恐怕他还不知陆岳霆是个怎样的狠角色,竟当他面承认自己想保护少帅夫人,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 的确,他本就是不惧生死的家伙,在战场时,在她面前也如此,死性不改。 而阿芝的惊讶,一是怕少帅动怒,她太了解,自家少爷有多霸道多小气,以他对少夫人的这般宠溺,但凡有男人多看少夫人一眼,少帅都有宰了他的心;二来,阿芝佩服林献河直言不讳,暗自佩服他是条汉子。 陆岳霆眼中划过一缕暗色,却不屑一笑“为何?” 林献河丝毫不怯懦“因为,赏钱多。” 旁人都松了口气,可陆岳霆大笑起来。于是,他答应让林献河留在沈念身边当保镖,但是,陆岳霆却命令四九,从今往后,与林献河一同,守护沈念左右,两人总比一人稳妥。 沈念一眼看穿陆岳霆的花招,什么两人比一人稳妥,不就是为了让四九时刻盯着林献河吗? 与陆岳霆离开时,沈念回眸看了林献河一眼,两人目光交汇,林献河异常冷静,却趁旁人不备时,冲沈念露出一丝笑容,他脸上好看的梨涡再次浮现,而此刻,沈念仿佛又看到了他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夜色撩人,疲惫了一整天的沈念沐浴后,回到卧房准备歇息。可陆岳霆这个疯子一把将沈念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沈念发现此刻的陆岳霆霸道粗暴,怕是因今日林献河的锋芒展露,让陆岳霆没能得逞,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沈念拼命挣扎,用力踢着双腿,拍打陆岳霆的肩膀脸颊,撕扯他的睡袍。 “混蛋,放开我,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这个时间,你喊得越大声,奶奶就越开心!” “下流!” 说话间,陆岳霆将沈念扔在床上,迫不及待地脱下挂在身上的睡袍,扔在一边,爬上床,沈念翻身要下床,陆岳霆一把抓住沈念的小腿,用力将她整个人拽了回来。 沈念忙翻过身用脚踹他,可陆岳霆双手扣住沈念的两条腿,挺身而上,压在沈念身前,沈念愤怒地咬牙切齿看着这个她眼中禽兽不如的家伙。 “沈念,你别以为我宠你,你就有了得意忘形资本,你和林献河眉来眼去,把我当什么了?你别忘了,我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沈念一听,原来陆岳霆还在为林献河而醋意大发,沈念突然忍不住就笑了,她不再反抗。 “就说哪儿来的邪火,原来还是因为林献河,哈哈哈哈!要是看他不顺眼,为何还要答应他留在我身边?想自取其辱吗?”沈念不客气。 “你信他只是为了赏钱多,所以拼了命也要给你当保镖?沈念,有时候,你天真的有点儿可爱!”陆岳霆说着,手指划过沈念脸颊。 原来,陆岳霆也看出了林献河来陆家,意图并非单纯,这正是沈念想搞清楚的事。 于是,她问陆岳霆“你认为,他若不为钱财,又是为何?” “哼!能为何?不是报恩,就是报仇!今日的测试,你还看不出这个人非同一般吗?” “所以你今天是为了摸他底细?”沈念问。 陆岳霆不愿再回答,他的唇与舌划过沈念细腻白嫩的脖颈,沈念感受到陆岳霆的身体热得像火炉,在炙热的包裹下,沈念内心抵触,想要将陆岳霆踹下床,可她身体不听使唤,被陆岳霆撩拨得四肢瘫软,毫无反抗之力。 窗外月色如水,冰冷的寒光洒在陆岳霆坚实的背脊,他压在沈念身上,不留一丝缝隙,沈念面颊火热。屋内壁灯昏暗,弥漫着暧昧的芬芳。每当陆岳霆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如同星火,渐渐燎原,继而,他们便紧紧缠绕,似难舍难分。 虽然陆岳霆嘴上不愿承认,但作为少帅的他,排兵布阵,智略不凡,对于林献河在第三局的略施巧计,被他尽收眼底。他自然懂得打蛇上七寸,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而林献河面对三根枪朝他而来,躲避又有何用。如今是三根,当年在战场上,三十根,三百根枪管的场面他可都见识过。由此,陆岳霆的三名神枪手,也没能难倒雇佣兵出身的林献河。 可陆岳霆身为少帅,岂能在手下和女人面前失信,他绝不会出尔反尔。见林献河言之凿凿,陆岳霆微眯着双眸盯着林献河,似质疑,又似认同。总之,他总是让人难以琢磨,猜不透,看不穿。 “你就这么想给夫人当保镖?”他问林献河。 “是!” 林献河的回答让沈念和阿芝都愣了愣。沈念不禁心中暗自担忧林献河的口无遮拦,恐怕他还不知陆岳霆是个怎样的狠角色,竟当他面承认自己想保护少帅夫人,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 的确,他本就是不惧生死的家伙,在战场时,在她面前也如此,死性不改。 而阿芝的惊讶,一是怕少帅动怒,她太了解,自家少爷有多霸道多小气,以他对少夫人的这般宠溺,但凡有男人多看少夫人一眼,少帅都有宰了他的心;二来,阿芝佩服林献河直言不讳,暗自佩服他是条汉子。 陆岳霆眼中划过一缕暗色,却不屑一笑“为何?” 林献河丝毫不怯懦“因为,赏钱多。” 旁人都松了口气,可陆岳霆大笑起来。于是,他答应让林献河留在沈念身边当保镖,但是,陆岳霆却命令四九,从今往后,与林献河一同,守护沈念左右,两人总比一人稳妥。 沈念一眼看穿陆岳霆的花招,什么两人比一人稳妥,不就是为了让四九时刻盯着林献河吗? 与陆岳霆离开时,沈念回眸看了林献河一眼,两人目光交汇,林献河异常冷静,却趁旁人不备时,冲沈念露出一丝笑容,他脸上好看的梨涡再次浮现,而此刻,沈念仿佛又看到了他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夜色撩人,疲惫了一整天的沈念沐浴后,回到卧房准备歇息。可陆岳霆这个疯子一把将沈念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沈念发现此刻的陆岳霆霸道粗暴,怕是因今日林献河的锋芒展露,让陆岳霆没能得逞,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第23章 口味不相同 沈念借口称,要去花记糖水铺买莲子酒酿冰糖水,她想让陆老太太也尝尝那份甜美,年迈的老人,过一天少一天,正如老太太常念叨的“还不知道,这双脚还能不能穿上明天的鞋子呐!” 沈念来到大门外,林献河与四九站在轿车旁,两人均是一袭黑衣,站得笔直。 这是林献河给沈念当保镖的第一天,沈念驻足,从头到脚打量着他,既熟悉,又陌生。当年,林献河正是如此,站在黎慕荷面前,道出那句,护她一人周全。时过境迁,他竟真的兑现了当初的诺言。 沈念顿感恍若昨日,三载一瞬,终究是似曾相识燕归来。这一刻,沈念不知为何,心中多了一丝愧疚,他来了,可她却没能如期等他,与他同行。也是这一刻,沈念在片刻间,似乎信了林献河是为她而来的那句话。 一路上,四九开车,林献河坐在副驾,两人沉默不语,作为保镖,时刻都要警惕周遭,往往意外就发生在一不留神之时。 而陆岳霆虽然是没人敢惹的少帅,但因为他的心狠手辣,清高傲慢,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谁也不知道哪个不愿忍气吞声的家伙,没机会对他下手,会冲着少帅夫人而来。 来到糖水铺门外,林献河先下车,帮沈念拉开车门,沈念下车后,四九自然坐在车里,由林献河陪同夫人进糖水铺。四九见这小铺子临街,一眼就能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便没有跟去。 糖水铺的大叔见沈念走来,他看了看沈念身后的林献河,忙笑脸相迎“夫人,快请快请。” “两次来都没见到客人?这生意能糊口吗?”沈念坐在铺子里,看着正在做糖水的大叔。 大叔笑了,回头看看沈念“还凑合,晚上人多一点儿。对了,夫人,陆少帅今儿个没陪您来呀?” “他和我口味不同,不喜欢糖水,只喜欢香烟。” 沈念说着与陆岳霆志不同道不合的暗喻时,侧目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林献河。 沈念与大叔攀谈时得知,左邻右舍都称他六叔,至于关于六叔的事儿,沈念不关心,六叔也不愿多提,便端上来了两碗莲子酒酿冰糖水,一碗是沈念的,一碗装在沈念带的青花冰梅食盒里,是给陆老太太带回去的。 沈念拿起小勺,慢悠悠地搅了搅糖水,在六叔走到铺子外抽烟时,她低声道“少帅还在怀疑你。” 半晌,林献河也低声道“我只负责夫人安危,做好分内事。” 沈念继续搅动糖水,却一口也没喝“还是不愿对我说实话吗?”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受到半分牵连。” 林献河此话一出,沈念拿着小勺的手一顿,眉头微蹙“阿河,在陆岳霆身边太危险,你经历的伤痛已经够多,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你走吧!” “我们说好,要同行,你忘了吗?” “那是曾经,现在我是少帅夫人,同行又有什么意义?” “你在我面前,永远是黎慕荷!” 沈念听着林献河一字一句的执着,微颤着手,连舀一勺糖水也变得不堪重负。她将小勺放在碗中,起身便向外走去。林献河端起食盒,跟沈念离开了糖水铺。 给陆老太太尝了这香甜醉人的莲子酒酿冰糖水,陆老太太欣喜不已,又开始催促沈念与陆岳霆给她抱重孙的事儿来。 陆老太太因年迈,腿脚不便,故住在公馆一楼的卧房,紧邻卧房的屋子是佛堂,她老人家信佛,手里总是拿着一串儿小凤眼念珠,珠子很小,颜色呈牛血红,光色温润如玉,每一颗珠子在阳光下,边缘处似可透光,已然有玉化之势。 此前,沈念听奶奶说,这串念珠是一位高僧的贴身之物,因奶奶供奉寺庙多年,后得机缘,高僧将凤眼念珠转赠于奶奶,可谓功德无量。 沈念和奶奶聊起这珠子,奶奶说“别看这小小的珠子,可是价值连城呀!” “念儿认为,若真是估价,它便是无价!”沈念对奶奶说。 陆老太太一听,摸着沈念的头笑道“念儿果然懂得奶奶的心思。” 她老人家喜欢清静,平日里便在佛堂点香,念经,抄经文。 老太太坐在佛堂的檀木榻上,握着沈念的手“阿霆刚出生,她娘就去世了,爹毕竟是男人,和娘比不了,当上大帅之后呀,更是对阿霆关心甚少,他脾气大,你多担待,要是对你蛮横无理,你就尽管教训他。” 沈念听着奶奶的话,看着她老人家眼皮布满褶皱,眼眶却红润,透着晶莹的泪水,沈念微笑,俯身将头搭在奶奶腿上,感受着慈爱的温暖。 “知道了奶奶,岳霆有您,就是他最大的福分。” 沈念从未见过自己的奶奶,曾经听爹说过,那一年,不知从哪儿闯来一群洋人,砸了药铺,抢了爷爷珍藏的医书和稀有的药材,爷爷宁死抱着洋人的腿不松手,阻止他们抢走医书,却死在了洋人的刀下。 奶奶留了最后一口气,掀开床铺,翻出一本医书,交给了父亲,临终前教诲,定要守住这本祖传医书。 正是那本爷爷奶奶用性命保住的医书,被沈玉坤夺了去,并诬陷父亲,沈念至今仍记得父亲投河那天,她和娘哭喊,却换来父亲绝望的回眸。 沈念不知何时,豆大的泪水已落在陆老太太的衣襟上,奶奶浑身檀香扑鼻,可这份宁静并未安抚沈念心中坚定的怨恨,每每想到爹娘惨死的一幕幕,沈念便更迫切要让沈家那帮掠夺者粉身碎骨,还回黎家祖祖辈辈用性命守护的医书。 这晚,沈念沐浴之后,却也不见陆岳霆的人,她来到书房外,听到陆岳霆在和副官谈话,沈念屏住呼吸,没有进门,而是躲在门外听着。 原来,沈会长与陆岳霆已商议共同创办盐业公司,沈会长这一决定却得罪了明洲公司的老板许明洲,许明洲早就想和沈会长合作运盐生意,如今被陆岳霆抢了这块儿大蛋糕,心里憋屈得很。 明天就是沈会长和陆岳霆的盐业公司剪彩的好日子,副官却担心许明洲会对陆岳霆下手。 沈念在门外疑惑,许明洲不过一个公司小老板,怎么敢对陆岳霆下手,难道就为了运盐生意?既然自己也开公司,什么生意不能做? 可副官的话让沈念心头一颤。 副官说“我认为,少帅一定要多加防范许明洲,虽说他现在开公司当了老板,可谁不知道他根本就是黑帮出身。” “那可就更不能让他压我一头了,盐业公司一旦成立,他可别想再插足这一行!” 陆岳霆根本不以为意。 副官仍担忧“咱们一直跟许明洲背后的鸿帮不对付,就算他对少帅下手,也有鸿帮承压,少帅,不能掉以轻心,我认为,明天的剪彩仪式,应多派人手防患于未然。” 陆岳霆抽了口烟,手指轻弹烟灰,若有所思“不用,我看,林献河一人就可以!” 顿时,沈念在门外,突然皱眉,她没有听错,陆岳霆要让林献河保他明日剪彩顺利,沈念突然心跳加快,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念心似明镜,这个陆岳霆太狡猾了,若那个许明洲明日不出手,则相安无事,但如果那人出手,陆岳霆就要看看,林献河是否能不惜一切护他安危,再者,若许明洲真有那本事,除掉了林献河,对陆岳霆而言,更是一箭双雕。 沈念暗自咒骂陆岳霆断子绝孙,早日上西天! 第24章 神秘的黑手套 深夜,当陆岳霆回到卧房时,沈念并未入睡,为了避免陆岳霆这个种马再折腾她,她背对陆岳霆,假装睡着。 可一股温热顺着她的睡裙从下而上蔓延,陆岳霆不安分的手一路向上,抚摸着沈念的大腿,游走到她的小腹,又慢慢往上探索。 沈念本就心烦意乱,被陆岳霆如此骚扰,一股怒气直冲颅顶。可沈念再是生气,也不是冲动后随意发脾气的性格,她很能忍,就算陆岳霆的手在她身上揉搓,双唇贴着她的肩颈吮吸,并发出浓重的喘息声,沈念较劲般的,宁死也不醒来。 陆岳霆见状,轻哼一声“哼!装死吗?” 沈念铁了心无视他,不回答,也一动不动。 陆岳霆看着沈念一头乌发慵懒散落在枕上,他嘴角勾起笑意,慢慢伸手摩挲着沈念的发丝,又将这长发拈在鼻前,呼吸着夜色下的芬芳。 见她被子搭在肩下,陆岳霆小心翼翼伸手拉着被子的边缘,盖上沈念的肩头。可在做完这动作后,陆岳霆皱了皱眉,或许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细腻。 即便沈念不曾转过身看他一眼,陆岳霆都纹丝不动,一手撑着脑袋,就这么安静地看她。 在陆岳霆的记忆中,他不曾对任何年轻女子有过一丝动容,可沈念却不同。第一次与沈念在陵海公园的荷花湖相遇时,沈念一袭碧落色旗袍,长发微卷搭在一侧肩头。 那日正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陆岳霆陪同奶奶在公园荷花湖边的亭子里品茶。不经意地抬头一瞥,就瞧见了立于小桥中央,手拿油纸伞的沈念。 那时,沈念正在向湖中洒鱼食,当她直起身子,伞沿缓缓上移,她那副清莲般的面容渐渐浮现在陆岳霆眼中时,陆岳霆手里的茶盅悬在空中,不知是放下还是端起。 他远远望着美人如画,看得入了神,竟移不开眼。烟雨朦胧之下,沈念唇角微扬,杏仁眼眼尾似洒星河,几分明媚,几分淡然,还有几分伤感。 于陆岳霆眼中,沈念非花非雾,翩若惊鸿。可那时,沈念最动人的,便是眼中含着的那一抹泪光。 陆岳霆好奇,如此荷花羞玉颜的佳人,为何黯然伤神。沈念似察觉到一般,突然凝眸看向陆岳霆,发现他时,沈念并无娇羞造作,她落落大方,温婉一笑,落进了陆岳霆心底,见之不忘。 可如今,陆岳霆想来,他以为的偶遇宿命,恐怕皆是沈念的早有预谋,而他以为的一眼万年,恐怕也是沈念的运筹帷幄。 想到此刻,陆岳霆不禁一笑,笑红颜祸水不是谣言,笑这世间有人有妖孽,即便是来祸害他的又如何,自从得到了沈念,陆岳霆便再也不羡鸳鸯不羡仙。 这一晚,陆岳霆安静地看着沈念入梦,沈念不敢相信这种马能如此安分,悄悄转身,却见陆岳霆睡得沉稳,搭在枕边的指缝中还夹着沈念的一缕青丝。不知为何,皎月落白,映着陆岳霆精致硬朗的脸庞,沈念竟觉得这一刻的他,倒也没那么不可理喻。 隔日,陆岳霆带走了林献河去参加公司剪彩,却让沈念留在家中。沈念不喜喧嚣与应酬,不用麻烦,正合她的意。 沈会长与陆少帅的公司成立,以他的做派,当然要大张旗鼓,有多隆重就多隆重,生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商会会长与少帅的场,又有谁不愿来捧,敢不来捧?故此,各路人马纷纷到场庆贺,剪彩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沈会长还特意请了舞狮表演,场面热火朝天。 陆岳霆看上去,是比平日少了些许严肃,总有几分笑意挂在嘴角,但在剪彩现场的众多老板之中,陆岳霆并没有看到许明洲,而整个剪彩仪式,从开始到结束,也并无任何异常。 陆岳霆暗自揣测,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许明洲并不傻,为了不大不小的生意得罪陆家,损人不利己,又何必呢! 剪彩仪式临近尾声,副官与陆岳霆安排的手下一直在人群周围,观察是否有可疑人物,而林献河低调守护在陆岳霆身边方寸之间,不远不近。 一片繁荣之下,无人知晓,危险正悄然而至。不远处一座洋楼的楼顶,一根枪管正神不知鬼不觉地架了起来,举枪之人头戴黑色礼帽,身穿黑西装,黑布蒙面。 这人闭一只眼,另一只眼炯炯有神,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端着枪管,一手扣着扳机,向人群中瞄准,片刻,一声枪响,屋顶飞鸟受惊,公司门前众人骚乱。 枪手这一枪,不知是冲谁而去,子弹却不偏不倚打在沈会长腿上,沈会长瞬间倒地惨叫一声,立刻有人护在他身前,有人扶他撤离。 此时的副官与陆岳霆的手下忙集中围绕在陆岳霆身边,可人群中有几名身着黑西装的男人迅速掏枪,毫不迟疑冲陆岳霆而来,副官一声令下,陆岳霆的人立刻与节节逼近的几个男人打了起来。 骚乱的众人之中,两拨人展开搏斗,势均力敌,难分胜负。本是保护少帅的副官受到袭击,不得不加入混战。陆岳霆眼疾手快,在副官与手下与对方交战时,他立刻趁乱逃窜,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这一幕,被洋楼屋顶上举着枪管的枪手尽收眼底,枪手立刻子弹上膛,一枪干掉一个袭击陆岳霆的男人,紧接着,又是一枪,枪手连发三枪,一枪一命,枪法极准。 射杀三人之后,见陆岳霆不见了踪影,枪手立刻收起长枪,转身便消失在屋顶。 此时,陆岳霆已经跑到公司后门的小街巷,他紧张地躲在街巷楼梯下,两墙中间缝隙中,探头查探是否有人尾随。陆岳霆镇定片刻,突然醒悟,发现林献河竟不见了踪影。陆岳霆咬牙切齿,冷哼一声。 他似乎猜到林献河定不会救他“他妈的,有种别让老子活过今天。” 陆岳霆见四下无人,环视四周,看到一扇窗户,他用肘部用力击碎玻璃窗,翻越进入,暂时躲避,想等混战结束,再悄然离开。 气愤至极的陆岳霆在这无人的屋内,手攥成拳,用力砸向墙壁。可他并未发现,就在屋外,林献河手中的枪口已对准了他的脑袋。 林献河看着昏暗屋内来回踱步的陆岳霆,就在他瞄准陆岳霆眉心,准备扣动扳机时,突然,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握一把握住枪口。 林献河在看到面前这人时,震惊不已。 第25章 杀人诛心更有意思 在陆岳霆尚未发现有人埋伏时,戴着黑色皮手套的人一把拽着林献河,有阻止之势。可林献河与这人对峙,虽不敢出声,但两人拽着彼此,谁也不肯妥协。 因为林献河不愿错失这个杀掉陆岳霆的绝佳机会。若此刻不动手,今后怕是难寻更好的时机,今日骚乱过后,陆岳霆定会派人严加防守。 可面前这个戴着黑色礼帽,黑布蒙面的人用力拉他手臂,林献河脚下不慎踢到破酒瓶,发出响声,屋内的陆岳霆立刻警惕朝床边望来,林献河与面前的黑衣人迅疾俯身蹲下躲避。 窗下角落里,林献河看着面前这人双眸,而屋内陆岳霆的脚步声慢慢临近。 陆岳霆有配枪,他双手握枪,紧张地靠墙慢慢移动到破窗边,突然一个转身举枪,却发现窗外无人,陆岳霆转身靠在屋内的墙边,慢慢蹲下身。一滴汗顺着太阳穴,从鬓角滑落。 他忍不住苦笑,身为少帅,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窘迫,若让他逮住这人,定要他不得好死。 当林献河被黑衣人带到破旧老楼的角落时,他一把摘下面前这人的蒙面,他诧异,震惊,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想到,阻止自己报仇的人,竟是沈念!更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少帅夫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并且如此装扮。 林献河眸光黯淡。 沈念素色面容,就这么站在林献河面前,她也不可思议,她也不知所措,可眼中更多的是浓浓的哀愁。 “阿河,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才出现在我面前的,对吗?我就知道,一定不是为了护我周全,呵!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信你!”沈念苦笑一声。 终于,她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如大梦初醒,如恍然大悟。 深秋的风如刺如刀,这风咬得沈念痛彻心扉,撕得美梦支离破碎,她痛得红了眼眶,却依旧从容淡定,盯着林献河。 林献河并无悔意,他上前一步,伸手抹去沈念眼中滑下的泪珠。 “慕荷,我不想隐瞒,可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林献河淡淡道。 沈念抬头看林献河,心中早已布满失望与愤慨,语气却是冷漠“林献河,你大可不必撒谎说为我而来,你以为我会信吗?” 沈念知道,泪水与愤怒是这世间最无用的累赘,可她仍忍不住会想,这个曾信誓旦旦说要护她一人周全的大英雄,竟然也学会了欺骗,也戴上了面具,而三年里,她总拿着林献河送她的匕首睹物思人,她也总会在独自寂落时,含一块小小的黄冰糖,幻想着,若能有一次送他冰糖的机会,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她总在梦中看到,枪林弹雨中并肩携手的一双人;她也总在惊醒时分,怀念那句落河终成海。 沈念平复心绪直视林献河“为什么?你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为什么要杀他?” 林献河显然并不动容,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句护她周全不是儿戏,只不过,他已无心再顾及儿女私情。 “三年前,我带领的89个兄弟,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敌军一万,一万人围攻我们89人,你知道我的兄弟们都是怎么死的吗?雇佣兵们无非是想拿命换些碎银糊口,他们最小的,只有十六岁,被敌军乱枪扫射,子弹打得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他们专挑不致命的地方射,让那些孩子一个个饱受痛苦而死,让他们的生命永远停留在十六岁……” 林献河愤怒,他咬着牙,消瘦的脸颊,颌骨硬朗。每一次回忆那惨烈的场面,对他来说,便是一次无情的凌迟。 “若不是他们将我压在身下,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我,我早就死了!慕荷,你知道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日子,你也知道他们正是青春,他们也和你我一样,盼望打了胜仗,拿着钱回家,给兄弟姐妹买衣裳,给爹娘囤余粮。可是……” 林献河红着眼眶看着沈念摇头“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你又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不是敌军人多,不是我们懦弱,而是督军答应派来的援军撤退了,我们为他们舍命,而他们却将我们当弃子!” 林献河这番话,让沈念惊叹,泪水在眼眶里翻涌,她不敢想象,当时的林献河被压在兄弟们的尸体下,那是怎样的悲痛,那是怎样一番痛彻心扉。再看林献河眼含热泪,此刻,他所有的谎言、所有的伪装在沈念心中,比起那89名士兵的性命,早已不值一提。 沈念心痛,更心疼,心疼林献河经历的那场噩梦,心疼他三年来含恨度日,更心疼他至今仍一如既往地重情重义,正直善良。 “你一定疑惑,我为什么要杀陆岳霆对吗,当年下达撤退援军命令的人,让我89名兄弟惨死沙场的人,正是陆岳霆!”林献河道。 沈念震惊“你怎么能确定就是他?” “我养好伤之后,潜入督军府,看到了下令撤军的密函,上面清清楚楚有陆岳霆的亲笔!” 说罢,林献河坚定地看着沈念“所以,陆岳霆必须死,他要为我89名兄弟偿命。你也不用隐瞒,我知道你和陆岳霆的婚姻,不过是互相利用。等我杀了他,我们一起离开陵海,无论天涯或海角,我都会兑现我的承诺,此生只护你一人周全!” 林献河的话对沈念来说,是奢望,是梦想,是遥不可及的诗歌,和他们爱的序章,她多想在此刻点头答应,可她不能答应林献河,不能让他杀了陆岳霆,更不能与他远走高飞。 沈念不敢再幻想,她立刻整理了情绪,理智道“你不能杀陆岳霆,至少,现在还不能!” “为什么?你并不爱他!”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夙愿,林献河,我需要陆岳霆的帮助,如果他现在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可他不死,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不会恨你一辈子?”林献河并不愿妥协。 沈念沉思片刻,掀开眼皮看着他“这么杀了他,有什么意义?最惨痛的代价叫做杀人诛心,生不如死不是更有意思?” 第26章 谎言需真假参半 于是,沈念告诉了林献河,当年同为护士的姐妹沈念被炮火炸死,她之所以冒充沈念,是要为身世凄惨的沈念完成夙愿,况且,黎家的大仇未报,沈家还未家破人亡为黎家偿命,陆岳霆说什么也不能死。 在战地时,林献河便对慕荷的家世略知一二,如今,一切都串联在一起,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两难的抉择。 见林献河似有动摇之意,沈念继续安抚。 “阿河,待我与沈念的心愿了结,所念皆如愿之后,再杀陆岳霆也不迟,到那时,无论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我定不会阻拦,好吗阿河?” 沈念一脸哀求,望着林献河。 这个让林献河思念牵挂了三年的女人,如今楚楚可怜,哀求自己,他怎能不动容,怎能不心软。他的仇是仇,可慕荷与沈念的仇也是仇,何况,黎慕荷肩上扛的,可是杀父之仇,林献河无法拒绝。 尽管再是不愿,尽管每一次看到陆岳霆,林献河都想立刻用利刃刺穿他心脏,可面对慕荷的请求,林献河知道,自己必将妥协。而慕荷说得并非毫无道理,杀人诛心,或许才是对陆岳霆最好的惩罚。 林献河走上前,他终于无法压抑自己对慕荷的爱,他揽住她的脖颈,满是爱意地将她轻轻搂在自己肩上。 “我答应你!”林献河终于松口。 听到林献河这么说,沈念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深知,林献河不曾改变,他还是曾经那个深爱她的战士,只是,他必须给89名兄弟一个交代。 他能答应沈念的请求,只因他依然深爱,尽管三年已逝,可他的爱从未改变。他温暖的胸膛,和揽着沈念在怀中猛烈的心跳,甚至曾经的枪林弹雨,曾经的片刻欢愉,都是她与林献河今生无法忘记的誓词。 无论今后的路会是怎样的风景,沈念都愿意帮林献河完成他坚定的意志,可关于爱情,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她与林献河已不复当初。而她是黎家唯一的活口黎慕荷,如今又是少帅夫人沈念,这样的身份,便已注定了她今生的宿命。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枪声,沈念与林献河从方才的情绪中立刻抽离。 “你不能出现在这里,快走!”沈念忙道。 “你要干什么?” “我自有办法,快走!”沈念压声低吼。 林献河一看,从短靴中掏出一把小刀,二话没说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刀划过,沈念瞪大双眼看着他。而林献河收起小刀,任凭手臂鲜血直流,在看了沈念一眼后,他转身便逃离。 沈念用黑布蒙面,顺着墙壁那生了锈的铁楼梯向上而行,来到矮楼楼顶时,她俯身躲在石砖矮墙下,探头朝下看。只见三个出现在剪彩仪式上的男人正在冲躲在深巷墙壁缝隙的陆岳霆开枪。 陆岳霆趁机探出身子开枪后,又立刻躲避,可那三人慢慢朝陆岳霆的方向逼近。 沈念脱下背在身后的长枪架在房顶矮墙上,只露出枪口。只见陆岳霆冲出来,向男人开枪,就在陆岳霆刚放一枪,击毙一个男人时,只听两声枪响,另外两个男人也中枪倒地。 陆岳霆震惊,立刻仰头望去,却看到一个头戴黑帽的人刚收起枪管,陆岳霆定睛仔细一看,竟和沈念眼神有了片刻交汇。 陆岳霆几乎还未看清,沈念便瞬间消失不见。陆岳霆看着面前被击毙的三个男人,他皱起眉头,心中不免疑惑,是谁在暗中救他。 这时,副官带着手下跑了过来,他们看到死在巷子中的三名黑衣人,仔细查看一番后,副官发现,这几人都是生面孔,并不像陵海本地人。并且无法判断,是许明洲所派。 “林献河人呢?”陆岳霆阴沉着脸。 这时,只见林献河从手下的十几人中走了过来“少帅,我在!” 陆岳霆皱眉看着林献河,只见他手臂有刀伤,伤口很深,陆岳霆并未询问,而是命副官立刻送他回陆公馆。 陆岳霆愤愤地冲进家门,刚进门,便见沈念穿着旗袍,娴静地坐在院子池塘边,给池子里的红锦鲤喂鱼食。见陆岳霆进了门,沈念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 “剪彩仪式结束了?”沈念嘴角勾着慵懒的笑容。 陆岳霆慢慢走到沈念面前,一把捏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沈念疼地甩开陆岳霆,手里的鱼食洒了一地。 “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你了?就知道冲我发邪火!”沈念不耐烦。 陆岳霆仔细观察沈念,突然一笑,伸手将沈念耳边一丝凌乱的碎发替她别在耳后,顺势拉起沈念的手托到唇前,吻了一下。 他在吻沈念这纤纤玉指时,双眼一直盯着沈念,一吻一闻,陆岳霆眯起双眼。沈念见状,似豁然顿悟,收回自己的手。 沈念刚要转身,陆岳霆一把揽住沈念的腰搂在自己面前。 “念儿,这鱼食怎么有股火药味儿?” 沈念知道,陆岳霆刚才的举动,根本不是想吻她,而是在闻她手上是否有火药味儿。毕竟就在刚刚那小巷中,他们有片刻的对视。 沈念猜想,如果此刻她张开嘴,心脏都会从口中蹦出来。她更难以想象,自己明明戴帽又蒙面,陆岳霆怎么会仅凭双眼,就能认出是她? 沈念不能被陆岳霆发现她有这般作战本领,曾经她告诉沈会长,这些年与母亲在小村庄生活,母亲死后便与外婆做些针线活儿糊口,只是外婆知书达理,曾传授过她一些浅薄知识罢了,在战地当护士的经历,无人知晓。 这些莫须有的早年经历,陆岳霆也一清二楚,若暴露自己暗中开枪帮陆岳霆夺过为难,想必陆岳霆一定会将沈念的底细查个底儿朝天,那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沈念突然觉得可笑又荒诞,她与陆岳霆同床共枕,做着最亲密的夫妻之事,却是相互图谋不轨;她与沈玉坤本是死敌,却父女相称;而陆岳霆与沈会长互相对立,又互相需要互相帮助;如今,又多了一个林献河,她与林献河相爱,却无法成全。 可怜又可悲! “雪儿!”陆岳霆突然大喊。 雪儿闻声急忙跑到院中“少爷叫我何事?” 陆岳霆却一直看着沈念“少夫人今日可否出门?” 雪儿顿了顿,看了看沈念,有些不知所措“少……少夫人……她……” 沈念松开陆岳霆拉着她的手“怎么一回家就神经兮兮的?我今天当然出去了,这不,刚刚才回来!” “刚回来?”陆岳霆皱眉。 沈念温柔点头,她知道陆岳霆的确怀疑她,可沈念不能否认,她知道,会撒谎的人,定是真假参半着说,不能承认,也不能全是虚假,这样的谎言,才最可信! 第27章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陆岳霆继续问道“出去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回来吗?” 沈念青无奈地瞥了一眼陆岳霆,轻蔑,不屑,接着便转身离开。 雪儿见状,忙替沈念解释“少帅别生气,少夫人出去给老夫人买糖水了,前天老夫人称赞少夫人买的糖水好喝,少夫人想让老夫人高兴,便又去买了两碗回来,这不,老夫人在房中正喝着呢!” 陆岳霆听后,默不作声,他回想着方才在小巷矮楼顶上,戴着黑帽蒙着面的人,那双眼,和沈念一样,如泛碧波,如洒星河,明亮锐利,那是他见过这世间最美的眼睛,陆岳霆坚信,没有任何一双眼眸,能与沈念的双眼相提并论。 可若那人真是沈念,陆岳霆更无法解释,这温润如玉的娇妻,为何会对枪支如此熟悉,又为何会有如此精准的枪法,若如沈念所说的经历,她绝无可能接触这些个东西。 这次剪彩仪式上对陆岳霆的袭击,让他暴怒,并立刻下令调查此事,可即便巡捕房总探长单昀,也查不出这些人的来路,但能确定的是,这些人的确不是陵海本地人。 后来,沈念听四九说,少帅打了林献河,只因剪彩仪式遇袭时,不见林献河踪影,但副官替林献河说了好坏,毕竟他也受了伤,只是人多骚乱,少帅没看到他而已。 可沈念知道,陆岳霆本想带林献河去,测试他是否忠心,却没能如他所愿,自然憋了一肚子火。 听着四九说的话,沈念忍不住轻笑起来,四九纳闷“夫人,是四九讲得好笑吗?” 沈念看着四九,他虽然功夫极佳,与林献河不分伯仲,却是个铁憨憨,看着四九的模样,沈念更觉好笑。她从精致的小包里掏出两块大洋给了四九。 “四九,看在你悄悄告诉我少帅糗事的份上,我请你喝糖水。” 四九惊喜,不知所措“少夫人,不必……” “让你拿着就拿着,以后,多给我讲讲少帅的糗事,我喜欢听。” 四九收下两块大洋,十分欣喜,不禁暗自在想,这哪里是喝糖水的赏钱,两块大洋在如今,可够一家三口一个月的饭钱了。 转念一想,四九似恍然大悟笑道“四九明白了,少帅的糗事在少夫人眼里,也是趣事。” 沈念一听,又忍不住笑了,她笑四九果真是不太聪明,或许他认为,沈念想听少帅的事,是出于爱意,可沈念想听的,一是林献河的状况,二来,是要掌握陆岳霆不在她眼前的事而已。 就在陆岳霆四处调查寻找袭击他的人时,江州的大伯陆战霖给陆岳霆打来电话,他听说了陆岳霆遭遇袭击的事,并称,江州的黑帮最近十分嚣张,与军阀产生冲突,陆战霖担心他们找陆岳霆麻烦,担心询问。 于是,这件事在无迹可寻之下,便被大伯陆战霖这一通电话化解,所有苗头都指向了江州的黑帮。而大伯陆战霖决定在江州好好整治黑帮,定要给侄儿出口恶气。至此,陆岳霆才罢休。 但只有林献河自己清楚,那些人并不是什么江州的黑帮来寻衅滋事,那都是他用钱雇佣的雾灵山的土匪,那些土匪无名无姓,当然无迹可寻。 不能亲自出气,陆岳霆自然生气,督军洪祥瑞请他去flame酒店打牌。flame酒店的老板是一位日本寡妇,名叫伊藤信爱,那女人在陵海可是无人不知的浪荡风骚。听说她在日本嫁了个六十九岁的伊藤男爵,便随丈夫姓了伊藤,可伊藤信爱如今也才二十四五岁。这爷孙恋可谓是精彩绝伦。 据说她与男爵结婚不到三天,男爵就死在了和信爱翻云覆雨的床上。于是,她继承了男爵的一大笔遗产,来到陵海,租下了这间三层高的洋楼,开了酒店。 洪祥瑞常来flame酒店,这日,他带陆岳霆来到酒店。陵海城上流社会的人无人不知,这家酒店之所以红红火火,只因这里有别家酒店没有过人之处,和老板娘独特的经营之道。 沈念曾在沈家偶然听到佣人们说,沈会长喜欢去flame酒店,才了解了一二。 督军和少帅双双光临,伊藤信爱忙上前恭迎,督军洪祥瑞称,今晚要让少帅尽兴,伊藤信爱便知是何意。她带着督军和少帅穿过酒店大厅的咖啡厅,进了一扇门,双开的拱形大门打开时,里面别有一番景象。 沈念在陆公馆,看着立式钟表的钟摆惬意地摇摆,已经是深夜,沈念靠在床头,拿着一本诗集看,看着看着,思绪却有些许凌乱。自从结婚后,陆岳霆从未夜不归宿,可今晚已到三更,却不见他的人影。 沈念告诉自己,陆岳霆这种马不回来,反倒安生。放下书本,合上双眼,可沈念却怎么也睡不踏实。 烟雾缭绕的场所里,四壁华丽,男男女女嬉笑打闹,有的在打麻将,有的躺在欧式印花的贵妃榻上,端着长长的烟杆吞云吐雾,有的围坐一桌,猜色子喝酒。 只见角落里,被纱幔围绕的一张贵妃榻上,陆岳霆靠在上面,衬衣开扣,袒露着紧实的胸膛,手里拿着一瓶洋酒,已经喝得快见底儿。 此时,一位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娇艳女子端着新酒与酒杯坐在了贵妃榻边。 “少帅,您要的酒!” 女子声线柔美,不像沈念,总是清冷。 陆岳霆接过女子递来的酒杯,一口饮下。女子见状,俯身靠在陆岳霆身边,一只手搭上他裸露的胸膛,望着他。 “少帅为何借酒消愁?给香儿说道说道,没准儿,香儿能替少帅排忧解难呢!” 陆岳霆神情寂落,露出淡淡又苦涩的笑,脸上挂着懒散迷离的浓浓醉意。 “滚!” 督军洪祥瑞在与人打着麻将,兴致勃勃,他回头看了一眼纱幔中的陆岳霆,眼中若有所思。 陆岳霆喝着洋酒,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可满心满眼都是沈念,他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什么得到她的身子如此轻而易举,但要得到她的心,得到她的爱,竟如同水中捞月,江中钓鱼,比登天还难。 这晚,陆岳霆醉在flame酒店三楼的贵客房中。第二天一早,陆岳霆还没醒,房间门便被打开,有人将那色彩华丽的蕾丝窗帘一把拉开,刺眼的阳光立刻洒进屋内,也刺醒了沉睡中的陆岳霆。 他皱眉,捏了捏鼻梁,不耐烦地眯着眼睛“他妈的,滚出去!” 可双眼眯缝中,他隐约看到一个曼妙身材,穿着藕荷色旗袍的女人站在床边,是沈念? 陆岳霆一个激灵忙坐起身,只见沈念双手交叉在胸前,她看着陆岳霆。 “昨晚,睡得可好?” 沈念嘴角勾笑,这笑容让陆岳霆心头一紧,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紧张,为何又会害怕,只是在酒店房中,与自己的夫人这样见面,让他第一次有了犯错被抓现行的胆怯,但他可从来没怕过谁。 一时间,陆岳霆竟说不出话来了! 第28章 少帅竟然夜不归宿 陆岳霆纳闷,沈念怎么会知道自己在flame酒店,还找了过来,可既然自己什么都没做,人正不怕影子歪,何须怯懦。再说了,自己可是少帅,即便做了什么,纳个三妻四妾的,也不为过。 于是,陆岳霆赤裸上身,靠在欧式大床华丽的床头,点了根烟叼在嘴上,理直气壮的模样,看着沈念,一脸混不吝的模样。 “念儿真是神通广大,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对我的行踪还真是了如指掌!” 陆岳霆一边爱着沈念,一边又为她的薄情愤怒,言语中总是调侃戏谑。 “还以为大名鼎鼎的flame酒店有什么魅力所在,服务竟如此不周,怎么能让少帅只身孤影一夜呢?多扫兴?看来,我要跟老板娘好好交代,下次少帅来,必须好生伺候才是,就算没有国色天香,至少也应该有个如花似玉!” 沈念一脸通情达理又那么真挚的笑容,气得陆岳霆脸色铁青,可他就喜欢和沈念斗嘴。 陆岳霆当仁不让,挑眉,坏笑“那就麻烦夫人了,顺便再提醒老板娘一句,少帅玩儿的野,一个姑娘吃不饱,最好多来几个。” 沈念看着陆岳霆痞里痞气的模样,收起笑容懒得理他,拿起沙发上陆岳霆的衣服扔到他脸上“林献河开车在酒店后门等着,你最好快点儿,出来的时候别让人看见!” 陆岳霆嬉皮地看着沈念生气的模样笑道“呦呵,夫人生气了?” 沈念扭头瞥他“新婚不到两月,丈夫就在外夜不归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闻言,陆岳霆看着沈念气嗒嗒地走出房间,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到沈念生气,陆岳霆总会心中暗爽,他就想看看,这个油盐不进,又理智冷静的女人,到底受多大的刺激,才能显露出有血有肉的真实面孔。 沈念坐在车里,等陆岳霆。林献河坐在主驾的位置,早已感受到沈念不悦的情绪。 林献河一手搭在车窗外,两指间夹着烟。 “为什么不开心?因为他到这种地方?”他问。 沈念冷哼一声,似在回答,自己根本不会因为陆岳霆的任何背叛而生气,可只有沈念自己清楚,她的确心里不是滋味。毕竟刚刚结婚不久,毕竟他是她的丈夫,即便是无爱的交易,可夫妻就是夫妻,两个人的世界容不得任何人的闯入,这是尊严,是规矩,与爱无关。 林献河开车返回陆公馆的那一路,陆岳霆和沈念坐在后座,陆岳霆的手放在沈念的大腿上摩挲,沈念捏住他的手要拿开,可她没陆岳霆力气大,陆岳霆不松手,她怎么都推不开他,却又不想弄出太大响动,让正在开车的林献河听到。 沈念只能无奈,任凭陆岳霆摸着她的腿,可陆岳霆的手却伸进沈念的旗袍,摸进她的大腿,沈念心绪烦躁,却不想让林献河看了笑话。 可陆岳霆得寸进尺,用另一只手搂住沈念的腰,一用力,便将沈念搂进自己怀里,双手掐着她腰,沈念便被陆岳霆轻易就放在了他的腿上。 陆岳霆吻着沈念的脸颊,沈念尽可能推着他的胸膛,可沈念越推,陆岳霆就越是用力抱紧她。 “怎么,亲也不让亲呀?”陆岳霆旁若无人道。 沈念一听,头皮发麻,而正在开车的林献河眉头紧皱,呼吸显然开始急促。 陆岳霆继续捏着沈念的下颌吻她,强势,猛烈,沈念无力抵抗,嗓子眼儿里发出不情愿的哼声,可陆岳霆却愈发地来劲,抱着沈念如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林献河猛然打方向,车子猛烈一晃,陆岳霆迅速用手撑住前排座椅靠背,就在沈念的头要撞到车窗时,陆岳霆的另一只手立刻环住沈念的后脑勺,就这么猛地撞击,沈念的头重重地磕在车窗上。 可却丝毫没有痛感,只听陆岳霆发出嘶的一声,这时,沈念才发现,她的头撞在陆岳霆的手掌上。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要是伤着夫人,我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陆岳霆恶狠狠道。 “有人突然横穿,不得不躲,对不起,夫人!” 听着林献河的道歉,沈念揪心,他可是林献河,曾经带着百名雇佣兵的兵王首领,是那个在战场上浴血杀敌,也绝不投降,绝不低头的林献河。可如今,为了沈念的复仇,他在陆岳霆面前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如今,林献河越是对陆岳霆言听计从,沈念心中的愧疚便有增无减,她怕,终有一日,自己对林献河的亏欠,将积水成渊。 本以为陆岳霆去flame酒店过夜,无人知晓,可谁知,第二天便满城皆知。陆岳霆骄纵惯了,不以为然,可沈念却不依不饶起来。 她故作委屈,梨花带雨趴在陆老太太身边责怪陆岳霆。 “奶奶,不是我不想尽快给您抱重孙,您看岳霆,我这才刚进门不到两月,她就去那种地方,也不知道哪个多事儿的人传了出去,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别人嚼舌根说我沈念没能耐倒罢了,只是……” 沈念说到这儿,突然迟疑。 陆老太太帮沈念擦着脸上的泪水忙问“这是什么,念儿尽管说,看我不打死这个混小子。” 陆岳霆却坐在旁边,嘴里叼着烟“说呀,我倒也想听听,只是什么?” 沈念没搭理陆岳霆,泪眼汪汪看着陆老太太“只是,岳霆常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以后要是总是夜不归宿怎么办啊?奶奶要替念儿做主呀!” 陆岳霆戏谑一笑“怎么?我不在,睡不着觉呀?” 他倒想看看,沈念今天在奶奶面前,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雪儿和阿芝站在陆老太太身边,雪儿皱眉,阿芝一脸尴尬。 “那个……雪儿,老太太的汤快好了,咱们去厨房看看去!”阿芝往外走。 “啊?今儿个炖汤了?”雪儿反应慢。 气得阿芝一把抓着雪儿的手腕就将她拽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真笨!” 见雪儿和阿芝出了门,沈念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好不容易挤出的一抹湿润。 “臭小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经有了家室?当初可是你自己说,不要沈家那千金沈千语,非要念儿,人你娶到了,念儿刚进咱们陆家,你就夜不归宿,成何体统?” 陆老太太生气地斥责陆岳霆。 “奶奶,我只是去酒店喝酒,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奶奶,岳霆总去那种地方,怪不得……怪不得对念儿毫无兴趣,念儿可怎么给奶奶抱重孙呀?” 陆岳霆一听,震惊地看着沈念,猛然站起身“沈念!你说什么?” 沈念回头看陆岳霆,狡猾地笑一闪而过。 第29章 流血过多而死不浪漫 沈念狠狠告状,正是要将自己一直怀不上孩子的罪责推卸到陆岳霆身上。毕竟夫妻二人日日同床共枕,日子久了肚子没动静,不但不好向老太太交代,外人也会看少帅的笑话。 陆老太太一听这话,当然是不答应,拿起手边的拐杖迅猛地站起身,就朝陆岳霆过去,要用拐杖敲他,陆岳霆忙闪躲。 “奶奶,您可不能听她一面之词,您是不知道,我和念儿夜夜在卧房里,如胶似漆,翻云覆雨,还有啊……” 陆老太太一听,放下拐杖,欲哭无泪,忙回头看沈念,她担心陆岳霆这虎狼之词让沈念难堪。可沈念却急忙过去搀扶老太太。 “奶奶您别生气,您还不了解他吗?满口胡言乱语,不过奶奶放心,念儿不会与他计较,只不过,岳霆去那种地方的事,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听四九说,还有人嚼舌根,说我与少帅闹别扭,还传闻,说少帅早晚要休了念儿!” 沈念绘声绘色,半真半假地给老太太讲述,老太太最信沈念,句句当真。 “胡说!根本没有的事儿,这些个人,就知道一天到晚无事生非,岳霆,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儿,让念儿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快回房好好哄哄!” 这陆老太太恐怕是想抱重孙子想疯了,逮住机会就暗示陆岳霆回房去办正事儿。但沈念不生老太太的气,她理解老人家,只是觉得老太太很可爱。 “奶奶,其实,念儿倒是有个好办法!” 沈念告诉陆老太太和陆岳霆,两日后,父亲沈会长要办一场慈善酒会,到时候,会有报社的记者参加,不如在酒会上恩爱亮相,让谣言不攻自破。 陆老太太一听,满意地点头,称赞沈念懂事又聪明,接着,又训斥了陆岳霆两句。 “你呀,就知道惹乱子,还是念儿周道,她这是在挽回你这个少帅的脸面呀!” 陆岳霆暗自窃喜,他何尝不想与沈念恩爱呢?只是,他贪心,即便交易的婚姻,他也想一箭双雕,人财两得。 陆岳霆一把将沈念甩进卧房,用脚踢门,卧房的门“咚”的一声狠狠关上,他一脸阴险狡诈,慢慢朝沈念走去。谨慎又稳健的脚步,沈念不止一次觉得,若用动物形容陆岳霆,那必定是一只猎豹。 沈念慢慢往后退,她看着陆岳霆“碰过其他女人的手,别碰我!” “哼!你怎么知道,我的手碰过其他女人?你又怎么知道,我的手,碰过多少女人?” 说着,陆岳霆逼近沈念,二话不说就搂住她的腰肢,沈念厌恶地捶打陆岳霆,拼命要将他推开,可陆岳霆似乎来了劲,去抓沈念打他的手腕。 沈念一次次挣脱,陆岳霆又一次次地去抓胳膊,眼看陆岳霆死死地扣住沈念的手腕,双唇如印章,毫不犹豫按在沈念唇上。 可顿时,陆岳霆突然停下,双唇离开沈念的唇,只见沈念手中那把小小匕首已经顶在了陆岳霆的颈部。 她急促地喘息,眼中满是倔强。此刻,沈念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愤怒,难道是因为昨晚陆岳霆的夜不归宿?一定不是,沈念绝不可能因为这个而发怒。或许,是对林献河的愧疚,沈念不愿看到她心中那个顶天立地,骁勇善战的大英雄,在陆岳霆这种纨绔少帅面前低声下气。 因为在沈念心中,那个穿过枪林弹雨,那个经历过炮火连天,那个为了牺牲的兄弟们,孤身来到陵海的林献河,是无人能诋毁谩骂,更是无人可及的天下无双。 “想杀我?你敢吗沈念?” 陆岳霆慢慢握住沈念紧握匕首的手腕,慢慢拉下来,顶在自己的胸前心脏处。 “流血过多而死一点儿也不浪漫,不如让我为你,心痛而死!” 说罢,陆岳霆紧紧抓着沈念的手腕,用力朝自己心脏刺,沈念感觉到陆岳霆的力量,这个不要命的疯子,就在匕首要刺进陆岳霆心脏时,沈念一松手,匕首掉落在地。 紧接着,陆岳霆收起了他那疯癫狠辣的神情,一把将沈念打横抱起,送上了床。 “看来,你还是舍不得!” 这晚,陆岳霆对沈念很温柔,不像前几次那样粗暴、猛烈。他慢慢脱她衣裳,轻柔将她拥在怀中,像捧着稀世珍宝,怕她疼,更怕她碎。因为之前,陆岳霆每次要沈念时,都毫无顾忌,如野兽般疯狂。 如今,他似乎懂得了怜香惜玉。而沈念明显感受到陆岳霆对她的珍爱,这一夜倒显得没那么难熬,甚至她认为本不该有的愉悦油然而生,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夜色撩人,落白映星河万里。沈念浑然不知地被陆岳霆引诱,身体不听使唤地配合着陆岳霆的起起伏伏,有那么一刻,她融入在了充满芬芳绵密的呼吸中,不能停止,无法自拔。 事后,陆岳霆靠在床头,拿起一根烟,沈念拿过陆岳霆手中的烟点燃,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烟雾熏得沈念双眼酸涩,直流眼泪。 这是沈念第一次抽烟,也是第一次对未来恐惧,因为,今晚,她第一次感受到被陆岳霆温柔以待,第一次感受到男欢女爱,更是第一次感受到,被这个男人爱到骨子里,水乳交融那一刻的难舍难分。 这天,沈念睡得很沉,或许是累了,直到晌午时分,她被一阵绵密的吻弄醒,睡眼朦胧间,是陆岳霆吻着她的脸颊、鼻尖和额头。 窗外的暖阳照进窗户,陆岳霆的吻与这阳光落在沈念脸上,暖暖的。沈念慵懒得睁不开眼,有这么一瞬间,她多希望自己无名无姓,无亲无故,也无牵无挂,或许那样,她便不会如此讨厌陆岳霆。 沈会长举办的慈善酒会在陵海最豪华的福临大酒店,但凡陵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商会的各位会董们纷纷出席,男人们西装革履,女人们盛装出席,妆容与发型极为精致,各领风骚,似有千呼万唤始出来之势。 除了军阀高官,督军洪祥瑞及大帅,还有政府高官,巡捕房总巡捕单昀及副总巡捕,他们都带着各自的夫人。而商会的会董们也如此。 当然,这种场合一定少不了沈会长的夫人孟兰和她的乖女儿沈千语。这晚,沈千语一如既往,穿着暗缃叶黄锦缎旗袍,旗袍上绣着简约又典雅的花朵点缀,让她在酒会的人群中十分夺目。 而沈念则一身柔和的莲红色旗袍,云髻高挽,束领领口别致的盘花扣,典雅温婉。她一手拿着手包,一手挽着陆岳霆,在走进宴会厅那一刻,众人目光随之聚集在他们两人身上。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这些词汇,根本不足以用在沈念与陆岳霆二人身上。 而在一旁陪着沈会长与老板们寒暄的孟兰和沈千语在看到沈念与陆岳霆后,孟兰不屑的眼神划过沈念的惊艳绝美的面容。 此时,沈念也看向孟兰,两人目光交汇,明明都满面笑意,却如刀剑相向般犀利。孟兰一笑,那眼中的一丝得意,被沈念尽收眼底。 而沈念已料到,在这场酒会上,孟兰和沈千语绝不会安分守己,定会搞点儿幺蛾子。沈念当然也是有备而来。 转过身,孟兰便在沈千语耳边低语。 “机会只有一次,就在今晚,可不容错过,记住了吗?” 沈千语本不愿听从母亲的教唆,在今晚找机会将陆岳霆骗到酒店楼上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只需要两人喝上一杯,什么都不用做,孟兰便会带着两位报社记者上楼找千语,声称要给千语做一篇采访。 第30章 七彩芙蓉莲花翡翠 这样一来,只要沈千语打开门,记者看到陆岳霆和千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清白,那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面对报社记者,陆岳霆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也管不住记者们散播谣言。 “他陆岳霆刚刚被人说夜宿flame酒店那种不干净的地方,现在又对沈家的正牌千金下手,那他在陵海可就真的要颜面扫地了!”孟兰很满意自己缜密的计划。 孟兰这一招,实在阴险,看似什么也没做,可实际上,却给陆岳霆扣上了纨绔放荡的帽子,定能让陆岳霆骑虎难下。到那个时候,他若不给沈千语一个交代,恐怕难阻众说纷纭了。 陆岳霆多要面子的一个人,怎能忍受众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再说了,沈念是沈会长的女儿,沈千语可更是沈会长的心头肉呀。 宴会在乐队的奏乐声中拉开了序幕,沈会长泰然自若,主持着慈善晚宴,将几位会董慷慨解囊的宝贝一一展示,让在场的老板们出价,而这些钱,将会以商会的名义,捐给福利院,让福利院那些没爹媚娘的孩子们吃饱穿暖。 沈念和陆岳霆坐在一张桌前,林献河与四九则站在离沈念和陆岳霆最近的会场角落。 此时,台上展示出了一个翡翠雕刻的莲花玉佩挂件,沈念一见,盯着那翡翠玉佩看得入神。陆岳霆察觉到,沈念在看那玉佩时,满眼透着欢喜。 还未等沈会长开口,陆岳霆便抬起手臂示意,沈会长看着他。 “这枚翡翠莲花玉佩,我夫人甚是喜欢,会长开价吧!”陆岳霆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沈会长见状,笑容和善地点头“难得少帅有心,少夫人又眼光独到,这枚玉佩可是康熙年间宫中的宝贝,堪称翡翠之王,七彩芙蓉,精雕细琢成莲花的翡翠更是绝佳,不光有幸福安康的美好祝愿,更代表出淤泥而不染的崇高品质。这枚玉佩可不便宜,五百大洋!” “既然是慈善拍卖,我出六百大洋!”陆岳霆道。 顿时,宴会厅内掌声四起,全场宾客为陆岳霆的慷慨而鼓掌。 陆岳霆握着沈念的手,沈念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她们身上,她开心地凑到陆岳霆面前,亲吻他的脸颊,陆岳霆自然是一脸的嚣张,他起身,拉起沈念的手勾住自己的手臂,带着沈念一起走向舞台。 “等等!”突然一个声音,让陆岳霆和沈念双双驻足。 他们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头戴礼帽,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起身,那男人摘下帽子,抬头看向陆岳霆,陆岳霆一看,微微挑眉。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不到二十四五的年纪,衣着打扮却像一方大佬般,气场十足。 “看来,我与少帅是英雄所见略同了,这翡翠莲花玉佩,我许某也是一眼相中了!” 沈念一听,这人自称许某,便立刻想到,前阵子陆岳霆担心要在公司剪彩仪式上对他下手的人,许明洲。 陆岳霆趾高气扬地看着许明洲“明明是女人的物件,许老板不会是要自己戴吧?” 陆岳霆向来如此,无论任何场合,都不知天高地厚,谁也不怵。沈念见状,她挽着陆岳霆的手捏了他一下,示意她不可冲动。 沈会长见状,谁也不想得罪,便笑道“看来大家对商会的慈善事业,都想尽一份微薄之力,不过不用着急,今天的宝贝还有很多,许老板和少帅不妨再看看?” 许明洲却拿起雪茄抽了一口“难得遇到我许某的心头好,后面再说后面的话,这件玉佩,我可以出八百大洋。” 许明洲这个人还真是当仁不让,竟和陆岳霆硬刚起来。可陆岳霆怎么可能退让,他可是陵海的少帅,江州司令部总司令陆战英的亲侄子,曾经的大帅陆战霖的独子,他从未尝过低人一等是什么滋味。 沈念看着许明洲与陆岳霆剑拔弩张,整个宴会厅里空气凝结,让在场的每一位宾客都无所适从。沈念一想,这个许明洲,无非是因为没拿到运盐生意,今日想借机当众给沈会长和陆岳霆点儿脸色看看,他并非真喜欢那翡翠莲花玉佩。 此时,许明洲不紧不慢将雪茄搭在桌上的烟缸上,顺手端起水晶高脚杯,像个绅士一般轻晃了晃,举止文雅。 沈念判断,虽听陆岳霆和副官曾说,此人是黑帮出身,正因如此,许明洲在众人面前更想显示自己并非粗俗之人。 “谁不知道许老板财力雄厚,别说八百大洋了,恐怕八千大洋也出得起,不过,今天大家可是来做慈善的,并非正经拍卖会,买到什么物件儿不重要,但凡出了钱,都算行善积德。只是我夫人就喜欢这一件。” 说着,陆岳霆扭头看着沈念,伸手搂着沈念肩膀,宠溺地笑了笑,又转头看许明洲。 “许老板不如成人之美,让我既能了夫人心愿,又能给陆家积福积德,也算是给许老板自己积累福报了,如何?” 许明洲一听,显然被陆岳霆这番话堵住了嘴,一时间没了对策。他不屑一笑看着陆岳霆。此刻的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更显小肚鸡肠,气氛僵持至此。 沈念笑道“早就听闻许老板大名,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如此谦谦君子,怪不得慧眼识珠。这翡翠玉佩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今儿少帅要是不给我买来,回家恐怕要坐冷板凳了!” 沈念这玩笑话一出,众人笑了起来,会场上凝固的气氛瞬间流动着欢乐,沈念自己也笑出了声,陆岳霆宠溺地看着沈念笑道“念儿,真是越来越不分场合了,别让人笑话!” 说罢,陆岳霆搂着沈念的手又紧了紧,任谁都能看出,这两人根本就是在打情骂俏,夫唱妇随。 许明洲竟也因沈念的话,忍不住笑了笑,见气氛已经回温,众人也都说说笑笑,热闹起来,许明洲无奈笑道“既然如此,我再是喜欢这翡翠玉佩,也不能为了这小小的物件儿,让少帅受委屈!” 最终,这枚翡翠莲花玉佩让陆岳霆买了下来,并当众将这玉佩戴在了沈念脖子上,全场掌声雷动。而这场面,也被在场的记者记录了下来。 许明洲的意外助力,让沈念和陆岳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肆上演夫妻恩爱的戏码,还让沈念得了一件心仪的物件,七彩芙蓉料的莲花翡翠。 后面的几样物件儿也都被一些老板买了去,筹集了不少善款。戴着陆岳霆重金为她买下的莲花翡翠,沈念自然是欣喜。 儿时的慕荷曾问父亲黎先生,荷花与莲花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何荷花生莲子,父亲告诉慕荷,莲与荷乃同科植物,在我国被定义为同一种植物,为荷花。虽略有不同,但它们都同样,能在污垢的环境中,坚韧不拔地成长,并依然能保持纯洁高尚的品质。 沈念看着挂在胸前的莲花翡翠,如父亲曾说的那般,就想慕荷一样。所以她尤其喜欢这花。 筹款结束后,宴会厅乐队演奏起了欢快的音乐,众人开始三五成堆,喝酒聊天,有的人则尽兴地跳舞。 不少人主动来找陆岳霆攀谈饮酒,沈念便主动来到孟兰和沈千语面前敬酒,毕竟众目睽睽,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见沈念朝她们走来,孟兰忙对沈千语低声道“语儿,你现在去定好的房间等陆岳霆。” 沈千语没等沈念走过来,便匆匆离开,当沈念来到孟兰面前,孟兰笑得造作。 “念儿这过了门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今儿个,跟姆妈好好说说话。” 沈念也笑,却笑得胸有成竹“好啊,姆妈!” 第31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沈念和颜悦色与孟兰碰杯喝香槟,却冲不远处的林献河使了个眼色,林献河便跟着离开的沈千语而去。 “千语妹妹干什么去了?好久不见,还想和她聊聊天呢。”沈念说。 “她呀,没有酒量还喜欢喝酒,有些头晕,去楼上休息一会儿,不用担心。” 沈念点头“对了姆妈,您上次提议的事情,我左思右想,觉得可行,不如,找个机会,让语儿和少帅培养培养感情,若少帅愿意,语儿嫁进陆家,和我也是个伴儿。” 孟兰诧异一笑,但她不会轻易相信沈念,毕竟,自己女儿在沈念手里吃过亏,就连自己的亲哥哥孟志豪也没拿沈念如何。 “这事儿呀,我也想了,还是随缘吧,语儿她有自己的心思,不强求!” 沈念听着孟兰这虚伪之词,淡然一笑“也是,凡事还是要语儿随心才算圆满。” 这时,林献河出现在不远处,站在孟兰身后侧隐蔽的地方,沈念看着他,像看到了什么信息。 “姆妈,那边有位朋友,我先失陪了。” 还没等孟兰挽留的话说出口,沈念便离开。 沈念快步来到宴会厅外楼梯前,上楼。林献河出现在身后跟随。 “确定是一个人?”沈念低声问。 “嗯!”林献河答。 沈念来到二楼一间房间门外,叩门,沈千语打开门,一愣。沈念微笑走了进去,沈千语忙关门。 沈念环视房间,看到豪华的酒店房间茶几上,放着两杯酒。 “姐姐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休息?”沈千语的声音从沈念身后传来。 “看你离开宴会厅,担心你身子不适,问了服务生,就上来看看你。” 沈千语怕沈念突然前来,耽误了计划,忙笑道。 “的确是有些不舒服,我小憩一下就好,姐姐不用担心,快下去陪少帅吧。” 沈念转身来到沈千语面前,仔细看着她,伸手轻抚她脸颊,一脸担忧。 “妹妹喝了酒的脸色,真是好看!” 沈念一脸欣赏地看着沈千语,她这副表情,让沈千语后背发凉,表情僵硬。 “看你没事就好,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沈念说完便离开了房间,可当她回到宴会厅时,远远便看到陆岳霆和许明洲两人在交谈,于是,沈念走过去,途中,从服务员端着的托盘中顺手端了一杯香槟走了过去。 沈念来到陆岳霆身边时,一位服务员也来到陆岳霆身边。 “陆少帅,福利院院长在二楼206房,已备好重礼,在房间等您。”服务员说。 “你去告诉院长,不必了!”陆岳霆想也没想便拒绝。 沈念一听,206房,不是刚才沈千语休息的房间吗?沈念忍不住轻笑,这一笑,陆岳霆没注意到,让站在他们面前的许明洲看得倒是清楚。 “少帅,可是……院长他说,一定要……” 没等服务员说完,陆岳霆有些不耐烦“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沈念忙说“慈善都做了,院长既然诚恳邀请,你就去吧,这人情世故和礼数还是要有的!” 陆岳霆一听沈念这么说,旁边还有人看着,叹气,沈念推了推他。 “快去!” “好!既然夫人都让我去,那我去就是了!” 于是,陆岳霆放下酒杯,便离开了宴会厅。沈念看着陆岳霆离开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真没想到,少帅能娶到如此端庄优雅,还这么识大体的夫人,真是羡慕!” 许明洲先开了口,沈念笑得矜持,内敛,并未作答。 她看着许明洲,这个黑帮出身的男人,不及陆岳霆高大,偏瘦却也健硕。 若陆岳霆的长相属于棱角分明的痞帅冷酷,这许明洲则看上去,更是刚毅。要说好看,恐怕在陵海城,没几个人能与陆岳霆相提并论。 但在沈念心中,林献河才最为清秀,他眉眼细长,清冷纯净,可笑容却暖人心脾,尤其是他笑起来时,那阳光般甜甜的梨涡,充满少年感。 另一边,陆岳霆来到206房间,门没有锁,他便推门进入,来到客厅发现并没有人,就在陆岳霆纳闷时,只见沈千语穿着睡袍从套房内走了出来,陆岳霆眉头一皱,发现不对劲。 “你怎么在这儿?”陆岳霆问。 “少帅,这是我的房间,您是来找我的吗?”沈千语故作不知情。 陆岳霆一想,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少帅,自从你和姐姐大婚之后,其实,我一直有些话想对你说,正好,现在没有别人,等我说完再走吧。” 陆岳霆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沈千语“是你让服务员说,福利院院长请我来的?” 沈千语端起桌上的两杯香槟,走到陆岳霆面前,递给了他一杯。 “虽然,本应是我与少帅联姻,可如今,虽然千语心中遗憾,但还是祝少帅新婚愉快!” 说完,沈千语先一口干了整杯香槟,陆岳霆见状,不好驳了会长千金的面子,便也象征地抿了口香槟。 “我都已经先干为敬了。”沈千语示意让陆岳霆喝完整杯酒。 陆岳霆看着杯中的香槟,却放在了茶几上“我不胜酒力,不能奉陪了。千语小姐要是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岳霆哥,千语只想问你一句,若姐姐没回来,你可否愿意娶千语为妻?” 沈千语眼含晶莹的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含情脉脉地看着陆岳霆。 陆岳霆一听,忍不住笑了笑“千语,不会喝酒,以后就别喝了。” 陆岳霆看着沈千语泛红的脸蛋,发现她似乎一杯酒下肚就有些醉意,即便她不是真的喝醉,陆岳霆也只当她这是醉言醉语,不予回答。 可陆岳霆刚想转身离开,沈千语从陆岳霆身后抱住他,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岳霆哥,你回答我,不然,千语想不通,也不甘心,为何你见了姐姐,就变了卦?难道就因为千语误给你泡了黑枸杞茶吗?千语不信。” 此时的沈千语紧紧抱着陆岳霆,她的确有些醉意,这是沈千语自己也没想到的事,她只感到浑身上下一阵燥热。 陆岳霆忙拉开沈千语的双手,转身看着她,可这一看,他发现沈千语神情有些异常,她的脸比方才还要通红,呼吸急促。沈千语一阵眩晕,口干舌燥,看着面前陆岳霆,英俊得一塌糊涂,在沈千语眼中,陆岳霆的双唇性感,滚动的喉结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双臂勾住陆岳霆的脖颈,就凑上前要吻他。 陆岳霆着实吓了一跳,他可从未见过谁家的千金小姐如此奔放不羁,陆岳霆忙躲开,一把抓住沈千语的手臂“沈千语!”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陆岳霆看着沈千语半醉半醒,又躁动的模样,忙看了看房间大门,只见大门被打开,陆岳霆震惊地看着大门心想这他妈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32章 到底是谁下的药 陆岳霆和沈千语在房间里时,他们全然不知,当孟兰带着两名记者来到206房间门外,准备按计划,声称要给千语做采访时,还没敲门,沈念便大步走了过来。 孟兰见沈念来了,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念儿怎么来了?” 沈念笑道“刚才就来过,妹妹不是身体不适吗?我实在不放心,过来看看她,不知她现在好点儿没有?” “念儿和语儿还真是姐妹情深!”孟兰看了看身边的记者。 沈念看着旁边的两个男人,背着布包,一看着装便知是报社的记者,便对孟兰道“语儿不舒服,还要见客吗?” “哦,这二位是陵海商报的记者,想给千语做采访,她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孟兰借口称。 于是,孟兰便敲了敲房门,可没人开门,孟兰知道陆岳霆在里面,方才在宴会厅时,她可是眼睁睁看着陆岳霆在与服务员交谈后,离开的。 见无人开门,孟兰便直接推开了房门,此刻,只见陆岳霆正一手抓着沈千语的胳膊,孟兰忙走了进去,沈念在后面,请二位记者先进入,自己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孟兰震惊地看着陆岳霆和沈千语“陆少帅,您……您怎么在这儿呀?” 陆岳霆见孟兰进来,还带着两位男人一起来了,他忙松开沈千语,可沈千语此刻似乎已经站不稳,意识有些不清不楚,她再次扑到陆岳霆怀里,紧紧抓着陆岳霆的衣服。 “岳霆哥,别走,抱抱我……我好热啊,岳霆哥……” 沈千语这副模样,让孟兰也大为震惊,而两位记者见状,也是一脸诧异,互相对视,有些不知所措。 陆岳霆见状,明显脸色难看“沈夫人,这是要干什么?” “陆少帅,我不知道您也在这儿,两位记者本想给千语做采访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少帅,您和千语……” 孟兰刻意当着记者的面,将话题引向少帅与千语有些什么秘密似的。 陆岳霆一听,刚想说话,沈千语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她面红耳赤,扯着自己的衣服,孟兰见状,急忙脱下披肩裹在沈千语身上,搂住她。 “语儿?语儿你这是怎么了?少帅,语儿怎么会这样?” 沈千语此刻的状态,是孟兰万万没有料到的,可经验丰富的她一看便知,沈千语一定是被下了药,才会如此失态。 陆岳霆在看到沈念时,心中更是慌乱,这下可完蛋了,如今讨好沈念还来不及,又让她发现自己与沈千语共处一室,沈千语还如此不知廉耻地对他又搂又抱,沈念定会借机大做文章,恐怕真会让他睡鸡窝了。 陆岳霆想到这儿,冲两名记者大发雷霆“都给我滚出去!” “少帅,语儿她到底怎么了?这是喝了多少酒才会有如此醉态呀!”孟兰焦急询问。 “沈夫人,您的女儿喝了多少酒,我怎么会知道?”陆岳霆压着怒火道。 两名记者见陆少帅发怒,胆怯地鞠躬“我们先告辞了,打扰了!” “等等,都别走!”沈念突然厉声道! 孟兰、陆岳霆,以及两名记者都看着沈念,沈念不紧不慢走到沈千语面前,摸了摸她额头,颈部,接着,伸手捏着沈千语两腮,疼得沈千语不得不张开嘴,沈念看了看,又拉起她手腕,号脉片刻, “姆妈,千语这是喝了迷魂药呀!”沈念此言一出,几人震惊。 “什么?沈念,你可不能胡说,这记者还在呢,再说了,若真如你所说的,千语喝……喝了那种药,也是被人下了药,她自己怎么会喝那种东西?”孟兰气愤道。 陆岳霆皱眉,怒目道“沈夫人,您的意思是,我陆岳霆给她下了药?” “我……少帅,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可是念儿说,千语喝了那种药的!”孟兰语无伦次忙道。 两名记者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尴尬至极“都息怒都息怒,这沈大小姐恐怕只是喝醉了而已,沈夫人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 “在这件事儿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许走出这间房门,要不然,以讹传讹传出去了,丢的可是沈家的脸面!”沈念怒声道。 “沈念,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妹妹都这样了,她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再说了!” 孟兰想要制止,可沈念却绝不退让。 “刚才,我来过千语房间,我看到桌上有两杯香槟,现在只剩一杯,恐怕是千语喝了那杯被下了药的酒,至于是谁下的药,若不搞清楚,这脏水岂不是要泼到少帅身上了?” 说罢,沈念继续道“少帅上楼来之前,我们一直在和许明洲许老板聊天,有服务员说,福利院院长备好了重礼,在206房间等少帅,只因少帅今日慷慨解囊。” 陆岳霆听着沈念阐述,此刻,他似乎已心知肚明,这件事,只有沈念能帮他洗脱,便不紧不慢地点了支烟,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散漫地抽起烟来,看着沈念。 孟兰一听,立刻问“念儿,你护着丈夫,来保你不失颜面,姆妈能理解,我也相信,少帅不是如此卑鄙小人,可你妹妹也是受害者。” “是不是受害者,还不好说,那服务员为何要称206房间里的人是福利院院长呢?一个小小的服务员,恐怕没这个胆量吧?”沈念质问孟兰。 孟兰搂着昏昏沉沉的沈千语,气愤又紧张地看着沈念“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念笑了笑“这房间,除了语儿自己休息,只有我和少帅来过,我明知道语儿不舒服,不会有人来打扰,怎么会给她下药呢?更何况语儿是我妹妹,我可不会害她。其次,少帅来过,可他以为是来见福利院院长的,更不可能带着那种药来见院长,不合乎常理。所以,香槟是语儿自己准备的,药,还能是谁下的呢?” 沈念的一番话,让孟兰哑口无言,她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沈念,沈念突然睁大眼睛看着孟兰“啊!姆妈,这药,该不会是你为语儿准备的吧?” “沈念,你胡说八道什么?试问有哪位母亲会给自己的女儿下这种东西?你……你太过分了沈念!” 陆岳霆坐在沙发上,忍不住一笑! 沈念收起笑容,看着孟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沈千语知道会有人来,自己给酒杯里下了药,等着她的心上人来喝,奈何,她搞错了一模一样的两杯酒,一个不小心,自己喝了被下药的那杯酒!” 第33章 你这个贱人 此时,沈千语再也忍耐不住,孟兰急忙将沈千语扶进套房里的浴室,用凉水浇了她一身,沈千语闭着双眼,浑身燥热,却又被凉水泼了之后,浑身发抖。 孟兰气得冲到客厅,她看着沈念“沈念,你可不能如此诋毁你妹妹,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姆妈,我也相信不是千语自己所为,那还有一种可能。”沈念道。 孟兰警惕地看着沈念“念儿,今日有二位记者在,你不要信口开河妄加揣测,毁了你妹妹的清白!” 沈念勾起唇角,轻蔑地笑“不是我,也不是少帅,更不是千语自己,那有可能,还有人来过这里,没准儿……是哪个贪恋千语美色的淫贼,或者……是哪个想撮合千语和少帅的人也不一定,方才进门时,我好像听见,千语一直在喊……喊什么来着?” 沈念回头看着两位记者,两位记者即便听得一清二楚,沈千语喊着岳霆哥,也不敢说呀! 沈念回头看孟兰“哦,我想起来了,她在喊……岳霆哥,而不是姐夫!” 孟兰此刻已经气到双手颤抖,本以为绝佳的计划,却没想到自己女儿竟出了如此洋相,颜面尽毁,别说让记者四处传言少帅和千语共处一室了,如今竟在少帅面前出了大丑,真是丢脸。 孟兰深呼吸,强迫自己稳定心绪“念儿说得没错,一定是哪个恋慕语儿的淫贼给她下了这种药,幸亏少帅误入房间,让那淫贼没能得逞,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清楚,不能让我女儿白白受这种屈辱!” 这时,沈念来到两名记者面前“耽误二位的时间,实在抱歉,今日之事,劳烦二位定要守口如瓶,明日到陆公馆领赏,一人两百大洋!” 记者一听,震惊沈念如此出手阔绰,接着便欣喜地忙点头,满口答应下来。 孟兰见状忙说“不用了念儿,二位明日还是来会长公馆吧,你们的赏钱,理应沈家给。” 沈念笑眯眯地看着孟兰“姆妈果然爱女心切,快进去看看语儿吧,她还在里面呢!” 孟兰看着沈念,看似情绪平静,可眼中的愤怒,恨不得要立刻将沈念撕成碎片。 陆岳霆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来到沈念身边,沈念挽着陆岳霆的胳膊“少帅今天一定也疲惫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好让语儿休息。” 陆岳霆回头看着孟兰“沈夫人,以后,千语出门,还是让她多加小心些,以免再被人陷害!” 陆岳霆说出陷害二字,让孟兰脸色难看,自己给陆岳霆挖坑不成,反倒害了自己女儿,但她并无悔意,将一切都怪罪在沈念身上。 孟兰就这么看着沈念挽着陆岳霆,双双离去,房间空无一人后,孟兰气愤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歇斯底里地摔碎在地下,咬牙切齿。 “沈念,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贱人!” 回到陆公馆,沈念若无其事走进卧房,将手包扔在沙发上,站在镜前,握着胸前挂着的七彩芙蓉莲花,满意地露出淡淡的笑容。 可陆岳霆关上门之后,来到放烛台的桌前,一把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拨了一地,转身一把掐住沈念的腰肢抱起,将她放在这精致雕花的小桌上,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凑到沈念面前,让沈念无处可逃。 陆岳霆盯着沈念“沈念,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沈念一脸懵懂地看着陆岳霆“什么意思?沈念听不懂!” “哼!你明明知道206房间根本不是院长,而是沈千语,还一再劝我前去,所以,沈千语酒杯里的药,是你下的吧?” 陆岳霆点破了沈念的诡计,沈念看着陆岳霆,没有说话。 陆岳霆皱眉轻笑“连我你也敢陷害,你就不怕圆不过去吗?” 沈念也笑了笑“这不是圆过去了吗?你怕什么?” “你就不怕,我要是真没忍住沈千语的勾引,和她上了床?” “如果你真和沈千语上了床,就会被沈太太和她带去的那两位记者捉奸在床,然后,你该怎么办?不娶可不行,你会招来骂名,所以,沈太太会想尽办法让沈千语嫁进陆家,而沈千语也会忍辱负重先给你当妾室,不断搞事情,想尽办法让你休了我这个正室,她好上位。” 沈念一口气将沈太太孟兰和沈千语的目的统统说了出来,听得陆岳霆感到十分可笑。 “暂且不说沈太太和沈千语搞什么鬼,如果她们并没有这么做,你带着那种药,想干什么?”陆岳霆问沈念。 “陆岳霆,你亲眼所见药是我下的了吗?”沈念反问。 “哼!你知道沈千语的心思,即便她们母女什么都不做,你也会下手,制造我和她共处一室的机会,那药,就是为了让沈千语出丑,你知道我不会娶她,就算睡了又怎么样?” 陆岳霆凑在沈念面前,一字一句戳破沈念原本的计划。 沈念听后,突然严肃地看着陆岳霆“没错,迷魂药是我给沈千语下的,不过你猜错了一点,为了让她出丑,我可不会搭上我的丈夫。” 陆岳霆一听,满意地笑了“药从哪儿弄的?” “干什么?少帅想喝点儿?”沈念调侃。 今天的沈念心情愉悦,孟兰作妖不成,反被当着记者的面打了脸,沈千语更不用说,那副丑态别提有多下贱,让人看了都觉得害臊。 陆岳霆见沈念心情甚好,他上前,捧着沈念的脸颊吻着。 而沈千语仍在酒店房间里,在被凉水冲洗之后,又被母亲孟兰灌了几杯水,吐了好一会儿,慢慢才缓过神来。 孟兰嘴角下撇,她那风韵犹存的容貌变得狰狞,犹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准备咬死猎物。可当她看到靠在床上抹着眼泪的沈千语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要是有沈念半点心眼,也不会弄成这样!”孟兰道。 沈千语一听,气愤地看着孟兰“还不是你出的主意?” “难道你不想嫁给陆岳霆吗?沈念这么害你,你就不想以牙还牙吗?” 沈千语喘着粗气,又气又委屈“这次在岳霆哥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以后还让我怎么见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