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暗恋成真文》
1. 相亲
“你疯了?你想明天和祁明雪表白?!”
餐桌另一边,摇晃着发小林栖梧震惊脸上的阴影,我捏着气泡水饮料的冰冷杯壁,指尖捻了捻柔软的吸管,片刻后偏过头看向旋转餐厅外的江景,轻轻“嗯”了一声:
“对。”
“你脑子没病吧?!”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骂我从来不留情面,他暴躁地将刀叉丢到餐盘上,双手抱臂,全身靠近头顶昏黄的灯光里,阴着脸看着我:
“那祁明雪可是个工作狂,每天不是工作就是看股票基金,即便有omega在他面前穿脱衣舞他也不会抬头多看一眼的,就这样的alpha你也敢和他告白?!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我垂下头,小声替他辩解道:
“根本没有人在他面前跳脱衣舞,你好夸张。”
林栖梧:“..........”
我知道自己转移话题的角度很拙劣,顿了顿,假装没看见林栖梧几乎能杀死人的眼神,若无其事道:“还有........我还不至于这么蠢。”
“你在祁明雪面前什么时候聪明过?!你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再过两年就奔三了,一见钟情也该有个限度,你到底还要这样多久?”
林栖梧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好歹也是许氏集团的小公子,干嘛这么上赶着给人当舔狗!”
我认真地想了一个“我乐意”的回答,但又怕气死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朋友——
何况那个人还是我认识二十多年的发小林栖梧。
我犹豫再三,半晌还是委婉道:
“我想试试。”
“理由?”林栖梧臭脸看着我。
“他家里想让他去相亲联姻,对象是一个信息素匹配度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男omega。”我舔了舔唇,即使没有亲眼看见祁明雪去相亲联姻,但心还是不自觉地提起,觉得紧张起来:
“我想........我虽然只有百分之七十五,但也到了能结婚的合格线了........与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祁明雪和那个男O联姻,我不如试一试。”
“那个男O除了信息素匹配度高之外,还有什么优势吗?”林栖梧翘着二郎腿看我,到底是我发小,还是帮我参谋的。
“长得好看?”我冥思苦想:
“很聪明,人品也不错,听说是建筑系的高材生,就是家境普通了一点。”
“我想不通祁家为什么要让祁明雪和这种家世普通的omega联姻。”林栖梧直截了当:
“祁明雪那个爹是什么德行你不会不知道,年轻时候是能踩着老婆娘家势力往上爬的角色,要不是祁明雪的妈背景够硬,祁明雪还能不能当成江城唯一的太子爷都是两回事........他这样的利己主义者,怎么可能选一个家世普通的人当他儿媳妇。”
林栖梧问:“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我建议你先去查查,查清楚了再表白也不迟。”
我觉得林栖梧说的有道理,沉思片刻,正想点头,忽然放在餐桌上的闹钟响了响。
八点半了。
我按掉闹钟,起身道:“我先走了。”
林栖梧端着酒杯看着我:“.......好不容易出来聚一下,你这么急着走?”
“祁明雪有胃病,经常忘记吃药,我回公司看他吃药了没。”我抱歉道:“帐已经结过了,我们下次再约吧。”
“..........”林栖梧气的要死,偏偏又拿我没办法,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白了我一眼,挥手叫我滚。
我麻溜地滚了。
离开旋转餐厅,我下了停车场。
前年祁明雪出差时遭遇了车祸,在医院躺了两个月,之后我便咬牙学了车,只要我在公司,祁明雪要出门谈生意,都是我送他。
.......别人送,我不放心。
同事们都说我不像是他的创业合伙人,更像是他的生活助理兼司机。
无所谓,我乐意。
我将车钥匙插进锁孔里,启动了车子。
路上想起来祁明雪爱吃城东家的枣泥酥,我又绕道去买了,用纸包小心包好。
回到公司的时候,公司还灯火通明。
没办法,游戏公司是这样的。
“许总,晚上好。”有几个同事一边摘员工牌一边下楼准备回家,我礼貌和他们点头:
“晚上好。”
我手上提着的枣泥酥没有遮掩,其中一个同事眼尖发现了,随即笑着问我:
“许总又给祁总送夜宵了。”
言罢,其他的同事也忍不住一笑,凑在一起挤眉弄眼,我一开始还没觉得尴尬,被她们用这种调侃的眼神看久了,也忍不住撇开头,胡乱嗯了一声,电梯门一关,就深呼吸一口气。
祁明雪的办公室在高层,我轻车熟路地找到他的办公室,随即敲了敲门。
“进。”
门内传来祁明雪冷淡的声音。
我推开门进去,将枣泥酥放在他办公室前面的会客桌上。
“到点了。吃药吧。”我按下热水壶的开关,随即从柜子里找出杯子,装了一点冷水,准备等下中和。
“........”祁明雪头都没抬,钢笔在纸面上刷刷动作着,没有开口说话。
他忙的时候总是不理人的,我也习惯了,在真皮沙发上坐下,等着水开。
水开后我将热水倒进早就备好冷水的杯子里,然后晃匀,又从小冰箱里找出药,掰好,走到祁明雪旁边,递给祁明雪,低声道:
“吃药了。”
“放着吧。”祁明雪说:“谢谢。”
我没按照他说的那样做,因为我要是放下了,这水放凉了祁明雪也不会喝一口:
“现在吃。”
我说:“祁明雪,你又想胃疼了吗?”
祁明雪深吸一口气:“许阮,安静。”
我抿紧下唇,直接将祁明雪面前的材料和平板往旁边一推。
我没掌控好力道,材料没有用文件夹夹紧,一推就散成一片掉了下去,祁明雪刚刚签过字的那张很快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他脸上登时变的很差,脸色也冷了下来。
我知道他讨厌被别人打扰工作,自知理亏,在祁明雪发火之前,蹲下身,开始捡材料。
有些材料掉的很里面,我不得不猫腰钻进桌子底下去捡,指尖艰难地扣住纸张的边缘,试图将夹在缝隙里的纸拖出来。
就在我在桌子底下疯狂捣鼓的时候,祁明雪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祁明雪本来想帮着我一起捡的,听到平板的动静,犹疑一秒,随即放弃,拿起了手机。
我很快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喂......父亲。”
“.........还没。”祁明雪的声线愈发冷了:
“父亲,我想这种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动静我听不清,没几秒钟我听见祁明雪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我整理好材料,从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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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钻出来。
桌子上的平板就这么大剌剌摊着,没一会儿,有APP的提示消息进来,我下意识将视线落在上面,只见平板的壁纸上闪现出一个omega柔软的面庞,正拿着建筑模型,朝着镜头笑,而镜头里还出现了一只手,正给他托着建筑模型,我一看就看出来那是祁明雪的指尖。
我当即愣在那里。
血液和桌面上的水一样,一点一点冷下去,我没有察觉,满脑子只有平板上的那张照片,直到祁明雪打开门进来,看着我,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道:
“许阮。”
我如梦初醒,下意识转过头。
“材料放那里吧,我出去一趟。”祁明雪看着我,走过来那起了沙发上的外套:
“你也早点回家。”
我下意识问道:“那药.........”
——还有枣泥酥。
“不吃了,你丢了吧。”祁明雪压根没有往我买的枣泥酥上看一眼,更没有犹豫一分:“我有急事。”
言罢,他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手机屏幕还亮着,应该是有谁的通话记录没有挂断。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清,才如同僵直的木偶般,将材料缓缓放在了桌上。
凉掉的温水被我倒进了池子里,我将药重新放回冰箱,关上,枣泥酥也理所当然进了垃圾桶,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快步下了楼梯。
祁明雪还在停车场,准备驱车离开。
我小跑过去,先他一步握住了门把手,仰头道:“我送你。”
我说:“你要去哪?”
祁明雪皱眉看着我:“没必要,我自己会开。”
“你之前车祸就伤到了手,还没好,上个月腱鞘炎又复发,医生叮嘱你要好好休息的。”我说:“我来开吧。”
“........”祁明雪盯着我看了一眼,片刻后抬脚坐进了副驾。
我悄然松了一口气,随即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室。
温暖的空调风缓缓吹出,我听见副驾上的祁明雪缓缓出了一口气。
我将车开出停车场,一边用余光看着祁明雪被窗外灯光打的明灭不定的侧脸,一边在心里想着怎么开口问那个平板上的omega是谁。
.........也许只是亲戚家的孩子,也许是好朋友。
我这样自欺欺人地欺骗自己。
一路上没有人开口说话,祁明雪低头看着手机,回着消息。
我忍不住开口,老妈子似的:“祁明雪,车上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祁明雪动作一顿,片刻后偏过头看着我,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一抹弧度,半是玩笑半是无奈道:
“许阮,你怎么什么也要管。”
我不说话。
空气似乎有些尴尬。
祁明雪见状,又扭过头去,正准备放下手机,我又按耐不住,终于开了口:
“祁明雪.........我听说,你家里给你安排了相亲,是不是?”
本来就有些低沉的车内气氛被我这一句话压的更低,几乎要降至冰点,即便我如何将空调温度打高,也无济于事。
祁明雪很久没有开口。
我不由得尴尬,心中讪讪,正懊恼自己不该问的这样直接,下一秒,祁明雪的一句话就让我握着方向盘的手腕一抖,心脏也不由自主地一颤:
“是。”
他声音很低,拒人千里之外:“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许阮?”
2. 暗潮
我开车送祁明雪回了清水湾。
清水湾是他父亲和他母亲住的地方,成年后他便很少回那处,就算是刚起步创业之时,那样难捱的境地,他也没有回过一次清水湾,向家里低头请求帮助。
他就是那样的人,那样骄傲,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甚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低头。
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我熟门熟路地将车停进停车场。
祁明雪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片刻后似乎是想到什么,又转过头来,掌心抵在车门边缘,低下头看着我:
“回去吧。”
我将车熄火,道:“我好久没见江叔叔了,我买了点东西放你车上,等会给他送过去。”
“.......”
头顶传来一阵沉默,顿了顿,我知道祁明雪不高兴了,又补充道:“我只是见见江叔叔,很快就走。”
祁明雪很久没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意料之外地松了口:
“行。”
我猛地抬起头。
短短的一个字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掌心汗湿,悄无声息地在膝盖上擦了擦,随即从车上下来。
从车后备箱里拿东西的时候,祁明雪已经率先往前走了。
东西有点沉,我买了不少保养品,红绳子勒的掌心发疼发红,最终还是管家叔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将东西交给他的时候,很没出息地长叹了一口气。
江叔叔靠在门口,看着我笑:
“阮阮来啦。”
我也仰头朝他笑:“江叔叔。”
祁明雪的母亲江承徽是一个十分漂亮的omega,年轻时追求者众多,毫不夸张的说,追他的人能从这里排到珐国,但他偏偏看上了祁明雪的父亲祁莫绥,一个身无长物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哦,倒也不是真的身无长物,祁莫绥长的倒也是一顶一的好,脑子也好用,差点把江承徽骗的裤衩子都不剩。
祁莫绥利用了江承徽之后,本想一脚把他蹬开,另觅良人,岂料江承徽的爷爷是个隐藏的大佬,一巴掌就把祁莫绥躁动的心给按下去了。
此后多年,江承徽的爷爷虽然去世了,但祁明雪的诞生也相当于一条绳子,牢牢地牵系在祁莫绥和江承徽身上,只要江承徽不松手,祁莫绥就永远不可能离开他。
祁明雪很是厌恶自己这个精致利己主义的父亲,越往客厅走,他的脸色就越是沉。
我一边和江叔叔打招呼,一边用余光瞄祁明雪。
祁莫绥坐在客厅,正在喝茶,祁明雪大踏步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道:
“父亲。”
祁莫绥端起茶杯,头顶灯光照在他成熟隽秀的脸上,纵然已经逾五十岁,他依旧不显老,浓密的发丝也整齐地打理在脑后,慢条斯理地笑:
“回来了。”
他抬眼示意:“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坐下喝茶。”
“不喝了,没心情。”祁明雪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没心情还是看到祁莫绥没心情,微微眯眼:“去书房谈吧。”
祁莫绥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收了笑,踱步往书房里走。
我的视线追了过去,直到二楼书房的门被关上,才收回视线,看向江成徽,笑道:
“江叔叔,我先回去了。”
江承徽坐在沙发上,很是诧异地看着我:
“不喝杯茶再走嘛?”
“太晚了,喝了茶睡不着。”我谎称:“您身体不好,好好休息。”
“..........”江承徽定眼看着我,片刻后轻轻点头,慢声道:“你也是。”
他说:“阮阮眼底黑眼圈有点重哦,要好好休息。”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脸,片刻后又像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尴尬地提起嘴角笑:
“好的。”
我抬脚准备离开,片刻后又转过头道:
“江叔叔,祁明雪今天的胃药还没吃,你看看家里有没有相同药效的,劝他吃一些。”
“.......好。”江承徽微笑看着我,送我到门口:
“阮阮再见。”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送,随即走出门。
夜风有些凉。
我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像是感应到什么,下意识抬头,往高处看。
二楼的书房亮着灯,祁莫绥和祁明雪正在里面商量事情。
祁莫绥坐在椅子上,虽然是仰头看着祁明雪,但依旧从容淡定,而祁明雪虽然站着,但神情很差,指尖撑在桌上,俯身看着祁莫绥,口中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我能猜到他们大概是在聊联姻的事情。
一想到祁家给祁明雪挑选的对象,还有今天在祁明雪平板上看到的那个omega,我隐隐猜到这是同一个人。
头有些疼。
我在夜风里按了按额角,嗓子有些哑,咳了一声,随即抬脚往外走。
回到家后我胡乱洗了澡,闷头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后头晕晕的,我看了一眼时间,心道要遭,顶着头晕目眩,起床匆匆洗漱。
赶到公司的时候,还没吃饭,我去楼下食堂吃了一些东西,稍微垫了垫肚子。
早上有一场会议,我拿着笔记本,早早地到场。
没一会儿,祁明雪也推门进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身上裹挟着一阵淡淡的烟味,我豁然抬起眼,看着他:
“.......你抽烟了?”
“抽了一点。”
祁明雪坐在主位上,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垂眼像是在休息:
“别说话,让我安静一会儿。”
我:“........”
我想问什么,也不太好问,只能等着众人进来,把这场会开完。
散会后祁明雪的心情依旧不是很好,刚好遇到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在出差时擅自决定了合同的条约内容,祁明雪大发雷霆,将那负责人痛骂了一顿。
那负责人是个Beta,抗压能力比omega强,依旧被骂的双眼发红,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中午我从办公室出来时,发现他一个人坐在工位上发呆,周围空了一片。
都去吃饭了。
我想了想,走到他身边,曲起指节敲了敲他的桌子:
“吃饭。”
乔非抬起头看着我,勉强笑道:“总经理。”
“吃饭。”我说:“走,我请你。”
上司请吃饭,乔非不好拒绝,配合地站起了身。
我带他去了一家东南亚菜系的餐厅,味道还不错,乔非吃了几口之后,脸色明显好了一些。
我看着时机到了,开了口:
“今天这件事,祁明雪发了火,但是对事不对人。”
我说:“你别在心里对他有意见,有什么苦衷或者隐情,可以和我说。”
乔非摇了摇头,颇有些局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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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
他头低下去,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发白:
“今天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恨董事长。”
他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在我面前又不太好意思开口,一米八的大高个局促地戳在凳子上,不尴不尬地看着我,
“其实........”
我打断了他的表忠心环节:“吃饭吧。”
我说:“下午还有活。”
乔非顿住。
他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眼睛略带感激地看着我:
“谢谢您。”
我没说话。
请他吃了饭,又给他批了半天假,我回到公司。
头痛的很,趴在桌上稍微睡了一会儿,不到半个小时又被电话吵醒。
祁明雪要去别的公司谈合作,要我跟他一起去。
我虽然头痛,还是应了。
一路上祁明雪都是惯常的面无表情,拿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车上看平板容易头晕,我说过祁明雪好多次,他都不听,说了他还不高兴。
我声音有点哑,不想说话,也就随他。
祁明雪这段时间有意识地拓展别的领域的业务,这次来到的是一个建筑公司。
我和他抬脚走进去,冰凉的空气被空调暖气融暖消解,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很快迎了出来,和祁明雪握手,并将他带到了办公区,介绍自己的几个业务骨干。
祁明雪一一和他们握手,面容平淡,但当他的手移到最后一个建筑设计师的身前时,我看见他的瞳孔明显震了震,连握手的动作都僵住了。
那建筑设计师也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没有伸手。
气氛忽然冷场。
我像是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为了不让事态完全转向尴尬的地步,我上前一步,握住了那个omega的手,低声道:
“你好,我叫许阮。”
那omega受了惊,手腕猛地一抖,随即抬起头,用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看着我。
.........真好看啊。
可爱,单纯,无辜,但又带着一股无缘由的韧劲,任谁看了,都会喜欢上他。
我心想。
“你好,我叫顾兰屏。”
顾兰屏看着我,朝我笑,露出白糯的牙齿:
“很高兴认识你。”
我正想回他一个笑,忽然感受到后颈一凉,下意识回头看,只见祁明雪垂下眼皮,瞳仁里带着冰凉的眼神,正将视线落在我和顾兰屏交握的手上。
我像是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抽出手。
被我这么一打岔,顾兰屏也不害怕了,鼓起勇气走到顾兰屏身边,伸出手:
“你好,我叫,叫顾兰屏。”
祁明雪偏头看着他,片刻后意味不明地勾唇,罕见笑了:
“知道。”
他漫不经心道:“怎么在这里不叫我哥哥了?”
顾兰屏猛地一僵,肩膀微微颤抖,如同胆怯的蜗牛,缓缓缩回头,正想缩回手,却被祁明雪猛地抓住指尖,用力握住。
许久没有松开。
我站在他们身边,将他们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收入眼底。
嗓子忽然更觉得痒,我轻咳一声,头重脚轻,在接过旁人递过来的茶水时,下意识手一抖,没有接稳,茶水泼在手背,滚烫的我心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3. 求不来
我强忍着心中的情绪,没有让失控表露在我的脸上。
今天是来谈合作的,我没有忘记。
于是我摆了摆手,连声说没事,顾兰屏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出会议室后,我出去外面暂时透一口气,没一会儿顾兰屏也出来了。
他小跑着跑开,片刻后又折返回来,手里捏着一支烫伤膏,冲着我笑:
“烫伤膏,用一下吧。”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秒,犹豫片刻后点头:
“谢谢。”
“不客气。”顾兰屏弯起眼眸,软声细语。
他说话也软软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之感,和我大不相同。
我自知容貌不及他那般可爱柔软,说话也冷硬,倘若祁明雪当真喜欢这般的omega,我确实没有什么竞争力。
我轻轻地撇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下去。
临近中午,合作伙伴定了一家酒店的包厢,邀我和祁明雪一起吃饭。
往常这种饭局祁明雪是不会去的,他嫌烦,但那合作伙伴大抵是看出了祁明雪和顾兰屏之间的暗潮涌动,于是便拉上了顾兰屏。
顾兰屏脸皮薄,理所当然地不敢拒绝,祁明雪眯眼看着他,顿了顿,随即在合作伙伴期待的眼神里,轻轻点了点头。
他既然点了头,我作为他的下属,自然也是一起跟着去的。
饭局上又免不了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祁明雪有胃病不能喝酒,我习惯性地站起身替他挡了一些,但那合作伙伴不依不饶,拉着顾兰屏给祁明雪敬酒。
祁明雪坐在椅子上,看着顾兰屏因为喝了酒水光潋滟的眼睛,沉默片刻,随即指尖拿过桌上的酒杯,站起身和顾兰屏碰了一下,用余光看了顾兰屏一眼,仰头喝尽。
接下来,只要是借着顾兰屏这个理由递过来的酒,祁明雪都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
我站在祁明雪旁边,登时感觉刚才想替他挡酒的自己像个傻瓜。
最终我也没能喝酒。
祁明雪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很快就喝倒了一大片。
我在场面完全混乱之前联系好出租车,把酒鬼都塞进出租车里,送他们回家。
顾兰屏也醉了。
但他醉也没有耍酒疯,只是呆呆坐在位置上,缓慢地眨着眼睛。
祁明雪按了按胃部,微微皱眉,片刻后他悄然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顾兰屏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还能走吗?”
顾兰屏听到声音,迟钝地抬起头,随即冲着祁明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我没有醉啦。”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刚想往前迈一步,就差点摔倒,被祁明雪顺势揽在怀里。
顾兰屏发红滚烫的脸颊靠在祁明雪的胸膛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祁明雪伸出指尖,像是想要碰一碰他,却被我突然推门走进来的声音止住了动作:
“人都送回去了。”
我顿了顿,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见祁明雪恼怒的神情:
“要送他回去吗?”
“.......嗯。”祁明雪的声音好一会儿才传过来,低低的:
“走吧。”
我率先转过身,朝停车场走去。
.........尽职尽责地给祁明雪和顾兰屏当司机。
祁明雪像是保护什么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将顾兰屏放进车里,我刚想打开暖气,就看见祁明雪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顾兰屏身上。
我:“..........”
我将视线放回前方,抿紧了唇,感觉自己握紧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天色已晚,钢架桥上很安静。
我忍不住从后视镜往后看,只见顾兰屏靠在祁明雪的箭头,巴掌大的小脸依偎在祁明雪怀里,很小一只,而祁明雪正出神地看着他,低头时唇淡淡地擦过顾兰屏的额发。
我差点把刹车当油门踩,车轮胎转了一个大弯,发出刺耳的响声。
祁明雪的动作被我中断,他下意识抬起头,看着我:
“........怎么了?”
“没事。”我含糊道:“太困了,没看见。”
祁明雪说:“小心点。”
我“嗯”了一声,没说话。
到了目的地,祁明雪将顾兰屏从车上抱出来,送上楼。
我站在楼下等他。
车内很无聊,我呆了十分钟,下了车,去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点面包吃。
一晚上我都没什么胃口。
吃面包有碎屑,我怕掉在祁明雪的车上惹他不高兴,正倚在车门边低头吃着,忽然听到边上传来脚步声,下意识抬头往前看,
“........回来了。”
“嗯。”祁明雪站在我面前,他是个alpha,很高,几乎比我高一个头,平时都是俯视我:
“怎么在这里吃面包?”
“晚上没吃多少,买点面包垫垫肚子。”我笑着。
“为什么不吃。”祁明雪声音很淡,路灯的光落在他的肩头上,他逆光站着,五官俊美隽秀,让我一时看呆:
“晚上菜不和胃口?”
.......不是不和胃口,只是没有心情。
但是我不敢说,只能拍了拍身上的面包碎屑,将面包包装袋折起来,丢到垃圾桶。
“回去吧。”我说:“天很晚了。”
祁明雪看我一眼,没再追问:“好。”
我开车送他回家。
许是我一晚上心不在焉的样子太明显,祁明雪坐在副驾上,见我差点又闯一个红灯后,忍不住偏头看我: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声音很低,即使没有盘问,但语气也带着压迫感,大冬天,我掌心忍不住发着热汗,
“没有。”
我说:“对不起,我有点头疼。”
“.........”祁明雪从侧面看我的脸,我不免紧张,片刻后,我才听见他轻飘飘道:
“明天给你放一天假。”
品不出他怀里关心的意思,我自作多情,黯然作罢。
将祁明雪送回星河湾。
听见祁明雪打开车门的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脏快速跳动起来,几乎要蹦出胸膛。
牙齿战栗般颤抖起来,我肾上腺素疯狂飙升,整个人都出着热汗,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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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明雪。”
祁明雪听见我的声音,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我。
他掌心支着车门边缘,后退几步,月亮在他薄薄的唇上画出淡色的光:
“怎么了?”
“你..........现在还是单身吗?”我豁出去了,仰起头看着祁明雪,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发着抖,再细听,似乎还有哭腔,但很快就被寒风吹散,落进祁明雪耳朵里时,只剩下尾音了:
“什么?”
祁明雪俯下身,似乎时想要听的更清楚:
“你说什么?”
我:“..........”
我鼓起的勇气像是气球,被这一句话轻飘飘地戳破了,感觉自己脸颊涨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祁明雪等了一会儿,见我不说话,疑惑地挑起眉:
“许阮?”
我握紧拳头,随即打开车门,快步走到祁明雪面前。
因为过于紧张,导致我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面前的树影晃动,眼前的一切景象都随着我吐出的白色雾气而显得朦胧颠簸:
“我说,”
我仰起头,看着祁明雪,一字一句道:
“你还是单身吗?”
祁明雪闻言,挑起的半边眉毛缓缓放下。
他的唇抿成直线,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眉眼显得格外阴沉: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不冷不热:“我不觉得我们是可以过问私生活的关系。”
“我是你七年的合作伙伴。”我心下刺痛:
“难道我没有权利过问?”
祁明雪吐出一口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嘴角牵起了一丝冷笑,也许是我看错了:
“没有。”
他干脆道。
我一把抓住祁明雪的衣领,猛地抬头看他:
“祁明雪。”
我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
“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单身!”
如果他说他不是,那我就立刻打包离开公司,从此将对他的念想埋进心里,永远不会再冒出。
祁明雪被我抓着衣领,但依旧是那副一切都在控制之外的模样,垂眸冷淡地看着我,半晌,才道:
“是单身。”
他说:“你现在满意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我踮起脚,猛地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我亲了他,一项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错愕。
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忽然感觉脖颈一重,我猛地被人推了出去,紧接着拳头便落在了我的左脸上。
我痛的呻吟出声,下意识松开手,跌倒在地,慌乱中抬眼看去时,祁明雪正冷着脸看我,手高高扬起,似乎时想要再给我一拳。
我根本不怕他打我,也不会后悔刚才做出的事情,只是alpha的力气太大,我摔落在地,脊骨发痛,脸颊发疼,鼻尖酸胀,下意识捂住鼻子,滚烫的血液便和生理性的眼泪一同落了下来,沿着我的指缝从手背流到手腕,刺目鲜红,混着难以言喻的痛快和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难堪,滴落在了我的衣角上。
4. 执念难捱
我也是从小被父母兄长宠爱着长大的,几乎从来没有挨过打,何况omega的身体本来就脆弱,我挨了祁明雪一拳之后,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我深知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故而用掌心捂着酸疼的鼻尖,低下头,等自己缓过来。
就算祁明雪现在冲过来再给我一拳,我也没有还手的余地。
——我也不会对他动手。
脚步声很快就传了过来,我弯腰坐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以为祁明雪会再打我一次,却没想到十几秒钟过去后,祁明雪冷冷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还能站起来吗?”
我愣了愣,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一只有力的手掌扶着我的手臂,让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还没站稳,就听见祁明雪再度开了口:
“抬头。”
我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鼻血和眼泪,深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定然难看,于是局促地垂着脖颈。
“许阮,抬头。”祁明雪说:“别让说第二遍。”
我:“.........”
他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也是我的上司,我对他有天然的服从心理,在祁明雪不容置疑的语气里,我忍着羞耻,仰起了头。
祁明雪温热的指尖捏着我的下巴,借着月色和路灯的光端详了一会儿我的脸,片刻后又松开:“和我上楼。”
言罢,他便转过了身。
我像是一直在等待判决书的犯人,被他忽冷忽热的举动弄的心理七上八下,但犹豫几秒,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祁明雪买的房在二十二楼,我跟着他走进电梯,站在他前面,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垂着头。
祁明雪看了一眼我一眼,没有说话。
电梯走到十楼的时候停了下来,没一会儿,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有个孩子手里牵着猫绳,一只三花猫窜到我的脚边,我登时浑身僵硬,血液逆流。
我小时候被猫抓过,特别怕猫,看到猫就会情不自禁地发僵,偏偏那个小孩还不自知,站在我的脚边,好奇地仰头看着我,随即道:
“漂亮哥哥,你流鼻血了。”
我想伸手擦掉鼻血,但那猫就坐在我的脚边,温热的身体贴着我的小腿,我手像是坠了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更何况回话。
就在我将眼神落在电梯间的数字上,期待着这一家人能早点下去时,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力,我被人转了过来,紧接着踉跄地后退几步,远离了那只猫。
祁明雪抓着我,让我靠在墙上,随即微微侧过身用身体挡住那只猫。
我登时松了一口气,却感觉鼻血流的更欢畅了,只能赶紧用手捂住鼻子。
许是我的样子太过于狼狈,以至于祁明雪竟然笑了,轻飘飘的气音飘了过来,带着些许缓和:
“色胆包天。”
我自知理亏,没有开口。
好不容易熬到二十二层,我想出去,但是被猫挡着不敢动,祁明雪抓着我的手腕,直接将我拉出去。
他站在门前,我看着他,他等了一会儿,随即偏头看我,
“我要输密码。”
我赶紧闭上眼睛。
滴滴的声音很快传来,门打开,我被祁明雪推进去:
“可以睁眼了。”
我听话睁开。
祁明雪的家我很少来,一般都是送他到家门口,然后离开。
家里很整洁,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是一些实用性的家具。
头顶的灯带被打开,中心微黄的灯光散发着温暖的余韵,祁明雪弯下腰,从鞋柜里给我丢出一双拖鞋,随即开始脱大衣:
“穿上。”
我低头穿上。
祁明雪进了卧室,很快又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热毛巾,丢给我:
“擦擦脸。”
我也不管有多痛,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祁明雪让我坐到沙发上,他掌心托着我的后脑勺,让我仰头。
我一仰头就正对着祁明雪那张漂亮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忽然感觉鼻尖发烫,一股热流又淌了下来。
祁明雪:“.........”
我尴尬的低头,用热毛巾捂住鼻子,不敢说话。
祁明雪静了一会儿,随即才坐到我身边:
“先坐一会儿吧。”
他说:“止血了再回去。”
我胡乱点了点头。
我按着鼻子,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桌面上的遥控器被拿起来,祁明雪打开了墙上的液晶电视,缓解气氛里的尴尬。
在电视剧安静的台词声里,祁明雪又开了口:
“今天的事情,我当作没发生过,你以后也不要再这样了。”
我默了默,随即抬起头,看着祁明雪:“为什么要当作没发生过。”
祁明雪缓缓挑起半边眉头:
“我这是在给你台阶下。”
“不需要。”我感觉鼻血缓缓止住了,听见自己说:
“我不会忘记我刚才做过的事情,希望你也不要忘记。”
祁明雪的表情变的有些冷,“许阮。”
他一字一句:“你是我的合作伙伴,也只能是,我不想和我的同事发生什么除了工作之外的关系。”
我听他将话说完,慢慢将鼻血擦掉,等它止住,
“如果我只想和你当朋友,当初就应该直接回家继承家业,而不是陪你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创业,白手起家。”
祁明雪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我说:“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很久了,祁明雪,从大二到现在,我没有一天是不喜欢你的。”
祁明雪:“.........”
他抿了抿唇,像是在惊讶于我的坦率,但又觉得我麻烦,将散落额头的发丝烦躁地梳到耳后:
“我们没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坚持:“在整个京海,只有许家能和你们祁家势均力敌,只要你想,我可以举整个许家的力量在你的事业上给你助益,你的商业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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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比现在扩的更大。”
祁明雪道:“婚姻不是资源的等价交换,我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拿,不需要这些。”
我还想说:“可.......”
“行了。”祁明雪说:“血止住了就回去吧,你自己回去好好冷静一下。”
我将剩下的半截话咽下去,将脸擦干净,随即将毛巾丢到垃圾桶里。
祁明雪转过头去,看着电视,让我自己收拾。
我本想站起来走,忽然又觉得不甘心,看着祁明雪:
“真的没可能吗?”
“没可能。”祁明雪看都不看我:“走。”
我握紧拳头,不甘心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接扑过去,掌心按着祁明雪的肩膀,将他扑到沙发上,俯下身亲他的唇。
我亲的很乱又很急促,慌乱间都不知道有没有亲到他的嘴角,只记得祁明雪身上的味道很香,像是青草和柑橘混在雪中的味道,清新冷冽。
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掐着脖子翻了过来,祁明雪骑在我身上,脸色黑沉一片,指尖收力,我登时呼吸窒息:
“许阮,你真的想死是不是。”
我咳嗽几声,狼狈地躺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我是他七年的合作伙伴,还是个omega,祁明雪又不可能真的打死我,半晌恨恨地松手,烦躁道:“滚。”
我站起来往外走,快要出门的时候还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见祁明雪伸手在摸嘴角,满脸烦躁,心里登时了然。
我刚刚确实亲到他了,还把他嘴角咬破了。
心中忽然畅快不已,我小跑下楼,一路开的飞快回到家。
我回到家的时候很晚了,洗了澡就躺上床,给祁明雪发了消息:
“我到家了。”
祁明雪没有回我。
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可我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睡了过去,梦里梦到了祁明雪。
等到醒来的时候,枕巾已经湿了,我身下的床单也湿了。
我摸了摸额头,有些烫,腺体也微微发烫。
我发\情了。
难怪我这几天一直不舒服,胆子也格外大,一个晚上敢强吻祁明雪两次,原来是发\情了。
我翻出柜子里的抑制剂,直接打了两针强效,等到翻滚的情\欲缓下去,才换了衣服,驱车前往公司。
我以为祁明雪会在,却没想到今天去办公室,却没看到他。
我诧异地看着他的秘书:
“董事长呢?”
“出差了。”秘书看着我:“一小时前刚走。”
“........出差了?”我微微一怔:“他出差了,为什么没告诉........”
话还未说完,我像是想到什么,猛然止住话头。
祁明雪在躲我。
我脑海中突兀地浮起这样一个念头,心也跟着骤然沉了下去,一时间连呼吸也发紧,傻站在祁明雪办公室门口,半晌没回过神来。
5. 争吵
我快步走出了祁明雪的办公室。
对着窗深吸一口气,想借此平复心情,但没想到心却越想越慌,最后我方寸大乱,靠着墙蹲在地上,用力拉扯着头发。
想不出来,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我完全没有想到祁明雪会采用第二天就出差的方式来表示对我行为的反抗,这一举动也非常鲜明地表示了他对我的拒绝。
——他只想和我做同事。
我胸膛急速起伏,最后哆嗦着掏出手机,给祁明雪打了一个电话。
他没接。
我一连打了三个电话,他都没接,也不知道是因为在飞机上没信号,还是看到了也不想接。
我闭了闭眼,将手机息屏,重新将其放回口袋里。
发\情期的滋味不太好受,我勉强提起精力将剩下的工作处理完,开会时依旧头昏脑胀的,会议结束后,我回到休息室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到下午六点多。
等到清醒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完全暗了。
我按了按额角,摸索着爬起来,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眯着眼看着手机里弹出的消息。
........祁明雪还是没有给我回电话。
我确定了,他知道我给他打电话,但是没有接。
我心情沮丧,但又莫名理解他。
从床上坐起来,强打精神回复工作上的消息,祁明雪不在,我得替他守好公司。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本想回家休息一会儿,我哥一个消息打了过来,让我回家吃饭。
自从我跟着祁明雪创业之后,家里反对声就颇多,认为我无论在祁氏干出了什么成就,终究都是为了他们祁家人打工。
因为这事,我和我哥吵了几百次,最终都还是以我哥无奈妥协作为每场争吵的结尾。
我将车开进庄园,嫂子封栀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他怀孕六月有余,小腹微鼓,披着外套笑看着我,我哥许秋浅揽着他的肩膀,绷着下巴,臭着脸看着我。
我由着管家打开车门,下了车看他:
“哥,嫂子。”
许秋浅不理我。
封栀手肘杵了他一下,随即扬脸朝我笑:
“回来啦,快进去吧,爸妈都在里面。”
“好嘞,嫂子。”我绕到车后,让管家拿出了一堆礼物,有送爸妈的,也有送哥嫂的,我哥一边看着我搬东西,一边不冷不热道:
“祁明雪给你发的工资够你买这么多东西吗,别在爸妈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我:“.........”
封栀转过头捏了他一把:“胡说什么呢。”
许秋浅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我哥年轻的时候也挺混蛋的,混帐事没少做,惹得嫂子哭了好几次,闹到差点要离婚的程度,我哥才幡然悔悟。
现在这两年,倒也磕磕巴巴把日子过下来了,今年嫂子还怀孕了,我爸妈开心的很,也就懒得管我了。
谢谢嫂子,嫂子真好。
我在心里默念。
饭桌上我哥给我嫂子剥虾,我嫂子怀孕之后,成了我家重点保护动物,连水都不能喝冷的,吃穿用度没一处不精细,我倒成了次要的了。
我低下头,默默喝汤,为自己日渐落后的家庭地位默哀。
我爸妈照例关心了一下我嫂子产检的事情,得知嫂子一切都好,也就点了点头。
但他们依然不放心,因着嫂子怀孕六个月多月了,我爸让我哥暂时将拓展海外业务这件事停一停,专心在家陪我嫂子。
我哥答应了。
饭吃到一半,我爸忽然话锋一转,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
“你也二十八了,马上奔三,什么时候找个alpha回家?”
我爸问我。
我将汤咽下,小声道:“爸,我才二十七。”
“过两个月就二十八生日了,你以为你还多小。”
我爸皱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有苦难言,心想我怎么想没用啊,要祁明雪对我有想法才行啊。
可惜他对我没想法。
我低下头,无精打采道:“爸你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能有什么数。”我爸放下筷子,看着我:“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对祁明雪有点想法?”
我豁然抬起头,死死地看着我哥。
我哥撇过头,假装没看见我杀人的眼神,我嫂子年轻时爱他要爱的要死,现在竟也还包庇他,微微侧身,将我的目光挡过。
我:“........”
我气急,抿唇不吭声。
“你别瞪你哥,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我爸说:“我听老祁说,他最近在给祁明雪物色儿媳妇,难怪你一回来就拉个脸,无精打采的,活像别人欠了你十个亿。”
我没法辩解:“他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你要是喜欢,我有办法让你嫁过去。”
我爸年轻的时候就说一不二,老了更加强势,不屑道:
“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
我心跳骤然加快,掌心发汗。
我想嫁给祁明雪吗?
当然是想的。
可是祁明雪不会想的。
他有喜欢的人。
但错过这次机会,我不知道还能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和他在一起。
最终,我咽了咽口水,没能拒绝诱惑:
“爸,那你帮帮我吧。”
“可以。”我爸看了我一眼,拿起筷子:“行了吃饭吧,一回家就拉个驴脸,让全家人都跟着你不高兴,没出息的东西。”
我灰溜溜地低下头,给他老人家夹了一块鱼肉,被他傲娇地丢进碟子里。
我:“..........”
吃完饭我就回了家,没再管这事。
中间我爸又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扯了些有的没的,我没放在心上,专心呆在公司处理事情。
就在我以为祁明雪没有那么快回来的时候,祁明雪却忽然回到了公司。
他一回到公司脸色就很难看,将秘书全部都甩到身后,大踏步走进我的办公室,沉声道:
“许阮。”
我听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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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从层叠的文件里抬起头,看着他,又惊又喜:
“你回来了?”
但祁明雪的神情却不如我看到他那般和颜悦色,声音冷冷的:
“你和我爸妈说了什么?”
“我说什么了?”我没反应过来:“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别和我装傻,我在和你说联姻的事情。”祁明雪每说一个字,眼底的冰冷就愈盛,几乎是捏紧了手指,才忍着没有对我动手:
“你为什么要让你爸妈出面?”
我愣了愣,片刻后才想起来我爸那天答应我的事情。
........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
我心下尴尬,缓缓站起身,看着祁明雪:
“我只是想试试而已。”
我道:“我也想要一次机会的。”
“没有机会。”祁明雪讽刺地看着我:“你和我的信息素匹配度还不到八十,连让我发\情的能力都没有,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脸色一僵:“...........”
是的,不到百分之八十的信息素匹配度,别说心灵伴侣,就算是身体和拍都做不到。
我指尖撑在桌面上,脸色发白地看着他: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祁明雪道:“和你无关。”
“那个人和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信息素匹配度,是不是?”我不依不饶:“你想和他结婚吗?”
祁明雪怒了,走到我面前,身上的信息素像是潮水一样涌向我,我差点承受不住这样强烈的信息素威压跪下:“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许阮?”
“如果你想和他结婚,我不会介入你们!”我鼓起勇气抬高声音:
“但如果你没有和他结婚,我凭什么不能为我自己争取幸福?!”
祁明雪看我的眼神像是想要杀了我:
“许阮,你就非要这样?”
“你都可以惦记他这么多年,我为什么不能惦记你这么多年?”我像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又像是为了得到糖果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孩:
“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那你就去和顾兰屏结婚啊!”
祁明雪被我气的脸色发黑,隐忍着绷紧下巴,没有开口。
我知道他之所以不和顾兰屏结婚,一定由他的理由,不然为什么他这么喜欢顾兰屏,而父亲都把顾兰屏送到他身边了,他也没有答应结婚。
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隐情,但是我不在乎,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反正只要祁明雪还是单身,还没有结婚,那我就有机会。
“........你会后悔的,许阮。”祁明雪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我不和顾兰屏结婚,不代表我会接受你。”
“我不会后悔。”我仰起头,道:“我从来不会因为我做过的决定而后悔。”
祁明雪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摔门而去。
我第一次看见他冲我发这么大火。
他走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全都湿了,额头也密密麻麻都是细汗,哆嗦着想要坐下,却因为腿软跪倒在地,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6. 新婚夜
和祁明雪大吵一架后,我们不欢而散。
其实我倒不在乎我父亲和祁家达成了什么交易或者是认知,总归手段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我了解我爹,他和祁明雪的爹祁莫绥其实是同一种人,只不过他没有祁莫绥那种从底层爬起来的阴狠,他的精致的利己被包装在高高在上的上层人的优越感里,让人觉得更容易接受而已。
人总是对天生的有钱人有滤镜,而对于用不光彩手段后天发家的,总是乐于在背后暗暗讥讽,这也就是为什么祁莫绥成了祁家正式的掌权人,但还是会时不时被人诟病靠妻上位。
我爹就不一样了,他家世背景显赫,京海有名的太子爷,吃过的唯一的苦就是冰美式,从小大少爷当惯了,人生就奉行四个字——随心所欲,当年其实也是个花心风流种子,后来遇到我妈才老实。
我妈看起来乖巧温柔,实则颇有手段,当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一众omega中脱颖而出被我爷爷奶奶选中,和我爸结了婚。
他知道我爸不喜欢他,但他不在意,坚信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硬是逼着我爸和他领了证生了娃,而我现在对祁明雪多有执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学习。
因为和祁明雪的信息素匹配度太低,所以祁莫绥一开始并没有将我纳入祁明雪未婚妻的选项里,但是我爹拿出了巨额的“嫁妆”之后,祁莫绥思虑几周,终于同意了。
但他同意,不代表祁明雪同意。
他对这件事表示了极其强烈的反对,甚至和祁莫绥闹到了完全无法收场的地步,连江叔叔也无法从中调解。
后来祁莫绥用了点方法让顾兰屏吃了苦头,逼着祁明雪妥协,祁明雪恨极了他这个爹,但又和祁莫绥关系恶化会导致祁莫绥继续伤害顾兰屏,恼怒之下找到我,让我主动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我说:“我为什么要放弃?”
“我不爱你。”祁明雪这几天很是疲惫,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皮看着地面,几乎不想看我一眼:
“结了婚,你会后悔的。”
我微微一怔。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走神想到了我妈。
我妈和我爸结婚的时候,我爸也不爱他,还很是厌恶他,当年两个人也是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
我长大后还保留着对当初两人吵架的记忆,曾经好奇地问过我妈要是我爸一辈子不喜欢他,他要怎么办,我妈笑说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想把这个alpha先弄到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许阮?许阮?”祁明雪见我走神,不满地皱起眉:
“我在和你说话。”
“.........我在听。”我回过神,看着祁明雪,随即摇了摇头:“我不会后悔。”
我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永远不会。”
祁明雪烦躁地将落在额头的发丝撩到头顶,一脸阴沉地看着我,就算他看我的眼神带着憎恶,我也该死地为他心动。
好吧,无所谓。
我心想。
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先把这个alpha弄到手再说。
可祁明雪始终没有松口。
我不着急,等他慢慢想。
他会妥协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有一天,我接到祁明雪主动打给我的电话:
“来公证处这边一趟。”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微微一怔:“公证处?”
“对。”祁明雪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婚前公证。”
我猛地站起来,朝门外跑去,一路上车开的飞快,差点超速。
我没想到祁明雪想通的时刻来的这么快。
但事出反常必有诈,我一边欣喜若狂,一边心中却在冷静地忐忑。
等到了公证处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场婚姻公证并不是简单的公证。
——祁明雪将自己的众多财产和保险都记在了顾兰屏的名下,如果我和他结婚,我要付出巨额的“嫁妆”,但我从他身上什么也得不到。
除了他这个人之外。
“怎么样,还要和我结婚吗?”祁明雪看着我,瞳仁眼色深的如同透不进一丝光彩。
他在赌。
他在赌我不堪忍受这样的不平等条约,会主动放弃。
我沉默片刻,半晌扬起了脸:“可以。”
我说:“我不缺你的钱。”
言罢,我直接拿起笔,在祁明雪准备好的材料上签上了我的名字。
钱什么的无所谓,我只想得到祁明雪这个人而已。
签字的时候我甚至还嫌自己写的慢,但当阮的最后一笔即将落下时,我的手腕却被祁明雪用力握住,不能动弹。
“..........”我仰起头,看着祁明雪。
祁明雪神情有些明灭不定,片刻后似乎是意识到在抓着我的手,像是被烫了一样,缓缓松开。
“........随你吧。”祁明雪转过头:“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
我在空白处落下最后一笔,随即站起身,看着祁明雪:
“那请你遵守约定。”
我顿了顿,随即道:“未婚夫。”
祁明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应声。
婚前协议已经签了,这下祁明雪想反悔,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但他迟迟没有和我去领结婚证,我也没有逼他,反正人就在那里,要跑也不可能跑到哪里去。
于是在祁家和许家两家的一拍即合下,我和祁明雪的结婚宴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办。
而祁明雪虽然知道这件事,但完全没有过问,连我送过去的礼服,他也没有试,甚至看也不看,直接当着我的面丢到了垃圾桶。
这让我觉得有些难堪,但想想这是我自己种的因,就算结的是苦果,我也得把它咽下去。
因为祁家和许家都是京海有名的世家,两家人的背景关系让这场结婚宴也终究不可避免的轮回了上流世家的社交场所。
我知道祁明雪不爱这种场合,但是我没有办法。
我比较俗,也从未想过和我的家族割席,所以即便祁明雪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结婚宴那天很多人都来了。
我和我爸妈还有哥嫂早早就到了现场,堪称盛装出席,接受了很多人的祝福。
但当结婚宴正式开始之前,祁家也只到了祁莫绥和江承徽两个人,现场至始至终没有出现祁明雪的身影。
我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在后台询问了祁莫绥关于祁明雪的下落,祁莫绥再三和我保证等到交换戒指的环节,祁明雪会出现。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直等到了结婚宴开始。
我期待着现场的大门会突然打开,然后祁明雪会拿着戒指盒从外面走出来,但很显然这一幕存在于我的幻想里,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来现场。
婚宴现场已经出现了些许混乱和议论的声音,我有些难堪地站在台上,最终还是祁莫绥出现,宣布了婚宴开始,随即跳过了交换戒指的环节,直接开宴。
开宴后我没有心情去吃饭,穿着白色的西服坐在后台发呆,听见祁莫绥给祁明雪疯狂打电话,但祁明雪无一例外都挂了,最后甚至直接关机。
谁也不知道在结婚当天,新郎去了哪里。
我忽然眼圈一酸,有些想哭,但又觉得在结婚当天哭不吉利,只能强忍眼泪,起身出去了。
我不想让人看笑话,所以还是去敬了酒,连带着祁明雪的那一份。
婚宴结束之后,我又和我爸妈一起把客人都送走,等到这一整套流程结束之后,我才回到自己的新房里。
房子是我爸妈给我买的,也是我的嫁妆之一,我把房间的钥匙放在了祁明雪的办公室抽屉里,不知道他有没有收。
在婚宴上我一直忍着没有哭,因为我爸妈在,但当独身一个人回到孤零零的新房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我一边哭一边用纸巾擦眼泪,哭到没什么力气了,才躺在沙发上睡着。
睡到半夜,有些冷,我被冻醒,从沙发上缓缓坐起身,睡眼朦胧间,被沙发上坐着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白天消失的祁明雪正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客厅昏黄的小灯在他的脸颊上打下淡淡的阴影,他的睫毛很长,像是小扇子:“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我没有说话,祁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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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主动开口,更没有解释自己白天去了哪里。
我打了个喷嚏,片刻后抬起头,看着祁明雪:
“祁明雪..........”
祁明雪挑起半边眉头看着我:“想问我问题吗?”
我点了点头。
“问。”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于是蹭到他身边,想要离他更近一些,然后低声开了口:
“祁明雪,戒指盒,还在吗?”
祁明雪微微一怔,看起来有些意外,大抵没有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难得面对我沉默,失了游刃有余的力气,只剩下深深的疲惫:“还在。”
他从衣兜里掏出我买好的戒指盒,放在桌上。
我拿起戒指盒,将小的那个戒圈给自己套上,随即拿起那个大的,递到了祁明雪面前:
“交换戒指。”
祁明雪看着我,随即道:“一定要戴?”
我用力点了点头。
祁明雪端详了我一眼,片刻后破天荒地对我笑了笑。
我沉浸在这个笑里,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笑背后的意思,祁明雪就已经拿过了戒指,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我也站了起来,跟着他进了卧室:
“祁明雪.........”
祁明雪背着我走,没有理我。
我想要拉住他,却被他轻巧躲开,紧接着他大踏步进了浴室,来到了洗手池边。
他低着头,像是弹硬币一般,将戒指丢进了洗手池里,随即打开了水龙头开关。
我登时瞪大眼,猛地扑过去,踉跄间还撞到了浴缸的角,摔跪在地上。
膝盖火辣辣的疼,可是我顾不上查看伤势,忍着痛爬起来,趴在洗手池边缘,伸手想要去捞戒指。
可是事实哪里会如我的意,我精挑细选了几个月的戒指被水龙头里的水冲进管道里,很快就会进入下水道,变的了无踪迹。
我崩溃地抬起头,一把抓住祁明雪的衣领,将他按倒在墙上。
祁明雪有着我将他按倒,只冷笑着垂眸看我:
“后悔吗?”
他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将我从与他结婚的美梦中打醒。
这场婚姻本来就是我强逼的,他就算是不愿意,也是应该的。
我手腕颤抖,许久,才松开了祁明雪。
我和他面对面站着,像是互不服输的两头狼,谁也不肯低头。
不知道是几秒钟,亦或是几分钟过后,我才听见自己咬着牙开了口:
“我不后悔。”
我一把抓住祁明雪的手腕,张口咬伤了祁明雪的中指,在他吃痛的声音里,给他的皮肤留下了一个圆圆的牙印,用力到甚至咬出了血:
“我绝不后悔!”
alpha骨子里的掌控欲被血彻底激发,祁明雪终于被我激怒,猛地从我的口中抽出指尖,一把掐住我的脖颈,重重地将我惯在了墙壁上。
我的后脑勺砰的一声撞上坚硬的瓷砖,痛的我眼前发黑,在睁眼看向祁明雪的一瞬间,我忽然察觉到一阵胆寒——
祁明雪好像,真的想要在这里掐死我。
最后他还是没有动手,而是嫌恶地甩开了我,我脱力被他摔在地上,捂着被掐出指痕的脖颈,用力咳嗽。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许阮?”祁明雪蹲在我面前,偏头看我:
“我这么打你会让你很爽是吗?”
我嗓音被掐的沙哑,闻言心中微颤,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鼻尖酸的差点流下了眼泪。
许久,我才听见自己抖着嗓子开了口,像是在笑,细听又带着哭腔:
“是啊。”
我说:“我就是个贱骨头,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啊,祁明雪。”
祁明雪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盯着我,片刻后撇开头,起身走出了浴室。
很快,我听见客厅传来重重的关门声,alpha的体温从我的皮肤表面迅速流失,只有冷风从窗外流了进来,如海水一般包裹住我的身体,我冷的五脏六腑都在发颤,最后终于忍不住抱紧膝盖,痛哭出声。
我在一个人的浴室里度过了我的新婚之夜。
7. 留在我身边
在新房里胡乱睡了一晚。
祁明雪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我也不敢再打电话给他,免得他不高兴。
因为没睡好我头有点痛,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蔫蔫的,也没什么胃口,开车去了公司。
进旋转门的时候看见祁明雪从车上下来,衣装整洁,不经意朝我投来一瞥,又迅速收回去。
他当没看见我。
我本想和他打招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嗓子干痛,可能发情期撞上感冒,所以着凉了。
我自己随便找了点药吃,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睡醒后头更疼,面如菜色。
祁明雪和建筑公司的那个项目已经在实施过程中了,我作为总经理理应当全程跟进,下午感觉精神状态好了一点,就去工地看了一眼。
顾兰屏也在现场。
他看见我时神情明显一僵,似乎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嘴唇蠕动片刻,半晌,只蹦出来小小声的一句:
“许总。”
“顾工。”我并不避讳和他共事,毕竟顾兰屏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我抬起手,很自然地落在了图纸上,垂头和他说话,确认项目的进度。
顾兰屏低头看着我的指尖,看见上面硕大的一枚钻戒,脸色微微发白,看起来表情也不是太好,非常不自然。
我假装没看见他的神情变化,和他聊完工作,抬手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便请他吃饭。
顾兰屏脸皮薄,没好意思拒绝,我便提前定好位子,将他带进了潇湘馆。
他应该是很少来这种场合,因此有些拘束,尤其是在看见我点菜时那副完全不考虑价格的样子,更是微微瞪大眼。
“好贵呀。”
他满脸都写着这三个字,心思几近透明,好猜的很。
我不明白祁明雪那样喜怒皆不形于色的人怎么会喜欢这样单纯的人,但细细想去,可能恰好是他这样家庭关系复杂心思又深沉的人,才会喜欢顾兰屏。
我一边走神想着,一边给他夹菜。
饭吃到一半,顾兰屏接到电话。
他拿起手机,没有立刻接起,而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才按了通话键:
“我在吃饭。”
他认真听着祁明雪的声音,顿了顿,又再度瞄了我一眼,半晌道:
“我和......许经理在吃饭。”
电话那边似乎说了些什么,紧接着顾兰屏放下了电话,一脸为难。
“祁明雪吗?”我看着顾兰屏,“是他?”
“........嗯。”顾兰屏点了点头:“他说他等一下过来。”
“好。”我叫来服务员,又给祁明雪点了餐,等他过来。
祁明雪来的很快,挂断电话后十分钟,就风一样走了进来,大踏步,直奔我和顾兰屏的位置。
他走到我身边,上下扫了一眼顾兰屏,确认他安然无恙,便伸出手,将顾兰屏拉了起来:
“走。”
他语气平静,侧头看着顾兰屏:“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
我放下筷子,仰头看着祁明雪:“我请他吃的饭有毒是吗?”
祁明雪深吸一口气:“许阮。”
“祁明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现在是法治和谐社会,就算我想怎么样,我也不会在这个场合对顾兰屏动手。”
我说:“你能不能相信我?”
祁明雪终于将眼神落在我身上,半晌,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他说:“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根本就不会跟你一起合伙创业。”
言罢,他直接拽着顾兰屏的手腕,离开了餐厅。
我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到发白,直到服务员走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才缓缓松开手,摇了摇头。
七天后是回门,按道理是要祁明雪和我一起回娘家,但是我和他的关系现在糟糕成这样,他也没有一定要陪我回娘家的理由。
我又一个人带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今天我爹不在,据说是和发小打高尔夫去了,我妈阮濯在和嫂子在花园旁边的凉亭里喝下午茶,见到我一个人回来,还很诧异: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祁明雪他比较忙。”我扯谎,走过去拉了拉我妈的手臂,凑过去靠着他的肩膀:“妈,我想你了。”
我妈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不敢对上他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和祁明雪的关系很糟糕,但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他不会插手。
因为怕被我爸发现我是一个人回来的,我没等到吃完饭就走了。
回到家后我洗了澡,准备休息,岂料刚穿上睡衣,还没躺上床,准备吹头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见是祁明雪,心中微微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主动给我打电话,踌躇半晌,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你给兰屏吃什么了?”
祁明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有些失真:“他在工地晕倒了。”
我:“........”
我猛地站起来,脑海中飞速闪过今天的吃食,一一给祁明雪报了一遍。
祁明雪闻言沉默片刻,给我报了一个医院地址,让我现在过来。
我哪里敢不过去,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个外套就往外跑,驱车到了医院。
到医院后医生已经在会诊了,结果是顾兰屏过敏了。
“可能是沙拉上面沾了花生酱。”医生说:“病人应该是对花生过敏。”
我登时有些无力:“.......我不知道他对花生酱过敏。”
祁明雪看了我一眼,随即撇过头去,没有理我,也不知道信没信。
顾兰屏过敏有些严重。
他父母俱无,是小说里那种很常见的美惨设定,祁明雪便让我先回去,他留下来照顾顾兰屏。
我犹豫片刻:“你一个alpha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祁明雪不冷不热回了我一句:“让你来照顾,第二天我来医院的时候,他还能活着吗?”
我:“.........”
我湿着头发跑出来,自己都头很痛,也说不过他,便只能妥协,一个人慢慢往外走。
走到一半我实在头疼的不行,捂着脑袋蹲在地上,靠着墙稳住身体,半天起不来。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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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发\情期的时候感冒更让人痛苦,我蹲在地上头晕眼花,缓了很久,才慢慢站起来,自己去医院挂了个号,领取强效抑制剂。
“医生,我是不是感冒了。”我前两天开始就有些无精打采,摸了摸发烫的腺体,忍不住问道。
“不止是感冒。”
医生检查过后,一边给我开药,一边诧异地看了面如菜色的我一眼:
“长期没有接受alpha的信息素安抚,你的腺体已经开始发炎了,近期最好还是不要滥用药物,让你的alpha帮你解决发\情期。”
她在键盘上打字的手飞快:“你的alpha不在身边吗?你上一次性生活或者浅度标记是什么时候?”
我的alpha现在在别人身边。
我于是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医生很是惊讶:“你成年以后没有接受alpha的浅度标记吗?”
我说:“没有。”
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人工alpha的安抚信息素用过吗?”
我回:“没,我不喜欢那些味道。”
医生:“.........”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结果我的卡,在卡槽里刷了一下,发出滴的一声:
“我先给你开抑制剂和消炎药,你自己回去吃。”
医生说:“不过最好还是尽量让你的alpha回来,以免情况恶化,到时候要是腺体神经坏死,就麻烦了。”
我接过药单,本想细问会麻烦在哪里,但头又实在疼,只能现行离开。
按照指引,我去了一楼药方,坐在椅子上发呆,在听见电子播报屏叫我的名字时,才缓缓站起身,朝窗口走去。
拿了药我准备回去,岂料一转身就猛地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手中的药哗啦啦掉了一地。
我没顾得上看撞倒我的人是谁,赶紧低下头捡起药,那人在我面前站了很久,才蹲下来,把我捡药盒。
“你怎么了?”我开口才听出说话的人祁明雪,下意识仰头:
“这些是什么药?”
“........感冒药。”我哑着嗓子,将药装进袋子里,打好结。
祁明雪端详了我片刻,似乎觉得没什么话好对我说的,于是便站起身。
我发情期实在很难受,又不想一个人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看着他起身将要离开的动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伸出手拉住了祁明雪的衣袖:
“祁明雪。”
我在他偏头居高临下朝我投来一瞥时,抖着手腕道:
“我发\情期到了。”
“........是吗?”我看见祁明雪似乎勾起唇笑了一下:
“所以呢?”
“所以今晚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在颤抖,抬起的手臂逐渐发酸,但我不想放手:
“留在我身边.......就一晚。”
祁明雪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随即伸出另一只手,一点一点将我的指尖拂了下去。
他后退一步,侧脸隐入黑暗里,声音冷的如风吹拂在我脸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一秒,我听见他低笑着,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许阮,你觉得自己配吗?”
8. 疼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祁明雪注定不会为了我留下来,但当当祁明雪开口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了。
“........”我缓缓松开了抓着他衣摆的手,垂下头,没有应声。
我也知道自己不配。
这场婚姻是我自己强求得来的,至少在明面上,我没资格在他面前摆出妻子的模样来要求他为我做什么。
面前的皮鞋很快就离开我,消失在了走廊深处,我坐在原地冷汗涔涔,捂着肚子,腿软到站不起来。
几分钟后,有个好心的护士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拼尽全力和她说了谢谢,随即靠着墙拿出手机,哆嗦着叫我家的司机来接我。
司机来的很快,他将我扶到后座上,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小少爷.......”
我摆了摆手,闭眼靠在后座上,低声道:
“回新家。”
我不想将自己这幅狼狈的样貌暴露在我爸妈面前。
我妈阮濯还好说,至少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副端庄贤淑omega模样,但按照我爸那个结婚前被父母宠结婚后被老婆宠的超级无敌大少爷脾气,是万万按捺不住的,说不定下一秒就直接拿一把ak顶在祁明雪的太阳穴,逼他和我上床解决我的发情期了。
回到家后,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将自己砸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间似乎是感受到了一阵冰凉贴在我的额头,我微微睁眼一看,见是我嫂子封栀。
“嫂子.......”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封栀按着肩膀重新躺下:
“躺好。”
他打湿了毛巾,贴在我额头,摸了摸我的脸:“你哥在房间外面,因为你发情期不方便进来,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我再转告他。”
我摇了摇头:
“没有委屈的,嫂子。”
我抓着封栀的手,烧的有些迷糊了,只道:“嫂子,我只想要祁明雪。”
封栀闻言,动作一滞。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片刻后,我感受到他好像起身拿起了什么东西,逐步注入到我的静脉里。
我疼的指尖颤抖,但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只能不情不愿地由他动作。
没一会儿,封栀出去了。
客厅传来说话的声音,嫂子似乎将我的话转告给了我哥。
我哥应该挺生气的。
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他打电话给祁明雪,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冲。
他和祁明雪差不多大,年轻时是也是被人捧惯了,遇到不顺眼的,心情不好破口大骂心情不好就阴阳怪气,但祁明雪也不是脾气好的主儿,我心里着急,想要冲出去阻止他,但强效抑制剂已经开始生效,我像是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很快我哥就挂了电话,片刻后我还听见了他踹东西的声音,我嫂子等他生完气,拉着他的手安抚他,我哥这才收敛了。
没多久,他们一同打开门出去了,我猜应该是公司有事,我哥没有空。
我嫂子是政府要员的儿子,也在机关单位工作,但是身体不太好,所以先请了事假休假,但他需要我哥的信息素,所以我哥一走,他也就跟着离开了。
我一个人昏昏沉沉的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床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温热的气息靠近了我,扑在我的脸颊上,似乎是在打量我。
我以为是我嫂子去而复返,此时的我迫切需要人陪,也不管来的是谁,拼尽力气伸出指尖,抓紧了床前人的手。
被我抓住手的人身体一僵:“........”
他似乎是想甩开我,但是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所以拉着他指尖的手愈发用力。
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由着我抓他的指尖。
我觉得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很舒服,于是转过身,将脸埋进他的掌心里,轻轻蹭了蹭。
床单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我脸颊摩挲着被子,嗓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受控制地溢出意味不明的呻\吟。
我体温急剧身高,强效抑制剂失效了,腺体突突跳动起来,我很难受,片刻后直接挣扎着扯掉了脖颈上的颈带。
“别.......!”
浓郁的茉莉花信息素香迅速充盈了整个房间,像是香水被打翻,香味甚至从门缝里挤了出去,肆无忌惮地铺散至每一个角落。
四肢处都有各种细碎的小伤口在愈合,发痛又发痒,我简直难受的哭了出来,空虚不已,感觉自己像被雨水打湿的树叶,眼泪泛滥成灾。
面前的大手似乎被我躁动的信息素惹得烦躁不安,猛地抽离出去,我恋恋不舍地抓住他的手腕,在无声的博弈间我不慎摔下床,额头磕在了床头柜上,痛的我两眼发黑,短暂清醒了片刻。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我以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而祁明雪正垂眸看着我,眼神里隐隐透着些许不耐和烦躁。
该说不说有时候我真恨我自己的腺体,那里分泌的信息素不足以和祁明雪的信息素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匹配度,因此就算我脱光了在我祁明雪面前裸奔,祁明雪内心也不会有一丝波动,更不会被我吸引。
我难堪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但又实在笑不出来,只能靠着床坐着,捂着腺体,试图不让它再冒出求偶一般的信息素来,可惜无济于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我哑着嗓子道:“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
“........认错人了?”祁明雪本来就难看的表情变的更加难看,“你把我认成谁了?”
我额头胀痛,某一处皮肤微微发痒,我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再定睛看去时,额头已经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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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破相了。
我心下凉了半截,连祁明雪问我的话,我都忘了回答。
祁明雪往前走了几步,本想离开,但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来,拎着我的衣领将我丢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把我认成谁了?”
他不知道他现在越靠近我,对我的吸引力就越大。
可是我知道他不会想要我。
于是我用力扯开他抓着我的衣领,试图逃脱他的桎梏,只想短暂远离他,可是我挣扎间,也不知道膝盖顶在了他哪里,祁明雪忽然闷哼一声,松开了我的手。
我趁机逃脱出来,将自己卷进被子里,团成一团。
身上又冷又热,我快要受不了,最后直接一头撞上墙壁,企图将自己撞晕过去,以此来熬过发情期。
第一次撞墙的时候我还清醒着,等到第二次撞墙的时候,一只手掌顶在了我的额头上,紧接着,我整个人就被一阵大力翻过来,仰躺在床上。
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落下,黏连在睫毛上,我瞳孔散开,几乎是茫然地看着祁明雪顶开我的双膝,解开领带,丢到了我的脸上。
领带上的味道像是最清新的解药,我像是个中毒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抓着祁明雪的领带,将脸埋进去,用力吸气,不断汲取着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来缓解我体内的焦灼,又疯狂又变态。
祁明雪大抵也是被我这幅模样惊到了。
他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掌心从被子底下探进去,摸到了我身下湿哒哒的床单,意味不明地睨了我一眼:“这么湿。”
“……是汗。”我嘴硬。
他低声骂我的样子也很性感,我心下躁动,一边觉得自己没救了一边羞耻地闭上眼睛,被他一巴掌打在了腰上:
“睁眼,看着我。”
我只好睁眼,抿唇看着祁明雪:
“.........”
“知道我是谁吗?”祁明雪说。
“知道,你是祁明雪。”我难耐地扯了扯衣领,将祁明雪的领带缠到自己的脖颈上,尽量和他贴近。
祁明雪看着我,眯着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将指尖从我的额头滑到脸颊,一点一点,最后划到嘴角。
我很上道,偏过头咬住。
湿淋淋的手指很快又换了一处地方,我捂着唇,压着将要冒出的嗓音,却听见祁明雪粗声道:
“装什么矜持,刚才勾引人的手段不是很高明吗?”
我心中迷惑,心想我什么时候勾引他了,但下一秒,身上的阴影突然变大往下压,我登时整个身体猛然移位,头顶无任何预兆地撞在床头,发出砰的一声响。
彻骨的痛意压下了腔内传来的胀,我耳朵嗡嗡作响,两眼发黑,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滚烫的眼泪混杂着额头以及身体的血一同落下来,是真的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9. 往事
这场过于激烈的xing事到最后究竟是惩罚还是奖赏,我已然分不清。
祁明雪不肯标记我,但是却一次又一次闯入生殖腔,动作蛮横粗暴,而我毫无快感,痛的两眼发黑,脑后的枕巾已经全然被眼泪沾湿,腰部以下已经完全麻木了,脖子是被掐出来的红痕,再某一瞬间我身子觉得祁明雪是恨我的,恨我介入了他和顾兰屏,恨我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私自逼迫他和我结婚。
但我还是不后悔。
现在痛又如何,还能比看着祁明雪娶别人更痛的事情吗?
在这样强烈的念头驱使下,我一直没有吭声,最后竟硬扛着没有喊停,在极度的疼痛中,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祁明雪已经不在房间了。
我腰间痛的像是被卡车碾过,掀开被子,上面还有清晰的指印和巴掌印。
我默了片刻,摸了摸肿胀的腺体。
上面和肌肤不同的肉团还在突突跳动,几乎完全高温,发情期得不到标记让它躁动不已,持续发红,像是某种警告,而我无能为力。
我艰难地爬下床,抖着手腕拆出强效抑制剂,也不管有没有用,一针扎了上去,随即注入透明的抑制剂液体。
腺体不甘心地跳动几息,片刻后逐渐安静下来,我松了一口气,痛楚令我无法正常行走,几乎是爬着去衣柜找了一根颈带,艰难地给自己围上。
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一会儿,我仰头看着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逐渐在贴着喜字的床边晕开一抹抹白,终究是恢复了些许力气,去浴室洗漱。
到浴室,我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额头上已经被磕破了,有大拇指般长的伤口正在缓慢结痂,半张脸都是血,难怪祁明雪对我毫无兴趣,只想速战速决。
我沉默片刻,用干净的毛巾擦掉脸上的血,随即找来医用纱布随便洒了一点药粉,贴在额头上,落下刘海,试图遮住。
我这幅身体不适合去公司,但可以在线上办公,于是便去了书房,开始处理线上的问题。
我的身体不是很舒服,但一直强忍着。
一直到晚上,我这才起身,锤了锤酸痛的腰,准备自己做点饭,岂料刚走出门,就听见客厅传来动静。
我下意识抬眼看去,见祁明雪大步走进客厅,将外套放在了沙发上。
我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祁明雪不睁眼看我,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随即似笑非笑道:“不回来,等着你哥来我公司拿枪指着我的脑袋大闹一通么?”
我:“...........”
我握紧了门把,没说话。
祁明雪也不理我,气氛漫过一丝尴尬,我只好开口:
“你,你吃了吗?”
祁明雪没说话。
我这下明白他是没吃,于是松开门把,朝他走去:
“我给你做饭。”
祁明雪没看我,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了笔记本。
我不打扰他办公,进了厨房,忍着头疼给他做饭。
其实可以请阿姨的,只不过这是新家,我以为以祁明雪的脾气不会经常过来,我自己也不一定会经常在这里吃,于是便暂时没请。
我将鱼剃去鳞片,清理内脏,剁掉鱼头,随即烧火煮汤。
祁明雪胃不好,不能吃辛辣刺激的,所以我只给他煮清淡的饭菜。
我们两个人不需要吃太多,我只做了三菜一汤,端上桌,喊他:
“祁明雪。”
祁明雪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朝我走来。
我盛好饭,将碗筷递给他:
“给。”
祁明雪接过碗筷,看了我一眼,破天荒道:
“谢谢。”
我受宠若惊,差点没坐稳:“.........不客气。”
他不欲和我多说,垂眼吃了起来。
吃完饭他回书房办公,我收拾碗筷,将其丢进洗碗机里,然后去浴室给他放好洗澡水。
他的衣服我知道尺寸,我已经给他买好,他不需要搬家就可以直接住进来。
我将衣服给他放好,随即给他发消息:“可以洗澡了。”
祁明雪没回我。
我捏紧手机,心下闪过一丝失落,但到底也没敢再打扰他。
我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没多久,祁明雪进了主卧洗澡。
我便关掉电视,走了进去,打开电热毯,给他暖被窝,免得他上床的时候冷。
二十分钟后,祁明雪擦着头发走出来,见到被子里的我,动作一顿,意味不明道:“家里还有别的房间吗?”
我一怔:“还有个客房。”
“我晚上睡客房。”
祁明雪一脸平静地看着我:“除非发情期需要解决,其余时间我们都分开睡。”
我:“...........”
言罢,他转身想要往门外走,我心中一急,喊住了他:“我睡客房吧。”
客房的装潢和被褥都没有主卧舒服,只因当时我装修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分房睡的可能。
我从床上下来,对挑眉的祁明雪道:“我........我走就是了。”
祁明雪站在原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走出主卧,进了客房。
客房有点冷,也不知道是我的心理暗示还是真的很冷,我爬起来关上窗,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月亮,许久才辗转睡下。
我不敢对他有怨怼,我没有资格。
他能回家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我要强求什么呢?
虽然祁明雪不喜欢我,但江叔叔对我还不错。
他经常会把我叫到祁宅,和我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偶尔也会遇到祁莫绥。
虽然很多人都说祁莫绥是个非常自私自利的人,但是我觉得他对江叔叔还挺不错,江叔叔被他养的很乖又很漂亮,明明已经接近五十岁的人了,苹果肌还十分饱满,一点干瘪的痕迹也没有。
在这里,我也见到了祁明雪的爷爷。
祁莫绥和祁明雪关系很差,但祁明雪和他爷爷关系却很不错,只不过祁明雪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太好,经常卧床休息,我便经常会过来看他,照顾他。
日子本该这样毫无波澜地过下去,直到和顾兰屏的那个建筑公司的项目结束,祁明雪的情绪才罕见地起了些许波动。
他在外应酬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在家也经常抽烟,抽起来便接连不断,我劝了好几次,他都不听我的。
后来我听说是顾兰屏想要再度出国进修,祁明雪的心情才不好的。
我倒是不觉得祁明雪和顾兰屏之间还会有什么纠缠,我和祁明雪虽然还迟迟没领证,但是有了事实婚姻,祁明雪不会对顾兰屏做什么,而顾兰屏的人品也不允许他去纠缠有夫之夫,故而想要借着出国进修的名头避开祁明雪。
想到这里我又再一次愧疚,是我拆散了这一对有情人。
可是如果他们当初真的爱彼此爱到不可自拔,又为什么不结婚,让我趁虚而入呢?
人总是擅长给自己找借口,我一边愧疚,一边继续霸占着祁明雪。
恰好在这个当口,江叔叔病了。
他本来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后来因为遇到了祁莫绥,就强撑着给他生了孩子,差点死在产房上,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祁莫绥虽然想踢了他另寻高枝,但受到威胁,百般思虑下,才没有和他分手。
要是真的分手了,江承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承受不住一次清除腺体标记的痛苦的。
他这一次病的有些重,祁莫绥想带他出国看病,一走就要近一个月。
临走前祁莫绥和江承徽将爷爷托付给了我,让我照顾好他。
我不敢怠慢,后来干脆是住到了祁宅里去,白天上班,晚上没空的时候就回家看一看爷爷。
爷爷对我很好,经常还会和我提起几十年前的事情。
我从他那里得知顾兰屏的父亲顾择风曾经和祁莫绥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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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两个人曾经一起创业,视彼此为手足,在顾兰屏和祁明雪出生后,两家甚至还订下了娃娃亲。
后来在公司逐渐壮大的过程中,顾择风和祁莫绥在许多事上的观念开始不和,加上祁莫绥的风格偏强势专制,很多时候甚至不考虑顾择风的意见,于是顾择风与他逐渐生隙,终于在某一天偷偷带走了公司的许多元老和机密文件,另外单干了。
这大大激怒了祁莫绥。
祁莫绥是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人,怎么可能容忍顾择风背叛他,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里,对顾择风的团队进行了极其疯狂和残忍的打压,报复的惨烈程度甚至远超过了当初顾择风带走那些机密文件时对祁莫绥造成的损失,最后顾择风的团队破产欠债,顾择风失意潦倒,喝酒后从公司的天台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三年后,顾兰屏的母亲也因为亲眼目睹顾择风跳楼,得了抑郁症自杀去世了。
顾择风的死和祁莫绥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祁莫绥让祁明雪和顾兰屏结婚,而祁明雪和顾兰屏都没有答应的原因。
彼此深爱,却因为过去的事情无法在一起,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
我心中酸楚,为了祁明雪,也为了我自己。
周末有一名照顾爷爷的保姆家里有事,向我请假半天,我今天也不去公司,也就答应了。
我推着爷爷去花园里看花,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弯腰在地上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爷爷看我脸色很差,于是便挥手让我去医院看看。
我放心不下他,有些犹豫,但身体实在难受,被爷爷催的往前走了几步,又走回来,蹲下身整理了一下爷爷膝盖上的毛毯,低声道:“爷爷,等我回来。”
爷爷笑着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
他言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今早觉得状态还可以,你尽管去,不用管我。”
我点了点头,又叮嘱了管家几句,随即便出门了。
我找了一家最近的公里医院,照常开始抽血挂号。
人有些多,我排队等了一会儿,然后又在医院吃了午饭,专心等体检报告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三点多,报告终于出来了,我将报告拿给医生,医生看了一眼,又给我开了单子,让我去做B超。
我当即傻了眼,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好说的绝症才需要这么仔细地检查,于是又忐忑地去排了队,做了B超。
一小时后,我的检验报告被发到了医生的终端,我倒回科室,忐忑不安地问医生:
“医生,我是什么病?”
“没什么病,”医生仔细看着化验单子:“你是怀孕了。”
我:“.........”
我错愕地看着医生,掌心忽然出了汗:“怀........怀孕了?”
“是的。”医生将单子递给我:“不过胎还不是特别稳,这些天你要找你的alpha多要一些信息素,以免滑胎。”
我猛地站起来,在医生震惊的眼神中又慌里慌张地坐下,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好.......好的,医生。”
拿了单子,我兴奋地跑下楼梯,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祁明雪。
跑到一半我又意识到自己怀孕了,赶紧停下来慢慢走,一边走一边摸着肚子傻笑。
正在我琢磨着要怎么将事情告诉祁明雪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因为在医院,我没有开手机铃声,于是拿起手机,发现管家已经给我打了两个电话,于是赶紧接起:
“王叔,怎么了?”
“许先生,你快回来吧!”管家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老先生在花园里心脏骤停晕过去了,被发现的时候呼吸已经没有了,现在正在送往首都第一医院抢救呢!”
满腔的幸福和喜悦宛若被泼了一盆冷水,只余冰凉的烟雾,我呆怔在原地足足半分钟,才像疯了一样,猛地朝停车场跑去。
10. 血流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爷爷已经被送进医院抢救了。
我跑的额头上汗都下来了,几乎是慌不择路地绕过走廊,问过护士爷爷所在的具体手术室,得知后急的连电梯都不想等,直接跑上楼,因为跑的太急,还摔了一跤,疼的眼前发黑。
等到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我已经眼冒金星,好半晌才平复呼吸,抬眼看去。
仅仅这一眼,就差点让我心脏停跳。
祁明雪已经站在了手术室门口。
他应该是刚刚从某一场社交场赶回来,身上的酒味还未散,西服外套随意地丢在走廊的椅子上,锁骨处的扣子粗暴地扯开两个,连领结也松散地挂在脖子上,和他平日里整洁严谨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烦躁地将额头上落下几缕发丝捋到头顶,看见我,神情更加阴沉。
我有点想跑,但又知道跑了后果更严重,只能扶着墙,哆嗦着走到他身边:
“祁明雪.......”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明雪抓着衣领掼到墙上,我脑袋撞上坚硬的瓷砖,痛的仿佛有人用尖锐的斧头劈开了我的后脑勺:
“不是让你照顾好爷爷吗?!为什么给保姆放假后,你还敢让他一个人呆着?!”
祁明雪身上的信息素宛若狂风席卷而来,alpha的信息素威压对于任何omega来说都是致命的,我肺部的空气几乎要被榨干,差点窒息,只能艰难地呼吸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对不起........”
祁明雪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将我甩开,我没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滚吧。”
祁明雪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我浑身被冷汗打湿,脸上布满了泪水,我想自己现在的情况一定很糟糕,但是我不能走,艰难地爬起来:“我不走。”
我颤抖着嗓音:“我等手术结束后再走。”
祁明雪冷漠道:“滚。”
我摇了摇头,后退几步,避开祁明雪的信息素,随即靠墙站着。
脊柱摔得很痛,我垂着头,避开祁明雪阴冷的眼神,没有说话。
两小时后,手术结束了。
医生走了出来,祁明雪第一时间走了过去:
“医生,我爷爷他........”
“抢救很成功。”医生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并无喜色:
“但是病人可能在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恢复清醒。”
祁明雪一怔:“一段时间是多久?”
医生犹豫了几秒,随即道:“病人家属做好病人变成植物人的准备。”
祁明雪:“..........”
我闻言宛若惊雷在我耳边炸响,一时间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倒在地。
恍惚间我似乎能听见祁明雪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但是我无法组织起理智和精力去听,满脑子都是完了,彻底完了。
手术结束后的几天内,爷爷果然没有醒。
这件事被祁明雪告诉了祁莫绥,祁莫绥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说知道了。
他的声线很平,很理智,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情绪起变化,一如他往常一样
祁明雪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在爷爷成为植物人以及顾兰屏即将出国的双重事件下,祁明雪的情绪变的不太稳定,虽然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愈发冷淡,除了工作上碰面交流,我们私下里几乎没有说过话,像是最亲近的陌生人。
我给他发消息让他回家,他也通通无视,基本要喝酒到半夜才回,要么就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抽的满屋都是烟味,我怕伤着腹中的宝宝,就更不敢出去,找他要信息素这件事也搁置了。
就这样忍了半个月,我实在受不了了,在他有一次清早从卧室出来,要出门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他今天忙不忙,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祁明雪背对着我穿着外套,听见我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冷笑了一声,随即转过头,看着我:
“许阮。”
他说:“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我的妻子了?”
我小声道:“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
“那是你和祁莫绥的儿子结婚了,不是和我。”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们并没有领结婚证。”
祁明雪讽刺地勾起嘴角,“本来就是你们许家要求的联姻,你想要一个负责任的丈夫,怎么不去找你那个神通广大的父亲和哥哥要?”
我哑口无言。
祁明雪摔门出去了。
我闭了闭眼睛,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躁动,片刻后靠着墙,缓缓蹲下。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一连消失了好几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我才看见顾兰屏发了一张在M国某建筑学校的定位和照片,而他身上披的外套,正是祁明雪几天前出门时穿的那套。
我当场如遭雷劈。
我正欲将照片放大看,可很快就刷新不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兰屏将它删了,或者是转为仅我不可见。
我怀疑只是巧合,或者是同款衣服,但不敢打电话给祁明雪确认。
我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又怕惹他厌烦。
我清楚地知道我和顾兰屏的差距。
我没他那样天真单纯,也没有那样的坚韧可爱,我想要的一切得到的轻而易举,只要我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让我的父母为我寻来我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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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俗人。
我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我爸妈,只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公司工作。
中间借着工作的事情,我和祁明雪通了电话,问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祁明雪沉默了片刻,说明天,还破天荒地问了公司最近的近况。
他走了以后,公司的一切都有我操持的,我说没出什么大乱子,一切重要的事情都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祁明雪“嗯”了一声,对我就再无关心之语。
他厌恶我,又离不开我,我是他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我手上掌握着这个公司最机密的文件和数据,所以他纵然厌恶我,也不可能和我全然撕破脸,将我赶出公司。
我听到电话那头的沉默,顿了顿,随即小声道:
“我等你回来。”
祁明雪直接挂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鼻尖微酸,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打起精神,继续忙工作上的事情。
他不在,我得帮他撑起公司的事情。
有个项目上的事情很紧急,我忙的忘了时间,一直忙到凌晨四点才结束。
抽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睡觉也来不及了,加上还有早会,我犹豫了一阵,干脆开车回家洗了个澡,然后吃了个早饭,又来到了公司。
乔非是第一个来到公司的。
他看到我已经在办公室的时候很惊讶,打量了一番我的脸色,问我是不是熬夜了。
我点了点头。
“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总经理。”乔非无奈笑:“omega没必要这么拼命的。”
我不置可否,站起身来,绕过会议室,行走间只觉腿有些软,腹部坠坠的有些不舒服,还以为自己是忙的太过所以导致的:
“你先去让人布置会场,等会开会。”
乔非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但当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时,忽然停顿,紧接着轻松的表情一凝:
“总经理。”
他看着我的脚下,神色逐渐变的紧张和害怕起来:“你怎么.......怎么流血了..........”
我一愣,下意识低下头,只见一片血色从我的裤子间往下蔓延,滴滴答答的流到地板上。
我心中猛然一惊,指尖强撑着桌面没有倒下,捂着腹部,咬牙道:
“帮我打120。”
乔非赶紧点了点头,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动作间手还一直在抖,我直接劈手夺过,打了电话。
腹部像是吞了刀片一样坠痛起来,连呼吸和吞咽都开始变的困难,我似乎感受到有什么重要东西从我身体里快速抽离流逝,我冷汗涔涔,后背湿透,等到拼尽最后一丝冷静和理智报完所在的范围和地址之后,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黑,彻底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11. 至亲至疏
生命的流逝是怎么样的,我在怀孕之前从未有过感觉。
像是一个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从你的身体里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抽离、流逝,以至于大腿往下淌的血液触感是如此的鲜明,从温热逐渐转为冰凉,在此过程中腹部的坠疼经久不歇,阵阵阴凉从身体的深处传来,任我如何江将掌心按在腹部,企图让它变的温暖,也无济于事。
意识开始逐渐变的模糊,我感受到乔非将我从地上抱起来,送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很颠簸,乔非带着汗湿的手掐着我的人中,但是我的眼皮沉重的无法抬起,只能任由乔非焦急地喊着医生的名字:
“医生,能不能再快点!”
在之后的话,我就听不清了了。
我从救护车被转移到了病房,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再度睁开眼睛的事后,已经是晚上了。
我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微微一怔。
心里还惦记着没开的早会,我挣扎着微微坐起,此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乔非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一见我便惊讶道:
“总经理,你醒了?”
“嗯。”我揉了揉脑袋:“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乔非走到我身边,闻言嘴角扯开一抹笑,低头给我打开盒饭,说了句不客气。
我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但双腿软烂如泥,直接跪在了地上。
“总经理!”乔非被我吓了一跳,下意识伸出手来扶我,我借着他的手坐在床边,有些茫然地看着穿着病号服的自己。
“是omega护士帮你换的。”乔非说:“你衣服上都是血。”
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急道:“我,我孩子没事吧?!”
乔非:“.........”
他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我见他面色难看,心中同样凉了半截,紧接着像是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地想要出去找医生。
后来乔非和几个护士联手把我按回病床上,我还是撕心裂肺地想要找医生,医生问讯匆匆赶来,我抓着他的手腕,刚开口就有滚烫的眼泪从我眼睛里往下落,我哭着问他我怀里的孩子还在不在,医生为难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轻声安慰我说以后我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我闻言当场腿就软了,也不知道自己抓着医生胡乱地说了些什么,医生的手腕被我抓出了几道血痕,叫了几个护士过来,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我又睡着了。
恍惚间能感受到有人用轻柔的纸巾擦去我脸上的眼泪,还给我掖了掖被角。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了。
乔非趴在桌子上,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睡着。
我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又仰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缓缓用打着留置针的手抚摸着腹部,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但枕巾很快湿了一片。
许是我的动静吵醒了乔非,他从睡梦中微微惊醒,下意识转头看向我。
见我醒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和我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抽出纸巾,俯下身来给我擦眼泪。
我避开他,用手推掉他的纸巾,低声道:“麻烦你给我办出院。”
我说:“加班费我出院后结给你。”
乔非站在我背后,许久才应了一声。
流产这件事我没让乔非告诉任何人,对外只说肠胃炎,在家修养几天。
流产后我身体一直不是很舒服,想要处理公务也做不到,整日躺在床上昏睡。
一日我正一个人在床上睡的正熟,忽然听见门被打开,紧接着有沉重的身体压在我身上,我登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刚想说话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谁......唔.......”
那人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径直闯了进来。
我疼的浑身发抖,下意识咬了一下那人的掌心,那人吃痛的松开我,随即将我翻过来,用力在我腰上扇了一巴掌。
我痛的眼前阵阵发黑,很快,浓重的酒味和烟味就笼罩了我,夹杂着浓郁的alpha信息素味道。
我意识到祁明雪是发情了。
发情的alpha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他低下头用力啃咬着我的腺体,几乎是带着恨意,注入了信息素。
我知道反抗只会让他折腾我更厉害,于是微微伏下身体,忍着生殖腔内传来的胀痛。
两小时后祁明雪终于结束了,我等他睡熟,忍着腰间的不适,去厕所洗澡。
洗着洗着我忽然发现原本干净的瓷砖上忽然混了红色的血丝,我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又流血了。
我关掉花洒,仔仔细细地擦掉大腿处的血液,随即打开门出去,独自驱车前往医院。
医生检查后严厉地批评了我,说我不应该在流产不到一周就和丈夫同房。
我流产后落下了后遗症,现在生殖腔璧变薄受损,医生让我这几年要小心点护养,别有太激烈的性\事,更别随便怀孕打胎。
我一一应下,拿着药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我顺便去超市买了点菜,给祁明雪做了早饭,便又休息睡了回去。
在那之后,我的身体开始频繁地流血,有时候甚至祁明雪做到一半我就流血了,偶尔把他吓一大跳。
我便找了医生要了一些止血药吃,在祁明雪发情期来的时候,我会偷偷吃比往常更多的止血药,药吃多的结果就是大脑昏沉,经常会情不自禁地睡着。
几个月后,祁明雪的爷爷去世了。
他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停止了心脏的跳动,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但祁家上下还是非常伤心。
江承徽的身体不好,祁莫绥和祁明雪工作又忙,爷爷的葬礼几乎是我一手操办的。
下葬那天是九月份,天空下了点雨,风吹来很冷,我穿着短袖,情不自禁地打哆嗦。
但周围的人都在安静地默哀,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去拿外套,于是便忍着没有走开。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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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葬礼结束后便是守灵,我作为孙媳,自然被安排在了第二夜。
可是我实在太累了,又冷又饿,跪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住,抖抖索索地站起来,拿了个小毯子披着,靠着墙站。
站了一会儿又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我只能慢慢蹲下。
没一会儿视线内便变的有些模糊,白色的烛火晃动,我垂着头,头一歪,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然睡到第二天早上。
早上祁莫绥、祁明雪和来吊唁的客人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我披着毯子靠着墙在睡觉,祁莫绥当场脸就变了,祁明雪走过来把我推醒,我这才意识到不对,赶紧站起来。
站的过程中腿还有些麻,差点摔倒,好悬被祁明雪扶住,才没在来吊唁的人面前丢脸。
后来那几天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祁莫绥禁止我再进灵堂,我于心有愧,也不敢再进去。
爷爷死后祁明雪对我的态度就更加冷漠,我知道爷爷的死是我的疏忽造成的,我不怪他的冷漠,只怪我自己当初的大意。
如果不是我给保姆放假,如果不是我中途离开,爷爷就不会突发疾病、救助延迟,也就不会早早离开。
但斯人已逝,祁明雪也拿我无可奈何,我们保持着最亲近也最疏远的关系,一直过了两年。
两年里祁明雪一直保持着对顾兰屏学业的赞助,还给他买了很多份保险,甚至连我们一起创立的公司,顾兰屏也占有百分之五的股权。
有一次在某个决策上,我和他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想要收购的公司事实上对我们并没有一点助益,我反对收购。
祁明雪对我发了火,最终,他还是以持股百分之五十一取得了这场决策的最终拍板权,选择了收购公司。
但是我依然坚定地认为他的决策是错误的,回到家中后和祁莫绥提起这件事,祁莫绥愣了愣,随即问了我对方公司的名字,我报出名字后,祁莫绥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睛,没说话。
我觉得事有蹊跷,私下里去查了那家公司的构成,后来才发现那家公司的原身就是顾择风曾经创立的公司,破产清算后那些人过了没几年又重新创业,其中公司的执行董事就是顾兰屏后来的养父。
我知道后,气的浑身发抖,第一次在祁宅和祁明雪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站在合伙人的立场上,我认为这场收购毫无利益可言,简直是从本公司掏出资金去养一群废物,所以坚决反对收购。
本以为祁莫绥和江承徽都会支持我,却没想到他们表面赞同我的话,私下里却并没有劝祁明雪停止这场收购,反而将祁明雪叫到书房,让他自己把握分寸,至少在明面上别和我闹的这么难看,免得给别人看笑话。
我心都凉了一半。
我以为我这样尽心尽力地为了祁氏,为了祁家,起码他们会真的接纳我,却没想到到头来,我也终究只是个外人罢了。
我第一次萌生了辞职的念头。
但在这个关口,祁明雪他,却忽然被一邦人绑架了。
12. 怀疑
祁莫绥为人手段阴狠毒辣,一旦开罪他,给他带来了损失,一定对遭到他疯狂的报复,所以这些年来祁莫绥结了不少仇家,只不过背靠着江家这棵大树,一直高枕无忧。
但是这几年江家老爷子也走了,祁莫绥虽然自己生意也做的够大,但毕竟年纪也上来了,有不少人便也蠢蠢欲动,终于找到了机会,绑架了他的儿子祁明雪。
我当时知道祁明雪被绑架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
江承徽有心脏病,所以我并没有让他知道,而绑匪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要了一亿。
祁莫绥被猝不及防地敲诈勒索了一亿,脸色沉的要命。
他的全部身家绝对不止一亿,起码有百亿左右,要他拿出一亿来并不难,但是以祁莫绥的性格,他并不肯立刻交出一亿,并要求和绑匪通话。
绑匪自然不愿意。
十分钟后,绑匪通过邮箱给我发送了一段祁明雪被绑在椅子上的照片。
他额头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被撞出来的还是被敲出来的,头发被凝成了一块一块,身上的西装已经全部被血浸染,半眯着眼睛,神志看起来不是很清明。
我握紧了鼠标,片刻后强迫自己冷静地给绑匪发去消息,同意他的要求。
绑匪要求我先带着现金去郊外某个破旧的工厂找他,等他们离开京海后再将剩下的钱打到他们账上。
我同意了。
祁莫绥不肯出钱,我干脆自掏腰包,先用黑色行李袋装了五千万的现金,分批堆放在了副驾驶、车后座以及后备箱上,随即独自开车前往。
郊外的工厂特别偏僻,我感觉自己差不多开了快三个小时,开到暮色四合,车都快没油了,才到达目的地。
我刚下车,就有人从我身后走了过来,蒙住我的头,随即进了车,将里面的钱提出来。
我站着,冷静和他们对峙:
“我要见一见祁明雪。”
我感受到有人在我脖子上摸了一下,带着调笑道:
“不.......”
话音刚落,落在我脖子上的手忽然离开,我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有砰的一声人体落地的动静,还有沉冷的一句话:
“把手放干净点。”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片刻后听见一人道:
“老大说把他带进去,让他渐渐祁明雪。”
接下来没有敢再说话,我被人推进车里,再度往前行进了一段时间,才来到祁明雪在的地方,
他的腿被人打断了,整个人被折磨的神志不清,身上满是血污,我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是好,抱着他的脑袋忍不住想哭。
“行了,见也见了,人没死。”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声音,冰冷带着无机质的味道,伴随着电流声缓缓从空气里流出,隐隐有些不耐道:
“我把人带走,半小时内将剩下的五千万汇到我的账户上,三天后我会和你约定新的地点,你到那个地方领人。”
我伸出手,摸索了一下祁明雪的腿,祁明雪的肌肉微微一抖,显然是痛极。
我心下了然,若他不及时救助,下半辈子腿基本上就废了。
于是我站起身,对着空气道:“我替他吧。”
“........”空气诡异的安静几秒,许久,才传来两个字:
“什么?”
“放了祁明雪,我来当人质。”我说:“祁莫绥报警了,不到十分钟警方就会包围这里,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大不了拖延时间,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反正我又不怕死。”
下一秒,冰凉的手枪就抵在了我的后脑勺,那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嘲讽的语调:
“你不怕死?”
我说:“有本事你就毙了我,但是你就拿不到剩下的五千万了。还有,我要是死了.......我爸和我哥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顿了顿,又道:“还有,你别忘了我哥他老婆是公安部部长的亲儿子,他老婆自己也是最高检的检察官。”
我有足够的家室底气,让我面对危险毫不畏惧,我不怕死,我只是怕祁明雪出意外。
身后那人沉默片刻,随即暗骂了一句。
他伸手在我的腺体处捏了一下,滚烫的alpha信息素忽然注入我的身体,我头一晕,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算你厉害。”那人说:“你最好祈祷你家人会救你。”
我闭着眼睛,忍受着眩晕和胃里翻腾的想要吐的欲望,没有说话。
绑匪没有带走祁明雪,而是把我带走了。
我在车后镜里听着警车传来的声音,心下稍定,正松了口气,忽然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
在剧痛中我被击倒,身形摇晃,片刻后身体不自觉歪向一边,被人接进怀里。
“开车。”说话的人嗓子依旧很冷:
“快最快。”
我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哪里。
我醒了又睡,绑匪不断喂我吃带着昏迷致幻作用的药片,避免我认清他们的脸和逃跑的路线。
我哥得知我被绑架后大发雷霆,几乎是取全市之力在找我,他们逃得很吃力,在一次吃饭的过程中,绑匪内部还内讧了,抱怨老大不应该带上我。
他刚说完就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紧接着头朝下被人按进饭里,用力砸了几下。
现场登时乱了起来,两派人在狭小的菜馆里打了起来。
浓重的alpha的信息素很快四散开来,我作为其中唯一的omega,登时觉得呼吸不畅,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最后干脆跑到外面吐了。
很快,停在外面的车被打开,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看起来很干净文弱,但是手背的青筋隐隐鼓动,藏在衣服下的腰也劲瘦精壮,看起来远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他将弯腰呕吐的我拽过来,动作很粗暴,捏着我的下巴,垂头看我的脸。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
他很白,比祁明雪还白一些,整个人的脸颊透着不太正常的青色,看起来有些病气,但是alpha天生的上位者气息足够让他将我抓在怀里,掌心牢牢扣着我的肩膀,像是老鹰抓住小鸡:
“行了。”
他懒懒道:“别吓到我们的客人。”
他一说话,周围的人就安静了下来,带头闹事的人见状也低下头,不再吭声,带着满头的饭粒,一脸委屈的模样,我觉得好玩,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这一笑没有收住,还笑出声,惹得所有人都抬眼看我,我赶紧低下头,却被人用掌心包住下巴,强行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那人看我:“胆子挺大。”
我说:“为什么不笑?一想到你们会被警察抓,我就想笑。”
抓着我脸的指尖微微用力,我以为他会想掐死我,却没想到片刻后那人松了手,轻轻咳了咳。
“这么漂亮的omega祁明雪也能忍住不让你怀孕生孩子。”那人用不正常的泛着青紫色的唇吐出令我头皮发麻的话语:
“要是你是我老婆,我一定让你从嫁进我家开始就不停地生孩子,生到不能生为止。”
我骂了一句变态,他不置可否。
晚上他们照样连夜赶路,我觉得他们都已经出了京海了。
我靠在车窗边出神,忽然有一只手把我搂过去,扯开了我的衣扣。
我心中登时一惊,转过身看着那男人,那人捏着我的下巴偏过头想要亲我,我偏过头发疯一样挣扎起来,找准机会在他脖颈下狠狠咬出一道圆形的牙印血口。
那人吃痛的放开我,抬手恶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Alpha的手劲儿很大,我被打的耳鸣,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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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破了,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猛地想要打开车门。
车门被锁了,我只能蜷缩在车门边,抱着膝盖警惕地看着他。
“你跟了我吧。”我听见那人说:“怎么样?”
“跟你干什么?亡命天涯吗?”我看着他:“我没那么傻。”
我说:“我不要过一辈子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
那人闻言看了我一眼,随即伸出手,掰过我被他扇了一巴掌后迅速肿起来的半张脸,眼中复杂,片刻后下车抽烟去了。
我害怕他晚上会强\奸我,所以一晚上没睡,脑子混沌的不行,直到被他推下车去,丢到路边的时候,才微微清醒:
“你就在这里等你老公来找吧。”
那人叼着烟,冲着我笑:“其实大二那年我就应该在那家小旅馆里彻底标记你,让你当我的老婆,而不是被赶来的祁明雪占了便宜。”
我脑子霎时雪亮,“你.........你是明泽成!”
我想起来了,大二那年联谊聚会,我喝多了,被不知道谁带到了一间小旅馆,要不是祁明雪恰好经过,把我救出来,我早就被alpha标记了。
一想到大学四年来那不断落在我身上的阴暗窥视的目光和眼神,我就莫名有些想吐,最后直接趴在路灯边大吐特吐起来。
车很快开走,我在原地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有村民的车开过来。
我搭他们的车,到乡派出所报了警,随即等着祁明雪他们来接我。
先来的人是我哥和我嫂子。
一个星期不见,我哥头发都快白了一半了,看见我,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眼睛红的要命,冲过来,用力将我搂在怀里。
我拍了拍他的背,随即推开他,笑道:
“我没洗澡,有味道。”
我哥摇了摇头,随即抓着我的肩膀道:
“受伤没有?”
我摇了摇头。
我哥放下心来,将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又看见我右脸的巴掌印,脸沉了下来,拳头攥的咯吱响。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哥和祁明雪难得达成一致,将这件事接过去处理,后来我才知道明泽城家和祁家其实一直有仇,而当初我要是没跟祁明雪,大概率是会嫁进明家的。
只不过这几年明家经商失败,又被爆出一些丑闻,我爸嫌弃明家败落,毫不给面子地直接拒绝了明泽城对我的求婚。
而祁家在和许家联姻后,祁明雪也不知道是真的有利可图还是别的什么,就趁势打压了一下明家,明家人深感到被许家人背刺,终于狗急跳墙,干出了绑架的事情。
这件案子由我哥和祁明雪全权跟踪,我没有管,因为在一个月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个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
因为在我救出来之后,我的腺体里存在明泽城留下的信息素,而且被发现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撕破了,扣子也不见了几个,谁也不相信我和明泽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孩子的父亲是谁,除了我确信是祁明雪,其他人都抱有怀疑的态度,连我嫂子都偷偷在私下里问我有没有被强\奸,我深感无力,最后干脆不解释了。
而我这幅态度落在别人眼底就是默认,在我刚确定怀孕的那几天里,所有人看祁明雪的眼神都是一脸同情的模样。
晚上祁明雪睡在我身边,我背对着他,他将掌心放在我腹部,低声道:
“这个孩子..........”
他顿了顿,随即道:“你和我说实话,究竟是不是我的?”
我浑身冰凉:“祁明雪,你怀疑我?”
祁明雪沉默片刻,随即道:“算了。”
他背过身去,声音低沉,夜色中听不清楚情绪:
“..........你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13. 不能要
我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忽然鼻子有些酸。
我不敢回头,脸颊朝枕头里埋了埋,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侧已经冰凉一片,我愣了片刻,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我悉悉索索从被子里抽出手,想要擦一擦鼻涕,又怕被祁明雪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犹豫半晌,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外挪,试图不着痕迹地下床。
就在我艰难地挪到床边、即将下床的时候,忽然腰间一重,身后探过来一只手臂,将我拦腰抱住:
“还敢往外挪。”
他顿了顿,随即低声在我耳边道:“摔不死你。”
我很难受,眼泪糊的眼睫毛湿湿的,带点刺痒的感觉,鼻涕马上就要留下来,于是破罐子破摔道:“那你摔死我吧。”
我说:“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
放在我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力若千钧,我登时有些窒息,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我开始担心祁明雪会生气地把我从床上推下去,于是浑身僵硬紧绷,不敢再动,只是吸了吸鼻子,却没想到下一秒,紧贴着我后背的温热胸膛移开,片刻后我眼前一亮,是祁明雪打开了床头灯。
我被他从床上拉起来,他借着灯光,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像是被他审视的犯人,莫名紧张起来,一紧张就更想流鼻涕了,赶紧低下头揉了揉。
祁明雪下床去了。
我以为祁明雪是生气了走了,于是鼻尖更酸,更加用力地用指尖揉鼻子,把鼻头揉的红红的。
“别揉了。”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我面前,祁明雪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包纸巾,走到我面前。
他抽出一张,按在我的鼻子上,动作略显粗暴,但不疼:“擦擦。”
我愣了愣,随即抿唇,用纸巾擦掉鼻涕。
有点冷,我打了个鼻涕。
祁明雪瞧了我一眼,随即拿起空调温度打高,然后才上床,在我身边躺下,越过我关掉床头灯。
“有什么事叫我。”
他说。
我坐在床上,借着月光看他漆黑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复又直起身,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看,片刻后他率先移开视线,伸出手拦过我的锁骨,将我按倒。
“睡觉。”
他将被子拉高:“快点。”
我小声“哦”了一声,闭上眼睛。
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感受到一双大手在我的腹部缓缓抚摸而过,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我。
我本想睁开眼,但实在太困了,眼皮沉重地抬不起,只能由着那双手掀开我的衣摆,在我的肚皮上轻轻揉弄。
我怀孕之后很嗜睡,有一回开着会开着会,竟然倒下去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
我愣了一下,打电话给祁明雪,祁明雪声音平静地说让我在孩子出生之前都不要去公司了。
我担心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坚持要去公司,祁明雪见拦不住我,竟然直接注销了我的员工卡,我无法刷脸进电梯。
我气的在家又和他大吵了一架,吵着吵着突然肚子疼,蹲在地上白着脸不吭声,祁明雪难得被我吓了一大跳。
后来自是一阵兵荒马乱。
之后我被祁明雪送到祁家安胎,让祁家的管家和保姆照顾我。
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照顾的,除了随地大小睡之外,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
我不在公司,祁明雪更忙了,经常要半夜十二点才回来。
我需要他的信息素,于是半夜醒来不见他,经常要爬起来去客厅等。
有一回我半夜睡醒,一摸身边,还是空的,于是便披了个毯子,去客厅等他。
我住在三楼,往下走的时候,看见祁莫绥的书房还漏着光,下楼又要经过他的书房,我犹豫了几下,到底还是走过去。
岂料我刚走到门边,祁莫绥的声音就从门缝里隐隐约约透出来:
“这个孩子不能要。”
他声音很冷漠:“趁孩子还不到五个月,让许阮去医院把孩子打了。”
我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腹部。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随即祁明雪的声音从里头透出来,语气淡淡的:
“没必要。”
祁莫绥:“怎么没必要?你怎么知道孩子是你的还是明泽成的?万一是明泽成的,等生下来你还能把一个活人掐死不成吗?”
“我管孩子是谁的,”祁明雪的声音很冷淡,像当日的一捧雪:
“反正生下来都得姓祁。”
“.........你想替别人养孩子?”祁莫绥无语,是真的生气了:
“真没想到你还有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爱好。”
祁明雪无所谓道:“随便你怎么想。”
他说:“没别的什么事我先回房睡了。”
祁莫绥冷不丁出声:“你要是不忍心,明天我叫你妈找个借口把许阮弄到医院,然后........”
杂乱的脚步声忽然响了起来,紧接着我听见椅子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还有衣服摩擦时发出的窸蔌声,混杂着祁明雪略带恼怒的声音:
“祁莫绥,你逼死顾择风,恐吓顾兰屏,这些我都忍了,但是你要是真把许阮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我........”
“怎么,一个匹配度百分之七十八的omega还睡出感情了?”祁莫绥冷笑道:
“你当初娶他的时候都没来参加过婚礼,现在又来装什么?还是因为他花五千万救了你,你感动了?奇了怪了,他之前带着十几亿的嫁妆嫁进祁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感动?”
离得远,我听不清祁莫绥之后说了些什么,总之他们的声音从高昂逐渐转为低沉,我靠着墙也听不清,直到脚步声传来,我才如梦初醒,赶紧溜回房间里,打开被子钻了进去。
不到五分钟后,祁明雪就推门走了进来。
我闭着眼睛,因为偷听了他和祁莫绥的话而心脏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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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索性祁明雪也没察觉到我在装睡,径直进浴室洗了澡,吹了头发,才掀开被子上床。
他拧掉床头灯,从我身后抱住我,手掌熟练地掀开我的衣角,抚摸我的腹部。
他的手上带着薄茧,反复的抚摸让我有些痒,忍不住动了动。
他瞬间反应过来,偏头看我:“没睡。”
他用的是肯定句,我不好再装,只能在夜色中点了点头:
“........嗯。”
“还不睡。”祁明雪一点也没有把我摸醒的自觉,低声训斥我:
“快睡。”
“睡不着。”我白天睡太多了,而且我现在需要他的信息素:“祁明雪,给一点你的信息素给我。”
祁明雪问:“要多少。”
我纠结几秒:“一点点就行。”
祁明雪没说话,片刻后他的信息素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温柔地把我包裹住。
我像是泡在温暖的水里,有些舒服,于是胆大包天地转过头,将脸凑到祁明雪的脖颈,贪婪地用力嗅他的信息素。
祁明雪顿了顿,没有阻止我。
他的掌心按着我的后脑勺,随即俯下身,舔吻我的腺体。
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泽成留在我的腺体里的信息素依然存在,像是在里面扎了根,很浅但仍有存在感,祁明雪亲着亲着忽然有些上头,该舔吻为啃咬,我又痛又爽,由着大量的alpha信息素注入我的腺体,眼前闪过阵阵白光,不多时,床单就湿了。
祁明雪察觉到不对,掌心往床单一摸,湿哒哒的触感十分分明。
我自觉丢脸,将被子捂住头,闷声道:“你不能怪我,我怀孕了,怀孕了就是这样。”
我小声补充:“有科学依据的。”
祁明雪没说话,而是压上来,小心避开我的肚子。
事后他去换了床单,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祁明雪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我的耳垂和脸颊,掌心又再度抚上我的肚子。
就在我要睡过去的时候,祁明雪忽然冷不丁来了一句:“许阮。”
“..........嗯?”我反映了五秒才开口,想要睁开眼却做不到,只能挣扎着分出一点神智去回应他:“什么?”
“我的大,还是明泽成的大?”祁明雪问。
.........什么东西?
我在半睡半醒中还有点懵,没听明白祁明雪的话代表的意思,艰难地思考了片刻,还以为祁明雪在比较他和明泽成的年龄,想了想,不确定得出了答案,嘀咕道:
“应该是你吧。”
祁明雪顿了顿,随即侧过头,亲了亲我的脸颊,
“知道了。”
他说:“睡吧。”
我还没来得及应声,就昏睡了过去,睡前似乎感觉床边一空,我挣扎着睁开眼,只见祁明雪从床上坐起来,捞起凳子上的衣服,披衣打开了房间门,临走的时候,还侧头,顺手带走了床头柜上的一盒烟。
14. 好巧
也许是祁明雪的坚持,又或者是因为我爹妈那边的原因,祁莫绥到底忌惮着,没有动我。
有时候人还是真的要投个好胎,我想了想我要是顾兰屏,易地而处,我确实也拿祁莫绥没办法,到最后也真的没法和祁明雪在一起。
现在起码虽然祁明雪不爱我,但他名义上还是我的alpha丈夫,和我睡一张床。
思几次,我心中稍定。
但因为是之前流产和频繁出血的原因,我身体素质开始变差,月份越大,我身体就越不舒服,到最后睡也睡不着了,开始持续性地发烧和生病。
一次我高烧,最后连药都灌不下去,祁明雪推了公司的事陪着我,坐在我床边,一口一口地给我喂药。
我都没吃进去,浑浑噩噩间吐了他一身。
后来见药实在喂不进去,祁明雪当机立断,请来了家庭医生给我打点滴。
我挂水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床边看着我,直到我烧退醒来。
“..........醒了?”祁明雪坐在我窗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胡子都没刮,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嗓子沙沙哑哑的:“想吃点东西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想喝水。”
祁明雪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管家,管家会意推下去,很快端了一杯温水上来。
祁明雪将吸管放进去,随即扶起我,让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将吸管头放在我唇边:
“喝吧。”
我张嘴将吸管含进去,慢慢喝水。
喝完水后祁明雪问我还想不想吃点别的,我恢复了清醒,又觉得肚子有些饿,很不好意思地说想喝粥。
祁明雪又让厨房做了,端上来后用勺子吹凉,递到我嘴边喂我。
我一边埋头苦吃,吃到一半又不是很好意思,仰起头,看着祁明雪。
祁明雪喂粥的动作一顿,垂着眼皮看我:
“怎么了?”
“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了?”我说:“要不你还是回去忙吧?这里有管家在。”
“.......不麻烦。”祁明雪用指腹擦掉我嘴角的米粥:“继续吃,吃饱了再睡。”
我见他发令,只能听话地低头喝粥。
吃完饭祁明雪帮我漱了口,扶我坐下,盖好被子。
我其实没有很困了,又舍不得祁明雪,只能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祁明雪大拇指在我额心上按了一下,温温热热的,也不知道这个举动代表什么意思。
“睡不着。”我心虚地问:“你下午还去不去公司啊。”
祁明雪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有事求我?”
我点了点头,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摸到了冰冷的表带,被冰的一个激灵:“能不能陪我躺一会,等我睡着了再走。”
我小心翼翼道:“我保证很快就睡着。”
祁明雪垂眸看了一眼握着他手腕的指尖,我怕他不高兴,赶紧缩回手:“算了,你还是去忙吧。”
祁明雪没说话。
他摘下手表,脱下外套,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从后面抱住我。
他的身体很暖和,我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将额头靠在他的胸膛。
他双臂环住我,指尖抚摸着我的侧脸,我小声道歉: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祁明雪说:“别想太多,你现在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要紧。”
我闻言摸了摸肚子,我太瘦了,才三个月,孩子还不是很明显:
“你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祁明雪:“........没。”
我生气了:“你一点都不在乎他。”
祁明雪改口:“刚刚想到一个。”
我登时仰起头,聚精会神地看他:“什么?”
“叫相宜吧。男的女的都能用。”
祁明雪瞄了一眼不远处桌上平摊开来的诗集,随口道。
我“哦”了一声:“祁相宜,好名字。”
“嗯。”祁明雪说:“快睡吧。”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其实我睡不着,但又不想违抗他,只能躺在祁明雪的怀里装模作样。
祁明雪中途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走之前我听见了明泽成的名字,似乎是明泽成被抓到了,正在扭送公安机关,等待检察院提起公诉。
祁明雪的语气很严肃,并且拒绝和解,但也不愿意让我出庭。
“警官,他怀孕了。”祁明雪说:“你让我太太大着肚子上法庭面对犯罪嫌疑人,万一发生了什么,出了事谁负责?”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了下去,再然后,我就听不到了。
我睡着了。
月份大了以后我就很嗜睡,但是发了一场高烧之后,身体缓慢恢复,直到我怀孕五月份的时候,来到了初春。
初春还是很冷,我在庄园里闲的发霉,就想出去玩。
祁明雪本来不同意,但被我缠的没办法,只能改口道:
“不能走远。”
他想了想,随即道:“最远只能去城西的温泉山庄看桃花。”
“好!”我开心了,胆大包天地抱住他的手臂,“那我明天出发。”
言罢,我转身想去收拾行李,被祁明雪抓着手臂拽回来,被他抱到大腿上坐下:“怀孕了注意着点,别一天到晚蹦蹦跳跳的。”
祁明雪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额头:“坐好。”
我赶紧正经危坐。
可是怀孕以后我感觉我的智商都被那一场高烧烧没了,盯着祁明雪的平板,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就开始犯困,靠在祁明雪的怀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毯子披上了我的肩膀,祁明雪揽着我的肩膀,像是哄小孩似的拍着我的后背,信息素温柔地缠绕着我。
我下意识蹭了蹭他的脖颈。
我不明白祁明雪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也许是因为我怀孕了,也许是之前我救了他,虽然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因为他爱我,但我还是感激他突如其来的温柔。
像是恩赐一样,我惴惴不安,只担心它会被人偷走,幸福会像沙石一样从我掌心中流失。
一日后,祁明雪收拾好东西,带我出发去城西的温泉山庄。
这家温泉山庄景致很好,还有假山和桃花,我肚子大了爬坡有点费力,祁明雪揽着我的腰,连拖带拽地把我搀上坡顶。
“好漂亮的桃花。”
我想要伸手去摸,又怕惊了初春的桃花,只能悻悻收回手。
祁明雪揉了揉我的脑袋,没说话。
我垂头摆弄着镜头,想要在这里和祁明雪和一张照,但还没调好焦距,就听一个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祁.......祁明雪?”
我和祁明雪同时抬起头,只见一个长发的omega双手插在风衣里,正缓慢朝我们走来。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走过来的omega是谁,直到看清那个omega的脸,登时浑身紧绷:
“...........”
是顾兰屏。
祁明雪看到顾兰屏时,脸上同样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回国了?”
“.........对。”顾兰屏的视线落在我的肚子上,随即撇开:
“和同事来这里参加会议。”
“哦。”祁明雪淡淡道。
我看着面前这副景象,浑身不自在,于是拉了拉祁明雪的手。
祁明雪垂头看我:“怎么了?”
“要不你们聊吧,”我小声道:“我先下去。”
“不用。”祁明雪说:“你不是想拍照吗?”
他抬起头,对着顾兰屏笑了笑:“兰屏,帮我和我太太拍张照,可以吗?”
顾兰屏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接过相机,将镜头对准我和祁明雪,祁明雪揽着我的肩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拍完照后我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就回房间了。
顾兰屏一路跟着我们进了山庄,直到我在房间门口停下,才发现他和我住对门。
“好巧。”顾兰屏诧异。
我勉强笑了笑,脸色发白。
祁明雪见我脸色难看,也没有和顾兰屏多话,直接打开门,揽着我走进去。
我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和祁明雪在桃花树下的那张照片,目光久久不肯移开。
祁明雪从我身后抱住我,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淡淡:
“几张照片看这么久?”
“这是我和你的第一张合照。”我抚摸着照片,恋恋不舍。
我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连结婚照都没有拍。
祁明雪闻言身体一僵,片刻后侧身亲了亲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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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
“等你生完孩子,我们就去拍结婚照。”
“真的啊?”我猛地转过头,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你没骗我?”
“没骗你。”祁明雪说:“骗你是小狗。”
我被他哄开心了,兴高采烈地抱住他的脖子,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
“祁明雪,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说:“哪一天你不对我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祁明雪说:“.........这就叫对你好?”
我点了点头:“你对我太好了。”
祁明雪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俯身将我抱进怀里,亲了亲我的发旋。
因着我怀着孕,所以早早睡下。
本以为能一觉睡到天亮,却没想到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被祁明雪摇醒。
“.........怎么了?”我睡得迷迷糊糊。
“不远处的民宿着火了,烧到这里来了。”祁明雪语速很快,但神情依然镇定,拿起他的外套,火速帮我穿上,随即冲进浴室,打湿两条毛巾,然后让我捂住口鼻:
“走!”
我闻言心中一惊,赶紧翻身下床,跟着祁明雪走。
祁明雪打开门时,浓重的烟已经飘了出来,空气被火烧的扭曲火热,热浪一阵一阵地扑上来,不少客人已经察觉到危险,纷纷往楼梯下跑,中间还夹着不少孩子的哭叫声。
我跟着祁明雪往前跑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不对,“祁明雪,顾兰屏的房间门还关着!他还没出来!”
祁明雪搂着我肩膀的手臂微微一顿,走路的动作下意识慢了下来。
我看见祁明雪似乎转过头看了一眼走廊深处,片刻后又转过头来看我,在那三秒钟里,我清晰地看出了他眼底的动摇和犹豫。
但三秒钟之后,他再度转过头,用力将我揽进怀里,护着我往下走:
“先别管他了,我先带你走!”
我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祁明雪带着往逃生通道走。
逃生通道很窄,而且挤满了人,祁明雪护着我穿过人潮,直到跑到门口。
眼看着离大门越来越近,我心中一喜,连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我以为祁明雪会和我一起出去,却没想到在临近大门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环着我肩膀的手。
我脚步慢了下来,不解地抬头看他。
祁明雪快速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摸了摸我的腹部,沉声道:“你跟着人先出去,我很快就出来。”
我猛地拉住他的衣角,焦急道:“你疯了!上面已经烧起来了!”
“没事,我不会有事。”祁明雪转头往楼梯上看,随即道:“乖乖,赶紧出去。”
言罢,他用力推了我一下,把我推出门外。
我跟着人潮来到不远处的空地上,胆战心惊地仰头看着冲天的火光,心中焦急不已。
没一会儿消防员就过来了,带着我们疏散。
我抓着其中一个消防员的手,说我丈夫还在里面,求他们一定要救救祁明雪。
消防员安慰了一会儿,告诉我一定会救祁明雪,随即也转头冲进了火场。
我的脸被火光照的发热,站在警戒线之外,心中祈祷着祁明雪会没事。
但我这个念头还没出现三秒,忽然,面前的山庄轰然倒塌,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当即一怔,随即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就想冲进火场,却被人拦住,强行往后拉。
我发了疯一样喊着祁明雪的名字,告诉每一个人我丈夫还在里面,可是没有人听我的。
我被人强行拉出了警戒线之外,很快现场就被封锁,我想进也进不去了。
我恍恍惚惚间站在原地,被迫在消防员的带领下往外走,整个人像是灵魂都被抽离了,连自己现在身处何处都不知道。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祁明雪陪着我来到山庄,如果我不要求出门,我们就不会遇到火灾,祁明雪也不会出事。
正当我满脑子都是愧疚,浑浑噩噩地跟着大部队往下走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小孩子凄厉的哭喊声,像是惶恐又像是害怕,紧接着我小腿处传来一阵大力,我没能站住脚,慌乱间只用余光看见了一个从我身边跑过的小孩,甚至没来得及扶住周围人朝我伸来的手,便一头栽倒下楼梯,头撞上地上坚硬的石头,当即失去了意识。
15. 青丝若水三千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又是熟悉的惨白天花板。
视线内的景象从朦胧逐渐变的清晰,如同我的神智一样缓慢回笼。
记忆里闪过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场面,我想起还在火场里的祁明雪,猛地瞪大眼,一张口便是艰难的声音,喉咙像是被砂石刮过,干涩沙哑:
“祁.......祁明雪!”
“在。”低沉的男声立刻从旁边响起来,祁明雪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一向整洁干净的脸上胡子拉渣,眼底还挂着淡淡的青黑,头发略显凌乱地扫落几缕在额头,嘴角还青紫着,像是被人打了,但看向我的眼底却蕴着淡淡的关心和惊喜。
“醒了?”他伸出手,想要去按铃:“我去叫医生进来。”
我想动弹,但是一起身,腿就有些疼,祁明雪赶紧按住我:“乖,不要动。”
他坐在床边,慢慢将我扶起来,我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将他浑身上下扫了一遍,确认他没有缺胳膊断腿,才放下心。
这一放心,我紧张的情绪消散,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不对。
我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掀开被子,视线落在我自己的腹部,动作快的不像是受伤的病人,连祁明雪都没来得及阻止我。
.........肚子是平的。
我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用掌心去抚摸它,却再也摸不到上面微鼓的触感:“我孩子呢.......我孩子呢........”
祁明雪嘴唇微白,在我的质问下轻轻颤抖,片刻后他俯身抱住我:
“乖乖.......”
“祁明雪,我问你我孩子呢!”我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将绝望的情绪完全发泄在了祁明雪身上,抓着他的衣领撕心裂肺地喊:
“祁明雪,我孩子呢!”
我的哭嚎引来了医生和护士,很快就有进来给我打镇定剂,我不想睡觉,用力踢打着围过来的人,只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们我的孩子去哪了。
.........却没有人回答我。
只有祁明雪一直用略显悲伤的眼神看着我,但至始至终沉默不语。
我本就绝望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最后在崩溃之后平静的不甘中,不情不愿地睡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冷静了很多。
祁明雪一直在病房陪我,我睁眼的时候,他正在慢慢给我削苹果。
他听到我醒来的动静,抬起眼看我,我也看着他,双双沉默片刻,我才用尽力气,提出了我的要求:
“祁明雪,让我见见医生,好吗?”
祁明雪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医生来得很快,我在祁明雪的搀扶下,靠在床边看他。
“医生,我孩子是不是........”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觉浑身的气力都从身体里消散了,嗓子发着抖,
“我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医生垂眸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是的,祁太太。”
他说:“您之前流产过一次,生殖腔本就薄,孕期格外需要注意,如今从楼梯上摔下来,受到撞击,所以孩子没能保住。”
纵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我的眼前还是迅速聚起薄薄的水雾,滚烫的水液很快就从眼眶里滑落,流过脸颊时逐渐变的冰冷:
“那我........那我之后,还能再怀孕吗?”
“.........很难,很难,可能性几乎为零。”医生说的很委婉:“连续流产两次,您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受孕了。”
我:“...........”
我不能再为我心爱的alpha生孩子了。
我不能.......不能再为祁明雪生孩子了。
我呼吸忽然变的急促,眼前阵阵发黑,心脏迅速跳动起来,只觉一阵没来由的心悸绞痛。
医生迅速拉过氧气罩,放在我的脸上,我被他们平放在病床上,听着周围喊抢救的慌乱声,眼前只闪过一幕幕失去孩子时的场面。
我有两个孩子,可是我都没能保护好他们,没能让他们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上。
或许这是我对祁明雪强取豪夺的报应,或许这是我强行介入别人感情里的警告,或许这是我践踏别人感情时应该受到的惩罚。
我揪着衣领,只觉浑身每一根筋骨都在痛,像是有人反复用钝刀磨着我的心脏和血肉,衣料摩擦着皮肤的感觉是如此鲜明,像针扎一样,我浑身颤抖,疼的用力撕扯着衣领,却被人用力按住。
我开始患上了心悸气喘的毛病,要靠安眠药才能勉强睡着,睡着了也是接连不断地做噩梦,每一次穿衣服都感觉皮肤在疼,于是吃止痛药上了瘾。
医生说我患上了抑郁症,说那些痛觉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可是我不信,人怎么会幻想自己在痛呢。
祁莫绥来过医院看过我一次,我清楚地看清他眼底的轻松,或许他也根本不信我怀的是祁明雪的孩子,我的流产,只会让他觉得释然。
或许除了我,没有人期待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祁明雪被我折磨的焦头烂额。
公司的事情很多,堆在一起,他经常只有下了班才能过来,我有时候代入他的视角,在忙了一天后还要面对一个不人不鬼不定时发疯的疯癫妻子,我都替他觉得累。
那天我坐在病床上,祁明雪走了进来。
我意外的很安静,抱着膝盖看他,祁明雪抱着我说了好一会儿话,还问我有没有乖乖听医生的话,有没有好好吃药吃饭。
得病吃药之后我脑子不太好用了,听别人的话都处理的很艰难,往往要过一会儿,我才能反应过来别人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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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点了点头。
祁明雪却很耐心,听见我说话还笑了笑,凑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随即摸了摸我的手,开始给我剪指甲。
我垂头看他给我剪指甲的样子,忽然开了口:
“祁明雪。”
“怎么了?”祁明雪应了我一声。
“我们分开吧。”我说。
祁明雪:“..........”
他给我剪指甲的手一顿,脸上并无异样,只是头微微低了下来,任由淡淡的阴影漫上他的侧脸,没有回应我。
我动了动手臂,将手指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再次强调道:
“我们分开吧。”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
祁明雪不能有一个不能怀孕的疯妻子,我也不能拖累他。
祁明雪抬起头看我,“你现在吃了药不清醒。”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
“等你病好了以后,我们再谈分开的事情,好吗?”
我摇了摇头:“我现在感觉很好。”
我难得脑袋灵光了一回:“我们没有领证的,祁明雪。”
我顿了顿,随即道:“我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祁明雪应我:“我去给你办出院。”
我知道他误会了,但是并没有回话,而是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就这么看着他。
祁明雪凑过来在我嘴角亲了一下,再次摸了摸我的头发,随即才离开。
等他走后,我换掉身上的病号服,拿着身份证和手机,跑出了医院。
我打了个出租车,本想回家,走到一半又忽然改了主意,忽然有点想去看海,于是临时让司机改了路线。
到了目的地后,我给司机付了钱,捂着腹部下车。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鲜血再度从我身体里涌出的感觉,温热的,痛苦的,腹部坠坠的难受。
我出血的频率愈发频繁,就像头疼的频率一样,我吃了很多止疼药也不见好。
冰凉的海水拂过脚背,空旷清新的海风从鼻腔涌入肺中,这是我从住院以来,第一次从疼痛中解放,感受到轻松和惬意。
我站在海边看了一会,随即缓缓抬脚,朝海边走去。
夜已经深了,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我一点一点地任由海水没过我的小腿,腰,只觉身上的血腥味被海水冲刷的几近于无。
身上的负罪感好像也随着海水的流动和从我身上散去了,冰凉的让我感觉不到疼,我心头一松,终于踩空,沉入海水之中。
我是个罪人。
在完全失去意识,闭上眼睛之前,我忍不住在心中祈祷,祈祷祁明雪在我离开之后,会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妻子,遇到一个爱他懂他的爱人,而不是再遇到一个像我一样,只会冲着他歇斯底里发脾气的疯子。
希望他被爱——
希望他自由。
16. 你在哪里
“阮阮,阮阮哥哥。”
一阵清澈的童音从我耳边想起,我下意识从不远处的鸽子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一旁的小不点。
小不点快五岁,正是尝试长句但组织不起来,口齿不清的时候,捧着蛋筒雪糕,仰头看着我,眼珠子黑溜溜的,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哥哥,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那个白鸽子看呀?”
“因为它的羽毛像雪一样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这句话,片刻后又莫名懊恼起来,伸出手,揉了揉小不点的脑袋:“好了,别吃蛋筒了,你妈要来接你了。”
“嗷。”小不点许云渘张开嘴,把冰淇淋咬进嘴里,迫不及待地嚼了嚼,任由甜腻腻的水淌在他的唇,衬得嘴巴红彤彤的。
我笑了笑,伸出手,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防止水流在衣领上,耐心地等他吃完,才牵起他的手,往一旁的咖啡厅走去。
许云渘是我哥的孩子,前年上幼儿园小班。
我一个人生活在Y国,Y国气候多雨,天终日阴沉沉的,据说很多人得抑郁症,我哥说他怕我也得抑郁症,于是每到寒暑假,就会把许云渘丢到Y国让我照顾,给我的家里增添点人气和热闹。
其实说让我照顾也不尽然,我生活的地方有管家和保姆,说是照顾许云渘,实际上也只是帮我哥看着他罢了,并没有实际地做好照顾的义务。
把孩子交给我嫂子的时候,我还有点愧疚:“不好意思啊嫂子,他闹着要吃冰淇淋,不吃就不出门,我只好给他买了两个。”
“没事。”嫂子没有对我发火,只是把许云渘抱起来,捏了捏他的脸:“有没有给小叔添麻烦?有没有淘气?”
“没有哦,妈妈。”许云渘皱紧稀疏的眉头,委屈巴巴道:“我很乖的。”
我赶忙道:“云渘很乖啦。”
嫂子看了看许云渘,又看了看我,没说话,只是笑。
我哥马上要三十五岁了,是个身材高大的alpha,站在我嫂子身边,双唇紧抿地看着我:“怎么又瘦了?”
他不高兴道:“给你请的营养师没一点用的。”
“没有啦,哥。”我哭笑不得:“人家很敬业的,是我自己吃不下。”
两年前我从疗养院睁眼的第一秒,我就失去了关于过往的所有记忆。
我原本很不安,后来来一个很陌生但是很帅的alpha,说他是我哥。
我原本不信,直到他拿出了我们小时候的合照,还有我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毕业照和毕业证书,以及我的户口本,我才勉强相信。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疗养院,于是在和我哥熟起来以后,我才尝试地问了我哥。
我记得我哥当时脸上很明显地出现了僵硬和愤怒的情绪,但片刻后又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下,转过头来面对我时已经勉强换上了一副笑脸,告诉我说是因为我的傻逼老板压榨我,我工作压力太大了,加班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被车撞了,头磕到脑袋才失忆的。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确实是目前我最能信任的人——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的关心,不像是假的。
在疗养院呆了差不多半年,我离开了那里。
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只能凭着之前的文凭在Y国找了一份还算轻松的工作。
其实我蛮想回国的,毕竟我老觉得国内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心心念念的放不下,老想再见一见,但是我哥死活不答应,不许我回国,美其名曰不让我再受傻逼老板剥削,我说要回国他就借口让我把我住疗养院这近两年的高额医药费还他,我瞬间负债几十万,只好老老实实地留在Y国打工。
送走我嫂子我哥还有小不点之后,我又返回咖啡厅,点了一份热拿铁,随后才回到住处。
今天休假,我很闲,于是打开笔记本,准备搜索点电影来看。
点开浏览器,弹出几个小广告,被我叉掉,我在搜索框上输入“电影”两个字,视线下意识往下瞟无意间对上新闻模块里的一个财经新闻的封面。
封面上很明显是个Y洲人,黑色的眸子很深沉,长的也很正板,容貌看起来很年轻,三十出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头发白了很多。
我犹豫了一下,出于好奇心的驱使,点开了那个封面。
是一个采访。
记者正在和那个Y洲人对话,那人用非常流利的Y语和记者对话,我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那人身边的姓名框。
“MINGXUE.Q。”
我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咀嚼一个舍不得尝的很贵的食物,自顾自怔了半晌,直到这个采访结束了,我都没能从恍然中回过神来。
我指尖动了动,将进度条拉回开头,仔细将这个男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直到看到他指尖上戴着的一枚婚戒,满心的躁动忽然就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下,忍不住尝出些许酸来。
反应过来后,我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算了,这个人再帅也不属于自己,人家再帅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总,我配得上人家吗?
我这么告诉自己,又没来由的气闷。
我摸了摸胸膛,跑去叫管家烧水,随后服下药,爬上床准备睡觉。
电影也没心思看了,我满心都是那个采访里的男人,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发神经,直接把被子蒙住了被子。
是不是在疗养院躺了快两年,有点欲求不满了?
我默默在心里吐槽着自己,忍不住睡去。
就在我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一震。
我身躯忍不住一抖,勉强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翻身拿起手机,眯着眼睛看。
是沉寂很久的大学同学群。
我仔细看了一下,群消息说想办一场同学聚会,地点在华国的京海,具体的酒店地址和时间请柬已经发到邮箱了,想去的同学可以去邮箱查收。
京海。
京海。
我看着上面两个字,又忍不住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
十分钟之后我终于清醒了,被这个消息炸的睡不着了,于是爬起来,再次打开笔记本。
但是我早就忘了我之前用的邮箱了,对着空白的框框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舔着脸加了一个大学的班长,问他我的邮箱密码是什么。
那人很爽快地给了我。
我拿到邮箱后,又对着密码犯了难。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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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密码这个东西就是用来防自己的,我没失忆前都不一定能想起密码,何况失忆之后。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当我的指尖摸上键盘旁边的数字时,身体却像自动执行某项命令一般,肌肉记忆促使我按下了一串数字,随即又迅速按下了“enter”键。
我蒙了几秒,才进去。
我刚点进去,就被里面几千条短信吓了一跳。
里面很多我不认识的人,我粗粗扫了一下,删掉里面的垃圾广告,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工作内容,剩下的就是一个叫做“QI”的人在坚持不懈地给我发邮件。
他有时候一天会给我发两次,有时候三五天才发一次,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久才发邮件,还让我不要怪他。
我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才津津有味一目十行地把这些邮件看完。
邮件里没说什么很深沉的东西,都是一些很细碎的话语,描述自己一天里干了什么,像是短短的日记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总会在邮件内容的结尾发一句“好想你,阮阮”。
我心中疑惑,把这个邮件发件人的名字发给我哥,问我哥这人是谁,我哥隔了一会儿才回我,说是以前暗恋我的一个变态,求而不得所以发疯,让我别理他,直接把他拉黑就完事。
我犹豫了一下,掌心发汗,纠结了很久,还是没舍得删。
但是我哥的话让我有些害怕,我还是没敢回这些邮件。
连续熬夜看到深夜我已经有些困了,严重两天睡眠不足的我关掉电脑准备睡觉,忽然看见被我清的干干净净的图标上又冒出了一个红色的“1”字。
我有略微的强迫症,于是凭着强大的毅力有点进去看,只见那个“QI”又给我发了信息,上面不是日记,而是很短的两个字,但透着不可置信:
“阮阮?”
我被这两个字莫名刺得眼睛疼,想要关掉邮件,但那个人又开始给我发消息:
“你在看我的消息吗?”
“你是阮阮吗?”
“回答我,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甚至带上了些许催促的意味,我想到我哥说他是个变态的话,又莫名有点紧张。
我在无视和回复里面犹豫了一会儿,片刻后又想到我已经看了他的邮件,估计全都显示已读了。
思几次,我想了想,谨慎地给他发了消息:
“您好,我不是许阮。”
我礼貌道:“请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可以吗?”
对面很久没有传来消息。
我等了一会儿,觉得对方应该是信了我的话。
心中又浮现出闷闷的情绪,我心头不算松快,甚至有些难受气闷。
我想起今天的药还没吃,又一骨碌爬下床去吃药,等吃完药,爬回到床上,才看见刚才沉寂已久的邮箱忽然又冒出了一个红色的“1”字。
我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按捺不住,点进去查看了邮箱消息。
页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长篇大论,短短的几行字里没有了刚才的震惊和慌乱,只有一句非常短的话——
“我的阮阮,你现在在哪里?”
17. 照顾
这个陌生人的邮箱,我没敢回。
我像是担心这个陌生人会从屏幕里传过来逮我似的,慌里慌张地把笔记本盖上了,随即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把笔记本丢到了沙发。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情有多傻。
怕什么呢。
我心想。
这个人就算再变态,又不是神仙,还能从千里之外的华国追过来抓我不成。
思及此,我心下稍安,囫囵着盖上被子,在药效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过几天,我回到公司上班,因为前几天晚上都熬夜了,我的身体素质又差,因此起来时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坐在办公室打瞌睡。
没一会儿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一群人即将从我办公室门口经过,我从瞌睡中惊醒,赶紧假装在上班,防止别人以为我在摸鱼。
无意间抬起头,想看一看究竟是谁在外面时,我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瞳仁很黑,长在一张很正气英俊的华国男人脸上,即便那男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头发白了大半,也依旧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旁人的眼光。
我惊讶地瞪大眼,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个人是我前几天浏览网站时看到的男人。
他怎么会来我们公司?
我有些震惊,没有想过前几天还隔着屏幕看见的人今天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面前,傻坐在地上。
那人似乎没有看见我,大踏步地跟着我们leader进去了,会议室的门很快就被关上。
我看见他,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些乱,瞌睡也飞了,一边心不在焉地工作,一边往会议室门口瞄。
但会议室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我也没有机会再见那个男人一面。
处理完工作后,我站起身出了办公室,随即打算去外面买杯拿铁透透气。
拿铁微微冒着热气,我坐在台子边缘发了一会愣,直到服务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再度用Y语告知我拿铁已经做好,我才反应过来,拿起拿铁往外走。
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我琢磨着去哪吃点东西,就看见刚才的那个男人缓缓走出公司门,眉头微微皱紧,准备上车。
我站在马路对面,准备等红绿灯。
拿铁有些凉了,我双手捧着纸杯,等绿灯亮起,才往马路对面走。
不知道那里窜出来一辆自行车,差点把我撞倒,还好我反应过来,微微侧身,才躲过一劫。
但那自行车却应声而到,骑车的学生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叫声有些夸张,吸引了不少人,我站在原地,踌躇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有不少人已经往我身上投来探寻的眼神,我头皮有些发麻,正无措间,忽然察觉到一道极其强烈的视线。
我下意识追寻,却对上了那个华国男人好看的黑眼睛。
他在看见我时,原本平静的眼神忽然一震,像是潭水激起了涟漪。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下意识想要避开,但下一秒,余光中就见那男人大踏步朝我走来,很快拽住了我的手腕,速度快的我没有任何反抗和逃跑的余地:
“..........许阮。”
他的声音隐隐在发抖:“是你吗?”
我捧着拿铁,听见他用字正腔圆的汉语叫我的名字,忍不住有些恍惚。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腰间就传来一阵大力,我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alpha沉重的呼吸激起我后背一片鸡皮疙瘩:
“你.......没死?”
死?我什么时候死了?
我愣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艰难地用一只手拿着拿铁,另一只手推了他,小声道:
“你是谁呀?”
我说:“我不认识你呀。”
“............”男人缓缓直起身,红着眼睛看着我,浸着失而复得欣喜的眸子逐渐蔓延些许迟疑:
“许阮?”
“嗯。”我紧张地看着他:“你是谁?”
祁明雪:“..........”
他抓着我的手腕,不肯松手:“你不认识我了?”
我尝试着将手从他掌心抽出,但是失败了:“.......不认识。”
我疑惑道:“我门之前是........朋友吗?”
祁明雪定定地看着我,片刻后摇了摇头,“我是你丈夫。”
他指了指我:“你是我的妻子。”
我:“...........”
我大吃一惊。
我猛地后退一步,连手中的拿铁都摔在地上,撒了满地:“你搞错了吧?!”
“许阮..........”祁明雪还没来得及在说什么,我就掏出了电话:“你别过来!”
我色厉内荏:“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祁明雪只好站定在原地。
我受不了他的眼神,只能丢下他一个人接受围观人的视线,还有摔倒的学生,一个人跑了。
因为工作已经完成了,所以下午我也请了假,没去公司,怕遇到那个忽然抓着我的手腕说我是他妻子的男人。
本打算在家补交,但没想到睡到一半,管家忽然上来敲门,说有朋友找我。
我心中疑惑,于是穿着睡衣,揉着眼睛慢慢从楼上下来。
本以为是同事,却没想到刚刚清醒,就看见祁明雪站在客厅里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气的浑身发抖:“出去!”
“......我没恶意。”祁明雪手中拿着一杯拿铁:“你早上的拿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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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在了地上,我给你买了新的。”
我:“........”
我又怕他又好奇他,站在楼梯口看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见状无奈地苦笑一下,将拿铁递给管家,随即准备离开。
看着他略微失落的背影,我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疼,身体先于意识叫住了他:
“等等。”
我说:“我去换件衣服,你坐下来喝杯茶吧。”
祁明雪:“.........”
他转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的我头皮发麻,他才应声:
“好。”
我抓了抓头发,跑上楼换了一件衣服。
本想随便穿一件,但面对祁明雪又不想穿那么随便,坚持不懈地试了十几套,才勉强挑了一件差不多的,穿戴整齐下楼。
跑下楼时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我跑的气喘吁吁,来到祁明雪面前,掌心撑着膝盖喘气:“不好意思,耽误了一会儿。”
“没事。”祁明雪弯眸看着我:“这一件衣服很好看。”
我:“...........”
谁要你夸了!
我心中别扭,但面上还是压不住笑意。
坐下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祁明雪看我不自在,主动开启了话题:“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祁明雪。”
他将一张烫金名片递给了我,
“这是我的名片。”
我谨慎地接过名片,前后仔细看了看,随即揣进兜里,
“你好,我叫许阮。”
我谨慎道。
“我知道。”祁明雪眉眼舒展:“我知道你叫许阮。”
我沉默片刻,问:“你还知道我什么?”
我好奇道:“我以前和你真的是夫夫关系吗?”
“嗯。”祁明雪毫不犹豫道:“我们结婚很多年了。”
“这样啊。”我求知欲很强,对于之前的事情:
“那我们为什么会分开?是吵架了吗?”
祁明雪脸上的笑意微微僵硬,片刻后,他撇开眼神,没有和我对视,随即低声道:“是我没照顾好你。”
他说:“让你出事了。”
祁明雪指尖微微攥成拳头:“后来你家人把你带走了,我们就分开了。”
我:“哦.....这样啊。”
我似懂非懂。
“嗯。”祁明雪低声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病房。”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像是锁定了什么猎物一般,我有些不自在起来,微微向后退,想要避开他一些,却被他伸出手抓住手腕,身体不自主向前倾,跌进他怀里: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照顾你吗,阮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