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亲爱的阿基维利[崩铁]》 2、欢愉的重逢 “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个琥珀纪了?” “是的,根据我的记录,您死亡的时间超过千年以上,但很抱歉,在这方面我并没有详尽的记载。” 阿基维利听着面前智械的介绍,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老实说,这有点荒诞感,他上一刻还在梦里和帕姆一起看星星,下一刻醒来就有人告诉他,他,【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了。 不,倒也不是全无印象。 在他的记忆里,他应该是已经去到了存在之境,去攀登其中的一个端点,或者说一根树枝,然后...然后他就没有记忆了,原来是死了吗? 阿基维利捂脸。 不是,这连死因都不知道也死的太草率了吧?! 不过死因先不提,他死亡的事实应该是确认的,星神死亡,有所关联的派系必然会遭受也影响,他的无名客们恐怕是第一个察觉这件事的吧。 那么,问题就来了,是哪个家伙这么牛逼,能把他捞回来?! 复活一位已死的星神诶! 还是他这样全须全尾,连头带脑,连记忆一起捞回来的。 而且他的情况还不太一样,如果他没估计错误的话,他应该是在存在之树上自挂东南枝的,没准当时去还能看到他的遗体在那随着虚数波能晃荡。 说起来,他的身体居然没有直接散成虚数能量回归宇宙?存在之树难道还有保存星神遗体的业务功能吗?! 哦不对,话题跑远了。 阿基维利甩掉脑袋里杂七杂八的念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顺便观察四周的情况。 他脚下踩着的是一节不知道什么时候遗落的星穹列车的车厢,在醒来之前,他似乎也是睡在这上面的,周围是一片空荡荡的深海,车厢正是漂浮在这一片深海之上。 踩在车厢顶部的边缘,阿基维利放眼望去,看见了奇妙的景象——星空正在他们的脚下。 这里广阔无边的深海所映照的不再是看不见底的深渊,而是银河未经修饰的面容。 群星在无始无终的虚空中闪耀着有限的光辉,光辉汇成河流与大海,高挂在那似乎遥不可及的深处,虚无的黑暗就像是随时会吞没它们的巨兽,至始至终都张着比贪饕还大的巨口。 这幅景象,阿基维利非常熟悉,那是他曾经在星海中驰骋时见过的最平常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醒来,但作为世上去过最多地方的航海家,他还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星空海,即便是在银河之中也是只存在于虚构史学家构造的童话传说里的存在,一片神秘的无人之地,即便是阿基维利自己也没有造访过的地方。 据说,星空海的大气是由类似忆质的液体组成的,能够将星空的景象拓印下来,其内部呈现出天地颠倒的景象,即他们所踩着的大气海才是有着重力吸引的陆地,其星球核心才是‘天空’。 阿基维利仰头,抬手撩开散落的银白短发,挡着了自己深蓝色的眼瞳,目光遥望着‘天空’上顶替了太阳的工作,正缓慢散发着光芒与温暖的核心。 那是这颗星球的地核。 没想到那些虚构史学家嘴里居然也有实话啊。 阿基维利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他生前...额...前世,也不对,之前,还好奇过,这样一颗星球到底是靠什么方式运转的,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情况下见到了它。 他转回头,盘腿在车厢边缘坐下,看向一边在回答他之后就沉默不做声的智械,继续之前的话题。 “所以,你在明知道这是我遗体的情况下,接受了运送业务,并且答应选择到付方式?!” 他的声调微微升高,“在知道接收人已经死亡的情况下?甚至你还硬生生等了至少五个琥珀纪??!” 你们这个快递业务还没倒闭吗?! 但这位智械显然不觉得他哪里有问题,他点了点头,“显而易见,是的,您知道的,我们公司一向良心。” 阿基维利连忙抬手让他打住,面色古怪的看他,“等等,你说的公司,是我认识的那个公司吗?星际和平公司?克里珀那家伙追随者组成建立的那个?不是什么破产倒闭重组的派系吧?” 智械肯定了他的疑问,“无需怀疑,就是您所了解的那个星际和平公司,它并没有破产,实际上也很难破产,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们自认我们的星际快递便捷高效。” “问题大了去了!” 阿基维利几乎是拍案而起,不过这里没有案桌,所以他拍的是自己的车厢顶皮,还发出了一声闷响。 “那要是个良心公司,我明天就敢全宇宙广播岚和药师有一腿!” “呃...”那个智械卡了一会,噪杂的电流声和机械声轮流交替混杂的响着,可能是迫于巡猎岚的赫赫威名,最终放弃了辩驳,“好吧,那还是您比较有魄力,请把我刚才的话当成必要的外交辞令,我承认那不是个好东西。” “所以,你为什么会接这份工作?按照公司的性格,这种订单绝对会被拒绝的吧?”阿基维利撑着下巴看他,“虽然智械的寿命普遍比人类长,但能活这么久也很少见,你快撑不住了吧?” 智械的演化迭代的厉害,能出来自由活动的,声音应该已经同一般人类无异了,但这位智械的声音却存在着异常明显的机械质感,很明显,五个琥珀纪已经是这位智械的极限了,如果在不进行维修,恐怕这位智械的生命也就到这了。 “嗯,理由其实很简单。”智械摊了摊手,他的身材很高大,包裹在破烂的斗篷下,看不清下半身,“他给的太多了。” 这个他应该指的就是发件的委托人。 “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直接退休回老家,过上每天涂轮滑喝苏乐达味机油的悠闲日子,不用在那个傻逼公司里和一群傻逼同事对着耗了。” 他越说越开心,身上几乎有肉眼可见的怨气升腾而起,黑气冲天。 好吧,看情况又是一个被压榨疯了的打工人。 话说,这么需要钱的话就不要让人选到付啊! 有什么会比让一个死人支付快递费更不靠谱的吗?! 阿基维利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问了一句,“他开多少钱?” 智械说了一个数字,阿基维利直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嘴角抽了又抽,指着自己,“然后这个钱现在要我来付?!” 天杀的,这把他卖了都未必有这么多钱吧?! 智械点了点头,“但鉴于这份快递费已经拖欠了五个琥珀纪,还需要额外算上逾期的利息,按照星际和平公司最低限度的利息来算的话...” 他的信号音滴滴答答的响了几声,得出了一个最终数值。 阿基维利一听,差点要把自己重新敲昏在列车顶上,宁愿自己从未醒来,要知道任何正常的服务费用,在经历过至少五百年的利息叠加之后都会变成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值,阿基维利要面对的尤甚。 这个数字,几乎可以顶上列车将近半个琥珀纪的经费了。 阿基维利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这广阔无边的星空海,发现这一瞥眼暂时还找不到出口后,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那么就当顺便的,我能问问那位不靠谱的发件人是谁吗?” 虽然他心底已经有了人选。 涉及星神,能干出这么不靠谱却又好像略有深意的事情的,除了那家伙以外别无他人吧? “当然可以,我们提供完整的信息单以供查询,我的储存原件虽然内存有限,但我删掉了其他无关信息,将它保存了下来。” 智械说着,在空中投射出了当时电子快递单。 你要是删了该多好啊!!! 阿基维利几乎是在内心愤而捶地——那样他就可以将计就计的赖账了! 这么想着,他还是凑上前看了一眼。 果然,发件人的位置那里赫然签着——世界上最糟糕的无名客。 而收件人和货物那栏填的都是——世界上第二糟糕的无名客。 哈哈哈哈,不出意料——个头啊! “阿哈!!!” 他捂住脸,额头上的青筋开始一跳一跳的抽,那叫一个怒从心起,略显尖锐的破音直冲云霄,回荡在空荡荡的星空海上。 这声叫唤很快就得到了回应,没多久,一声浮夸而略显黏腻的呼唤从虚空的传回,占据了这个寂寥世界的全部。 “哦,阿基维利...阿基维利!” 那是狂喜的欢呼。 虚幻的礼花在阿基维利的四周拉响,碎片喷了他一身,好几双白手套在空中鼓着掌,像是在欢迎他的回归,间隙里还有小型的烟花喷射,在他脑袋上四射着星点,排场很足。 阿基维利无语的扯下身上那些单纯由虚数能量构成的礼花碎片,任由那些碎片从他的手心或是其他地方融入他的身体,补充着他因沉睡多年而有些空虚的内里,而后抬头望去。 地核的光芒逐渐暗淡,被遮蔽,那纯粹的,只属于宇宙空间中虚无的黑暗降临。 最先从虚空中透出的,是各种表情夸张的鲜红面具,随后是稀奇古怪的惊喜盒蹦出了发着怪声的月亮脸,再然后是在马戏团里看见过的圆球,是表演杂技的猫头鹰猫玩偶,是外貌骇人的眼球糖果,阿基维利还尝过一个,味道倒是不难吃,就是奇奇怪怪的。 直到最后伴随着漫天飘飞的扑克牌和礼花缎带,那个没有头颅的人体迈出虚空,隐藏在背后,怀抱着这一切浮夸的表象。 “阿基维利!你终于醒来了!好久不见!”祂发疯般,似哭似笑又似欢呼的庆贺道,兀自转着圈,笑声能让任何人战栗不止,“我是多么思念你啊。” 至此,【欢愉】与【开拓】,史上最糟糕的两位无名客,终于在此重逢。 3、逃单 空气中浮动着几近具现化的欢愉,好像快乐长出手和脚,正在满场乱窜。 阿基维利甚至看见那位智械往车厢尾巴缩了缩,企图规避被这种疯子般的感染力影响。 他转回头,还不等说话,那家伙便又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泪水滴滴答答的溅落而下,划过了他的手背,呜咽声响彻了整片星空海。 “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突然的死去了?” 祂看上去哭的很是伤心,面具都皱在了一起,凑到了阿基维利的面前,诉说着他曾经死去的事实,即便他对此毫无印象。 那位智械见此顿时露出了见鬼一般的神色,虽然他已经朽坏的面部机械无法做出过于精细的动作,但阿基维利还是从他那闪动的电流光里看见了那惊骇的情绪。 欢愉的星神正在哭泣?!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他眼中这么写着。 阿基维利却并不惊讶,他对阿哈那有些浮夸的过分的语调表演习以为常,像抚摸小狗那柔软的皮毛一般抚摸着他身前的面具,对着虚空中的人影懒散的挥了挥手,开口没有打招呼,只是像聊家常般: “我说,久别重逢,不开个聚光灯来招呼我吗?” 口气随意熟稔,好像他从未死亡与离开。 阿哈的哭声一顿,面具四散开来猛然回望,“哦!聚光灯,对,我忘了聚光灯,这真是重大的失误!” 祂说着,几道颜色鲜丽的聚光灯凭空亮起,将虚空变成了舞台,那个声音又恢复了略带黏腻的愉悦,使得阿基维利手上的面具都蹦起来,亲了阿基维利一口。 虚数能轻轻的舔舐过阿基维利的面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果然,你永远都能让我感受到惊喜,阿基维利!”阿哈赞叹着,话到句末,满腔情绪又突然变得委屈巴巴,“不来和我说声好久不见吗?” 阿基维利笑着点了点头,从米白的长袍中伸出了手,“当然,不过在那之前,你不把我拉起来吗,阿哈?” 他眨着眼,叫着星神的名字。 “当然...当然!”闻言,阿哈似乎怔愣了一瞬,那些漂浮着的面具立刻旋转了起来,像是跳舞一样,庞大的虚数能席卷上星神巨大的身躯,那些仿佛长了手脚的快乐也逐渐退开。 星神带来的威压被一扫而空,空气都仿佛轻快了几分,就连躲在角落的智械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那些巨大的虚数能在空中压缩,再压缩,直到最后,一簇红光落在的阿基维利身侧,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掌穿着雪白的泡泡袖从红光中探出,握上了阿基维利的手,将他拉起身。 祂喟叹着:“我当然会拉住你的。” 欢愉命途的虚数能从他身上退去,露出了他人类的模样,橙红色的头发随风飘扬,在末尾渐变的深黑,一双鎏金色的眼瞳正注视眼前的人,含着飘忽不定的笑意,连带着眼下黑桃与方块的扑克图案越发妖异。 他有着一张非常秾丽的脸,线条分明,眉眼深邃,五官就像是被精雕细刻过的雕塑一般,笑容轻佻而优雅。 阿基维利顺势起身,没注意他的脸,反而打量着他这一身新装扮,无语道:“你的打扮是不是越来越骚包了?” 阿哈闻言,抖开了身上鲜红色的不规则外披,露出内里被马甲束的劲瘦的腰身,外披上悬着各色小面具的长链微微作响,他弯下腰,牵起了阿基维利的手,向他行了一个标准优雅的鞠躬吻手礼。 而后他抬起头,眨了眨眼,“难道这不好看吗?” 阿基维利挑眉:“还行,人模狗样吧。” “哦,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他直起身,故作失落的嘟囔着。 阿基维利看着他,觉得这人果然还是老样子。 恐怕谁也想不到,那个看上去疯子一样的欢愉星神变成人类模样后,居然会是如此一副有欺骗性的绅士摸样。 他只觉得一阵松快,那句早应该说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好久不见,阿哈。” 然后下一刻,他按住了阿哈的肩,纯良的笑容中带上杀气,“你能和我解释一下这个快递费到付是什么情况吗?” 也不等阿哈回答,他就拎着阿哈的后衣领,将他托到那位已经看傻了的智械面前,指着那上面的电子快递单,重重的拍了拍阿哈的肩膀,把阿哈都拍了两抖。 “来,我给你一分钟时间编个理由出来。”他抱着手,笑容危险:“一分钟后,要么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么你把这快递费付了,要么,你选一个死法。” “噢,亲爱的,你得相信我,这只是个意外。”阿哈看着那个快单朝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阿基维利面无表情,“你觉得我信吗?” “为什么不呢?”阿哈嘻嘻笑着,整个人主动贴了过来,像只没骨头的大猫,“难道你忘了我们一起溜进兔子怪兽藏宝室的交情了吗?” 兔子怪兽? 阿基维利稍微思索了一下,顿时怒从心头起,拽着阿哈的衣领就开始死命的摇,“我还没找你算账!当初我们两一起偷吃的帕姆零食,你丫的跑了让我一个人背锅!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天的列车卫生吗!” 结果没曾想,阿哈的衣领子松的要命,没拽几下就领口大开,锁骨与胸肌的轮廓清晰可见,阿基维利看的目瞪口呆,还没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看见阿哈眼睛里涌上兴味,突然用一种歌剧里才能听到的腔调,哀叹道: “哦不——亲爱的,你相信我了吗?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语气幽怨,目光涟涟,他甚至还顺势很妖娆的跌在地上,靠着那个瑟瑟发抖的智械,露出自己被扯开的衣领下的皮肤,看上去就好像深陷爱情狗血剧中的可怜姑娘,而阿基维利是那个辜负真心要吞一万根针的负心汉。 他甚至说:“你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了吗?” 阿基维利:......这货在逃避! 阿哈时不时喜欢演各种稀奇古怪的戏码,阿基维利从前对此接受良好,因为大多时候,他也是那个会顺势接过对方的戏一起同流合污的家伙。 只是没想到,不知道多少个琥珀纪没见,阿哈的戏瘾又加重了,还加害到自己身上来了,可能这就是自己从前和对方一起乱来的果报吧。 他甚至看到那个智械的目光在他和阿哈之间来回徘徊,最后露出了一种惊悚的、难以言喻的了然,那目光好像帕姆看伦理剧时痛骂渣男时的模样。 不是,你懂了什么啊! 阿基维利木着脸,试图直白向对方解释,“他只是想赖账。” 感谢琥珀王和信用点,智械的眼神立刻犀利了起来,但随即阿哈立马就添油加醋道:“不,我明明是为了你啊~” 语调一回三转,狠狠的把阿基维利刺激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阿哈还在那不知收敛,“你怎么能怎么对我呢?” 完了,还对他露出了一个毫不收敛的笑容。 麻了,好想揍他。 从过往经验来看,不陪着演,阿哈肯定不会罢休,阿基维利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渣男当到底,他蹲下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这人硬实的胸肌,很不要脸的道: “对,我就这样对你了,付钱吧,阿哈。” 可能是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样子挺唬人,那位智械居然还真的信以为真,开口要谴责他,“恕我直言,您这样实在是...” “那要不然,这单就免了如何?”阿基维利乘胜追击。 然而智械是真的铁石心肠,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良心可以没有,钱不能丢!” 啊,可惜没混过去。 阿基维利遗憾的和阿哈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鸣鼓收兵,各自站起了身,恢复了正经模样。 等阿哈扣好了衣服,阿基维利拐过人来,两颗脑袋凑在近处,他直言道:“所以你当初到底怎么想的啊!我可没钱,浑身上下别说信用点了,我连个代币都没有!我不信你不知道这点!” 可阿哈也摊了摊手,“你要明白我的朋友,阿基维利的陨落是整个寰宇都默认的事实。” 阿基维利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货说的是谁会觉得一个死人能付钱?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 “说人话。” 阿哈这会非常干脆,双手一摊,一耸肩,“我也没钱。” 阿基维利当即就给了他一脚,被阿哈灵活的躲开了去,边躲还边嬉笑,“别动手嘛,我亲爱的阿基维利,我亲爱的令使,交给阿哈,阿哈会解决的。” 我信你个鬼啊! 阿基维利在心里狰狞的嗤道,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忽略了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他拍了拍耳朵,一脸刚才风太大他没听清的模样,“我,你的令使?!” 他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阿哈,在阿哈的笑容中得到了这一切的答案。 阿基维利沉默了,秉承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法则,直接抓狂了。 “等等,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老子怎么成欢愉令使了?!” 阿哈却只是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嘘,这是必要的,阿基维利,你明白的。” 必要的? 阿基维利皱了皱眉头,想起了自己死而复生的情况,“和我的复活有关?” 阿哈没有在回答,只是依旧挂着那副略带浮夸的笑容,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阿基维利和那双鎏金色的眼瞳对视了不知道多久,最后决定先把这事放在一边,稍后再说,“你刚才说可以解决?怎么解决?” 他面上几乎就写着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可阿哈丝毫不怵,甚至拍着胸脯保证,“你知道的,阿哈永远不会欺骗你。”说着就揽上了阿基维利的脖颈,贴在他耳边说话,“阿哈的办法就是——” “跑啊!” 他欢呼了一声,转身带头跳下车厢,踩着海面上的波纹冲刺而去,阿基维利在短暂的呆滞之后,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也不敢回身,玩命的追了上去,惨叫声响彻云霄。 “阿哈你又驴我!!!” 4、不干人事 他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阿基维利后悔万分。 都说宁愿相信扑满能上树也别相信阿哈的嘴。 他居然还是在阿哈说有解决方法的时候真的有一瞬间相信相信了祂?! 他明明知道这家伙千万年如一日的不靠谱!更何况这么好的机会阿哈怎么可能会放过看乐子的机会? 神思闪动间,阿基维利跳下车厢,虚数力凝聚在脚下,踩在海面上撒丫子狂奔而去。 跑的时候他还记得回头看看情况,这一看可就不大好了。 那位身形庞大的智械正目露凶光,两只机械眼就好像大灯泡一样露出刀锋般的目光,身上几乎要具象化的怨气升腾,机械音一字一顿,死亡发问。 “你们打算赖账?” 阿基维利自认比起阿哈还算是良心未泯,至少在跑的时候他的良心还在试图微微作痛,于是他喊到:“我真的没钱啊!要不然你把账单寄到星穹列车试试?” 如果列车还在继续行驶的话。 此时还在匹诺康尼的星穹列车:??? 其实如果金额低一点,阿基维利倒是可以义务劳动还债,这活他还挺熟,但那个数值,恐怕把那位智械熬死都还不了债,阿基维利也不会允许自己被束缚在一个地方这么久。 再说,这明明的阿哈的搞得,为什么要他来还债啊! 他想到这,一回头,就看见那名智械身下的衣摆就突然飘飞了起来,露出了破旧斗篷底下的身躯,八只机械触角柔软的摇摆了起来,伴随着飘忽的斗篷,就像阿基维利曾经在某个古星球见过软体海洋生物。 “订单用户企图赖账——执行程序:强制执行!” 巨大的机械触手扒拉了一下车厢边缘,竟然直接将车厢掀翻了去,跳入海中,张牙舞爪的扒拉着海水就朝他们追了过来。 这是什么触手怪啊!!! 阿基维利回过头摆臂狂奔,脚下肉眼可见的加速,很快就追上了阿哈,他很怀疑是阿哈一个人跑的太没乐子,所以才变慢脚步在等自己,因为自己来,才更有乐子。 阿哈看见他追上来,果然欢呼了一声:“太棒了,阿基维利,你追上我了!我们快跑,水母触手怪要追上来了!” 他的声音非常欢快,完全不像是在逃命,而是在进行一场刺激的速度与激情。 阿基维利白了他一眼,在破风声中回喊:“你故意的吧!” “你在说什么?!”阿哈大笑着装模作样,演都不带演的,“来吧,阿基维利,开启跃迁,用你那无敌的跃迁,我们逃到天涯海角去!我们浪迹天涯,这是多么浪漫啊!” “我本来过得就是这种日子!但我绝对不要因为躲债浪迹天涯!你别说得我们好像在私奔!”阿基维利回怼道。 但有一个地方阿哈确实提醒阿基维利,他可以直接跃迁离开啊!论跃迁技术,岚都不是他的对手,之前怎么没想起来呢? 可能是死太多年,阿基维利居然一时间忘了自己还是个【开拓】的星神,可以直接跃迁离开,而不是在星空海上狼狈的埋头狂奔躲避追杀。 他拉住阿哈,停下脚步,摆起架势,“来,看我的!让你们见识见识开拓星神的跃迁技术,绝对安全,绝对迅速,启动快,无冷却,童叟无欺!” 耍完帅,他下意识凝聚起开拓命途力量,就要打开空间。 开拓命途上奔涌的虚数之力如涛涛海水,只等着他掀起巨浪,下一刻,那浓郁的虚数之力却尽皆散开,并没有如他意料内的那般带他们跃迁离开这里。 怎么回事?! 阿基维利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再次试图凝聚开拓命途的虚数之力,但和记忆中那般如臂使指的随心所欲不同,现在这些虚数之力成了手掌间留不住的砂砾,任他多么用力的攥紧,一摊开手,砂砾便会从他掌心流走。 抓得住,攥不着。 “虚数力...不听使唤了?!”他喃喃道。 话音未落,巨大的黑影袭来,已经转换为高度警告的红色机械眼默默的盯着两人,粗壮的触手撑起了他的身体,上半身张开了伞状的机械外骨骼,硬生生让他比阿基维利大了一整圈。 “强制执行!。” 他也不管面前的这两个是星神了,星神可以要他的命,但绝对不能欠他的信用点!所以今天,就算是星神也要给他付钱! “付钱!” 短短两个字,掷地有声,怨气极大。 这确实是自己理亏,阿基维利讪笑着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也顾不上思索力量不听使唤的问题,手下疯狂的用手肘拐着阿哈的内腹,暗示道: “你惹出来的祸你想办法搞定!” 按照阿基维利的想法,他虽然现在力量不听使唤,但类似宇宙的跃迁的能力又不是他的专属技能,是个星神都会,他出问题了,但阿哈还是个正儿八经、原汁原味的星神啊! 只要阿哈带上他随便一转移,两个人就溜之大吉了。 至于这位可怜见的,阿基维利目光漂移了一下,大不了他搞清楚自己身体情况后换个假身份去劫富济贫,应该能还上...吧? 他疯狂给阿哈使眼色,相信他们两当初狼狈为奸应该还是留下了一点默契,很快的,阿哈立刻露出了然之色,就在阿基维利大喜之时,阿哈直接给了他屁股一脚,将他往前踹了个跟头。 这位欢愉的星神一边大喊着:“阿基维利,放心,阿哈这就找人来救你!” 一边脚下飞快,还给了他一个飞吻,速度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三两下就没了踪影,只剩下戏谑的余音回荡。 “亲爱的,等我——!” 尾音上挑,余韵悠长,很是销魂。 被扔出来吸引火力的阿基维利,心虚的笑着转头,看着那越凑越近的沉默智械,试图垂死挣扎一下,“哈哈哈,这不是...他去找人了吗?” 智械沉默的看着他,眼睛里红光大涨。 这是不打算放过他的意思了。 阿基维利的笑也逐渐虚弱的没了声,放弃般的抹了一把脸。 他发誓,他下次再信阿哈,他就是狗! 此时,正值琥珀历2158纪的第一年,琥珀王的巨锤刚刚落下不久。 星穹列车才刚刚结束在匹诺康尼的开拓之旅。 他们打败了星期日所操控的齐响诗班,连同旅途上结识的伙伴一起,将整个阿斯德纳星系从太一之梦中拉了回来。 这场享誉寰宇的盛典与大梦终于迎来了现实中的谢幕礼。 直到盛典最后的烟花绽放,列车组回到列车上倒头睡了一整天,才终于从眼花缭乱的梦境中回过神。 星起了一个大早,窝在列车会客室的沙发上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他们的开拓之旅刚刚告一段落,姬子和列车长先让他们养好精神,想睡到什么就睡到什么时候。 只是恰巧的,星的精力天生旺盛,所以醒的比较早。 她是个闲不住的主,一个人呆久了总觉的有些无聊,屁股没坐热多久就开始思索着去哪里转转。 匹诺康尼的开拓之旅告一段落,他们也很快就要继续启程,趁这几天再把剩下的垃圾桶、窨井盖和宝箱请一下吧。 心动不如行动,星四处张望了一下,找到了今天难得起晚了的帕姆,打算和列车长说一声就走。 帕姆没想到居然已经有人起来了,而且看情况还起来了有一会了,立刻不打自招:“帕、帕姆没有睡过头!只是昨天,对,昨天睡晚了而已!” 星沉默了两秒,大概是为了列车长的面子,点了点头,“报告,我什么都没看到!” “不是要你自欺欺人帕!” 星笑了笑,刚想说要出去一趟,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我这是...怎么了? 她后退半步捂着心口,有些茫然,那是一种很别样的心悸,有点像她在黑塔空间站末日兽一役中体内星核爆发时的感觉,但此时星核明明很稳定,在她体内悄无声息。 不只是她,列车上的其他人似乎都不例外,只见列车车厢门背后很快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以丹恒为最先,其他列车成员也尽数来到会客室内。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茫然的惊愕,连帕姆都不例外。 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脸上的神情与手上的动作,丹恒确定道:“你们也感觉到了。” 几个人纷纷点头,三月七有些恹恹的揉了揉眼睛,一脸还没彻底睡醒的样子,“这感觉好奇怪啊,就感觉身上的力量莫名其妙和心脏共振的一瞬间,在耳边咚咚的跳。” 姬子和□□·杨对视了一眼,看向帕姆,“帕姆,你对这个有什么头绪吗?” 还不等帕姆回答,属于欢愉的戏谑而夸张的大笑降临了列车。 “这是!”帕姆睁大了眼睛,显然对这个声音印象深刻。 随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列车内部的跃迁装置突然自顾自的进入了运行状态,属于跃迁的荧光在列车上铺开,跃迁通道在前方打开。 所有人猝不及防,只有姬子和□□·杨最先反应过来,“就近抓东西扶好!” 在跃迁开始前,欢愉的笑声宣告: “目的地变更!下一站——阿基维利的再生之地!” 5、集体晕车 “哇啊啊啊啊——!!!” 跃迁的空间荧光覆盖了整个列车,三月七的尖叫响彻了整个通道。 与以往平稳的跃迁不太一样,在欢愉命途的加持下,列车几乎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压弯还带飘移和甩尾,列车组一行人感觉魂都要飞出去了,在观景车厢里死死的扒着周围的家具。 只有阿哈,就好像飙车上头一样,凌空还传来了一声爽快的“呜呼——!” 跃迁的速度很快,从事情发生到到达目的地都不超过五分钟,但几个人就感觉是度过了一个琥珀纪那么长,在列车终于稳定停下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唔哕...” 三月七扒着栏杆,一边摇着脑袋,一边干呕了几声,并试图站起身,但此刻她的脑内还在天旋地转,试了几次手都没使上力,最后终于放弃般的瘫软在地上,气若游丝道: “我...我的天,我还活着吗?” 星趴在她的头对面,可能是因为体内有星核,还能勉强撑起个身,靠在墙上,眼冒金星,用气声回答她:“我看见十几个垃圾桶在转...” 不远处,丹恒扶着墙,好半响才勉强站起了身,唤出武器,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此处观察了一下,发现列车停驻后就没有了其他动静,这才收起戒备的神色,也顾不上自己,急忙走过来观察他们两个情况:“你们两个没事吧,有受伤吗?” 两个人虚弱的回答“好、好晕...” 丹恒听着两个虽然声音虚弱但中气还在,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挨个把两个人扶到沙发上。 两个女孩眩晕的厉害,嘴上却死活停不下来。 “丹恒...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先顾好自己,三月。” “姬子和杨叔呢?” “他们两个和帕姆正在查看列车情况,星,你拽我衣服干什么?” “丹恒老师也一起靠会吧...” “是哦,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看见丹恒脸色这么白啊哈哈...” 总之,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等到帕姆和列车的两个大家长返回观景车厢的时候,就看见三小只齐齐挤在一处,靠在沙发上假寐休息的场面。 听到脚步声,状态恢复的最快的丹恒最先睁开眼睛,正想站起身询问情况,就被姬子按在了沙发上。 “你现在也不好受吧,先坐着休息就好,帕姆准备了一点温水、薄荷糖还有冰毛巾,应该能缓解一点不适感。” 丹恒还准备说什么,背后的星就伸过来一只手,拽着他外套背后松散的衣带往那头一扯。 这一扯猝不及防,手劲大的可怕,直接打了丹恒一个措手不及,懵逼之下后脑勺直接毫无防备的撞上了星的脑袋瓜子,一点缓冲都没有。 “咚!” 很结实的一声,听得出来是两颗好头。 星天生就劲大,之前还是个使炎枪的,迷迷糊糊的下手也没个分寸,被丹恒一撞直接磕上身边还被眩晕着的三月七的脑袋。 “嘶...” “嗷!” “啊!” 这一发生的都太快,也就一眨眼的时间,三小只在沙发上撞成了一团,各自捂着脑袋痛呼,让原本就还没恢复好的状态雪上加霜,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其中最为凄惨的就是星,她夹在中间,腹背受击,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她那看上去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脑袋造成什么影响。 长辈们也没料到会有这个突发意外,一时间都愣在原地,直到三小只痛呼,才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天,痛痛痛,星你的脑门也太硬了吧?!” “脑门不硬的才有问题吧,我又不是呜呜伯。” “星,下次扯我可以不用这么重的力道...” 姬子笑够了连忙上前拍了拍手,插进话,“好了,先好好休息吧,都晕成这样了,嘴皮子却还停不下来。” 她边笑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次的跃迁不像之前一样稳定,能量波流很混乱,会让人产生不同程度的晕车症状,现在喝点水,擦擦脸,清醒一下,缓和一下不适感,如果还很难受的话,就和帕姆说,吃点晕车药。” 帕姆也连忙将准备好的水、糖和毛巾发给每个人,三个人抿着水,含着糖,捂着冰毛巾,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总算压下那种胃里反酸的感觉,将自己的神志从滚筒中捞了出来。 “得救了...”三月七额头上盯着冰毛巾,整个人半仰趴在沙发靠背上呻吟,“我说,刚才那个不会是...” “是【欢愉】的星神——阿哈。”□□·杨肯定了她的想法,他皱着眉神色很是严肃,“跃迁开始之前的笑声你们都听见了,这么标志性的笑声,这么出人意料的作风,除了祂别无他人。” 闻言,人形智库丹恒已经开始揉着头,回忆阿哈的相关资料。 “根据智库,这位欢愉的星神行事无常,即便是在寰宇间,祂也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确实像是能凭心情做出这种事的,但...” 他顿了顿,思索了片刻,“欢愉的星神绝非这么简单的存在,他的行为除了找乐子,也未必没有其他目的。” 星疑惑的举手问道:“和他说的那个阿基维利的再生之地有关系吗?” “或许吧”丹恒沉思着,“阿基维利已经陨落许久,原因至今都不为人所知,如今居然有复生之兆,甚至进一步讲,星神...是可以这么容易复生的吗?” □□·杨也摇了摇头,“这就不明白了,但我同意丹恒前面的看法,祂将我们带到这里未必不是另有深意。” 他看向姬子和帕姆,“说起来,列车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损伤吗?” 帕姆率先回答道:“空间读数恢复稳定,星轨也铺设完毕,稳定律也已经趋于正常,不过,我们中途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车厢外壁有轻微的剐蹭。” 姬子接着道,“这片地方之前并未被银轨链接,是【开拓】也未曾踏足的地方,根据列车仪器显示,就近的星球只有一颗,上面找不到一点陆地,全是海洋的模样,恐怕这就是欢愉星神将我们带来这里的目的。” “之前列车是怎么被启动的?”丹恒直起身问道:“铺设星轨的能力应该就只有开拓才有才对。” “确实是开拓的力量。”帕姆抓着脑袋,抽象的向他们解释,“但不全是,铺设星轨的力量并不纯粹,跃迁的那么不稳定,正是因为列车刚才近乎是被拖着在铁轨上行驶。” “可是把我们带到这里的不是欢愉的星神吗?”星一脸疑惑。 “哦,这个啊。”帕姆叉起腰,反而露出一种‘我生气了’的神色,那种神情列车上两个经常闯祸的女孩非常熟悉,“因为阿哈乘客曾经也是星穹列车的开拓客。” 星想起了模拟宇宙里的介绍记录和匹诺康尼的梦泡,“好像还真有这回事,他不是把列车炸成两半了吗?” “哈?!”三月七垂死病中惊坐起。 “其实...”帕姆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将阿哈干的好事说了个干净,“那次被炸掉的还有一颗无人星球...” 但他随即又紧急补充道:“不过!不过,当时并没有人员伤亡,被炸掉的那个列车厢刚好是无人的。” “也就是说...祂有意避免了伤亡吗?”姬子若有所思。 □□·杨分析着,“因为曾经当过无名客,所以对开拓的命途有所涉及,甚至能够引动一部分的开拓力吗?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居然还有这种方法...” 姬子抱臂思索了一会,又问道:“帕姆,阿哈当开拓客的时候,阿基维利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说起这个,帕姆顿时来劲了,“他们两个关系可好了,可以说,不,他们就是狼狈为奸!在列车上各种胡闹,还偷吃帕姆的零食和列车锅!” 他说起这个颇有一种滔滔不绝讲下去的意味,丹恒等人也没打断他,就静静的听他描述在那段遥远的、已经不为人所知的过去里,阿基维利与阿哈的一百零八种搞事罪状。 听到后面,几乎每个人的嘴角就止不住抽抽。 为什么这个阿基维利他这么‘欢愉’啊?! 他到底是无名客还是假面愚者啊! 等到帕姆自己停下后,姬子才接着道:“那这么看来,至少看在过往与阿基维利的交情上,也许,阿哈不会对列车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炸列车不算过分吗...”三月七吐槽道。 姬子轻轻笑了笑,“毕竟,在星神眼里,我们基础的道德认知并不通用。祂们超脱了伦理、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可能做出任何在我们看来荒诞不经的事,人类与星球在星神眼中都渺小的可怕。” 她感叹着:“所以,换种角度来看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人员伤亡,阿哈故意留手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你是打算...”□□·杨看向姬子。 “就是你想的那样。”姬子点了点头,笑意盎然,“有什么地方能比【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的再生之地更能吸引无名客的呢?” 6、发现无名客 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之于无名客,就好似木天蓼之于猫科动物。 阿哈将这么一个诱饵摆在列车组面前,明显是知道他们作为无名客,无论如何也不会坐以待毙。 只是,诱惑永远与危险共存,对无名客来说,充满诱惑的未知之地和有去无回的绝路之地有时往往是一个地方。 姬子作为领航员,做出这种决定也并非是单纯是出于对阿基维利的好奇。 “既然欢愉的星神都把我们带到这里,用意已经很明显了,我不知道祂到底想做什么,但目前看来,顺着祂的意思走是最好的办法。” □□·杨也同意这一点,“确实,列车停下之后,【欢愉】的声音就消失了,虽然不排除祂已经离开的可能,但我个人觉得,祂可能还在观望,既然如此,去看看也无妨。” 说完他转头看向姬子,询问具体情况,“能检测到更具体的星球信息吗?全是海洋的话,我们很难降落吧?” “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变回原身带着大家降落。”闻言,丹恒提议道。 □□·杨没拒绝,他知道丹恒不太喜欢变回原本的模样,这之中除了因为原本的模样顶着两只龙角太过张扬,在开拓之旅中会平白给自己惹麻烦以外,还有对于原本身份还留有些许抗拒。 作为列车组中的长辈,□□·杨和姬子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不愿因变龙嘛,之前不知道丹恒能变龙,开拓之旅不也是进行的顺顺利利的? 只是以丹恒的性格,直接拒绝,他肯定会察觉出什么,虽然列车组亲如家人,但有时候这种来自家人的小心翼翼才反而更加让人沉默,所以他接受了这份提议,只是补充了一句。 “但这也只能作为权宜之计,这次情况特殊,如果真的一个落脚点都没有,那很可能就要进行水下探索,总不能让我们在你龙背上一直待到开拓之旅结束吧?”他半玩笑道。 丹恒想想也是,点了点头。正好,列车的检测系统发出新的提示音,姬子走过去三两眼扫了一下结果。 “怎么样?”□□问道。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姬子沉吟着笑道,也不等别人提问,“坏消息是,确实没有在这个星球上监测到陆地。” 说到这,像是为了制造悬念,她还故意顿了顿,转回身才继续开口,“而好消息是覆盖这颗星球的海并不是平常的水体,而是类似忆质那种存在的液料,目前看来,无害。” 丹恒和□□·杨接连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也就是说,要么这种东西构成了类似匹诺康尼那样的梦境,要么这东西只是层外壳,内部另有洞天。”丹恒转头向依旧茫然的同伴解释道。 姬子点了点头,“我个人偏向于后者,而且这种液料覆盖了整个星球,找不到一点出入口,也就是说进入可能得直接穿过这层壳才行,我们虽然有开拓力傍身,但考虑到屏息时间还得尽可能快速。” 三月七和星听完,仍旧一脸茫然,“呃...所以,我们要怎么降落?” 丹恒默默的转头看向她,“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把泰科铵大球馆砸出了一个洞吗?” 三月七捂住了脑袋,不愿回忆那次开拓之旅惨不忍睹的开场。 星听说过那次惨状,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至少这回应该不用赔钱了...吧?” “你为什么用疑问句...” 三月七探头到窗边拖过观景车厢的玻璃看着远处的星球,“这怎么看都是个原始生态的星球,列车总不至于在这里破财吧?” 星:...... “原本我不担心,但现在,我开始担心了。” “喂喂喂,你几个意思啊!” 几个人都没有意见,确定行动之后就回到各自的房间进行准备,直到临了要出发的时候,三月七看着车门边的四个人,才发现:“诶,这回大家都要下车吗?” 姬子点了点头“对,这次开拓之旅凶险不明,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还是都跟着比较好。” “可是...”三月七的目光看向帕姆。 这样帕姆不就又是一个人了,总感觉那样会很寂寞。 帕姆接受到她的神色,立刻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摸样,“三月乘客操心太多了,帕姆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三月乘客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出去好好的回来,对了,记得这回别超时了!” 三月七欲言又止,也知道这是合理的安排,没有再多说什么,跟上了大部队。 他们说的时候兴致昂扬,去的时候脚步匆匆,帕姆扒着列车车窗,看着那象征着无名客的一道道虚数光落向那颗遥远的星球,湛蓝色的大眼睛里逐渐露出一点淡淡的艳羡与失落。 列车厢没了乘客的声音,只剩下黑胶唱片缓慢旋转,伴着轻柔的歌声,显得车内的寂静更加醒目。 帕姆转头看着空荡荡的观景车厢,大耳朵愈发垂落,好在它没有沉默太久,就甩了甩脑袋,自己振作了起来。 唔,总之,列车外表的剐蹭要想办法处理,内部有些装潢乱掉了也要整理,还有... 它嘟囔着各类事宜,直到列车门被再次打开,帕姆闻声回头,看见来人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是你!” 阿基维利现在就是很后悔。 他现在被电线五花大绑在列车车厢上,那位跟拎鸡一样把他拎回来的智械正在他身前坐着,用机械触手磨刀,看上去好像想将他生吞了一样。 别说,这感觉还挺熟悉。 阿基维利久违的怀念起了当初带着一群无名客们误入原始部落星球的日子。 他们一群开拓客,从人类到非人类,无一例外都被当成储备粮绑在了石柱子上,看着一群食人族围着篝火跳祭祀舞,感谢天降大餐。 啊,他开始燃火了。 火光让那张机械脸上终于有了变幻的光影,配合着机械眼里仍旧闪烁的红光,显得更加凶神恶煞。 阿基维利听着那悚人的磨刀声,感觉自己还是得象征性的挣扎一下,于是他拱了拱绑着他的电线,蛄蛹了几下,引来了智械的注意力,笑容诚恳。 “大哥...你就算把我绑在这也没用啊,我可以向你们的琥珀王起誓,我身上真的一个信用点都没有。” 不过,你们琥珀王会不会管那就不知道了。 阿基维利说的毫无心理负担,这种誓他以前应付公司的时候发了不知道多少个,空口白话随口就来,反正克里珀也不一定能听得见。 哦,他说的话好像不一定,阿基维利思绪跑偏了一下,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算能听见,那个大石头人也不能真的因为这个拎着锤子来找他。 “首先,您并不信奉琥珀王,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先生,其次,您的同伙已经去找解决办法了。”智械固执的回答道。 阿基维利没有放弃,继续循循善诱:“你要知道,那家伙是阿哈,欢愉的星神你知道吧?你觉得那家伙有信誉吗?” 谁知道,那智械居然真的点了点头,“祂会来的。” 还真的让他猜对了。 阿基维利在心底叹息,他知道,阿哈确实会来。 阿哈确实没有信誉,放眼全宇宙如果有一个家伙能说出欢愉的星神是个有原则、有信用度的家伙,其他人一定会觉得这家伙脑子瓦特了。 可阿基维利知道,正如愚者的诗所唱诵的那般。 ——【祂永远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用谎言伤害你】* 它的回答未必是正常的,和善的,但却必定是不会违背诺言的那一个。 “那也不用绑着我吧,还有...你磨刀干什么?”阿基维利看见智械抬起打磨的反光的刀锋,仔细打量。 智械先是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鉴于您刚才的行为,很抱歉,您的信用度已经清零,现在,您是我的人质。” 他挥了挥手上的刀,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奇怪滑稽的语调模仿着:“有机生物不是有这样一句古话吗,‘识时务者为俊杰’,请您配合。” 作为人质的配合吗?阿基维利哭笑不得,饶有兴致的问他,“那如果最后还是凑不够钱呢?” 智械毫不犹豫:“那就撕票!”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可惜他错估了阿基维利的脸皮,要知道阿基维利的厚脸皮程度仅次于阿哈,听到这话直接非常没有架子的整个人一摊,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那你撕吧。” 智械:“......” 他见过不要脸的,但还真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个星神当初怎么没有被打死?!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智械默默的转回头,继续自己的磨刀大业,只剩下阿基维在身后时不时的叫唤,“诶,你怎么不撕啦?!我还没经历过没撕票呢!” 淦,好想揍他! 就在智械那岌岌可危的电路被怒火烧的短路之前,五颗脑袋冲出了水面。 阿基维利定睛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 看看这浑身的开拓力,这不我家无名客吗?! 下一秒,中气十足的哀嚎就响彻了整个星空海,“救命啊!!!智械吃人了啊!!!” 7、阿什么利 这一声几乎把所有人都喊蒙了,场合转变的太快,就像是三流导演随意插入了突发事件,连智械的脸上都出现了几分没有理解现状的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只有阿基维利入戏十足,干劲满满,“救命啊!我被这个智械绑架了!” 他的演技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表情到位,除了声音过于中气十足,听上去完全不像一个生命安全收到威胁的人质。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三月七刚刚经历了一趟高空蹦极跳水,一冒头还不等喘口气,就被这求救声糊了一脸,她左右看看自己的同伴,发现大家脸上都是相似的神情。 星抓了抓脑袋,“可能...是在拍戏?” “在这?!”三月七环顾四周,这地方放眼望去空无一物,除了面前这一人一智械还有那节车厢外就没其他东西了。 最后还是丹恒靠谱的否认了这个可能性,“不可能,这地方原本连银轨都没有铺设,除了令使以上的存在没人能过来,看着两个人的模样,也不像是本地土著。” “话说,智械原来是会吃人的吗?”星的脑回路显然又跑偏了。 回答她的是智械本械,“容我声明,我们的食谱上没有类人型有机生命体。” 列车组闻声转过头看了看被五花大绑在车厢上卖可怜的白发帅哥,又看了看这个张牙舞爪的有些奇形怪状,还正在生火磨刀的红眼智械,目光最后落在他手里磨得锃亮的刀上。 面露疑问:你确定? 收到无名客目光的智械:...... 他这回就算是跳进量子之海都洗不清了。 他能告阿基维利诽谤吗?!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他们智械不吃人!不吃人!不吃人!他们也不吃任何有智慧的有机生命体! 他们是机器人啊!机器人! 你们见过哪个机器人不喝机油去吃人的?!这种能量获取方式不仅效率低下而且还容易导致齿轮卡顿,愚蠢的有机生命体! 他只感觉自己的电流管在蹭蹭的发胀,好像下一秒就可能爆炸,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用微凉的风冷却自己过热的脑袋,解释道 “我再次声明,我们之间只有清白的债务关系,您给钱,我放人。” 阿基维利毫不犹豫,“我没钱。” “是的,所以我们正在等待您的朋友,我只是正在进行日常人质威胁这一环节。” 虽然好像也没成功就是了。 说到这,阿基维利和智械都不约而同的顿了顿,两道目光齐齐转向了迷茫的误入此地的列车组,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三月七和星被看的浑身发毛,“额,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阿基维利一脸深情,语气温柔:“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星:“这个时候就不要玩梗了!” 丹恒直接往前游了一步,护在两人身前低声,“小心点,这个人总感觉有点不对。” 丹恒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龙裔的直觉在滴滴作响,警示着他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如果他这个时候是原身,估计整条龙脊背连着尾巴上的鬃毛都要炸起来了。 “你有什么目的?” 丹恒这一上前,就把自己亮了出来,阿基维利定睛一看,发现这居然是个龙裔,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龙裔... 他微微敛眸,仔细打量了一下——看这身力量明显是和不朽联系最为紧密的那一批龙裔,来头不小啊。 而且...他的目光微动,扫过那两个女孩,一个浮黎家的小姑娘,一个额...这什么玩意? 阿基维利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一个力量核心成精?哦不对,应该是一个靠力量核心支撑的...嗯? 他分出了一些注意力,重点打量了一下那个小灰毛,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好家伙,涉及的命途力量就有开拓、毁灭、存护、同协,还有那个力量核心。 阿基维利在脑袋里翻找了一下,记起来之前那位智械说的银轨阻塞的事迹,是叫星核是吧? 估计就是这孩子体内的东西了。 她的身体应该是经过了一些改造,正常人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么大能量,看这个痕迹倒是有些像某个家伙的手笔。 阿基维利心头掀起几分兴味,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列车上还是这么有意思。 “在那之前要不...咱们先从水里上来在说话?飘在液料里也很难受吧?” 他像是知道他们正在为什么而困扰一般,“来,跟我说的做,别收敛你们身上的开拓力,着重的将它凝聚自己在脚下,只要掌握好平衡,你们就能在这片‘海面’上行走。” 星:“这方法我是不是在哪听说过?” 但他们还是半信半疑的照做了。 能成为无名客的都并非泛泛之辈,在几番尝试之后,列车组很快就适应了情况,在水面上站稳,那为首的红发女人先行出列。 “非常抱歉,意外至此,打断了你们。” 这应当是现任领航员了,阿基维利判断着,女人有着一头昳丽的红发,气势昂扬,像是一朵会在星海间燃烧殆尽的焰火玫瑰,其他几人都隐隐的以她为首,遵循她的决定。 她的目光清然,透彻而坚定,是与阿基维利之前见过的很多领航员相似的眼神——她知道了,阿基维利的笑容越发深厚。 果然—— “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您,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您复生临世,阿基维利先生。” 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星空海上风吹过的声音都是如此的醒目。 两个小姑娘像是没听清一般,猛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脑袋,一副方才风太大,自己脑袋好像进水的模样。 “哈哈哈,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我怎么听到姬子管那边那人叫做阿基维利啊。”三月七逃避现实道。 智械平静的为她确认:“不,您没有幻听,这就是阿基维利,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播放记忆芯片中的录音以供对比。” 星一脸茫然,“阿什么?” “阿基维利,女士。” “阿什么利。” “阿基维利。” “阿伟?” “......是阿基维利!!!” 在毫无营养的重复性对话后,即便是自认在不涉及信用点的方面上能够绝对冷静的智械也到了忍耐的极限,他抱着自己的大脑袋,感觉自己的元件都要气爆炸了,模样近乎抓狂。 “你们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也改变不了他就是阿基维利的事实!你们无名客怎么都是一个样子啊!阿基维利带的吗?!” “...这不是愿不愿意接受的问题吧。”三月七喃喃着,看向自己的同伴,“我不是在做梦吧?还是说咱还在太一之梦里?这真的假的啊?!” 星摊手,“至少不会是我的梦。” 三月七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是,要是我的梦,怎么可能这样就见到了星神?肯定得像仙舟话本里那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然后才会脚踏七彩祥云之类的降临。” “我大概知道你们看的是哪一本了...” 丹恒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回正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我们没有介绍身份,他却直接指出我们可以使用开拓力,而且他们还提到了朋友,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被带来这里的吗?” 是阿哈带着他们一路飙车过来的。 姬子继续问道:“只是不知道,您怎么...”她目光示意了一下阿基维利这副模样,“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基维利耸了耸肩,“如你所见,美丽的女士,我被绑架了。” 他大致讲述了自己被阿哈坑了的事情,然后下一秒就变换成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水光四溢,“你们看,我才刚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迫欠了一屁股的债,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三月七吐槽:“一般来说,不应该是星神为派系成员做主吗?!姬子,这真的不会是骗子吗?” 怎么到他们这里,就变成了派系成员给星神做主啊! 姬子向她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那位凶巴巴的智械,也没说答不答应,“不知可否问问,赎金要多少?” 智械再度报出了那串数字。 列车组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卡顿的一瞬间。 “他刚才说多少?!”三月七语调升高。 星拍着她的肩膀,“三月,你还记得你来之前说了什么吗?” 三月七干笑:“巧、巧合吧...哈哈哈...” 星转头,“要不,我们就当没看见吧?” 三月七蠢蠢欲动,但还是迟疑了一下,“可是,帕姆应该很想他吧?” 最后还是丹恒提醒道:“别被对方的话带着走,阿基维利是星神,他完全可以自己挣脱束缚。” 眼见着列车组蠢蠢欲动的想要将这个烂摊子扔回给星神本人,掉头就走,阿基维利顿时坐不住了。 “不!!!” 几乎也就一瞬间,阿基维利身上涌上一层轻微的红芒,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瞬间转化为了乳白的微光。 绑缚着阿基维利的电线顷刻断裂,没人看清楚他的动作,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冲到几人面前抱着三小只很不要面子的‘哇’的一声哭嚎了出来。 “呜哇啊啊啊啊!你们不能不管我啊!!!” 9、存护的问候 咚咚的巨响响彻了了这篇星球,那是青金石板被敲响的声音,一声、两声... 连同众人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一起,在每个人的耳边砰砰作响,仿佛血管里流动的声音都能够听到。 “看来你们运气很好啊。”阿基维利慢慢笑开来, 众人只看见琥珀色的光芒从虚空中撕裂开来,将天与地染成了无尽的黄昏,刺目的光让他们不得不捂住了眼睛,只能听见阿基维利的声音依旧如常。 “能在一天之内看见三位星神。” 什么?! 无数的碎响从天而降,众人试着睁眼,只看见无数形色各异的矿石在他们面前掉落而下,形成了一场举世瞩目的矿石雨。 星怔愣的看着,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在哪见过这番场景。 熔融的光蒸腾着,不再刺眼,甚至足以令人直视,那浩瀚的、庞大的存在自地幔中伸展着脊椎,古老的石汇聚成了它的躯体和祂手中紧握着的巨锤。 这、这是——! 阿基维利的声音依旧平和、淡然的响起,是朝着旧友打招呼一般。 “好久不见,克里珀。” ——【存护】的星神,琥珀王克里珀。 星神的降临压得众人噤声,只记得怔怔的看着这个史诗般恢弘的存在,这位自命途与星神概念出现以来第一位升格的星神。 空白的脑袋里就剩下了一个念头。 发生了什么连这位大神都跑出来了?! 要知道这位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铸手里墙,就算是星际和平公司十年如一日的套近乎,也没能得到多少好脸与回应,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上。 这要是录下来给星际和平公司可以卖多少钱啊?! 【阿基维利...】 沉闷的声音就像是巨石崩裂的声响,又像是巨锤落下,带着一种厚实的郑重感,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将祂说的话当做需要被记录下细究的神旨。 相比而言,阿基维利的态度就熟稔太多,他朝着面前这个巨大的石头人招了招手,就算是打了招呼。 “没想到,我回来后除了阿哈,居然最先见到的是你啊,原来我这么有面子吗?你居然舍得暂停铸墙跑过来看我。” 【阿哈...】 石头咀嚼着另一位星神的名字,如呢喃般带着一些恍然,祂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位搞不懂的乐子神身上,而是继续道: 【墙壁,破了。】 阿基维利一听,整个人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脚下后退了几步,想也不想连忙撇清,“等等,这回可和我没关系啊!我可刚回来,都还没回到星穹列...”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脖子一节一节的转头看向那边露出恍然大悟神情的列车组,声音艰难,“你们...不会这么刚好...” 列车五人组一脸沉痛,只有星尚且一脸懵懂,解释道:“列车被阿哈带来的时候好像确实撞破了什么,帕姆说车厢外壁有剐蹭痕迹。” 其他人默默点头,谁能想到居然这么正好的撞破的是琥珀王铸造的亚空晶壁啊! 这东西列车穿行几千年都不一定能碰上一回! 阿基维利一听,反而瞬间挺直了腰板,有了底气,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呐呐呐,你听到了,不是我家无名客干的!是阿哈干的!你要锤人锤他去!” 话音刚落,他就收到了克里珀一道难言的目光。 这道目光不知道什么意思,至少阿基维利是没看懂,咂摸了两下,还以为克里珀是想找他算账。 “干嘛?你不能因为我和那家伙玩的好,就打算把帐算在我身上,我现在可没恢复好,经不起你几锤的!” 【......】 回答他的,只有克里珀无奈至极的叹息和一个没好气的瞪视,像极看一个不争气的孩子。 阿基维利一脸莫名其妙,他说的有错吗?! 【我并非为此而来...】 “啊、哦。”阿基维利声音一滞,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似乎大了一点,没办法当年开拓时期,因为操作不当的缘故挨了好几锤,克里珀不愧是石头人,那锤子打人贼疼,锤的他嗷嗷叫,踩着油门就跑的那叫一个连滚带爬。 后来可能是知道开拓势在必行,克里珀就转变了铸墙策略,反正这种隔绝各个星球的亚空晶壁也不是存护的真正目标,久而久之他挨的锤子也就少了。 “不对啊。”他回过味来,仰头望去,“这附近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吗?你居然会在这里构建亚空晶壁?” 克里珀没有回答,阿基维利只能感受到对方视线正在仔细的上下打量自己,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你看起来很好...】 祂闷声道。 阿基维利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感觉到什么不妥之后才回答祂,“是,目前感觉挺不错的。” 石头似乎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那么,珍惜现在吧,阿基维利,保重。】 “诶?!” 克里珀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的身形快速的自虚空中淡去,连同那无穷尽的黄昏的光一起就要消失在了漆黑的虚无里。 “等等等等!你先等一下!我有超级重要的事情找你!非常重要!关系到我的存亡危机!” 黄昏的光顿了顿,像是神明回了首。 阿基维利一脸诚恳,“你能不能让我从你身上敲块石头下来,实不相瞒,我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大笔钱。” 黄昏沉默了片刻,像是被无语到了一般,眼见着就要加速离开,阿基维利立刻飞扑了上去,抓住了云光的尾巴。 “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反正对你这个大块头来说就跟抖灰一样嘛!” 黄昏抖了抖,又抖了抖,没抖掉人,阿基维利就那样挂在余晖的尾巴上荡秋千。 最后,随着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道细弱的星辉从黄昏中一跃而出,直接将阿基维利从黄昏的尾巴上薅了下来,拍成流星,拖着乳白的尾焰,从高空落进星空海里。 等阿基维利浮上来,重新站到海面上,那道黄昏早就跑的连影子都不见了。 地核的光又照亮了这片星空海。 阿基维利怀里抱着一块橙黄的石头,石头大小也就两个巴掌大小,还泛着微光,他瞪着眼睛,一脸无语,也不知道这家伙过来做什么的。 “真是的!东西都给了,你就不能解释清楚了再跑啊!”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答,那个大石头人头也没回,说不定已经跑去继续打灰了。他头疼的揉了揉脑袋,这家伙是找迷思进修过了吗?怎么也开始不好好说话了? 可能怎么办呢?就算他现在追上去,那个顽固的大石头不开口就是不开口,他也没办法,但好歹解决了自己的债务问题。 他叹了口气,回头想要招呼人,就看见列车组和智械都一副恍恍惚惚见了鬼的模样。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三月七话都说不清楚了,指了指阿基维利怀里的石头,又指了指克里珀出现过的‘天空’,“你、祂、我......” 结结巴巴,语不成句,好半天才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憋出来一句整话。 “你们还真有一腿啊?!” “噗咳咳咳——”阿基维利当场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被这话呛到的不止他还有其他人,咳嗽声一时间此起彼伏,阿基维利连忙摆手,“别别别!我们的关系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 丹恒清了清嗓子,无奈着揉着额角,久违的感到了一种头疼,“三月,你最近都看了什么东西?” 他是不是有必要检查一下,别让这两实际上没多少年记忆的姑娘看到什么太乱七八糟的东西? 三月七眼神飘忽,“啊,呵呵呵,就...一些小说。” 她连忙给自己找补,“我就寻思着,咱家星神和存护那边还挺熟的...” 星看着阿基维利怀里的石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祂还真给了,祂真的,我哭死。” 丹恒询问道:“没关系吗?” “没事。”阿基维利随意的挥了挥手,将怀里这块放在外头能馋哭一堆公司员工的圣石随手扔给两个姑娘摩挲,“实际上,那家伙还挺高兴的,不然他不会理我的。” 列车组无言,回想着克里珀那贫瘠的沟通:那样也叫做高兴吗? 阿基维利歪头:不然呢? 好吧,你们星神还真难懂。 “总之,有了这东西,我的债务问题就解决了。”阿基维利宣布道,“我想你这边应该不接受以物换物吧?” 他转头看向智械,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点头,“只接受货币体系支付,感谢您的理解。” “那剩下的就简单了,你们那边不是有门路吗?公司的人应该会很乐意出高价购买这东西。” 阿基维利将这块圣石随手扔给了三月七,“卖了他,我们就有钱了!” 三月七抱着那块石头,表情一言难尽,“我总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何止啊。丹恒心想,琥珀王圣体上落下的碎石,光这一项就足以惊动不少p40以上的高管,没准那几位令使都会露面。 不过...... 这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卖身还债吗? 10、礼物 星这边的交流进行的还算顺利。 匹诺康尼之行才刚结束不久,砂金估计还在休假和身体修养之中,回消息的速度非常快。 砂金: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朋友? 星:问一下,琥珀王身上掉下来的石头,是不是挺值钱的? 砂金:? 星:我刚才刚好碰上了... 砂金:?? 星:又恰好捡到了一块 砂金:??? 星:保证真品,童叟无欺,就联系了你一个,我够意思吧? 应阿基维利的要求,星并没有将阿基维利复生的事情说出去,理由看起来胡编乱造,但也确实没有说谎,至于这理由是否符合逻辑。 没事,真品不需要讲逻辑。 可能是这消息过于震撼和离谱,砂金那边沉默了好一阵,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头脑风暴,半响后,他终于有了动静。 砂金:如果这些是真实的话,你的好运无人能比 砂金: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多问的,相信以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不会忍心欺骗我的,所以,我们直接来到最后一步——开个价吧,朋友。 实际上是因为无名客的声誉吧,星在心里吐槽道。 砂金看出了她隐瞒了某些信息,毕竟从常理而言,得到了这种层次的东西最先自己捂起来才对。 但看砂金的态度他显然不在乎,只要这块石头是真的就好,似乎是又将这场交易当成一场赌局,没准还是他参与过的为数不多不必赌上性命的赌局。 所有,或一无所有。 星:我对这方面不懂,你来吧 砂金: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他说归说,下一条消息星就收到了一条巨额转账,三月七凑在另一边眼睛都看直了,一颗脑袋几乎都要凑到手机屏幕前,瞪着眼睛,小心翼翼挨个数着零。 还不等数完,她就被丹恒以会看坏眼睛的理由拉了回去,但她没顾上这些,只是神色梦幻的感叹道: “天,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零!砂金不愧是石心十人之一,这么多钱他说拿就拿啊!” 砂金:这是一半定金,你可以先收着,至于取件方式嘛...等我这边告一段落之后,会联系你亲自上列车上去取。 砂金:不论怎么说,感谢你这时候第一个想起的是我,祝福你之后的旅途顺利,我的朋友 砂金给钱非常大方,光是定金就足以偿还阿基维利欠下的快递费,几分钟后,这笔巨额转账就有零有整的到了另一个神秘账户之中。 “——叮,您有一笔巨额转账已到账,转账数额为...” 老旧的提示音响起,智械满意的点了点头,机械眼里的红光收敛纯净的蓝色,“订单已完整,本次订单耗时五个琥珀纪零xx年,希望您满意本次服务,由于快递员已辞职,本次订单不需要评价,感谢您的配合。” 说完,他还非常礼仪到位的鞠了一躬。 星看着这一切,面色纯然的总结:“所以...最后是存护卖身给开拓赎身?” 三月七一顿,在丹恒默默看过来的目光中讪讪笑开,“那个,不是我带的吧...” 丹恒:“三月,星她才出生不久,虽然心智正常,但...”他沉默了一瞬,扶着脑袋一脸无奈,“你还是少带她看那些东西吧,以免把人带坏了。” “行啦教育问题咱们后头再说。”阿基维利从背后扑了上去,揽在三人的后头,指了指另一头的车厢,“现在得让帕姆把列车开进来,我们得把那节车厢接回去,以及...” 他露出了一个苦恼的眼神,“以及怎么哄帕姆。” 三月七这才想起来,“对哦!帕姆超级想你的,你当时陨落,最伤心的应该就是帕姆了吧?” 她转头看向阿基维利,“那你想好了吗?” 阿基维利一脸放空,“完全没有。” 收到消息的列车从星空一头扎进海中,最后再破水而出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无名客们看到了列车就如同看到了家一般,两个小姑娘更是直接发出了欢呼拉着那个小龙就往列车上跑,阿基维利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上。 “您不跟上去吗?” 智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阿基维利微微侧头,稍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眸光,地核温柔的光在他的脸上投下轮廓分明的影子,只能看见他的唇抿出了一条弧度。 “哈哈,稍微等一下吧,稍微有些近乡情怯呢。” “我们之后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智械微微点头,“理论上来说,是的,智械的生命虽然漫长,但同星神相比却依旧只是沧海一粟。” 阿基维利摆手,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又选择了放弃,“我不是说这个...算了,想从你们嘴里听到一句实话本来就难得很。” 前方的几个小家伙在叫他的名字,让他快来,阿基维利应了一声,朝他挥一下手,便抬脚离开,没有再回头。 “对了,帮我向祂带个问好。” “走了。” 列车上其实没有什么变动,距离列车组出发到星穹列车开进来,也就几个系统时的事情。 三月七一马当先最先打开了列车门,想和帕姆说他们带回来了一个大惊喜,“帕姆!你猜我们遇到了什...” 笑容连同话语一起凝固在了三月七和其他人的脸上。 列车的观景车厢里依旧如故,只是车厢中间,多出了一个不明物体,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似乎是一个人。 他被低低的吊在空中,手和脚似乎都反着绑到了一起,脸朝下,整个人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柔韧度像耍杂技一样被团成一团。 男人秀丽的长发从脸的一侧散落,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吊坠链子缠在了一起,倒垂在胸前,卷着那不规则长披边缘翻乱的流苏,将长披下男人腰线显露无疑。 男人身前,帕姆正拿了个小皮鞭,气鼓鼓的给了这个男人一下,看上去其实没什么力度,只是声音响亮,被吊着的男人还非常配合的发出了一声‘嗷’的声音,跟陀螺一样被抽的旋转了起来。 听到三月七的声音,帕姆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然后回头朝他们打招呼,一如往常。“啊,你们回来啦,是遇上了什么问题吗? 现在不是我们这边出了什么问题,是你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啊! 他们不是只离开几个系统时吗?!怎么搞得好像错过了一个版本的剧情一样啊! 那男人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抬起了头,正好让人看见那双掩在绯红发丝之下狭长微弯的眼。 鎏金的,安静的,甚至还是带着满目笑意的。 几个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谁也形容不来那是什么感觉,那一瞬间在脑袋里的炸开的是无与伦比的欢笑声,是高殿上的庆贺声,是礼堂下的欢呼声,如砰响的礼花席卷了他们所有感官。 在礼花之后,有浮夸的面具凑到自己的面前,在极限收缩的瞳孔上印下自己的模样。 “不许惊吓其他乘客帕!” 下一刻,帕姆牌小皮鞭抽打的声音响起,这鞭子如有神威,一鞭子就把这一切抽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罪魁祸销魂的叫声。 众人回神,那些笑声、欢呼声、礼花和面具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车厢里被绑成滑稽模样的男人。 于是,众人明白了,那是阿哈。 ——【欢愉】的星神,阿哈。 和阿基维利给他们的亲近感不同,阿哈到来的危险感令所有人的警报都拉到的最高级别,如果不是帕姆还在那边,可能他们这时候都要掏武器了。 可帕姆却全然没有危险感,气的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大耳朵恼的直拍自己,头上的小蒸汽一冲一冲的冒。 “不仅炸毁列车、逃避惩罚,给列车长起外号,现在还故意惊吓乘客,阿哈乘客要重罚帕!” 说完,又给了他一下。 阿哈挨着打,笑的却越发放肆,一张小面具凑到帕姆身边,轻蹭着,“别生气嘛,列车长大人,阿哈可是带着礼物回来的。” “礼物?”帕姆疑惑了一下,“不会又是阿哈乘客的恶作剧吧?” 阿哈一听,顿时嘤嘤嘤的假哭了起来,“列车长不相信阿哈了吗?” 帕姆睁着半月眼一脸冷漠,“没有那种东西的帕。” 但随后它又问道:“所以,礼物是什么?” 阿哈立刻收起了假哭,哼哼笑了起来,朝着车厢门口喊道:“阿基维利,我亲爱的阿基维利,不进来看看嘛?” 帕姆一愣,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的模样,大耳朵里只剩下了那一步一步从观景车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大眼睛里眸光晃动。 它从前,经常听到这样的脚步声,每次听到的时候,它就知道,是那个家伙的回来了。 它呆呆地转头,看着那个人从那几个孩子身后走出来,一步步向它走来。 他没有变,身影依旧清清瘦瘦的,他很爱在身上挂东西,好好的一个劲装硬生生被他弄得像套礼服,走起路来时会有微不可查的轻响,以前开拓时还经常因为这个暴露行踪,弄的好不狼狈。 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 很久很久。 现在,这个人就在站自己面前,如梦似幻般的。 他说:“帕姆,我来赴约了。” 12、亲一口 星际通讯消息是个录制好的立体影像,邀请人是仙舟罗浮的将军。 阿基维利还是第一次见到仙舟的将军,他对仙舟的了解不算多,在他的时代列车也尚未到访过仙舟,不过现在的列车好像倒是和仙舟关系不错。 人家将军还亲自发消息来邀请人。 只是,这场相识似乎内有隐情。 他可是看见了,那位仙舟将军出场的时候,阿哈那张点缀着方块与黑桃图案的脸上便毫不忌讳的流露出了一种看到好戏的表情。 阿基维利毫不客气的拽了拽阿哈那头渐变的长发,问道:“老实交代,你又知道了什么?” 阿哈才刚从被倒吊着他的绳索上解放,头发衣服都乱成了一团,正在慢吞吞的解着自己腰带上的链子。 闻言,他放下身上打结的长链,从阿基维利背后抱了上去,双手绕过阿基维利的肩头,懒散的搭在前头,脑袋就搁在阿基维利的肩窝上,下巴磕着,没完全梳好的长发从阿基维利颈边滑落而下,有些微痒。 “纳努克家的小火团看上岚家里药师给的那颗小树苗了,闹得似乎不小哦,你的无名客们帮上不少忙。” 他讲着讲着就无端笑了起来,“哎呀哎呀,岚也牵上线了,不知道这样的故事到底算不算好呢?” 阿基维利习惯了他这般作态,没有管他的动作,努力跟上他陨落这段时间缺漏的信息,“仙舟...这么说来,那条小龙是持明吧?” “嗯哼。”阿哈闻言蹭了蹭他,模拟人体后温热的鼻息轻轻拍打在他耳畔,让阿基维利下意识的微微撇开了头。 旋即,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等等...列车是被故意卷进来的?” 虽然是问句,但他立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岚?仙舟和列车结盟了?” 那么,这条小龙也不是无意中登上星穹列车的了。 丰饶、建木、持明,毁灭几条线索在他脑袋里交织成一个漂亮的绳结,牵引出背后这以前的操控者。 ——“【终末】” “对哦,那个看上去很好玩的小灰毛就是终末家扔过来的呢。” 那就难怪了。 阿基维利恍然大悟,虽然这里头估计还有不少细节缺失,但大体的情况他算是明白了。只是,终末怎么跑开拓这来发力了?! 有一有二就有三,阿基维利不用细想就知道,既然其中两个都是被终末算计过的,那么剩下的那个跟浮黎关系匪浅的小姑娘肯定也逃不过。 于是乎,正在和列车组其他人激情讨论去演武仪典的三月七在阿基维利眼里摇身一变,成了身上插满了旗子随时可能登台的老将军。 那女孩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招手,“我们接下来打算兵分两路,一边去参加罗浮的演武仪典,一边去遗迹找古兽遗骸,你们要去哪边?” 阿基维利想了想,没多少犹豫,“罗浮吧,你呢?”,他抬手撞了撞阿哈。 阿哈抱着他,一副黏定他的样子,“阿哈当然会和你一起的。” 星看着这情况,莫名的为罗浮的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感到担忧,“希望罗浮没逝...” 丹恒摇了摇头,“回复邀请时和景元说一声吧,也好让他做个心理准备。” 他已经能想象这位老朋友收到回复之后,那看似的懒散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的模样了。 三月七倒是比他们乐观些,“往好处想嘛,有两个星神和咱们同行,就算这回演武又出什么事情,咱们也完全不带怕的。” 闻言,丹恒和星默默的转头看向她,脸上欲言又止。 怎么说呢,本来是没觉得会出事的,现在突然觉得不一定了怎么办。 如果有阿基维利时代的列车前辈在这里,听到这句话,大概会拍着三月七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们。 ‘不要以为有星神同行就能旅途无忧,因为,这个时候,最大的危险,往往是星神本身啊!’ 但很可惜,这里早已没有了知晓这些教训的无名客。 既然定下了行程,列车的维修自然要尽快完工,阿基维利惩罚累累,直接就被帕姆嫌弃的打发去修理列车。 阿基维利毫无怨言,乖乖从列车上拿了工具,开始了自己的义务劳动,还附带一个同样没什么用,但不捣乱就已经是帮忙的阿哈。 万万没想到,两个星神居然是列车上最被嫌弃的家伙。 阿基维利在前头修,阿哈在他身后哼着歌,不知道是哪里的调子,听上去没头没尾的,只能听出很欢快,周围没有其他人。 突兀的,阿基维利开口问道:“所以,我现在的情况也在他剧本上的一环吗?” “你、克里珀、迷思,这已经是三位星神了,我倒是好奇,我身上发生了什么,能让三个星神都掺和进来,上一次让克里珀下场的还是寰宇蝗灾吧?” 歌声停下,温热靠上他的后背,却异常的没有说话,阿基维利也不在意继续道。 “你确实不做人,还喜欢耍弄我,但你绝对不会以剥夺我的力量来达成目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不得不如此,以至于你必须将我变成你的令使,才能让我间接的借由欢愉使用开拓力。” 他手下动作不停,神色却异常笃定。 “或许我应该问,我陨落的...” 话还没说完,一双薄唇就贴上了阿基维利的脸颊,不是朦胧的转瞬即逝的虚数能量,而是真实热切的□□的温度,即使这也只是模拟出来的一部分。 “mua!” 那双柔软的唇重重的印在自己脸上,啪叽的好大一声,清脆响亮,一瞬间甚至遮盖住了耳畔所有的声音,星神敏锐的感知甚至能感觉道那双唇微微蹭过自己的皮肤,热度都扑在了上面。 列车车门打开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异常明显,阿基维利能感觉到有人,却没听到后续的声音,只有一道明晃晃的惊愕目光扎在他和阿哈的身上,来回徘徊。 阿哈毫无顾忌,亲完他大笑一声,“你太了解我了,阿基维利!再让我抱抱你吧,或者你抱抱我怎么样?就当做对你和对我的奖励?” 阿基维利白了他一眼,将手下最后一个步骤弄完,拍了拍手上的灰,推开了这个黏在他身上的家伙,转头看向那边呆若木鸡的三月七。 他面不改色的问道:“车上准备好了?” 三月七呆呆地点了点头。 行,阿基维利稍作检查,站起身,拿上一边留下的绳子,拎着阿哈的后衣领子,将人拖了起来,“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和帕姆说一声可以准备发车了。” “哦、哦。” 三月七下意识的点头,就看见阿基维利身后,阿哈衣裳凌乱却一脸笑意盎然,抬手对她无声示意。 ——嘘。 三月七脚下打飘的走了。 直到她做完了该做的事,在沙发上坐在星的身边等待跃迁的时候才缓缓回过神,捂住了脸。 星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三月七扶额,“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事...” “喂——喂喂——!” “车厢门已关闭,请大家回座位坐好!” 阿基维利拍打着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漫步回到观景车厢,一屁股坐在了列车沙发上,“搞定。” 星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阿哈,有些奇怪,“阿哈呢?” 阿基维利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大拇指反手指了指窗外,“被我吊在车厢外了。” 呃... “跃迁即将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 欢愉的笑声自窗外响起,列车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5、4、3、2——1!” 跃迁的开拓力再次覆盖了整辆列车,跃迁通道开启,这辆驰骋星海的星穹列车再一次消失在了这片传说之地。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一阵前所未有的大笑声传遍了寰宇。 黑塔空间站、雅利洛六号、仙舟、匹诺康尼等等等等,各个势力、各个派系的家伙纷纷抬起头,望向天空之外的银河,认出了笑声的主人。 酒馆里的愚者们高举起手里的酒杯,“看来我们的乐子神又找到了新的乐子!” 觥筹交错间溅起的酒液洒落在空中,将酒香与欢呼声一同并举,他们欢笑着,喟叹道:“敬欢愉!” ——“敬欢愉!” 如流星般驰骋寰宇的人马战车蓦然回首,停步回望,祂望见那辆穿梭星海的列车,在列车的外壁上挂着一个气息熟悉的红发男子,正在随着虚数波能一边摇摆、倒卷,一边哈哈大笑。 岚:??? 祂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如果祂没认错的话,那是欢愉... 嗯,那就很合理了。 巡猎的注视沉默而毫不遮掩,阿哈自然感知的到,他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毫不收敛,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挂在车厢而生气。 拜托!欢愉的星神被挂在车厢外头当乐子诶!这也太有乐子了吧! 他将目光投向列车的尾巴,在那里,一尊头戴这十二珠帘冠冕的琉璃像正缓缓浮现,无声注视着这一幕 他大笑:“连你都跑来看热闹了!噢,阿哈真没面子,阿哈真没面子!” 直到列车远去,记忆的尊像才缓缓消失。 巡猎的流星看着列车离去的方向正要远去,却忽而回首。 ——那方向...是仙舟? 13、垃圾桶是最棒的 列车到达罗浮的速度很快,一行人收拾收拾就下了车,玉界门的工作人员早就接到了通知,在查看了相关身份证明后就立即表示没问题。 “对了,虽然诸位是将军邀请来的客人,不过按照流程我们这边也是要进行基础登记的,麻烦几位填写一下基础信息。” 阿基维利看着面前的电子信息表,沉思三秒之后,转头看向列车三人组,灵魂发问: “我们真的不能直接溜进去吗?走正规流程会很麻烦的。我技术很好的,他们绝对发现不了。” 这里的‘我们’指的是他和阿哈。 三月七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麻烦的?放心,我们和景元将军说过了,不会有事的。” 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阿基维利:不,我觉得你们不知道。 良心未泯的他还想说点什么提醒一下这三小只,话还没出口就被阿哈一把揽住,“亲爱的,你就放心的交给他们吧。” 阿基维利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几分痛心疾首的询问:你看看这三小只纯洁的眼睛,你舍得坑他们吗? 阿哈用没心没肺的笑容回答了他,舍得! 哦,都忘了,阿哈的良心早八百年就被贪饕吃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狗......狗吃得下那玩意吗?!绝对会拉肚子的吧?! 最终,阿基维利放弃了挣扎。 等到填写完成,负责流程的狐人女子拿过填写表稍微看了一眼,神色略显微妙,前三个名字都很正常,但是后面这两个... “额,阿伟和阿呜...先生是吧?” 阿基维利面不改色的在三月七剧烈的咳嗽声中点了点头。 “你们两位确认这是真名吗?”狐人女子认真问道。 阿基维利脸不红心不跳,底气十足的好像他真就叫这个名字一样,点了点头。 “行、行吧。” 狐人女子扶额,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将军交代过星穹列车带来的两位客人不用过多审查,只是这名字未免也太敷衍了一些。 而且,名字是假的也就算了,这两位居然两个信标地址都没有留,这真的没关系吗?! 无论心中疑惑如何,她终究没有多说什么,阿基维利一行人顺利进入了星槎海中枢。 巡猎的故乡并不像他的箭矢那般锋利有攻击性,人造穹顶上万里无云,碧蓝一片,日光明媚而柔和,古老的建筑画着特有的回字纹,飞檐斜建,白墙黛瓦,路边青松耸立,倒是显得分外温柔。 “嚯,原来这就是岚的老家啊。” 来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剑士。 少年剑士仪表堂堂,气宇昂扬,腰间揣着把剑,看上去也不过总角之年,还是一股稚气,像是枝头初萌的新芽。但在这幼嫩的外表下,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和坚定。 这是一只已经能展翅高飞的雏鸟。 “通知我已经收到了,这两位就是列车新来的客人吧,你们好,我是罗浮景元将军的骁卫——彦卿。” 彦卿左右打量了一下两人的面孔,面露犹疑之色,“你们两位就是...呃..阿伟和阿呜先生吗?” 阿基维利淡定自若,“正是。” 三月七闻言转头看向彦卿,面露疑惑,“诶?将军没和你说吗?” 彦卿茫然的摇了摇头,“并未,只是交代彦卿,说是有两位重要的客人要来,让我务必不要失礼。” “啊这...”三月七也不知道要不要说了,景元没和彦卿说也许是考虑到了什么因素,那他们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反正他们两个比较有个性,彦卿你...多担待。” 三月七说到后面,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让一个才十岁左右的小孩来担待两位以万年为单位的家伙,这是什么道德的沦丧啊! 没想到彦卿犹豫了片刻,问道:“恕彦卿失礼,请问是比星老师还要有个性吗?” 星无语:“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抱歉。”彦卿连忙抱歉,脸上显出几分少年人才有的仓促,“虽然星老师总是爱翻快递箱,调戏技巧鸟...但星老师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无名客,彦卿并无其他意思。” 三月七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搭在星的肩上,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你到底实在夸我还是损我啊!”星气急败坏的上前拉住少年人的嫩滑的小脸往两边捏拽,“快递箱怎么了?快递箱有无限的可能性!” “这我不同意啊!” 几人望去,没想到出声的居然是阿基维利,只见他义正言辞,目光坚定的好像那些来参加云骑军考教仪式的人一样,“垃圾桶才是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存在!” 哦吼,完蛋! 两个大写的字顿时出现在丹恒和三月七的脑袋里。 下一刻,就看见星宛如见到了知己一样,瞪大了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她放开了彦卿,朝着阿基维利飞奔而去,“对吧!对吧对吧!” 他们握住了对方的手,神色颤动,那叫一个一见如故。 “难道你——” “难道你也——!” 他们异口同声。 “垃圾桶就是最棒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个人瞬间就忘了天地为何物,莫名其妙的感动的一塌糊涂,互相握着对方的手重重的向下按了按。 “同好啊!” “知己啊!” 阿基维利更是直接郑重宣布。 “从今天开始,我们两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星立刻抬手作楫,两人掷地有声,恨不得当场结义。 “大哥!” “二妹!” 路人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这两个人,好像在看从丹鼎司逃出来的精神病人一样,连带着两人周围的人都受到了波及,一些离得近的路人更是默默避开,没多久,几人附近就被留出了一个巨大的空白。 而两人身旁,阿哈已经笑到在地上疯狂打滚捶地,“噗啊哈哈哈哈哈!!!” 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以至于在路人的视角里,神经病再度加一。 而在这三个人身边,最正常的三个人看着那两个垃圾桶同好胜利会师,身影灰白,脸上正充斥着一种名为绝望的麻木。 “我该想到的...”三月七不忍直视的捂脸望天,“我应该想到的!下车前帕姆特地嘱咐我们,说他比星还不省心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 还她星神滤镜啊! 好好一个星神,为什么和星一样喜欢掏垃圾桶啊! “那不是你的错,三月。”丹恒抱着手,已经是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 只有彦卿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场面,尴尬的感叹着,“啊,我大概明白三月小姐说的有个性了...” 就是说无名客都是这样的吗? 这两个人交流的忘乎所以,说到激动之处,星甚至现场掏出了一个锃光瓦亮的银色垃圾桶。 “星,等等,这个就不用再大街上打开了吧?!”三月七是彻底坐不住了,冲上来按住女孩想把垃圾桶现场打开验货的手。 阿基维利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不能就这么打开,万一翻出了什么虚无粘液或者隐藏通道,没准备容易受伤。” 丹恒沉默了片刻,“为什么会在垃圾桶里翻出这些东西?” 或者说这个人的到底翻了多少垃圾桶才能翻出这么珍稀的隐藏款?! “还有,星,你这垃圾桶是哪来的?” 星将大垃圾桶抱在怀里,跟抱着什么大宝贝似的,非常理直气壮,“在雅利洛六号买的。” “买的?!你什么时候的买的啊?!” 三月七惊呆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这还真是雅利洛六号那边的垃圾桶款式,等等,什么时候她已经开始注意垃圾桶的款式了?! “你买垃圾桶做什么啊?!” 星犹疑片刻,“唔...装垃圾?” “欸...你们有所不知,垃圾桶的用处大着呢。”阿基维利故作深沉的摆手道。 “垃圾桶还能干什么?跳起来莫名其妙飞来一脚打人吗?” 阿基维利摇头,朝他们招了招手,比划着这个垃圾桶的大小,“你看这个大小虽然没办法装下整个人,但坐进去是不是绰绰有余?” 三月七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只将他稍微改造一下,他就能够成为上能飞天,下能御水的高速载人小型飞行器!” “这已经不是稍微了吧,为什么要用垃圾桶做飞行器啊!” 刚吐槽完,丹恒就拍着她的肩示意她看另一头,三月七顺着丹恒的目光看去,发现星听完阿基维利的话正双眼放光,眼睛里几乎就写了‘想要’两个字了! 完了,这个是真的心动了! “除此以外,垃圾桶还有一个妙用。” 说着,阿基维利踢了踢地上已经笑到岔气的阿哈,伸手拎过垃圾桶,那人爬起来,从他的腰侧冒头到彦卿面前。 “小燕子,小狼崽子们来咯。” “它还可以——作为武器!” 莹白的微芒顺着阿基维利的手附着到整个垃圾桶身上,他顺势后撤转身,手臂借力旋转,一个猛子将垃圾桶投射而出,正中半空中扑下来的一头步离人。 步离人被垃圾桶撞了个眼冒金星,直接就瘫在地上,彦卿与这片区域的云骑立刻持剑警戒,只有垃圾通的主人悲惨尖叫。 “我的桶!!!” 14、垃圾桶飞行器 步离人来的突然,被击退的也迅速。 不幸中的万幸是全场除了个别受伤或自己误伤了的云骑军外,只牺牲了一个垃圾桶。 彦卿和值班云骑交代完事情的时候,星刚从悲愤捶地的姿势爬起来,若有所思。 不等彦卿询问,她一拍大腿,在三月七和丹恒大感不妙的眼神里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垃圾桶还能怎么用呢!” 她大胆宣布,“决定了,以后我要将垃圾桶作为我的武器,我们将并肩唔唔——” 还没说完的话被三月七一把捂了回去,三月七欲哭无泪,“收了神通吧,让它当一个平平凡凡装垃圾的垃圾桶吧,咱不想以后在战场上看见你挥一个垃圾桶啊!” 是棒球棍不好用?炎枪不好使?还是米哈伊尔的帽子不够轻便? 怎么这家伙就盯着垃圾桶薅了呢?! 星大义凛然,“不,小垃圾桶也有大志向!” “这时候就别喊口号了啊!” 彦卿看着嘴角抽了抽,到底没参与进这个抽象的话题,转头看向丹恒,“说来,另外两位客人呢?” 丹恒清冷的面容上浅浅浮现出一种放弃挣扎的叹息,侧身示意身后,“阿基...阿伟说是要给星赔罪,拿着垃圾桶不知道去...” 他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 彦卿顺势看去,终于明白了丹恒沉默的理由。 只见那两个人身前,一个眼熟的垃圾桶正伸展着灵活的机械臂,抬着两条崭新的机械腿做原地踏步运动。 “差不多了。”阿基维利拍了拍手,垃圾桶就原地站定,单叉起腰斜站着,看起来拽里拽气的。 他招手,将那边笑闹的几个人叫来,一个前跨步摊手示意,“铛铛,能够在任何地形行驶的浮空垃圾桶,诞生!” 垃圾桶就跟收到了信号一样,抱臂盘腿,机械所做的腿脚微微亮起电流丝,整个桶就这样子漂浮在空中,桶盖后开,半搭在前头,上面多了两个猫耳一样的扶手。 沉默,一片的沉默。 长久的沉默之后,三月七抱着脑袋难以置信的发问:“你对垃圾桶做了什么啊?!” “做什么?”阿基维利歪了歪脑袋,“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垃圾桶飞行器啊,给星作赔礼。” “飞...”三月七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觉得他们列车组已经是非常行动派的人的,没想到自家星神的行动速度更是惊人,这话说完到实现有一个系统时的时间吗? 阿基维利把垃圾桶飞行器推到星的面前,“感觉怎么样?” 星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突然问道:“你哪来的零件?” 阿基维利指了指身后,“阿哈给的。” “工具呢?” “阿哈准备的。” 列车组欲言又止。 为什么你一个欢愉的星神会有准备这些东西啊! “不过说到底,这不就是个垃圾桶外形的飞行器吗?”三月七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在意这些零件的来源。 阿基维利和星立刻不约而同的摇头,“不不不,这怎么能一样呢?” 他甚至在试图给三月七细致的讲述这两者的区别,“垃圾桶外形的飞行器本身只是飞行器,我们喜欢他那是爱屋及乌。” 神特么爱屋及乌。 三月七露出了一种被噎到的表情,但她的小伙伴正在旁边一个劲赞同的点着头,叉腰应和,“没错!” “而从垃圾桶改装过来的飞行器就不一样了,即使被改造成了飞行器,它的本质也依旧是垃圾桶,只不过是一个能载人能飞能御水的垃圾桶!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喜欢的是垃圾桶而不是飞行器!” 最后,他更是震撼声明: “只有装过垃圾的才配叫做垃圾桶!” 阿基维利的发言义正言辞,振聋发聩,冲击力不可小觑,将其他三人震得一愣一愣的,只有星疯狂点头,仿佛阿基维利说出了什么宇宙真谛。 “完了,这两个没救了。”三月七放弃了挣扎。 “别挣扎了。”丹恒抱臂道:“不过,他的技术确实非同凡响,我观察了一下,这些机械原件拼合和线路排布整齐有序,完全看不出来是这点时间紧急赶工出来的产物,不愧是...” 他不着痕迹的咽下后半句话。 不愧是阿基维利,星穹列车的制造者,就算他不是星神,光着一手技术,就足以令他的名字响彻寰宇。 而得不到理解的两个人纷纷摇头,表示那是你们不懂得欣赏后,再度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这个新生的垃圾桶飞行器上。 星在这个叉腰盘腿的垃圾桶面前打量了半天,没发现启动按钮和类似方向盘的东西,“这个要怎么发动?” “这个啊,可以语音控制,也可以直接用开拓力操控,时间有限只能先改装成这样了。”阿基维利说着就跨进了垃圾桶里,“来,我演示给你看。” 他在垃圾桶里缩着脚坐下,铁皮与他身上的饰物碰撞发出脆闷的响声,阿基维利个子不小,是个实打实的成年人,单单坐进去就几乎塞满了垃圾桶,肩膀以上还露在捅外头。 他在里头动弹了两下,确认垃圾桶确实没有因为他这个成年人的体重而出现浮空下沉的情况,才向星笑道:“看,质量还不错吧?至于承重...” “我我我,我来!” 阿哈几乎是雀跃的举起了手,几个跨步就跳上了垃圾桶,一屁股坐在了阿基维利身后,也就是垃圾桶的边缘上,两条腿靠在垃圾桶的边上,脚垂在前头。 承载了两个成年人的垃圾桶质量非常好,他极尽可能的体现了自己粗糙的外表之下有一个坚韧不拔、耐久性杠杠的躯体,没有任何被压弯和下沉的迹象。 阿哈像是知道这玩意怎么操控一样,大手一挥,“乘客已就位,出发吧!阿伟!” 垃圾桶自动识别语音命令,引擎声发生了改变,阿基维利也正好想测测这玩意时速能达到多少,问道:“速度设定呢?” “全速前进!”阿哈欢呼道。 “好,那就全速...嗯?”是不是哪里不对? 但垃圾桶俨然收到了指令,优秀的反应速度让它在收到命令的下一刻就做出反应,机动的微小引擎声转到了最大,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料之不及的时候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那速度快的不是一点点,几个眨眼的时间,阿基维利和阿哈的身影连同星的垃圾桶都直接模糊成了一个逐渐远去的黑影。 “等等!”彦卿立刻反应过来,刚想拦,手刚伸出去就发现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还不等他开始头疼,垃圾桶正经的原主人·星更是发出一声悲鸣。 “那是...我的垃圾桶!有人拐桶啊!” 说完就要追过去,但立刻被丹恒和三月七拦下,“别追了,追不上的,等他们闹够了你再去找他们吧,现在,我们还要跟着彦卿去见将军才行。” 三月七也在那边给彦卿赔礼,“那个彦卿,抱歉啊,他们两个确实很胡闹,给你添麻烦了。” 彦卿摇了摇头,“无碍,三月小姐,无名客中向来不缺乏个性之人,这个彦卿还是听将军讲过的,那两位初来乍到,能够理解,只是...” 说到这,他面上流露出几分无奈的迟疑,“在一般情况下,罗浮上对于飞行物有着规定的限制速度标准,天舶司还有专门的管理部门,而那二位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限速标准。” “啊...”三月七呆了一下,“会被抓吗?这两个人不会出到罗浮就要被抓进幽囚狱吧?!” 丹恒解释道“幽囚狱是关押重犯之地,超速行驶应当是不会被关到那个地方去的...” 说是这么说,他也不是很确定,他对仙舟的了解也大多来源于书上,兴许还没有自己那位到处跑委托的同伴来的了解,是以他还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彦卿。 彦卿收到他的眼神,点了点头,“丹恒老师说的没错,超速行驶确实不至于被关进幽囚狱那个地方,但根据事态情况,相应的惩罚肯定还是有的。” 说完,他不是很自信的继续道:“而且,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判别,算了,我想带三位去见将军吧,既然那两位身份特殊,将事情缘由讲明,由将军来决断才更加合适。” 两人都对他的话没有意见,直接拉上依旧伸着尔康手,整个人变成灰白的星走向司宸宫。 上路的阿基维利已经完全最开始的猝不及防抛之脑后,他把着桶壁,风迎面刮来灌了他满嘴,周围古香古色的建筑如流水般倒退而去,只剩下风一样的速度和广阔无垠的蓝天。 “呼!再快一点!还能再快一点吗?阿基!” 阿基维利放肆笑着,笑容意气风发,那股存在于他骨子里的自信与骄傲这一刻满溢而出,潇洒至极。 他朗声道:“你当我是谁?坐稳了!” 下一刻,开拓力发动,推背感袭来,垃圾桶飞行器二次发力,加速冲了出去。 同时,天舶司也立刻接到了消息。 “检测到有人超速飞行!” “检查是哪艘星槎,立刻进行拦截!” “呃...” “怎么了?辨认不了吗?!” “报、报告!超速的是个垃圾桶!” 15、在线飙垃圾桶 罗浮的街市比起往常要热闹上不少,因为演武仪典将开,外来的宾客蜂拥而至,星槎海都比往常多了些喧嚣。 “你们看!那是什么?!” 忽而,有人惊声大叫,手指向半空中,一脸不可思议,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在半空中看见了一个横冲直撞的垃圾桶。 “那是什么?!” “垃圾桶吗?” “垃圾桶能飞?!” “不能是垃圾桶外表的飞行器吗?” “哪个家伙审美这么差要垃圾桶样子的飞行器啊。” “喏,那不就有一个。” 这个垃圾桶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垃圾桶,速度快的能拉起一阵风,走位还相当灵活,上一秒看上去就要撞上了,下一秒又总是能险而又险的避开各种障碍物,没有撞上任何一艘往来的星槎。 驾驶这个垃圾桶的人车技绝对很好! 从星海中来的人们在心里无端想道。 紧随着这个垃圾桶追来的是两艘正经星槎,上头印着天舶司的标志,正紧紧的吊在这个垃圾桶尾巴后头。 “警告!警告!前面那个垃圾桶,您已超速,请立刻停下,接受天舶司检查!” 星槎上的天舶司成员将警告重复了几遍,结果前头那个那个垃圾桶不仅没减速,还进一步加速了?! “准备拦截!” “该死的,为什么一个垃圾桶可以跑那么快啊?!” “你问我我问谁?!” “话说,那个垃圾桶貌似是两个人,这算不算超载?” “......” 天舶司的成员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垃圾桶是何方神圣,但赌上天舶司曾经飙星槎的战绩,他们绝对会拦下这个家伙! 谁年轻的时候没当过叛逆儿童,没飙过几次星槎! 别把他们看扁了! 阿哈在前方看见身后有星槎追来格外兴奋,他高举着双手大声欢呼,“后面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说着他在天舶司职员惊恐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在一个高速行驶的,无护栏保障的,且已经坐满了的垃圾桶边上站了起来,供他站立的地方有且只有垃圾桶那微薄厚度的顶缘,甚至都不是一个完整的落脚地。 这几乎犹如站在刀刃上一般艰难,但阿哈却依旧稳稳的立着,劲风挣得的他的衣衫猎猎,绯红的发丝乱舞,他却只是单手抬起向身后的两艘星槎行了一个优雅至极的鞠躬礼。 “女士们,先生们,初次见面,现在是表演时间,举起你们的双手让我看看吧!” 他的声音清晰的顺着风灌入后面的星槎内,让每一个天舶司的成员瞬间黑了下来。 “他是在挑衅吧?!绝对是吧!” 所有目光因为这一句话集中到了为首的那个人身上,那人黑着脸,气势汹涌,直接从座位上拍案而起。 “*仙舟粗话*,干他!” 驾驶星槎的人似乎就等他发话,这话一出来,两艘星槎猛然加速。 阿哈看见他们追来,反而愈发兴奋,他一屁股坐回了垃圾桶边上,冲锋般挥舞着拳头。 “阿基维利!他们追来了!你的车技还好吗?冲呀!我们甩开他们!” “那你可得做好咯。”阿基维利头也没回,脸上挑起笑,自由的风将他脑袋里的谜团与思虑刮走,只剩下一往无前的冲刺,“等下可别咬了舌头!” 而此时,司宸宫内。 “将军,为何那两个无名客再被抓到之后无需多做惩罚?”驭空那张向来显得有些严厉和不近人情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疑惑。 驭空任司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从景元这边听到这样的要求。 景元眯着眼轻笑,“具体原因我还不便讲明,相关情况我也吩咐了其他司部,那两位的情况特别,惩罚与他们无用不说,还会给我们自惹麻烦,换做别人也就罢了,唉,偏偏是这两位...” 他说着,也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可是将军,现在正值...” 驭空其实倒不是在意这事本身,换做平常,既然景元这么说了,先压下来也无妨,反正景元总是有理有据的。 但现在正好赶上天将问责,这段时间景元为了应付内部的责问,已经费了不少心神,如果因此认为景元徇私舞弊,那就不好了。 景元却意外轻松的摇了摇头,驭空发誓,她甚至在其中看见了幸灾乐祸的意思,“这你大可放心,这件事即便是放到六御公审,十王问前,也说不得我半个不字。” 驭空定定的看了他两眼,确定他不是在说笑之后,心底的吃惊越发骇然,两个能让六御十王,甚至可能还有元帅都不敢对其进行惩罚的存在... 这背后的可能性即便没有猜测就已经足够恐怖了。 她定了定神,没有再多说什么,点头道:“我明白了。” 驭空走后,景元才回到待客的地方,列车组和朱明的怀炎将军还等在那里,“相关事宜已经交代下去了,三位不必担忧。” 列车组闻言松了一口气,三月七不太好意思的感谢道:“太谢谢将军了,不过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景元摆了摆手,“哪里,我还要感谢列车提前告知我这个消息,也不至于打景元一个措手不及。” 他这话可不是客套,在看到列车组的回信时,他差点被呛的送去丹鼎司。饶是以景元这么强大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脑袋里都有些发蒙。 那一瞬间,景元脑袋里已经从演武仪典想到仙舟水深火热二三事了。 尤其是那位,如果可以,景元其实不太希望那位亲临仙舟,但这样的存在哪有什么他们希不希望的道理? 景元唯一庆幸的事,他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而这两位也确实只是来游玩的,并不是有的放矢的前来。 于是乎,他此刻语气也格外诚恳,“这不仅是景元的感谢,也是罗浮的感谢。” 丹恒看着他这模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麻烦你了。” 景元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对面露疑惑的怀炎解释,“炎老,这件事情况特殊,且事发突然,我还没能向联盟汇报,具体情况容晚辈稍后向您解释。” 也就是说,不是能在这里细讲的话题了。 怀炎眯着眼睛,捋了捋苍白的长须,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们这是飞哪里来啊” 阿基维利顺着星槎海的航道一路狂飙,身后的星槎紧随而至,阿基维利没有被追上,身后的星槎也没有放弃。 他们就像一群互相追逐的飞鸟一样,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直到前方的视野一片广阔,毫无阻碍,建木的身影耸入云层,滔滔水声荡漾而来,龙的气息越发明显,在这种环境下,胜负已然分明。 就在这胜利在望之时,意外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原本在开拓力的协助下一骑绝尘的垃圾桶冒出发着焦味的烟气,桶底开始一颤一颤的震动,阿基维利顿感大事不妙,探头一看。 只见原本还运作良好的机械臂,此刻正冒着一小波一小波电流,炸的噼里啪啦响,细微的电流丝卷起一道道轻烟,昭示着他命不久矣的未来。 阿基维利很确定自己的组装没有问题,这也绝对不是引擎运作过载之后的情况,怎么就突然要报废了呢? 他回想着组装的过程,最后冷静的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些零件的来源,“阿哈,你老实告诉我,这些零件是哪里来的?” 阿哈嘻嘻笑着,没有再避而不答,直言道:“是你修列车时换下来的零件哦,阿哈看见还能用,就洗干净收起来啦。” 他就说那些零件怎么看的有点的眼熟呢!! 阿基维利咬牙切齿,“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为了不让他看出来,肯定还用虚数力把零件外表修改刷新了! “不用谢我,阿基维利,你知道的,阿哈最乐于助人了!”阿哈大言不惭,叫他名字的声音还很是缠绵。 阿基维利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稍微仔细检查了一下情况,期间还摇摇晃晃的躲过了几次天舶司的围攻,最后他放弃了挣扎。 没救了,毁灭吧。 那节车厢废弃太久了,而且破损严重,星穹列车的情况特别,能换下来的零件基本都是已经废弃的不能再废弃的,即便如此,组装的飞行器如果正常使用还是能挺一段时间的。 但刚才阿基维利一路飙车,一再提速,早就远远超过这些零件的使用上限,所以这才飙到丹鼎司附近,飞行器就罢工了。 “阿哈。”阿基维利和善的回头朝人微笑,给他竖了一个中指,“你给我等着。” 下一刻,两人的身体骤然失重,超负荷的引擎被剥削的太狠,终于选择了奋起反抗,光荣罢工,飞行器失去了支撑力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向地面坠入而去。 阿哈依旧不慌不忙,迎风招手,然后圈住了阿基维利,“阿基维利!我们这是在殉情吗?” “殉你个头啊!你有种放开我!” 在一声巨响中,这个限量版个人定制垃圾桶飞行器,直接砸进了丹鼎司内的一个小院里。 院内,头顶龙角幼女和头顶狐耳的长发大姐姐在对立而坐,看着这出突发情况一脸茫然,随后,白发的狐女吹了一声口哨,起身上前一步,挡在了龙女前面。 不久之后,神策府内有人来报,“将军!不好了!龙女被那个垃圾桶拐走了!” 16、拐龙啦 阿基维利和阿哈在垃圾桶里滚成了一团,摔的天昏地暗,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烟尘四散。 “咳咳咳...” 他爬出来的时候,被尘土糊了一脸,呛了一嘴的沙,阿哈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半糊在他身上说着昏话。 “哦,阿基你怎么变的这么小?还长了翅膀光着身子在跳舞啊。”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阿基维利一脸无语,推着这人的脸毫不留情的把他从身上撵了下去,为数不多的同伴爱,只是没让这家伙的脸直接着地。 毕竟这家伙的脸还是很不错的。 阿基维利不找边际的想着。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看模样是个小院子,周围为数不多的高层建筑无损,四周那些看起来好像很珍贵的盆景园林也没有损毁,那边的两个人也没有受伤,只是简简单单的在地上早出了一个坑。 嗯,没有伤亡,这回也不用赔钱!好耶! 阿基维利满意的在心里点了点头,自来熟的朝那边的一大一小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们的飞行器出了点问题坠毁了!没吓到你们吧?” 那边的小桌的主位上坐了一个小持明,顶着圆润稚嫩的龙角,一条尾巴在身后晃呀晃,那双碧波般的大眼睛眨呀眨,圈着金边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满溢着好奇。 如此模样,她的身份昭然若揭。 阿基维利微怔,只觉醒来之后,和龙的族裔倒是越发有缘了起来。 事发突然,他的动静惊动了在远处静待的侍女,那两个侍女急匆匆的跑上来挡在那个小龙女的身前,警惕的对他怒目而视。 “白露小姐,你没事吧?” “白露小姐,这两人来历不明,请立刻退回屋内。” 语气强势,像是在管教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而他们身后的龙女,欲言又止,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只得放弃。 这态度是不是有点过了? 阿基维利不着痕迹的瞥过那女孩尾巴上那个碍眼的枷锁,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东西是限制器? 短短几个照面,几个人的反应,就足以让阿基维利看出些许端倪。 最后,龙女身旁那个身材高挑的狐人女子闻言上前一步,挡在的那龙女和其侍女面前,朗声道:“确实是吓了我们一跳,我记得非特殊情况,丹鼎司上空是禁止星槎通行的吧?” 那狐人一身劲装,一头白发竖着高高的马尾,干练而不失威望,看上去英姿飒爽,就是这身力量... 阿基维利直觉自己运气太好,怎么就怎么正好,碰上一位龙尊和一位巡猎令使——仙舟将军呢? 狐人将军看了他一眼,又道:“还有,这飞行器是自制的吧,仙舟上应当是不允许擅自驾驶自制飞行器进入航道的,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阿基维利什么都不熟练,认错倒是熟练的很,在对方的质问下,投降的干脆利落,毫无辩解之意,看上去头铁的很,“如你所见,没有解释,就是这样。” 狐女微微一笑,笑容内蕴威胁,“很好,很诚实,那么相信等下天舶司的人追来的时候,你也能安安分分跟着他们走。” “啊,这个等会再说。”阿基维利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目光穿过他身后,透过两个侍从的身体,看见龙女夹在中间的眼睛。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阿基维利的身影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下一刻,一只手提起了龙女的尾巴。 “好快!”狐女猛然回头,微微睁大的眼里掩饰不住惊愕,对这个速度也感到了万分的惊诧。 不,与其说是速度快,不如说,他好像是直接空间转移到了那边。 阿基维利蹲在椅子上,打量着龙女尾巴上那道锁架,这道枷锁光泽内蕴,色泽老旧微有斑驳,从痕迹上来看已经佩戴多年,是个老物件了。 他的动作无声无息,龙女猝不及防下被吓了一大跳,尾巴毛连着软鳞开花似的炸起来了一片,嗖的一下抽回了尾巴抱在怀里小心护着,“你你你,你想干嘛?!” 阿基维利凑近,星空色的眼睛与那双明镜般的眼眸平行而视,“你有一双渴望着外界的眼睛呢。” “什么?”白露微怔。 阿基维利没有回答,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决定了,我要把你拐出去!” ——“我说,你想出去玩吗?” 这是什么糟糕的犯罪发言啊! 龙女闻言,不仅没有一点心动,甚至还用一种看龙贩子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削瘦的男人,往那位狐人将军的方向靠了靠。 狐女见此也皱了皱眉,身上青芒复现,一双手却凭空插了进来,先一步拦在了几人的面前。 “不行哦,即使是岚家里的小狐狸也不行哦。” 那个有着绮丽红发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近了她的身,硬接下飞霄的那一身冲力。 飞霄被惊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里警惕的旗帜遥遥升起,在听到对方的称呼后又是一怔。 岚家里的小狐狸?是说她? 她皱了皱眉,意识到了这个称呼里巨大的信息量,再开口时已经换了一个称呼,“不知阁下又是?” 话音未落,院门外人声攒动,丹鼎司小院的门已经被敲响,听声音似乎是丹鼎司和天舶司的来人,可阿基维利依旧没有动作,就那样蹲着和小小的龙女对视。 “不过,在那之前...” 他哼了一声,用手戳了戳,随后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龙女尾巴那一圈尺模缚锁应声掉落,掰成了两半在园子里的地砖上来回打着圈,余响不绝。 阿基维利拾起那一半的枷锁,嫌弃的甩了甩,头也不回的丢到了后头,那双点缀着碎金般星光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白露。 “当然,我不会强迫你,所以,你只需要听从你的心回答我,你想还是不想。” “白露小姐不可听他胡言!” “你要对白露小姐做什么?!” 阿基维利没有理她们,也没有催促,只是那样单纯的等待着龙女给出一个回答。 那双眼睛就好像装着白露都没见过的广阔世界,是仙舟之外的万千须弥,是黑暗宇宙中无数的星点。 不,她见过和这个很像的画面。 是在哪里呢? 白露冥思苦想着,幸而她贫瘠的见识中类似的经历少之又少,不用过多翻找,画面就从记忆的深海中浮现而上。 那是在受邀前往星穹列车上玩耍的时候,透过列车观景车厢那巨大的窗户看见的景象。 那是广阔无垠的寰宇。 而在这广阔的寰宇背后,她看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古老的龙目。 可能是那双龙目的注视太过温和,如同收到蛊惑一般的,她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阿基维利粲然一笑。 他孩子气的朝她眨了眨眼,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小小只的龙女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随后他朝这孩子的两个名义上的侍从道:“记得和你们背后的人说一声,你们家龙尊我先借走了啊,什么时候还,会不会还都看心情。” 说完,他招呼着那边拦住飞霄的阿哈。 “我们走吧。” “来喽!”阿哈欢快的应道。 两人干脆利落的从另一边的墙头翻了出去,临走时到还记得捎上那个垃圾桶。 两人翻墙而去的后脚,这小院的院门才终于被强行打开,丹鼎司和天舶司的成员急忙走进询问。 “龙女大人没事吧?” “可否有看见什么人从天而降?” 可在这之前,是飞霄的反问,“你们刚才敲门如此之久,为何现在才进来?” 两方人面面相觑,回答道:“飞霄将军,刚才不是我们不想进来,而是进不来,那扇门就好像上了十重铁锁,任我们怎么推撞都无动于衷。” 飞霄皱了皱眉,明白这是那两人的手笔,转而道:“龙女被那两人带走了,我去带她回来,你们先去将此事告知神策府的景元将军。” “什么?!我明白了!”那人一听觉得大事不妙,立刻要走,又被飞霄喊住。 “对了,记得说明带走龙女之人的缘由。”飞霄轻轻一跃跳上了房檐,回身嘱咐道。 这只是她的一点没有由来的直觉,希望那位神策将军会对此有所头绪。 而另一边,被人带着跃出了丹鼎司那看似高高的围墙之后,白露坐在阿基维利的怀里,从他的肩头看到那难以逾越的围墙被远远的抛在身后时还有些回不过神。 “对了,还不知道咱们的小龙女的叫什么呢?”阿基维利的衣摆在空中飘飞,银白的发丝乱舞,声音含笑。 白露怔愣着回首:“我、我叫白露。” “我的话,现在的话叫我阿伟吧。” “好奇怪的名字...” 阿基维利哈哈一笑,也不在意,“是吗?无所谓啦,来,小白露,看看吧。” 他在空中调整着白露的方向让她往前看,他们在房檐上跳跃,古海在前方骤然开朗,整个世界广阔的不可思议。 临到海边,阿基维利依旧没有减速,直接冲刺而出,来了个信仰之跃。 “那边的小心!躲开躲开!” 阿基维利闻声,一把巨剑凭空飞来,正中脸部。 “——砰!” 17、触摸天空 阿基维利怎么也没料到,他就是临时起兴拐了个小龙女来高空蹦极而已,怎么在空中还能遇袭呢? 谁能想到大白天的你们两个小孩怎么在屋顶上打起来了啊! 不是他说啊,哪家好人大白天在这里扔重剑啊! 而且还正好砸他脸上了! 阿基维利在空中被猝不及防砸了一个后仰,脚下滑步踉跄,整个人看样子就要失去平衡,从天上掉下。 “哇!你没事吧?!” 他一踉跄把白露吓得够呛,小小的龙女被抱在怀里抓紧了他的衣服,原本的天空与远方瞬间都没了吸引力,在当下,没有什么比她的小命更值得担忧的了。 阿基维利一开始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透过白露的身体,仰望着白露身后的什么东西,随后,他收回目光,对她眨眼一笑。 “正好,想上天看看吗?”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下一刻,她就被阿基维利借势高高的抛飞了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 龙女不可抑制的尖叫出了声,声音随着她渺小的身影一起直达天穹,傻了下头所有人。 “啊啊啊啊,白露!白露被扔到天上去了!” 三月七用自己身为弓箭手的优秀视力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一下子,天上因为砸到人而暂停对决的两个少年剑士、底下还在丹鼎司前头看热闹的列车组,全被那那道高高飞起的小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这一瞬间,列车三人组连自己要被用什么罪名关进幽囚狱都已经想好了。 彦卿脚下一动,就要踩着飞剑去接人,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另外一抹身影。 和底下人被吓的魂飞魄散不同,白露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害怕,最初被扔起来的时候她确实吓了一大跳,心脏感觉都要跳出来了,等到尖叫过后,白露反而没了最开始的那种惊慌。 她感到意外的平静,好像她生来就应该遨游天际,腾云与天穹为伴。 在高空滞留的这一小段时间,她完全忘了什么龙师、什么规矩、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禁锢,她只记得伸出手,以前,她经常有这样的动作,只是这一次那小小的手终于不是透过被锁上的窗棂,而是在高高的天上去触碰云、去触碰天。 被禁锢在一方时节内的心骤然开朗。 然后在触之不及的那一刹那,她骤然下落。 失重感来席卷而来,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遗憾,来不及慌乱,仅仅是一个晃神间,白露便被另一个人接住抱在了怀里,是那个穿的华丽又骚包的红发男人。 男人脸上常挂着笑,虽然让她觉得有些毛毛的,但这时候他的笑容更加单纯些,就像是在游戏里接到了一个被对手抛过来的球那样,连带着眼下的扑克牌图案都没了那种妖异的味道。 “顺利接到了哦,你还好吗阿基?” 男人挑着笑呼喊道。 地上,阿基维利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成功着陆太真丹室。 ——以脸着地的方式。 闻言,头还埋在被砸出来的浅坑里的阿基维利,抬起手,反手给了阿哈一个大拇指。 “好吧,看来是没事。” 阿哈并不意外这个结果,甚至还有点遗憾的耸了耸肩,又看向怀里的小不点,他的眼睛其实很好看,就像是流动着的黄金酒液,但白露却被他看的尾巴毛都要炸起来了。 “那么,小龙女大人还想玩抛高高吗?”他笑的蠢蠢欲动。 白露敢肯定,只要她敢点头,下一秒自己就能上天。 同阿基维利那时候不一样,龙的直觉再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最后,她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噢,你明明觉得很有趣,”阿哈遗憾的嘟囔着,却也没有勉强,他可不是会强人所难的星神,“好吧,让我们去找阿基玩吧。” 他落在浅坑边上,蹲下身来,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根树枝,一下一下的戳着地上挺尸的阿基维利,“阿基,起来喽,岚家里的小狐狸快要追来了。” 阿基维利仍然毫无动静,白露不明所以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砸出问题了。阿哈随机又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 “被抓到的话会被兔子怪兽扒皮抽筋的哦。” “帕姆才不会那么做!”阿基维利猛然抬头,想也不想的反驳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一骨碌从坑里爬了起来。 经历了那样的高空落地,阿基维利的脸上依旧白净无暇,一点碰撞产生的青紫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沾了一点灰土。 白露看着瞪大了眼睛,“你没事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身上有哪里受伤吗?那什么,看在你们带着本小姐逃班的份上,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要是有内伤就不好了。” 阿基维利闻言笑了笑,反手就搂乱了对方的头发,“我没事,你呢小白露?刚才那一下开心吗?” 白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开心。” 阿基维利继续引诱,“想不想再来一次?” 白露越发迟疑,“想...但是” “那就没有但是...”阿基维利展颜,任性插起腰,“开心就行了,小孩子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看看...” 他侧开身子,露出身后一望无际的波月古海,再往前就是持明的圣地鳞渊境以及仙舟的禁忌——建木的所在之地,而往后是丹鼎司的重峦叠嶂,亭台楼阁。 阿基维利站在她身后将她往前推了一步。 “今天你不用害怕什么时候会被带回去,你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随便的伸手,这是你应得的‘自由’。” 白露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幅景象,她是持明族,又常在丹鼎司看诊,经常来往此地,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次会让她觉得从头到尾巴,就连空气都自在轻快了起来。 这就是自由吗? 仅仅只是换了陪伴的人,差别就会有这么大吗? 还不等她细想,三月七等人就赶来了。 “白露,你没事吧?!” 白露看他们连跑带喘的连忙摇头:“我没事啦。” 彦卿问道:“白露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您不是在丹鼎司看诊吗?” 白露正要回答就被人从腋下抄着胳膊抱了起来,高高举着,她身后,阿基维利探出头,一脸骄傲,“是我拐来的,怎么样?可爱吧?” 可爱,太可爱了,可爱的在场列车组拳头都要硬起来了。 ——合着罪魁祸首还是你啊! “总之,你们龙女我们今天就先带走啦。” 说完,阿基维利像动作突然一顿,忙不迭捞起龙女夹在胳膊底下,一边拎起阿哈的衣领,一边脚下溜得飞快,几下就跑远了去,只有余音悠远徘徊:“对了,别说你们认识我!”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位白发的狐人将军从天而降,一脚在地上踩出了一个皲裂的圆坑,地面震颤不止。 “这两个家伙,跑的还挺快。” 飞霄染红的眼尾微挑,转头看向阿基维利远去的方向,眼底不可避免的被挑起了兴致,能够这么刚好的避开她的追击,这两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跟在众人最后头的灵砂终于走上前,“您怎么来了?难道是龙女的看诊被打断了?” 飞霄摇了摇头,“那倒没有,看诊正好结束,不过那两个人在我眼前把龙女带走了,我总得带回来,不然可没法交代啊。” 灵砂了然,又笑着问:“那您这是不追了?” 飞霄不答,她回过头,眼神瞥过落后几步的无名客,落到在丹鼎司上头闹起来的两个小剑士身上,“对了,你们认识那两个人吗?” 两个少年剑士里,云璃来自朱明,初到罗浮自然不可能认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问的是另一个。 而彦卿...彦卿陷入了沉默。 他家将军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但他不知道,可他知道他身后的列车组肯定是知道的,但既然将军没说,就说明这两个人的身份可能不太方便被知道,眼下又正值敏感时期... 政治素养不太行的小剑士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迷茫的起来。 他到底是该认识还是不该认识啊! 这感觉比让他去打师祖还难啊! 而他身后,三个无名客眼神各飘各的,刚才还纳闷这两个家伙跑那么快做什么?好家伙,合着是当着人家仙舟将军的面拐的人啊! 这一瞬间,他们突然预感到了接下来的开拓之旅会是怎样的‘前途无亮’。 乖乖,这上仙舟还不到一天吧,这两祖宗已经闯了两个祸了! “额...” 对于彦卿的迟疑,飞霄也不在意,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的神色变化,狡黠一笑,最后来了一句,“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列车组内心深处灵魂发问,但念着阿基维利走之前的话,硬是没敢问出口。 飞霄却话题一转说起来刚才彦卿与云璃的对决,好像直接将这事放在一边去了。 直到离开丹鼎司,四个人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三月七直接泄了好大一口气,人都瘫在了星的身上,“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之前他提议不走正规流程进来了。” 按照他们这个闯祸的速度,列车从仙舟盟友到登上云骑军的通缉令只是时间问题。 18、龙困浅滩 阿基维利不知道自己在列车组的心里已经提前登上了通缉令,他捞起来白露带着阿哈一路狂奔,边跑边问,“怎么样?那个将军没追上来吧。” 白露是屁股朝前头朝后的被他捞起来的,正好能看见后方,龙的血脉给予了她优秀的视力,正好能作为盯梢,她摇了摇头,“飞霄将军没有追过来。” 阿基维利欢呼了一声,顺手又把白露抛了起来,只不过这回没有夸张的扔到天上去,只是像哄孩子一样飞起来一小段,就被他接住。 他顺势问道:“对了,这里你熟,仙舟上是有什么地方好玩或者好吃的吗?” 说起好玩的,白露也有些苦手,她被龙师们看得紧,就算有什么趣事等她能碰上了,身边跟着的侍女们也会告诉她这不行那不行,一句话出来,乐趣就减半了。 “唔,好玩的我也不太懂,但好吃的地方我还是知道的!金人巷那边就不错,好吃不贵,性价比很高!” 阿基维利一听,没有犹豫,脚下加速,“好嘞,那就麻烦咱们得龙女大人指路了!” “诶等一下等一下!跑反啦!” 金人巷罗浮上出名的商业美食街,说白了就是小吃街,烟火气十足,三人一进金人巷就有一股子轻飘飘的混合了各种食物味道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闻者直流口水。 这地方建成也有些年头,阿基维利放眼望去还能看见建筑上微旧的痕迹,这点痕迹对于仙舟人或者其他长生种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来此的化外民而言,就是一种古老的象征。 这里的人员并没有热闹的摩肩接踵,也没有清冷的门可罗雀,正好在保持在一种舒适的热闹程度上,看的出,这里应该一度衰败过,恐怕前不久才迎来回暖。 白露好些时日没能来金人巷了,演武仪典将开,龙师们认为人多眼杂,打着龙尊年幼生怕出事的旗号,让侍女盯紧她,不让她乱跑。 此时乍一闻到这些熟悉的气息,再加上逃班的刺激感,竟然让她意外的兴奋,一马当先的拉着两个拐她的人冲向了自己往日常去的小吃摊。 “我跟你们说,高阿姨这的小吃可是一绝!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里的琼实鸟串和鸣藕糕可是罗浮特色,还有浮羊奶,也是仙舟特产,外头都吃不到的。” 她说起这些时小嘴巴就没停过,几样小吃给她形容的有滋有味,不吃上一口都是白来罗浮的样子,说到尽兴之处,她还豪阔的大手一拍胸脯,道: “既然是你们把本小姐带出来的,本小姐就尽一下待客之道,你们等下你们点什么小吃,我买单!”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她脸上的笑又尴尬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不过,可能不能点太多,我没有太多钱...” 阿基维利有些诧异,他确认的看了一下这孩子身上的龙角和龙尾巴,没有扫她的兴,“行啊,就拜托我们的龙女大人给我们两各挑一串尝尝鲜。” 等白露带着三串琼实鸟串回来后,三个人坐在街边的小桌上,阿基维利嚼着嘴里的糖衣,随口闲聊一般提起刚才的话题。 “虽然但是...你应该是持明族的龙尊之一吧?” 白露嘴太小了,一口下去嘴边就沾了一圈糖渍,闻言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知道这两人和丹恒认识,也就没有过多忌讳,直言道:“名义上是这样没错。” 名义上啊,看样子里头有故事了。 阿基维利想起丹恒,那个意外成了无名客的小青龙,隐约猜到了什么,“唔,龙尊难道不该有什么零花钱之类的吗?” 他还说委婉了,龙尊难道日常生活不说什么锦衣玉食,也应该是财物自由吧?至少不会因为几个小吃而钱包羞涩才对。 难道持明族破产了?!落魄成这样。 白露咬了一口琼实鸟串,想了想摇头,“没有,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族里负责,就算要买什么日常也是那些照顾我的姐姐们负责,但那样的话,就会被龙师知道,他们不让我吃这些。” 阿基维利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侍女买东西都会被龙师知道,显然白露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汇报给龙师,这显然已经不是白露的侍女了,而是监视龙尊的人。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偏向白露的,被龙师责骂个几回,换点人,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包庇白露了。 可是,他不太明白的是,“为啥不让吃?你身体不好吗?还是这里东西不干净?” 阿基维利一头雾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持明龙裔,其中以龙尊为首,一般天生身强体壮,就算年幼,也不至于一点外头的东西都吃不来吧? 就算是想要夺权,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来教训人吧?这点东西难道不是应该只要付账就好了吗? 白露再次摇了摇头,老成的学着龙师的语气: “不知道,不让就是不让,龙师们总有很多大道理,说外头的东西不好,说我这样不像话,总是和化外民混在一起,还有的甚至说什么这不是龙尊该吃的东西,奇怪了他们也没当我是龙尊啊。” 阿基维利的神色逐渐一言难尽,他左想右想万万想不到是这种理由,那些龙师...这么小家子气吗?! “那你在丹鼎司工作...有工资吗?” “工资?啊,你是说薪饷吗?有倒是有,但大部分不是我来保管。” 阿基维利大为震撼,“顺带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的?” 白露歪了歪头,眼睛不自觉上瞟,回想了片刻,“唔,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在学了,后来就被送到丹鼎司一边学医一边帮忙看诊。” 阿基维利听完,沉默良久,“是我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吗?你们龙师管这个叫龙尊?!” 这玩意确定不叫人质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吗?! 他又想起白露尾巴上的枷锁,灵魂发问:“你们持明有没有儿童保护协会之类的机构?我可以去告你们龙师吗?!这是虐待童工吧!?绝对是的吧?!” 白露奇怪的看着他,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持明族是没有那种东西的啦,族里现在大多数的事务都是龙师会议在处理。” 阿基维利听完转身,很是郑重的拍了拍身边阿哈的双肩,一脸沉痛,“阿...呜,我得向你道歉,你不是这世上最不是人的家伙,至少你还不会对小孩下手。” 闻言,阿哈故作伤心,扯着阿基维利的斗篷就开始抹假眼泪,“你居然这么想我吗?哦,这太令我伤心了。” 阿基维利淡定指出,“别装了,你嘴巴都是翘的。” 阿哈抬起头,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光明正大的承认道,“被你发现了,你永远都是这么敏锐,我当然得笑了,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他们企图在浅滩中养龙诶,这太有乐子了。” 他咽下最后一颗琼实鸟串,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小龙女,“当然,这位小龙女可能比较特别,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将她养成龙。” 这位?也就是说其实前几代就开始了吗? 阿基维利对他那浮夸的笑容看不过眼,一掌劈在了他的头上,转头对白露道:“不过,你们的脾气还真好,这样居然都没想过把他们全揍一顿。” 他说的其实也包括历代龙尊。 换成龙,哪有这样的好脾气,要是有人刚这么和祂说话,估计直接一尾巴就甩过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这位子让你来当当? 哦,也有可能是不行。 但就是...总感觉很不爽啊。 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旧友,那位曾经与他共游星海,企图从开拓之道探求不朽真谛的‘龙’。 “我将我的名字赋予了我的族裔。” “龙,当是要遨游九天,傲然于天地间的存在。” “我希望将来,他们也能够如此。” 记忆中那人的音容相貌仍还栩栩如生,龙长啸而震四方的景象也还历历在目。 阿基维利闭了闭眼,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旧友啊。 龙,困于浅滩了。 没想到白露听完却摇了摇头,“不能打,也打不了,我只是个挂名龙尊,平常活动范围都没法离开丹鼎司和持明宅邸,除了丹恒先生外也没人教过过龙尊秘法,丹恒先生倒是有这个能力,但他不太方便。” 确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丹恒这个龙尊居然当起了无名客,但显而易见的,他对于持明族并不亲近,反倒像个外人,恐怕有不小的内情。 “而且,按照族中规制,龙尊也不能随便殴打龙师的吧?” 阿基维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规制?” 他嚼捻着这两个词,莞尔一笑,“规制就是用来打破的!” 他看向白露,站起身,抖开斗篷,抚平了衣领与袖口,郑重其事的向她伸出手,“正好,我们两个初来乍到,接下来的几天,你来当我们的导游怎么样?作为报酬,我来教你怎么打破规制。” 他的身影遮住逐渐刺目的日光,被光晕描绘出一层金边。 “不巧,我是黑深残的重度不感冒者,相比于腐朽、囚禁、枷锁,我更喜欢未知、自由和翱翔。” “他们想要困龙于浅滩,与游鱼共行,可我偏偏却喜欢看龙腾于天,摆尾便是三万里。” 19、好奇心害死猫 白露不可否认,她确实因为阿基维利的这番话心生颤动。 没有人不渴望自由,尤其是她这样生下来就和自由无缘之人。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可是,罗浮上还有很多东西我也一知半解,如果你们要找一个导游的话,我可能不太合适...” “那就巧了,我就喜欢你这一知半解的导游。”阿基维利听了反倒兴致昂扬,“相比于每个环节都被了如指掌,我希望能找个和我一起冒险探索的人,这才有惊喜嘛。” 白露又抬头去看他,“可是,我不一定能跑的出来,今天一遭,回去后龙师肯定会关我禁闭的。” 阿基维利闻言失笑,就要去拍她的头,被她嫌弃的躲开,说什么这样容易长不高,“我说了,作为报酬我会教你如何打破规制,其中当然包括了你接下来几天的出行接送和你的自由。” 白露愣了一下,“我的自由?” “对。”阿基维利到她身边,蹲下来平视着她,斗篷几乎都铺到了地上,他肯定道:“你的自由,你可以自己支配自己要做什么、去哪,未来怎么活,不用被他们当个娃娃一样,搬来抱去。” ——“你可以开拓你自己的人生。” 白露与他四目相对,眼瞳颤动,似乎有些迷茫,又有些不可置信,像是一只被关的久了,面对出口惴惴不安的猫。 她的手下意识的攥住了自己的裙子,裙摆在她手里被揉成不成模样的一团,“可是,我是龙尊...”虽然在龙师眼里她并不合格。 但她也有应尽的责任。 “谁说龙尊就不能有自由?”阿基维利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说着,他手指朝上,指了指天,“责任和自由并不冲突,就算是天空也有大小之分,宇宙也有穷尽之时,任何自由在诞生之初就标好了限制范围,但你见过鸟儿因为知道了天空是有大小的而放弃飞翔吗?” 白露摇了摇头。 “所以,并不是所有的自由都要像丹恒那样以随列车漫游银河才叫自由,不如说,我更奇怪你们持明族是怎么把龙尊逼成这个鬼样子的。” 他记得以前跟着龙造访持明族地的时候那几个龙尊也没有这样啊。 思来想去,阿基维利只能认为这些龙师不会养孩子。 你看龙自己养的时候带的多好。 阿基维利心里疯狂跑火车,面上却不显,只是再一次伸出了手,“所以,你想飞吗,小白露?” 白露看着那只节骨分明的手掌,没有再忍住内心的冲动,握了上去。 “那么,作为本小姐担任导游的第一站,我们先去这附近新开的一家奶茶店!我还没尝过呢。” “好啊,那么带路吧导游大人。” 奶茶店在金人巷的另一头,三人前往的过程中正好遇上了在此巡逻的云骑。 白露逃班的心虚,见到云骑还下意识躲了一下,反倒是阿基维利注意到,那些云骑重点关注了一下白露,确定对方没事之后,又移开了视线。 阿基维利心知这个大概是那位罗浮将军做的安排,他还没见过对方,但从目前为止受到的礼遇上来说,对方是个机智的管理者。 是的,礼遇。 他和阿哈闹了这么一通居然没被云骑军追逐、通缉、拷走三合一招待,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但不得不说这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很巧妙,至少没有给阿哈更多找乐子的机会。 而阿哈...... 接过仙舟上特有的满料版仙人快乐茶,阿基维利幽幽的盯着阿哈,奇怪他今天居然还挺安分。 他的目光引来的阿哈回望,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阿哈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捧着脸一脸娇羞嬉笑着就要凑过来。 阿基维利嫌弃的推开了他的脸。 不对劲,太不对劲。 从前的经历告诉阿基维利,阿哈静悄悄,必是要作妖。 而且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一定会憋一个大的。 说实话,阿基维利一方面想知道对方到底整了个什么活,一方面又不太像这个活被整到自己身上。 嘶,他这该死的好奇心啊。 他这么想着将吸管插进仙人快乐茶里对嘴大吸了一口。 嗯?为什么没吸上来东西? 他抬起手上的奶茶摇晃,杯子里盛满了小料的奶液艰难的晃动了片刻,他搅动吸管,试图将最底部的的小料戳开,然后再次对嘴猛地大吸一口。 好消息,星神的肺活量确实把东西吸上来了。 坏消息,吸的太猛把自己呛到了。 甜腻绵软的粉状物和q弹的球状物直接飞进了他的喉咙,堵住了他的气管。 阿基维利剧烈咳嗽着脸色飞快的涨红了起来,把白露吓了一大跳,连忙给他要了一杯白水,龙尾巴死命的拍着他的背,才救下差点被芋泥和啵啵达成单杀的开拓星神。 “小心一点!叫你不要给快乐茶加那么多小料了,加这么多和粥有什么区别啊。”白露小大人的插着腰,教训道,差点让阿基维利幻视自家列车长。 阿基维利舒了一口气,“因为想知道一下每个小料分别是什么味道嘛。再说了,我只是加的东西多一点,你看他。” 他指了指阿哈,阿哈正拿着两杯新鲜出炉的饮料,一杯是据说喝了会直接倒地的烈焰浓茶,一杯是苏打豆汁,面前还摆着一杯已经凉了的浮羊奶,而他正企图将这三样东西混在一起。 阿基维利想都不用想那混合出来的会是什么怪异的味道。 白露看着阿哈手上逐渐融合后颜色难以言喻的饮品,露出了一种看勇士的表情,赞同的点了点头,“好吧,你是对的。” 这个东西喝下去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她要不要提前准备抢救啊! 阿哈却兴致勃勃,他打量了一下那个魔鬼般的黑暗饮品,最后掏出了一个装满了亮晶晶红色闪粉的小瓶子,那里头的闪粉晶莹剔透,几乎每一颗都闪烁着漂亮的荧光。 阿基维利看着那东西,咽了咽口水,一种不妙的预感从他的脊背根爬了上来,“这是什么?” 阿哈摇晃着瓶身,笑的跟正在制作魔药的黑巫女似的,两根指头捏着瓶口就往下倒了四分之一,“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欢愉的调味粉!” 好的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如果最开始,阿基维利看那杯饮料只是在看一个味道可能非常难以言喻的黑暗料理,那么现在,阿基维利看那杯饮料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星神级别的大杀器。 阿哈却一脸浑然不觉,还问阿基维利,“你要尝尝吗?味道一定很奇妙!” 阿基维利表示婉拒了。 这个时候真的不用想起他。 于是,阿哈自己成了个第一个吃螃蟹的家伙,他喝了一口,就那么一口,饮料的水平面甚至都没有下降,那个浮夸的表情就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你还好吗?”白露小心翼翼的问道。 阿哈没有回答。 阿基维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也没反应,他确认:“已经失去意识了。” “找到白露小姐了!” “我看见了,白露小姐!” 人群的深处,有呼喊声传来,阿基维利回头一看,是几个持明。 他偏头问道:“你认识吗?” 白露摇头,“只是见过,是涛然龙师那边的人...” 哦,不是朋友,是龙师的人啊。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熟练的一手捞起白露,一手扛起阿哈,甚至还记得将那枚不可言喻的混合饮品和他的仙人快乐茶塞到白露手里带上,“准备好,我们得跑喽。” 白露一脸抗拒,“为什么还要把这个带上?” 阿基维利淡定回答,语气里甚至有种谆谆教导的味道,“诶,俗话说的好,不能浪费粮食,他自己作的死,捏着鼻子也得给我灌下去。” 说完,他撒腿就跑,几个持明在后头玩命的追,阿基维利一人扛两在前头飞檐走壁,翻墙跑酷,不费吹灰之力就甩掉了那些人。 其顺利程度,甚至都没让两杯饮料洒出来。 他们随便找了个路边空闲的摊位坐下,把还没恢复意识的阿哈随手扔在座位上,自己嘬了几口甜的发腻的仙人快乐茶,眼睛飘啊飘又落在了阿哈的那杯饮料上。 ——有点想知道把阿哈放倒的是什么味道。 这危险的念头刚蠢蠢欲动的冒头,他脑袋里的警钟便立刻敲响。 ——不能吃!你看看阿哈什么下场! 可是好奇心不甘寂寞的冒着头。 ——就尝一点点,一点点呢? 警钟都要把自己敲碎了。 ——一点点也不行,阿哈出品,你还不清楚吗?!一点点都会完蛋的! ——可你不好奇吗? 好奇心笔直发问。 ——......好、好奇。 警钟终于甘拜下风。 这一刻,开拓的心推开了阵阵作响的警钟,占据了对生死担忧的阵地,关掉了他脑袋里的警报器,恶魔般的低语在他耳边徘徊。 你能忍受不可知吗? 不能! 阿基维利即答,然后在白露惊恐的目光中拿起那杯颜色诡异的饮品,豪迈的闷了一口。 那是什么味道呢? 味蕾的反应似乎迟钝了一下,阿基维利没能第一时间感知到舌尖的反馈,眼前却出现了奇幻的画面。 他看见了黑金色的熔岩之上扭曲空气背后喷发的火山,火山口里,岩浆汇成了阿哈的形状,头顶光圈,身负双翼,他颂唱着同协的协乐,手持青金石板,连着机械头的音响,将两枚记忆制成冰钻送到了岚和药师的面前。 阿基维利:??? 一瞬间天昏地暗,日夜颠倒。 阿基维利直接一头栽在了冰凉的木桌上。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阿哈出品,诚不欺我。 20、危险的发型 阿基维利再醒来的时候天际已经如火般的烧了起来。 周围的声音有些吵闹,混着食物香味的吆喝声喧嚣不止。 他眨了眨眼,突然想吃烤肉了。 “你醒啦?”白露在他旁边摇着腿,抱着新款的仙人快乐茶喝的好不自在,见他醒来还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确定他的瞳孔会跟着手摆动之后才收起手,松了一口气。 “你们那个饮料效果也太强了吧?就那么一口你就晕了半个时辰!我看你也没有中毒,就是单纯的昏了过去,效果比颠质散还强,哦,颠质散就是我们这用来麻醉用的药物。” 可不强吗?欢愉星神出品,直接把星神放倒了,要是换个凡人来,估计这辈子都得一睡不醒了。 阿基维利坐起身回想起那奇奇怪怪的幻觉里,岚揽着药师说我愿意的场景,止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场景太可怕了。 世界的终极不过如此。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潜意识,还是欢愉混淆后制造的场景,虽然不可否认他确实有过类似的脑洞...咳咳,但他绝对不承认他有过想看这个热闹的心! 而且,从他的角度出发,他和阿哈在一起的概率都比岚和药师在一起的概率大。 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估计宇宙都得爆炸。 两者都是。 他甩了甩头,熟练的开始检查自己浑身上下的各个部位,同白露确认了自己的脸色正常,身体正常,没有多了什么器官,或者少了什么部位之后,更没有长个什么尾巴耳朵出来之后,才真的放下心来。 很好,看来这个调味料除了味道奇怪和会产生幻觉以外暂时没有其他副作用。 阿基维利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肩头一重,转头一看,哦,阿哈还晕着呢。 他有些奇怪的拍了拍靠在他肩头的人的脸,见人没反应,“他怎么还没醒?” 他都醒了,作为欢愉星神的阿哈居然晕到现在? 白露看了阿哈一眼,眼里露出看勇士的目光,“哦,他其实比你醒的要早得多,醒来看见你也晕了就嘻嘻哈哈的笑,还邀请我也来一口。” 阿基维立刻利面露惊恐,“你不会真的?!” 白露叉着腰老气横秋道:“我当然不会明知道有问题还去喝啊!” 阿基维利:......感觉有被骂到是怎么回事? “反正,他好像是晕过去的时候梦到了什么,我把你的话转告他后,他就开心的拿起那杯又喝了一大口,然后就又晕了。” 阿基维利:...... 不愧是他。 他偏头看了看这人尽在咫尺的脸,阿哈晕过去的时候异常安静,和他醒时的闹腾完全两幅面孔,眼睛一闭,整张脸就有如婴儿一般纯洁静谧,连呼吸都祥和的不可思议,好像一位在等人吻醒他的睡美人。 说实话,这人什么都好,除了会呼吸。 阿基维利欣赏了这张睡颜三秒,然后在路人异样的目光之下,熟练的搜遍了他的全身,找到那个导致这一切最终的罪魁祸首——欢愉的调味粉。 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打开了瓶口,拿过那杯狗都不愿意尝试的黑暗饮品,毫不迟疑的将整瓶调味粉都倒了进去。 白露看着那杯饮料,默默的在椅子上往反方向挪了一步。 刚才放了四分之一,就有那种威力了,现在这一整瓶下去,得多大劲啊。 在搅拌均匀后,阿基维利拿起这杯放倒两位星神的饮品,捏起对方的下颚,毫不留情的拎着下巴将这一整杯都一口气给他灌了下去。 直到杯子里诡异颜色的液体一滴都不剩之后,阿基维利才松了一口气,合上了阿哈的嘴巴。 不知道是不是白露看错了,她总觉得那位红发男人在咽下这杯饮料之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好几下,就像是死鱼躺在沙滩上翻着肚皮进行最后无用的垂死挣扎。 “好了,接下来,他就能够安安静静的不惹事了。” 阿基维利任由他倒在了自己腿上,随手用虚数力销毁了这个杯子,回头朝白露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白露看着那似乎是真的彻底晕死过去的男人,又看看阿基维利阳光灿烂的笑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提起了别的话题。 “对了,我想买点东西去送给将军,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正好能碰上神策府下班,将军以前经常带着很多吃的来看我,还给我讲故事,我也得回礼才行。现在你醒了,我就能走的开了。”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行啊,你去吧,到时候我陪你去神策府。” 说不定那时候还能遇上列车的那几个小家伙。 白露蹦跶着走远了。 她身后的尾巴没了枷锁,一摇一摆的很是灵活,蹦跳到开心的地方身后的长辫也会跟着摇晃,就好像有了两个尾巴似的。 阿基维利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目光逐渐落到了自己怀晕过去的某个人身上。 这个人,也有着一头漂亮绯红的长发。 甚至还是渐变的。 他一直觉得这种张扬昳丽的发色很适合阿哈这种浮夸的性格,那一头渐变至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而起的时候,就好像在宇宙中燃起的一簇火光。 寰宇的群星固然深邃神秘,却也过于遥远,有失温度,阿基维利有时觉得,当这样一抹火光在星间燃起的时候,浩瀚银河也就没有那么寂寞了。 这么想着,他的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这人比任何塑像都要深刻的脸,最后顺着他的颈侧滑落而下,挽起那一捧丝绸般的长发。 白露提着礼盒跑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变暗了。 她有些着急,“快走快走,排队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会不会赶不及。” 阿基维利倒不担心这个,还安抚她,“放心吧。” 说完,他再次利落的单手扛起阿哈,跟扛着一袋尸体似的,白露这才看见,被扛起来的阿哈头朝下,那一头光泽亮丽的红发被熟练的绑成了一根婴儿小臂粗的麻花辫,从头的一侧垂下。 她脑袋里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问出一句:“怎么绑这么危险的发型?” 阿基维利闻言,瞥了一眼肩上的尸体,神色诡异的问她:“你说谁?” 前往神策府的路上,两人还聊了不少事,直到阿基维利来自星穹列车之后,白露更是对其无话不说。 “既然那位神策将军这么照顾你,你直接住到神策府上不就好了?”谈及白露的处境,阿基维利这么问道。 无论从政治的角度还是从管理的角度,接收一个被软禁却有着龙尊之力的龙女对罗浮有百利而无一害才是。 而白露的回答是:“将军也这么说过,我知道我就算住过去了,龙师们也没法拿我和将军怎样,但他们可以一直去烦将军。” 她难得露出了一点与外貌不符的成熟摸样:“将军很累,来我这边看诊的时候还经常就那样睡过去了,最近又是重伤初愈,虽然身体没什么问题,但劳累这种事情还是能少一点是一点吧?” “反正,在丹恒先生明确拒绝之后,他们也不可能杀了我,我不会有危险,如果我自己做不到,那就算是将军也不可能一直护着我,既然这样干嘛要拿那种没用的文书增加将军的工作量啊。” 和阿基维利预料的一样,她并非对自己的处境毫不知情,相反她其实都知道,尤其是在经历过她口中的刺杀之事后。 “也就是说,你今晚还是要回持明族地的是吧?” 白露点了点头。 “那正好。”阿基维利哼笑了一声,“还顺路。” “诶?” 不等白露问什么顺路,神策府便到了。 神策府的人是眼熟白露的,所以即便阿基维利和阿哈两个生人,其中一个还疑似躺尸的情况下,门口的侍卫也依旧尽忠职守的进行了通报,随后放行。 阿基维利跟在白露后面,进到神策府的时候才发现,列车组也正好在这里,看样子似乎刚刚结束对话。 除了列车组之外,还有彦卿,以及重剑砸到他脸上的小剑士,而站在偏主位,身上岚的赐福都要溢出来的,估计就是两位仙舟将军了。 其中那穿着轻铠有这一头蓬松白色长发的男人一看见白露,立刻就眯眼笑了起来,就好像一只毛蓬的大白猫,看见幼崽跑过去就轻声喵两下。 哦,不对。 阿基维利走近,对上这人笑意平静的金色眼眸,不由自主的想着。 说不定是个好脾气的白玉大狮子呢? 景元接过白露好心送来的点心,极为诚恳的感谢了一番龙女大人的关心,将年级尚小的龙女哄的找不着北后才抬眸,看向白露身后,扛着一个人慢悠悠走来的人。 他脸上的笑容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气氛莫名的沉默了下来,彦卿和云璃各自看了一眼自家的师傅兼长辈,一时间都没敢出声,白露左右看了看有些无措,最后被列车组拉了过去。 直到景元和怀炎主动走下了台阶,迎到了阿基维利的面前。 两人抬手抚肩,微微躬身作楫。 “仙舟天将景元。” “仙舟天将怀炎。” ——“拜见游云天君。”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彦卿:...... 云璃:...... 白露:...... 在场为数不多不知道这事情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在寂静之中共同的发出了掀破屋顶的一声: “啊?!!” 21、会面 “爷爷,你说他是谁?!” “将军,你说这位阿伟先生是游云天君?!那位制造出了星穹列车的【开拓】的星神?!” 两个少年剑士震惊的看向自家长辈,寻求确认,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对方点头,还是希望对方摇头,表示这只是一场玩笑。 但两位将军都没有心思同他们逗乐子,在两人僵硬的视线中,两个将军微微颔首,肯定了这个如天方夜谭般的可能。 可这个身份太过离谱,即便是得了自家爷爷点头,云璃也依旧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游云天君不是早就陨落了吗?!” 彦卿倒是想的多一些,他同列车组接触的多,所以对碰面时,列车组那有些不协调的态度印象深刻,而景元也确实交代过这两位身份特殊,只是他再怎么想也不曾想到,会特殊到这种地步。 “所以,将军你早就知道了?” 景元在阿基维利笑眯眯的目光中点头,“列车回复邀请之时,便说明了这件事,此事关系甚大,本来应当尽早上报联盟,但列车跃迁的速度确实很快,我刚将事情安排下去不久,人就已经到了。” 说完他看向阿基维利,“而且,我想以游云天君不拘小节的性格,应当也不会想要罗浮上下用多么隆重的仪式来迎接,便没有声张这件事。” 阿基维利闻言点头,对他的做法同意的不能在同意了,“你猜的太对了,我可不想刚来罗浮就看见什么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然后你们云骑军摆个长列在那欢迎我。” 他似乎是想象到了那个画面,打了个冷颤,“太不自在了,这样就好,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无名客。” 彦卿欲言又止,似乎想声明他们的迎接仪式不是这样的,但又觉得这不是重点,又把话咽了回去。 而且,他记得当时还有另一位和这位游云天君关系亲密... 他的目光上移到阿基维利扛在肩上的人,再结合景元的交代,彦卿的脑袋里不受控制的蹦出另一个惊人的想法,在意识到的瞬间,冷汗止不住的顺着彦卿的脊背流了下来。 不会吧... 他确认性的看向景元,在景元无可奈何的微妙神色中得到了回答。 这回真的大发了。 云璃的反应比他离谱的多,她知道的信息量最少,又有了先前的砸脸乌龙,一下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这怎么可能啊爷爷,我下午的时候还刚好用重剑砸到了他,这怎么可能是星神啊?!” 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啊! 怀炎理解自家孙女的反应,即便是他,在景元告知这一切的时候都冷不丁薅下来了一撮留了许久的长须。 这个消息离谱的过了头,但也正因为这个消息足够离谱,怀炎并没有怀疑它的真实性。 但在听到自家孙女说用重剑砸到了阿基维利的时候,怀炎的手还是禁不住的剧烈颤抖了一下,差点又给自己胡子拽下来一撮。 “你说你不小心用重剑砸到了游云天君?” 怀炎恍惚的重复着这个问题。 云璃还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对啊,那时候我和彦卿小弟对决呢,他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来,正好落在了重剑的轨迹上,被砸了个正着。” 我滴个乖乖啊! 孙女,你出息了啊! 怀炎的手抖的就没停下来过。偏生阿基维利也朝云璃笑:“哦,我记得你,那个使大剑的小女孩,唔,力度不错。” 阿基维利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云璃闻言猫猫祟祟的抬头看他,眼里的狐疑对上了阿基维利那双无时无刻不在变换,闪动着碎金的眼瞳,微愣。 这个人,很特别。 并不是说相貌上的特别,诚然,阿基维利的容貌非常优秀,俊朗,有少年气,脸部的线条分明却不失柔和,那一头利落的银发就像是宇宙里无处不在的星光,可这一身皮囊却远不如他身上自带的那种气质特别。 云璃见过很多美人,男的女的,年少的年长的,有时候她会凭感觉给对方捏一个形象。 比如她爷爷和景元将军,就像是两只年龄不同的大小猫猫。 但阿基维利,她想象不出来。 硬要说的话,可能更像是一种画面感。 当风吹过的斗篷,拂过他缚着绑带的双手,他会掀开斗篷上宽大的兜帽,露出随风摇曳的银白短发,从风中接过远方而来的花草。 然后,他会决定去这些花的故乡看看。 她愣了半响,最后还是怀炎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按着她的手让她注意着点,云璃这才回过神,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嘟囔了一句,“这性格也好的太不像星神了吧?” 却也没有再质疑阿基维利的身份。 反倒是景元顺着阿基维利的话头接了下去,笑颜晏晏道:“传闻游云天君风姿绰约,天性亲和活泼,爱好与人同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景元开眼了。” 说完,他顿了顿,将用难以察觉也确实有些微妙的目光放到阿基维利扛着的这个尸体上,语气里带着适当的迟疑,“不知...常乐天君这是怎么了?” 这话出来,两道倒吸凉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这回谁也没有出声怀疑。 彦卿是早有猜测,即便此刻猜测再次得到验证,握剑的手在这个事实下微微颤抖了起来,也足以压下自己夸张的反应。 云璃差点被吓的要跳起来,被怀炎死命的拉住,硬是也没让自己出声。 而白露,白露已经无法做出什么有效反应了,她脑袋上升起淡淡的烟雾,隐约散发处一股微不可见的焦味,那是龙女的小脑袋宕机的象征。 白露的大脑:【您好,您的cpu已经过载,正在冷却中。】 【滴——冷却失败。】 阿基维利哦了一声,“他自作自受,自己被自己黑暗料理搞晕了。” 他转头,在景元大为震撼的目光中拍了一下肩上这人的屁股,那声音,清脆响亮,肉弹力十足。 把在场知情的和不知情的全部看傻了眼。 “你早就醒了吧,能不能下来自己走,我都抗了你一路了。” 头朝下的某人应声醒来,在他的肩上抬起了上半身,抱怨着嘟囔道:“你甚至不愿意抱抱我,阿基维利。” 他翻了个身,从阿基维利的身上落了下去,一个翻身就在神策府的地板上站好,绯红渐变的麻花辫乖巧的躺在右侧胸膛上,让他整个人显得妖异又温和。 那双金色的眼眸像是浮动着气泡的黄金酒液,落到景元几人的身上,便浮现起莫名的笑,“哎呀,是岚家里养的两只大猫猫啊。” “大猫猫不去抓老鼠吗?”他说着莫名的话,“窝里已经有了不少老鼠了哦。” 景元动作微顿,心下明朗,话语里带了些感激的笑,“天君请放心,老鼠自是会抓到的。” 阿基维利无语,“你这说的岚好像是开动物园的一样。” “难道不是吗?”阿哈嬉笑,“大白猫,老白猫,白狐狸,还都是白色的,岚也是白色的,他就是个大型白毛动物管理员!” 他说着,然后恍然,握拳锤在自己的手心里。 “哦,原来是这样,岚就是个白毛控!没想到,太没想到了!你说,我把这里所有人都变成白毛怎么样,岚肯定会感到惊喜的。” 那是惊吓吧!在场的人在心里呐喊道。 阿基维利直接想也不想的一巴掌劈在阿哈后脑勺上,“你要是想被岚那个故乡控追在屁股后头射成刺猬,那你就动手。” “那你会救我吗?”阿哈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阿基维利冷漠无情:“不。”他顶多帮忙把岚的箭矢给拔出来。 阿哈终于失落道:“好吧,那还是算了。”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把所有人都看的冷汗淋淋。 这几句话不仅仅只是阿哈的一个玩笑,更是星神那庞大存在的一个缩影,在罗浮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被阿哈玩弄的边缘走了一遭。 而这仅仅只是星神的一念之差。 想到这,所有人都忍不住朝阿基维利投去感谢的目光——这真是个靠谱的星神啊! 一旁了解阿基维利性格的列车组:呵呵。 只有两个将军在心里叹气。 接下来还有好几天啊... 好在目前看来,至少看在帝弓司命的面子上,阿哈不会对罗浮做太过出格的事情。 这个认知让两个将军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个星神远道而来,景元自然不会少了礼数,此时正值晚饭时间,他做东,请了一行人今天的晚饭,一群人闹到了挺晚才分开。 白露被专人送回持明族,彦卿领着列车组去安排好的客栈。一行人闹腾了一整天,回到客栈后就洗洗睡了。 直到深夜,原本在床上歇息的阿基维利睁开眼,起身离开了客栈。 他轻而易举的穿过了云骑守卫建木的防线,潜入了护珠人巡逻守卫的鳞渊境禁地,来到了被龙力遏制形成龙型木瘿面前,毫无阻碍的穿透封印来到了建木的根源之地。 他静静地注视着根源深处燃烧着的丰饶之力,没有再靠近,反而道:“你在看着这里的吧,药师?” 22、丰饶的回答 生命般的焰火骤然起舞,一道庞大的目光穿过难以用光年计数的距离,投射到此,降落在阿基维利的身上。 他听见了旅杖敲击大地的声音,参天的枝干因甘霖而舒展,携着鹊翎般的发丝绽放。 祂禅坐着,捻着稻穗与鲜红的丹药,在虚空中肆意伸展着六臂,头顶角冠般的枝角,带刺的藤蔓自祂身下穿过,攀附而上,恍若缠身的荆棘。 那男女莫辨的面容隐带慈悲,当祂垂眸时,那身躯上千万道裂缝之中丹药一般的眼睛,也会一同落下目光。 只有这时,被注视之人才会恍然。 那从来不是无害纯良的恩主,那是慈悲的令人胆颤的神灵。 是无私、利它的最高位 是宇宙一大祸患的祸首 祂被无数人趋之若鹜,唱诵不休,也被万千生灵咒骂,恨绝至极。 ——祂是【丰饶】的星神,药师。 此刻,那万千道目光落下,汇至一处,那似垂怜又似悲悯的声音响起,“开拓,能得见汝之归来,吾甚是欢喜。” 被这么多眼睛看着,若是换个人,此刻恐怕早已头皮发麻,阿基维利却视若无睹,他叹了口气,“你还是用词这么古板啊,都说了,叫我阿基维利就行,在星神里还用开拓叫我的也就你和岚那个死脑筋了。” 而且好巧不巧,这两还是死敌。 你两真的是在没必要的地方很默契。 要不是知道岚真的恨不得把药师打成筛子,他没准还真能磕一口。 要说药师有什么公认的优点,那就是不会拒绝、从善如流,听到阿基维利这么说,祂便立刻改了口,“阿基维利。” 但阿基维利知道,等到下次再见,祂还是会先开口叫开拓。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虽然有所猜测,但没想到,居然真的能通过建木来联系你,看来你给仙舟的赐福高的不是一点点啊,还是说...你一直在注意着这里?” “二者皆是,阿基维利。”祂如实的答了。 这就是问药师的好处了。 药师的行为阿基维利向来不做评价,祂的赐福是灾难也好,是恩赐也罢,都是【丰饶】的结果,但正因为丰饶的特性是无私、利它,所以当有除了治疗之外的需要的时候,找药师就是个最优选。 他不会拒绝回答,不会谜语人,也不会和你绕圈子。 这在星神里是多么感天动地的存在啊! 当然,不会拒绝也就意味着没有保守秘密的概念。 所以一般星神自己真有啥事是绝对不会和药师的说的。 因为这货前脚答应人保守秘密,后脚就能因为别人的请求说出去。 “那我就直接问了,药师。”阿基维利没打算继续兜圈子,直视着幕帘下的那双眼睛,“你对我的事情知道多少?” “很遗憾,吾知之甚少。”药师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抱歉和疑惑,“神秘迷乱了汝的信息,欢愉介入了汝之旅途,智识仍旧默不作声,唯有记忆擘画一切。” 阿基维利闻言,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这掺和进来的星神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但束于汝身的,乃是比吾之命途更加宏大的力量。” “更加宏大?”阿基维利轻蹙了蹙眉。 丰饶命途已经算是比较宽广的命途了,比丰饶还要庞大的那不就是... “你确定?” 慈目的神点了点头。 那多半是祂了,可怎么会呢? 阿基维利抓乱了自己的短发,无法理解自己是如何被祂所救。 祂不是应该早已... 药师继续道:“汝之复生,吾曾想要出力,可惜被欢愉直接拒绝,是以,吾未能介入,只是耳闻些许。” 他拒绝的可太对了。 阿基维利难得在心里给阿哈点了个赞,阿哈挣得难得干了件靠谱的事情,他可不想醒来后身上也开始长枝子。 虽然论实力阿基维利绝对不会比丰饶差,但没有人会想要尝试药师的全力治疗,包括阿基维利。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曾经好奇之下找药师治了一回伤,明明是特别嘱咐过只要伤口痊愈就行,结果还是长了整整一年的树杈子,岚见到的时候差点以为他也成丰饶孽物了! “如今看来,汝仍未恢复,可需要吾的帮助?” 阿基维利连忙拒绝,“别别别,这就不用了,我现在挺好,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有数。”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药师自然不会强求,只是在叹息之后向他投去隐隐幽怨的目光。 那缠绕在他身上的藤条,自虚空中的枝干上垂下,蜿蜒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缠绕他的手臂,拂过他的面颊。 “看来汝仍要行旧路。” 阿基维利拍了拍那摩挲着的藤条,那上头的尖刺此时并不扎人,只是有着些许微微尖锐的触觉,他回答的毫不犹豫,“自然。” 药师轻叹,“有涯之身岂可渡无涯之海,汝又是何苦呢?”* 阿基维利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得了,大哥不说二哥,我等行于命途之上,自是有各自的追求,就像岚的追猎和你的无私,寰宇咒骂你的人数不胜数,你可曾在意过?” 丰饶的神微笑不语。 阿基维利如是道:“所以,你理解的,药师。” “正如你不曾后悔过对求药使予取予求,我自然也不后悔同你一起看过的那些风景。”他抬头,“难道,你后悔了?” 捻着稻穗的指尖微顿,似乎是回忆起阿基维利那曾经突如其来的邀请,与那短暂而波澜的几日奔波,禅坐的神佛敛目,摇了摇头。 “不曾。” “那不就是了?”阿基维利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行了,我现在挺好的,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岚可是一直追着你不放呢。” 药师慈悲的眉眼似乎轻轻笑了笑,“若有那一天,也是吾之丰饶。” 说到这,祂微微的偏了偏头,“吾该走了。” 药师的语气里多了一些不舍,“与你相谈的时光总是如此愉快。” 祂唤着他的名,“阿基维利,愿汝弃舍重担,不受后有,解脱自在。”* 话毕,祂从枝干的禅位上下落,来到阿基维利的面前,轻飘飘的在他的面颊下留了一个虚幻的吻。 等阿基维利在抬头,祂的身影已经从虚空中淡去,只剩下祂的祝福余音回绕。 “愿还有再会之时,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没有如克里珀那时一样阻拦祂的离去,只是那静静地看着,然后转身离开。 他来到建木的最顶端,从这里能够轻而易举的俯瞰罗浮全景,他注视着这片土地,星空色的眼眸离星光迭起,那碎金般的光点转动,在瞳孔边缘汇成三圈光晕,淡金色的星云逐渐弥漫了深蓝的眸色。 一瞬间,【开拓】曾经在罗浮上落下的脚步,分毫不差的重现在了他的眼前。 阿基维利回客栈到房间的时候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干脆利落的把斗篷一扔,衣服一脱,就一骨碌钻到被子里抱自己裹成团,躺在柔软的枕头上等待梦境的造访。 半响,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支起上半身一把掀开被子,看着自己枕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人形活物,一脸无语,“你怎么在这里?!” 床的另外半边,阿哈躺在床上,手已经环住了阿基维利的腰,头发还是他给绑的那个麻花辫。 他一脸无辜,闻言,环着阿基维利的手就是一拉,把阿基维利重新拉倒在床上,跟个大狗狗似的重新蹭过来。 “阿哈寂寞了,阿哈来找你,可惜你不在,你去哪了,阿基维利?” 他的脸有意无意的蹭着阿基维利的面颊,呼吸不偏不倚的正好顶在他的颈侧,难得让阿基维利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是不跟主人一起睡就难受的小狗吗?!”他企图推开这人的脑袋,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 但阿哈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那你是什么呢,阿基维利?是主人?是小狗?是想要打开盒子的猫,还是被关在盒子里的猫呢?” 他的脸沉默在夜色与枕头中,似乎依旧在笑,又似乎意有所指。 阿基维利面不改色,只是推开他的手一顿,转而去拍这人的头,力道很轻,“什么都不是,我只是阿基维利。” 阿哈又笑了,他终于将呼吸从阿基维利的颈侧移开,人却还是紧紧贴着他,阿基维利这时候才发现,这人似乎比自己要高上一点点。 因而当他来讨一个吻的时候他需要稍微弓起身子,低下头,将他的额头印在阿基维利的唇上。 阿基维利只感到一片柔软的微凉。 “是了,那些都不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阿基维利。” 他应和着自己的话,喟叹着。 而阿基维利只是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着他,拉上被子,“睡吧,阿哈,我们还有很长的旅途。” 意识的最后,是朦胧间,阿哈靠过来的黑影,那温热的温度贴在咫尺之间的距离,却又没有完全贴上来。 随后,他做梦了。 在这短暂的一夜的梦中,他重新回到了初见阿哈的那一天,和阿哈离去的那一天。 那时正与今天相反,是他得到了一个吻。 23、套麻袋 等到阿基维利睁开眼,梦里的吻是什么感触早已消失不见。 自然产生的梦境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在每一个黎明的清醒时分就会随着时间逐渐消失殆尽,挽留不得。 阿基维利醒来的时候,身上正好压着一个人。 这人的手揽着自己的胸膛,一只脚跨在自己的大腿上,大半个身子都压到了他的身上,头压在他的颈侧,整个人化身八爪鱼死紧的缠着他,像极了大早上来谋杀愚蠢人类的猫。 难怪刚才感觉异样的沉重,合着是这人压在自己身上。 阿基维利面无表情剥下对方缠着自己的手脚,得到了对方不情愿的嘟囔,他心如铁石,翻了个身,然后毫不留情的一脚把人踹下了床铺。 “嗷。”一声做作的叫声响起。 阿基维利看着这个人摊在地面上,非常自在的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的朝他打招呼,“哦,早上好,你还是那么无情,阿基维利。” 他试图朝阿基维利卖可怜。 “把我当床睡得挺舒服啊阿哈?”阿基维利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没好气的又给了他一脚。 但啊哈向来就是没脸没皮的作风,他往后一缩,正好空出阿基维利踢来的距离,然后顺势抱住他的腿,死死缠住。 他的脚被迫撵在对方的胸膛上,清晰的触觉让他能感受到对方胸膛上的机理和某两个凸起。 阿基维利感到一阵温度涌了上来,他试图抽脚,但没成功。 他眉头跳了跳,“你放手。” 阿哈嬉笑:“不要。”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三分钟,阿基维利终于承认自己在脸皮上的造化还是略逊阿哈一筹,他试图放弃对峙起身去洗漱,阿哈就跟被焊在他脚上了一样走一步拖一步,死活就是不放手。 这但凡换一个人都是寸步难行,但阿基维利的身体素质足以让他面不改色的拖着阿哈完成洗漱,连带换衣服这种事都直接用了开拓力一键换装。 直到临出门的时候,阿基维利额角的青筋终于没忍住跳了起来,他忍无可忍道,“你不换衣服吗?!” 他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欲走不行,整个人就被阿哈拖在了房门口。 阿哈身上还穿着最基础的睡衣,因为刚才的拖动此刻已经是衣衫大乱,大半的胸膛和肩颈裸露。 “当然要换,你可以帮我换吗?我知道你最好了,阿基维利。”阿哈抬头一双金眸楚楚可怜的看他,阿基维利为自己想到这个形容词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看过去,这人嘴角明显是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笑意, 也正巧就在这是,已经早起外出一趟回来的丹恒走上楼梯,撞见了这一幕。 他手上还提着热腾腾的早餐,是多人份的,上来的时候还拿着手机在发送着什么消息,一抬头,就正好听到阿哈的这句话。 他灰青色的双眼看了看被拖在门口一步都走不得的阿基维利,又看了看衣衫凌乱死死抱住阿基维利腿的阿哈,脑海里回荡着那句‘你帮我换衣服’的话,昨日那拍在阿哈屁股上清脆响亮的声音又重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即便是以智库管理员这样优秀的大脑也还是成功的陷入了短路之中。 龙龙脑袋:正在转圈加载中.jpg 半响过后,他难得迟疑的询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阿基维利扒着门框捂住脸,声音欲哭无泪,“虽然我不知道你脑袋里想了什么东西,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丫的故意的吧?!” 后半句是对阿哈说的。 但丹恒显然半信半疑,也可能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特殊,和自己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的情况,他茫然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徘徊了片刻,最终选择不去纠结这个很有问题的问题。 “我带了一点早餐回来,也有你们的份,你们...要吃吗?” 他提起手上的餐盒,声音犹豫。 “吃!”阿基维利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答,但随后他有思索了一下,“等会吃,到时候正好和小白露一起。” 丹恒点了点头,可能是放心不下,露出了一个‘龙龙有些担心你又出去捡垃圾’的神情。 那个表情真的让阿基维利想叫他一声男妈妈,不过那样子辈分可能乱的不是一点点,这孩子大概受不住。 他问:“你们去找白露小姐做什么?” 阿基维利想了想,总结总结在总结,最后非常肯定的得出了一个最精炼的答案,“套龙师麻袋。” 丹恒:“???” 还不等他表示疑问,阿基维利突然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 “我说,你要不要也一起来,有我在,绝对不会让龙师发现。” 丹恒:...... 丹恒不可抑制的心动了。 直到他跟着阿基维利踏上前往鳞渊境的路,丹恒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他到底为什么会答应啊。 诚然,他对那些龙师绝对算不上喜欢,说是讨厌也不为过,没人会喜欢一个来探视时候疯狂在对话中加料的老不死。 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对此多做纠缠,相比于那些龙师,列车组的伙伴才更为重要,所以对于龙师他也只是抱着你不来惹我,我也懒的理你的态度。 他可以确信自己绝对没有那种想要无故痛打龙师的心。 可在听到阿基维利邀请的时候,他只感觉有一股庞大的怨气自灵魂深处涌了上来,说是怨气可能也不太准确,那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就好像他的本能在回答:还有这种好事?! 丹恒不禁陷入了沉思。 但无论如何,丹恒并没有对这个决定感到后悔,甚至于他其实...还挺开心的...... “你们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阿基维利掰起一根手指头,“第一,选一个你们最讨厌的龙师,先揍一顿,然后找到他的金库,拿钱走人!” “第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选一群你们讨厌的龙师,重复以上流程。” “最后,”他咬了一口手上的肉包子,“你看看从你前世的记忆里能不能找他们库房的位置,我们得给小白露讨薪。” 他说的义正言辞,“童工做就做了,但怎么着也得把工资拿到手吧。” 虽然不是一个人但灵魂是一个·打工了不知道多少代·无工资但日常996前龙尊丹恒:......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丹恒提醒道。 有等于无的计划,完全不需要的准备,以及随便挑选的目标... 这整个行动看起来就一个字——莽。 奈何这两个确实有莽的资格。 但比起莽就行了的两位星神,丹恒要考虑的就要更多一些,比如:“行动不能让龙师发现是谁下的手,不然无论是谁被发现,列车都会很麻烦。” 阿基维利这才想起来,列车现在有盟友了来着。 哦,那确实不能光明正大的莽。 但是没关系! 阿基维利大手一挥,表示这点小差错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没事,那就不要让龙师看见,麻袋套头随便一揍,鬼知道是谁干的。”阿基维利非常熟练的说到。 丹恒看他的眼神开始逐渐微妙,但也同样熟练的顺着这个计划开始兜底,“我可以用云吟术隐藏我们的行迹,不过这个方法龙师们也会,不知道会不会被拆穿。” 阿基维利摆想了想,一口塞完剩下的包子,糊着声音道:“没事,我还有个方法。” 随后,他在丹恒懵逼的眼前,掏出了一个他极其眼熟垃圾桶,是昨天飙车乌龙之后还没还给星的那个垃圾桶,它还感天动地的□□着。 这质量挺好,下次去到贝洛伯格的时候可以反馈一下。 已经被某星核精逐渐带歪脑回路的小青龙如是想到。 “这东西套头一敲,保准他绝对不会有半点意识残留!”阿基维利用一种丹恒常在星际和平公司推荐广告里见到的语气,“你放心,我下手力道控制的很好,不会出龙命的!” 这个问题好像解决了又好像没解决啊! 丹恒看着那个垃圾桶沉默了两秒,“那个,星知道这个垃圾桶还在您这里吗?” 阿基维利一拍脑袋:“哦,昨天忘还她了,我就说忘了什么来着,没事,等我们干完这一票再还也不迟。” 这说的好像是要去打劫一样。 丹恒放弃般的摇了摇头,“不,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星她有时候对垃圾桶有种格外的敏锐感,所以...” 这话还没说完,八百里开外就听见一声高呼,“垃圾桶!!!” 阿基维利闻声回头,就看见某开拓者在一个以人类视力是能看见一个小影子的距离,眼放绿光的精准盯上了他手里的垃圾桶。 然后目标锁定,雷达扫描,最短路线笔直冲刺! “我的垃圾桶!!!” 她像是看见了久别重逢的恋人,在闹市的街道上扫过一阵风,在路人诡异的目光里一把抱住那个银色的垃圾桶,还蹭了蹭,“我好想你啊!” 这时候,丹恒才一脸淡然的接上了后半句话,“她有一种不放过视线内任何一个垃圾桶的天赋。” 24-30 第24章 万字更新 我们遵循巡猎的意志 星是早早的当完了三月七学习剑术的助教跑出来溜达的。 阿基维利才知道, 那个和记忆有着不小关系的小姑娘拜了那两个少年剑士做师傅,学习剑术,据说是要在即将开始的演武仪典上至少击败一名对手。 他到是觉得问题不大, 那个小姑娘天赋挺好的,至于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会掺和进那两个小剑士之间的纠纷,阿基维利无意干涉。 反正那个老爷子也没什么坏心思, 就当额外学一门武艺傍身了。 星和痛别已久的垃圾桶亲热完得知他们的此行的目的,痛心疾首的拍了一下丹恒的肩膀, 用一种你有好事居然不叫我的语气道:“这种事你们怎么能不叫上我银河球棒侠呢?!” 于是,麻袋小队人员再次加一。 据说三月七在知晓后也非常想要来参加,但奈何她在拜师之时遇到了一点意外, 和一位星的熟人定下了赌约,现在正在努力训练, 争取半个月后让人学猪叫,只能拜托星连带着她的份一起打。 共享过开拓行迹的阿基维利大概知道是哪位了。 看起来那边也很好玩的样子。 阿基维利觉得可以把半个月后去凑个热闹的事情提上议程。 几人临到鳞渊境的时候, 事端突生, 丹恒手上绑缚着的游龙臂鞲开始逐渐发出一阵灼烫的温度。 他太熟悉这个温度代表着什么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手唤出了击云。 临海吹来的风中掺杂上了浅淡的血腥味, 他戒备的看向前方那道身影,却又在意识到这柄武器的来历时心生复杂。 “小心。”他提醒道。 阿基维利转头看去, 前往鳞渊境必经之路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男人,藏蓝掺红的长发正在随风飘扬,穿着一身样式古旧的风衣,背后还交叉打着一个鲜艳的红结,怀里抱着一把裂痕四布的长剑。 阿基维利知道这个人,一个挺贵的星核猎手, 在丹恒的行迹之中,是与丹恒的过去有着颇深因缘之人。 他原本似乎是在看海,但很快的,他就如同丹恒一样感受到了什么,准确的转过身,看向他们这个方向,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丹恒身上。 那双燃着烛火的红眸中高光全部,只有眼瞳深处那道无法熄灭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流露出晦暗的气息,随后他瘆瘆笑了起来,“饮月,你来了。” 阿基维利无声张大嘴巴:哇哦,这是女鬼讨债吗?! 他左右看了看,目露兴奋,就像一个看见瓜地的猹,兴许是狼狈为奸的时间久了,阿哈和他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正想着是不是还少了一点什么,旁边阿哈就正好递来一把瓜子。 丹恒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日被带跑偏了,明明这是个他应当严肃应对的场景,但他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场面是不是重复的有点过分了?! 上一回返回仙舟也看见他也是在这个地方,星核猎手就不能换个刷新地点吗?! “刃。”他收敛心神,同样回敬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阿基维利磕着瓜子,探过头问星:“这两又是什么情况?” 星想了想,用她才诞生不到一年的脑子精炼精炼再精炼后,回道:“他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的情况。” “原来如此。”阿基维利恍然大悟,“果然,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插翅难飞,哦,你要瓜子吗?” 星看着那捧瓜子,在担心丹恒老师和知道自家二舅打不过丹恒老师之间徘徊了两秒,而后毫不客气的抓走了一把,跟着磕了起来。 反正二舅也打不过丹恒老师。 “谢了。” 他们两在后头说话可是完全没收敛声音,刃和丹恒站在前头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的眉头都不约而同的跳了跳,但还是勉强继续保持对峙的状态。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 “你来仙舟做什么?艾利欧的剧本应该已经结束了。” “咔咔咔” “我说过,我不介意,将这场追逐拉的再漫长一点。” “我也说过,我会奉陪到底。” “咔咔咔”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 “咔咔咔” 两人对峙的氛围很是紧张,但奈何身后嗑瓜子的声音已经明显到了实在无法忽视的地步。 终于,哪怕是刃也终于忍不住了,人五代三的名言还没能完全说完,额角的青筋就已经跳成了一个井字,面无表情的看向丹恒身后那三个已经坐在地上正嗑瓜子磕的很欢快的家伙。 “你们” 丹恒立刻上前一步,皱着眉将三人挡在身后,“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刃。” 他的意思,刃很清楚,他在叫自己不要靠近他的同伴。 “你在保护他们?”他挑眉讽笑,“你应该知道,你身后的那两个是什么样的家伙。” 丹恒闻言眉间的沟壑越发深邃,“你知道?这也是你们剧本上的一部分吗?” 刃没有回答,倒是丹恒身后的星戳了戳丹恒的后背,在他侧身的时候给塞了一把瓜子,“丹恒老师,这个味道不错,你也来点。” 丹恒: 他扶额,“星,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 他现在还正在和刃的对峙中,你们这个是不是有点破坏气氛。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阿基维利和阿哈上车之后,星是不是被带坏了?或者说,她和这两位相性也太好了吧?! “饮月”但不等他继续发散思维,那一头的刃已经忍耐不住,他看见丹恒本来就易发魔阴,当下杀意四起,脸上拉起了一个丹恒极为熟悉的笑容。 那是想要杀了他的笑容。 “我们的果报何时来临?” 说罢,他持剑高跃而起,目标直指丹恒而来。 丹恒虽然在和星说话,但注意力却是一直未减的放在刃的那一头,他太清楚刃发起疯来会是什么情况了。 在刃持剑冲来的那一刻,他也手持击云迎了上去,就在两人就要短兵相接的那一刻,一阵嘹亮的唢呐声迎风响起。 这唢呐声太过有穿透力,一扫波月古海上空那种清淡雾蒙却又恒久彻骨的寂寥感,敞亮的声音直冲云霄,激烈紧凑,徒然升高又徒然降落。 刃和丹恒的身形皆是一滞,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配乐搞蒙了一瞬间,气势一断二衰,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却实在没有了打下去的心情。 刃落在丹恒不远的地方,两个人默默挪开武器,看向那边吹唢呐吹得正欢快的阿哈,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基维利坐在阿哈旁边,自然也没能幸免于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的一个激灵,手里的瓜子都惊飞了,崩到身旁一样懵逼的星的脸上又弹开。 见他们停下,阿哈还一脸无辜的问:“怎么?不打了吗?这个配乐不好吗?”,话里那种赶快打起来的意味非常明显。 星捂连忙连比带划的打手势,“停停停,你这是要把人送走啊。” 阿基维利捡起地上瓜子,“这是你现编的?” “当然不是。”阿哈随手将唢呐收了起来,“这可是那边那个小家伙的专属配乐。” 星:“你是不是说了什么破次元的话题……” “谁知道呢?”阿哈神秘的笑了笑。 阿基维利知道肯定又是和这个人当初在存在之树的顶端看见了什么有关,他打着哈哈,向阿哈又讨了一把瓜子,对前头的两人道:“啊,那什么,你们不用在意,你们继续打你们的。” 丹恒:你们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还打的下去啊! 到了这个份上,饶是刃也没有想要继续的意思,更何况他最开始的目的也不是来单纯追杀丹恒。 “这一次,就算了。” 他放下剑,目光掠过丹恒,看向他身后,最后迈步,走到了阿基维利面前,眼里的烛火摇曳的越发厉害。 “我想来向你,讨一个答案。” 阿基维利抬起头,刻印着星空的眼眸对上那双红眸,透过那簇烛光,看见了身后持灯的人,以及千千万万盏已经熄灭的灯烛。 “很遗憾,你无法在我和他这里找到答案。” 阿基维利与他注视半响,摇了摇头,“我与他的命途都不是求死者的命途,我们所注视的也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前的旅途,即便我曾经去往死亡的地平线,我也无法回答你,从执念上,我们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别。” “但,你已经找到了接下来要走的路。” 他站起身,拍了拍沾上尘土的裤脚,“我能给的只有一个建议,死亡是世间万物的终点,谁都不例外,只有早晚的区别而已,你所期待的死亡迟早会到来,不用特别着急。” 刃直直的看着他,“你,也一样?”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阿基维利点了点头,“对,我也一样,我也好,你们所看见的其他星神也好,都是一样的,无论我们是在各自的命途上继续走下去,还是在半途陨落,结局都是一样的。” 众人下意识看向阿哈,却见他依旧笑嘻嘻的,也没有否认。 可即便如此,刃也得到了他满意的答案——死亡依旧平等的对待着所有人,哪怕是星神也不例外。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魔怔了一样,“足够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要走另一个方向离开,却被阿基维利喊住。 “那什么,我们去帮小白露套龙师麻袋,你要不要一起?” 刃: 刃默默的转身走了回来。 直到他们重新踏上前往持明族地的路,丹恒也依旧不敢相信刃居然真的暂时停止追杀转而加入他们。 他完全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和刃能这么平和的走在一个队伍里! 没有相杀,没有人五代三的吟唱,也没有女鬼般的注视! 这龙师的仇恨值居然比他还大吗?! 前世记忆仍旧是一团浆糊的丹恒有些震惊。 但即便如此,他也仍旧无法放下心,对方没有卡芙卡在身边,随时有可能魔阴暴走,而且星核猎手居然再一次跑到了仙舟上,丹恒不相信对方只是过来过节参加典礼的。 要说是银狼还有这个可能。 他拉着星稍稍落后刃两步,保证自己不会频繁出现在刃的视野中刺激他的魔阴身,并且在他暴走的时候能够第一个上前阻止他。 刃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放心,这一回不是剧本。” 丹恒疑惑:“那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真就是单纯为了回罗浮追杀他吧? 刃抚了抚脑袋,沉默了片刻,难得露出些许正常人才有的头疼模样,说的话却是莫名其妙,“再不来,家里的猫就要斑秃了” 丹恒:??? 这和猫有什么关系? 但刃显然已经没有再回答他的意思。总不能说,他老板因为剧本的事疯狂掉毛吧?短短一天他们基地里已经遍布猫毛,所有人的衣服都没有幸免,拿粘毛器一沾就有一个满圈。 这对于一只原本不怎么掉毛的猫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他们本也不应如此仓促行动,星核猎手的每一次行动都必定伴随着周密的计划,即使这次没有剧本,也不能这样匆匆了事,特别当涉及星神的时候。 直到当天晚上,好不容易齐聚的四个星核猎手分别从各自的饭碗或水杯里吃出了猫毛,所有人都意识到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自家老板还没摆脱自闭,就要因为秃顶没脸见人了! 虽然刃觉得猫多掉点毛也没什么,但猫本猫·艾利欧还是认为自己是个人,人不能秃顶!猫也不能! 于是,他、卡芙卡还有艾利欧才会先一步来到罗浮。 他不回答,丹恒也拿他没办法,见他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便保持着基本的警惕,没有再管他。 被他隔开的星见他们谈完,眼巴巴的就要凑上去,“那啥,二舅,我妈来了吗?” 刃被这个称呼哽了一下,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是提醒她自己不是她二舅,还是提醒列车组注意一下教育问题。 最后他决定掠过这个称呼的问题,“卡芙卡应该在罗浮某个商场里购物。”,而艾利欧正在旅店客房的角落里自闭。 还是回去之后直接提醒一下卡芙卡吧。 星顿时发出一声欢呼,拿出手机联系卡芙卡去了,丹恒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有卡芙卡在,至少刃大部分时间还是可控的。 而在他们前面,阿基维利回过头,对上刃的眼睛,脑海里慢慢蹦出两个字。 ——【终末】 白露今天起了个大早。 她起来的时候,外头的阳光很盛,罗浮上的天气都只是人工模拟制造的而已,不会有什么特别,但白露依旧还是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耀眼,透过她床榻前的沙帐印刻出光彩朦胧的宝石。 她感到异常的兴奋,正是这种兴奋将她从睡眠中提前唤醒,她知道,知觉已经先她一步,开始忐忑,开始期待,想要迎接那场未知的冒险。 昨天一遭,龙师已经提起了警惕,他们查不到阿基维利和阿哈具体的身份来历,光是那两个敷衍的假名无法给龙师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们转而问责神策府,但白露知道神策府那边是注定不可能有回复的。 她昨天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龙师只得抓着白露那自己答应跟人走的态度,说教了她好几遍,宣布接下来的几天都关她禁闭,美曰其名保护龙女。 那仅仅得到半天自由的龙尾巴再次被新的尺木缚锁禁锢,门外打着照顾白露实则监视她的人也隐隐的多了起来。 白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如同往常一样默不作声。 她捣着药材,眼巴巴的看着窗外,期待接下来的邀请到来。 “砰、砰” 隐约的,院子里传来好几声闷响,就像是人体倒地的声音,白露放下手里的药杵,忙不迭的就往门口跑。 她推开门,天光从门外泄进屋里,打在静默的阴影上,院子里满满当当占了五个人,那些原本监视她的侍女倒了一地,门外的守卫却没有丝毫察觉。 阿基维利站在天光下,带着身后的四个人朝她招手,“小白露!我们来接你啦!” 白露微怔,眼睛微微睁大,不自觉的迈出一步,温热的天光沾上她的小腿与衣摆,似乎有一瞬间的灼烫,笑容在她的脸上绽开,她不再犹豫,挣脱了围绕她许久的阴影,向着天光跑去。 “哇,你们真的来啦!” 阿基维利一把白露抱起来转了一圈才放下,蹲下身和她击了个掌,“当然,我可不会食言。” 说完,他还指了指自己身后,“而且今天冒险小队的成员还有所增加。” 这意料之外的人里星和丹恒白露已经很熟悉了,只有站在最后头的那个身材高瘦的男人她有些陌生,男人靠在墙上,抱着剑默不作声,就跟个在角落里闷着的蘑菇一样。 白露见过这个人,也正因为见过才更加意外 “诶,是你啊,你不是之前那个来找我看诊的吗?”白露跑过去,努力的仰着头看他。 “你的伤好了吗?我看之前给你开的药你也没拿。” 男人见她看的费力,就默默蹲了下来,森*晚*整*与她平视,白露这才看见,男人有一双烛火般的眼眸,“伤已经好了。” 白露不知道要不要信,他身上确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浓重的血气味,但依旧还有一点淡淡的味道在若隐若现,就好像这个人长期与鲜血为伴似的。 白露没想过去纠结这个人的身份,既然丹恒、星都让他同行,那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坏人,于是她只是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人沉默了一会,吐出了一个字,“刃。” 刃打量着面前幼小的龙女,眼神中似有怀念,他用沙哑低声的声音问道,“你龙师对你不好?” 他问这话的语气其实不是很凶,话里总有种淡淡的锋锐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白露莫名的觉得,只要她点个头,这人立刻就会冲出去把龙师暴揍一顿。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们就是那个样。” 这话是实话,除了那次刺杀,龙师确实没有特别把她怎么样,没有缺衣少食,没有殴打虐待,安排来监视她的侍女虽然经常管这管那,拿规制限制她,却也有好好的工作,没有在照顾她的事情上怠慢。 “不止不止,那些龙师还软禁她,什么地方都不让她去,让她那么小就去丹鼎司工作还没给工资,你想想,她在丹鼎司看诊也有好几年了吧,去买小吃都没什么钱诶!还有还有,之前还派人刺杀她呢!” 白露不觉得,但阿基维利却不这么想。 他蹲在地上,像是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的将白露的一些境况说了一番,他每说一件事,刃身上的气势就上涨一层,直到最后一件事出来,刃身上的杀意已经几乎要实质化的透体而出了。 他似乎是被这句话勾起了什么回忆,呼吸立刻粗重了起来,那种魔怔般的笑声颤颤巍巍的从他喉咙里溢出,又很快被他压下,“是了,他们一直那样” 白露闻言也有些奇怪:“你很了解龙师吗?” 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不上,只是见过。” “这样吗?”白露以为他只是刚好活的长了点,“我还以为他们前几世会好一点呢?对了,你也是来一起玩的吗?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啊?” 她转头看向阿基维利,阿基维利便朝她笑道:“小白露,还记得我昨天答应了你什么吗?” 阿哈趴在阿基维利背上,笑嘻嘻的提示她:“今天的冒险和龙师有关哦~” “和他们有关?”白露茫然了,对上龙师还能做什么? “没错,我称之为龙尊必修课第一课——如何正确的套龙师麻袋!” “啊!真的可以吗?”白露闻言小小的吃了一惊,有些忐忑的问道。 她的回答得到了其他几人意外的目光,连丹恒都没想到,白露对这项活动的排斥比想象中要小的多。 不过想想也是,白露心地善良但并不意味着她对龙师没有怨怼,如果先前的种种限制还不至于,那么同行之时,龙师的刺杀和对曾经照顾白露的侍女暗下毒手,无疑是消耗掉了这位医者仁心的龙女心底最后的那点心软。 “虽然但是,龙尊没有这个课程” “当然有!只不过是自学课!”阿哈把自己的脑袋叠在阿基维利的脑袋上笑道。 丹恒微怔,随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景元说过,龙师与龙尊的纷争自古有之,那么每一任龙尊接任后,迟早都要面对一个问题——如何制衡龙师。 是平衡势力还是完全压制? 归根到底就是如何对付龙师。 阿基维利说的这句话话糙不糙,这确实是龙尊的必修课之一。 阿基维利仍旧一本正经道:“这就是问题了,一个成熟的龙尊需要学会如何正确的揍龙师,这样不仅有利于你的身心发展,还有利于锻炼你的策划能力。” 他戴着眼镜,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了一个大光屏,拿了个树枝当教鞭,准确的在光屏上一行大字上点了点,上书:论套龙师麻袋的必要性。 众人:他是什么时候做的演示文件?! 星举起手:“确定不是你现场编的?” “当然!”阿基维利拍了拍阿哈,示意下一张。 “首先,揍龙师能够发泄平常积累的怨气,有益于身心健康。”他张开手示意了一下在场人员,“从今天的阵容来看,这无疑是个非常团结人心的活动。” 在场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下一张的配图居然是龙尊形态的丹恒,分别是丹恒坐在堂上面容冰霜的模样和完成了什么事之后一脸舒心走出某个屋子的模样。 星看到图上人严实的持明样式衣着,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那不是丹恒,那是丹枫,上一代饮月君。 丹恒老师的龙尊套装没这么守男德! 星脸上的问号都要具象化了:不是,你为什么会有丹枫的图片啊! “其次,要如何套龙师麻袋,且套完不被发现,被发现了又不被怀疑,被怀疑了也让对方找不到证据死无对证,这是也是门学问。” 光屏继续切换。 “这需要同时锻炼你的武力值、策略能力,洞察力还有足够清晰的思维能力,和今天的情况不同,小白露,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帮忙的,所以你必须要逐渐学会一个人独自完成这整个行动所需要的要素。” “你的力量稍弱,就要学会借助自己的长处填补不足,不过力量这件事情,可以压后再说,不着急。”他意有所指道。 “在这个基础上,你没有压倒性的武力,就只能凭策略和计谋来补充,你需要掌握龙师的动向,需要学会调查掌握情报,分析现状,钻漏洞,以及锻炼相关的临场反应,信息差有时是非常致命的,你要学会如何利用它。” “啊,这点你可以向那个罗浮将军请教,他看起来就很有经验。” 白露听完,兀自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所以,是不是如果我有压倒性的武力,这些都不是问题啊!” 阿基维利沉吟了一下,非常肯定:“没错!” 但随即他就道:“但这个压倒性是相对的,比如,你要是能成为第二个不朽星神,那么那群龙师绝对不敢对你说三道四,整个寰宇你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敢说什么。” 白露无语:“不要说些不可能的事啊!” 丹恒倒是若有所思,“听下来,这不像是龙尊专门所需的,更像是” 星笃定道:“无名客。” “不完全是。”阿基维利纠正道:“只是无名客正好符合这些特质。有了这些,无论出于何种境地,你都不用怕会被他们或者其他任何人拘束自由。” 他顿了顿,“从我自身来说,无名客之所以是无名客,正是因为他们是以自己的意志踏上开拓之旅的,要成为无名客就要先成为自己,而小白露缺的就恰好是这个,在成为龙女或者龙尊之前,她得先成为白露,然后才是其他。” “唔,那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本小姐就是无名客了?” 阿基维利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巡海游侠哒!” “???”所有人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阿基维利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这里不是仙舟吗?咱们入乡随俗,今天就遵循巡猎的意志,当一回巡海游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星:“槽点太多了吧!” 阿基维利不管,“所以,小白露,把你们的小本本全拿出来翻一翻,看看你们最讨厌哪个龙师?” 白露一时间答不上来,倒不是她没有讨厌的龙师,而是她讨厌的众生平等,选不出来一个‘最’来,但 “我想知道是谁害了浣溪。”小龙女握紧了手,眼角微红。 浣溪就是之前照顾白露后不愿执行监视而被龙师暗害,早早蜕生了的侍女。 阿基维利了然的点头,“从巡猎的角度来讲,这确实是个正确的目标。” “额,这个的话,我大概有点头绪。”星默默举起了手,说起自己曾经在持明卵里得到的信息,“其中一个好像是叫雪” “雪浦。”刃突然口接过话头,他沉默从记忆中抓取出曾经的只言片语,“饮月曾经最讨厌的龙师里有他。” “雪浦长老吗?”丹恒试图回想自己混沌的记忆,却还是无果,“我并没有相关记忆,在我的记忆里,在幽囚狱中,雪浦长老倒是来探视过我几次,但”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在场都是细心之人,没人会忽略掉丹恒隐隐作颤的手。 阿基维利一锤定音,“就他了!” 说完,几人就要动身。 “等等!” 丹恒叫住他们,他看向白露,“白露小姐,你吃过早饭了吗?” 白露摇了摇头,她太兴奋,早上没什么食欲。 丹恒见了,走到附近的石桌旁,拿出还热腾腾的早餐摆好,“早上还是吃点东西为好,星也是,我记得你早上也还没吃什么吧?” 他此刻仿佛散发出了母性一般的光辉,阿基维利看着倒吸一口凉气,用手作遮眼模样,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刺的不可直视:“啊,这耀眼的光辉!” 星更是一脸感动的扑了上去抱他,“丹恒妈妈啊!” 丹恒:他该说自己甚至有点习惯了吗? 龙师雪浦最近很不顺利,他们联合药王秘传的计划失败,龙师会议在丹鼎司的势力也被清空了大半,如今新任司鼎已经到任,可偏偏是个与他们有旧怨的年轻人。 这绝对是故意的!雪浦在心里痛骂道。 这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看灵砂与他们有旧怨不会偏向他们才派过来的!这一举不仅让丹鼎司脱离了龙师的掌控,还顺带警告了罗浮的龙师。 他去找涛然,商量着先试探试探,他们之中也唯有涛然掺和进来的完,或许对方还能见见,可惜就在刚才,涛然得到回报,灵砂拒绝了会面请求。 得,不用想了,铁定是要和他们对着干了。 雪浦气的直接砸了一个涛然的茶杯,随后才问道:“这一回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涛然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地上破碎的茶杯,眼皮跳了跳,“他们正在陆续前来,相应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就等他们行动了。” “嗯。”雪浦点了点头,“此事一过,无论事成与否,你应该清楚你的下场。” 涛然冷笑,也没了喝茶的兴致,搁下茶杯道:“自然,不过这点就不劳雪浦长老关心了。” 雪浦也不在意他的反应,毕竟一个顶罪羊有所怨言也是自然的,事情既然都已交代完毕,他自然也无意再留,起身准备离去。 临到门口时,涛然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毕竟,我可比不过雪浦长老,自己教养大的龙尊不仅不亲近自己,还针对你,甚至没给过你一个好脸色。” 雪浦的脸色徒然阴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留下一句讽笑,随后拂袖离去。 “他倒是给过你好脸色,但是涛然,后来的你是怎么对他的?” 雪浦快步走出涛然的居所,打算走小径回家,结果不想临到半途一个垃圾桶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了雪浦脑袋上,给他套头了个正着。 他被砸的发蒙,还不等反应过来怒火上腾,一个棒球棍和一条龙尾巴从前后而来,直接踹打在了桶壁上,金属的垃圾桶与前后方的攻击发生了共振,像是敲钟那样发出了剧烈的嗡鸣声,震雪浦整个脑袋天旋地转,不知西东。 对方力度把握的刚好,足够震的他意识不清又不会彻底的失去意识,他就像喝醉了一半倒在地上,颤颤巍巍想要凝聚起云吟术,正想呼救却被堵住了嘴和耳朵。 “这样子会不会暴露啊?”白露看着被丹恒用云吟术封闭听觉、视觉和说话能力的龙师,有点担心。 阿基维利一遍维持着垃圾桶上的开拓力附魔,一边笑道:“不会,人都已经被震懵了,醒来后记不得多少,退一万步,即使怀疑了,他们有证据吗?” “啊?” “丹恒的云吟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被垃圾桶套头他们也无法留下任何影像证据,他们要指证丹恒,就得先有证据,否则任何怀疑都是一纸空谈,这就是大人的狡猾。” 他拍了拍白露的背,把她轻轻往前一推,“行了,去吧,好好出口气。” 白露点了点头,甩着尾巴蹦蹦跳跳的加入队伍,阿基维利就在后头看着,稍微的把控一下全局。 比如:“诶诶诶,那边那个星核猎手别老往队友枪上撞!队友不是给你叠被动的!” 一顿混乱后,白露身心舒畅的收了手,她叉着腰,“可算是让本小姐狠狠出了一口气,叫你之前派人刺杀我!叫你们害浣溪!” 她其实并没有出多少力,她的攻击力比起其他几个人都太弱了,也就那条龙尾巴给力一点,扇了龙师好几下。 但白露想要揍龙师的原因本来也不是要给对方造成多大伤害,只是觉得他们太过分了,只是对着她也就罢了,但他们还对其他人下了毒手,这是白露所不能接受的。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随后按照阿基维利说的,拿起自己腰间的酒葫芦,给雪浦治伤。 阿基维利就在她旁边在线指导,“对,只要治好一半就行,就维持在外表看过去没啥事情,但就要他在床上躺好几天的程度。这样在伤痕鉴定上也不会留下痕迹。” “好了,下一个。” 同时,另一边,星槎海中枢,一个模样的精致白发孩童出现在了罗浮的街市上。 他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的模样,同罗浮上议论火热的少年剑士看上去差不了多少年纪,脸蛋稚气粉嫩,五官虽然还未长开却已经能看出未来剑眉星目的雏形,穿着深蓝色的习武劲装,一头银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锋芒毕现。 他似乎是不认识路,从被人看到开始就在茫然的环顾四周,半响后,他打了个喷嚏,嘟囔了几句什么。 若是有人能听见他说的话,恐怕会大吃一惊。 他说:“如今罗浮同记忆中相去甚远,也是自那之后已有千年之数” 这正是放不下心跟着过来看看情况的【巡猎】星神——岚。 岚并非是本体至此,本体的巡猎岚仍旧在寰宇中驰骋,追猎祂的宿敌。来到这里的只是祂的一个分身,一个因为实在放心不下欢愉跟着过来看看情况的分身。 他降落在星槎海,这里的一切都还尽然有序,一副欣欣向荣的姿态。 他有些欣慰。 罗浮如今状况不错,欢愉也还没有炸了仙舟,挺好。 不过他转头看向常乐天神策府的方向,目光穿过空间,落在那府邸内的人身上。 怎么除了罗浮将军外,还有两个令使也在此处?和那些孽物有关系吗? 他瞥了一眼某个方向上的狐人,那些狐人身上要溢出来的丰饶之力,在他眼中恍若明灯。 要动手吗?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最后还是按下了心思,决定交给自己的令使解决。 当前还是要先找到【欢愉】为妙。 下一刻,少年郎的身影就从星槎海的人群中无声无息消失了去,没有人察觉。 他循着对方力量出现的踪迹,一路追寻,发现其力量的落点居然在鳞渊境。 他降落而下,发现其中力量痕迹最混杂的地方躺了一个持明,看服饰似乎地位不低,已经昏了过去,但没什么大问题。 岚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欢愉】和【开拓】干的,岚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也猜不到,【欢愉】的脑回路他一向无法解,也就只有【开拓】与对方合得来。 他也不在乎,只要这两人没把罗浮炸了就行。 他站起身,抬步欲走,地上的雪浦却正好清醒,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个看上去不是持明族的陌生人正要离开。 可他知道,持明族地,非持明族未经许可不得入内,更别说龙师的住所了,都是有相应的护卫在外把守,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于是,他当即一把抓住了对方,高声呼叫护卫,“来人!有人袭击龙师!” 只是单纯路过的岚: 第25章 倒反天罡 惊,帝弓司命居然跳反寿瘟祸…… 阿基维利察觉到岚也来了的时候, 正好揍完龙师收工,一行人带着白露就要从持明族地开溜。 这一趟下来,阿哈看够了乐子, 阿基维利开拓了揍龙师的一百八十种方式,两个龙尊狠狠地吃了一口恶气,星核猎手发泄了旧怨, 银河球棒侠仗义出手,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这趟行动最艰难的, 不是怎么套龙师麻袋,而是怎么在套麻袋的同时保住龙师的命,尤其是当某开拓者在行动中不小心说漏了嘴, 说出当初白露是被送到丹鼎司给药王秘传当人质的事情后。 某星核猎手表示他的剑想和龙师谈谈龙生。 临到要走的时候,阿基维利察觉到力量波动, 才停下了脚步,“嗯?” 这力量, 是岚? 他循着方向望去, 下一个瞬间, 天空中银亮的厉光闪烁,银蓝色的箭矢如流星自天而降, 如雨落下,地裂一般的轰响传遍了鳞渊境。 好家伙, 发这么大脾气,谁又惹岚了? 白露被这动静吓到了,躲在丹恒身后,“怎、怎么了?有人袭击吗?” 阿基维利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不是, 不如说反而是来了一个保护神才对。” 巡猎岚可不就是仙舟的正庙正神吗。 “您是说” “开拓。”略显稚嫩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冰凉打断了对话,在几人背后响起,阿基维利转身,正想和对方打招呼,却没想到视线落了个空。 阿基维利:??? 随后他的目光慢慢下移,才看见那个一脸面无表情却还有点嫩嘟嘟的银发少年郎。 “没想到还有缘再见。”他道。 “你,噗”阿基维利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你,你化身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啊。” 倒不是说岚的化身有什么问题,只是昔日那驰骋寰宇的友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刚到他腰线的少年,脸蛋看上去还水嫩嫩的非常好掐,就好像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突然学了一声嗲嗲的猫叫,分外喜感。 少年郎没有因为他的笑声而感到羞愤,只是淡然的解释:“此身只是一个分身,本体尚未前来,至于外形,皮囊而已,无需在意。” “好好好。”阿基维利憋着笑,一边漏气一边转开了话题,“所以你怎么突然搞出这么大动静?这可是在仙舟上啊?” 岚沉默了片刻,脸色显然非常不好,像是看见了脏东西一样,“遭到了孽物围堵。” 阿基维利恍然:啊,那难怪了。 他记得在列车组共享的行迹之中,持明族确实掺和了那个信仰丰饶的药王秘传的事情,连派去袭击丹恒、白露的刺客有一部分都是已经异化了孽物形态,这么想想,持明族地出现丰饶孽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惜,撞上铁板咯。还是最硬的那个。 和世人所认为的那种,巡猎岚会对碰见所有丰饶孽物进行绞杀的观点其实是有所偏颇的,岚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药师。 那些丰饶产物只要没舞到他面前,他也未必会管。 只是这人恨绝了丰饶孽物,用丰饶孽物围堵他,那真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岚能忍才怪呢。 阿基维利在心里直摇头。 “我寻你与欢愉的力量痕迹至那处,正好碰见一个倒地的持明,不想那持明醒来认为我袭击于他,召出了一波护卫。” 岚继续说道:“那些持明体内祸祖之力尤为刺眼,如黑夜明光,被我点出后,便现了原型。” 阿基维利了然,后头就不用说了,被一群丰饶孽物糊眼的岚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直接一波箭雨带走全场。 不过这个形容怎么那么像被他们敲晕的龙师之一呢?而且 他默默转头看向阿哈,“欢愉之力?” 阿哈刚才可是全程看戏啊。 收到他目光的阿哈立刻笑开了,他兴奋的,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承认道:“是我留了标记!为了给死脑筋的岚一个惊喜!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是惊吓吧! 阿基维利捂脸,不敢看岚的脸有多黑。 阿哈还觉得不够,“可惜,我原本以为你会直接把这个地方都轰掉呢。不然第二天的新闻标题就是巡猎岚突袭仙舟,论巡猎正统在哪里!” 阿基维利眼看着这人拉仇恨值上瘾,连忙上去捂住他的嘴,把他挡在身后,同时手也在朝身后打手势,“说起来那个原本晕着的人还活着吗?” 他身后,刃看到那个手势,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的转身撤离。 阿基维利以为多半那位龙师会没命,没想到岚居然点了点头,“我离开时他还有一息尚存。” 行吧,反正持明族与丰饶孽物勾结这种事情他们肯定是不敢往外头说的。 他转了身,向身后已经沉默的不敢出声的几人招了招手,像是介绍朋友一样很随意的介绍道:“喏,介绍一下,这位你们应该都认识,巡猎岚,也就是仙舟上常说的那个帝弓司命。” 众人:怎么说呢,感觉震惊太多以至于他们这个时候总感觉有点麻了 而且,为什么阿基维利和岚也很熟的样子啊! 岚显然是不喜多言的性格,点了点头便没有多说什么,阿基维利见状又问:“对了,还没问你怎么来仙舟了?难道也是为了演武仪典?” 岚还是那副不苟言笑,也不爱开玩笑的性子,闻言摇了摇头,毫不避讳道:“见你与欢愉向罗浮而来,跟来看看。” 他瞥了一眼阿哈,目光显而易见的流露出了一股嫌弃,具体在防谁简直显而易见。 阿基维利嘴角抽了抽,给了阿哈一个你看看你多招人嫌的目光,没想到他反而笑了起来:“你在嫌弃我!噢,阿哈真没面子,阿哈错了,当初不该说巡猎一根筋,巡猎是个护崽崽的猫妈妈才对。” 很好,当事人不仅没有任何知错心,并且还在变本加厉。 好在岚一向不阿哈耍的嘴皮子,“还未庆贺你复生归来,开拓,当初”他顿了顿,还是问了下去,“究竟发生了何事?” 阿基维利摊手,“不知道,我没有死前的记忆,你呢,有听到什么靠谱的说法吗?” 想来应该是没有,相比于药师,不是在巡猎就是在巡猎路上的岚是个超级工作狂,除了药师的踪迹,孽物的动向,仙舟的消息,其他一概当成耳边风,比仙舟古时候的闺中女子还两耳不闻窗外事。 果然,岚也摇头,“未曾,星海间猜测众多,但皆是无由来的说法,并无可信度。” 阿基维利微微一怔,也有些诧异,“你打听过我的死因?” 岚垂眸,轻轻颔首,“自然。” 他执拗与巡猎,少有停歇之时,与其他星神也无甚交集,与开拓倒是好些,但也没好多少。 多数时候都是开拓来找自己,最开始也是这样,他来搭话,岚无意会,他便跟着自己跑,岚脚下马蹄飞快,他的跃迁技术也不逞多让。 两个星神就这样边跑边说,久而久之,便有了交集。 可惜宇宙很大,旅途很远,他与阿基维利见面的次数总的算下来都不够两手之数。 阿基维利死讯传来时,他并没有多伤心,只是有些惋惜。 “可惜了” “可惜什么?”阿基维利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凑近问道。 岚回过神,又是摇头,阿基维利也没问,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打算去吃午饭,你要不要一起来,你也很久没吃过仙舟菜了吧?” 话说完,他人已经走出去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啊,还是说你急着走?” 岚没回答,只道:“走吧。” 原本,阿基维利以为,龙师这件事就到这了。 他们一行人功成身退,给白露出了气,也带她开了先例,干‘坏’事嘛,只要开了先河,有一有二就有三,后面自然而然就敢干了,阿基维利对此很有经验。 他们找了个仙舟论坛上看起来评价不不错的饭馆解决午餐,一行人吃的酒足饭饱很是满足,连岚那个没表情的冰块脸都看上去有了温度。 结果吃完饭才走出店门口,迎面就碰上一列穿戴整齐的云骑军,带头的还是那个小剑士。 彦卿见到他们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们也在这,“诸位,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不过抱歉,现在彦卿有要事在身,闲话我们稍后再叙,不知诸位可有看见一个扎着白色马尾,蓝色衣服、与我差不多高的少年?” 阿基维利听完这个外貌特征,嘴角抽了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微颤的手小心翼翼的指了一下落后自己半步的岚,“你说的是他吗?” 彦卿这才看见大半个身子都被阿基维利挡住的少年,看见他相貌的那一刻,眼睛顿时一亮,“正是。” 不过,这人怎么和这两位在一起。 彦卿心底略过一丝疑惑,就听阿基维利接着问道:“我能问问你找他干什么吗?” “当然可以。”彦卿知道阿基维利的身份,自然也不会隐瞒。 “今天早上,持明族的雪浦龙师在持明族地遇袭,他称是有人带着丰饶孽物前进持明族地发起袭击,随即潜逃,他本人也因此重伤,获救后他带着犯人的留影找到了神策府,要求神策府出力帮忙抓捕疑犯,而留影中的正是这位少年。” 他这话说完,对面几人喝水的喷了,没喝水的呛了,连阿基维利都没能幸免,只剩下阿哈一个劲的拍手大笑。 他指着那个黑下脸的少年,“你带领丰饶孽物发起袭击,还潜逃,天呐,倒反天罡!倒反天罡!这是阿哈今年听到的最好玩的笑话了!” 第26章 冲龙王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一群人咳的咳, 呛的呛,没有几个能好好说话的,只有阿哈在其他云骑军诡异的目光中笑的好像刚出院。 ‘这些人没事吧?’ 不明所以的云骑军露出了这样的目光。 知道内情的彦卿立刻意识到, 这位少年的身份恐怕不简单,但他仍旧一头雾水,眼露茫然,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阿基维利缓过气,边笑边喘着气, 眼角似乎都笑出了泪水,“你们、你们将军信了?” 他倒是不觉的那位令使会真的信了龙师的话。 彦卿闻言摇了摇头,稍微上前几步, 避开了后头的云骑,降低了声音, “当然不,龙师此前旧账累累, 今日之事又过于蹊跷, 将军认为龙师说实话的可能性不高。” 说到这里, 他的余光瞥见那位少年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但既然真的发生了事情, 神策府也不可能放着不管,事情还是要查清楚以防万一, 将军的意思是先不要以疑犯待之,就当是请人配合调查,以问清情况为先。” 岚听完,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 不骄不躁,明晰事态, 清醒待之,事情处的谨慎而适度,没有因为对方的话不可信就敷衍了事,轻轻放过,也没有因为琐事缠身而急功近利,粗暴对待。 这是个很不错的将军。 “额,谢谢?”彦卿不明白他怎么夸上了,但人都夸了,总得回句话。 阿基维利闻言,知道岚这是满意对方的处事态度,欣慰的拍着彦卿的肩膀,“你家将军渡劫成功了。” 不然,这要是换个急脾气的或者其他不明事态直接抓人的,到时候场面就好玩了。 “啊?”彦卿没听懂,更加茫然了。 阿基维利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拍了一把依旧笑的哼哧哼哧漏气的阿哈,让他收敛点,转头寻求岚的想法,“如何,你要去见见吗?” 岚轻轻点了点头,眼角锐利,“自是要去。” 从客观而言,这是正常公务调查,他自当配合,从主观而言,他要去看看那个家伙还能诽谤他到什么地步!!! 关键是诽谤也就算了,诽谤他归属于丰饶?! 他的背后好像燃起了具象化的蒸腾怒火,看上去气的不轻。 阿基维利短短的感叹了一声,转头问另外三个,发出了邀请的目光,“你们一起来吗?” 阿哈,森*晚*整*就不用问了,这乐子够他笑一整个琥珀纪了,必不可能不跟着,至于他,这等热闹他怎么能够错过啊! 丹恒、星还有白露三人,非常整齐的摇了摇头。 看到巡猎星神背后的怒火,谁还敢去凑这个热闹啊!他们要命。而且,作为套龙师麻袋的‘真凶’,几人不是很想自投罗网。 阿基维利见状也不勉强,询问了白露意见后就把她拜托给两个人带着,和她约定明天继续之后,就和阿哈一起跟着岚一起去了神策府。 丹恒站在原地,看着前头三位星神的背影,默默的为老朋友叹了口气,“景元辛苦了。” 正在神策府内应付龙师的景元还不知将要面对什么。 雪浦龙师还站在台阶下,被人搀扶着,他拄着拐杖浑身上下帮了不少绷带,哆哆嗦嗦的要将鳞渊境受袭一事归于景元一意孤行在这个情况下开设演武仪典的问题上。 景元面上漫不经心,嘴上却也未曾饶人。 雪浦说云骑军看守不力让人溜了进来,景元四两拨千斤说持明族地是持明族自治,两人一来一回,景元的笑容不变,雪浦倒是气了半死。 眼见自己那景元没办法,雪浦就把话头转向了前来负责调查和问责的飞霄,言语间都是些什么暗示景元有问题要彻查景元之类的话。 景元依旧笑的淡定从容,甚至还能在飞霄投来同情目光的时候,对其一笑而过。 飞霄只觉得景元这个将军当得真不容易。 当然,当将军就没有容易的,当仙舟的天将更是如此。类似境遇她自己也经历过,见到此情此景,就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叹。 她自然是不相信龙师的话,景元的为人从他的部下、他的弟子,他治下罗浮的百姓就能看出一二,这位龙师与其说是想要讨个公道,不如说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弹劾景元罢了。 连借口找的都一般,飞霄在心里摇了摇头,正准备用官话应付一下,先把人打发走。 “将军,彦卿骁卫找到了影像上的那位少年,现在已经将其带回。” 这一下,把龙师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带走了他剩下的注意力,他立马平复气息,恢复了往日淡定从容的态度:“辛苦将军了,但这到底还是持明内务,还劳烦将军将这名疑犯交由持明处。” 站在三位将军之后的青镞眼角抽了抽,面露无语,他先前不是还在飞霄将军面前,用这个说法弹劾景元安排不力吗? 现在又突然是持明内务了。 合着好的坏的都给他说了去。 她在心底摇了摇头,更因为同是持明,对龙师们生出几分怒其不争的心情,一旦没了龙尊,领导罗浮持明的,居然是这样的人。 台阶上,景元淡声提醒道:“雪浦长老,还请慎言,神策府只是依律进行调查,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对方有嫌疑,仅雪浦长老的一言之词和一张人像还不足以将一个配合调查的人,打成疑犯,更不足以在事实不明的时候就把人带回持明处置。” 他像是预料到了雪浦要怎么回怼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并非是持明内务,而是罗浮律例。” “景元你!”雪浦气的脸都青了,这小子搁这点他呢! 之前就总是拿持明内务不劳烦将军当借口,让景元难以干涉持明之事,刺杀白露之事也是,只要死无对证,就是景元也那他们没办法。 现在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景元也拿同样的由回敬他,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能直接把人带走。 听听刚才云骑的说法——‘影像上那位少年’,连嫌疑一词都没有,连把柄都抓不到! 说话间,云骑已经把人带来了进来。令景元意外的是人还挺多,彦卿走在前头,后头两位天君大摇大摆的跟着,而那位少年却正好被彦卿遮了个正着。 看到这幅景象,景元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将军,彦卿前来复命。” 景元对自家徒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着他退到一边,将身后的少年露了出来。 彦卿身后的少年和他差不多年纪,连身高的差不多,一张稚脸面无表情,一头银发高扎成马尾。 奇特的是在场其实不缺白发之人,但这个少年的银发却令人格外印象深刻,那就像是帝弓光矢锋刃上反射的锐光,很是凌厉。 景元看去时正好对上少年银蓝的眸,他微怔,随后乍然睁大了眼睛。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这样,在场的其他两位将军都是相似的反应。 他们感觉到了。 自己身上那来自于【巡猎】的赐福正在与少年发生呼应,金色的神君敲动阵刀,青白色的瑞兽仰天长啸,对这位少年的到来予以最大的敬意。 心脏跳动的声音从胸膛前扩散而出,在耳边咚咚作响,最后被音哨声划破空余一片寂静,那银蓝色的瞳孔背后,是寰宇间张弓持箭的人马战车奔驰不休,引领人们拜谒风暴所向。 他或者说祂,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赐福之人,自己命途的代言之人。 毫无疑问,不做他想,也不可能有其他可能。 ——那是【巡猎】的星神,仙舟联盟所信仰追随的帝弓司命,岚。 景元千想万想,预设了无数种可能,却万万想不到,这少年的身份会是这样! 顿时,景元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精彩。 台上的将军们默不作声,台下的人也奇怪的心生疑惑,将军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光看着不说话啊? 只有在岚身后的阿基维利和阿哈几乎都要笑疯了。 阿基维利好歹还顾着岚的面子,自己捂了嘴还顺带捂住了阿哈的,然后两个人在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哧哧漏气。 真不怪他忍不住,这场面实在是前所未见,就算从岚诞生开始的琥珀纪数来也是闻所未闻,这几个人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 雪浦自然是没想那么多,没有巡猎赐福的他更不可能感应到收敛了力量的岚的身份,彦卿一让开,他就认出了岚,却等了半响都没等到景元问话,还纳闷怎么景元到底怎么回事。 “将军,正是他,就是他带领丰饶孽物袭击潜入鳞渊境内的持明族地,袭击于我!”雪浦知道这时候必须得先发制人才行。 他一句话出来,就好像把几位发愣的将军震醒了一般,顷刻便回了神,听到他的那句话,神色更精彩了。 “雪浦长老,你、你是说他带领的丰饶孽物?”景元神情异常古怪,难得在说话时磕绊了一下,他稳定了一下语调,等再张开口却还是隐有飘忽。 雪浦义正言辞,斩钉截铁:“正是!” 阿基维利和阿哈终于是彻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抱在一处,像疯了一样死命拍打着彼此,笑声长的都让人担心这两个人能不能喘上气。 景元更是一脑袋的恍恍惚惚,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那向来灵活,被誉为有神策之称,算无遗漏的大脑莫名其妙的蹦出了老旧说书故事里的一句话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这何止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是把龙王头子都给冲出来了啊! 第27章 世界名画 巡猎要带着丰饶孽物打过来啦…… 雪浦不知道那两个人在笑什么, 他想要斥责这些人毫无礼数,但转念一想这是神策府,是景元的地界, 这两个人笑驳的也是景元的面子,他去出头作甚? 于是便又不坑声了。 景元这厮今天也是奇怪得很,与他说话时嘴皮子溜得很, 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把他原地气死在神策府,结果这人一来, 就原地变哑巴了。 他想了想决定再添一把火,“你袭击我之时,我可是我留下了你的影像!” 说罢, 他用玉兆放出了当时的留影全貌,这个留影他用了一点心眼, 是掐着角度与时机拍下的,足以混淆视听。 留影投放到大堂公屏上的时候, 全部人静默了。 玉兆的留影非常清晰、仙舟的技术也足以做到留影与现实几近无差, 更是有绝佳的防抖动功能, 是以这张照片是非常的生动、形象,真实感十足。 只见照片上的岚淡定自若的站在拍摄者的面前, 面无表情,神色冰凉, 垂眸看人的表情视如死物,他负手而立,光影在他脸上交织出恰好的明暗,就好像那些幻戏里一登场便知的反派。 阿基维利看着的第一反应是,这龙师技术不错啊,拍的还挺帅。 而岚的身后站了一整排身上长满了糜金枝杈的丰饶孽物, 似乎是正在等候他的号令,好像只要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孽物变会一拥而上。 换个不知道内情的人来看,还真的可能以为,留影上的少年是什么药王秘传的乱党,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潜入持明族地围杀持明龙师。 嗯,非常真实且有说服力。 如果不是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是巡猎岚的话 这张留影被投放出来的时候,神策府在短暂的时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下一秒,在静默之后,神策府中央的棋阵之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声,几乎震破房瓦,惊破云霄,以至于门外站岗的云骑都纳闷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的笑的如此夸张。 阿基维利头一回发觉,忍住笑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实,他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的拿出手机拍照留念,然后捂着抽痛的肚子继续狂笑,笑的两腮都发酸了还停不下来。 “对、对不起哈哈哈哈哈”他一边对着前头道歉一遍笑,刚说完前半句抬头看到大屏,不行,实在是忍不住啊! 他笑到整个人跪伏在地上疯狂捶地,神策府的地板都被他锤的咚咚作响,“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哈我嘴巴好酸啊哈哈哈” 阿哈就跟肆无忌惮了,他大笑着鼓掌,像是在赞赏什么至高无上的艺术品,“我宣布,这一幕胜过世间任何价值百亿的名画,哦不千亿!他是无价之宝!他是历史性的一幕啊哈哈哈哈哈!这太有乐子了!” 而台上,三位将军刚刚恢复过来的神思又一次受到了震撼。 这是什么? 帝弓司命转投寿瘟祸祖带领丰饶孽物罗浮持明族地?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哦,不是梦啊,那没事了个头啊! 阅历深厚如景元,甚至是怀炎之列都止不住自己嘴角的抽搐。 这叫什么事啊! 更要命的是这件事太过荒唐了,荒唐到了即便是他们也生不出一丝怒意,内心翻滚的汹涌与事实的无语交织在一起,让人非常的想笑,但将军们知道他们不能笑。 他们尽全力的抑制自己,告诉自己一定要憋住。 帝弓司命还在对面,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景元摸了摸鼻根发痒的鼻子,借着动作掩去自己实在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背在身后的手都给自己掐出了指甲印。 这龙师的热闹他确实乐意看,但涉及帝弓司命咳咳,还是得收着点。 至于岚,岚已经麻了。 他身后是阿基维利和阿哈狂笑不止扶摇直上的背景音,身旁是自己看上去好像和祸祖有染的影像,台上自己的三位令使各个都在死命掐着自己忍笑。 他倒是不在意自己被笑,只是今日一遭,阿哈绝对会把这件事当成绝世新闻,在寰宇里追着他连续循环不断式播放一整个琥珀纪! 现在倒好,不止有声音了,连影像都齐了,阿哈甚至能回去剪个宣传片出来了! 想到未来很可能随时随地都要被自己和丰饶的谣言污耳朵,岚就很想给药师来一箭。 “证据就在这里,你还有何话说!勾结寿瘟祸祖,与丰饶孽物同谋,罪不容诛!” 以及,这里还有个龙师在这叭叭。 “勾结、同谋、罪哈哈哈哈哈哈!” 阿基维利笑的声音都变味了,那声音就好像被含在喉咙里一样,刚出口就有下一个顶上来,跟仙舟上某种家禽的叫声很像。 岚听着这诽谤,原本就漆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降温,掀着一双银蓝的眸冰凉凉的看人,目光锐利的好像箭矢上倒映的光。 这目光太过透彻锋利,以至于雪浦在对视的刹那真的以为自己被那眸光所化的箭矢贯穿了身体,让他下意识的发出一声痛叫,可等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依旧完好无损。 他瞬间冷汗淋漓——这个人,到底是谁?! 正在此时,神策府大堂的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策士看着这个混乱的场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青镞旁边,把报告递给了她。 青镞接过一目三行,上前来到景元身边低声传话。 景元听完,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振作神色,清了清嗓子,“咳咳,雪浦长老还不必这么早下结论,这只是一张单纯的留影,没有前因后续,也没有任何声音,可信度有多少你我心里清楚。” 他说话的时候嗓音微微下沉,狭长的眼眸眯起,已然是一副警告的态度。 说完,他接过青镞手上的报告,脸上带起一些似笑非笑,“我这里倒是有一些线索,长老可要听一听?” 说是询问,但实际上景元压根就没给雪浦回答的机会,就将报告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今日上午,有人撞见持明族地上空凌空浮现了一场小型光矢攻击,根据其描述,应当正事雪浦长老遇袭的方位。” 他瞥了一眼雪浦逐渐难看的神色,“而在丹鼎司给长老的治疗之中,从长老被箭矢留下的伤口上发现了浓郁的巡猎之力,景元消息滞塞,不知雪浦长老何时放弃不朽转投巡猎之道了?” 景元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岚的眼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些许嫌弃之色,那模样太过明显,就好像把‘就这?狗都不要。’挂在了脸上,似乎不想让雪浦和巡猎沾上一点关系。 雪浦脸色铁青,万万想不到这少年是走巡猎路子的。倒不是说走巡猎命途的人不会有善用丰饶之力的,例如长生陌客之流,但那跟丰饶孽物完全是两回事! 可以说只要和巡猎沾上了关系,那这个人基本就等于站在了丰饶孽物的对立面。 景元的意思很明显,他身上的攻击乃是巡猎残留,也就是说那一拨箭矢才是这个少年的攻击,而影像上的丰饶孽物是谁的,那就是彼此心知肚明了。 雪浦知道再说下去,会被牵连的只会是他自己,幸好他并没有参加太多实验,身上留下的痕迹不多,那些异化的护卫尸体也已经做了处,没死成的也重新化成了持明卵,他们查不到什么,也死无对证。 说到这个雪浦的心在滴血。那可都是持明,死一个少一个啊!而且每一个持明都是登记在册的,到时候怎么在账目上糊弄过去又是一个问题。 他看了一眼岚,套用刚才的情况,他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那这个少年的一面之词同样做不得数,他还是安全的,景元奈何不得他。 想到这,他又挺直了脊背,转变态度,“如此说来,确实是我误会了,我昏迷醒来正好撞见这一幕,现在想来是这位小兄弟剿灭丰饶孽物的时候误伤了我,只是希望下一回,小兄弟不要擅闯持明族地才是。” 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雪浦皱了皱眉,又是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明明对方的身高还不如自己,应当是自己俯视着对方,可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 是他感觉自己被俯视了。 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只平平无奇的蝼蚁,好像他的一切算计,一切腌臜心思都被看了个透彻,只是对方不在意罢了,只有在涉及丰饶的话题之上,才能引起对方一点怒意。 在这样的目光下,神策府的公屏开始频繁闪烁,最后竟像是短路了一般消失收回,龙师手上的玉兆更是开始闪烁起不定的光,直到最后啪的一声竟然直接爆开了去。 玉兆爆炸的突如其来,雪浦压根来不及反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惊魂未定,手上都是血淋淋的,这时岚才淡淡开口。 “口不对心,欺软怕硬,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你!” “有人如此,也无怪不朽遗嗣没落。” 雪浦被他的话气的脑袋通红,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他晕了,景元倒是乐得自在,他乐呵呵的道:“既然误会解除,你们先将雪浦长老赶紧带回去回去疗伤才是,其他问题,神策府自会调查清楚。” 等人走了,又屏退了其他策士,只留下三位将军、彦卿还有三位星神后才急忙走下台阶同岚见礼。 “仙舟天将景元,拜见帝弓司命。” 其他两位天将也跟着见礼。 岚静静看着他们三个,问道:“我可是打草惊蛇了?” 景元微愣,旋即便明白岚说的是什么,他轻笑着摇头,“尚未,帝弓思虑周全,景元不胜感激。” 他轻轻颔首,没有解释什么,“我无意干涉甚多,此身也并非本体,罗浮之事、持明之事你心里头数便好,景元。” 被他叫到名字的景元身形微震,将将定神之后才回道:“多谢帝弓司命,神策府这厢会立刻给您安排住处。” 岚点了点头,想到今日罗浮上的景象,顿了顿,又道:“你做的很不错。” 说着他在景元眉心点了一下,精纯而温和的巡猎之力洗刷过景元的身体,带走了他体内在上一次对战幻胧时残余的毁灭与丰饶之力,让他顿感通体舒畅。 随后,岚同样将目光投向落后景元一步的两位天将,“你们也是。” 两位天将同样应声。 “快快快,把这张照片发给我。” “你要干嘛?” “发到网上去,我要所有人都看到这幅世界名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岚身后尤为明显,岚才刚刚恢复不久的神色又黑了下来,在景元欲言又止的神色中,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开、拓,欢、愉,你们在干什么?” 阿基维利眼疾手快的点下发送按键然后,迅速点击删除,收起手机,欲盖弥彰,“什么都没有!” 但奈何有人酷爱自首,“在准备向全银河宣布,巡猎跳反啦!”阿哈欢呼道。 然后下一刻,阿哈的手机就爆炸了。 这点爆炸自然是伤不到阿哈的,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毁掉。他抖掉手上的灰,可怜又遗憾的看着地上只剩下碎屑的残渣,“哦,你太小气了。” 阿基维利眼见着岚的脸色越来越黑,连忙拉起阿哈,“啊,岚你和你家猫,啊不是,你家令使肯定有话要说吧啊哈哈哈,我们就不打扰了,你接下来要留几天吗?” 岚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啊,那行,我们后头再来找你哈。”说完,他就带着阿哈溜之大吉。 他们两几乎是一路飞奔,直到回到了暂住的客栈楼下,阿基维利才松了一口气,他放开阿哈,和他对视一样,脸上浮现起一抹相同的笑容。 “怎么样?”阿基维利略显激动的问道。 阿哈反手掏出一张光锥,“阿哈当然已经记录下来了!” “好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抬手在空中击掌,想起刚才的场面,阿基维利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于之后,这张光锥意外流失到了某个假面愚者的手中,被散播到全宇宙,导致某些丰饶民以为仙舟迷途知返赶来投奔却被自投罗网,同时还传来巡猎星神疑似将矛头转向欢愉的消息就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阿基维利解决了巡猎的事情后,以为终末那边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召来,但奇怪的是,一整个下午加晚上,他连终末派系的一根猫毛都没看见。 他问阿哈,阿哈却让他别急,“人员才刚刚到齐呢。” 阿基维利听着打了个寒战,怀疑这人是不是又在是什么坏,但直到第二天,也依旧无事发生,他带着小白露爽快的玩了一整天,甚至开始教她怎么放倒那对看守她的侍女。 此后第三天、第四天接下来这一周居然都没出问题。 就在阿基维利以为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在怀疑阿哈是不是真的从良,但又很不相信的时候,第二周的一个早上,阿基维利从床上醒来,被阳光刺的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随即,他就发觉了这个触感不对。 他默默抬手,发现眼前的不是自己骨节分明的人手,而是一只毛茸茸的肉垫粉嫩的猫掌,张开爪子,还会从指头蹦出冒着锐光的尖爪。 阿基维利看着那猫爪,张开收回,张开收回,在反复三次之后终于发出了尖锐的爆鸣,“阿哈!!你又干了什么?!!” 第28章 罪大恶极 都变成动物啦! 阿基维利正在照镜子。 仙舟给列车组安排的客房设备非常齐全, 镜子也是锃光瓦亮,它倒映着清晨的日光,将日光给予它的光亮同样反馈给了照镜子的人, 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它倒映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并尽忠职守的将一切真实反馈而出,是的, 这样尽职尽责的镜子倒映出来的印象无疑就是真实,他就像是仙舟幻戏中说的照妖镜, 能越过所有的迷雾将真实给予镜子面前的人。 但即便如此,它也没能给阿基维利一个满意的回答。 从镜子中倒映而出的并非往日那个白发星眸的自己,而是一只毛茸茸的长着翅膀的猫。 镜子上反射的光蛰不到他的眼, 因为他现在的身高还不到镜子的一半。 那是一只,绒毛中长看不出具体物种的猫, 阿基维利之所以认为这是猫是因为那粉嫩而熟悉的肉垫,以及头上长着的立着聪明毛的类猫耳, 还有嘴前头和自己身体宽度差不多的胡须。 通体雪白, 走动时身上会有淡金色和淡蓝色的星纹流转, 直到尾巴上渐变成近乎于黑的深蓝色,他的耳朵尖上也是一样的颜色。 这大概是因为他的毛发并不是单一的纯白色而是类似于星光的颜色, 利用了折射原,大多数情况下他会呈现出最基本的白色, 但随着光线变换,部分毛发会反射出金色、蓝色甚至的深蓝色这类颜色,从而组成纹路。 以上,其实全都是他凑近观察研究得到的猜想,因为他只是个受害者,天知道阿哈对他做了什么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 阿基维利,一个刚复生一周的星神,算起来也有一米八的大高个,被变成了一只只刚好到成年男子小腿高度的猫?! 哦,不止是猫,他的背上还生着一对深蓝的双翼,这双羽翼展开大概能有他整个身体的四倍长度,可惜,和天生就拥有的四肢不一样,这双羽翼就像是刚装上的一样,完全不听他使唤。 阿基维利刚才试了一下,差点没给自己撞房顶上去。 总之,阿哈,你罪大恶极啊!! 而这个罪大恶极的人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阿基维利一觉醒来就没看到他人。 阿基维利头顶在镜子上,与镜子里的猫脑袋头对着头撞了一下,胡子都皱到了一起,那双唯一没有被变动过星空色的眼眸,与另一双四目相对,两两沉思。 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放下警惕。 阿哈要是不作妖,宇宙都得完蛋掉。 ——果然是哪天的欢愉调味粉给他吃傻了吧?! 他哀嚎着瘫倒了地上,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打着滚。 他如此反省着。 “砰!砰砰砰!!” 房门被突然敲响,力道不小,阿基维利听见微小的类似某种小动物的声音急切的鸣叫着。 这门的隔音不错,原本在阿基维利收敛后的人类听觉里是听不到这些的,看来还顺应着物种增强了相关特质。 阿基维利慢悠悠站起了身的过去,一爪子推开了门,颠了颠手感,还行,力量没有被限制,看来只是外形改变了。 他松了一口气,又给自己捏了一件能把整个身体都遮住的兜帽斗篷。 门外是一只灰毛小浣熊,一双淡金色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身上像模像样的披了一件外套,无端的,阿基维利几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星。 星已经急的都不会说人话了,她拉着自己身旁粉蓝色的兔子,灰黑条纹的尾巴激动的炸成了一根毛刺球,嘴巴里发出了细短的声音,然后在看到他模样的那一瞬间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你怎么也中招了啊! 她的表情和落下来的尾巴如是说道。 好吧,看来遭殃好像不止他一个,危害范围有待扩大 星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坐在垃圾桶上,咕噜咕噜滚着垃圾桶,看见前方的路上挨个铺着一个个星穹,那些星穹连在一起,组成了一条指引她前行的路。 她就推着垃圾桶滚啊滚,不知道滚了多久,直到最后一颗星琼被她拾起,尽数投进了那道路尽头的星轨里。 星穹列车自星空深处疾驰而来,停在她的面前。 她看见帕姆走下车厢,站在封闭的车门前,背后车厢中有金光爆闪,冲飞了列车长。 出金啦! 她激动万分,她几欲欢呼。 在金光背后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之前,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你小保底歪啦!” 她顿时睁开眼睛,伸手欲抓,一个翻身就掉下了床榻,“不!!!我的小保底!” 然后她发现了,自己伸出去的手,只一个短短的黑爪爪,她整个熊弹了起来。 ——“卧槽!” 出现这种情况的不止是她,三月七也是一样。只是她变成的是一只兔子,她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动物的时候,星刚好就在她门口。 那是她第一回听见兔子尖叫。 有道是,人总是从众的,一个人倒霉的时候他可能会惊慌。 但一群人倒霉的时候,那就反而容易冷静下来了。 在见到阿基维利和星之后,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被变成了动物,连星神都没能逃过一劫,差点把自己搞应激了的粉蓝兔子终于冷静了下。 “所以,这些都是阿哈干的?”三月七抱着伙伴的大尾巴,瞪大了眼睛。 想想也是,连阿基维利都没逃过,除了阿哈还能有谁?! “那我们不会变不回去了吧?!”想到这里,粉蓝色的垂耳兔惊恐的连耳朵都竖起来了,圆圆的尾巴炸成了一个球。 “额,这个还是不会的,我可以保证。”阿基维利安慰道。 毕竟被终末谱写命运的他们,肯定在未来的剧本上占有绝对重要的戏份,阿哈不会不知情,虽然对他而言,撕掉剧本也是一桩乐子,但如果宇宙因此迎来终末,那就不是什么乐子了 吧? 不,他真的会在意吗?!阿基维利迟疑了一瞬间,但还是压着心虚点了点头。 “那阿哈现在在吗?能不能先叫他帮我解开,我还要去练剑啊!”三月七欲哭无泪,“这么短的手怎么使剑啊。” 没想到阿基维利拍了拍她的脑袋,同情的看着她,“你不会觉的那两个小剑士能逃得掉吧?” 三月七: 星则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阿哈不在你身边吗?”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猫猫叹气,“早上一起来,就不知道他去哪了。” 听到这,某小浣熊和某垂耳兔瞬间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两对眼睛直瞪瞪的打量着面前的翼猫,哦,因为长着翅膀所以他们擅自给这物种命名为翼猫,跟透体扫描一样企图将阿基维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看光。 “怎、怎么了?”阿基维利迟疑的后退了一步,像一个要被怪笑着的愚蠢人类调戏的可怜猫猫,“你们这个样子真的好像变态啊。” 三月七故作深沉,两只短短的兔手做抱臂状,“阿基维利,实话实说,你和阿哈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阿基维利一头雾水,“没发生什么啊?” 星更直接一点:“你们吵架了?” 阿基维利猫猫更加莫名奇妙了,“没有啊。” 两人瞬间异口同声,“那阿哈为什么这么干啊!” 阿基维利:“我也不知道啊?!” 他一脸茫然,“不是,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和阿哈吵架了?” 两人齐答,“因为他现在不在你身边啊!” 阿基维利失笑,“我和他又不是连体婴儿,怎么会一直在一起?再说,这也不是他的房间啊?” 三月七眨着十字星的大眼睛,用一种‘你居然不知道’的神情看他,“可你们两从见面开始就没有分开过,在罗浮这段时间阿哈压根就没回过自己的房间。” 阿基维利那张猫猫脸一时间愣住了,仔细回想后发现还真就是三月七说的这样。 自复苏重逢之后,阿哈几乎就没离开过自己身边,总是将他黏的很紧,来到罗浮后,他们白天在外头也是玩在一处,晚上回到客栈,阿哈就会用各种由蹭到自己的屋子里,与他共森*晚*整*枕,久而久之,阿基维利也就任他去了。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吧?”阿基维利不是很有底气的说道,他头顶上的耳朵慢慢软了下来,稍稍别脑后。 “我和那家伙确实是老交情了,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我觉得我的死亡应该会让他挺伤心的,现在我回来了,他一时间不想跟我分开也是人之常情。” 星想起模拟宇宙里阿哈一见面就哭的场景,认同的点了点头,虽然那对自己是演的。 “现在可能没兴致了,就自己去找乐子了。” 阿基维利自认为这个说法还是很说的通的,但对面两个小无名客显然不这么觉得。 小浣熊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看着他,“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你老交情的星神也不少,我们见过的就有两位,存护和巡猎,他们都没对你这样子吧?”三月七提起一位星神就举起一只耳朵,完了还用长耳朵做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摊手。 “因为他们都没有阿哈和我熟啊。”阿基维利所当然的歪了歪小猫脑袋。 他直气壮,甚至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所有星神里,只有阿哈和他的交情是最深的,他们曾经一起在列车上共行,一起在进行开拓,一起在不知道多少颗星球身上欢呼。 就算是他最早认识的克里珀都没有与他这么深的交情。 “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克里珀要铸墙,岚要巡猎,怎么可能一只跟我一起开拓?” 于星神而言,没有什么比贯彻自己的命途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阿基维利也是星神,所以他解其他星神的淡漠与固执,不如说,这些家伙会因为他的复生暂缓事项来看他,就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出的最大的回应了。 说实话,阿基维利当时还挺感动的,没想到这些家伙心里还有他啊。 三月七纳闷,“以前他离开的时候,你也没去找过吗?” 阿基维利坦诚的摇头:“没有也没有必要,星穹列车上的任何人想要离开,我都不会阻拦,阿哈也是一样,就算他是欢愉的星神,在列车上也只是一个无名客。” ——“无名客的去留只由自己决定。” 三月七有试探着问:“那你这回也不找吗?” 阿基维利当即反驳,“怎么可能?!”,他的背后重新燃起的熊熊烈火,他举起了自己的猫爪子,放出了隐藏在软糯肉垫之下闪着寒光的锋锐利爪。 他恶狠狠的笑了起来,“整了我就想跑,他想的美!” 星看着阿基维利这副模样,和三月七对视一眼,相互了然,同时摇了摇头。 “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木头一个。” “同意。” “喂喂喂,你们两在这里说我什么坏话呢?”阿基维利不满的用尾巴打了一下这两个小家伙的头,却被两人默契的躲了过去。 她们抱着脑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异口同声,“在说你罪大恶极啊!” 第29章 猫猫龙 乘车时请谨慎挑选司机 虽然阿基维利依旧摸不着阿哈这么做的头绪。 不如说, 宇宙里,哪怕是星神也很少会有人去思考阿哈这么做的由,欢愉做事还能有什么由? 当然只能是为了欢愉啊! 就连阿哈本人都不曾否认这个观点。 他会毫无遮掩的大肆宣布:是的, 我就是为了欢愉! 但阿基维利在此刻仍旧觉得,这家伙可能只是稍微的感到寂寞了? 并非两个小无名客说着的那么肉麻的感情——希望自己去找他,去挽留他。 是的, 他听出了这两个小家伙是什么意思了。毕竟他们为了让自己‘开窍’,已经连自家小青龙前世的史同拉郎文都塞到了自己手里。 看上封面上龙飞凤舞的三个烫金大字——凤求凤, 据说还是罗浮史同圈子里销量不错的一本,阿基维利一度陷入了沉默。 那位将军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吗?!这他看着不会脚趾扣地吗?! 还有你们塞这个干嘛?!用虐恋情深的狗血同人文指导恋爱吗?!你们确定不会指导跑偏吗?! 反正,总而言之, 他和阿哈绝对不会是他们误会的那种所谓‘爱情’。 阿基维利也从不认为阿哈会爱上自己。 他没这么大的魅力。 但他不可否认,他和阿哈在星神中是极为特殊的两个个体。 他们拥有几近人类的自由。 在那些固执, 稀奇古怪的星神中,只有他们两个, 能够也会似无忌惮的游戏人间, 至少在阿基维利看来, 因为阿哈的存在,确实缓解了自己作为星神的寂寞。 对阿哈而言, 应该也一样。 而他复生之后,就跟着列车来到了罗浮, 之前这几天都带着白露在玩,他们两个人单独游玩的时间反而少了许多,阿哈也许是因此感到寂寞了。 换而言之,这就是一场动物版的捉迷藏。 他也是这么对两个无名客解释的——“就像是个小孩子那样,和你玩的好的朋友最近和你玩的少了,可不就容易闹脾气吗?” 星核小浣熊和三月垂耳兔听完, 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目光看着他,“你不觉得自己的形容有什么不对劲吗?” 宇宙里人人忌惮,敬而远之,被称为不知道遇见祂是灾难还是幸运的欢愉星神,在阿基维利嘴里就成了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阿基维利一边迈步,一边回头,歪着脑袋,猫耳朵抖了抖,“有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啊! 两位无名客在内心发出了呐喊。 可惜,正主依旧一窍不通。 他们现在正在前往丹恒的房间,根据星的情报,丹恒昨天忙着记录什么东西,熬夜到很晚。 “众所周知,咱们列车都是命运共同体,所以,我们两和阿基维利都变了,我就不信阿哈会放过丹恒!”小浣熊如是宣布道。 丹恒的房间就在楼道口附近,这里距离楼梯最近,有谁上下楼都能被察觉到轻微的响动,换一个角度而言,如果有人从这里进入发起袭击,那么这个位置的房间一定是最快察觉和最快遭殃的那一个。 阿基维利领着一熊一兔来到了丹恒的门前,原本正常大小的门与过道在他们现在这个体型看来高大的不可思议。 阿基维利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没上锁,恐怕是房间主人昨晚过于沉迷以至于忘了上锁,他记得星和三月七提过,丹恒在列车上的房间门也是不锁的。 他慢慢的推开门,甚至下意识的用上了猫骨子里自带的潜行技巧,趴着身子探头探脑的从房门口挤进一个脑袋去。 丹恒的房间一片昏暗,窗帘被拉的紧紧的,就算是晨光大亮也只能从缝隙中透出一线光亮来,木质的床榻上小小的隆起了一个小山包,像是猫睡觉的时候会把自己团成一团的摸样。 阿基维利用尾巴轻轻拉开房门,招呼着身后的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房间。 猫不愧是潜行动物,肉垫走起路来悄无声息,阿基维利来到床边转了两圈,观测好高度之后挨个叼着小浣熊和垂耳兔的后颈,将人带上了床榻。 就是叼的他一嘴毛,呸呸。 三个小动物默默凑近,幽幽呼唤。 “丹恒~” “丹恒老师~” 睡梦中的丹恒在这样的呼唤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以为又是某位女鬼在梦中来袭,惊得他下意识睁开了眼。 龙的视力即便在黑暗中也十分优秀。 于是,丹恒一睁眼,就看到三双大小不一的眼睛趴在他周围,在黑暗中虹膜上反着红光。 丹恒: 他一瞬间以为刃终于彻底疯了把自己搞分裂了半夜来追杀他,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等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高度有点不对。 熟悉冰凉的青蓝龙尾从他身前摇摆而过,他抬手,看到了毛茸茸的手爪爪。 丹恒:我是不是还没醒? 阿基维利见状,猫猫的脸上拉出一个笑容:“你醒啦,恭喜你,你不是人啦!” 丹恒:??? 如阿基维利预料的那般,丹恒也没能逃过阿哈的毒手,那个看上去清冷寡言的青年护卫摇身一变,成了现在镜子前的短腿黑猫。 嗯,就是底盘比较低的那种。 不过,可能是不朽的血脉太过强悍,丹恒虽然同样被动物化,但依旧保留了一大部分本身的特征——龙角和龙尾。 龙尾代替了黑猫原本毛茸茸的香蒲似的厚实尾巴,那并不是成长之后鳞光潋滟的长尾,而是更像幼年小龙才会有的尚未完全退去护体绒毛的龙尾巴,头上的角冠立于猫耳旁,青翠欲滴,看上去又龙又猫的,很是可爱。 阿基维利愿称这种生物为——猫猫龙! 而这只猫猫龙,现在正委屈的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丹恒?!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两个小伙伴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心情低沉,急的在他身边直打转。 猫猫龙身后的尾巴不安的抖动,“角和尾巴都收不回去了。” 小浣熊和垂耳兔连忙安慰:“没事收不回去就收不回去,丹恒老师这样也很好看的!” “没错,很帅气。” 说着她们为了证明这点,双双抱起了那条看起来就手感很好的龙尾巴。 丹恒:我怀疑你们在假公济私。 猫猫龙无奈的叹了口气,却也没管两个伙伴的动作,继续道:“并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这角冠太过显眼,很麻烦。” 他还是更喜欢以自己平常的样貌示人。 小浣熊和垂耳兔手下撸龙动作依旧不停。 阿基维利闻言也是哭笑不得,走过去道,“别的持明巴不得自己能长出龙相,整天顶着招摇过市,你倒好,还嫌弃的不得了。” 他想起之前跳脚的龙师,要是那些家伙知道,他们认为是持明荣耀的角冠在丹恒甚至白露那里都是避之不及的麻烦,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猫猫龙摇了摇头,眼下的飞红鲜艳异常,“这份力量本就不是我所希望的,况且,顶着持明本相太过招人眼球,只会平添麻烦,开拓路上,还是低调点好。” 两小只:“嗯嗯!”,然后继续动手动脚。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星,三月,先放开我的尾巴” 手脚并用抱着他那条龙尾巴狂吸的小浣熊和垂耳兔闻言,这才讪笑着,默默收回手,两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丹恒” “真的不行吗” 看着两个小伙伴眼睛里的渴望,也可能是两个小伙伴现在的外表太过可爱,丹恒没忍住心软,还是松了口,“等变回去之后,可以给你们摸。” 现在的尾巴太短,这两个抱上来,几乎都要碰到他屁股了。 “好诶!” “行了。”阿基维利抬爪按了按他的脑袋,他的体型是几个人里体型最大的,一个猫爪能盖掉丹恒一般的脑袋,拉回了话题,“有我在这怕什么?对了,星和三月同你说过情况了吗?” 猫猫龙点头,“大致情况我已经明白了,只是阿哈他不知所踪,要如何寻找?” 阿基维利很有经验的道:“按照阿哈的性格,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只是将我们变成动物,这对他来说不够乐,他喜欢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就是说变成动物这个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会在之后造成各种阴差阳错。” 说着,他拉开窗户,放进天光,“所以,我们要先去吧可能被涉及到的人找到,了解具体情况才能确定他到底在哪里等我。” 丹恒注意到,阿基维利说并不是猜出之类的词汇,而是确定,“也就是说,您已经有猜测了是吗?” 阿基维利不可知否。 “那我们下一站去哪?”三月七爬上窗户,在窗户边上看着底下的人流,“丹恒现在的模样肯定不方便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街上。” “去神策府。”阿基维利非常笃定的回答道:“我就不信他会放过岚!” 至于怎么去 阿基维利打量着四周,眼神转呀转,不止怎么的落到了客栈上头的高高的房檐上。 “我们从高一点的地方飞过去吧。” 三月七和星看着罗浮客栈外头墙壁上那些窗棂和飞檐,“你要是想爬猫爬架了可以直说。” ——“那个,你确定没问题吗?” “没问题啦,放心交给我。”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飞。” “不,列车组就是要整整齐齐。” 站在客栈最高的房檐上,阿基维利迎风张开背上的羽翅,油光水滑的羽毛整齐排列,揽风而起,三小只脚步不稳的爬上他的背,三个人满满当当的把他的背上挤得都要没有空间了。 阿基维利轻咳几声,“起飞准备已完成,请乘客们坐好,不要在半路掉下去了!” 在得到肯定的回应之后,才扇动翅翼朝着外头飞奔而去,弓身,起跳! 在他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星才想起来问:“对了,你这么肯定之前练习过吗?” 阿基维利欢快回头,“没有啊,这是第一次!” 三小只: ——“那你让我们放什么心啊!” 果然,翼猫飞出去还没平稳的翱翔多久,就在下一个拍翅膀的动作里失去了平衡,一只猫飞的歪歪扭扭,忽上忽下,比酒驾的星槎还不靠谱。 坐在他身上的三小只,死死的扒着他的皮毛,感觉自己好像正在垃圾桶里翻滚,整个人晕头转向的,怎么降落在常乐天附近的都不知道。 “我、我下回再也不相信你的技术了。”垂耳兔趴在地上,整个兔摊成了一块兔饼。 灰毛小浣熊看着面色无辜翼猫,“你是真的不怕我们吐在你身上啊。” 只有猫猫龙依旧坚强的观察四周,“等下,这里好像有东西。”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个偏僻的死巷子,不深,正好被占用摆满了一些运输用的物件,就在这些运输物件早就的阴影之下,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们,虹膜泛着绿光。 随后,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细响传来,像是什么爬动的声音。 众人严阵以待,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一个玩偶一般浑身绒毛的巨型紫色蜘蛛优雅的走了出来。 原本正拿着棒球棍警戒的灰毛小浣熊一见来人,就跟见到了娘家人一样,一把扔了棒球棍冲了上去,“妈!” 第30章 终末的邀约 那是我妈!她还能害我吗?…… 灰毛的小浣熊见了那看上去几乎和她一边大的紫色蜘蛛就跟丢了魂似的, 是智也不要了,武器也扔掉了,喊着妈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冲上去, 被三月七死死抱住那大蓬尾巴。 “你啊,醒醒啊!那边都还没说话呢?!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卡芙卡啊!” 小浣熊使劲往前扑腾,声音坚定不移, “那是我妈,我还能认不出来吗?!” 三月七无奈, 那三瓣嘴气的给手里的大毛尾巴来了一口,结果咬了满嘴毛,呸了半天, 呸完又劝: “那就算真的是卡芙卡,那也是星核猎手啊!又不是你老家!你怎么知道他们出现在这是要干什么啊!” 小浣熊就跟丢了魂似的, 直气壮的大声喵喵,“那是我妈!她还能害我吗?!” 粉蓝垂耳兔近乎绝望, “完了这人没救了!我之前跟你说了不要见到好看的大姐姐就被骗了, 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但小浣熊却点点头, “妈咪确实很好看。”还获得了那边大蜘蛛的一个轻笑。 “我不是让你现场夸她啊!还有,不要选择性耳聋啊!” 小浣熊依旧是一副不听不听我妈很好的样子。 三月七知道光凭自己是拉不住星的, 这家伙见了卡芙卡就跟狗见了肉包子一样,八匹马都拉不住, 只能朝另一个更靠谱的小伙伴求救,“丹恒!帮帮忙!我要拉不住了!” 很可惜,丹恒这时候也空不出手。 他盯着卡芙卡身后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整条猫寒毛竖立,他压低了身子,呲着牙对着阴影处哈人, 喉咙里止不住的发出威胁的咕噜声,浑身上下连带着龙脊和龙尾上的鬃毛都整个炸了起来,蓬成了一个毛刺球。 三月七循着他注视的方向望去,兔子发达的听觉灵敏的将阴影背后轻微的脚步声反馈给主人,还有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又见面了,饮月。” 三月七认出了这道声音。 ——星核猎手,刃。 也是追杀丹恒的人。 而从阴影后迈出的,是一只看上去还没成年,却已足够健壮的狼。 他的躯体藏青,四肢修长暗红,有暗金色的彼岸花纹缠绕,长嘴竖耳,身后尾巴下垂,离开阴影后虹膜反出的绿光淡去,一双眼睛在光下如烛火般摇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本的身高原因,刃变成的狼比丹恒活活大了一整圈,肌肉紧实强健,看上去就是那种战斗力很高的狼。 在他们身后,阿基维利见状倒是眯了眯眼——离群的孤狼,这可不是什么好寓意,不过放在这个人身上倒是正合适。 不过从他们现在的体型看来,到更像是猫狗不和。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两人身后,被狭窄的死巷子和巨大的快递箱堆积而成了阴影就像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渊,与其对视似乎就会得到那黑暗背后未知的注视。 而现在,深渊发出了一声“喵~” 那是一声纯粹的猫叫,即便是联觉信标也翻译不出什么涵义的叫声,只是为了猫叫而猫叫的声音。 轻微的铃铛声响起,有什么东西正在一路攀登,直到快递箱的最顶端,最后,一只戴着蓝色项圈的黑猫轻巧的落出深渊,他的动作戴着猫科动物特有的优雅,和他们这种才当了几个小时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是真的猫一样。 它蹲坐好,尾巴环绕身前,竖瞳与阿基维利对视,“我们恭候您多时了,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几乎不用猜就知道他的身份。 ——星核猎手中最神秘的一位,命运的奴隶,艾利欧。 当下,刃牵制住了丹恒,艾利欧找上了阿基维利,三月七独木难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伙伴冲到那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大蜘蛛旁边。 “妈!” “宝,好久不见。”紫色蜘蛛小步小步的靠了过来,声音依旧轻柔,“你没什么变化呢,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你了?” 实话说卡芙卡的模样远看过去其实并不吓人,她身上都是奶紫色的绒毛,不动的时候就跟个大型蜘蛛玩偶一样,但是等凑近了,尤其是和她同体积的生物,在看到她生动的肢节和紫宝石一般复眼,恐惧就会从心底油然而生。 但星是谁?她大手一挥,直接给自己的视野套上几十层滤镜,比心称赞道:“完全不会,超级漂亮!超级可爱!” “谢谢你。”卡芙卡笑了笑,心情似乎很好,“这段时间,你过的怎么样?旅途开心吗?” 小浣熊连连点头,开始和她说一些旅途中碰上的趣事。 卡芙卡听着一边点头还会一边夸她,把小浣熊夸的背后一直飞小花花。 三月七看着直摇头,墙上,银色的虎斑猫戴着熟悉护目镜,沿着墙檐走来,安慰道:“放弃吧,那家伙见了卡芙卡就跟丢了魂似的,好像真把卡芙卡当妈了,卡芙卡好像也跟着带入进去了,开心的很。” 三月七认出她的身份——星核猎手,顶级骇客,银狼。 好家伙,这下已经来了四个星核猎手了,连星核猎手的老大都来了,这算什么?星核猎手集体团建吗?! 她这么吐槽道,银狼却一边按着手上的游戏机,一边道:“可别,我们可没有固定团建这种不良活动安排。” 三月七看她的猫爪都飞出残影了,有些惊奇,“你这个样子还能打游戏?!” 银狼猫回答道:“能啊,不过不太方便,多按键协作的就打不来,猫爪还容易误触,而且猫爪不如手指灵便,容易酸。我运气也太非了,前脚刚到罗浮,后脚就被殃及池鱼,早知道,我就应该只用全息影像过来。” 三月七有些奇怪,“你们剧本里没写吗?” 银虎斑手上的游戏机发出了结算的游戏音,提示她的回合失败,银狼泄气的放下游戏机摊了摊手,“没有,这回的行动本来就在剧本之外。” “啊?!也就是说就连你们的剧本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吗?!” ——“不知道呢,你们的行动已经不在我所能看见的范围内了。”来到阿基维利面前的黑猫如此说道。 阿基维利看着他,猫眼微眯,“是不在你能看到的范围里,还是不在终末能看到范围里?终末的令使。” 被点出身份的黑猫并不气恼,他优雅的朝阿基维利鞠了一躬,“我想您一定已经有猜测了,是的,正是您所想的那样,您的行动都早已不在终末的视线范围之内了。” 阿基维利摇摆的尾巴停下,星眸抬起,“因为我的复生?” 艾利欧目光笔直,“因为您的复生。” 他毫无避讳的说出原本命运的走向,“在原本的命运之中,无论何种变化、何种选择,您都不会复生,最初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已经陨落的事实不会被改变。” “最初的”阿基维利念叨着这个词,“也就说可能还有第二个?” 说着他瞥了一眼正在和卡芙卡玩耍的小浣熊,“她就是你们准备好的那个?” 艾利欧摇晃着尾巴,没有回答,只是道:“想必您应该清楚,原原本本复活一位星神是多么困难,您能站在这里可以说是个绝无仅有的奇迹。” 阿基维利摇晃的尾巴停在了半空中。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竖瞳看着他,“但您也应该明白,任何奇迹,都有代价。” 阿基维利的尾巴和手掌都已经下意识的卷了起来。 “而付出代价的人,您心里有数吗?” 倏然间,印刻着星空的眼眸紧缩,猫化形成的竖瞳几乎要成了银针版的形状,张扬绚烂的火焰自寰宇的漆黑中一闪而逝,看不见任何背景的朦胧白光中,有人转身,长辫飞扬,嘴角带笑。 他回过神,垂下眼睑,掩住了此刻星眸内缓慢转动的流星,“啊,因为嫌疑人太多,正在筛选中呢。” 艾利欧不做言语,也不知道相不相信他的说法,只是道:“您心里有数便好。” 阿基维利却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他转过头,与艾利欧擦身而过,“你似乎并不担心你的剧本被我们打乱?” “命运之所以能被称为命运正是因为他难以被抗衡、被违背,成为了命运的奴隶的我,更是对此深有体会,况且,开拓,从来都不是一定会按出牌的存在,也正因如此,开拓才会比任何人都能打破命运。” 阿基维利轻轻摇头,“打破命运的不是开拓,而是开拓的人。” “这点我同意。”艾利欧点头,“您的归来会打乱很多,却也无法干涉很多,这一点,您也很清楚,就好像无论如何,您都会陨落一般。” “这么说,那家伙很早就知道我会死了?”阿基维利哼笑,“那还真是稀奇,他居然没来和我做出死亡预告?” 终末的令使对此不作评价。 “终末那家伙知道这件事吗?”阿基维利又问道。 艾利欧没直接回答,他转过头蹲坐在原地,对着阿基维利的背影邀请道:“我正是因此而来,我想邀请您与末王会面。” 阿基维利回头,两只猫对视了半响,没有吭声,最后阿基维利笑了一声,拒绝的很干脆,“不见。” “我能问问由吗?” 他想也不想:“心情不大好,不想见他。” 艾利欧也并不吃惊,只是道:“我明白了,不过请容我解释,终末并非您的敌人,以及” ——“还请您注意,您尚未完全复生,请小心。” 阿基维利驻足良久,轻笑,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说回答他,“我知道,这一点,从我睁开眼睛之后,就知道了……我还有一点疑惑,你能给我解答吗?” “请说。” “我的死因,你们有头绪吗?” 还不等艾利欧给出回答,三月七惊恐的叫声就突然响起,阿基维利回头,就看见自家的小浣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蜘蛛的蛛丝捆了成了一个卷。 大蜘蛛临时编织出了一个巨大的蛛网,被裹成春卷的小浣熊躺在上头,就像是被蜘蛛捕获的盘中餐,而小浣熊本人却仍旧肆无忌惮的在上头滚来滚去,时不时还扑腾几下,把蛛网当成了蹦床。 三月七只是一个没看紧,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小伙伴躺在蛛网中间,那只大蜘蛛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看得三月七心脏都要骤停了。 偏偏自家小伙伴还一无所知的朝她招手。 “三月,这个真的好好玩!” “我说你赶快下来啊啊啊!” 艾利欧看着这一幕,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时间到了。”他想阿基维利点头示意,“您该带着他们前往神策府了。” 阿基维利看着他,“看样子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艾利欧摇头,“我能看见的,是原本的轨迹。” 哦,也就是说这时候,列车组该前往神策府了。 阿基维利没有再问下去,就算是原本他也没期望对方会给自己回答。 阿基维利拉着恋恋不舍的星带着三月七和丹恒走了,星核猎手的任务似乎就此完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卡芙卡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这样就可以了吗?这么大费周章却只是聊了几句话,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安排,。” 艾利欧摇头,“确实不是,但显然的,祂还不想让终末和开拓对上。不过,那位不愧是开拓的第一人,他所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看来这回是白跑一趟了。” 卡芙卡轻笑,“确定不是被威胁敢多话就把你全身的毛剃光吗?” 艾利欧:“” 他默默转头,看向身后沉默不语的狼,“你不去看看吗,刃?这回来罗浮的,还有朱明仙舟的怀炎将军。” 狼低垂着眸,依旧沉默不语。 阿基维利等人这一回是从侧门进入神策府的,带路的是一只嫩黄色的飞燕,阿基维利靠着他身上的平安锁认出那是彦卿。 他刚踏进神策府的后院,看清楚后院空地上的东西,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神策府后院的牡丹花丛中,一只像是做了全身挑染的蓝白色大猫猫,正姿态雍容的半躺在草坪上,他的上半身从厚实的围脖处延伸出了一个背带似的毛绒绳索拖在背上,与身后那几乎与他身体等到同色系毛绒猫窝连在一起。 猫窝里正窝着三个雪白的毛团子,而大猫的尾巴正像是毛毯一般盖在那三个毛团子的身上。 这一幕,像极了猫妈妈拖家带口。 30-40 第31章 半个命途 幽囚狱:你不要过来啊!…… 虽然在发现自己遭殃的那一刻, 阿基维利就早有预料岚一定难逃毒手。 但是,当他看见岚跟猫妈妈一样拖着一窝毛团子趴在草坪上,好像就怕吵到他们一样的时候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岚的感知很敏锐, 几乎在他笑出声的第一瞬间,尖耳朵的大猫就抬起了头,准确无误的看向他, 没有出声,眼里写着一句, ‘你想说什么’ 阿基维利的思绪在‘说出来开拓一下岚的新反应’和‘说出来开拓一下新的逃跑方法’中间选择了第三种。 ——说出来并调戏一下岚。 “岚妈妈,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唰!” 话出口的刹那,岚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了, 他身后猫窝里的三只白团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推背感掀翻, 在窝里撞成一堆。 阿基维利自知作死,放完话立刻撒腿就跑, 为了保命甚至连表层跃迁都用上了, 逃跑间他甚至还能听见某人的低语。 ——哦, 这太乐了,不是吗?! 阿哈你污染性有点强啊! 两只猫体型一个比一个大, 跑起来却一个比一个快,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 残影一阵接一阵,扫起的风的都足够将神策府上下的落叶做个大清。 “开拓!别跑,冲着我的箭笔直的撞过来吧!” “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吧!” 列车组站在一旁默默抖下身上被掀了一身的灰尘和落叶,看着眼前这番乌龙的闹剧,三月七抹了一把兔脸,用平静的声音感叹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和阿哈关系那么好了。” 另森*晚*整*外两个同意的点头。 ——这两个家伙简直是一丘之貉! 就几句话的功夫, 岚和阿基维利把神策府上下都跑了不知道多少遍,神策府内的云骑军和策士们都只能听到嗖的一声,两条好大的东西就从他们身侧窜了过去。 要不是知道老鼠这种东西已经在罗浮上灭绝了,他们甚至会以为神策府进丰饶进化版的大耗子了。 这本来没什么,两个人都收着劲,没有造成什么破坏,但岚忘了,自己还拖家带口呢,他身后猫窝里的三只白团子可受不了星神间的追逐,哪怕这已经是他们极尽收敛之后的程度。 于是,等岚终于意识到自己背后还拉着自家三个令使连忙停下来的时候,窝里的三只白团子已经晕出了圈圈眼。 “将军!”在天空上干着急了半天的飞燕终于找到了目标,急急忙忙的落到其中一只毛团子的身前。 围脖厚重华贵的大白猫从毛绒猫窝里晃晃悠悠跌出来,一步三晃,像是喝醉了一般随时都可能原地倒下。 它是典型的长毛猫,还是通身爆毛的那种类型,毛色特别白,是那种很透彻的白,配合着那雍容的大围脖,看起来贵气十足,就像个大型棉花糖,但这时候这些仙气飘飘柔软光滑的长毛却成为了他跌跌撞撞的阻碍。 就在踏出第二步的时候,大白猫就成功的以左脚踩上身体右侧的长毛的姿势,成功的将自己原地绊倒,猫自带的几近无脊椎般的柔韧度让他以一个麻花状的姿态拉长扭翻在了地上。 这时候才会有人发现,这猫长的有点离谱,体型是他缩成一团的时候看不出来的大。 “将军!”嫩黄的飞燕急忙扑了上去,连着几只列车组很眼熟的从前躲在景元头发里的那些团雀也叽叽喳喳的凑过来,“您没事吧?” “啊哦是、是彦卿啊。”景元晕乎乎分辨着声音,说实话他眼前的世界颠三倒四的,没吐在帝弓司命的猫窝里已经是尽了他对帝弓司命最大的敬意了。 他气若游丝,眼见着一团半透明的白魂就要从猫嘴里掉出来:“符卿走前,也没和我说我有这一劫啊。” “振作点啊将军!” “我好像看见腾骁将军在向我挥手这是什么汤,我能喝吗?” “哇!!千万不能喝啊将军!” 他身后,变成青边白底狐狸的飞霄侧躺在地上半吐着舌头,变成老年佛系猫猫的怀炎毛色苍白,圆头圆脑的在草坪上摊成了一个猫饼,看上去都是要没了半条命的模样。 阿基维利回头看着这一地躺尸,差点又没忍住笑出来,这场面知道的是巡猎令使晕车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突袭神策府爆杀巡猎令使呢。 甚至结合之前的误会,这可不就是岚企图勾结丰饶,前来说服巡猎令使失败后愤而灭口的证据吗? 岚尾巴也不摇了,人也不追了,挨个把自己的令使看过去,发现只是因为无法适应星神力量的剧烈波能干扰导致的暂时性眩晕后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那么大一个猫猫就跟犯了错一样老实巴交的蹲坐在原地,用附上虚数能的尾巴给几人扇风。 景元三人都是巡猎的令使,自然对巡猎的虚数能感到亲切,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没过多久就舒服了不少,至少不至于满脑子小团雀转圈圈。 阿基维利见状又默默的溜了回来,卧伏前进的蹭到了岚的身后,窝进了猫窝里,还不等他在里头好好翻滚一下感受一下,躺在岚化出来的猫窝里是什么感觉,就被浓郁的巡猎虚数力刺的喵嗷一声跳了起来。 那简直像是动物躺在别的同类标记好的领地里一样难受。 阿基维利欲哭无泪,合着命途虚数力在变化后能用来圈地盘的吗?! 这一插曲也引起了岚的注意,他的感受比阿基维利更加明显,当时,对他的巡猎之力做出强烈排斥反应的并不是阿基维利的开拓力。 而是欢愉的力量。 阿基维利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郁的欢愉之力?! “开拓。”他上下打量着阿基维利,疑惑的开口:“你难道打算放弃开拓转而走向欢愉吗?” 阿基维利呛了一口口水,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岚老实回答:“你身上的欢愉之力过于浓郁,已经掩盖了你身上大半的开拓力。” 阿基维利身后悠闲摇摆的尾巴顿住,差点忘了,岚还不知道阿哈那家伙和他的复生有关系来着。 岚继续道:“先前你不曾动武,我也未曾察觉,这份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命途行者和星神赐福,开拓,这即使令使都无法达到的程度,欢愉祂难道将半个命途的虚数力都放在你身上了吗?” 阿基维利随即就察觉了不对劲,连忙确认:“等会,你是说我身上欢愉之力已经远超过一般的令使赐福?” 蓝白色的大猫点了点头,“【欢愉】宽广,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开拓,你身上欢愉之力,已远非凡人可以承受的程度。” 换而言之,阿基维利身上的欢愉之力,也只有星神能够承受。 阿基维利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糟了。’他心道。 他原以为,阿哈将自己变成令使只是单纯给他构建一个与开拓力沟通的通道,他尚未完全复生,自然也无法轻易动用开拓力,但通过曾经互有交集的欢愉却能够代而调用。 就像是他和开拓力之间隔了一层墙壁,他原本需要打破这层墙壁才行,但欢愉从上头架了个桥,一样也能够起到沟通作用。 这个桥梁本身不需要费太多力气才是,毕竟最终起到主要调用功能的还是阿基维利自己。 但现在,阿哈在他身上使用的力量已经过量到了危险的地步。 将一位星神变成令使和阿哈之前随便用全部虚数力将一只虫子变成令使进行尝试不一样。 不论是位格和命途的宽阔度来说,还是从他们两的实力出发,亦或是从他们两的个人意志来看,他和阿哈并不是谁可以被谁刻意摆布的关系。 他们尊重对方的命途和行事方式,只是恰好的,他们两点的行事方式在很多地方都相当合拍,欢愉与开拓也经常相辅相成。 可阿哈的举动,让欢愉和开拓的交集有些过度了。 将半个命途的虚数力搭他身上,等同于对另一位星神开放半个命途的虚数力权限,对方甚至能够对这部分的管权限进行争夺,他想干什么?! 那家伙就不怕自己被【开拓】整个吞噬掉吗?! 阿基维利越想越气,连是越想越黑,好好一张白净猫脸都快被他阴成了煤炭脸了,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气没用,得先找到那个乱来的家伙,让祂把力量收回去才行。 在气恼之余,他也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心生忧惧——为什么,他完全没有察觉呢? 岚看着他的模样知道这恐怕又是阿哈的一次自作主张,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反正他是搞不懂欢愉的脑回路。 他只是问道:“今日之事,你可有头绪?” 阿基维利暂时将脑袋里的思绪放在一边,点了点头,“这也就是我来找你们的目的。” 他看向已经清醒过来的三位仙舟天将,问道:“我先问问,原本几位今天是有什么安排?” 白毛金眸的狮子猫站起身,正襟危坐,思衬片刻,“若说安排,我原是想要联系列车组的诸位前来与飞霄将军见上一面。” 青色描边的狐狸也走过来,“确实,我前来罗浮身负问责之职,调查罗浮建木灾异中出现可疑之处,列车当时相助良多,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她说到这,看了一眼阿基维利,见他点着头面上并无异色,才继续道: “但因为帝弓司命亲临,原先景元将军受到的质疑已经不是问题,只需要走个流程便好,只是现在这般” 她环顾四周,接而失笑,“不像是问话现场,反倒像是毛茸茸开会了。” 飞霄倒也不怕落人口舌,有岚的夸奖在前,无论是谁也说不得景元有背离巡猎之疑,那些老家伙的烦人问题就更不是事了。 不得不说,飞霄也好想岚来耀青这么夸她一下啊,多省事,那些老家伙真的烦人。 既然是原本列车组行动的相关事宜,阿基维利也无意干涉,他继续问道:“没事,等我问完你们继续,问话完成后你们是计划做什么?” 飞霄继续道:“可能会需要列车组前往十王司进行证言记录,还有”,她顿了顿,看向景元,“我希望景元将军能将囚犯呼雷一觉耀青押送” 她刚说完,三位将军便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天,有两位天君和自家帝弓司命提醒,景元自然明白肯定有不少丰饶孽物混进了罗浮,暗中搜寻之下也确实发现了不少陌生面孔混在六御人员中。 他们与狐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很大可能是做了伪装,这种伪装目前没有分辨办法,这些人混在人群中非常零散,没人确定可以一网打尽,为了不打草惊蛇引发暴乱,也为了揪出幕后之人,景元只得静观其变。 现在,他们大概明白这些家伙的目的是什么了——他们想要营救呼雷。 那阿哈 阿基维利看他们的眼神变化,知道他们应该心里有了答案,“我明白了,如果我没猜错,阿哈也应该去了那里。” 景元沉默了一下,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心问道:“敢问游云天君,常乐天君不会是去了”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地方——幽囚狱。” 景元眼前一黑,恍惚间看见了幽囚狱被炸掉的未来。 第32章 汪呜 当一群狼里混进了二哈 罗浮十王司的负责人今天不知为何眼皮跳的厉害。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从前遇到这种情况, 就意味着今天一定没有好事发生。但那时候通常只是一只眼睛抽搐几下,最糟糕的时候也不过是七百年前丰饶令使倏忽进攻罗浮,那时, 他也只有左眼止不住的跳。 而现在,他的两只眼皮简直是在轮流跳踢踏舞! 除非寿瘟祸祖打进幽囚狱了,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比倏忽进攻罗浮更糟糕的事情。 直到他收到了神策将军景元发来的通传。 他头一回这么想抽自己的乌鸦嘴。 好消息:寿瘟祸祖没有打过来了。 坏消息:幽囚狱进阿哈了! 而且这位明显不安分的常乐天君仍旧不知所踪, 这总让他有一种幽囚狱下一秒就会被炸掉的感觉,那位不安常出牌的星神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他揉了揉眉头, 告诉自己星神的事情他们也左右不了,随后将注意力暂时先从阿哈的事情上移开,放到后面景元其他的嘱托上, 细细读懂之后,他卷起文牍, 起身,“叫判官们过来集合。” 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 他又将相关情况确认了一遍, 一切行动的文书需要涉及的文书报告均有记录, 他才放下心,通知神策府那边可以来人了。 玉兆传讯的消息很快, 没多久就收到了神策府的回应,同时还有一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一些叮嘱。 什么叫做不要对列车的客人现在的模样感到奇怪, 一切照旧即可? 前来接待列车客人的狱卒大概明白是为什么了。 他抑制着嘴角的抽搐,面无表情的将平视的目光下移到地上的三只毛团子身上,大眼瞪小眼之间,他脑袋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幽囚狱里的那些家伙不会也被变成这个样子吧?! 那样的话他们会被控告虐待动物吗? 站在幽囚狱的入口处,阿基维利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偃偶,来接他们的这几个幽囚狱的狱卒显然都不是正常□□, 是仙舟特有技术制作出来的偃偶,只是附了意识在上头。 这种技术阿基维利倒是没怎么见过,细细打量之下,竟是升起了一些蠢蠢欲动,有点想要把这个偃偶拆开来研究一下。 负责接待的狱卒不知为何下意识的背后一凉。 然后他就看到那只体型最大的翼猫,目光笔直而好奇的看着自己,像极了家猫瞧见什么新奇东西想要拆家的前兆。 紧接着,那只猫开口了,他非常礼貌的问道:“你们十王司卖偃偶吗?” 狱卒:??? 原则上是不卖的。 狱卒本想这么回答,但思及面前之人的身份,是的他的身份太好分辨了,下来的文书上几乎就写着那只长翅膀的猫和星神关系匪浅了! 他又回答道:“这我无法给出回答,但我会将您的希望转告给判官以上的大人决断,不知您意下如何?” 阿基维利无意为难他们,听到他这么说,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带路吧。” 幽囚狱阴暗湿冷,青铜色的大门有几层楼那么高,门上铜目面具的塑像怒目圆睁,威慑着每一个来客,打开的时候咿呀作响,沉重无比,道路边只有昏暗的明光照亮,门后锁链四布。 说实话,这倒不像是个监狱,更像凡人所想象出的死后世界。 恐怖,阴暗,无处可逃。 幽囚狱给阿基维利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阿哈怎么会想要来这里玩捉迷藏?阿基维利不是很明白,他除了在开拓中和无名客们一起被通缉被抓的时候很少会主动来这种地方,虽然他们好像经常被通缉就是了 丹恒和星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尤其是丹恒,阿基维利注意到他整条猫猫龙都萎靡了许多,尾巴也不摇了,连头上的飞机耳都别了起来,整条猫都处于一种下意识的戒备状态,显然对这个地方阴影不小。 但在阿基维利看来,这座对于凡人宛若迷宫一般,近乎于绝对无法逃脱的监狱,也不过是一个大型的解密地图。 他全无自己在一个大型监狱的紧张感,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四处扒拉扒拉,真就好像探索领地的猫一样。 这是什么?罐子,打一下。 这是什么?宝箱,开一下。 这是什么石头啊?啊,你要啊,给你给你。 这又是什么?未知的补充剂?为什么放在这里?不管了,先拿了再说。 他如狂风过境,横扫了这一路上任何一个机关,一个可探索地区都不会放过。星也有样学样,跟在他屁股后面,两个人顿时把来到幽囚狱应该抱有的严肃态度给扔到了脑后。 丹恒这时候也没心思顾及什么过去的阴影了,本来星一个人他就拉不住,现在又多了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这两个人就跟是上了发条一样,撒丫子的窜,他就更拉不住了。 就像他们路过一个分叉口,阿基维利几乎隔着大老远就看见了那上头的传输装置,一个猛冲上去点了一下,然后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而在他们背后,狱卒面无表情的放下刚举起来想要阻止他们的双手,说出了那句来不及说出来的话,“幽囚狱内机关密布,还请诸位切勿乱动,跟紧我。” 丹恒叼着小浣熊的后颈皮: “抱歉,我的伙伴们比较活泼。”他沉稳的道歉,用词相当委婉。 狱卒: 这已经不是活泼了吧?这是撒手没吧?! 他叹了一口气,“幽囚狱内地形复杂,洞天交错,我会安排其他狱卒前往寻找,以便尽快确认他的安全。” “好的,谢谢你。”丹恒稳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感觉可能不太需要,但还是让那些狱卒找一下吧,以免幽囚狱遭殃。 为了以防万一,他就这样叼着星核小浣熊的后劲皮跟着狱卒走了,而小浣熊看着远去的传送装置,发出了望眼欲穿的哀叹,“我的宝箱——!” 阿基维利发现自己跑到了其他楼层的时候倒没有很惊讶,反倒是感叹了一下这个传送装置的快速程度,然后顺手给这个装置上了一个禁锢。 “接下来,我看看”他转身,再一次感应欢愉力量的所在,但很可惜,还是一无所获,作为目前在仙舟上唯一一个完整的星神,阿哈要隐藏他还真不一定能找的到。 阿基维利不是很确定阿哈会不会给他留什么提示,虽然他认为阿哈也许是寂寞了闹脾气要和他玩捉迷藏,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一面之词,是他擅自确定的想法。 就算是真的闹脾气,要求对方必须认认真真的找到自己的闹脾气和别扭的放水生怕对方找不到自己的闹脾气,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方式。 不过 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阿哈讨去的那个吻,阿基维利觉得,也许他会给自己留一些线索。 在不知道线索在哪里的时候要怎么做?阿基维利的方法就是,地毯式的搜一遍。 他打开了这里的机关,来到清净无人的角落,“我看看这里,宝箱啊,告辞。” 他打开某间监牢,发现里头的犯人正在门后凿墙,“这里呢?哦,你在越狱啊,抱歉打扰了,我这就帮你重新锁上。” 他还抓住了某个隐藏行迹的家伙问路,“请问,前往哦,潜伏的步离人啊,你继续,我就当没看见。” 可惜,已经暴露的丰饶孽物自然不会放过他,或者说他本来的任务就是剪出幽囚狱内一切的武装力量。 阿基维利一路上蹿下跳,从这个步离人的肩膀跳到那个丰饶孽物的头上,那些隐藏行迹的家伙在他眼中和没藏也没什么区别。 这样跑跑跳跳的了一路,把整个楼层都跑遍了,阿哈的线索没找到,倒是给自己屁股后头引了一堆的怪。 也就在这时候,幽囚狱最底层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阿基维利记得,他们说呼雷就是关在最底下的 原来如此,提示是这个啊。 咆哮声打断了阿基维利的思绪,眼见着身后的东西又要不管不顾的扑上来,他叹息了一声,“唉,我现在不是想和你们纠缠啊,可以放过我这只无害弱小的小猫咪吗?” 回应他的只有步离人的嘶吼。 他的星空色底的竖瞳,在幽囚狱内昏暗的明光下倏然变换,流星般璀璨的碎金退去,星光雾隐,神秘危险的紫色雾状星云缓缓浮现。 “我说,你们有点烦人啊。” 纯白的星光在空气中浮现,每一粒都微小的如若尘埃,拖着细碎的尾焰,将孽物包围了起来,阿基维利侧身瞥着他,随后他转身,展翅离去。 孽物就被星光粉碾成了尘埃。 幽囚狱底的战斗激烈,虽然变成动物之后的战斗力是不变的,但动物的身体毕竟生疏不方便,让原本就艰难的战斗雪上加霜。 直到大门被缓慢的打开,巨狼伸出了被禁锢千年的爪牙,步离人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战首——呼雷,终于是挣脱桎梏他七百年的锁链。 阿基维利落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巨狼缓步而出,底下的群狼围绕,发出悠长的嚎叫。 “嗷呜——!” “嗷呜——!” “汪、汪呜——” 阿基维利: 呼雷: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步离人被这一声汪呜打乱了节奏,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身边的应该都没嚎错啊,是谁叫的那一声? 末度在队尾看着着急,这伟大的战首出狱,怎么能用这样的参差不齐混乱的狼嚎恭迎呢! 他赶快示意身边的步离人重新叫一遍,结果这个步离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开口就是一句发音清晰的“汪呜!” 于是,剩下的步离人有样学样,个个仰着脑袋想也不想的扯着嗓子就跟着嚎了起来。 “汪呜汪呜——!” 呼雷:??? 一时间,那无比响亮的狗嚎声响彻了幽囚狱底,一旁变成粉色狐狸的椒丘把自己团成一团都差点绷不住笑出了声。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步离人改狼当狗了呢。 呼雷本来好好的开场白被这字正腔圆的狗嚎堵回了嗓子眼,他默默看了看面前嚎的真情实感,无比投入的狼崽子,又默默回头看了看被他推开的幽囚狱的大门,开始怀疑自己这个越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 他离开的这七百年,步离人不会已经开始向其他方向进化了吧? 第33章 纯爱 真失礼,我们可是纯爱啊!…… 呼雷原以为自己被仙舟囚禁了七百多年, 什么酷刑都经受过,也算是卧薪尝胆,如今一朝自由, 那绝对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已经不是七百年前的他了! 现在的他,更加成熟、更加稳重,更加饥饿, 那些打不倒他的只会让他更强大! 直到他看到七百年没见过一群小狼崽子在他面前狗嚎。 那一瞬间,他真心实意的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现在就把这群丢掉狼族血性, 只会从众,甚至还恬不知耻的从狼的嘴巴里发出狗叫的崽子全送去见都蓝! 但最后,呼雷还是没有这么干。 好歹是这些崽子劫狱的。 他这么安慰自己, 这么些年,就算武力没长至少长了点脑子, 甚至都能来仙舟劫狱了,也算还行。 然后不到半刻钟, 呼雷就再次失望了, 很好, 连劫狱计划都不是这群崽子自己想的,他们这七百年是怎么活过来的?被仙舟撵着跑吗?! 呼雷当初是何等人物, 几乎一听就明白那个什么长生主是个骗子,就是再利用这群都蓝的崽子罢了, 甚至可能连自己都不过是对方看中的棋子。 这群小崽子居然还就真的这么屁颠屁颠的听人家的话,按部就班的跑过来?! 这么明显的诈骗都看不出来吗?! 头一次的,呼雷对自己步离人的教育问题产生了质疑,当初征战时,底下这些崽子中计的也不在少数,是不是真的读书读少了? 蹊跷的地方还不止这一处, 那个据说是曜青仙舟的狐人使者,为什么是一只真的狐狸?!而且 呼雷垂头大量了一下这个大小,可能都不够他一口。 而站在他的对面,主动留下来的椒丘顶着这位步离战首的气势咽了咽口水,冷汗从他的鬓边淌下,他没有擦拭,只是故作淡定的轻笑,“战首不必疑惑,我这幅模样只是遭了星神的戏弄。” “你说,星神?”果然,听到事关星神,呼雷立刻来了兴趣。 “正是。”椒丘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他的大名战首相比也听过,以取乐出名,仙舟称其为常乐天君的那位,【欢愉】的星神——阿哈。” 呼雷沉默了片刻,“我听过他的大名,” 原本的一切质疑,一切疑问和不相信,在这一刻都不是问题了,如果是那位,那么祂做出什么都是正常的。 他转向末度“确定他是曜青的使者吗?” 末度连忙应是。 “那么,那边看上去似乎稍微有点意思的猎物,也是你的同伴吗?曜青的狐人?” 末度等一众狐人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角落里还坐了一只猫,白毛星瞳,渐变成藏蓝的竖耳长尾,身上还背了一对同色的翅膀,正不慌不忙的打量着他们,哪怕是呼雷向他投去目光,他的呼吸也不曾变动。 这就有意思了,呼雷乃是狐人大敌,曾经让仙舟倍感头疼的他,即便关押了七百年,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融合了血腥气与杀意的气势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被无视的。 至今为止,呼雷见过的能来到他面前,且能平静对待他的存在屈指可数。 他们要么是仙舟的将军——巡猎的令使,要么是像那个女人一样是无畏献身于剑与战斗的高手志士,可这个人却似乎那个都不是。 他没有对呼雷散发出多么大的杀意和敌意,也并没有散发出多么深厚的气息,他只是那么平静的,淡然的看着呼雷,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像呼雷只是一个平常的随处可见的弱小动物。 这让呼雷倍感兴趣的同时也隐约的有些不快。 椒丘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大人,脑袋转的飞快,随后,他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准确的说,他是一位客人,战首可听说过——星穹列车。” 呼雷恍然,瞥了一眼末度:“那位点亮众星的星神所乘坐的列车?” 末度连忙回答:“是的,约莫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前不久也确实听闻他们造访了罗浮仙舟。” “嗯”呼雷颔首,看向那只翼猫,“你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无比肯定,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问题。 呼雷沉默了一会,呼吸沉重,似有感叹,“没想到,七百年过去,竟然连星穹列车都重新起航了。” “步离人能够以群星作为放牧的原野是得益于的祂的足迹,所以,为了以示对他的敬意,这一次,我不会将你当做我们的猎物。” 阿基维利听到这话,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这种敬意他其实敬谢不敏啊。他开拓的本意并非如此,但开拓之后的影响确实深远流长,也并非他所能左右,或者说,他也无意左右。 路已经留下,走路的人去干什么,就不关他的事了。 “但,你仍然要和我们走,当我们安然离开之后,你自然会得以自由。” 呼雷这么说着,话语里容不得一丝反驳,也没有给这位无名客有其他意见的权利,“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知道,你来幽囚狱的目的是什么?” 阿基维利不慌不忙,半真半假的回答道:“找人。” 闻言,呼雷还没说话,末度就大声笑了起来,“撒谎也要有个限度,你难道不知道幽囚狱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关着重刑犯的监狱,那些被关着的都是什么样的家伙不用我说明吧?还是说,你要告诉我,你是来找这一地的偃偶的?” 说着,他踢了踢地上了无生息的身体。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们的。”阿基维利继续道。 末度当即皱眉,“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们要来劫狱?!”是谁走漏了风声吗? 阿基维利无意打乱景元等人的计划,摇了摇头胡诌道:“这当然不知道,或者说,我跟到半路的时候知道了,我是来找他的。” 他抬手指着最后头的一只步离人,看上去和旁边的步离人没什么区别,只是长得没那么狰狞罢了,末度看去,对那只步离人颇为眼生,那是叫什么来着? 他想不起来,只记得似乎隐约见过几次?这次行动的步离人并非全部都是蚀月猎群的家伙,也有其他部族的人,只是人手不多,末度也并不是全部人的信息都了然于心。 末度没有多言,只是继续保持警惕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阿基维利本是想要胡咧咧一些不着调的由蒙混过去,但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和阿哈混惯了,嘴巴里突然蹦出来一句:“来找他对我负责。” 末度:??? “你说什么?!”末度震惊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一瞬间甚至以为是伪装的药丸有问题,导致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以至于都没来得及注意到旁边的椒丘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的模样。 连呼雷都在这一声回答之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负责吗?”末度不确定的重复问道。 不会是联觉信标翻译出错了吧?仙舟文化已经难以翻译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阿基维利也没想到自己脑子跑火车居然胡诌出了这么个由,但他的随机应变能力也不是盖的,立刻就将错就错道:“对啊,上了我的床,和我一起睡了,难道还想不负责吗?还是说你们步离人还有这种文化?” 他故意扭曲了这两句话的意思,以至于在联觉信标的翻译里,这两句话也准确翻译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末度恍恍惚惚,万万没想到同族来了一趟仙舟居然还有了露水情缘?!而且这相好的都跟到这来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极尽飘忽的问:“你知道他是步离人吗?” 阿基维利老实回答,“不知道。” 哦,那大概是以狐人状态好上的,正常正常,据说在一般人类眼里狐人这种类型还挺受欢迎的。 末度安慰着自己,找回了一点智,又听见阿基维利道:“但现在知道了。” 他艰难问道:“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阿基维利反问道。 “就是”末度指了指步离人从上到下的外貌,虽然他们认为这是非常勇猛威武的,但对人类来说着完全是审美之外的吧? 还是说,这位无名客是个口味异常的变态?!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认知的口味独特的变态的阿基维利闻言森*晚*整*,义正言辞的发出了来自纯爱战士响亮的宣言,“你这句话就太失礼了,我们可是爱情!真正的爱是不会在意外貌的!” 末度震撼了! 呼雷震撼了! 在场的步离人都震撼了! 只有在角落的椒丘一个劲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指甲都快扎到皮肉里面去了。 不能笑,千万不能笑。他这么告诫着自己,笑出来他潜伏进来当人质的计划就泡汤了,那位天君也绝对不会给他好看的。 再看阿基维利指着的那个步离人,那家伙呲着个大牙,咧着嘴巴来了一个大大的露齿笑,那时真正意义上的嘴巴咧到了耳后根的模样。 呼雷看着那个小狼崽子,又看了看面前的这只小猫,真的想问一下他看上这狼崽子哪了?! 但到最后,他还是为了步离人的面子把话咽了回去,“你的口味挺独特。” 阿基维利就当没听见一样,无赖似的反问:“怎么?不行吗?还是说你们步离人有什么不能与外租通婚的规定?还是说你们反对同性?” “这倒是没有。”末度迟疑的回答道。 因为压根就没有过先例啊! 作为丰饶灾祸的一大主力,步离人的名声在寰宇之内都臭的要死,长得也完全在一般智慧生灵的审美之外,又嗜杀嗜血,人类爱上他们那简直是有病! 至于步离人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对步离人而言所有比自己弱小的存在都是他们的猎物,和一般的人类结合就等同于喜欢上自己的食物。 谁会对在自己早餐盘里的一只煎蛋动心?就算是人类都没这么变态的吧?! 所以,至今为止,步离人都没有过什么与外族通婚的记录,或者也可以说,他们平等的看不起一切外族。 也正因此,步离人不管成不成文的条例里都没有相关的约定。 至于同性什么的,那就更不是问题了,步离人征战原野,寿命极长,人数还多,压根就没有什么婚配压力,你爱找谁找谁,只要捕猎的时候不掉链子就行。 这下子,末度也决定不了了,他将目光看向呼雷,在这里,身为战首的呼雷才是一切抉择者,虽然他并不了解这位战首。 呼雷也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这样的转折,他看向那位与自己猎物有了关系的奇葩,或者也可以称为耻辱,阅历深厚如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了。 “带上他,我们需要先离开这。” 最后,呼雷选择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出去再说,他不是很想在一个随时都可能把自己关回去的监狱底下纠结一个狼崽子纯不纯爱的问题。 他叫那个奇葩带着自己的责任,让末度拎上椒丘,领着狼群浩浩荡荡的就朝着幽囚狱顶端出发。 而‘小心翼翼’抱起阿基维利翼猫的步离人在同伴们‘你们居然真的有一腿’的诧异目光中,将狼嘴伸到他耳边轻声说话,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情人之间的呢喃耳语一般。 只有阿基维利知道,这只狼在他耳边张嘴后吐出不是属于步离人粗犷沙哑的声音,而是这段夜晚躺在自己枕边优雅华丽的嗓音。 他满含笑意:“恭喜你,阿基,你找到我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而阿基维利在看不到的地方,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想得美。” 第34章 在线造谣 夕阳下,那是步离人逝去的节…… 阿基维利和椒丘被带到了步离人暂时歇脚的据点。 这一路上可谓是阻碍重重, 就连配合着幻胧计划的末度也没有想到,这个同族的露水情缘会横生出这么多的枝节。 末度没好气的看着被同族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翼猫,狐疑的问道:“喂, 你在你走过的路上设那么多的限制干什么?!” 他们一路上遇到了不知道多少个被这家伙上了限制或破坏了的机关,浪费了他们不知道多少时间,计划之外的绕了不知道多少路, 因为这个家伙,他们差一点就被追上了。 临近幽囚狱大门关上的那一刻, 他甚至看见一只长了龙角和龙尾的黑猫卷着一杆比它身体大不知道多少倍的长枪掷了过来,那真的叫做千钧一发。 话说,那只猫是罗浮的龙尊吗? 可不是说当代龙尊没有战斗力吗? 末度对暗中为他们擘画的那些持明龙师产生了怀疑。 ——当然是为了限制你们的脱出速度啊。 阿基维利在心里打了一个哈欠道。 不过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他说谎话不打草稿,几乎是张口就来, “为了防止他跑了啊。” 他用猫爪指了指抱着自己的家伙,所当然道:“你忘了?我是来找他的啊。” 末度一时语塞, 这个由真的很扯淡, 为了找一个人潜入关押重犯的幽囚狱, 甚至捣乱幽囚狱的机关设施?! 就算是恋爱脑也不是这么个脑法吧?! 但凡换一个人,他绝对都要当场嗤笑, 嘲讽这谎话毫无水平,但他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能看上步离人的‘正常’人类, 这个由放在这人身上居然意外的有可信度。 他都能看上步离人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都为他潜入幽囚狱了,要是再让他跑了,我不是很亏吗?!”阿基维利继续胡扯道。 末度:虽然这个人说的很有道,但他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阿基维利没有管他被自己噎到的表情,转而继续和阿哈掰扯, “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姿势?” 他现在被阿哈用公主抱的方式,肚皮朝上的被托着。 是的,一个步离人对着一只可能都抱不满怀的猫公主抱。 这如果是一对俊男美女,或是一对俊男俊男、美女美女,哪怕只是两个正常的人类或者智械,那都是相当养眼的画面,但唯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步离人和一只猫身上! 那个场面绝对不是一点的辣眼睛。 天知道阿哈为什么不让他趴好,一定要对一只猫进行公主抱? 他有病吗?! 哦,他忘了,这人确实有病。 阿哈垂头,狼嘴凑到他耳边低声,“不~要~” 阿基维利闻言,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就看见被拎着的椒丘在咧着狐狸嘴偷笑! 简直天要亡他。 如果他犯了罪,请让他接受惩罚,而不是让他认识了阿哈这个损友。 阿基维利干脆眼不见为净,就着这个姿势,仰头看着步离人皮囊底下的阿哈,开始兀自发呆思索。 剩下的事情说实话和他关系不大,那位神策将军也巴不得他别掺和,只求他把阿哈好好按住,别让这只二哈在这时候撒欢。 不过,从他们两个见面后的表现来看,阿哈似乎也没有想搞点大事的样子。 至于阿基维利自己,倒不是他不想掺和一脚,只是列车现在和罗浮是盟友关系,他不太好乱来。 虽然阿基维利经常闯祸,但作为一个阅历可能仅次于那几个古老星神的存在,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也好,在熟人的地盘也罢,无论闯了什么祸,他都能自己收拾。 而且大多数时候他都披着马甲,那些家伙既不知道他是阿基维利,也不知道他和星穹列车有关,无论如何也牵连不到列车身上。 如果是和列车一起行动,也有他兜底,列车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别看他这样,他还是很护短的。 但罗浮不一样,罗浮是列车本身自己结下的盟友,他如果太过乱来很容易让列车与仙舟之间横生间隙。 阿基维利现在自己的情况不明,也不确定能不能护着一直护着列车。终末的剧本势在必行,虽然阿基维利并不想,也不觉得无名客会一直跟着祂的剧本走,但罗浮的盟约至少能成为一道助力。 基于以上考虑,阿基维利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给罗浮捣乱的。 那么,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阿哈的事情了。 但是 他思索了半响,最后选择了放弃。 想不出来啊,想不出来,阿哈的心思真的好难猜,简直比怀春的少女还要难以琢磨! “那个” 有声音打断了他们,阿基维利回过神抬起头,发现是椒丘,他欲言又止的仿若提醒,好像再提醒以为无辜的无名客现在正身处狼窝,而周围的步离人,哪怕是做了伪装的呼雷和末度,都用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们。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末度问道。 啊?阿基维利茫然。 “虽然我知道,我们步离人强壮威猛,但你也不用看的这么入迷”末度面色扭曲的看着他。 刚才的场面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只猫对着一只步离人看的发痴,就好像人类早饭的煎蛋突然睁开了眼睛与人深情对视一样,看一群步离人寒颤连连。 末度整顿语气,重新提起精神,“战首在问你们话呢!” 阿基维利转头看向呼雷,腾了腾身子,总算能以四肢着地的方式站在阿哈的手臂上,阿哈也非常配合的把手高高的举起,俨然一副坠入爱情的模样。 呼雷和末度像是被这样的场面蛰到了眼睛,跟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撇开了眼,随后才垂眸看他,“刚才你所说的话,可是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 阿基维利一时间没回过神,他这一停顿,阿哈反倒闹上,他用步离人通用的那种粗犷声音‘深情’的提醒道:“你不是要我负责吗?难道,你不要我了?” 步离人的声音向来只会发出代表着血腥与哀嚎的嘶吼,他们通常出现在硝烟四部血气弥漫的战场上和部族里,但唯独不会出现这种堪称‘娇滴滴’声音。 末度和其他步离人就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发了出来,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位同族,不敢确定这是从步离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 要不是步离人绝对敏锐的嗅觉和他们的战首都确认这确实是一位步离人,他们甚至会以为这家伙被掉包了。 这个同族经历了什么?! 别说他们了,阿基维利都被雷的不轻,只感觉一瞬间从脑袋麻到了脚底,差点条件反射从阿哈手里窜了出去。 而阿哈的戏还在继续,“现在,就算是你想反悔也不行了。是你救了我,还是说,你嫌弃我?” 好家伙,这居然还是一个英雄救美哦不,猫救步离的故事。 一众步离人当即后仰。 末度有些奇怪,怎么一个好好的步离人会弱小到要一般人救了呢?哪怕这个一般人,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 “你救了他?”,他看向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在心里默默给了擅自加戏的阿哈一下,现在捉迷藏还不够了,还要搞故事接龙吗?! 但他挣扎的不到半秒,就干脆利落的把自己剩下的羞耻心和节操一并丢了,有道是,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他飞快的接受自己一个无名客救下了步离人并且还疑似一见钟情的设定,继续胡扯道:“对啊,不然我们怎么认识的,他当初一个狐人,被人欺负的缩在路边呜呜呜的,好可怜呢。” 末度旋即恍然,哦,他忘了,这两认识的时候同族还是狐人形态,他默默的把自己脑袋里辣眼睛的画面抹去。 但同时,怀疑也在加深。 阿基维利好像不知道他和阿哈被怀疑了一样,状似叹息道:“我也没想到啊,你们步离人潜伏仙舟居然牺牲这么大。” “牺牲?” 对方话题转的有点突然,末度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末度总觉的对方说的牺牲和他认为的牺牲不是一个东西,但他还是抓紧这个机会向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战首表忠心。 “只要能救出伟大的战首,重振步离威风,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他眯着眼看向这个可疑的无名客。 谁知阿基维利的表情越发怜悯,“不不不,这种牺牲怎么会不在意呢?哪怕是步离人也肯定无法接受的吧?” 末度心底盘旋的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他开始谨慎回答,“不,这只是为了潜入仙舟的必要准备罢了。” 阿基维利故作叹息,“可是我心疼他啊,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衣衫不整的,我晚来一步,他差点就被几个坏人欺负了,为了不影响你们的计划,不让自己暴露,他可谓是忍辱负重啊。” 他就像是一个为了爱人而愤愤不平的家伙,看似体贴,实则怨怼,“再怎么牺牲,也不能连你们的节操也一并牺牲了出去啊,我说你们一群步离人好歹在战场上威名赫赫的,怎么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末度:??? 不是,这家伙刚才说什么?!牺牲什么?!联觉信标真的翻译没有问题吗?! 阿基维利一语惊四座,其余步离人瞬间哗然,差点就忘了他们还正在潜伏,也还好他们的据点在闹市区,这阵喧哗并不明显。 他们听见了什么,这个人的意思是说,他们之中的有些人为了不影响计划竟然 其中,刚才频频表衷心的末度,早在明白阿基维利话里意思的刹那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看见阿基维利转过头猫脸上流露出在明显不过同情,“我听说,末度统领还是最早来到罗浮潜伏的是吗?” 这确实是事实,但这时候的末度并不是很想点头。 他几乎是惊恐的看着阿基维利,看见他投来满带敬重和佩服的目光,他没有再说什么似是而非容易误导人的话,他只说了一句:“实在是辛苦你了啊。” 这一句话下去,末度直接眼前一黑,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节操与声誉在朝自己挥手告别,远走高飞。 第35章 私奔 痴情阿哈,为爱作0 末度遇到了他步离生涯一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 他该怎么让亲爱的战首相信, 自己真的没有为了潜伏进罗浮而出卖沟子?! 要命的是,这件事他解释了像是在狡辩在故作遮掩,他不解释, 又像是真有这回事。 这是一个可怕的自证陷阱。 当这个家伙说出口的那一刻,无论末度如何回应,这个说法就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可信度, 哪怕他把面前的这个家伙揍一顿,也无济于事, 只会让人觉得他恼羞成怒罢了。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甚至无法判定对方这番话是否是胡说的。从智和感性上来说,他完全认为这就是一场空口白话的胡言乱语, 因为没有步离人可以忍受这种屈辱,那怕是他。 但从逻辑上而言, 没有人会在被步离人抓住,尤其还是在步离赫赫有名的战首面前的时候撒这么一个离谱的、缺乏逻辑和合性的谎言, 作为谎言来说, 这是不合格的。 谁敢这么不要命? 当然, 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这个步离人确实是步离人的基础上。 末度看了一眼呼雷,发现对方的神色依旧没什么波动, 看来确实是没问题了。 也就是说除非这个步离人是什么令使或者星神伪装,不然这个步离人的身份就毫无争议。 应该也没有哪个星神或者令使这么无聊。 末度这么想着脑子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 但那想法转瞬即逝,他没能抓住。 不过,这依旧不能消解这两个人的嫌疑,虽然蚀月猎群的步离人依旧在丰饶民的道路上‘坚定不移’的前行,但也有其他猎群的家伙已经转而退出了纷争的舞台,甚至开始向仙舟示好。 这个明显不是他们蚀月猎群的家伙, 万一也是想要离开的一员呢? 椒丘在一边已经要笑死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笑,笑出来不但计划会出问题,他也没得好受,进来潜伏本来就是铤而走险,这时候惹了注意,只会给他问出步离人月狂之谜的目标添乱。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位天君实在是不走寻常路,行事乐人的很,只恨此刻他没有玉兆录音或者留影,不然他一定要让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寰宇,让它千古流芳! “好了,末度,不要像那些猎物一样,被一句话就着急的找不到北,像什么样子?就算那是他经历过的事情,也无法保证你一定经历过,” 呼雷不愧是当时叱咤寰宇令仙舟都感到头疼的孽物,他并没有被阿基维利的这一番话激的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说的话也是那般令人信服。 末度连忙应是,心里不仅生出敬佩之情——不愧是传说中的战首,看看这气度!这气势!这个镇定力! 但阿基维利听了却止不住的偷笑,呼雷这话说的确实巧妙,但反过来说同样的,也没有人能够将他的说法证伪。 哪怕末度本人都不行。 呼雷的说法只是让末度忽略掉了这个角度罢了。 “撇去这些无关紧要事情,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你的目的是什么?”他眸色沉沉,一张粗犷的脸线条硬朗,肤色深灰,看不出他到底是何想法。 “既然你说,你爱上了他,那么你接下里只有两条路,要么你跟我们走,加入步离人一起远走高飞。”他说着目光扫过阿基维利那笑眯眯的猫脸,发现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要么” “要么就是他脱离步离人加入我们列车。”阿基维利不假思索的接过了呼雷的话头,笑眯眯的,丝毫不在意自己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当然是他跟我走了。”他用一种天经地义的语气道:“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可不外嫁。” 末度的脸扭曲了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嫁娶这种词汇被用到了步离人身上。他扯了扯嘴角,似嘲似讽,“早听说过星穹列车来者不拒,原来你们连步离人都能够接受啊。” 阿基维利下意识的舔了舔爪子,等反应过来自己动作的那一瞬间僵在了原地,而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放下了手,“当然。” 他抬眸,意外认真的回答道:“星穹列车欢迎任何处于自我意志想要踏上开拓之旅的人。” 末度被他这个态度赌堵了回来,无话可说,只得将目光转向呼雷。 呼雷看着那只小猫,声音微沉,似有警告,“步离人不会屈居人下,更不会对叛徒善罢甘休。” 阿基维利眨了眨眼睛歪着头,“可是,他本来就是屈居人下啊。” 这个他指的是阿哈假扮的步离人。 “你再说什么”末度正要驳斥,就被阿基维利打断。 “屈居我下啊。”阿基维利指了指自己。 末度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几秒之后扭曲成了狰狞的模样。 谁在和你说这个啊?! 他在心里咆哮着,连呼雷都闭了闭眼,一幅无法交流下去干脆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这怎么交流? 你在和他说形势大局、说种族阵营,说死亡威胁,人家满脑袋是你侬我侬,春情缠绵和床第上下位。 甭管这家伙的表现是真的假的,以呼雷为首,在座的步离人是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恶心到了。 “等等?!”末度回过神发觉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 刚才这家伙说屈居我下下?!! 他脑袋猛然回头,眼睛瞪大,“你是说他是下面的那个?!!” 这消息可就有点惊悚了,想象一下,一个比正常人类要搞大半个身子,肌肉虬结的步离人,躺在一个人类身下。 不管人类能不能接受,反正末度作为步离人是绝对接受不了! 阿基维利整只猫在心里已经笑到反复打滚,他可算是狠狠除了一口被阿哈拖下水的恶气,他不是要演吗?那他就在下位好好呆着吧。 他在心里放声大笑,面上也相当肯定,“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可能?!没有步离人能接受者何种耻辱”末度难以置信,他呼吸急促,他不再被这些胡话而搅得昏头转向,而是愤怒的质问道:“是什么让你忘记了身为步离人的骄傲,屈居于一个猎物身下?!” 他问的并不是阿基维利,而是阿哈此刻扮演的他的同族,于是,阿哈接话了,他回答的相当简短。 “因为爱啊。” 神特么因为爱! 末度简直要骂出来了,他头一回知道,步离人居然也能长出恋爱脑?! 这算什么?以凶名闻名寰宇的伟大的步离人如今为爱作零?!连虚构史学家都不敢这么编的好不好! 末度瞠目欲裂,简直想要当场把这个侮辱了步离人骄傲,玷污了步离人勇猛的家伙开除步离籍。 他发誓,下回行动他一定要发个声明,恋爱脑禁止参与行动! “够了。”呼雷淡淡的开口,他睁开了眼睛,粗犷的声音依旧平静,好像完全不受阿基维利这番胡话的影响,但细看过去,就能发现他的眉毛在轻微的抽动,“胡闹到此为止。” 他看向阿基维利,凶光毕露的眼神依旧只能换回对方平静的目光,他道:“无论真假,步离人都不会允许一个叛徒存在,狼群也不可能与猎物为伍,所以,你没得选择。” 阿基维利混装不知,鸡同鸭讲,“那么,你是要棒打鸳鸯咯。” 呼雷真的有有一刹那,想要一爪子把对方拍死,不管这人说的话是真的假的,呼雷都难以忍受有人这样愚弄他。 但兽类的直觉阻止了他的怒火,危险的鸣响虽然不刺耳却切实的存在着,提醒着他不要自找死路。 呼雷知道,此刻不宜节外生枝。 “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说完,转身让其他步离人把这两个家伙带下去,刚才的一段对话,主动权都被掌握在对方手里,他们这边一般的狼崽子跟没脑子一样被对方的话牵着走,这么下去没完没了。 离开了步离人的视线,阿基维利才总算是能和阿哈好好的说个话。 他回头用猫爪恶狠狠的给阿哈好一顿揍,用力的甚至在阿哈伪装的步离人皮肤上留下了一个个明显肉垫的肉垫印子。 “怎么样?玩开心了吗?”等揍完,阿基维利才吹了吹自己的猫爪,若无其事的收回弹出来的指甲,微笑问道。 阿哈顶着一脑袋猫爪印和抓痕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 “那不赶快变回来!”阿基维利没好气道:“你还真当步离人当上瘾了啊?” 阿哈这才发出一声轻笑,随后身形缓缓缩小,属于步离人狰狞丑陋的外壳退去,鬃毛变红,毛发变长,最后缩成一个只比阿基维利大上些许的狗。 是的,狗,还是一只长毛狗,毛色红黑渐变,就和他那头长发一样,耳朵边还保留了阿基维利给他绑的那根麻花辫,单垂在一侧。 先是狼后是狗,阿基维利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就没打算脱离犬科。 阿哈一变化完成就冷不丁的拱了上来,阿基维利没反应过来让他给拱翻在了地上,四脚朝天,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家伙用着那双狗鼻子对他蹭蹭嗅嗅,时不时还作前趴状扑腾手。 阿基维利认得这个反应,这是有的狗和主人撒娇或者撒欢时候的动作,他无语的用猫爪子推开这家伙的长嘴,“你看上去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节操。” 阿哈被推开后发出了一些不满的呜咽声,随后道:“那是步离人的节操,和阿哈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很可以,很阿哈。 “而且”阿哈稍微眯了眯眼,笑的很轻,“也要他们能活着把这件事传出去才行啊。” 阿基维利想到那几位将军的计划,点了点头,反正他人找到了,至于那些胡言,传出去有人知道他是阿基维利吗? “行了,甭管他们能不能活,我是不想在这呆了,诶,你走不走?” 阿哈眨巴着一双狗狗眼,看似无辜道:“走,当然走,阿基你都来找我负责了。” 这茬过不去是吧。 阿基维利又给了这狗头一爪子,才听他道:“不过怎么走,阿基想好了吗?” 怎么走?还能怎么走?阿基维利目露疑惑,还不等问出来就听阿哈道:“不能直接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哦,剧情到结尾强行降神会被骂烂尾的。” 得,要求还挺多。 阿基维利无奈,结尾是吧,按照他们两刚才编的剧情,那么接下来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应该要面对传说中的‘你走我不走’或者‘我跟你走我不要你跟我走’的拉扯剧情。 但阿基维利不是很想继续跟着步离人耗下去,他选择另辟蹊径。 于是,在步离人彻底行动之前,将要弄瞎椒丘眼睛的时候,前去找这两个人的步离人带回了一则留言。 上书:既然你们反对,那我们就私奔啦! 呼雷气的直接捏碎了一张凳子。 第36章 呼雷翻车 去,给他两巴掌 虽然有了阿基维利他们这个插曲, 但不多时后竞锋舰上的礼炮便已经打响,航道清空,呼雷等人就像是被囚的飞鸟, 在罗浮诺大的一艘船上无处可去,也无可选择。 或许天意,或许人为, 冥冥中,他们注定要循着末路登上那艘舰船。 也许, 所有的一切,自开始前,就定下了结局。 岚是跟着彦卿登上竞锋舰的, 阿哈对于变成动物的时间长短似乎是不定的,两位小剑士在骚乱开始前不久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一切都如景元等人所料, 他看着呼雷落入比武场的中央咆哮威胁,看着伪装的云骑军露出真面目, 看着他们从演武场的四面八方敲击着兵器, 齐声呐喊。 ——“仙舟翾翔, 云骑常胜!” 岚一时间略有恍惚。 记忆的最深处,祂亦或是他, 亦或是其他,也曾是呐喊着这个口号的一员, 在浴血的战火中,他们乘着星槎,与其他人一起想着那有去无回的战场疾驰而去。 他们呐喊着,他们舍生忘死,只为了这几艘名为‘故乡’的大船能够继续在寰宇中安稳的翱翔。 他们付出了很多,付出了生命、付出了身体, 也许还付出了灵魂,他们与岁阳做交易,与命运做赌注,然后向死而生。 于是,在最后的最后。 他、他们成了祂。 成了【巡猎】。 与呼雷的战斗无疑是可怖的,单纯的云骑军士兵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在各自的地盘上崭露头角,在云骑军中一骑绝尘的少年剑士,也不是他的敌手,仙舟一方颓势尽显。 好在云骑军似乎也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打败呼雷,而是撑到几位天将赶来,并没有拼死抵抗,而是与其周旋,尽量保全自身,再加上还有岚在一边看护。 每当有云骑士兵要被杀死的时候,都会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下呼雷的爪牙,给这些云骑军挣得了一线生机。 所以现场虽然伤者众多,但死伤却很少。 而在这些死伤中,也基本都是能够抢救回来的状况。 如果按照岚自己的想法,他很想一箭直接解决了这个在仙舟上为非作歹的孽物,对身为星神的他来说,不用过多费力,他就能将呼雷这个曾经让仙舟头疼不已的步离战首射成筛子。 星神和一般被赐福者的差距就是这么明显,比天地之差更甚,令人连仰望都艰难。 但,他的令使拦住了他,希望他暂时先不要插手。 “在星神面前,我等凡力确实微不足道,但是仙舟终究是仙舟人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家自然就是要由我们自己来守护,帝弓司命已经垂怜仙舟足多,若是如今还要倚仗您来解决这一切,那便是我们的无用了。” 在星神的伟力面前,凡人的付出确实就像一个笑话。 可凡人亦有凡人的坚持,人能做到的事情,就无需神的插手。 而巡猎的光矢,还是出现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比较好。 人类的思考奇妙而复杂,天将们一棋十步,甚至还考虑到了人心异变。 神知道这些吗?神当然知道,神只是不在乎。但他还是很欣慰,他所眷顾的人们,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 于是,在这样的阵仗之中,岚这只蓝白挑染大猫猫就乖乖的兀自蹲坐在演武场边上,显得格外扎眼。 呼雷很快就察觉到了有旁的力量再干涉这场战斗。 他预想之中的伤亡并没有出现,相反,身为猎手的他居然被这一群猎物拖住了步伐。 这对呼雷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是谁在打扰他的狩猎?! 几乎不用多森*晚*整*时的,呼雷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只拖着猫窝的有些奇怪的蓝白大猫身上,见过椒丘先前模样的他,立刻就明白了,那是同样遭了星神戏弄的一位受害者。 也是这场狩猎的不速之客。 他就是仙舟这回的底牌吗? 呼雷凶光毕露的眼睛对上那双银蓝色的竖瞳,步离人优秀的视力甚至能看到那双银蓝色瞳眸在光线下展露出的细微的纹路。 霎那间,强烈的警钟声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敲响,撞钟的木桩敲的警铃四摇八晃,就差从钟楼上掉下来了。 【快跑!】 【撤退!】 此类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想法居然齐刷刷的在他的脑海里剧烈的跳动,甚至还标红放大,那被强化过不知道多少倍的兽类本能在告诉身体的主人。 跑!赶快跑! 好似天敌来到。 可呼雷知晓,他跑不了,也无处可跑,更不想跑。 他是一个猎手,而绝非会摇尾乞怜四处逃窜的猎物。 “猎物就是猎物,藏头露尾,故弄玄虚,也依旧是猎物!” 他一跃而起,高大的身形几乎是瞬间跨越的一整个演武场,掀飞了周围所有的云骑军,来到了岚的面前,腥臭的甚至带着那种腐烂的甜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岚对这个气息很熟悉,这是被赐予了丰饶赐福后失控的丰饶孽物才会拥有的气息。 他高挥起利爪,爪间力量凝聚。 “今天,演武仪典势必会成为一片炼狱!”他如此宣言着,落下了自己的利爪。 那只蓝白挑染的大猫就始终的蹲坐在原地,一步也不曾移动的看着他,那双银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恐慌、没有惊讶,甚至连忌惮都不曾闪过,他只是静静地,甚至是居高临下的,带着一种久远却又清淡的厌恶,注视着他。 那绝不是一个猎物看到猎手的眼神,也绝不是一个猎手看到猎物的眼神。 ——那是一个人看着虫子的眼神。 当呼雷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利爪已然挥向了这只身份不明的蓝白大猫,而后,在离他一尺之距的距离稳稳顿住,不得寸进。 这其实是有点滑稽的一幕。 呼雷的爪子就像是被卡在一堵看不见的透明墙上一样,捅不进去又拉不出来,只能非常尴尬的卡在中间,用力挣扎间巨狼身上的肌肉暴起,脚下划出深深的抓痕,却依旧无济于事,和被抓住后无力挣扎的猎物没什么两样。 但被抓住的巨狼笑不出来,被攻击的人不想笑,只有空气中一声常人无缘得见的笑声赏脸捧场。 猎物和猎手的位置互换,这可太乐了,不是吗? “你是谁?!”呼雷沉声问道,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他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仙舟人,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镜流那样的人物的大猫,可能并不是他所猜测范围内的任何一种可能。 岚连猫爪子都没抬,锐利的瞳眸瞥了一眼面前的巨狼,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孽物。” 随后尾巴一甩,呼雷就被狠狠扇飞了出去,烟尘四起,这位刚才一时威风无比的步离战首竟是短时间内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一个劲的甩着头,像是被扇的有些神志不清。 这个场面惊呆周围的云骑军,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幕,这一下的威力太过骇人,以至于他们都没能反应过来。 “别松懈,全都打起精神!战斗还没有结束!”彦卿当即厉声提醒道。 “小孩。” 有人在叫他,没有叫名字,但彦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对方再叫自己。 他回头,看见岚慢悠悠的走到自己后面,尾巴摆动的稍微活跃了一些,而后这位星神分身面色淡然的对他道:“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只孽物没什么优点,但是给这两个孩子做一个磨刀石还是很不错的。 偏心偏到家的巡猎岚如此想道。 帝弓司命有令,彦卿自然不会不从,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于是,战斗再一次的打响。 这下子,是彻底没有人来打扰岚了。 “没想到啊,你居然还真的没忍住出手了。”阿基维利的声音从岚的身后传来,他回头,就看见翼猫身后跟着一只屁颠屁颠的红黑色大狗,那模样,岚都觉得颇为没眼看。 阿基维利先是照例感叹了一句,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以你护犊子的性格,不出手才是奇怪。” 岚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只是问道:“人找到了?”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尾巴没好气的抽了阿哈一下,“这家伙跑去伪装步离人去了,给我一通找啊。” 岚闻言,顿时默默后退两步,“难怪一股臭味。” 阿基维利嘴角抽了抽,你要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阿哈只是伪装步离人又不是真的步离人,哪来的臭味。 不过这家伙混在步离人中间那么久说不定会沾上味道?那他要不要也稍微退开一点?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阿哈就好像突然开启了雷达一样,猛地扑上来,在他身上胡乱蹭毛,用一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调调控诉道:“你嫌弃我?!” 阿基维利被他猛地扑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气的又给他脑袋敲了一个包,“你对你现在的体格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给我起开!重死了知不知道?!” 等阿哈放开他,重新爬起来之后,阿基维利才继续道:“你好像不是很急?我还以为我一找到他,你就会让他急着把你变回去呢?” 岚摇了摇头,“这里的我只是一个分身,形貌皮囊是何模样并无所谓,我的本体并没有受到影响。” 也是,阿基维利想道,如果是岚本体在这,就算是阿哈也没办法这么轻松的不惊动任何人把一位完整的星神变成猫。 “话说,你”阿基维利本想继续问岚会待到什么时候,突然的,他放在白露身上的开拓力锚点移动了。 “嗯?”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这个事态繁乱的时候,罗浮龙师不把龙女看好又要干什么? 想起罗浮龙师的前科,阿基维利觉得有必要去看看。 “岚,我们回头再说。”他转头和岚说了一声,拉着阿哈又跑没了影。 阿基维利放在白露身上的锚点并不是无名客有时会用到的界域定锚,只是单纯的类似定位确认锚点罢了,不会对人有什么影响,方便他带着龙女玩的时候翻车了能够最快时间找到人罢了。 他循着着一直移动的锚点一路找来,直接找到了鳞渊境的边缘,在被称为禁地的古海前头,那立着和他家无名客长得简直一毛一样雕像的祭坛上。 仙舟人和持明似乎是管这里叫做显龙大雩殿。 他一来就在这个祭坛的边缘发现一只猫猫祟祟,探头探脑的蓬毛大白猫,大白猫尾巴上还系着一根鲜红的发带,和往日绑在罗浮将军脑袋上的那根并无不同。 阿基维利看的稀奇,这好好一个仙舟将军不进去,在这偷看什么啊? 见状,他也不急着进去找人了,凑到这位将军旁边,一起冒出个头,冷不丁问道:“你在看什么?” 景元被他的神出鬼没吓了一大跳,差点这个猫飞起来,还好他自制力惊人,硬生生压了下去,闻弦音而知雅意的给这两位星神空出了一个观众位,“嗯在等着看龙师好戏。”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弯,眼眸狭长,不像个猫反倒像个狐狸。 阿基维利和阿哈一起挪进他空出来的位子里,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这个显龙大雩殿上不仅占了他家的猫猫龙和另一个持明,还站了一只藏蓝渐红的狼。 而那位道貌岸然的持明龙师,正一脸得意的将那位小小的龙女带了上来。 阿基维利清晰的看见,在看到这个场面的瞬间,那只狼的眼睛里爆出了骇人的杀气。 第37章 猎杀时刻 我觉得我们的感情需要一点转…… 丹恒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愤怒。 实际上他也确实感到了怒火从心头升腾而起, 安静而又剧烈的燃烧着。 不仅是因为小小的龙女被迫被他们带来成为一个人质,成为龙师遏制他们手段钻空子的一个利用物品。 也是因为他曾经、乃至他的前世所遭受过的罪罚,反而成为了龙师大言炎炎下的实验品, 成为了他们使手段逃避罪责的探路石。 龙师也许真的是天纵英才,每一代都在惹怒龙尊这件事上天资卓越。 这一刻的丹恒也终于解,自己的前世丹枫为什么会将龙师们压的敢怒不敢言, 让龙尊和龙师的势力格局呈现出景元口中一面倒的模样,而丝毫不顾忌他们的反弹。 ——但凡给一点空间, 这些龙师都个个能上天了。 可此刻,丹恒其实意外的还有些想笑。 他甚至还有闲心分出一点注意力,在对话之余思考自己是不是被星带歪了, 这种时候居然也生出了一些看热闹的心态。 因为他看见了,在龙师身后, 大雩殿的围墙之上,趴了一只毛色藏蓝渐变殷红的狼。 那是动物化之后的刃。 刃是突然出现的, 不知道是不是艾利欧和他说了什么, 在他们到达显龙大雩殿的时候, 刃就已经扒在围墙上了。 只是那时候大概还处于潜行状态,只在阴影处冒了半个脑袋和一双没有高光眼睛, 无声无息的盯着底下的人。 而现在,在龙师这个毫无收敛的论调下, 这一整只狼已经毫不遮掩的站到围墙上。 那双给丹恒带来了不知道多少噩梦的眼睛,正一瞬不差的盯着涛然的背影,眼里的灯烛摇曳的厉害,狼嘴咧开,像极了他噩梦里看见的这人的狞笑。 【人有五名】 啊,不行不行, 差点要幻听了。 丹恒默默挥散自己耳边的要响起的声音,有了上一回一起揍龙师的情分,他也算是明白了,刃似乎和镜流一样,在白露身上寄托了一种思念。 简而言之就是,这两个人对白露极为护短。 而现在,刃正是一副分分钟就想把涛然龙师直接干掉的样子。 丹恒目光轻移,本来是要收回来和专心和龙师对峙,余光却在半途看到了另一边墙上冒出来的两个猫猫头和一个狗头。 丹恒: 不是,你们今天这么闲吗?! 不管猫科还是犬科,不管星神、将军还是猎手,一个两个的通通都往墙上窜?! 尤其是你,阿基维利,你脸上想要底下赶快打起来的蠢蠢欲动简直不要太明显! 而且,阿基维利和阿哈也就算了,景元你跟着凑热闹是怎么回事?!不怕刃把事情闹大吗?!刃貌似在仙舟上还是通缉犯吧?! 靠谱的丹恒老师今天也在感到心累。 甚至于看面前的涛然龙师的时候都带上了一种怜悯,那模样就好像再说:看,这家伙好可怜啊,马上就要被切成肉臊子了 涛然说话的时候就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得加快和丹恒还有灵砂对峙的进度。 这一切基本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直到丹恒表示自己不是联盟的子民然后一枪把他捅墙上去之后,混战开始。 涛然自己显然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丹恒甚至连龙尊传承的力量都没动用就直接把他捅了个对穿,但他带的人多,混战之中,他占着丹恒一行人要保护白露而被孽物牵制,自己跌坐在一旁作壁上观。 随后,他一抬头,看见自己被自己震碎的壁画上方,一只藏蓝皮毛的狼叼着一把裂纹四布剑朝自己咧嘴一笑,牙齿森白,寒光毕露。 刃:苏醒了,猎杀时刻! 他丝毫不隐藏自己的行迹,嗷呜一声叼着支离剑就冲下来对着龙师哐哐的揍,丹恒提枪战斗期间瞥见一眼,随后就跟瞎了聋了一样,默默的收回了目光,继续自己的战斗,甚至下手之间有将战斗延长成拉锯战的趋势。 涛然是个什么身板,压根受不住刃的几下子,哪怕如今的刃只是狼的动物形态也是一样,挨了一身的鼻青脸肿之后,他就立刻撑不住,开始向那边的云骑军求救了。 但能被景元派来,跟到这里的云骑军又不是什么傻愣子,听见求救声的两位云骑军对视一眼,连头都没回,就跟听觉功能障碍了一样,继续打自己的。 什么?龙师在向他们求救?他们没听到啊?他们只是在专心的履行职责,保护龙女和铲除丰饶孽物! 只能说不愧是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 等到丹恒一行人护着白露清扫孽物完毕,涛然也就本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了,但糟糕的是,刃显然没有收手的打算。 他就像犯了狂犬病一样,眼睛里的烛光都泛着血色,杀意与恨意一同涌上心头,好似新仇旧账不共戴天。 对这个状态尤为熟悉的丹恒立刻就明白,刃又犯魔阴了,只不过刃追杀他的时候,眼睛里只有单纯的杀意。 丹恒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涛然的状态,眼见着这人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情况,知道再打下去估计难逃一死,涛然可以死,但绝对不能现在死,而且还死在这里。 他尾巴卷起击云,思衬着自己要如何插手打断刃,他必须一击得手,不然对峙时间长了,只会加重刃魔阴的状态。 到了这个时候,原本蹲在墙上看戏的景大白猫也坐不住了。 “喵嗷——!”他惨叫了一声,嗷嗷的冲了进来,咬住了狼尾巴就想把他往后拖。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有对比的时候景大白猫也就是看上去体型大,这时候和刃一对比,才发现长毛蓬松的大白猫甚至还要比刃狼长条上一点。 这一拖直接把刃扽了一个趔趄,被硬生生拉开了几步,伸着利爪的肉垫都在地上压出了几道深痕,他没景元,继续不管不顾的要往前扑,景元就被他拖着前扑,脚下赶忙刹车后,蹬着祭坛上凸起的纹路继续把刃往后头拉。 一狼一猫,一前一后,扑不到人也拉不回人,只能硬生生僵持在原地拔起了河。 而在他们头顶上,阿基维利版翼猫和阿哈版大狗正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旗子,在那喊着: “加油加油!” “哎呀,差一点,对对对,重心再往下一点。” 俨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收到丹恒和白露投来的无语目光之后,阿基维利还从墙上跳下来,分出两个小旗子给他们,“你们要吗?” 丹恒和白露婉拒了。 景元被刃拖的欲哭无泪,这家伙的劲这么还是这么大啊。他想了想,换了个法子,松开嘴,换成半个身子都扑了上去,压住刃。有外人和云骑军在场,景元也不能直接叫刃的名字,胡乱间,年少时的称呼被他脱口而出。 “哥、哥!不能打啊再打就真死啦哥!他死了就更麻烦了啊哥!” 顷刻间,刃的动作僵住了。 这个称呼太过遥远,在残破的记忆里,上一次听见景元这么叫他还是七百多年前,现在这个狐狸似的大白猫才长到他肩膀的时候。 “你”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趁着这个空隙,景元连忙把他从涛然身边拖开,想趁着没人反应过来,把人先打发走,也幸亏他们现在是动物状态,不然刃的罪状上分分钟要添上一条:擅闯持明禁地袭击龙师。 还没等他说话,显龙大雩殿的门口又来了一个人,哦不,一只猫。 圆头圆脑,毛色苍白,不知道从哪找了一顶斗笠戴着,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年逾古稀却 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说,“听说我家的狼跑到这里来了?” 刃听到这声音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眸光中的血色熄灭,狼头摆过,整只狼蹲坐在原地,僵硬的如同一尊雕塑,几乎可以和雨别的塑像有的一拼,好似一只做错了事的大狗,正在原地等着挨骂。 怀炎没有叫他的名字,只是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原来你在这里啊。” 声音怅然,满带感叹。 刃依旧没有回话,怀炎似乎也不需要,他只是继续道:“跑的这么远,我都找不着你了。” “” “走吧,如此久违,就带着我这个老人家一起走走吧。” 刃沉默片刻,没有吭声,就像一只真的狼一样,俯下身子,示意怀炎爬到自己的身上,趴好,然后在怀炎的示意下驮着他慢慢离开。 阿基维利知道,怀炎的到来是一个信号,意味着竞锋舰上的事态解除,呼雷被拿下,这次罗浮的混乱已经步入尾声。 他来到阿哈身边,远远的看着景云等人收拾后续,而后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突然搞出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他瞥了阿哈一眼,“别和我说,就是单纯为了欢愉。” 阿哈尾巴摇的飞快,声音笑嘻嘻的,“当然不是,阿基维利,我怎么会拿这种由来敷衍你?” 他说着,抬起狗爪爪微微弯曲,一本书掉落在两人的面前。 阿基维利垂眸一瞧,声音顿时噎在了嗓子里,那本书花哨的彩绘封面上,龙腾虎跃,书封上头烫金的三个大字竟然和星核精给自己的那本一毛一样。 这时候白露恰好凑过头,好奇的读出那上头的标题:“凤求凤?这是什么啊?” 被限制了太多的龙女还不是道史同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反倒是刚和龙师对峙完毕潇洒转身的大白猫闻言步伐一僵。 “将军?”看见他动作有异的丹恒面露疑惑,只见大白猫几步上前连忙挡住龙女的视线,“啊,一些杂书而已,龙女大人还不到可以阅读的年纪。” 说完,三两句把龙女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和丹恒现在模样上来,用贡献出身体被撸,换来了免于现场社死的结局。 无辜被撸的猫猫龙:??? 阿基维利没受景元影响,紧紧盯着阿哈,继续问道:“这和你搞事有什么关系?” 阿哈用一双狗狗眼深情回望,“你不觉的这里头的经验很值得我们参考吗?” “哦?是吗?”阿基维利皮笑肉不笑的用一种诱哄的语气反问,“那你参考出了什么呀?” 阿哈故作羞涩:“我觉得我们的感情需要一些转折。” 阿基维利脑袋上当即冒出了一个井字,他微笑依旧,两只手作人类掰指节的动作状,肉垫前端利爪毕露,声音温柔。 “我倒是觉得你需要一些骨折。” “嗷呜!” 第38章 演武结束 下一站,龙的遗落之地 步离人引起的骚乱正式结束, 演武仪典虽然遭到了推迟,但因为罗浮一方解决的很漂亮,游客们也并没有抱怨太多。 可对于因为阿哈的恶作剧变成动物的一行人来说, 事情还没有结束。 “您的意思是说,常乐天君也没办法自主把我们变回去?” 听到阿基维利‘审问’出来的消息,景元顿时笑不出来了。 阿基维利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目光飘忽的点了点头,“对, 那家伙把自己变成动物的时候同时限制了自我解除的能力,你可以解为他把箱子上锁完把钥匙扔了。” “啊,不过这个变化会随着时间自动解除, 所以不用担心变不回来。”看到景元的表情顿时僵住,阿基维利连忙补上。 景元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游云天君可知这种变化什么时候能解除?” 阿基维利摇了摇猫脑袋:“这就不知道了,那家伙说他变的时候完全是摇骰子决定的。”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在场的人在心里咆哮着。 景大白猫这时候也摇不动尾巴了,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桌案上的文牍,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猫爪爪, 心里欲哭无泪。 那也就是说,他还得靠着这个猫爪批公文不知道多少天?! 他能不能直接在那些公文上按个猫爪印就当已阅啊! 想到这两天因为变成动物而积累的公文和延长的加班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猫而染上了一些猫特有的任性性子的景元,现在有种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而作为导致他加班的罪魁祸首, 哪怕阿哈是星神,景元在此刻也不禁想问一句。 “我能揍他吗?” 问出这句话的并非景元,而是因为变不回去而被迫以垂耳兔形态练剑的三月七。 她话语平静、柔和,就是眼神好像死了一般,有种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的死寂感。 三月七答应了学剑参加演武仪典,并且至少击败一名对手, 现在变成了兔子,力量虽然没有被压制,但兔子形态的短手给她的练剑生涯增加了不知道多少难度。 原本想着出了这样的意外,事情也解决了,她应该也不用继续了吧? 谁知道彦卿和云璃语重心长的对他表示,演武仪典不歧视任何智慧种族,所以,就算三月七现在只是只垂耳兔,只要她不是真的退化成了一只纯傻的兔子,她也得叼着剑上去打。 莫名被殃及池鱼的三月七:她真的起杀心了! “大欢迎,喏,就在后头,请尽情下手,机会无限,先到先得。”阿基维利指了指后面被他骨折了一顿,现在正摊在地上好似没骨头一样的狗皮毯子,作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小浣熊见状疑惑:“这么大方?你们吵架了?” 阿基维利回答的有些咬牙切齿,“因为我揍他就感觉好像是在奖励他一样。” 在场性格单纯的少年少女们露出了茫然的目光:啊? 倒是仙舟这边的两位天将眼神略有微妙。 只见阿基维利走到阿哈牌狗皮地毯旁边,伸出猫爪子结结实实的在阿哈身上打了一下,地板上瘫成一团的狗皮地毯瞬间就像蛆一样自己扭了起来。 一边扭还还一边从嘴里发出音节不明的嗯哼声,有些风骚,虽然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是从一直狗的身上看到了风骚二字,但阿哈就是这么做到了,他像某些不可名状的物体一样,蹭到了阿基维利身上,趁机把人抱住,然后又没了动静。 阿基维利摊手:“喏,就是这样。” 众人: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阿基维利试图再把身上的狗皮地毯扒下来,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中间要经历阿哈无赖的控诉,和各种无厘头的调戏,然后才能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阿哈是不是黏他黏的更紧了? 不过,阿基维利复生之后,阿哈本来就黏人的很,一来二去的,阿基维利都习惯了他和自己这个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界限的相处距离,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可能是前两天演戏完,这家伙的戏精瘾还没退。 “总之,我看了一下那家伙用的骰子,上面最大的天数也就是九天,所以就算最倒霉的这个状态也只会维持九天,这几天就当是一场新奇的体验了,不是吗?” 阿基维利说话的时候看向怀炎,得到了对方一个感谢地鞠躬礼。 会议散去后,阿基维利看见怀炎带着云璃缓步走向神策府的大门外,那里一只藏蓝渐变的狼正被勒令在那里等他们。 星神优秀的听觉捕捉到了他们渐行渐远的对话。 “爷爷,那只狼到底是谁啊?” “你猜猜?” “这我怎么猜?你说话他都没有回答的,你也不叫他的名字,你和他很熟吗?怎么感觉都没见过他?” 猫咪遥遥望着狼的背影,一如当初他送他离开朱明时的一去不回的身影,“叫了,就要难过了,他是个犟的,尽是走些难走的路,都这么难了,现在碰见,还是别叫他难过的好。” “算了,反正等他变回来,我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怀炎轻笑:“哈哈哈,等变回来了,你怕是也见不到他了。对了,你不是想要瞧瞧支离吗?这回也许会有机会呢。” “真的吗?!” 看来这一场变成动物的乌龙,也不是全是闹腾闯祸。 这大概也算是,欢愉的一环吧。 “开拓。”蓝白挑染的大猫走来,耳朵闪动,“我也要离开了。” 阿基维利有些惊讶,“现在?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待到演武仪典结束呢?” 岚微微点头,“此行原也只是来看看你,如今情况安稳,你也决定了下一站的目的地,我自然也是时候要离开了。” 他看着远处对着文牍伤脑筋的令使,又看了看神策府外罗浮人造的天空,“仙舟很好,演武仪典很好,他们也很好,但我不能一直滞留在这。” 自巡猎岚的诞生之始,便意味着在漫长时光内无休无止的追猎,直至灵魂消弭的尽头。 阿基维利也不拦他,他们走在各自的命途之上,坚持着各自的念与执着,这种坚持没有高下之分,只是彼此的一意孤行,这么想想,岚来能和自己告别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行吧,我没什么好帮你的,也只能祝你的一意孤行能终得圆满。”阿基维利道:“虽然,我们都知道,命途的尽头大抵是没有圆满可言的。” 岚没有对这句话发表什么评价,只是道:“我所知甚少,没什么能提醒你的,不过,开拓,终末的目标应该不止是毁灭。” 阿基维利颔首,“大概能猜到,不过就算如此,毁灭应该也已经成了你追猎的目标之一吧?” 岚转头迈步离开,声音幽幽传来,“当祂的烬火对准仙舟的那一刻开始,巡猎的光矢自然也瞄准了祂。” “开拓,希望还能再见。” 阿基维利看着他的身影化成星点散去,喃喃自语:“希望啊” 他何尝不希望呢? 而另一边,正在玉阙仙舟接受完审讯的镜流发现,刚刚与罗浮结束黄钟系统通话的爻光将军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不等她疑惑是不是罗浮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爻光将军突然唤自己的名字,“镜流,你看看这个。” 她将一张图片外放投影到镜流面前,镜流低头,透过心眼,看见了照片上,暖融融,毛蓬蓬,尾巴上还系着红发带的大白猫,正眯着眼睛再神策府的地板上打瞌睡。 这是景元新养的狸奴吗?不过,怎的这么物似主人样,和景元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爻光将军听完她的疑惑,忍不住又笑了几声,随后告诉她:“这就是景元。” 镜流的cpu一时间没加载过来。 剩下的这一段时间,在阿基维利的严防死守下,阿哈确实没有再搞出什么大的。罗浮在以最快速度重修了竞锋舰之后,演武仪典得以顺利召开,并且圆满结束。 在演武仪典结束的那一天,姬子和帕姆开着列车来接他们,分别终于提上了日程。 得知阿基维利他们要走的白露很是不舍,扒拉他们送了不少她自己调配的药。 在阿基维利的带领下,她也算是通过自己得到了自由上的一些宽松,但时日太短,她想要真的做到自由自在,日子也还长着。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啊?”临别前,白露苦恼的向阿基维利诉说道:“长大了我是不是就能变的更强一点,至少不用像上回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被龙师当个娃娃一样摆弄。” 阿基维利拍了拍她的脑袋:“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不用苦恼太久——” “你想临时插个开拓目标?” 姬子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那东西阿基维利尝过,在喝了一口之后就默默地全都灌给阿哈了。 他点点头,“对,不过我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插这么一个地方的,你们要去的下一个地点——翁法罗斯,是个连我都没有踏足过,甚至没有流光忆庭指引就永远无法踏足的地方。” “这就意味着它足够封闭与危险,那么在前往那颗星球之前,稍微强化一下自身的实力不是很有必要吗?” 老杨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那个地方可以帮助我们提升实力?或者说是命途的力量?” 阿基维利摇了摇头,“准确的说不是所有人,而是他。” 他的目光投向坐在沙发里的冷面小青龙,小青龙微怔,旋即便反应过来,“你是说” “一个对于你们持明,或者说对于寰宇之中所有龙裔都极具吸引力的地方。”阿基维利唇边带笑,似是笃定他们一定会同意这个提议一样。 “【不朽】龙的遗落之地——麟渊。” 第39章 不朽的坟冢 青春森*晚*整*就在脚下,列车直达天…… 【不朽】的星神, 龙,号称天渊万龙之祖,寰宇中所有龙裔共同的先祖。 其存在可以说是所有龙裔的神往的目标, 不知道有多少流淌着龙之血脉的族裔,千辛万苦,穷尽一生, 只为了能更靠近【不朽】一步。 持明族自然也不例外。 不如说在持明的绝嗣之苦严重的肉眼可见之前,那些持明龙师每一代的目标就是离龙近一点, 再近一点,直到他们重新拾起那已经名不副实的【不朽】的荣光。 丹恒在那混沌无垠的梦中曾经窥见过只言片语。 不过,他见到的片段中, 会更过分一些。 那些龙师一边叫嚣着龙裔的高傲,一边又控诉着绝嗣带来的灭亡之灾, 明明连现在栖息的一席之地都是别人提供的,梦中, 被他们痛骂失责的龙尊如是想到。 如今, 一位星神站在他的面前, 告诉他,他们可以去往不朽龙祖的遗落之地, 丹恒本应该感到兴奋、激动,亦或是向往, 但这些他都没有。 他只是在慎重的思考之后询问阿基维利:“危险程度呢?” “不知道。” “地缘信息呢?” “不知道。” “你还知道点什么?” “很遗憾,我确实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阿基维利摊了摊手,很痛快的承认了自己对这个地点的无知,“我知道你是想打听些什么,但很遗憾,我对麟渊的认知和你们对翁法洛斯的认知一样, 听过但没去过。” 他瘫坐在皮质的沙发上,手撑在在身后,露出了里头银边的灰蓝色无袖劲装,头微微扬起,被白色的刘海遮住的眼睛看不清神色,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你可以认为麟渊是龙给自己找的一个衣冠冢,那家伙似乎提前就预料到了自己的陨落,混蛋到连坟冢都提前给自己安排好了。” 说起不朽,阿基维利的语气颇为熟稔,其中甚至还有一丝幽深的怨念。 丹恒闻言有些好奇:“您知道不朽陨落的真相?” 阿基维利还是摇头,声音低落了下去:“不知道,别说是你们了,哪怕在星神中间,不朽的陨落也依旧是个谜,祂就那样毫无预兆的传来了陨落的消息,猝不及防的。” 那股失落转瞬即逝,快的让在场的人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龙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后事,我可是因为这个生了好大的气呢!” 他说到这里,气的没注意喝了一口姬子递过来的咖啡,在列车中惊异而佩服的目光下愤愤然的拍着身边阿哈的大腿。 “他准备就算了,准备完不让我去看他是几个意思?!他甚至没给我留下能让我进入的条件!你们说,这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就是就是!”阿哈嬉笑着应和,倒是看不出一点失落,“他连阿哈都没说。” 不,和你说的话,不朽遗迹大概会被你闹腾的永无安宁吧,列车组的人默默心想道。 丹恒微微皱眉,没有被他们带跑话题,列车的智库管员头脑聪慧,立刻意识到了阿基维利所说的实力提升是以怎样的形式,“你的意思是,里面很有可能留有不朽龙的部分传承力量?” 阿基维利点点头。 “星神不需要坟冢,光是星神的大名就足够流传千古,所以当一个星神想要留下什么,就必定是要交付什么,更被说还是用了血脉限制,里头肯定给你们留了好处。” “可逻辑上说不通,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将遗迹藏得这么隐蔽?似乎生怕被人找到一般。” 老杨听完向丹恒投去了疑问的目光,丹恒看出他眼里询问的意思,随即也摇了摇头,“我也未曾听闻。” 但这个问题阿基维利也不知道正确答案,他只能凭自己对龙的了解猜测着回答:“也许是在等待他的后裔中有能够重新翱翔星海的存在,那样说不定他在什么旮旯角落里还留下过稀碎的线索。” “也许”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观景车厢外头的星海,“是他知道,有一天我会带着他的族裔前去找他也说不定呢?” 话到末尾他笑着兀自摇了摇头。 “不论如何,这些答案大概等到了遗迹内应该都会有结果,现在,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们是否要改动列车下一趟的开拓地点?” 姬子、老杨和三小只对视一眼,先行开口问道:“既然进入遗迹的关键在于丹恒,那么丹恒的意愿这时候是最首先的,如果丹恒不愿意前往,就算我们剩下的人都答应参加也无济于事。” 不,其实星神的话应该也可以试试强行进入。阿基维利的思绪跑偏了了一下,不过直觉告诉他最好别这么干,龙那家伙一定布置了精彩的应对措施来等着乱来的人。 “所以丹恒,你的想法是什么?” 说着,姬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松缓,“你不用抱有任何的心里压力,无论什么情况,无名客的来去都只由自己决定,说出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就好。” 如果说丹恒对不朽遗迹不感兴趣,那也是胡说,不朽对于龙裔有着天生的吸引力,但丹恒同时也深知,所谓【不朽】,所谓【龙】是怎样危险的存在。 碎片一样的梦境中,他曾无数次的耳闻那些令人烦躁不堪的诱惑似的呓语,也见证了这个灵魂曾经与龙心之间痛苦的抗争。 他不知道如果这一切真如阿基维利所说,那么自己是不是也会遭遇到和前世类似的境遇? 可相比于自己的境况,他更在乎的是列车组的安危。 阿基维利之前有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们原定的下一站,翁法罗斯,确实凶险未知,而在往后的,那些被命运的奴隶所预见的未来里,又有多少鲜血淋漓的危机在等着他们? 如果他能够更强,也就更有把握在那片未知里护住自己的同伴。 唯有这个,他无法拒绝。 在存在着名为同伴的天平上,要让丹恒做出决定并不困难。 “我去。”在阿基维利把握十足的笑容里,他点头道。 姬子点头,环顾其他人,“好,既然如此,我们剩下的人就老样子,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意外也不意外的,列车组全票通过,同意下一站转场,将目的地改为不朽遗迹。 “你们”丹恒微怔,像是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但随后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列车组的大家意见会这么统一。 是因为他啊。 丹恒张了张嘴,还不等他道谢,星已经一把拍到了他的后背上,结结实实的给他拍了个酿跄,“丹恒老师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好奇你家祖坟长啥样的。” 三月七震惊:“你的重点是这个吗?!话说你把自己暴露了啊!” 星疑惑:“难道你不好奇嘛?!那可是丹恒的祖坟!” 丹恒无奈扶额,“不用特别声明这种事情的,星。”,好好一个探索遗迹,怎么被星说的这么像是去挖自家祖坟似的? “你这么一说”三月七若有所思,“我们这算不算盗墓啊?” “为什么不是正经考古?” “谁家正经考古动静这么大啊?” “额博识学会的武装考古队?” “好吧,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对了,阿基维利呢?” 星一转头,发现原本坐在沙发边上看戏的阿基维利已经不见了踪影,阿哈倒是还安分的坐在原地。 几人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阿哈,诚实的,永远不会欺骗人的阿哈当然如实的回答了他们。 他神秘的笑了笑,“阿基维利去驾驶室了哦,说是接下来的位置坐标只有他知道,需要他来亲自开列车。” “你说什么?!”回答阿哈的不是丹恒等人,而是刚刚检查列车情况回来的帕姆。 他惊叫着,两只大耳朵都要飞起来了。 “阿基维利进驾驶室了?!” 那模样,好像阿基维利进的不是星穹列车的驾驶室,而是什么魔窟一样。 同时,列车的广播应景的响起,是阿基维利的声音,他故作正经道:“咳咳咳,请大家坐好,列车准备出发了!请有安全带的绑好安全带,没有安全带就地躺下,我们准备起飞!” “完了完了!”帕姆扒拉着自己的耳朵,赶忙对周围的人嘱咐道:“你们全部车厢后墙站着!快点!” 列车组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听帕姆的话,往列车厢的另一侧移动,三月七问道:“帕姆,你这是怎么了?阿基维利难道还不会开列车吗?” 帕姆沉痛的摇头:“不,他会开,而且还开的很熟练,但就是因为太熟练才有问题” “什么意思?” 三月七的话还没能得到回答,广播声再次响起,比之上一次,阿基维利的声音变得激昂了许多,他坐在驾驶室内,面前是一堆看似复古仪表盘。 他手扶着麦克风,脚抵上油门。 “各位!准备好!青春就在脚下,列车直达天涯!咱们出——发!” 在广播声落下的那一刻,他直接一脚油门猛踩到底,列车车身上跃迁的开拓力剧烈积蓄,炫目荧光的通道开启,几乎毫无加速迹象的列车笔直的冲了出去。 车厢里的列车组毫无防备,列车的猛然加速打破他们与其相对的静止,一行人几乎是在列车冲出去的一瞬间就飞了起来,然后集体被开拓力护着摔到了观景车厢的后墙上。 这时候帕姆的声音才将将传来,“就是因为他太熟练了,才敢在宇宙里全速飙车啊!” 他的声音后面还跟着阿哈高举双手欢快的呼喊,“对!就是这样!阿基维利,快一点!再快一点!” 墙上的列车组内心咆哮:你们这两个星神是什么飙车爱好者联盟吗?! 但凡宇宙里有交规,你们两个都得上超速驾驶黑名单啊! 第40章 定格的永恒 提问:如何解不朽 星穹列车不愧是星穹列车, 在开拓星神的全力加速之下,到达目标地点几乎就是一转眼的事情。 但一路上被迫在墙上当壁虎的列车组,却是切切实实的亲眼见识到了窗外如流水般逝去的虚数能和剧烈震荡的空间波能波纹。 他们非常清楚列车刚才是在以一种怎样恐怖的速度跃迁穿梭。 那是真的心惊胆战, 心脏甚至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不仅如此,阿基维利选择开拓的跃迁通道也是极其剑走偏锋,一路上, 最危险的时候他们甚至能透过窗外包裹着列车和跃迁通道的虚数能看到近在咫尺的星球陆地的形状。 而阿基维利一个漂亮的甩尾,成功的在这个星球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的夜空上留下了一道绚丽的慧尾。 到达麟渊的时候, 列车组都还没缓过神,只感觉身体的受力方向终于又变回了地面,轻飘飘的脚下终于踩了结实, 几个人在列车里跌坐成了一团。 阿基维利正好兴奋的打开驾驶室,站到车厢中间, 双手大开,一手领着斗篷, 一手负在背后, 向观景车厢里行了一个优雅的鞠躬礼, 宛若盛大的谢幕。 “铛铛铛,乘客们, 我们安全到站了,感谢您乘坐阿基维利航班。” 然后默契的和看见他就蹦起来的阿哈交握拍手。 “怎么样刚才的速度还不错吧?这回走了一条新航线, 是以前没尝试过的路!” “当然!阿基维利,你的技术还是那么棒!坐你的车永远不会无聊!”阿哈拍手大笑,他还嫌不够,弄出了好几对白手套隔空给阿基维利鼓掌,一个人的掌声,硬是营造出了一个场合的欢呼。 突然的, 一只手拽上了他的斗篷。 阿基维利动作一顿,慢慢的低头往下看,就看见小灰毛的星核精正以一种扭曲爬行的动作扒拉着他的斗篷,僵直的扶起上半身,而后目光幽幽的抬头。 “阿基维利,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阿基维利眨巴眨巴眼睛,隐约看到她背后浓重的深色怨气,他意识到自己貌似、似乎、也许、大概又闯祸了。 “那个,你们怎么坐在地上?” 三月七的声音哀怨传来,一字一顿,“你、说、呢?!” 噫!帕姆救命!始作俑者·阿基维利连忙向列车长发出求救信号,这一看,哦吼,更完蛋。 自家列车长头上气团一冲一冲的,两只大耳朵气的都挺了起来,正手持比自己个头还大的气垫锤蓄势待发 “哈哈哈,那什么,你们听我狡辩,啊不是,解释!” “你没有狡辩的权利了帕!接受制裁吧!” 一顿混乱之后,列车组才终于踏上了麟渊的地面。 麟渊并不太像个星球,它更像一个在宇宙中失落着的由碎片组合而成的世界。 列车组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就是安静。 他们站在古老的石板铺就的道路上,青白色的云雾笼罩着整个天空,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其他星辰,道路是仅有一方能够通行,其真面目同样被青白色的云雾朦胧的拢在身后,只留给到访者一段空无一物的石板路。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这条石板路修筑的很是宽阔,毫无拥挤感,能看看到路两边有巍峨的石柱排列,石柱上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枝蔓缠绕,开着朵朵星点似的白花。 但几人的耳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风声、水声、哪怕是脚步踩到砂砾的声音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安静的近乎死寂。 “我、我不行了,你们谁说个话吧,这样太吓人了。”在这种万物都沉默的寂然中,三月七最先耐不住了,她搓着手臂,像是想安抚自己身上倒竖的寒毛,连忙呼唤着同伴。 星如她所愿的回应道:“个话。” “这时候你就不要抖机灵了啊!” 带队的姬子站在前头环顾四周,“确实太安静,就好像毫无防护的在宇宙中飘荡一样,这种安静也是不朽的力量造成的吗?” 阿基维利从睹物思人的回忆中回过成神,点头回答道:“你猜的没错,这是不朽力量的一种体现。” “那么在这里提问!”阿哈突然从他身前冒出来,语气浮夸,像是星际和平公司节目里有奖猜谜的主持人,“怎么解不朽?” 星微微歪了歪脑袋:“永恒?” “恭喜你!答对啦!可惜可惜,但没有完全答对!” “这是最直白的一种解。”阿基维利无视阿哈的噪音一把把人按了回去,点点头,示意般的抹了一把身边的石柱,抬手将掌心展示给几人,“看,没有灰尘。” 他的掌心光洁一片,“再基础一点的,像个孩子一样解,所谓不朽,所谓永恒,就是不变。” 他收回手,抓起一把枝蔓上的白花,他身边剩下的其他几根枝蔓都已经被阿哈霍霍的光秃秃的。 “没有风,石头就不会磨损,没有水,生命就不会成长,没有时间,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流动。” 他随手撒下,那些星点般的白花飘飘忽忽兜兜转转,连着被阿哈薅下来的那些叶片,一起慢慢飞回了盘绕着石柱的藤蔓上,凝固回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一毫不差。 “这即是,所有的生灵诞生之初无意识希冀的第一种不朽——定格的永恒。” “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靠着不朽的力量维持在了完全静止的状态,不会凋零,也不会成长,永恒的凝固在了某一个瞬间?” 姬子了然道:“难怪,这里的一切都如此崭新,没有一点陈旧的痕迹,就好像刚刚建好的一般。” 她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这条路平整的没有一点老旧痕迹,石柱上细密的雕纹没有一点磨损和裂痕,完全不像存在了一个十几甚至几十万年的遗迹。 “如此神迹,确实也只有星神能够做到。”她感叹道,随后看向列车上唯一不朽命途的小青龙:“丹恒,你感觉怎么样?” 丹恒刚才一直在观察石柱上的纹饰,听到声音回过头,“我没事,目前为止也没感觉受到什么影响,不过,在我的感知里这个地方的龙力极其稀薄,几乎微不可见,难以察觉,石雕上的纹饰也完全没有和持明族相似的地方,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不朽】的遗迹。” 姬子沉思片刻,“这应该是障眼法,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但宇宙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稀奇的事,未必没可能有人意外闯入,为了不让闯入者察觉特意避开了与龙相关的特征。” 阿基维利赞同点头,“这只是遗迹的最外头,我们都还没到大门口呢。” 他指了指被云雾遮盖的前头,“走吧,只有过了大门,我们才算是正式开启了这次的开拓之旅。” 阿基维利领头走在最前面,一路上的云雾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随着他们的步伐渐渐散开,将道路终点的景象展示在一行人的面前。 在路的尽头,一道近乎有三层楼那么高的青灰色石门静静地伫立着,石门上精致的雕刻着各种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大门的中央,一双突兀的巨大兽目轻轻闭合,像是在享受着这场无人打扰的长眠。 而大门的身后,可以看见两道瀑布如同守护神一般对立而站,天青色的水流从高不可见的云端上飞流直下,渐起一片浪花白的雨雾,将门后的一切掩盖的结结实实,而后凝固成了一尊遮天蔽日的雕塑。 “我去,这地方的雾还会精准识别的吗?”三月七看着这一切景象惊叹道。 阿基维利摸着下巴猜测:“可能是发现了丹恒这个龙裔,所以放行了,我上回来的时候他让我在浓雾里踩水踩了五个系统时。” “额,能坚持五个系统时还不放弃,你也是够可以的。” 他们刚聊两句,就看见阿哈突然撒丫子的冲了出去,好像一条看见了骨头自己解开牵引绳狂奔的大狗。 他兴奋的喊道:“不朽!你在家吗?别躲着了,开开门!阿哈带着阿基和乐子来找你啦!” 他上去毫不客气的就是梆梆两下敲在了石门上,给石门敲的一震一震的,却依旧顽强的毫无动弹。阿基维利见状,默默的拉开自己身后的列车组,给阿哈的后方腾出了一块空地。 片刻之后,就看见一块脑袋大小的龙纹玉珏从门内飞了出来,干脆利落,毫不绕圈子的正中阿哈脑门,径直给他轰飞了出去。 整个过程将‘滚蛋’二字融合的淋漓尽致,嫌弃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早有预料的阿基维利转头看向列车组:“以上是错误示范,请勿模仿。” 三月七欲言又止:“这我们也没法模仿吧?!” 而阿哈被砸了一通看上去很痛,实际上却连个破皮都没有,还在那故作伤心的嘟囔道:“哦,到头来受伤的只有阿哈,阿哈真没面子。” 阿基维利继续道:“这扇门就是遗迹的入口,我之前说过,这地方只看血脉,所以得看你的了丹恒。” 丹恒收到他们的目光点了点头:“我试试。” 说是试试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难道要像那些仙舟幻戏里一样,滴一滴血上去吗? 丹恒站到了石门的面前,近距离的打量着石门上的雕刻,虽然门上并未雕龙,但其他雕刻的技艺同样看得出来的技术精妙,刻画的走兽栩栩如生,就连门上巨大的兽目都好像要睁开眼看人一般。 嗯? 丹恒猛然凝目,发现大门上原本双眸紧闭的兽目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似乎正在打量着这位拜访着。 随后丹恒好像听见了一声缥缈的叹息。 伴随着这声叹息,这座石门终于发出了这个世界自建成以来的第一声回响,一声微小却也清醒的哐当声终于传遍了在场所有人的耳畔,仿佛重锁落地。 丹恒回头和阿基维利对视了一眼,得到了对方一个轻轻的点头,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手缓缓的按上了石门,用力一推。 石门的重量比他想象中还要沉,推开的过程也十分滞涩,可无疑的是,石门真真切切的被丹恒推开,一点一点的向来客们展示门后的世界。 在大门彻底打开的那一瞬间,世界骤然生动。 飞流直下的银河开始流动,水花四溅,湿气弥漫,哗啦的巨响震耳欲聋,暖光从天际铺下,竖起两道交错的七彩虹桥。 瀑布之间,是一道被水波半掩着石拱桥,众人踏过石门,站在桥下,看见了一望无际的碧波古海,古海倒影着虹桥连着水面上的形成了一个众人很熟悉的八字循环形状。 而在循环交错的中间竖立着一道倾天水幕,那正是石拱桥通向的地方。 “看来那水幕背后的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姬子轻声道。 阿基维利眺望着这那两道虹桥,敏锐的察觉到其上流动的不朽之力,“走吧,去看看咱们家小青龙的祖坟长啥样。” 丹恒:“” 其实真的不用反复强调这里是他祖坟。 水幕大概也是不朽之力的体现,并不是真正的水,并没有造成淋了众人一身水的场面。穿过水幕,众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类似遗迹的古城,而是一座极具持明风格的城镇。 是的,城镇,虽然这里荒无人烟,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曾经有人生活过的城镇,制式非常像列车组见过的鳞渊境,只是比起作为蜕生之处的持明禁地,这个地方显然更具有生活气息。 路边露天的铺子,门口挂着龙纹灯笼的高大客栈,有着连亘的飞檐和廊柱的宅院,路边随处可见肆意生长用以装饰的珊瑚金,看过去就好像上一秒这座城镇里的人还在这里生活一样。 “这里是真实的吗?”星小心的打量着四周问道。 阿基维利从旁边的摊位上拎起一个水果,这水果还是水灵灵的,果肉饱满,翠色欲滴,像是才被摘下来不久。 被放了十几万年的水果还能不能吃? 这个问题在一瞬间闪过阿基维利的脑海,然后就这么被他抛之脑后,他毫不犹豫的咬了好大一口,鲜甜的果汁在他嘴里爆开,他含糊着给了星一个大拇指,“绝对真的无疑。” 三月七都看呆了,几乎尖叫,“不要随便乱吃东西啊!” 而就在三月七的身后一道青白的水影,一闪而过。 40-50 第41章 有鬼啊 你看见的是鬼还是阿哈呢?…… 在此次开拓之旅开始之前, 帕姆曾经郑重的嘱咐过几位现任的无名客们。 “这回不同于你们前去罗浮的时候,罗浮是你们先行开拓过的地方,你们更加熟悉, 而不朽遗迹是完全未知的。”列车长一本正经的像是一个操劳远行小孩的老母亲。 “有阿基维利在,我不担心那些未知,但也正因为阿基维利在, 我很担心你们本身的安危。” “你们需要记住,在没有危险的时候, 阿基维利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帕!” 列车长说着重重的敲了敲小黑板,在阿基维利的名字上用红笔重重的画了几个圈,以示重点标红, 随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小本本,细数了几个阿基维利的罪状, 啊不是,是注意事项。 据列车长所说, 阿基维利乱来惯了, 仗着自己是星神, 一般的毒物和过期食品都放不倒他,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正常情况下, 阿基维利是不会将那些有毒的东西分享给其他无名客,但也正因为他不受影响, 所以经常会出现判断错误的情况。 比如他曾经有过在开拓之旅的第一个晚上露宿野外时,就用一晚炫彩蘑菇汤放倒了整个队伍的光荣战绩。 就因为那个星球的毒蘑菇是阿基维利都没有见过的种类。 甚至于,因为他放的毒蘑菇种类太多,种种毒性相互克制,直接延缓了中毒症状的发作时间,导致整个队伍的开拓客无一幸免, 当晚就集体住进了当地的医疗机构,并成功的欠下了一大笔诊金。 导致无名客们前脚刚出医院,后脚就又要被拉去义务劳动了一个月偿还债款。 据当时的医师表示,这些开拓客中的毒太复杂,解毒要花很长时间,他们一度以为这些开拓客会撑不下去,结果没想到这些人意外生命力顽强,竟然集体撑到了治疗完成。 事后,那个医师还感叹能当无名客的人真是厉害,这样都没死,生命力真顽强。 被迫顽强的无名客们:呵呵。 此外,还有将没毒但性质相互克制的食物煮在一起,导致整个列车的乘客下吐下泻了整整一天、用当地特色果实酿酒却炸掉了厨房等各种让帕姆不堪回首的历史。 后来,只要有新人上车,遭受过阿基维利毒害的无名客们,就会语重心长的告诉后辈,如果发现列车上任何一个人煮的食材没见过或者可能有问题,跑!赶紧跑! 千万不要自我怀疑,也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尝试,只要惜命,就是饿也要忍着,一定要拒绝!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煮这个东西的是不是披了马甲的阿基维利。 也因为这个,在当时列车厨艺危险榜单上,阿基维利以断崖式的差距远远的甩开了后头那些厨房杀手,荣获第二。 顺便一提,第一是阿哈所扮演的无名客。 是以,当阿基维利再次非常肯定这东西能吃并向现在幸存的列车组发出共享邀请的时候,三月七仿佛听见无数无名客先辈的英魂仿佛在冥冥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牢记着列车长教训的她讪笑的摆了摆手,“我还是算了,婉拒了哈,我怕吃了闹肚子,而且这东西就算能吃,也是丹恒他祖宗的贡品吧?!”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阿基维直气壮没脸没皮的叉腰,“我和龙谁跟谁啊,他的贡品分我一点怎么了!” 三月七:“有你真是丹恒他祖宗的福气啊。” 星核精倒是一如既往的充满着好奇心和不怕死的冒险精神,想要尝试的心几乎写在了脸上,“那个,我想试” 幸好有靠谱的小青龙和大家长组织了星核精的蠢蠢欲动。 “星,不要乱吃东西。” “星,这东西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灰毛小浣熊只好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试探的手爪爪。 至此,列车组踩在不知不觉之中逃过了一个薛定谔的中毒灾难。 “好吧。”阿基维利耸了耸肩,像是对这幅场面见怪不怪,以前跟着他的那些无名客也是这样,明明不是每一次都会翻车的,他有好好的学习过分辨毒物和相关药的! 虽然因为每一次开拓都是在未知的地方,他对毒物的分析可能稍微的欠缺了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也就小拇指比出来的那点大小啦! 好像是看见帕姆不赞同的目光,阿基维利有些心虚的收回了手,转而拿起另一个随手扔给阿哈,“那就只能咱两吃了。” “不过这个地方还真的挺大的,完全不像是放在陵墓中用以纪念的简化建筑。”姬子在确定了自家星核精不会乱吃东西之后稍稍的往前走了几步,在转角处打量着道路延伸的景象。 “反倒像是原原本本的一整个城镇,持明的制式痕迹很重,会是持明族登上仙舟以前的栖息地吗?” 她这么一说三月七才反应过来,“你这么一说,这地方还真的和鳞渊境挺像的,但没那么隆重和寂静的感觉,感觉更平凡。” “但这也是奇怪的地方。”丹恒皱了皱眉,绷紧的身体已经随时处于警戒状态。 “龙裔并不是只有持明族,龙裔之间的文化体系也各不相同,作为万龙之祖的不朽,祂所留下的遗迹内,为什么会有近乎喧宾夺主的持明族痕迹?就好像这里不是不朽遗迹,而是持明尚在汤海时的故居。” 姬子沉吟片刻,“不论如何,我们先稍微在这座城镇里转转吧,没准能找到什么线索,以防万一,大家都不要走散了。” 众人点了点头,以姬子领头的架势开始了在这座城森*晚*整*镇的探索。 这座城镇比所有人预想中的都要大,阿基维利一行人固定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走了大约有一个系统时,经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都还没能走到这座城池的边缘。 城内的各种设施也非常齐全,店铺住宅公园甚至是流动摊贩,应有尽有,可就是没有人,只有那些看上去一点灰尘都没有的商品摆放整齐,便宜了什么都敢往嘴里塞的阿基维利。 他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我说,你们有没有感觉有点奇怪。”三月七一边走,一遍四处张望,“不是我大惊小怪啊,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们啊?” 丹恒护在队伍的最后头,闻言侧头,瞥了一眼后方,“确实有被窥视的感觉,但我没有感觉到气息。” “你这么一说就更可怕了!可是按来说这里应该是没有人的吧?就算是长生种,也活不了这么长时间的。”三月七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是人那会是鬼吗?”星顺着这个方向继续猜测, “呜,你别说出来啊!”三月七被吓了个机灵,连忙拽住小伙伴的衣袖,求救的看向阿基维利,“这里确实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东西了吧?” 阿基维利鼓着腮帮子回头,一边嚼嚼嚼,一边回头,“啊?有啊!” “还真有啊!”三月七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阿基维利咽下嘴里的东西,看了几个方向,“不过不是你说的那种鬼,啊,顺便一体那种鬼也只是一种类似的能量体,咱们要相信科学。” 三月七无语,睁着一双半月眼道:“你一个最不科学的存在跟我说相信科学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不过这里确实有其他能量体。”阿基维利话锋一转,星眸微闭,“而且还不少。” “等会,你刚才是不是说了鬼也是一种能量体?!”三月七感觉背上的寒毛都要炸起来了,慌张的四处张望。 就在她几乎要把自己的脑袋甩成一个风扇的时候,一道半透明的红影在她的视网膜上划了过去。 “谁?!”三月七直接下意识的召唤出了长弓,抬手搭箭欲射,可箭尖所朝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有。 “不见了?”三月七喃喃道。 “怎么了?三月?”丹恒和姬子同时问道。 三月七手舞足蹈的比划,“我看见了一个红色的人影!半透明的,很快的就从那边飘过去!真的!” 其他人并没有认为三月七看错了,他们立刻停下脚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唤出武器,背对背的朝向外头。 丹恒继续询问细节,“三月,你确定刚才看到的是人影吗?不是其他的什么物种?” 三月七非常笃定,“绝对是人形的,咱可是用弓的,视力好的不得了好不好。” “所以你打我屁股是故意瞄准吗?!”星大惊失色。 “都说了那是失误啊!” 说话间,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水色人影从几人的余光里逐渐消失,众人当即转头,却发现已经完全找不到踪迹。 这回,所有人都看见了。 丹恒微微皱眉,手上的击云抬起,做防御状,“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接着,就像是一发不可收拾般的,类似的情况越来越多,这些影子全都是单独出现,浮现不到一两秒就会消失,即便是视线都会抓个空,让他们左右惊疑,疲于惊乍。 三月七的声音都在抖,她开拓到现在,哪见过这阵仗啊,就算是被通缉后再贝洛伯格的裂隙里没头没脑的狂奔都没这么慌过,这些玩意六相冰冰的起来吗? “丹恒,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遗迹这种遗迹闹鬼啊!你祖宗到底安的什么心啊,吓唬后辈吗?” 丹恒无奈:“三月,不朽有名字的。”,所以不必老是用他祖宗代称 “这是重啊啊啊啊啊啊啊!”三月七正要回头吐槽,一回头一个血红的看不清五官的人脸正和她面对面,一瞬间尖锐的惊叫刺破了麟渊青白色的天空。 那脸贴的很近,还比三月七高的多,三月七的整个视线范围都几乎要这张脸占据,三月七粉蓝色的眼眸里瞳孔骤缩到了极致,惊恐之下,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抬手就是一个大招轰了过去。 幻彩的六相冰凝成了一个个比人还高的帕姆毫不留情的重重砸到了血红的人脸上。 “有鬼啊!!!!” “噗嗤——” 意外的,六相冰砸人的声音却意外的结实,不太像是砸到了能量体的声音,反倒像是砸到了什么实实在在的□□,可惜,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三月七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一边尖叫一边操控着六相冰帕姆怼着一个地方死命砸,冰雕丢了一个又一个,溅起的冰晶碎片四散而开,形成了一大片的冰雾。 直到阿基维利按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连声安慰提醒,“够了够了,三月,冷静!放松放松,看,那个不是鬼。” 三月七这才回神,下意识的看向被自己砸的已经翘脚脚的家伙,那里哪还有什么贴面没有五官的红色人影,那分明是 阿基维利这时候尴尬的补上后半句,“那是阿哈” ——是装鬼吓人的阿哈。 三月七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耳边心脏砰砰作响的声音逐渐散去,而在发现对方不是鬼的庆幸之后,从心底升腾而起的是火冒三丈的杀心。 “阿!哈!” 三月七一字一顿的叫着对方的名字,话语里杀气四溢,连阿基维利都冷不丁地打了个抖,默默退开几步。她气的连弓都不用了,抬手唤出双剑,提剑就要砍上去,“本姑娘今天就要当场弑神!” “那个,冷静!三月冷静啊!”星连忙抱住她的腰。 “星,你放开我,让他吓唬我,本姑娘今天就要和他同归于尽!”三月七在星的怀抱里像上岸的鱼一样奋力扑腾,一副要和阿哈拼命的样子。 星见她气的厉害,寻思着反正阿哈是星神,也不会的真的死,让三月七出出气也不错,还真的就放开了。 三月七突然没了阻力,冲出去几步,才愣愣回头,和星面面相觑,“你放开我干嘛?” 星茫然:“你不是要揍他吗?” “我我敢吗?!”三月七顿时底气不足的道。 “诶,没事没事!”阿基维利看热闹不嫌事大,把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阿哈按在地上,朝她们欢快的喊道:“来来来,尽情收拾他,不要留情!” 而被按着的阿哈被六相冰砸了一通,不仅一点伤都没有,连被一点被冰封的效果都没有产生,此刻正一脸笑嘻嘻的揭穿阿基维利,“噢,你居然不站在我这一边,阿基维利,我们明明是共犯不是吗?你是明明发现了我的。” 阿基维利立即收到三月七控诉的目光,“额,那什么我这回真的什么都没干啊!”除了帮阿哈打了掩护,然后毫不客气的把火又引回阿哈身上,“吓你是阿哈自己的主意啊。” 于是,三月七的怒火又回到了阿哈身上。 她同星对视一眼,“你抱住我。” “行。” 然后,她就在被星抱住腰的情况继续奋力往前扑腾,边扑腾边放狠话,“本姑娘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罗浮剑法的厉害!那些人影也是你变出来吓唬人的吧?!” 却没想到,阿哈无辜的摊了摊手:“不是哦。” 三月七一愣,只见阿哈脸上浮现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就像是小孩子恶作剧将要成功的那种笑容,“阿哈只伪装了一个人影,除了吓到小冰块的那次意外,阿哈可是一——直待在阿基维利的身边的哦。” “除此以外,阿哈什么都没有干呢。” 三月七扑腾的身形顿住,怔怔回头,和身后的同伴对视,“那刚才那些人影是什么?” 第42章 世界活了 什么?!饮月龙尊生孩子了?…… 在三月七问完这短暂的寂静之中, 有窸窣的碎语响了起来,一开始声音很轻,就算附耳倾听也只能听到气声留下的窃窃私语, 在如此安静的城池中甚至会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随后,声音便逐渐大胆了起来。 那就像是风吹过树间枝叶时发出的细响,重叠连绵, 沙哑短促,在众人的耳朵里零碎的不成模样, 围绕这他们肆意的跳着舞。 “这是”丹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捂着脑袋,视线逐渐模糊,属于龙裔敏锐的听觉被放到最大, 直到整个感官都被听觉占据的时候,终于捕捉到了模糊的只言片语。 “龙” “龙尊” 他握着击云长枪的手骤然紧握, 灰青色的瞳孔骤缩成龙类的竖瞳,瞳孔边缘非人微亮的光圈隐约浮现。 “我听见了”他喃喃自语道。 星连忙询问:“什么?” 还不等丹恒回答, 一道道颜色各不相同的半透明人影遍缓缓浮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次它们好像确认了什么, 并没有在像之前那样消失。 这些人影身上荡漾着鳞纹与水波,他们看不见五官, 连大致的身形特征都非常模糊,仔细看去下半身基本近乎透明。 “这是”星立刻响了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持明蜃影”丹恒低喃着接了下来。 那些把他们吓唬的心惊胆战的人影并不是什么鬼魂, 而是在不朽之力下残留着的,旧日的残像与记忆。 阿基维利抬手这在眼睛上眺望,这些持明蜃影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大街小巷,将他们一行人围在中间,放眼望去竟然以时间看不到尽头,而且这个数量还在持续增加。 他不由的感叹, “好家伙,看这个数量,怕是这个城池原本的原住民都在这里了吧?” 不朽这是做了什么? 那千千万万的低语在丹恒耳边嘈杂,然后逐渐统一,逐渐清晰,最后那千言万语撇去了噪声,合为了一句话,一个共同的呼唤。 ——“龙尊大人。” 不用丹恒重复,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声呼唤。 轮回的记忆如此询问道:“您终于回来了吗?” 刹那间,蜃影的幻象褪去了模糊,显露出一个个生前具体的模样,犹如持明蜕水而生,那生动的形貌仿佛他们此刻依旧活在这个世上一般。 一瞬间的,天地变换,原本空落的城池一改之前的死寂。 太阳从天边升起,清风从远处拂来,周围掩面的建筑里开始传出幽幽的灯光,街道上的店铺里有了主人,街边的流动摊贩开始叫卖,面容不一的行人从各个街道的看不见的尽头走来,行色匆匆。 就像是有人用笔将这座城市重新填涂上了饱满的色彩,被凝固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所有的街景都呈现出了一幅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面貌。 这个世界,活了。 而阿基维利一行人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一样,他们穿着和这些地方各个不入的服饰,站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错愕的看着这一切的变化。 随后,那些人像是才看到他们一样,惊讶的停下脚步,看向丹恒,“龙尊大人?!” 这一声出来,就跟产生了连锁反应一样,接二连三的,陆陆续续的有人发现了他们,然后一脸兴奋的围了过来,像是看见了什么超级大明星一样,将列车组团团围住。 “真的!真的是龙尊大人!”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容!” “龙尊大人,您怎么来了?” 阿基维利眼疾手快的将还赖在地上的阿哈拉了起来,避免这家伙被踩成肉饼,然后打量四周,恍然:“原来如此,看来,他们是认出了你体内的那份传承之力,将你当成了他们认识的那个龙尊。” “不是,这发生了什么?”三月七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突然那些影子就变成了活人了?这是活人吧?” “不、他们不是活人。”阿基维利肯定的道,在他的感知内眼前的这些人依旧只是一群充斥着不朽之力的能量体,“你们可以认为,他们依旧还是持明蜃影。” 星有些疑惑,“有这么生动的持明蜃影吗?” 丹恒摇了摇头:“持明蜃影本质上是持明蜕生时残留的记忆回响,如果记忆足够具体也许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但,在持明的记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阿基维利拍了拍他,“哎呀,格局打开一点,从来没人说过持明蜃影只能是关于自己的回忆。” “你的意思是”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就是你想的那样,这座城池这些人,包括你们现在所看到一切景象,都是一场盛大的持明蜃影。” 三月七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依旧还是影子?” “不,他们同样是活着的。”阿基维利摇摇头,看着被绕晕了两个小姑娘轻笑,“他们活在这片记忆的残像之中在,只要这里的龙力没有衰竭,他们就等于以另一种形式或者,虽然在活在记忆之外的生灵看来,这并不算是活着。” “饮月大人。”一声高喝从围绕这他们的人群身后传来,拥挤的人群随后让开了一条微小的通道,通道里钻进来了一个服饰稍显繁琐的男子。 男人看见丹恒,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上前,满脸关心的询问,“饮月大人,您怎么跑到这来了?” 丹恒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这些人的瞳孔中倒影而出的无疑是穿着简洁兜帽风衣的丹恒,但他们呼唤的却并非丹恒,而是丹恒不知多少世之前的前世,那个还是持明龙尊的饮月。 熟悉丹恒的人都知道,丹恒最不喜欢被看做他人,即使后来他接受了‘丹枫’成为自己的过去,接受了一些故人看他时流露出的怀念,但那都是建立在对方确实是在看‘丹恒’的前提下。 而这时候将他认作他所不认识的持明龙尊的持明们无疑触发了冷面小青龙的被动。 ——“我不是他。” 那人面容一怔,随即有些无措,似乎是没想到这位龙尊会这么回答。 阿基维利见状,连忙上前揽过人,非常自来熟的道:“对啊,老哥面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只是出来玩,突然就被这么多人围起来了。” 一边说,还一边朝人挤眉弄眼,那人立刻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哦的丹恒眼皮子一跳一跳的,“是、是,不好意思啊,那位小哥长得和我们龙尊大人太像了,我们这不是一时认错了嘛。” 他立刻向丹恒投去一个‘明白了,交给我’的目光,然后转头开始疏散人群,“散了散了,这不是龙尊大人,这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只是恰好和龙尊大人长得有点像而已,你们都把人吓到了。” 那些持明似乎是认识他的,将他这么说,又看丹恒没有角冠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眼无波澜的陌生模样,原本眼里的惊喜瞬间就变成了狐疑。 “好像是诶,也没看见龙尊大人的龙角。” “但龙尊大人天生继承龙力,说不定能把龙角藏起来呢?” “可是龙尊大人很温柔的,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古海水沁过手掌的感觉,哪里像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感觉,龙尊大人可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们。” “你说的对,所以他一定不是龙尊大人!” 实际上真的是那位龙尊不知道多少世之后的转世的丹恒: 清晰的听到那些持明讨论的列车组不由的发出一声偷笑,“噗啊哈哈哈哈哈,丹恒,恭喜你,洗脱嫌疑。” 丹恒的清冷与疏离似乎让这些残像中的持明们笃定了自己的判断,发现这不是他们龙尊的持明们顿时对这个人失去了兴趣,在那个领头男人的引导下半推半就的散开了去。 而剩下一些对这个和龙尊长得很像的外来者感到好奇的人则是问道,“看你们的样子也不是持明,你们是谁?从哪来的啊?” 阿基维利便答:“从星空来的。”他指了指天,“你们龙祖没和你们说过星穹列车吗?” “星穹列车?”几人喃喃着这个名字,似乎是觉得有些耳熟。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持明一锤手,“我想起来了!不是传说有一个列车能够跨越星海吗?据说乘坐那辆列车的人会跟着列车去拜访各个不同的世界,列车的领头人,据说是和咱们龙祖一样的存在。” 他这么一说,其他持明的脸上也逐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好像都听说过这个传说一般。 阿基维利回头朝丹恒等人嘿嘿一笑,那样子好像在说,‘看吧,星穹列车的名头好用吧’。 然后他回头继续道:“对对对,我们列车的老大据说是和你们龙祖认识嘛,这回刚好经过这里,我们就像来看看,长长见识,看看传说中不朽的龙裔是什么样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外人夸赞自己的族群,阿基维利这一番话给这些持明族捧的分外舒服,连脸上的神色都亲和了不少 “原来如此,哎呦,刚才不好意思哈,你们那小哥长得太像我们龙尊大人了,哦,对了你们既然能进来肯定已经见过了龙尊大人吧。” 阿基维利空口胡说,“自然是见过了,当时我们都吓了一跳呢,饮月龙尊不愧是又倾月之姿,真的风华绝代啊,给我们车上的几个小姑娘都看呆了呢。” 那些持明一听对方对自家龙尊赞不绝口,脸上的笑容就更真切了。 只有后头的丹恒听着这些话耳朵根有些发热,他知道阿基维利只是随便说说,夸的也不是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他身边,星和三月七还跟着起哄:“是啊是啊看呆了呢。” “风华绝代!绝世无双!”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横批:丹恒老师最漂亮!” 丹恒藏在黑色短发的力耳朵已经彻底红透了,“呃别说了” 那边,几句话下来,阿基维利几乎已经能和对方称兄道弟,好不欢乐,看那熟稔度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基维利在这生活好几年了呢。 “得嘞,改天见啊哥!” “改天见改天见!有事叫我,别客气啊!” 几番寒暄之后,阿基维利将最后的那一批人打发走,在列车组敬佩的目光中,从容的走了回来,招呼着他们。 “走吧,我们得跟着那个人,那个人应该是龙尊近侍之类的存在,跟着他我们才能问出来最近持明族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既然蜃影回顾的是这个时间点应该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说完他看向丹恒,“丹恒,你到时候就稍微扮演一下这个时代的龙尊,不用特别的做什么,他们怎么问,你就按你的想法回应就行。” 他拍了拍丹恒的肩膀,“别在意他们的话,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记忆,和一群记忆较真做什么。” 丹恒轻轻点点头,“我明白,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没办法,任谁发切割声明发了两百年都会形成这种条件反射。 阿基维利轻笑,像是安抚孩子似的揉了揉他的头,“知道知道,你只要记住,列车上没有什么持明龙尊,也没有什么不朽龙裔,列车上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的冷面小青龙,丹恒,来,回头看看。” 丹恒应声回头,就看见姬子、星还有三月七正在他身后,笑着看他,她们在叫他,“丹恒!” 丹恒看着自己最为珍惜的同伴,静静地笑了。 “走吧。” “嗯。” 阿基维利一行人跟着领头的那个男子走进了一家就近的客栈里,登上了二楼的某个厢房,进到房间,一关上门,那位近侍就露出了急切的神色。 “哎呦,饮月大人,您怎么变成这幅模样跑出来了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丹恒看着他,沉默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淡声回答:“没有,只是出来散散心。” 近侍随即便松了一口气,“这样啊,我还以为是祭舞出了什么问题呢?是我们疏忽,没注意到您最近忙于公务和祭舞的准备已经很久都没能好好休息了。” “祭舞?”丹恒微怔。 “持明族的一个传统,每年会在一个固定的日期向不朽龙祖祈福,可以通过各种仪式与不朽沟通,是持明族的一个大节庆,由五个龙尊轮流住持,我记得每个龙尊负责的项目好像都不太一样。” 阿基维利轻声解释道,保证这个音量在所有人都能听得见,而蜃影却听不清的程度。 “不过,不朽死之后,这个节日好像就渐渐没落了。” 众人想想也是,不朽死了祈福也就没了意义,后来持明族遭逢大变,估计更没有心思来过这个节日了。 “对啊,您不会忘了吧,今年的祈鳞轮到您来主持,一个月后,在您得在鳞渊境的祭坛上跳祭舞祈福。” 丹恒: 完蛋,他完全不会跳舞。 虽然丹枫跳过这玩意,但他是真的完完全全没学过舞更没跳过,他从得到自由的那一天开始就疲于奔命,要他耍枪还正常点。 希望到时候不会要他上去跳。 不过既然这个蜃影回忆的时间点在这个节点附近,也许这个祭舞或者说这场祈福相关的事情会是突破点。 “我没忘,只是刚才恰好同几位客人说起此事,星穹列车的客人远道而来,我想邀请他们参加这一次的祈鳞。” 他以为这或多或少会有些为难,没想到那人立刻就收敛神色,正色回道:“我明白了,我会立刻安排下去” 阿基维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上话,“对了,你们那个什么祭坛我们能去看看吗?” 那人闻言看了一眼丹恒,见他神色未变,也没有阻止,便立刻应声道:“自然是可以的,我即刻安排,几位是现在就去还是”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料到居然会这么顺利,他们都做好了这个人说这不符合规制、龙师长老们知道了会干嘛干嘛的话了,结果对方就这么答应了?这个时候的龙尊权利这么大吗? 阿基维利面色不改:“那就现在吧,可以吗?龙尊大人?” 丹恒的被他叫的浑身不自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那位侍从立刻应声,“我立刻为几位带路。” 几人临到古海边缘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阿基维利站在海边上,以不冒犯为名义没有继续靠近祭坛,而是在海边逛逛。 他蹲下身,晃荡着波涌的海水,这里头的龙力已经到了不是星神也不是龙裔的姬子等人都能感觉到的地步。 “这么浓郁的龙力,怕是这片海都是不朽之力凝成的,那家伙下了大手笔啊。” 丹恒站在他身后看着和罗浮上那篇古海相似的景象,清晰的感受到血脉里传承的力量在缓慢的波动,似乎实在回应这什么。 他闭上眼,感知循着血脉的指引汇入这篇古海,往下、往下、再往下,直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他看见了一双猛然睁开的硕大龙目。 那是和自己原身一模一样的眼睛。 他睁开眼,凝重的望着这篇古海,“这海底有东西,我身上的龙尊之力在同海里的存在共鸣。” “能把他叫上来吗?”阿基维利问道。 丹恒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回应我。” “也就是说有自我意志吗?”阿基维利摸着下巴道。 “阿基是想把海底的东西引上来吗?”阿哈突然笑嘻嘻的毛遂自荐,“阿哈有办法呢,一定能把他们全部引上来哦。” 众人看着阿哈的笑脸,不是很想答应他,说实话,每回当阿哈说有办法或者他主动说要干什么的时候,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可以拒绝吗?”星举手问道。 “当然不行!”阿哈卖关子的欢呼道。 那你问我们干什么啊! 只见阿哈走到海边,深吸一口气,随后放声大喊:“号外号外!饮月龙尊第xx代子嗣来认祖宗啦!” 这一声出去,最开始海面毫无反应,没过多久,逐渐有波澜泛起,一头长着翅翼的巨龙腾空而起。 “什么?!饮月有子嗣了?!” 接着地面剧烈震颤,如有山崩降临,天地摇晃,仿若背负着一座山峰的巨龙身形厚重,自海边的另一头抬起了身子。 “什么?!饮月和人生孩子了?!” 紧跟着的,熔岩沸腾了海水,赤红的火焰直冲天际,以火焰为眉须的虬龙盘绕而上。 “什么?!饮月给谁生孩子了?!” 最后,冰山自海底抬升而上,以冰凌为鬃毛的蛟龙玄黑,身体横亘川野,她如梦初醒一般,迷茫的用疑问的语气问道 “饮月自己生孩子了?” 第43章 学舞 为此悲伤,却又为此欢愉 海面上一片寂静。 被兄弟八卦引出来四位龙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之下,看人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就是这么传话的吗? “我说, 冱渊,你说什么,我听到明明是饮月给人生孩子了!谁啊!能拿下饮月?!” “炎庭你这个才离谱好不好, 饮月有这个功能吗你就让他给别人生!我问的是饮月和谁生孩子了好不好?!” “大哥不说二哥,昆冈, 我就问了一句饮月有孩子了?你是怎么扩展出第二个人的啊?!” “我问的又没问题,天风你就说吧,饮月要有后代, 是不是得找个人生?不然他一个男人怎么生?” “为什么不能?宇宙里又不是没有男人能生的案例!” “但是持明不行啊!” “那说不定未来能有奇遇呢!没准宇宙里能出现一个掌管男人能生的星神!” “什么星神这么无聊啊!而且繁育是龙祖的权能之一好不好!” “有哦。”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几位龙尊的呛声,他们不约而同的转头, 看向地面上绑着单边红黑渐变麻花辫的男人,看见他笑嘻嘻的提醒他们。 “能让男人拥有繁育能力的星神, 名为塔伊兹育罗斯的存在, 祂将繁育的概念从不朽中撕裂而出, 以祂的能力,甚至不需要别人, 只要一个人就能繁育了!” 就是可惜,这位星神大脑空空, 满脑子繁育,脑袋简单到了即便是阿哈都觉的毫无意义的存在了呢。 他的话看上去像是在调笑,却又仿佛一盆冷水临头泼下,将血淋淋的不朽陨落的现实撕扯到这几位不知为何会现身于此的龙尊旧影面前。 那张脸上笑容依旧,仿佛在欣赏一出上好的喜剧,期待着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炎庭:“看吧!我就说真的有这种神!” 天风:“有没有一种可能, 真的像互渊说的那样,饮月自己一个人生的?” 互渊没说话,默默给了天上的两个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把阿基维利看的都要笑死了。 他拍着丹恒的肩膀,一边笑一边安慰道:“放心,丹恒,就算你走上了繁育的道路,我们也不会嫌弃的你的,只要你生下来的不是虫子,我们一定能帮你养大!” 说着他还给了丹恒一个大拇指。 丹恒: 他听着身后列车组传来的压抑的噗嗤声,想揍星神的念头越发浓厚。 有没有一种可能,饮月可以不生 他甚至都不敢应声,就怕应着应着就变成,饮月君要成为繁育星神了。 丹恒表示自己还不是很想和那位直接导致了寰宇虫灾的星神扯上关系。 就在丹恒已经忍耐到极限的时候,他体内那股传承下来的龙尊之力忽然开始涌动。 伪装的外貌如云雾散去,长发延伸而出,峥嵘的角冠立于额顶,身上简易的风衣劲装化为华服,灰蓝色的眸子褪去雾霾,展露出水青色的光亮。 “这是” 呼应着丹恒血脉力量的动静,一根水青色的龙尾破开海面横空出世,那龙尾带着海浪直上云霄,直接把在天上的两位龙尊扇进了海里。 粗壮的龙尾直直的拍打着海面,渐起千层激浪,巨大的黑影悬浮而上,盘绕着被拍进海里的两位龙尊,古海的水沾湿的天风的翅膀,熄灭了炎庭的焰火,连带着将其他两位龙尊都淋了个满身湿。 等到水里的两龙重新挣扎出水面,一条通身水青色的无脚巨龙飞跃而出。 巨龙身上水青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波光漾漾,同色的鬃毛如浪花般飞舞,吻部两根金色的长须随风摇摆,狭长的龙目眼下描红森*晚*整*醒目。 而此时那双龙目正阴恻恻的盯着底下的四条龙,话语里微微带笑:“听说你们觉得我能生?” 几位龙尊心虚的撇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这几个家伙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这么几个字。 他哼了一声,“在小辈们面前吵起来,你们也真不要面子。” 随后,他垂下眼眸,将目光投降地面上的丹恒,四目相对下,两双水青色的眼眸合二为一,他轻声道:“那是我的转世。” “看出来了。”天风重新飞上天空,感叹道:“可惜了,要是你的转世真的能带几个崽子过来看你,那就好玩了。” 饮月的眉须跳了跳没有他,而是降下身形,来到阿基维利一行人的面前。 “没想到,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竟然是我的转世,初次见面,来自不知道多少时光之后,饮月的继承者,我是饮月——最初获得了龙祖赐福,成为祂的令使的饮月。” “更加准确的说,我是饮月自愿留守在龙祖身边的一片残魂。” 丹恒抬起头与面前的巨龙对视,浮着光圈的瞳孔微微发亮,他蹙着眉,摇头否认,“不,我已经不是饮月了,你可以叫我丹恒,一位星穹列车的无名客。” 饮月闻言发出了一声叹息,“看来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无妨,只要你仍旧身负这份力量,在这篇不朽的遗落之地,你便仍是‘饮月’,无论你愿意接受与否。” 他看见丹恒露出了抗拒的神情,笑道, “不必露出这般神情,虽然我仍旧拥有自我意识,但说到底,我也只是一片靠龙祖之力延续的残魂,你可以认为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只遵守相应规则的智能意识,我改变不了自己的看法,只是一个负责守护与指引的唔,npc?” 随后,他说出了一个惊人秘密。 “这里,沉睡着我等龙祖本源的一部分。” 阿基维利眸色一凝,和阿哈相互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他们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等等等等!”三月七没忍住打断了一下,“什么叫做一部分?!是一部分力量?还是说” 饮月看着她,“饮月同行的小姑娘,就是你想的那样子,你可以说那是一部分力量,但你也可以认为那是一部分灵魂。” 阿基维利恰好的接过话头解释道:“对于星神而言,力量、意识和灵魂的分界线并不明显,自星神升格之后,其本身的存在就已经成为了这条命途的一部分。” 他看向显现的五位龙尊残魂,被海风吹的凌乱的银发飞舞遮住了他的眼眸。 “所以星神是一种生命力极为顽强的存在,即使陨落、被杀死,也同样具有复活的可能性。” 当然,回来的是不是完完整整的原来那位星神又是别的问题了,越是自我意志完整的星神,想要原原本本的回归就越是困难。 “换而言之,只要没有彻底连躯体带本源死干净,星神就可以打复活赛。就像是被吹灭了火焰的烛芯,只要一点点的微风,尚未燃尽的焰火就可能会重新燃烧起来。” 饮月微微俯首,“正如您说的那样。” “不过,即便是我,当时都以为龙已经无力回天的,毕竟那家伙死的那么突然,甚至都不知道原因,也没有一点线索。” 要知道就算是他,至少也知道是去了存在之境,可不朽确实一点说法都没留下。 “那家伙还真的挺不够意思的,藏了这么个后手也没和我说过。”阿基维利转头,突然直直的看向某一个方向,“我说,是在那边吧?” 他说的看上去是问句,但显然已经是十分笃定,他一脚踏出,抬起的眼眸中亮紫色的星云浮动,庞大的开拓力自他脚下绽开,气浪飞涌,衣角翻滚,星光自空气中收束而出,成为他的手脚与口舌。 “阿基维利你要直接找上门了吗?!难得见你这么粗暴!”阿哈拍着手用浮夸的语气兴奋道。 星光破开了古海海面,劈开了海水,在沙滩与终点上点对点的塑造出了一条直线通道。 海风裹挟着海浪渐起的水丝,轻柔的拂过阿基维利的脸庞,似乎想要安抚他。 “你说,我直接把那个家伙这么叫起来如何?” 饮月微微叹息,“请您息怒。” 是的,此刻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阿基维利生气了。 阿基维利拉平了的嘴角微抿,眼睛固执的看着那条路道路的尽头。 “让我伤心,还不让我生气了?”他轻声问道,却不知是在问谁。 在寂寥的空气中,无人回应他,突然的,阿基维利只感觉自己的双手发冷,周身空的厉害,连带着一瞬间的怒气与别扭都逐渐被冰冷吞没,他的身体深处,属于开拓的本源,若隐若现的闪动着。 “阿基维利。”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 落空的手被另一个家伙握住,温度意外的暖和,像是那人的长发,后背覆上了一片温热,脖颈处微痒,是那人将脑袋顶靠在了自己背上。 “我在。”那人用近乎诱哄又可怜兮兮的语气同他耳语,“阿基维利,阿哈在呢,你不回头看看我吗?” 鲜红的本源跳动了起来,同莹白的星光相互交融。 半响之后,阿基维利紧绷的身体最终松垮了下来,他收回了手,无奈的回头,看见了男人那双游离着酒液般光泽的金眸,“看你又能怎么样啊。” 爆发的开拓力缓缓回缩,构筑的通道散去,星光隐没,眼瞳中紫色的星云淡化,碎金的星光重新闪动,伴随着他眸光的变化,古海水重新覆盖了深渊下的泥地,淹没回一片平静。 阿基维利随意的挥了挥手,“算了,一力破万法不是我的风格,直接说吧,原本按照流程,我们要做什么?” “感谢您的体谅。”饮月眼色难明的看了看抱在一起的两位星神,随后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异样,点了点头继续道。 “其实,那些蜃影已经告诉你们了,与不朽龙祖沟通的方法。” 丹恒微怔,旋即反应了过来,“祈鳞祭舞?!” 饮月点头,“正是,不同的方法能唤醒的不朽残识程度也不同,祈鳞是能够完全将不朽唤醒的一种方式,而身为传承着饮月的你,所对应的方法,正是祭舞。” 他说着身边的几位龙尊还起了哄,“难得啊,又能看见饮月跳舞了,饮月的舞蹈可是一绝啊!” “小丹恒,你需要演出服吗?我们可以现场提供,各种造型应有尽有,全都是饮月体验过的,演出效果绝对有保证。” 丹恒:不是,你们有没有思考过我不会跳舞这个可能性啊! 阿基维利闻言也来了兴趣,原本还蠢蠢欲动要不要不走寻常路直接打通不朽遗迹的心顿时安分了下来,一双眼睛里明摆着写了‘有好戏可以看’,“哦吼,丹恒要跳舞吗?” “不”丹恒想要拒绝,“同前任饮月君不同,我从未习过舞蹈,更不用说祭舞了。”让他上去耍枪还差不多。 “没事,你可以现场学。”饮月不算安慰的安慰他。 “放心,我的舞蹈天赋还是很不错的,就算转生如此多次,该继承的天赋应该还是继承下去了的,蜃影里会专门教的,你花点时间应该速成一段没问题。” 这算什么由啊!丹恒默默盯着饮月那双硕大的龙眸,在那双眼睛里捕捉到了一抹心虚,嗯,确认了,多半就是没料到 “而且,你回头看看你的同伴。”饮月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 丹恒回头,就看见星和三月七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两双眼睛写着同样的两个‘想看’,作为跟过来的大家长姬子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热闹。 就连那两位星神都恬不知耻的跑到两个小姑娘身边学着卖乖。 不得不说,虽然这两个家伙长的都很好看,装模作样的也不别扭,但不知道为什么丹恒就是觉得有点辣眼睛。 “他们看上去可是很想见识一下你的舞姿呢。” 丹恒无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耶!” 正如饮月所说,饮月一脉的习舞天赋确实厉害,即便是传承到了现在,不知道第多少世的丹恒,在这方面也实属天赋异禀。 即便他从来都没有学过跳舞,天生自带的属于龙的惊人柔韧度和和丹恒混沌记忆中偶有浮现的前世碎片里,也曾浮现过饮月君丹枫的祭舞的场景。 只是,他现在所学的祭舞和丹枫那时的动作虽然非常相似,但风格却全然不同。 记忆里的舞蹈就像是一场真正的祭祀,饮月君就是被端上祭坛的牺牲,似乎在将自己一同献给那个建木的封印。 而这里的祭舞,祈福的意味更多,没有那么沉闷,也不会让人喘不过气,更不会让人精神恍惚,好像真的就只是一场伴月之舞,让他舒服了不少,少了许多抗拒,学习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他学舞的时候列车组就在远处看着,三月七和星两个小姑娘眼睛闪亮亮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天地一样,尤其是三月七,手里的照相机就没停过。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三月七坐在沙滩上,摆弄着相机,检查着照片效果。 阿基维利坐在两人身边稍远一点的地方,给两个女孩子贴贴空出空间,他两条腿平放着,腿上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阿哈。 “你想象中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就像那些传说中的,什么惊险机关,凶恶的大boss,还有打的精疲力尽的战斗,我们之前好几个星球都是这么过来的。”三月七摆着手指数道。 “不过,有你们在,我原本想着就算这回不会有什么凶险,可能也会是鸡飞狗跳的旅程,就像去罗浮的时候那样,结果稀奇的,你们两这回居然还挺安分?” 阿基维利哈哈一笑:“大概是因为没那个兴致吧。” “没兴致?” “我和阿哈还有龙,算是难得的朋友。”他说起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怀念,“星神里没几个能够随便自由行动的家伙,大多数都是一些固执的死脑筋,比如克里珀,你要是让他放下铸墙去旅游,那比升格成星神还要难。” 他笑了一声,“我们三个是难得的自由身,干什么都没问题,来了兴致就三个人满宇宙的耍,捣乱也好闯祸也好,宇宙就是我们的游乐场,做什么都欢快的不可思议。” 阿基维利轻轻抚弄着腿上的人的长发,“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这里算是龙的衣冠冢,你去拜访你许久未见的朋友的坟冢会有心情闹得起来吗?” “我觉得你们两个会是在人家坟前跳舞的那种人。”星老实道。 阿基维利居然也很赞同的点头,“你说的也没错,唔,打个比方的吧,你们去拜访丹恒的坟冢,想象一下,你到时候还能跳的起来吗?” 星想象了一下,随后陷入了沉默,“我希望我不会有这么一天” “我也不希望。”阿基维利轻笑,“所以无论是我还是阿哈,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祭奠旧友的心情是大过于开拓的兴奋。” “你的意思是,欢愉的星神,不欢愉了?” 阿基维利失笑,“你们对欢愉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看法?” “欢愉意味着的是极致的享受,享受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享受在名为虚无的终点到来之前,你所路过的每一段风景。自然也包括各种喜怒哀乐。” “享受所遇到的悲怆、怅然和失落也是欢愉的一部分,甚至于享受死亡。” “而阿哈”他的声音微顿,像是犹豫了一会,而后还是说了出来,“祂已经失去了两次。” 所以从回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无不在提醒阿哈,让他反复回忆不朽的同时,将当初听闻阿基维利噩耗之时的痛苦也一起反复嚼捻。 祂为此悲伤,却又为能感受到这份的痛苦,品尝这份痛苦的自己而心生欢愉。 第44章 来拉住我 他饮下了一杯酒,兀自沉沦…… 似乎真的就像阿基维利所说的那样, 阿哈这几天意外的安分。 他的安分并不是说真的字面意义上的安分,而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是列车组都觉得没什么问题的恶作剧。 这让列车组震惊之余也不免感叹, 原来阿哈竟然真的这么重情重义啊。 直到某天早晨,他们被阿基维利的咆哮声所惊醒——“阿哈!!!” 众人总觉的这声音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从房间中探出头去, 只见阿基维利的房门砰的一声破开,阿哈就跟个皮球一样被从房间里头踹了出来, 咕噜噜的从墙壁上滚落到地板上。 看那力度下手可不轻。 列车组的几人隔着房门互相对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疑惑,列车组好奇心庞大的两个小姑娘按耐不住, 猫猫祟祟的摸到了阿基维利的房门边,一上一下的探过头, 从门框边上露出了上下紧密排列着的两个脑袋。 只见房间里,往日银色短发的男人身影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材窈窕, 留着银色长发的高挑女子。 她穿着旅店内部配的松散的睡袍, 大开的领口里能看见女性胸部特有的弧度与沟壑,面容姣好, 线条柔和,一双星眸闪闪发亮, 眼尾上挑,是那种看上去就非常明艳随性的大美女,正收回自己刚才踹出的修长的腿。 但最重要的是,这人看起来好像阿基维利啊! 哦,不对,这就是阿基维利啊! “阿基维利?!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阿基维利不自在的扯着领口, 看见了两个小姑娘,还懒懒的朝人打招呼,“早安,这就说来话长哦其实也不是很长。” 说实话,阿基维利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着了阿哈的道。 这事说来也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女的。 当然,其中种种的惊诧难以对外人道出。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在一早上半梦半醒的时候坐起身,察觉自己胸部的好像沉沉的时候,随手捏了一下结果发现捏到了自己身上一个原本不应该存在的的经历。 阿基维利甚至还淡定的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其他部位,在确定自己确实整个人变为女性之后,他熟练的开始自救。 他先是利用开拓力尝试将自己变回男性。 好消息是可以可以变得回去。 坏消息是男性外貌成他马甲了! 也就是说,他必须刻意的用开拓力进行维持,不然他的本相就是女性的模样了。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他身边慢悠悠的爬起来身,看着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随后鎏金的眼里爆发出惊人的兴奋,“阿基维利,你的新造型真漂亮,我发誓,她比宇宙中任何一朵花都要美丽。” 说着就要扑过来抱他。 阿基维利嘴角抽了抽,压制着想要把身边这家伙一脚踹出去的心情,一挪身子躲开了他的飞扑,继续问道,“你做了什么?” 阿哈扑倒在一旁,转而翻身仰躺在床上,一头红黑渐变的长发从床沿散落,他眯着笑,“真是令人伤心,阿基维利,为什么认为是阿哈呢?阿哈为什么不能是无辜的呢?” “哦?是吗?”阿基维利垂眸看他,“但出现在我身上的,就应该和你有关了。” 他歪了歪头,“还是说,你要否认?” “是!当然是阿哈做的,阿哈想要这么做,除了阿哈就没有别人,阿基维利,是这样的吗?” 阿哈坐起身,跪在床上,捧起了阿基维利的脸,与他对视,“是这样的吗,阿基维利?” 他重复的问道。 阿基维利注视着他,停顿了三秒,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么,轻声问了一句:“这不应该问你吗,阿哈?” 他雪白的羽睫微微颤动,似是想要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刚才问这多余的做什么。 阿哈还会回答什么? 无非又是大笑着的,说当然,你当然是我的唯一,这种肉麻有不着调的浮夸话罢了。 “阿基维利,别伤心。”意外的,阿哈突然放轻了语调,“哦,阿哈在这,你可不能伤心。” 他轻轻的按着阿基维利的脑袋,将他的额头磕上阿基维利的,两人眉间的距离无限接近,近到连对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剩下彼此的眼睛占据对方的世界。 金色的酒液是如此的醉人,以至于阿基维利一瞬间觉的自己放任自己沉沦在这种迷人的醉意之中也不是坏事。 “你该明白的,不,你是明白的,阿基维利,阿哈曾经说过。” “只要你伸出手,无论是哪一只,阿哈都会拉住你的,阿哈没有第三只手了。” 他的笑声很是模糊,“噢,当然,你不伸也没关系,阿哈会来拉住的你的。” “无论时间、无论地点、无论未来还是过去。” 他的承诺美好的那么的不切实际,真实的那么令人不敢相信,若是放到外头,恐怕会叫不知道多少人惊掉下巴。 可阿基维利此刻就像是醉了一般,他不可自抑的端起了那杯金色的酒液,一饮而下。 他摸见了酒液深处升腾而起的泡沫,看着它们朝遥远的水面浮去,而他却兀自沉沦,向着更深处坠落而去。 他知道,他无可抗拒。 “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强行把我拉起来的吧?”阿基维利放松了身体,将与阿哈相贴合的额头移开,径自落进对方的颈窝里。 “当然,你是了解我的,阿基维利。”阿哈轻抚着他的背,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真过分啊”他的声音似有叹息,“虽然过分,却为什么这么让人期待呢?” 阿哈的手顿时停住了,他听到阿基维利这样说道。 “那么,来拉住我吧,阿哈。” 那一刹那,他环抱着阿基维利的手骤然缩紧。 “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阿哈,你对我做了什么?”阿基维利话锋一转,语调以一种诡异的变化弧度上挑。 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指了指自己现在的模样,“别想着就这样转移话题。” 阿哈眨了眨眼睛,默默挪远了几步,双手抬起做投降状,“阿哈只是给你递了一瓶水!阿哈确认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干!” “水?”阿基维利一挑眉,回想起昨天吃饭时阿哈随手递过来的持明特饮鳞渊冰泉,他双手环胸,“我确定那里头没有加过料。” 所以肯定还是你做了什么。 “阿哈说了,阿哈只是递了一瓶水。”阿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阿基你自己没喝过什么其他东西吗?” 他什么时候喝过其他 阿基维利猛然想起,还在罗浮的时候他确实喝过一个内容不明的玩意。 阿哈特别制作的加入了欢愉调味粉的饮料!一口就把他放倒了的那个东西! 他当时还以为没有变化就是没事了的!合着这玩意有延迟的吗?!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谁料阿哈笑着否定道:“不,他当然不会延迟,欢愉是即刻的,欢愉永远不会延迟。” 这么说着,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若只是喝下它,确实不会产生任何变化,顶多只是看见一场欢愉的幻梦,但是,一旦你在之后吃到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引发它的作用,产生变化。” 他激动而高昂的咏颂道:“没有固定时间,没有固定结果,更没有固定的防范对象,所有的一切都是随机的变化!” 阿基维利总结:“也就是说,有的人吃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触发,有的人可能第二天就产生了变化,而我因为喝了鳞渊冰泉产生了变化,但给你和却未必一样会触发调味粉的力量?” “答对了!”阿哈欢呼。 “答对个鬼啊!”阿基维利终于破功,一脚把他踹了出去,“你丫的绝对是故意的吧?!” 然后就有了星和三月七看见的那一幕。 “原来如此,那你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啊。” 阿基维利无奈扶额:“估计要等鳞渊冰泉内的不朽之力彻底散去,这里的不朽龙力本就浓郁,加上不朽的性质,估计我在离开这里前是变不回去了。” 但他本人却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不过问题不大,我用开拓力继续维持原本的模样就好,对于我本人来说男女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他当初换着马甲开拓的时候什么没当过? 阿基维利这么想着,在心里稍微数了数他们进入蜃影后的日子,发现其实也不需要很长时间,他看向窗外,过了清晨,阳光已经足够凝实,窗外的建筑也逐渐多了许多龙纹装饰,时间就快到了。 “反正再过几天,就是祈鳞的时候了吧?” 祈鳞当天,列车组一行被丹恒安排到了最前排的位置。 他并没有穿往常那套龙尊华服,而是,换上了一套更加繁琐隆重的宽袍大袖,衣袖间彩色的绸带被他挽在臂弯里,半透的朦胧纱衣层层叠叠的挂在他上,如龙尾一般拖在身后。 他长发绾起,缀了一头珠链,走过来的时候珠链摇晃碰撞,与他身上飞扬的纱衣交相呼应。 “你现在看上去真的好像那种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啊丹恒。”阿基维利由衷感叹道。 丹恒被列车组一通夸,本就耳朵尖泛红,两个小姑娘学识不算多,词倒是用的一个比一个夸张,什么美若天仙,仙女下凡等等等等,俗气的优雅的,但凡这两个人脑袋瓜里能想到的全都给她们搬了遍。 现在阿基维利这么一说,他藏无可藏的耳朵更是直接红了彻底,他轻咳了咳撇开头,“别乱用比喻。” 随后看了看天,又道:“时候差不多了,我得上去了。” 伴随着他的脚步走上祭坛,原本挤在周围嘈杂的持明蜃影也渐渐没了声音,空气陷入了一片寂静,无论是影子还是活人,都静静地注视着在祭坛中央站定的那一道身影。 随后,伴随着凭空响起的鼓声,那道身影终于都有动作。 他挥摆开宽袖,矮身下卧而后又挺起,一步一步的随着音乐慢至快的转动着身体,他伸出手,臂弯之间的彩带飞舞而出,随着鼓点翻滚旋转。 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起的,古海的水浪成为了他的裙摆,与朦胧的纱融为了一体,遮住了他清晰的容貌,白练的水条成为了他的水袖与彩带一同舒展,与他一同起舞。 身姿摇曳之间,磅礴的龙吟自古海下响应,震彻天地,威严的水龙自广阔无边的波月古海中破水而出,缠绕着祭坛扶摇直上,钻入云层之中汇成一道刺目的光亮。 不知是什么时候,蜃影们停滞了,他们从生动的‘人’又变回了一段旧影,而后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列车组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不动产难得一见的舞姿。 当最后一个蜃影消失之后,天地震动了。 “来了。”阿基维利淡淡的抬头。 一股无法言说的龙吟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那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声音,古老到仅仅是听到都会让人幻视到宇宙混沌初开的残像,看见寰宇中斗转星移亘古不变的却又永恒变化的一切都浓缩在一处。 “别被祂引开了注意力,继续看丹恒!” 阿基维利的声音将几人接近恍惚的意识扯了回来,他的斗篷在劲风中猎猎作响,掩盖变化的外表纹丝不动,只是目光深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列车组抬头,差点惊叫出了声,不知什么时候,一条巨龙整盘缓缓绕着鳞渊境缠绕。 祂的身形浩大,大到一眼完全看不见全貌,祂所有的鳞片都是玄金色的,但奇特的这种玄色并不会让他们感到可怖,而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触。 类似于,看到的时候会直接委任他是神,而不是什么魔王反派。 祂的吻部修长,是丹恒召出的水龙的那种类型,身负双翼,龙目硕大,眼下各有一道鎏金的描痕,暗金色的鬃毛正随风飞舞,直到丹恒一舞完毕,停下动作,祂也正刚好垂下龙首。 祂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祂看到自己眷属的转生,看到了两位旧友,也看见行于旧友命途的客人。 但最让已经沉睡不知道多少万年的祂好奇的是: “久违了,阿基维利,你是已经开始开拓另一个性别的自己了吗?” 第45章 阿哈真没面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 阿基维利万万想不到, 与旧友重逢,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再问他是不是在整什么花活。 “不是,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阿基维利他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巨龙沉默了片刻, 诚实回答:“你是。” 阿基维利:好吧,他还真是。 但有时你可以不用这么实诚的。 “这是意外!意外你懂了吗?看到我旁边这家伙你就应该懂了吧?”他摆摆手,大拇指一转指向了身边笑嘻嘻的家伙。 龙早已看见阿哈, 熟稔的点了点头,“不意外, 你还是老样子,阿哈。” 祂的目光下移,落到两人靠的很近的肩头, 和阿基维利那一身的从内而外透出来的欢愉虚数力,微微缓和的竖瞳中流露出几分了然。 祂用一种几乎是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所以, 你们两个过来,是为了邀请我参加你们两的昏礼吗?” “噗——!” 阿基维利当场破功, 整个人咳呛的厉害, 连伪装回原本模样的虚数力都顾不上维持, “咳咳咳不是?!你、你再说什么玩意?!” 他语调升高,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阿哈,“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他和阿哈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好不好?! 巨龙难以言喻的看着他们两个, 庞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灵魂反问:“从哪里看不出来?” 你们两个站一起的气场都已经自动隔绝外人了!那一身的欢愉虚数力就差熏我眼睛上来了! “哪里都看不出来!”阿基维利高声反驳道,甚至为了证明这一点还拉上了列车组来证明,“你们说,这样能看出来吗?!” 收到他笔直目光的星和三月七对视一眼,回想起过往种种, 以及当初阿基维利回归列车时,阿哈那响亮的一吧唧,非常同步的点了点头,“很明显。” 阿基维利:啊,忘了这两个是看过那二十万字情深虐恋的了。 他放弃向这两个小姑娘求证,转而向更靠谱的领航员和更愣的小青龙求证,“丹恒、姬子,你们说,我们两是不是看上去清清白白?!” 丹恒看着阿基维利无比正直的眼神,又看了看阿哈,不知道什么突然想起那句话——可你看他的眼神并不清白啊,被两个小姑娘带歪了。 不过,要让他来说的话。 “你们还有清白可言吗?”小青龙茫然的反问。 于是对话再次循环,“我们哪里不清白了?!” 但小青龙在大部分时候还算是个老实人,是以他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阿基维利的疑问。 “你们从回归列车后就一直住在一起,帕姆甚至都只给你们收拾出了一间房间。” “那是因为阿哈这家伙喜欢蹭我房间,不住自己的好不好!” “你们的行为举止非常亲密,亲密到了已经完全越界的程度,正常来说,那种情况已经可以告他性骚扰了。” “那是因为这家伙的行为方式就是这样的好不好!” “但祂并没有对别人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我和这家伙最熟!” 阿基维利死活都不愿意承认阿哈那些行为居然是不清白的,他甚至搬出了过去的事情来证明,“我和他当初一见面就差不多是这个情况了,在那之前我们两可完全没见过。” 三月七犹犹豫豫的道:“额一见钟情?” 星补充道:“也有可能是日久生情,没准他偷窥已久呢?” 阿基维利:好家伙,合着你们怎样都有话说是吧。 听到这里,龙也差不多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了,他疑惑的看向阿哈,“你难道还没搞森*晚*整*定吗?” 阿哈笑脸微僵: 龙‘啊’了一声,没有强求回答,“那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阿哈:“” 龙的声音稍微变小了一点,似乎是怕戳到故友之一的痛点,又换了个问题,“那总归有点收获吧?” 他都死多久?!就算没有进展的都么深至少应该还是有点进度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这么多年了不仅恋爱没谈上,还原地踏步,毫无关系进展吧? 龙硕大的眼睛里流露出这样的讯息。 阿哈阿哈转身找阿基维利卖可怜去了。 他要怎么说,在前几天才刚刚获得暧昧期许可吗?!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龙看着阿哈难得一见的逃避行为,又看了看阿基维利的茫然,缓缓的拱起身体,开始蜷缩着大笑,笑声震耳欲聋,回音荡荡,充斥着无比的幸灾乐祸。 “不是,真的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啊?银河里爬行速度最慢的斯唯诺慢虫都比你的进度快了,阿哈,你也有今天啊!” 列车组看着这个笑的威严尽失的巨龙一时间难以想象,这居然是传说中的那位不朽星神。 “这是不是,也太活泼了?”三月七委婉的喃喃道。 阿哈耷拉着脑袋,那么大一个人缩在阿基维利的身后,脑袋埋在阿基维利的颈窝里,听见不朽的大笑,沮丧的嘟囔:“哦,阿基维利,都是因为你,阿哈太没面子了。” “不愧是欢愉的星神。”龙大笑道:“刚刚醒来就有这么大的乐子看,还是旧友自动献身的乐子,我得谢谢你,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无奈的拍了拍肩膀上的红色脑袋,无语道:“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损我们两个啊。嗷!你咬我干什么?!” 阿基维利的劲间一痛,齿贝深入血肉的触感清晰,阿哈从他颈窝里抬起来了头,舌尖轻轻舔舐过牙印分明还飘散着微微的开拓虚数力的伤痕。 欢愉的虚数力从他的舌尖与潜藏在阿基维利血肉中的开拓虚数力相互碰撞、交融,刺激着齿痕状的伤口,又刺又痒,在阿哈舌尖那轻柔的动作下,挑起一阵阵微微触电般的酥麻感。 “你”阿基维利不知为何就像是被硬控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好像溺进了与世隔绝的深海中,直到那折磨似的舌尖离开了自己皮肤,才恍惚的恢复了呼吸。 他看见阿哈重新抬起头,薄唇上沾着一层浅淡泛白的虚数力,那双线条优美的唇形微勾,向他露出一个阿哈式的恶劣笑容。 “我说这里还有人呢?”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语,阿基维利抬头,就看见列车组和旧友不约而同的投来的同样难言的目光。 “你们想要黏糊可以换一个地方。”龙真诚的建议道。 黏糊什么?阿基维利一时间有些茫然,似乎还没从那种麻劲里缓过来,不就是阿哈咬了他一口吗? 这一口像是什么仙丹妙药一样,阿哈瞬间就恢复平常那种张扬模样,抱着阿基维利的脸上甚至隐隐透露出一种耀武扬威。 你和谁炫耀啊?! 而且,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没追到人某种意义上不是更好笑了好吗? 龙无语的看着他那副得瑟劲,其实他也不太明白阿哈的脑回路,但他乐得看戏,于是他将矛头转向阿基维利,“阿基维利,你不应该表示点什么吗?” 阿基维利抬头,反应慢了一拍“表示什么?”,等反应过来后,又有些神色恍惚,只是慢慢吞吞的说:“啊,确实,这里还有人。” 龙:??? 不是,没人就可以了吗?!他这位旧友,是不是这些年开拓的时候撞克里珀的墙把脑子撞坏了? 而且,都这样了这两个人居然还没发生点什么?!阿哈是不是不行啊!哦,他也不用行,反正星神的方式有很多。 龙脑袋里头脑风暴的飞快,但实际上,阿基维利真的没有多想什么,他就是单纯觉得,阿哈这动作多少有点不适合现在的场合而已。 “罢了,你们两的事你们两自己慢慢磨去吧。”龙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话题从两人身上转开,看向丹恒,“你就是那位唤醒我的龙裔吗?” 他观察着这名血裔,丹恒直直的与他回望对视,目光不偏不倚,清正透彻,片刻后,他以持明族的礼节行礼,“我是丹恒,见过不朽龙祖。” “好眼神。”龙赞叹道:“丹恒,丹心如恒吗?是个好名字,你有一双与这个名字相配眼睛,丹恒。” 丹恒也没想到能活这样的夸赞,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自己的族裔这么夸赞他,更别说这个人还算的上是自己的老祖宗。 闻言,阿基维利从他身后走上来,扶着他的肩膀,揽过他的脖子,对着龙夸耀:“对吧,你家这孩子很不错的,不过现在,他是我家的啦!” 龙的目光下移,在丹恒晃动衣摆处,看见属于星穹列车的车票正静静的反射着柔和的光。 “原来如此,饮月的转生踏上了开拓的道路吗?”龙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欣慰的祝贺他,“那也不错,恭喜你重获自由,我的孩子。” 祂的目光柔和,“接下来,应是换我了,如你所见,我是【不朽】龙遗留的本源,准确的来说,我是龙所留下来的半颗人心。” 丹恒微怔,想起了混沌记忆中曾经在历代饮月君耳边低语喃喃的龙心,“人心?” “你可以认为我是龙本身,也可以认为,我是龙的一个侧面,这个侧面的我感情最为丰富,思维和处世手段都最靠近凡间生灵。” “难怪。”阿基维利放开丹恒站好,“我就说受你的龙力影响所存留制造出的蜃影为什么会这么的贴近日常。” “每个持明蜃影每天不一样的活动,记忆的延续,每天的天气,风向乃至墙上的藤花、路边的珊瑚,都有着微妙的变化,生动的不可思议,好像真的就是一个活的世界一般。” 龙低低的笑了起来,“没办法,如果说身为龙的我所追求不朽眼神是放在无边寰宇和命途至臻之上,那么身为龙的我所追求不朽的眼神同样也会投向我所创生的子嗣。” “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的后代,我是他们的父亲。父亲关爱孩子,不是所应当的吗?” “但你没有选择不朽至臻,也没有选择血脉族裔,你仍旧选择了死亡。”阿基维利静静的看着他,话里的平淡完全看不出昨天气的差点要暴力把人叫醒的样子。 龙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果然如此味道,“我就知道你会生气。” 阿基维利皱眉,“我一直以为你是问道失败,又或者是真的走到了不朽命途的终点,所以你才会陨落,这么多年也没有丝毫复苏的迹象。” “但你明显早已知道你的结局,甚至还给自己留了后手,做到了这个地步,只有一个可能,你压根就没想过复苏,为什么?” 龙满怀歉意的看着他,“因为不能。” 阿基维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龙自混沌之初就在叩问不朽的真意,但如果这个宇宙本身就已经不是不朽的呢?” 阿基维利听明白了他的话,抱起手,目光凌凌,“你不要告诉我,你在这里和我辩经。” 龙笑着摇了摇头:“你误会了,阿基维利,我并非是因为这个而选择死亡。” 祂仰头,望见了蜃影之中高挂于天的明月,随后他道:“因为一切的终末是我死亡开始的缘由。” 宇宙有了终末让不朽终于意识到,不朽命途中最单纯的延续的不朽遭到破坏,未来有了句号的节点,如果无法跨过这个节点,不朽就无法继续前进。 于是,不朽转而选择去探究了终末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了‘树’的凋零?是冥冥之中的命运使然,还是寰宇注定的寿命大限? “然后,我看见了。”龙低头与众人对视,“就在那之后不会太远的未来,我看见了世界的终焉。” “等等,不会太远?”阿基维利打断了祂的话,“可是就连末王的出现也是你死后好些年的事情”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脑袋像是故障卡顿的机械,一顿一顿抬起来了头,看见龙安慰的眼神。 “你所看到的终末和末王所诞生的终末不是同一个。”他用陈述句的语气说道。 而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做了什么,龙?” 其实问这句话都多余,考虑到不朽的性质和龙的下场,他还能做什么?! 果不其然的,他听到龙平静的回答:“正如你所想的那样,阿基维利。” 他甚至是带着笑的,宣布了自己的死因。 “我将我自己献给了这个世界。” 第46章 龙的安排 是选择,也是命运。 要扭转一场终焉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一条命?一个位格?还是一个灵魂? 答案是都不够。 世界的终焉绝非一个星神便能单枪匹马挽回的事情, 终末之所以能被称为终末,那一定是因为一个必然的走向。 是人为,也是天定。 是选择, 也是命运。 如果能够轻易被更改的话,那就不能被称作终末。 但在不朽命途之上行至最远处的星神并不会就此认命。 龙没有说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挣扎和探索,在他的嘴里, 做下这个决定并不困难。 “我以我的骨血为代价将我的灵魂、位格、乃至至今为止所行的不朽行迹强行升华,将我与不朽这个概念本身融合, 试图将不朽的性质铭刻到世界之上,让其成为这片银河的地基,从而能够顽强的扛过‘终末’。” 龙几乎是风轻云淡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额不好意思, 我听的不是很懂。”星核精懵懂的举起了小手。 阿基维利帮着解释道:“你们可以解为,龙想要改写这片银河的底层代码, 但权限不够,于是作弊以自身为代价获得管权限后再次进行修改, 这种做法的结果不论成功与否, 龙都将和寰宇融为一体。” “这样的话, 从现状来看,您的想法似乎是失败了?”姬子抱着手捏着下巴道。 三月七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诶?为什么?宇宙不是好好的延续到了现在吗?” 丹恒道:“因为终末的星神——末王出现了,传说末王是在这片银河里最后一个宇宙凋零的时候诞生的, 倘若这个说法属实,那么终末就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延迟了而已。”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但,这绝不是没有意义的牺牲,某种意义上来说, 不朽的陨落为这个宇宙延续了十几万年的寿命。” 三月七听完不仅感叹,“那也很厉害了啊,没有这份延续,咱们估计都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能相遇呢。” 丹恒微微点头,姬子也轻轻笑了笑,“说得好,小三月,这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相反,不论是否成功,不朽星神的牺牲让整个寰宇生气蓬勃的活到了现在。” “感谢你们的夸赞,女士,但很遗憾,我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龙的话尾似有叹息,却并无遗憾,“我并不知道祂到底在那场献祭之中得到了怎样的结果,毕竟在那之前,这个‘我’就在这里沉睡了。” “可我很清楚星神虽是命途之上所行最远的存在,其本身与凡人也早已不是一个维度,但我们仍是前行的行者之一,并不是命途本身,铭刻概念,意味着成为法则本身,还未行至命途终点的我,显然还不具备这种资格。” 他总结道:“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 接着,他的目光放到阿基维利的身上,话头一转 “但看到你,阿基维利,我想我也许有了一些答案。” 阿基维利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你的本源之上有着不朽的护佑,阿基维利,你应该在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已经陨落了的‘不朽’的龙。” 龙很高兴的笑了起来,那双硕大的龙目里流露出由衷的欣慰之意,说话的语气却依旧平静,平静完全不像是发现了自己的故友曾经死去,“我很高兴,虽然我已然逝去,但我依旧还是帮到了我的旧友。” “果然。”阿基维利揉了揉脑袋,倒也并不意外,他从药师那里听到自己身上有比药师力量还要宽广的存在,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朽。 丰饶的命途曾经被怀疑与繁育一样,是从不朽的命途上撕裂下来的。现在看来这个传言十有八九没跑了。 这样估计也能够说明自己的本源和躯体为什么能够完完全全安然无恙的留存下来了,是因为不朽出手了吗? 那家伙还是真是个操心命啊。 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是让你来给我兜底啊,谢谢啦。” 巨龙轻轻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不过我们的叙旧还是放在稍后继续吧。” 他的目光下投放在自己的龙裔身上,“你带着我的族裔过来是要做什么?” 阿基维利眨了眨眼,有些奇怪的看着祂,“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一方面是来找你有事,另一方面,你留下这个遗迹肯定是留了好东西给你的族人吧?” 他跟个土匪似的,双手叉腰,斗篷一扬,很是霸道的表示:“来来来,把东西交出来。” 龙沉默了两秒,语气虚浮的问他,“谁告诉你我留下好东西了?” 阿基维利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搞这么大一个坟,还藏的这么深,甚至只告诉了我地址,难道不是坟里藏了什么宝物或者传承之类的吗?” “我就不能只是建个单纯的衣冠冢吗?!”话题一旦离开正事,龙又恢复了那种活泼的令人震惊的性格,“你从哪里来的经验啊!” 阿基维利腰杆挺得笔直,“之前开拓来的经验啊!” 龙:“” 差点忘了,这人开拓的时候也是个土匪样! 倒不是阿基维利有多么的贪图钱财,只是这家伙的好奇心太过旺盛,行动力又太过强悍,那真的是比野猫还要野猫,什么犄角旮旯都要往里钻一钻,就算是个纸箱,阿基维利都要看看它的背面是不是有什么遗言或者密语。 这样的情况就造成了阿基维利一路上鸡飞狗跳,所过之处不得安宁的下场。 尤其是那种无主还设置了非常多机关的遗迹。 那对阿基维利来说真的是绝佳闯关地图,而且还不用担心伤到人,然后情况就会变成—— 被一看就是陷阱的密室关死之后,强行从内部爆破,被一看就有问题的宝箱吞进去之后直接轰出一个出口,又或者是不小心踩到机关之后一遍被射成刺猬一边狂奔,然后不小心把机关给毁了 此类种种,数不胜数。 有时候动静大了,他还会把这个锅随手扔个当地某个敌对势力,或者什么外来的赏金猎人,甚至假面愚者。 当然,也有没瞒过去的时候,因毁坏遗迹而遭到当地文明追杀的情况也不胜累举。 龙当初就觉的,只要是阿基维利去过的遗迹,恐怕日后会在考古难度上难上加难。 毕竟,你不能奢望一个从未见过阿基维利的后人在数百或者数千年后猜出,这个遗迹的某个致命密室遭到毁坏只是因为某位星神不信邪,非要进去证明这个地方一定有机关导致的 思及此,龙真诚的发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有个底,不要什么时候遇上了,一个纳闷就随便把我的坟给拆了” 阿基维利:这好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很想反驳,但貌似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龙没告诉他,他又在宇宙里逛地图的时候正好这么发现了一个不朽相关的遗迹,他会怎么样? 阿基维利想都不用想就能得出答案:肯定是进去开拓一圈。 什么?需要血缘认证? 直接去随便什么地方拐,啊不,请一个小龙过来不就好了。 这么想着,阿基维利动作僵硬了一瞬间:“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龙的目光微移,“真的没有。” 阿基维利眼光顿时不对了。 “你确定?” “我确定。” “我不信。” “” 龙被这个回答哽住了一瞬间,看着阿基维利直气壮的模样,又是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没有留下什么传承力量,从我的角度来看,不朽的传承之力对现在的他们而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听到他这么说的丹恒瞬间想起梦中,被龙心呓语折磨的精神疲累的丹枫。 “但是,我确实给来到这里的龙裔留下了一个机遇。”他恢复了初见时候的沉稳与威严,“一个自我成长的机会。” 他转生,露出身后的古海,“这片波月古海乃是我最为精纯的龙力所化,有着脱胎换骨之能,能叫白骨生肉,枯骨生花,哪怕是一些长生种最困扰的天缺之症也能解决。对龙裔而言有化龙之效。” “但是?”阿基维利挑眉,“你肯定要说但是了吧?这么好的事情一定伴随着与之相等的代价。” 龙点了点头,“想要获得相应的效果,就要承受相应的痛苦,比如:想要脱胎换骨,换得真龙之姿,就要承受脱胎换骨般的疼痛,那是真正的削肉削骨之痛,是可以将人疼死过去的程度,因此疼到蜕生或者入灭都有可能。” 他看向丹恒:“丹恒,你已是真龙之身,这些海水对你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厉害,却也足够精塑你的骨肉,本来你不会承受太多的疼痛,可如今,相反的,你的情况痛苦会加倍。” 列车组一听到这就急了,三月七急忙问道:“不是,为什么丹恒反而要更痛苦啊。” 龙直视着丹恒那双青碧的眼睛,指出了他身上的不妥之处,“他的本源是受损的,应是在蜕生之前遭受什么极刑,也有本源之力剥离的痕迹。” 丹恒心知,大概是饮月之乱和退鳞之刑的影响。 列车组见他沉默,顿时明白对方没有说错,姬子问道:“请问,如果丹恒不接受龙力的洗礼会有问题吗?” 龙看着丹恒的脸色,体贴的没有多问详情,回答道:“他的寿命会变短,因为本源之力的缺失,他的蜕生时期也会变的更加危险,更加脆弱,身体自然也不如原来那般强健,除此以外,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听会减寿,星和三月七顿时坐不住了,丹恒看着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也是好笑,“不必担心,持明本就是长生种,寿命短一些也无妨,而且,我也不认为寿命的长度会影响生命的深度。” “不行!”可惜,此话一出,立刻遭到了列车组的统一反驳,星甚至叫嚣着,“列车不动产必须得健健康康的!” 但说回去,几个人又舍不得丹恒受苦。 最后是姬子择中选了个法子,她询问不朽,这种洗礼是否能够中途退出,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认为可以让丹恒去浅水的海滩试一试,一旦有任何问题,他们就把丹恒拉回来,能治一点是一点。 “但说到底,丹恒,这还要你自己做决定,如果你不愿意也无妨,星海之大未必只有这一个方法,我们大可以回去之后另寻其他方法便是,这点时间想来还是有的。” 将自己想到的方法说完,姬子将选择权交回给了丹恒。 她的意思很明确,身体问题必须要治,但如果丹恒不愿意也没关系,换一种方法就是了,让丹恒大胆的做选择。 丹恒自然明白她的用心,也不想辜负伙伴们的这番关心,不就是受点疼吗?他两百年幽囚狱是白蹲的吗? 这么想着,丹恒点了点头,“就按姬子说的来吧。” 龙见他们做好决定,召来了一条小龙的蜃影,领着他们走了。剩下刚才一直没出声的阿基维利和阿哈。 见人都走了,阿基维利才开口道:“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吧?你当初看见了什么?或者说” 他抬起头与龙直视:“你还要告诉我什么?” 龙摇了摇头,“不,你误会了阿基维利,我确实看见了很多,但那并不是全部,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我该做什么。” “我之所以会留下这个后手,其一是为我的失败做以防万一的准备,其二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 他轻轻点头,“一个知晓真相的机会。” “你既然见过已经陨落的不朽,说明你已经去往过死后的虚无之地,那么你依旧出现在我的面前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你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龙看了一眼阿哈。 “以你那无法忍受不可知的性子,你找到我的由更不难猜,你想了解它。” “而我能够通过梦境帮你回忆你所失去的记忆。” 闻言,阿基维利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却没注意到,身后阿哈的手微微攥紧了一些。 龙接着道:“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阿基维利大大的一挥手,想也不想:“我答应了!什么忙,说吧。” 只见龙挪动自己巨大的躯体,勾起尾巴尖,弯曲回绕,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帮我刷鳞片。” 看着那比罗浮上的建木还要粗壮,还要长的龙躯,阿基维利陷入了沉默。 “你不想帮忙就直说。” 第47章 禁止调情 我想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阿基维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会误打误撞的答应了龙的条件。 可能是因为龙答应刷鳞片的时候可以任由他们两个撸, 也可能是因为递到自己面前勾引的尾巴尖太过诱惑,总之,阿基维利就那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直到他坐到龙的脊背上, 看着脚底上堪称宽阔的背鳞,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渺小的洗澡刷,他感觉自己跳进了某个坑。 但阿基维利是谁, 他是永远不走寻常路的开拓的星神! 是整个寰宇中整活仅次于阿哈的家伙! 是世界上第二糟糕的无名客! 这点事情能难倒他吗?! 不能! 他登上巨龙的头顶打量着这由高至低的龙躯,他看见了弯曲盘绕的滑道, 那些光亮的鳞片肉眼可见的会让人打滑,他看见了龙尾最后没入古海,那是广阔无边无需担忧的缓冲地。 他想, 他已经开拓出了新的道路! 看看这长度、看看这刺激度、看看这弯曲度,这不就是一个超大型高刺激的无防护滑梯吗! 它如此广阔, 如此光滑,如此的起伏不平, 简直是绝佳的极限项目体验地点! 阿基维利已经要迫不及待了, 他脑袋里立刻列举出了好几个可以分分钟把一般人送走的极限运动, 然后挑选了一个刺激程度最低的作为初次体验。 他坐到了龙首的边缘,正经坐在那弧度最开始向下的地方, 只要他把自己轻轻一推,他就能顺着这条流畅的龙躯滑落而下! 但还不等他动作, 阿哈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阿基维利顿感不妙,只听见阿哈高声欢呼,“阿基维利,你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阿哈要一起!” 他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了阿基维利身上,突然的蹭抱撞歪了阿基维利的身形,双脚在阿基维利身后猛蹬一脚, 双重力道的作用直接将阿基维利推到了半空中,一阵失重感猛然传来,他就这样被阿哈抱着飞上了滑梯。 “哇啊啊啊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阿基维利眼前的景色骤然坠落,一切具象的景物都被飞速模糊成一个打圈涂抹的色块。 阿基维利屁股底下疯狂打滑,他们飞上滑梯的姿势并不标准,受力也不均匀,导致阿基维利现在整个人在龙脊上一边下落,一边自个疯狂打转。 鳞渊境的景色在他眼前飞舞旋绕,甚至能看见星星在转,回转时还能看见阿哈那家伙也一样在转圈圈,速度转的还比他更快,都转出残影了。 阿基维利对这家伙的下场没有任何怜惜之情,但是——他那个长辫子打脸上真的好痛啊! 就这样,阿基维利像一个被用麻花辫抽打的陀螺,以自转十圈来绕龙脊一圈转弯的速度,滑完了整个滑梯。 从龙尾巴上飞出去的那一刻,阿基维利感觉自己甚至在空中还旋转了七百二十度,以一个很奇妙的姿势,以连着地的贴着古海飞出去十几米才将将停下落入海中。 “阿哈咕噜噜噜你**咕噜噜噜” 阿基维利浮出海里,吐掉嘴里的古海水,就听见阿哈从他旁边冒出头,大笑,“阿基维利!你刚才的姿势真棒!阿哈可以给它打八分!” 阿基维利没好气的拽着他亲自给阿哈梳的麻花辫,兜头又泼了他一大捧海水,才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是十分?” “因为水花不够大。”阿哈抹了一把脸,水珠从他修长的眼睫上欲掉不掉,看上去甚至还有些诱人,他颇为遗憾的道,“要是水花再大点,大到溅到天上去就好了。” 那样的话,不敢相信他得从什么样的高度掉下来才能有这种场景。 阿基维利无语的想道,又瞪了他一眼,“你刚才故意的吧?” 阿哈故作无辜,“阿哈只是想抱抱你了,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玩的吗?” 阿基维利哼了一声,也不惯着他,似笑非笑的看他:“当然,我们当然一直都是这么玩的,不过阿哈,你希望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阿哈眨眼的羽睫微顿,下一瞬间人就游了过来黏他,“阿基维利,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阿基维利回以他同样的眼神,他还真的没有生气,他自己也玩的很开心,不过只是为了提醒某个家伙现在,他在干嘛而已。 随后在他突然拽过阿哈的辫子,让他的耳朵贴到自己的脸侧,低头在那耳边轻声道:“但是,阿哈,想要拉住我、想要让我同你一起溺亡,单单这样的欢愉是不够的你明白吗?” “你要用酒液浸透我的身体,用浪漫模糊我的感官,用眩晕填满我们共度的时光,唯有如此,你才能让我真的甘愿长醉不醒。” “还是说,你做不到吗?欢愉的星神?” 阿哈握着他的手猛然握紧,从他的指缝中贴了进来。 “噢,当然!”他无比欢欣,整个人看上去兴致满满,他挑起阿基维利变化后的湿漉漉的长发吻住,抬起的金眸中光芒涌动,“如你所愿,阿基维利,我的” “我现在在怀疑我告诉阿基维利地址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了。”龙的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阿哈未尽的话语。 祂的声音无比幽怨,甚至透漏着些许抓狂,“我是让你两来给我刷鳞片的!不是让你两来把我当成玩具的!” “当成玩具也就算了!你两居然还在我背上谈情说爱?!”他控诉道,“我是你们情趣的一环吗?!这还有外人呢?!你两就算要玩野的也麻烦找个没人的地方好不好!” “你说话的可真不是时候,龙。”阿哈不满道:“你的思想可太古板了,要知道,没有人就是没有情趣可言的!” 龙:“你真的禽兽啊。” 阿哈闻言给了祂一个大大的笑容。 龙:草,忘了这货本来就不是人。 欢愉的星神能玩出的手段,只可能比他这种要脸的家伙能想到的更多,想到这,龙甚至同情的看了阿基维利一眼。 和谁纠缠不好,非要和这家伙纠缠在一起。阿基维利到底看上这家伙哪了? 阿基维利:“” 他很希望自己现在听不懂这两个在讲什么!更不想看懂龙眼里的同情是为了什么! 你们两为什么会拐到这个话题?现在谈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他和阿哈还远远不到那个地步啊! 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你们两为什么说的好像迟早的事! 而且,为什么这两都认为被折腾的是他啊!难道不能是阿哈吗?! “总而言之!现在,松开你们的手,回来给我刷鳞片!”森*晚*整* 阿基维利闻言微微愣了愣,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他后知后觉的收回了手,放开了红黑渐变的麻花辫,哼笑了一声,掉头先行游回龙的身边。 就这么点时间,龙再一次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旋即就好像是没眼看一般撇过了头。 他为什么让这两个人来?他甚至就不应该让阿哈进这个遗迹!把阿哈踹出去只留下阿基维利不好吗?! 阿哈看着被阿基维利松开后落空的手,那手上沾着一颗分离时,从阿基维利手心滚落的水珠,他挑起那枚水珠,按在了自己的唇边。 哦,该去找点乐子了。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龙躯,眼下的面纹微微勾了起来。 阿基维利当然没打算这么老实的挨个刷鳞片,龙这么大的体积,他要老老实实刷,得刷到猴年马月去啊。 虽然也可以直接让龙变小一点,不过那样子就没有乐趣可言了。 一生最爱开拓的阿基维利接受不了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事情,于是阿基维利蹲在龙的脑袋上想了又想,随后一个响指,用开拓力捏出了两个比人还要高的大刷子。 他用那个以一己之力制造出星穹列车的脑子在这个简陋的刷子尾巴后安装了两个临时组装的喷火加速器。 如此,两个冲击滑板刷就完成了。 “我们来比赛吧!”他想阿哈发出了邀请。 阿哈怎么会拒绝呢,他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并且大肆夸赞道:“阿基维利,你总是能想到这么美妙的主意!” 他深情的称颂:“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如此美妙!” 阿基维利没有回应,根据这种夸张的语调,他敢断定,阿哈必有后招,果然,只见阿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绿色的颜料桶,转而向他发出了邀请。 “所以,你一定不介意再多一点乐子吧?!” 阿基维利立刻意会了他的想法,嘴巴抽了抽,只见阿哈向他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甚至用上了意念传音,“你不想看看七彩的龙是什么样子吗?” 阿基维利: 他脑袋里立刻浮现出从头到脚都是七彩色的玛丽苏·龙。 嘶,这画面 他清了清嗓子,矜持的回答“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旋即,他看了看阿哈递过来的颜料桶,又默默的接了过来。 他是! “这玩意上得了色码?龙的鳞片可是黑色的。” 阿哈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阿哈出品!必属精品!” 说实话,他出品,阿基维利更加的不放心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这里头绝对有问题,但只要坑害对象不是他自己,那他就是快乐的!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两个人站在龙头上,同时开启了刷子滑板的加速器,两人对视一眼,一脚踩上滑板前端,倾身,两人脚下的刷板就带着两人同时飞了出去。 他们顺着龙躯滑落而下,滑板的刷毛在龙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颜料线条,滑板带动着他们的身体,他们牵引着滑板的方向,不时地互换着位置,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时而飞起,时而在空中翻滚。 交错的绿色线条是两人共行的痕迹,喷洒的星点是他们飞跃时投下的影子,直到最后他们同时冲入古海之中,冲出去了好一段才渐渐停下。 “平局?” “平局。” 阿基维利一挑眉,偏头挑衅示意,“再来?” 阿哈勾唇,“再来。” 这样的过程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他们换了不止七种的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输赢已经不是这场游戏的重点,欢乐成为了行动的原动力。 于是,花样渐渐多了起来,什么双人组合姿势,或者双人同板共行,两个人几乎把这一段‘地形’玩出了花来,好好的一个滑板被他们玩成了杂技。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龙的脊背上已经是五彩缤纷,紫的蓝的红的绿的,一堆颜色乱糟糟的糊在一起,迥异的线条相互交错,乍一看甚至还有点艺术感。 阿基维利打量片刻,和阿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拿出刷子,开始把他们刚才没怎么碰到的边缘鳞片补满。 他们没注意到此刻的古海海面上已经被散乱的颜料填满,那些颜料顺着他们两个刚才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滑入古海,随着古海起伏的波浪逐渐扩散而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刚刚把丹恒从古海里拖上来、叫醒的列车组,就发现海面上飘来一团乱七八糟的颜料,那是好几种颜料混在一起的模样,相互纠缠、扩散、调和,扩染出了条纹不一的浪花。 随后,刹那间,只见天空电闪雷鸣,天雷似的龙吟响彻天地,一条浑身七彩交错,连鬃毛都染了色的巨龙横空出世。 在列车组惊诧的目光中,他怒吼着:“阿基维利!阿哈!你们两个给我死来!” 众人的目光下落,就看见在巨龙的前方,两个渺小的身影正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撒样子狂奔。 第48章 计划通 不会吧,真的哭啦? 龙自闭了。 他从古海上追杀了阿基维利和阿哈一路, 鳞渊境蜃影内电闪雷鸣,天雷都降了七七四十九道,愣是把精纯龙力所化的古海都劈出了感电反应, 一路把阿基维利和阿哈追杀到了列车组所在的浅滩。 阿基维利和阿哈被劈的浑身焦黑,口吐黑烟,但实际上啥事没有。反倒是他把自己这幅模样给顶到自家族裔面前。 寰宇啊!星海!存在之树啊!祂没脸见人了!祂那伟大光辉的形象碎了一地了啊! 这么一想, 龙顿时如遭雷劈,直接一尾巴把阿基维利和阿哈拍进了地里, 自己找了个角落缩起来兀自低落。 但他的本体太大了,即使尽力缩小,体积也依旧非常客观, 那么老大的一条龙把自己盘起来挤在鳞渊境的祭坛上,头朝里的逃避现实, 这场面实在是有点好笑。 三月七不由感叹:“之前就想说了,丹恒, 你祖宗真的好平易近人啊。” 星听着她委婉的话语, 有些惊讶, “三月,你居然这么会说话了。” “喂, 我也是会委婉发言的好不好!” 丹恒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无奈扶额, “你们两个先别说了。”他指了指祭坛里缩的的更紧绷的巨龙,“祂应该听得见。” 两个小姑娘闻言看去,无声的哇了一下,三月七作口型道:“他看起来要哭了诶!” 丹恒看着逃避人生的自家老祖宗,叹了一口气,上前安慰道:“那个, 既然是颜料的话,我帮您洗掉可以吗?也算是报答您同意我使用古海水治疗的恩情。” “哈哈哈那是不行的!”阿哈脑袋上顶着个硕大的包从被他压出一个完整人形的大坑里爬了起来,碎石和砂砾从他脑袋上时不时的掉落,脸上狼狈至极,笑的却非常骄傲。 “阿哈特制版颜料!久不褪色!防水防汗还防洗,质量绝佳!能够做到一点颜料送你入土!绝对不会被轻易洗掉!” ——砰! 七彩的尾巴迎头扇来又再次把阿哈狠狠的拍回了地里,把地面都震的一颤。回头再看,祭坛里的大家伙心情更低沉了,甚至能够明显看到祂头上垂下的具象化阴影了! 因为刚才一番动静被从波月古海海底叫醒的五龙尊残魂看见这景象,连忙手足无措的安慰自家面子里子都受伤的老父亲。 有闭眼夸的‘龙祖不必担心,这样也很好看。’,有无效安慰的,“没关系,几百年过去很快的!”,也有比较正经出主意的,“要不,你试试剥脱龙力单独净化试一试呢?” 龙听进去了! 龙抬起了头。 龙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尝试自救! 然后众人和五龙尊的残魂就看见从不朽体内散发出和身体同样的七彩的光芒。 众人: 阿哈这时候再次顽强的爬起了身,开怀大笑:“真遗憾!这种颜料属于能量的一种,一旦被吸收就会连带着将身体内部虚数能量的颜色一起变化!” 说完,他凑到呆滞的龙首边上,歪过身子,低头查看,用与之前相似的语气故作惊讶,“不会吧不会吧?真的哭啦?” ——砰!!! 梅开二度的,欢愉的星神再度被不朽的星神一尾巴敲进地里。 似乎是气狠了,这一尾巴不够发泄,龙并没有一击便放过阿哈,而是跟敲钉子一般,一下一下又一下,将地面上人形的深坑砸出又砸散,直到阿哈脑袋上的包足够堆成一座宝塔的时候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他。 阿基维利脑袋上顶着另一个包,无奈的蹲在深坑边上看着底下貌似被砸晕过去的阿哈,“你说你惹祂干什么?” 他虽然也是一身狼狈,被劈的焦黑,但身上的情况却比阿哈要好上太多,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被手下留情了不少。 三月七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和阿哈是共犯吧?为什么你身上痕迹这么轻啊!” 阿基维利得意洋洋的叉起腰,“那是因为我知错能改!”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吧? 列车组默默的在心里反驳道。 事实上,如果说要让同样认识阿基维利和阿哈的人来评价这两个家伙在惹事上有什么不一样,那么所有的人都会异口同声的回答:阿基维利能知错就范。 是的,就范,虽然阿基维利一直秉承着‘非常抱歉,下次还敢’的猫胆态度,但被抓到之后他就会乖乖收手,承担一切后续惩罚,至于下次下次再说不是? 而大多数时候,只要不是在列车上或者涉及到了资金方面的问题,阿基维利所惹的祸基本都能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他也能自己扛下来。 相比于阿哈祸害自己,也祸害他人,那种找他算账都会成为他的一种乐趣,众生平等的找乐子行为,阿基维利实在是纯良太多。 当然,当这两个人凑到一起的时候,伤害力会加倍就是了 “额,所以,现在这个要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三月七指了指祭坛里企图把自己的龙头塞到阴暗角落里的龙。 阿基维利叹了一口气,“这是闹脾气了在恢复之前,劝肯定是劝不好了,得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 “你有办法?”星问道。 阿基维利眼珠一转,摊开双手,“我没有,我还有求于他呢,不过嘛丹恒,你可以试一试?” 丹恒微怔:“我?” 阿基维利故作深沉的抱手,搭配着他现在狼狈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龙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护短,当初最宠爱的几位族裔之中,你的不知道底多少世的前世饮月就是其中之一。” 说着,他努了努嘴,示意他们看向那边围着不朽急的团团转的五龙尊。 “而作为他的转世,龙爱屋及乌,你只要上去撒撒娇,讨点安慰,龙保准就顾不上自己这点事了。” 丹恒: “我没撒过娇。”丹恒语气僵硬的企图婉拒,不说持明族无父无母由师长教育长大,他更是自出生起就待在幽囚狱中,除了景元,他见到的不是语气淡漠心如铁石的判官狱卒,就是心怀不轨或满嘴咒骂的龙师,哪里有撒娇的余地? 即便再往前世数,身为龙尊的饮月又几时有过撒娇的自由? 他这一句话出来,列车组眼尖的发现,不朽不断试图往里缩紧的动作顿住了。 这还真有用啊! 饮月的残魂也立刻发现了这件事情,在丹恒惊愕的眼神中超级熟练的缩小身体,贴贴蹭蹭,然后朝不朽卖乖,“对啊,您一定也发现了,丹恒情况那么糟糕,一定是一出生就没爹疼没娘爱的。” 天生种族决定无父无母的丹恒: “长这么大说不定都没人哄过他睡觉的,小时候睡觉可能经常怕黑的躲在角落里哭” 出生就在乌漆嘛黑的幽囚狱里,自幼习惯黑暗也不需要人哄睡的丹恒: “先前他去古海疗伤,我也看见了,身体状况那么糟糕,一定受了不少苦” 饮月越说越夸张,以至于列车组的同伴看丹恒的眼神都逐渐的不对劲了起来,尤其是知道内情的星,她咂摸着自己记得的信息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丹恒:不,哪里都不对吧?! 丹恒不敢想象,这个能如此自然的放软声音,跟小孩子一样朝人撒娇的家伙居然是自己的前世?!就算轮回转世后不是一个人,但据他所知,历代饮月君的性格也不至于差距大到这个地步啊! 但无论他是什么想法,不朽显然是被说动了,他伸出被涂的乱七八糟的尾巴,柔顺的鬃毛轻巧抚上他的脸侧,力度很轻的摩挲了两下,随后向下,来到他的身侧,用一种轻若无物的力道勾住了他的手腕。 丹恒明白这是一份委婉而轻柔的邀请——祂在邀请自己进去,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 他看着牵着自己手腕的尾巴,原本没什么所谓的心里难得升起了一些茫然。感觉要是拒绝的话,祂会真的哭出来的吧 这么想着,他就被阿基维利从身后推了一把。 只见开拓的星神笑容清朗,朝他挥手,“去吧去吧,把你肚子的那些你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委屈埋怨说一说,这样那家伙就没空低落了!” 丹恒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姬子和另外两小只,得到了他们包容的笑容。 “想去就去吧,丹恒。”列车组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长如是说道。 丹恒怔愣许久,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丹恒进去之后,不朽的身体就又把祭坛塞了个满当,几个人在祭坛外等着,无所事事,就转移阵地到了外头的沙滩上。 闲聊间,三月七朝阿基维利问道:“说起来,丹恒他祖宗这个性格确实惊讶到我了,我还以为会是老爷爷那种性格呢。” 阿基维利席地而坐,一手靠在自己翘起来的膝盖上,一手捏着自己下巴回想道:“唔,原来的他,确实有点这种味道。” 星:“原来?” “你们现在看到的龙,只是他留下来的的半颗人心,是龙的性格之中最贴近人的那一面,是完全剥脱神性之后的存在,按照他的性格既然是留给自己的族裔和朋友的,想必留下的是最重感情的那个侧面。” 三月七恍然大悟,“对哦,丹恒他祖宗之前说过来着。” 阿基维利轻笑了一声,“所以现在的祂会比原来更加幼稚、更加活泼,会有明显的喜怒哀乐,也会有明显的喜恶与偏心。” “因为如此,您才会让丹恒去吸引祂的注意力吗?”姬子若有所思的道。 她对着投来疑惑目光的三月七和星微微一笑,“丹恒对于自己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他的过去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都知道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哪怕到了现在,在能够释怀过去的当下,丹恒也依旧很少谈及过去。” “这并不是因为他抗拒同我们倾诉,而是正因为他很重视我们,不希望我们因为他的过去伤神,所以,他选择将目光放向未来。” 随后,她看向阿基维利:“可曾经无助痛苦的心情是不会因为长大后看看便就此消失,安抚与慰藉虽然于事无补,但至少能够让他有了一个发泄渠道,而不朽正好就是这样合适的存在。” 从感情上来说,在丹恒看来,不朽对他都没有太重的情感归属,所以不会担心对方会为自己太过伤神。 从地位上来说,不朽是所有龙裔的祖宗,算是丹恒的长辈,是不会被这些这里头任何麻烦事波及的到的人物,就算是祂知道后怒发冲冠冲到罗浮把龙师都杀了,持明也说不了一个字。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样让小青龙不要避而不答,但现在,这个问题也被阿基维利解决了。 一场倾诉,解决了小青龙长期压在心底的那些情绪,解决了他不像列车组为他担心为他伤神的问题,还顺带转移的龙的注意力,一石三鸟。 不过姬子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毕竟这个计划看上去很完美,却没有其必要性,相应的更简单一些的解决方法也不是没有,阿基维利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似乎还有什么目的? 不等她想出什么眉目,只听得祈龙坛上怒吼乍起,“天杀的,你说他们干了什么?!” 不出五分钟,七彩的神龙飞身而起,直直的冲到阿基维利面前,“阿基维利,你载我一趟,我要去罗浮仙舟!” 阿基维利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得逞意味的笑容,头也不回的伸手和身后的阿哈拍了个掌。 计划通.jpg 第49章 玛丽苏祖宗 祂有七彩的龙角、头发、眼…… 今天的罗浮, 天气正好。 人造的天穹碧蓝广阔,晴空之上万里无云,白金色的阳光晶莹剔透, 明媚而柔和,抚过人面颊时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长街的侧边会拂来飒爽的威风,凉而不冰, 让人不由的精神一振,神清气爽。 这样的好日子居然献给桌案上的文牍, 真是可悲可叹呐。 景元坐在神策府内,对着窗棂外落进来的方块形状的阳光小小的遗憾了片刻,他的桌案上叠了好几堆的公文, 上头的字密密麻麻,正等待他挨个处。 “青镞, 你说如果我去找龙女大人开一张晕字的病例证明,龙女大人会同意吗?” 梳着马尾装扮干练的持明轻叹了一口气, 无奈道:“将军, 这种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考虑了吧?” 说完她又话锋一转, 莞尔一笑,“不过, 龙女近来活泼了不少,闹得龙师们颇为头疼, 将军若是卖卖可怜,倒也未必毫无办法。” 景元撑着下巴坐在案前,闻声便笑,“青镞啊青镞,你这是在诱惑将军我逃班啊。” “将军日万机,劳心劳神, 劳逸结合才是长久之道。”青镞面不改色的继续回答道。 景元端过桌前的茶盏,刮去茶面上的浮沫,入口前又笑了一声,“咱们策士长这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还是算了,若是休息,明日这叠公文怕是要将我给埋了不可。” 他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将自己提起的话题一笔带过,茶液入口前,腰间的玉兆微微震动,他一手翻出玉兆,点开消息,看见联系人的瞬间挑了挑眉,一手端着茶杯,清茶入口。 他点开了消息界面。 随后 “噗——!” 刚入口不久连味道都没品清楚的茶水被尽数喷出,景元难得做出这么毫无形象礼仪可言的反应,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只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玉兆上的消息。 在一字一句确认过玉兆上的消息并不是自己打瞌睡时看见的幻觉,而是确确实实,不是玩笑话的告知时,景元略显头疼的扶住了脑袋。 “将军,发生了什么吗?您身体不适?”在一旁帮忙的青镞连忙上前问道。 景元摆了摆手,痛苦呻吟,“我很好,但很快就不好了” “诶?” “有祖宗要来了。” 青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得茫然的猜,“额您是说彦卿骁卫还是符太卜?还是说” 她还没列举完嫌疑人,就见景元摇了摇头。 “不,这回是真的祖宗” “啊???” 没过多久,星穹列车入港的消息便从底下传来,景元得偿所愿终于有机会扔下手头上的公文,去办更重要的事情,只是这种得偿所愿他觉得还是不要如愿的比较好。 司宸宫内,景元领着青镞站在大堂上,根据消息,星穹列车的客人已经完成来人入港手续,他们的手续是景元特批过的,简化了不少繁杂的流程,恐怕很快就会被引至司宸宫。 “这一幕,可真是似曾相识啊。” 景元微微感叹,短短半年,他已经是第三次站在这,接待星穹列车的人到访了,而且每回都能碰上些事情,该说是命运使然还是开拓的命途特点呢? 青镞站在他身后,有些微微不解,“将军,既然是星穹列车的客人,怎么还要到司宸宫来接见?而且,为何让我伴行?” 她是景元的策士,按来说,景元暂离神策府的时候会由她暂时接手一些简单的调遣事务,保证神策府的正常运转,可如今不过只是接待一些熟人,景元居然还要带上她? 景元嗯了一声,声调微挑,“因为有些消息,若是那位问起,以我的身份,并不好直接讲述,思来想去,还是让你来比较合适。” “那位?”青镞不解,但看见景元抬起了玉兆,便知道是彦卿骁卫的消息发来,也没有再问下去。 没过多久,司宸宫的大门打开,星穹列车一行的身影出现在景元两人面前。看人员配置,和上回来参加演武仪典时差不多,丹恒三位比较年轻的无名客,两位多半又是来凑热闹的星神,两位大家长倒是没跟着。 其中,游云天君倒是难得没有穿着斗篷,露出内里劲瘦无袖的蓝黑劲装,反而是他身旁的那位 嗯??? 景元有些呆滞的打量着那名陌生来客掩藏在斗篷之下的新面孔,也就是丹恒在通讯中说的那位‘祖宗’。 不得不说,这位的样貌确实不在景元的任何猜想范围之内。 倒不是说对方的样貌有多么的离奇非人,或是丑陋难堪,这位的容貌气质堪称优越至极,是那种单单放出照片,就能让星际和平公司的影视部直接找上门,跪在人大门前哭个三天三夜都要求他签合同的脸。 但与之相对的,这位有这一头和其容貌气质极其不符的夸张七彩色头发,和七彩色眼瞳,甚至连斗篷下的衣着都是七彩的! 景元也算是见多识广,这些年罗浮巡航,应召出征,他什么样外貌的寰宇生物没见过? 但这个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对方身上的七彩色并不是那种染发所制或是天生演化出现的那种自然的七彩色,而是一种饱和度极高、亮度极高,高到近乎死亡荧光,远远看着都好像自带灯带,在散发着明亮光晕的色调。 是感觉在黑夜中都能当成彩灯标识的程度。 这里头任何一个颜色拿出去,放到小姑娘们的化妆品里都是可以堪称绝杀的死亡色号,而对方身上有七种,更不要说这七种混合颜色覆盖了对方的长发、眸色和衣着! 景元这下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披着阿基维利的斗篷了,这要是不披斗篷,就是一个行走的电灯泡,放在罗浮大街上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回头率百分之百,绝无遗漏的那种。 也亏得这位‘祖宗’的样貌优秀,能顶得住这种死亡配色。 只是不知道,这幅模样到底是这位‘祖宗’的爱好如此,还是说是星神的奇妙奥秘。 阿基维利这一路上就憋着笑呢,看到景元的神色立刻就忍不住喷了出来,“噗,将军,别惊讶,这是意外,他原本不长这样。” 他一边笑一边拍着自家旧友的肩膀,笑的毫无收敛,听上去还非常损,阿哈在另一边,跃跃欲试的把自家小伙伴脑袋上遮的严严实实的斗篷扒拉下来,嘴上还道: “龙,别担心,阿哈保证你这个造型,绝对亮眼!绝对吸睛!” 景元听着嘴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心道这倒是确实,就是这个‘吸睛’可未必是什么褒义涵义。 两位星神的对话也提醒了景元,让他确认了身份,他直接略过了两位星神口中的话题,抬手示意,“几位远道而来,还请到那边坐坐,我命人准备了上好的清茶,可以给诸位解解渴。” 列车一行自然毫无异议,临走时,青镞的余光瞥见,那带着斗篷的陌生人士的兜帽在步履晃荡间来回摇摆,露出一只尖尖的精灵耳。 那是持明族的耳朵。 一行人移步到私密的会客室,等到旁的人都退下,阿基维利才拍着旧友的肩膀安慰,“行了这也没别人了,可以把斗篷还给我了昂,你那老掉牙的死板礼仪呢?总不能你在仙舟上的日子就一直这样捂着吧?” 龙也知道这样不现实,他刻在骨子上的礼仪也不允许他这么同一个陌生人见礼,只得生无可恋的脱掉了披在外头的斗篷。 他化身的人形同持明族龙尊外貌极像,尖耳朵,头顶角冠,是持明族最为追求的龙相之姿,但不同的是他的角冠比景元见过的任何一位龙尊都要大而繁杂,眼下又有细鳞洒落,映着白日的晨光微微发亮,不过就是这角冠和鳞片是七彩的 他穿着一种和仙舟记载中古时制式极像的宽袍大袖,衣领间的层次可见衣着繁琐,衣襟上流苏与飘带相缠,鳞纹若隐若现。 但较为尴尬的是这衣服也是七彩的。 祂清了清嗓子,正经开口,“叨扰了,巡猎的令使。” 面对这个画面,景元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竟然是自己七百多年前年少时期胡乱读到一些消遣用的杂书,那叫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 叫玛丽苏。 这些不着调的思绪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景元面上不显,完全看不出他脑子里已经跑火车跑到哪去了,他躬身作礼,“天将景元,拜见不朽龙君。” 只见龙轻轻笑了笑,“不必有任何压力,不朽已经陨落,站在你面前,只是不朽的一缕残魂,不会对仙舟罗浮造成任何威胁。” 这话景元哪里敢当真,但既然对方展示出了善意,他自然也要投之以相等的态度,“龙君见笑了,持明族视龙君为血脉之祖,亲之敬之,而仙舟与持明自有盟誓在先,无论今日站在景元面前的是残魂还是本尊,都无甚差别。” 龙见他不卑不亢却也不失敬意,微微点头,“你是个好的,想来我的族裔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景元客套的摇了摇头:“哪里哪里,持明族不少品行杰出之人,罗浮的发展都少不得他们的帮助,我的这位策士同样也是持明族人,龙君若有疑问,问她便是。” 到这里,景元身后的青镞已经完全看呆了。 她的表情生动形象的将‘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在做梦?’这句话表现的淋漓尽致,直到那位龙君听了景元的介绍,转头将目光投向她,她才一个激灵的回过神。 她听见不朽的龙祖如是发问:“我未曾谋面的族裔,可愿同我说说这持明族的近况?” 青镞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哦吼,要完。 该说不说,好巧不巧,因为演武仪典上的呼雷劫狱一事,持明龙师涛然授首,按照原来的安排,涛然将移交方壶仙舟的伏波将军,也就是冱渊君处置。 但由于龙师与丰饶孽物联合一事滋事甚大,甚至单论其性质的严重程度可能要比前代饮月君所犯下的饮月之乱还要严重,其他仙舟也纷纷派来了龙师询问内情。 当然,这个派遣,到底是龙尊的意思,还是龙师自己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说,正好的,现在,原本由五位龙尊分别统领管的持明族‘代表’正好齐聚仙舟罗浮。 第50章 探监 难道儿子和爹不是一个种族的吗?…… 罗浮幽囚狱。 涛然静静地坐在黑暗的囚室内闭目养神, 他的双手和双脚上都缚着冰冷刺骨的玄铁锁,锁链的范围让他仅仅能够恰好的碰见囚室最外头的栏杆。 他的衣衫尚且完整,也并未被动刑, 仅仅只是头发有些散乱,神情却依旧高傲如初。 从其他仙舟而来探视他的龙师刚刚离去不久,他本以为, 今日不会再有拜访者,但令人意外的, 涛然听见了这座幽冥深渊之中传来的繁杂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竟然停在了他的囚室之前。 “这就是那个龙师的牢狱?”他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如此问道。 他很确信,在他这一世意外长久的生命中, 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 但当这道声音在他的尖耳朵畔响起的那一刻,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急速流动的血脉在膨胀,心口那因为丰饶之力而发生了些许变异以至于跳动至今的心脏砰砰作响。 这是谁?这是谁?! 他的森*晚*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血脉在叫嚣着渴望, 仿佛遇见了他们曾经最为之渴望, 最为繁盛的荣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不自主的粗喘着气, 眼睛死死的盯着囚室那蒙白的屏障外高瘦的身影,连他身边的其他存在都一并忽略了去。 那道身影微微一顿, 似乎是偏过了头,“他察觉到我了。” 他身后,另一道稍矮一些的高瘦身影啧啧出声,“反应这么大?” 那道身影声音淡淡:“因为他身上的血比他提前察觉到了。” “察觉到什么?”另外一个人又问。 “察觉到我在生气。” 话音落下,囚室门口的屏障消失,只剩下最基础的囚狱栏杆, 幽囚狱青幽的光线漏进囚室内,不算是太亮,但却也足够照亮来人的面孔。 在看清楚来人全貌的那一刻,涛然的望眼欲穿僵硬在了脸上,死亡七彩的荧光龙角、荧光眼眸和荧光衣裳,即使披着一个斗篷,也拦不住这人浑身上下的颜色在幽囚狱昏暗的光线中散发出清晰可见的荧光。 这和他想象中那涌动的血脉要迎接的人完全不一样! 涛然的眼中滑过了一种被欺骗的愤怒,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又究竟想要看到怎样的画面。 但无论如何,都绝对不是面前这种堪称拙劣的闹剧! 身负龙相居然做出这样的丑态,这简直比丹枫还要不成体统! 涛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扭曲成了什么样子,但是这个七彩的家伙身后,那个让涛然有点眼熟的银发家伙在看到他的瞬间就爆笑出了声。 “噗啊哈哈哈哈!!!”他的笑声欢快清朗,似乎找不出一丝阴霾,和这片压抑冰冷的幽囚狱格格不入,“他看到你的脸哈哈哈哈哈。” “如果你还记得,你好像是导致我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之一吧?”龙角的男人和善微笑,“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你想要彻底变回去,取决于你体内的力量什么时候散干净。” 银发的男人连忙退开几步,“诶诶诶,别迁怒啊,再说这颜料是他提供的,我怎么知道这玩意居然还有夜间荧光作用噗” 他说着又没忍住笑了出来,似乎完全不在意幽囚狱寂静的氛围,涛然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和跟着星穹列车一起来到罗浮,和丹恒同行的无名客。 “往好处想想,有了这玩意,你就是电、是光、是这幽囚狱里最亮的太阳!” “别逼我现在在我的族裔面前揍你。” 将不着调的对话放到一边,龙终于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族裔身上,说实话,撇开从那位仙舟将军和持明策士那边听来消息,仅仅只是这样一个见面,龙就知道这个族裔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 他居高令下的目光瞥见了对方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愤怒与痛心疾首,一时间也有些好奇:“你看上去似乎对我很不满?” 但他们这似乎是第一次见面吧?嗯,原谅龙实在记不得,这人是不是当初他那个时代存在的龙师之一。 “你是持明?”涛然却反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龙含糊的点了点头,“算是。” 反正全宇宙的龙裔都是从他这诞生的,他当然是啥都行。难道还会有人说儿子和爹不是一个种族的吗? 哦,还真有。 “你简直枉为持明!”涛然怒骂道。 “噗——!!!”龙听见了阿基维利的喷笑声。 涛然仍旧一无所知的在骂:“我不知道你是哪个龙师成功的成果,身负龙相,却做出这等令人笑话的丑态,成何体统?!你将持明的脸面置于何地?!” 哦吼,这一番话,好大的信息量。 阿基维利在龙的身后眨了眨眼,乖乖的闭了嘴,避免等会血溅到自己。 “持明的脸面?”龙一字一句的重复着他的话,七彩的眼眸中涌动的怒气的暗潮,反倒让他发出了讽笑,“持明不是都做兽行了?何来脸面可言?” “你!” “难道不是吗?”龙不咸不淡的反问:“兽的一切行为都只为求生存二字,脸面于他们而言毫无用处,既不会成为他们今天的晚餐,也换不来后半生的安稳,而现在,你在高抬着头和我谈脸面?” “你也配?!” 话落,汹涌的威压骤然从他身上爆开,翻滚的气势一瞬间将周围的其他人都推翻了出去,更是直接将涛然击飞到了囚室内的墙上。 恍惚中,看不见面目的漆黑巨龙仰头长啸,目光沉沉的垂眸。 “你、你你到底是谁!”涛然被撞得直接喷出一口血,目光骇然的盯着这个放到任何持明族中都会被骂成何体统的家伙。 现任的五位龙尊他都见过模样,这人绝非其中之一,既然如此,难道不应该是哪位龙师的实验成功了吗? 亦或许的,他的心底闪过了一个更恐怖的可能,但他不愿意相信。 阿基维利看见他的神情,知道他应该八九不离十的猜到了,也不介意送他最后一程,“你心里应该其实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在这因为怒气而爆发的威压之中,他仍旧好好的站在原地,衣服上金色飘带翻飞的几乎都要打结了,他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这一片狼狈中突兀的可怕。 “就是你们曾经梦寐以求,无数次想从龙尊梦境之中重现的存在,你们的终极想。” 涛然的眼睛随着他的话而逐渐长大,瞳孔紧缩,最后,那个恐怖的想法同阿基维利的声音一起在心头浮现。 ——“【不朽】的龙啊” 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刻从他耳边退去,涛然呆傻在了原地,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这一刻,从他心头涌起的不是重见不朽荣光的欣喜若狂,也不是抱住浮木大叹有救了庆幸,而是一种恐惧,从血脉深处油然而生的恐惧。 他混乱的思绪一时间都不清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只能听见,不朽身旁的人道: “嚯,他在怕你诶,龙。” 涛然哆嗦着对上龙的眼睛,在那双七彩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仪态全无的模样,他回过神,颤颤巍巍的问道:“您是来问罪我的?您也认为我是错的?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持明” 龙淡淡的抬手,示意他打住,“我来,不是来和你谈对错的,也没那个兴趣,或许原来的不朽会痛快的送你入灭,亦或者其他惩罚,但很可惜,我不是祂。” 他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着一粒砂砾一般,“我只是来看看,持明族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闻言,涛然的目光愕然,像是怎么样都想不到会从龙祖口中听到这番话,“什么?不!您” 但龙显然并没有同他多言的意思,他站在那,不容拒绝的发问:“现在,回答我,你们都计划了一些什么?又都做了些什么?” 阿基维利靠在一边的门槛上,顺带补充道:“友情提醒,其实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就是受点苦嘛,人生那么长,很快就会过去的。” “毕竟”他的笑容突然也冰凉了下来,“我也是比较护短的。” 涛然愣愣的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这位从一开始就站在龙祖身边,以玩笑的口吻和平等的地位态度交谈的家伙,到底是谁? 而他只是微微弯下腰,星眸幽深,“我家无名客,听说受你们照顾了啊。” 离开幽囚狱的时候,阿基维利给白露发去了有一个消息。 开拓!开拓!什么都能开拓!:这几天要是有龙师要带你去哪,你记得把那个枷锁带尾巴上。 白露:??? 开拓!开拓!什么都能开拓!:给你找了一个老师!很厉害!要先装装可怜。 白露:啊? 罗浮仙舟上的龙师们隔天都收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有化外龙裔周游至罗浮,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持明龙师,请教一二。 虽然他们大多自持甚高,但看在都是龙裔的面子上,龙师们还是同意见上一面,他们也想要了解一下,散落在寰宇之中的其他龙裔又是什么情况。 会面前,几个龙师坐在持明制式的凉亭里,看着罗浮持明特有的古海水池,面上笑呵呵,嘴上却忍不住的互损。 一会是方壶的龙师奚落罗浮龙师:“听说近来龙女仍旧毫无动静啊,饮月之传可是出什么问题了?” 一会是罗浮的龙师回敬:“听闻冱渊君令龙师头疼不已,长老此行可不要同从前一般,有来无回啊,波月古海要是又多出来一个方壶持明,统计的护珠人又要头疼了。” 然后又被方壶的讥讽:“这么一说想来长老对此颇有经验啊。” 诸如此类。 直到天风座下的龙师淡淡开口:“说来,涛然一事,罗浮的龙师议会不打算好好解释解释吗?” 室内方才安静下来,罗浮的龙师呷了口茶,浑不在意的开口:“涛然行事确实过了界限,但其心可悯,想来在座诸位应该都明白我等的苦心,持明绝嗣的危机有如巨剑悬于我族头顶,涛然也只是急于求成罢了。” 他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大义凛然,话语间似有开脱,“我想哪怕是龙祖再世,也会” “也会什么?”威严的声音淡淡的从门口传来。 众龙师如梦初醒转身望去,只见凉亭的大门口,显露龙相的丹恒带着两个生面孔的化外民迈步而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略微高上一些,披着一个宽大斗篷的家伙。 罗浮一方为首的龙师立刻皱起了眉头:“丹恒,如今你虽已是自由之身,却也不能带着这些化外民来持明族地闲逛。” 丹恒眉眼淡淡,青碧波光的眼眸轻轻瞥了他一眼,认出他是谁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看上去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长老误会了,我不过是为人引路罢了。” 他这模样竟乍一看和他的前世丹枫某些时候的神态一模一样,想起那个噩梦,罗浮龙师的语气都不禁差了几分,“引路?带着这些不知来路的化外民?这里可不是你那个满宇宙乱窜的列车谁都能来,若要是再出了什么事,你以为龙尊们还会向着你吗?” 他们的前半句话,丹恒依旧没有什么波动,直到他们说到列车,丹恒青碧的眼神一冷,眸光骤然凌厉,但还不等他说话,站在最后的那个人开口了。 他掀开自己的兜帽,用龙师们之前听到的威严声音道: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了,你们的龙尊是向着你们?还是向着我们?” 50-60 第51章 不复存在 龙裔是有极限的,所以别做龙…… 一开始确实是哑口无声的。 突然出现的陌生龙裔有着与持明相似的外表和持明族梦寐以求的龙相之貌, 他的角冠繁复而强壮,他的声音威严而古老,他的容貌不可令人直视。 但前提是这个龙裔浑身上下没有涂满着宛若胡闹般的七彩死亡荧光色。 这就好像一张被艺术工作者精心描绘的底稿, 却被孩子用不可喻的蜡笔胡乱画上一通,乍一看很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既视感。 于是,嘲笑声顺成章的爆发开来。 虽然不是所有龙师, 但在座的确实有不少人发出了嗤笑,那笑声仿佛在说, 看,这是多么不成体统的丑角模样。 龙淡淡的扫过他们一眼,没有发怒也没有羞愤, 就好像是再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失礼了,大家皆为不朽的族裔, 能够得见也是三生有幸,还请到这边落座。”最后是天风座下的一位龙师开了口, 从面相上看去, 他也是这群龙师里为数不多看上去比较缓和的家伙。 他也没有忽视丹恒:“饮月君的转世之身, 看起来您过的一切尚好。” 也许是这位龙师的态度使然,丹恒原本冰冷的眼色缓和了些许, 轻轻的朝他点了点头。 天风座下的龙师示意凉亭内比较靠近外侧的一个座位,言语间微微露出些许歉意, “很抱歉,不知还另有来人只留了一个座位。” 阿基维利闻言,很大方的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来。”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凉亭,非常直接的走到刚才发言的那位罗浮龙师身边, 对着对方莫名其妙的表情的脸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你慷慨相让啦。” 然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他屁股底下的凳子,晃晃然的拖着那张凳子来到龙的位置旁边,放好,坐下。 同,阿哈那边也是如此动作。 于是,按照位置的分布,主次的格局骤然变化,主位赫然变成了龙原本要坐着的那个位置,阿基维利和阿哈居于次一点的下座。 而原本坐在主位的两个罗浮龙师却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大屁股蹲,起身后也只能站着,看起来反倒像一场对于罗浮龙师的三堂会审。 完了,阿基维利还对地上的家伙挥了挥手,“谢啦,老登。” 不提地上龙师的瞠目欲裂,剩下的丹恒在思考了几秒后,拒绝了阿基维利邀请他随机抽取一个倒霉蛋抽凳子的提议,默默的站在阿基维利的身侧。 直到最后,龙落座而下。 “无礼之徒!你们在干什么?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就是这么没有礼数的家伙吗?”被摔了个仰趴的罗浮龙师爬起身,也不笑了,转而将矛头从龙的身上移开,转而厉声斥责阿基维利。 不得不说,这种问话,在阿基维利以万年为单位的开拓生涯中也是屈指可数。 是以,他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随后,他摸着下巴,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看上去非常有诚意的发问:“如果我说是,我家无名客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把你揍一顿了?”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很有诱惑力啊。 龙师的话语骤然噎住。 最后是天风座下的龙师看不下去了,为首的龙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像是不明白罗浮这边的到底怎么回事。 “请容我代他致歉,列车的无名客,这确实是我等的待客之礼没有做到位。” 不过说到底,这是罗浮的主场,他这话也等于是在说罗浮的龙师有失礼节,阿基维利等人立刻注意到,罗浮龙师的脸色青了不少。 “不知这位龙裔又是何方人士?听方才所言,可是与我族龙尊有什么交情?此番会面又是为何?”曜青的龙师接着问道。 “交情?”龙摇了摇头,直言回答:“现在没有。”毕竟他都死了好久了。 说完,他又听到了笑声。 龙继续不紧不慢的道:“至于会面目的” 他没有直接说,而是话题一拐,转而问道:“听说仙舟的持明做不了龙,也不打算做人,反而想要跟随原始博士的步伐转职去做兽,所以前来开开眼界。” 为了能够最大杀伤力的嘲讽他们,龙甚至用上了一个这几天才了解到的案例。 果然,效果绝佳,罗浮的龙师顿时露出一种被和脏东西混淆在一起的作呕表情,看来原始博士的审美已经到了这批搞上丰饶的龙师都无法忍受的程度了。 “那只是谣言,不过是族内有人急于解决龙裔的绝嗣之难,您也是龙裔,想来您应该也能解”罗浮龙师的话里满是开脱之意。 但龙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解。” 龙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七彩的眼睛中涌动着一种曾经龙师在丹枫、在历代饮月,甚至在现在丹恒的眼睛中都能看到却一直不明白是何物的东西。 龙重复道:“我不解。” “如果要变成兽才能繁衍存续。”他无情的宣言:“持明族也就不必存在了。” 不知为何的,明明这句话听上去没有任何效力,从表面上来看,他更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化外龙裔对持明族的指手画脚,但在场的龙师却不约而同的恐慌了起来。 “这、这可不是您一句话就” “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判定的?”龙接着这个陌生龙师的话说了下去,看着龙师身上的纹样,像是冱渊麾下的。 他哼笑了一声,没有作答反而问道:“那么,如果我说,只要持明族不复存在,你们就能够恢复繁衍的能力,你们又要如何选择呢?” 罗浮龙师闻言,那叫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意思?!你、你有办法?” 龙低头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慢慢的环顾周围龙师,将他们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中。 天风座下的眉目微蹙,想让颇有异议,原本饮月座下的目露喜色,欣喜若狂,冱渊底下的目露犹疑,却也有意动,炎庭和昆冈底下的神色不一,看来是念不同。 “你不必问我有没有办法,同为龙裔,我就问你,如果不用你们去做兽行,也不用你们费尽心思研究,只需要持明族消失,你们就可以恢复繁衍的能力,是每个人都可以,你们要怎么选择?” 冱渊底下的龙师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问道:“什么叫做只要持明族不复存在?” 龙轻轻一笑,“很简单,剥离龙裔的血脉,从一个龙裔,一个持明族,变成一个正常的人,龙裔的绝嗣之苦是受不朽命途的影响,只要你不再是龙裔,那么繁衍功能就会自然而然的回复正常,绝嗣也就不是问题了。” “当然,没了不朽的血脉,你们大概会变成和狐人差不多寿限,保留了部分持明特长的长生种,自然也无论蜕生可言,一世过后便要迎接死亡带来的永恒虚无,就如同这个星海内任何以这个正常种族一样。” 说着,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些许诱哄,“你们也不用躲在仙舟内,与巡猎的战争共患难,你们大可以离开仙舟,也不会被人当做什么实验素材满宇宙的追捕。星海之大,你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说完,一群龙师的神色各异,就连原本罗浮龙师的欣喜若狂都僵硬在了脸上,一张脸赤橙红绿青蓝紫的,五彩缤纷的可堪同龙的身上的七彩色一比。 “这这这这简直大逆不道!” 罗浮龙师哆嗦了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大逆不道了?”阿基维利故作惊讶,“这怎么大逆不道了?难道还会比你们乱动丰饶把自己变成怪物更大逆不道吗?” “不过是从持明变成一般长生种,虽然寿命短了点,但还是绰绰有余,外人都要羡慕死了,没了威胁,可以繁衍,外头的自由戳手可得,这不是你们梦寐以求的吗?” “你一个化外民懂什么?!”罗浮的龙师拍案而起,“开拓的铁轨都曾一度断绝,但不朽的血脉却永恒传承,我等是不朽的龙裔,失去了不朽血脉,那我等的存续就毫无意义!” 闻言,另一位罗浮龙师连忙安慰道:“你也别反应这么大,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我等的血脉是不朽龙祖的恩赐,除了龙祖”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道这里的时候就说不下去了。 他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茫然的看向龙,神情从恍惚变得了然最后过度成一种极度的惊恐。 龙站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怎么不继续问了?” “你、你您不会是?!” “我给的东西我自然能收回来,现在该是你们回答我了,我的血脉族裔。”龙身后的虚影隐约浮现,虚影上巨龙发光的眼睛,威压四溢。 而在漆黑巨龙的身边,五条熟悉的巨龙虚影拥护在侧,一双双发亮的眼睛,穿透数不清的光阴,将目光投射到现在。 血脉先智一步给出了答案,龙师们还不等反应,身体便已经先一步跪倒在地,他们的耳边嗡鸣声不断,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可他们只觉得身体冰冷,脸色苍白,恐惧弥漫,那曾经求之不得的无上龙祖发问: “龙师什么时候是只顾着争权夺利,祸害同族,将手段全使在自己族人身上的披着人皮的冠冕堂皇的兽了?” “告诉我,这样的你们,这样的持明族,有存在的必要吗?” 第52章 叫爹 饮月真的生了一个小姑娘!…… 祂都知道了。 这是大多数龙师的第一个想法。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天渊万龙之祖,所有龙裔共同的父君、创生之人,有着古老之称的不朽星神能得知这些轻而易举。 可就在想到这件事的瞬间, 大多数的龙师感到了自血脉深处涌上来的战栗的颤抖。 那是身为龙裔最本身、最基础的血脉先于智、逻辑和思维判断做出的求生示弱反应。 ——祂在生气。 最为重灾区的罗浮龙师更是直接一个狠趴到了地上,几乎是脸贴着地面的跪伏发抖,连为自己辩解一二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龙, 你吓到他们了哦。” 清朗的声音从他们的龙祖身边传来,他们微微抬起头, 看见那个坐没坐样的无名客依旧安坐在那,连他身后的丹恒都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那是谁?! 这时候,被危机和恐惧填满脑子的龙师们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这个能这么近距离坐在不朽星神旁边,以一个平起平坐的姿态和他对话的人的身份。 星神、星穹列车、无名客, 这答案还不明显吗?! 甚至连丹恒这个龙裔都没有站在龙祖身后,而是站在了他的背后。 ——阿基维利 龙师们冷汗都下来了, 不是, 今年是个什么日子?怎么陨落的星神一个两个的全都跑出来了?! “嗯?别担心别担心。”阿基维利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懒散的朝他们挥了挥手,“我没打算和你们计较。” 龙师微微松了一口气。 “反正, 龙都打算清门户了。” 龙师们又一口气倒吸了回去,就差昏过去了。 可惜, 龙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龙祖明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持明族。”最后,是冱渊麾下的一名龙师战战兢兢的开了口。 龙淡淡的看过他,“为了持明族?祸害持明卵叫为了持明族?想尽方法架空龙尊,限制龙尊, 与龙尊夺权是为持明族?将自己的族人变成神志不清的怪物是为了持明族?!” “回答我,冱渊的底下的龙师,龙师职责是什么?” 龙只列举了三条案例,却几乎囊括了在场大多数的龙师。那名龙师已经被龙的一番话问的哑口无言,只会发抖,他想反驳自己没有,却又说不出辩驳的字句。 不说其他仙舟的龙师有没有残害同族,龙师与龙尊的权利之争几乎是在各个仙舟上都是一件常事,不管是龙尊还是龙师都已经对此司空见惯。 前者的记忆模糊不清,不知道一开始并非如此,后者的认知与生俱来的,仿佛从龙尊的权利之中分一杯羹早已是龙师们约定俗成的事情了。 片刻后,还是天风底下一名脸色好点的龙师回答道:“龙师的职责是教养龙尊成长,在龙尊缺位时代行管,在龙尊在任期间,行监察之责,谏言献策,保护龙尊与持明族。” “看来还是有人没忘。”龙微微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这个原本的职责还没有被人忘干净,他的脸色好看了一点,“那么现在,你们来告诉我们,你们保护了什么?” “我们只是” 有龙师想要解释,可当他抬起头,与那无上的龙祖对视之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幽深竖瞳仿佛能看进每一个与他对视的龙裔的内心,看出他们最原初的,也是最本真的想法。 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怎么可能呢? 权利本身就是一味毒药,在品尝过后,想要再放下就是万难之事了。 于是最后,他只能说,“请您息怒。” 龙都被气笑:“你倒是告诉我,我怎么息怒?” 一众龙师不敢言语。 阿基维利在一旁旁观着这一切,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们还是不明白,贪图权势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有野心有欲望想要跟上一层楼也不是坏事,甚至想要打破传统与龙尊争权更未必是坏事。 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力有手段,有相应的品格,能够承担与这个位置相匹配的责任,那么这也没什么不好。 龙并不是因此在愤怒。 “唔,不如这样吧?”阿基维利突然出声提议道:“我有一个方法,如果你们同意,那么龙也不用生气,你们也能得偿所愿了,龙尊也不会和你们对着干了,怎么样?” 龙闻言转头看他,见他面上嬉笑,就知道他没憋着好事,这人怎么原来越像阿哈那家伙了? 想到这里龙没好气的瞪了被下了封口令的阿哈一眼,就是这家伙带坏的阿基维利! 阿哈:???噢,阿哈真没面子! “你想如何?”龙问道。 “唔,解释太麻烦了,我们直接拿罗浮打个样,麻烦几位长老派个人,把你们龙尊带来如何?” 罗浮的龙师目光闪烁的瞥了一样他身后的丹恒,还不等说话,阿基维利又开口了,“诶,你别看丹恒,这可不是你们龙尊,这是我家无名客,我家的小青龙。” 龙师也立刻低下了头,应声:“是,我即刻命人将龙女带来。” 白露被带来的速度很快,龙师原以为,按照白露最近的闹腾行为,底下人至少还要找上好一段时间,和白露纠缠又要花上一点时间,可意外的,白露这一次却意外的听话。 白露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阿基维利和丹恒,见到熟人,她原本有些外强中干的气势瞬间变的很有底气,昂首阔步,摇着尾巴就走了进来,见到龙师跪了一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 罗浮龙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见龙没出声,头也不回的道:“龙女不可无礼,这是我族龙祖,还不快行礼!” 但还不等白露应声,龙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来“不必,倒是你们应该先回答我一下,罗浮的龙师,为什么你们龙尊小小年纪,尾巴上就带着枷锁?” 龙师一愣,慌忙回头看去,顿时如坠冰窖,只见这段时间用尽了方法摆脱枷锁,让他们头疼不已的白露这一次居然乖乖的戴上了尺木枷锁。 不是?她这段时间不是特别讨厌带枷锁吗?!他们关禁闭、说教甚至加派了人手都没能让她妥协,怎么今天就这么恰好?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龙师傻眼的时候,阿基维利的声音恰好响起:“小白露,好久不见!” 只见白露熟稔的叉腰摆尾,和他对视一眼,眼底目露狡黠,嘿嘿一笑:“什么好久不见,总共也就一个多月吧?你过的怎么样?这回旅行又碰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阿基维利指了指龙:“喏,收获之一就在这站着呢。”说完三两步上前把白露从腋下抱了起来,朝向不朽,“来小白露,叫爹爹。” “啊?”白露傻了眼,懵逼的转头看向同样在打量她的龙,懵懵懂懂的感受到了血脉的回应,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的白露下意识被阿基维利带歪了,“你还真是我爹?” 阿基维利当即就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当然是。”全宇宙所有的龙裔的爹怎么不算爹呢? 不过“你的话,感觉叫爷爷也没问题啊。” “啊???” 其实阿基维利说的也没错,白露现在身上化出龙相的力量来源于前代饮月君丹枫,并且按照白露的诞生方式来说,丹枫的确算的上是她的‘父亲’。 但最懵逼的还不是白露,而是寄宿在龙这一抹本源之中,跟着老父亲一起出来的龙尊残魂。 ‘我说什么来着!饮月真的能生!!!还生了一个小姑娘!!!’ 莫名其妙因为后世发疯而喜当爹的初代饮月: 已经蜕生成丹恒的丹枫早已化成一片记忆,自然不知道自己干的事情还在七百多年后意外坑到了自己的前不知道多少世,而白露本身对此更没有什么概念,她只是茫然的看着龙,用会被龙师说教的语气,歪头问道:“你是谁啊?你真的是我爹吗?” 龙本来正要回答,却突然听见,又一个龙尊残魂问:‘话说,这小姑娘如果管龙祖叫爹,那饮月是不是就是和龙祖一森*晚*整*个辈分了?’ 龙: 初代饮月: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听的见残魂对话的阿基维利和阿哈笑的一抖一抖的,连抱着白露的手都抖得更筛糠一样,在这片安静的凉亭中显得尤为突兀。 龙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很可惜,小姑娘,你是我的孩子所创生的奇迹,若按照人类的辈分,你确实应是叫我一声祖父,我新生的族裔。” 他轻轻的从阿基维利手中接过白露,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如一个平常人的长辈一般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是叫做白露,对吗?” 白露点了点头。 “我是龙,【不朽】的龙,你或许应当听说过我的存在,白露。” 白露闻言,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惊讶,不同于将不朽荣光挂在嘴上的龙师,白露对这位说是自己祖宗但实际上遥远的不得了的星神没什么概念,她每天看诊想午餐吃什么就已经很纠结了,哪有空去向什么不朽龙祖? 所以,当她坐在龙的怀抱里,听见了对方的自我介绍,且血脉也提前给出回答的时候,白露也没有什么这是个厉害的大人物的实感。 “原来你就是龙啊!”她干巴巴的惊叹道:“你看起来好吧,配色有的点怪怪的,但还是很正常啊?我听龙师的描述说什么龙祖非凡人之姿什么的,反正通篇都是你好厉害,你不一般,还以为不朽龙祖会长得有多怪呢。” 龙没有计较,反而大笑了几声,“那看来让你失望了?” 白露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失望的?我又没有见过你,你长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对了,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阿基维利立刻冒出个头,问道:“是这样的,小白露,如果你可以选择不用当龙尊,你要怎么选?” 白露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真的吗?那我是不是就可以长高了!也不用每天都被关在宅子里,去哪都要被人跟着,买什么东西都要别过问啊?!” 她说一件事,龙身上的气势就盛一层,罗浮的龙师趴在地上恨不得上去捂了白露的嘴。 阿基维利点点头,又问:“可以哦,不过你的龙角和龙尾巴说不定会没哦。” 白露立刻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就没了吧,没了龙角和尾巴,我也依旧是我啊,又不能改变什么,不过虽然我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正经龙尊,但我还是要问问,如果我不干了,会由谁来接手啊。” 阿基维利示意了一下地上罗浮的龙师:“喏,他们。” 白露看见人,露出了一个嫌弃又担心的表情,“你确定吗?虽然我确实也没尽到什么责任啦,不过我本来也没什么权利,当然是无所谓啦,但是从这段时间的事情来看,这真的不会把持明族往火坑里送吗?” “嗯,有道。小白露已经很有龙尊的样子了。”阿基维利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又往地上看去。 “那么你们呢,如果现在龙尊即刻让位,如你们所愿,所有权利全都交到你们手上,持明族也归你们管,甚至包括丰饶遗迹的责任都归你们,你们愿意吗?” 龙师们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眼神,连忙摇头。 “怎么?不愿意?”阿基维利笑眯眯的问道,星神那星空底色的的眼睛并不冰凉,却也足够透彻万物。 “你是不愿意要龙尊手上的权利,还是不愿意要龙尊背负的责任?亦或者说,你们是不愿意失去龙尊的庇佑?” 第53章 下场 劲爆!假面愚者新书——插翅难飞…… 星神们没有把龙师们做的那些腌臜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列出来, 他们的眼睛透彻万物,说出的话不留情面,却又点到为止, 在这样的情境之下,龙师们只感觉自己像是一群跳梁小丑。 当然,小丑其实没什么不好, 如若能够坦然承认自己是小丑,那也是一种厉害之处, 没看见全宇宙最强的小丑就在那边坐着吗? 可惜,这里有着的只是一群不愿意成为小丑的小丑。 他们辩解道:“这是族中规制,不可废啊。” 龙抱着白露瞥过来沉沉一眼, 龙尾状的威压盛极,显出了形状, “你要和我谈规制?” ‘怎么?这个不朽星神换你来当当这么样?’ 他眼中的竖瞳流露出了这样的神色,看着那高高扬起的龙尾, 罗浮和冱渊的龙师哪里还敢在说话, 立刻闭了嘴缩了回去。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 现在没有规制了,只要你们一句话, 咱们立马通知龙尊,该下岗下岗, 该换制换制,该自由自由,怎么样?”阿基维利立刻打断道。 “刚好,小白露不是想去外头玩吗,星穹列车,绝佳选择。” 可没有人敢回答应是。 “看来你们都觉得不怎么样呢。”半响后, 阿基维利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出声,把场地让给龙。 “需要我提醒你们吗?”龙上前几步,低头看着他们:“你们现在能在这争权夺利、能光明正大搬出所谓族中规制压制人,甚至能弹劾仙舟将军的政治资本是哪里来的?” “是”龙师们猛然抬头,对上龙的眼睛后又立刻低下。 “是龙尊守望丰饶祸迹换来。”不用他们回答,龙自己就接了下去。 他看向罗浮的龙师,定定的看着人,“然后,那孩子被你们痛骂至极,甚至连给他雕刻的塑像上都留着斥责。” 龙的声音逐渐的淡然,话语不再带着浓重的威压与怒气,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客观事实一样,“我知道,虽然你们嘴上说不出话,但心里肯定在说,罗浮持明如此,是前任饮月君之过,是他断绝传承,抛下责任,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切。”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浮龙师的身体不由得颤了颤,一众龙师也终于从劈头盖脸的责问中回过神,咂摸出来这是要拿罗浮这边的家伙开刀啊。 这下子,不管是冱渊那边的还是炎庭、昆冈座下的都纷纷闭了嘴,他们虽然也少不了和龙尊争权夺利的戏码,但确实也不到罗浮这边的程度,这个时候就别上去出头找骂了。 至于天风座下的龙师,因为常年经历战事,他们压根没空内斗,反而是这方面情况最小的,因而老早就老神在在的闭了声。 什么?他们是无辜的? 龙祖的教导,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懂不懂。 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对号入座,知不知道。 天风座下龙师的淡定把其他龙师气的咬牙切齿,但又说不出什么,难道不许人家问心无愧吗? 至于罗浮的龙师,已经被骂的头都不敢抬,只能跪趴在地上。 “知道那孩子和你们的区别在哪里吗?”龙继续道:“那孩子不会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今天,你们跪在我面前,因为我的力量不敢怒不敢言,却依旧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但是你们之中应该还有人记得,那孩子,一次也没为自己辩解过吧?” 确实,罗浮龙师里尚还记得七百余年前事情的人恍惚想起,那个被他们视为噩梦,气的咬牙切齿,一见到那张冷冰冰的脸就恨得牙痒痒的龙尊在饮月之乱后,一句话也没说过。 锁龙针只能让他发出闷哼,龙师的威逼利诱他充耳不闻,判官的审问他也毫无反应,就算是曾经的挚友也没能让他说出什么话来。 身为龙尊,他其实有千百种方式通过利益交换来减轻自己的罪行,就像现在的涛然那般,但他什么都没做。 那位曾经高高在上堪称用鼻孔看人的饮月龙尊,就像变成了无法复燃的死灰,坦然的等待着未知的末路。 那是一副很狼狈的场景,其模样在当时让很多龙师痛心疾首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大叹畅快,可是不知为何的,那个大罪人坦然的模样此刻想来竟是比他们这样衣衫瑟缩的跪伏在地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你们曾经暗中对龙尊做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在没了龙尊之后,持明族的地位是多么尴尬,你们自己也清楚,现在抬起头,看着丹恒。” 龙祖有言,罗浮的龙师不得不照办,其他龙师也有样学样,默默的朝丹恒投去了目光。 丹恒也没想到这里头还能有自己的事情,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的瞩目,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 “从他的眼睛里,你们还能看到什么?”龙轻声问道。 罗浮的龙师不得其解,这还能看见什么?不就跟个大灯泡一样会发亮吗?! 龙祖想让他们看到什么? 在长久的沉默之中,是天风座下的龙师叹息开口,“是疏离和冷漠。” 像是有些恨其不争,他又添了一句,“至少,老夫在天风君的眼睛里,从未看到过这些。” 龙没有评价他说的对不对,只是又唤了一声:“饮月。” 众人微愣,只见龙的身后青光闪烁,水波荡漾,青碧色的水磨晕染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看那模样竟是和丹恒别无二致,就是穿的比丹恒严实。 嗯,很有男德。 不用任何人解释,在场的龙师便都明白了。 ——那是初代饮月。 他睁开眼睛,看向这些他素未谋面的族裔,眼中有着满满的很铁不成钢,也有着物是人非的痛心。 当这两双不尽相同的眼睛放在一起比对,差别就倏而明显了起来。 无论饮月的眼瞳中蕴含着怎样的情绪,说到底,那底色都是面对着自己的族人,是一种保护者看着被保护者的眼神。 可丹恒不是这样的,他看向龙师们的目光也许有淡淡的尊敬,有愤怒、有厌恶,可这些情绪之下不变的是分明的疏离,那是对着无关者和外人的眼神。 丹枫曾经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们的? 好像是一种冰冷的,终于蕴含着愤怒与烦躁的眼神,犹如方壶之上千年不化的玄冰,经常带着微不可见的失望。 可无论如何,只有期望过,才能谈失望。 “你们失去了一个曾经全心全意爱重你们的龙尊。”龙淡淡的下了判语。 “最后是这个孩子,一个潜力非凡的孩子,你们又做了什么?”说着,他轻飘飘的抬手,捏碎了白露尾巴上的枷锁。 没有人应声。 到了这,龙也没有要继续骂下去的意思了,他淡淡开口,为在座的龙师下了判决。 “即刻起,罗浮龙师集体废除龙师职位,剥离龙裔血脉,交由冱渊君判罚,待判罚结束之后,若有未入灭者,流放寰宇。” 这话一出,几个罗浮龙师的脸瞬间灰白,想要祈求宽恕却直接被龙的威压捂了嘴。 “罗浮持明事务重新遴选暂代人,龙尊由我亲自抚养,成年后再遴选龙师,相应制度变更也到时候交由龙尊处。” 龙看着罗浮龙师惨白下去的脸,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而看向其他龙师。 “至于其他人,哼,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回去写认罪书交由自己的龙尊处置,不用抱着什么侥幸心,只要你还是龙裔,你就跑不了,明白了吗?” 等到一众龙师点头的点头,应是的应是,龙才看向怀里愣神的白露,见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长了吗?” 龙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看上去很是在意的尾巴拢到她怀里,“对,听说你医术很好?” 白露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我也只会治疗,哦,还有封印建木,其他龙尊该有的其他能力,我都没有,也没有像丹恒先生那样强大的攻击力。” 龙嗤了一声,“那是他们不会养,谁说你没有攻击力的,你要是成长起来,敌人都得头疼。” “真的吗?!” 阿基维利在一边插话:“真的,你也不看看是这是谁?” 白露被他说的一愣,还以为他说龙身为不朽龙祖的身份,正要恍然大悟,就听见,阿基维利接着道:“这可是当初一次生了一个星海的龙裔,还费老大劲将人养大的银河级奶妈!是奶妈的祖宗!” “噗——!”她听见欢愉的喷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说法怪异的不是一点点,白露虽然年纪看上去比外表大,但心智却算不得多大,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反而下意识的想象出了这个形象的龙奶孩子的情形。 人高马大的星神化为人形,撑着一身肌肉穿着一身颜色粉嫩的保姆服站在一个星球的龙裔面前,端着奶瓶挨个喂奶,完了还要左右晃晃哄睡,就像来看诊的一些家长诉苦的那样,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龙裔抚养长大。 隐约间,欢愉的笑声传来,白露甩甩脑袋,回过神,不禁露出了一个敬佩的目光,她拍着龙的手臂安慰说:“你真的辛苦了。” 龙: 虽然不知道这小龙到底想到了什么,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 而另一边,即将收到消息的景元正在工作期间忙里偷闲的打开玉兆摸鱼。他随手点开某个论坛首页,看到页面上背景飘红的头版头条,然后猛然又喷出了一口水。 只见,帖子上黝黑的标题加粗的一行大字赫然写着: 【劲爆!假面愚者新书——插翅难飞,别名:药师快逃!霸道岚神爱上我!激情预售!特附特绘版插画光锥,前十名先到先得!】 景元顿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好家伙,这还是仙舟网络吗?这给他干哪来了啊! 第54章 史同大作 你听说过模拟宇宙吗? 景元带着云骑军赶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 他先是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面露死灰的罗浮龙师, 为那位伏波将军接下来繁忙的日子哀悼了三秒,然后就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云骑军把人压下去。 龙的这番举动对景元不是没有影响, 不过相比于多出来的那些公文,能够一举解决罗浮持明内部的矛乱,让这个原本令人胆战心惊的不定时炸弹熄火, 保罗浮安平,才是景元更加想要的。 是以他道谢之时, 话语之中颇有真诚,“劳烦龙君了,景元代罗浮上下, 感谢龙君的出手相助。” 龙微微摇了摇头:“不过是处了一些族内之事,算不得什么相助, 那些小崽子给你们添乱了。” “哪里的事,龙君放心, 持明与仙舟盟约长存, 龙师们的一时昏头代表不了全部持明族。”景元笑眯眯的道。 龙微微点头, 知道这是对方在安自己的心,表示仙舟绝对没有要与持明族决裂的意思。 “听游云天君所言, 龙君似乎是要在罗浮久居?” 不等龙回答,阿基维利就先摊了摊手, “没办法,谁叫罗浮的龙师都不会养孩子呢?所以,龙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要过来养了,反正他经验深厚。” 景元闻言看了一眼被龙抱在怀里,与他颇为亲近的白露, 金灿灿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欣慰之色,“也好,能得龙君教养,也是一桩幸事。” 这样,这孩子才不会被禁锢在一方天地之中。 他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扫过丹恒熟悉的面容,话语中似有感慨,“龙,当是不应困于浅滩的。” 龙对白露的血脉进行过溯源,大抵知晓几分景元与这孩子之间的因缘,说话时也多了几分宽容,“不必担心,现在在这里的我只是不朽的一缕残魂,对你们没什么威胁。” 虽然他说的大大方方,但景元也不会真的完全当真。 不说这一缕残魂是星神所留,对方要是真的毫无力量,也不可能仅仅一个会面就把龙师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过,不朽残魂还留有几分力量景元并不关心,只要对方对罗浮没有恶意,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罗浮的事便好。他一个当将军的,所求不就是这点事情吗? 现在看来,接下去,他会有好一阵日子不用头疼龙师们的小动作喽,说不定直到退休都不用头疼这事呢? 这么想想,景元甚是舒心。 至于之后? 之后的事当然就是交给到时候得符卿来头疼啦! 正事聊完,景元才有才有机会说起琐事,当然这件琐事也不能真的算是无关紧要,毕竟如果控制的不好,这可能要涉及到仙舟民俗信仰派和欢愉派系宣战的问题了 他拿出玉兆,神色微妙的点开刚才匆忙之间被自己收藏下来的帖子,一边心想自己这个小号绝对不能被暴露出去,一边将玉兆的画面递给阿基维利。 “游云天君,有件事想要向您求证一下。” 他指着那个比先前飘红的还要厉害,甚至已经开始满页面飘花的帖子,幸存侥幸的问道:“这应该不是常乐天君干的吧?” 阿基维利和丹恒凑过脑袋,看到景元玉兆的一行字,一时间都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两个人动作统一的对视一眼,默默低下头,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接入仙舟网络开始搜索。 阿基维利看到帖子的瞬间嘶了一声,这帖子底下一开始是清一色的问号,大概是不少仙舟人点进来的第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什么假面愚者的恶作剧。 看这个不太正常的点击数,应该是有不少人点进来后立刻退出去查看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点进酒馆的论坛,然后再点进来。 往下翻去,后头有人反应过来了,开始怒骂这是什么玩意,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某个正在仙舟的假面愚者的玩笑发错地方了。 但当他们真的发现这玩意是真的有人写了一本书还拿出来买的时候,显然一同爆发了。 后头的情况就混乱了,假面愚者虽迟但到,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消息,反正就是闻着乐子的味道就顺着星际网线爬了过来,以一种看乐子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的态度加入了这场混乱。 结果不言而喻,混乱扩大了。 对信仰巡猎的仙舟人而言,这样的文字排列简直就是看到都会污了他们的眼睛,也难怪反应这么大。 而且这个帖子发布的地方还是仙舟的公共板块,而并非单独的罗浮板块,也就是说,这玩意六艘仙舟都能看得到。 看这流量的样子,恐怕很快,这条帖子就能登上各个仙舟的头版头条了吧。 阿基维利感觉已经能听到各个仙舟上响起的尖锐爆鸣声了。 他还顺带拜读了一下这个小说的试读部分。 【他站在高堂之下,面对万夫所指,桀笑的老者试图将英雄拉入泥地,他高声厉喝,摆出凌厉的态度企图迷惑神的使徒,将英雄认作繁木的孽徒。 可只有英雄知道,他在回味着将箭尖对准那个人的时刻,从闪着寒光的箭尖之上,他看见了那个人淡然柔和的微笑,那一瞬,令他心生摇曳。】 阿基维利: 这场场景,这个剧情是不是有点熟悉! 岚那个时候绝对不是这么想的吧?! 而且这个标签是怎么回事?情深虐恋?追爱火葬场??相爱相杀???还有这个推荐语又是谁写的?! ——继凤求凤之后的又一史同大作?!旷世虐恋的千年追逐?! 阿基维利默默的将帖子收藏,随后拍了拍景元的肩甲,“放心。” 景元的眼睛里旋即升起一抹希冀,只见阿基维利笑容阳光,“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子。” 景元: “游云天君,我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否认的答案啊。”他捂住了自己脸上的痛苦面具。 阿基维利又拍了拍,动作间有一种让他放弃挣扎,面对现实的意思。旋即,他转头,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的阿哈,眯了眯眼。 “阿哈。”他叫着对方的名字。 阿哈立刻露出往日浮夸的微笑,像是很无辜一般的回应他:“怎么了,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双手抱胸,用一种‘还不赶快坦白从宽’的语气,问道:“你做了什么?” 阿哈眨了眨眼,又笑,“阿哈做了什么?阿哈做了很多事!阿基维利,你是问哪一件?” 这话其实有些莫名的细思恐极,但阿基维利却直接略过,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问的是能让你放个分身在这里,真身不知道飘去哪的事情。” 他扶了扶额,“你这两天动静这么小,原来就是在搞这个嘛?我就该有点危机感。” 这算什么?谈情说爱降智吗? 他也没打算继续和阿哈废话,默默地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怼到阿哈眼前,“我想想,你真身该不会正在寰宇里躲避岚的追杀吧?” 他这话就跟预言似的,没过一会,太卜司的符玄就送来了一道投影,“将军,太卜司捕捉到了帝弓光矢的出现痕迹。” 景元闻言,眼角抽了抽,“目标是?” “这就是奇怪之处了,帝弓司命的光矢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射向丰饶孽物,而是在某个无法观测的地方就消失了。” 一下子的,众人的目光默默看向了阿哈。 阿基维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得了,我去找你吧,以你的性子,岚怕是不把你扎成漏斗就不会罢休的。” 说完,他把丹恒往龙那边一推,嘱咐道:“我很快救回来,这段时间,你先跟着龙,他一个孩子也是喂,两个孩子也是养,不差你一个,这么好的升级机会别浪费。” 然后就没了身影。 剩下的丹恒还不等回应,就被龙搭上肩膀,半推半就的拐走,“来,正好,我再教你点东西,开拓会遇到的事情可不少,这样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不长眼的,直接一尾巴抽飞。” 丹恒就这么懵逼的被带走了。 阿基维利在宇宙中好一阵的找,他利用阿哈放在自己身上的命途赐福反向追踪,终于在某个漆黑的寰宇角落,找到了正好不偏不倚躲过一个光矢的阿哈本体。 这家伙浑身上下已经被扎了好几箭,就跟个刺猬一样,阿基维利在旁边观望了一会这场‘你追我逃’的游戏,思绪飘忽间觉得,按照那个帖子的逻辑来说,那个什么旷世追逐的主角也不是不可以是岚和阿哈咳咳 等到岚出气出的差不多了,阿基维利才连忙上前拉着阿哈就开跃迁跑路。 他们在宇宙里跃迁了大半圈,确定了自己冒头不会有岚的光矢继续神兵天降的时候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停下来后,阿基维利回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本书,我要亲签加附带特典版本。” 阿哈一把搭上他的手,“成交!” ——唰! 下一秒,一道光矢精准无比的擦过阿基维利的肩膀轰在了阿哈身边空荡荡空间壁垒上,溅两人一身的虚数碎片。 阿哈立刻撒腿就跑,只留下一句,“阿基!等我回来找你!”,然后就没影了。 剩下阿基维利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光矢的来处,确认岚没冲着自己来之后,思索了片刻决定先打道回府,嗯,反正阿哈死不了。 完全忘了是自己的话导致巡猎杀心再起 他回到停驻在仙舟港口的列车上的时候,正好碰上列车上来了客人。 那是个穿着华丽的跟阿蒂尼孔雀有的一拼的金发男人,戴着一个圆顶的扁款礼帽,挂着单边的耳坠,胸前很大胆的开了一个倒爱心形状的胸窗,比丹恒那个还要夸张,脸上笑容优雅又轻浮,就像刚从纸醉金迷的赌场里走出来的赌徒。 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是三种大小和颜色的瞳孔重合交叠的模样,给他这一副好模样添了不少危险又魅惑的气质。 乍一看,很有那种文艺作品里魅魔的既视感。 他坐在列车的沙发上,星坐在离他稍远一点的对面,小桌上摆着之前从克里珀那边敲来的石头。 哦,看来这个就是那位冤大头一般的买家了。 阿基维利恍然大悟,那位先生看见人也站起身朝他打招呼,他脱下帽子,露出被发胶收拾过的发顶,将帽子收于胸前,微微欠身。 “看来这位就是我的好同事情报上说的新任无名客之一吧,你好,不才砂金,隶属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 阿基维利对这位某种意义上是自己真正的赎身人非常热情,“哦,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冤咳咳,大方的好心人啊。” 砂金听了这话立刻哈哈笑开了,“好心人,不得不说你是第一个这么称呼我的人,这是一点见面礼,就当是交个朋友了,希望下次有这种好事,你们还能想起我。” 阿基维利看着立刻到账的20万信用点,睁大了眼睛。 这何止的冤大头!这是财神爷啊!!! 他和星对视了一样,看到星一副果然如此的点头,立刻回头上前握起对方的手,亲切的称呼,“朋友,有兴趣来开拓吗?!” 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因为搞没了列车资金被帕姆骂了!!! 砂金又笑了笑,笑容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唔,感谢你的邀请,朋友,但很可惜,我还是比较喜欢我现在的工作。” 阿基维利也不气馁,“没关系,我们可以多联系!” 在现在的阿基维利眼里,砂金就是一个行走的撒钱机,说完他才想起问道:“你们刚才再聊什么呢?” 星下意识回答道:“测试时间到了我在凑人呢。” 说完,她看着阿基维利似乎想到了什么。 阿基维利刚问完:“什么测试?” 就被星一脸神秘的拉住,“你听说过模拟宇宙吗?” 第55章 暴乱 这何尝不算是一种ntr呢?…… 模拟宇宙, 由天才俱乐部的四位天才共同合作创立的一个项目,天才们企图通过模拟宇宙探求星神和宇宙的奥秘。 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一个叫做黑塔的天才,据说给的奖励很丰厚, 以至于星为了打通每一次测试,总是费劲千辛万苦拉人来帮忙,从列车组到他们一路上开拓的人脉, 无一例外的都被薅过羊毛。 据说其中某位都已经被拉到牢里蹲着的都没能逃过。 当然,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空, 就算有界域定锚在,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仅仅踏入那座空间站就能让空间站拉响警报的人物,在牢里蹲着的也没办法直接逃狱出来, 所以黑塔用了一个办法。 通过某种星解释不来的技术,将这些人的意识通过忆质进行烙印, 形成一种类似意识联络器的技术,星可以通过联络器发起组队邀请, 在获得对方同意后可以将对方记忆体复制映射到模拟宇宙之内。 星今天原本是来获取砂金的许可的。 顺带一提, 原本她计划的配对是, 公司的砂金和托帕,星核猎手的刃, 以及家族的知更鸟。 怎么说呢,不管战斗定位, 这个阵营搭配本身就很是微妙。 “不过,现在有了你,我相信我们这回一定能横扫全场!”星信誓旦旦的给阿基维利比了个大拇指。 砂金见状也笑了笑,“看来你找到了更好的选择,朋友,没关系, 这段时间我都是休假,有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同意的。” 他说着朝星眨了眨眼,拿起桌上的石头摇了摇,“就当是作为你第一个想起我的感谢。” “至于这位朋友。”他接着看向阿基维利,“说起来,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星穹列车上新来的两位无名客的来头他们几乎毫无情报,就连公司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们在第一站登录的仙舟也是登记的假名,但仙舟将军似乎是知道内情。 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这个两个人绝非什么凡俗之人。 “名字啊”阿基维利想了想,曾经在故乡中流传的某个神话突然跳进他的脑海中,他轻笑了笑,“叫我若恩就好。” “若恩?”砂金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知道这也许依旧不是对方的真名,但他向来通情达,并没有继续追问:“嗯,我明白了。” 他在通讯器上操作了几下,一个响亮的提示音就在星的手机上响起,只见砂金抬头一笑:“尾款已经打过去了,原本的数字记得有些烦人,我干脆就凑了个整,你看看,没问题的话,那么交易就此结束?” 阿基维利和星看着通讯器上那一连串的零,眼珠子都要变成信用点的形状了,只见过付款四舍抹零的,没见过五入加钱的啊! 两人连连点头,砂金见状,知道他们接下来还有其他事,也识趣的起身告辞。 告别砂金之后,阿基维利立刻被星拉森*晚*整*去黑塔空间站,有界域定锚加持,几乎是转瞬间,两人就来到了黑塔空间站内。 空旷的办公室内站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偶和一位风度翩翩的智械,办公室尽头的中央,四个天才的技术结晶正稳定的闪烁着光辉。 星看出似乎是出现了什么插曲,连忙上前询问,阿基维利则是凑到模拟宇宙的装置面前,打量着这个由四位天才共同制造的装置。 片刻之后,他不由得感叹:“这确实是个大手笔。” 在星神的视角之下,装置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与各个命途相连接,这是一个很厉害又很危险的举动,与命途相连接,意味着能够获得最接近真实的虚数信息,但同时也意味着有可能引起星神的注意。 别的不说,他敢打包票阿哈绝对已经知道了这玩意的存在。 不过 阿基维利微微眯了眯眼,“似乎被人动了手脚。” “看来,您似乎对模拟宇宙中出现的问题有所了解?继星女士之后,又一位登上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先生。”温和而绅士的嗓音在阿基维利背后响起。 他回过头,看见智械僵硬的机械脸上代替眼睛闪动的莹绿光亮在单片眼镜后微微闪动,奇妙的,阿基维利竟然从这样毫无变化的脸上看出了他那种近乎于纯白的疑惑与好奇。 “假设:星女士还没有向您介绍过我,以有机生命体的见面礼仪,我应当这么自我介绍——我是螺丝咕姆,天才俱乐部#76,模拟宇宙的开发者之一。” 阿基维利歪了歪脑袋,“很高兴见到你,大名鼎鼎的螺丝咕姆先生,我是若恩,一个来帮忙的无名客。” 他觉得有些稀奇,“看你的样子,你知道我?” “我对您的出现有所耳闻,若恩先生,星女士也提前向我介绍过您了。”智械将手微微搭在人类体型的心脏处,以示礼仪。 名为螺丝咕姆的天才兼具了与天才之名相符的敏锐和意外的善解人意,“显然,她隐瞒了某些重要信息,例如,您的真实身份。” “但介于我对她的了解,这想必涉及到了一些更加关键的事情,以及您的意愿,从您方才的表现来看,您在这方面的涉猎非同凡响。” “结论:您的出现会对模拟宇宙的研究有巨大的帮助。” 这个结论听起来非常的轻而易举,甚至缺少许多阿基维利无害的可信度,但也因此能看出这位表面看上去极为温和的智械天才隐藏在温和之下的傲骨与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 阿基维利不由的感叹:“你确实像极了一位绅士,螺丝咕姆先生。” 他想起上一个他晓得的有天才之名的智械,那是造成了有机生命体和无机生命体之间战争的帝皇鲁伯特。 “感谢您的赞美,若恩先生,那么现在让我们先跳过这些问候,直达主题。”他将另一位名为黑塔的天才的情况简略的说了一下,随后询问道:“我请求了星女士进入模拟宇宙进行寻找,而您” 他顿了顿:“我想,您应当是有自己的想法。”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非常干脆的道:“我也去,至少万一出了问题,我还能把她捞出来。” 螺丝咕姆听完,莹绿的眼灯不着痕迹的微微闪了闪,“那么,感谢您的帮助。” 阿基维利跟着星接入模拟宇宙的时候,听见了很多声音,像是许多老朋友的叹息与回眸,带着奇妙的音效,直到最后模糊漆黑的世界里,一声他极为熟悉的笑声遥遥传来。 等他再睁开眼,他已经站在了漆黑的寰宇之中,身边除了星空无一人。 阿基维利左右看了看,能看见寰宇蝗灾的时间被圏成一片圆隔在远处,紧随其后的还有其他的时间,他们的脚下是看上去一望无际的虚空,连星点都见不着。 “这可真是熟悉的景象。”阿基维利感叹了一声,转头看向星:“然后呢?只要在这里头随便找就可以了吗?” 星懵逼的摇了摇头:“我先前进来不是这个情况。” 她茫然的呼叫着在外头监控情况的天才:“螺丝咕姆,这什么情况?” 一开始并没有回音,直到过了好一会,一只单眼的机械鸟才蹦了出来,智械温和绅士的声音传出,“在你们进入模拟宇宙的一瞬间,模拟宇宙中部分代码发生了暴乱。” “暴乱?” 机械鸟面前的小屏幕快速闪动着,似乎是标志着外头的智械此刻也在进行各种调试。 “我对这部分暴乱的代码进行了快速的溯源,发现这并非是来源于你们现在所在区域的演算代码,而是更深层的,构建星神的那一部分演算信息。” 星下意识的看向阿基维利。 “结论:模拟宇宙中的星神对你们的到来格外感兴趣。” 不,不是我们。星看着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想道,是他一个人! “推论:也许与若恩先生的真实身份有所关联。” 但螺丝咕姆没有纠结这件事情,“但我们此行目标是寻找黑塔女士的下落,所以,我强行减少了星神出现的概率,从概率上来说,现在的模拟宇宙中,星神会出现的情况无限趋近于零。” 啊,这就是被强行下线了吧。阿基维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的笑了一声。 “你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并非是预先计算的降落地点,但仍在目标区域的范围之内,属于边缘地带。” 说着,螺丝咕姆将这片区的演算历史告知了他们。 关于学派战争,阿基维利知道的还真不多,这时候的他好像还不知道在哪个偏远星球开拓呢,博识学会的火压根就没烧到他和他的无名客身上。 甚至是第二次的帝皇战争,对开拓派系的影响都没有很大,至少没到寰宇蝗灾那种需要星神下场的情况。 而这种未知也造成了阿基维利对这篇区域冒险的好奇心,但也许是他们的运气不错,他和星并没有走太久,仅仅是顺着这个区域的边缘走了一段路,就找到了沉迷研究不可知域的黑塔。 令人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位天才仅仅只是因为沉迷研究忘了出去罢了。 和螺丝咕姆不同,黑塔是个似乎有些高傲又不近人情的天才,她对‘若恩’的加入并不感兴趣,随便瞥了一眼,哦了一声,就又把目光放向了她所固执的不可知域里。 阿基维利并不介意这种天才的忽视,他耸了耸肩兀自笑了笑,对螺丝咕姆表示自己不介意之后,也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空洞,他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这个空洞有一种我很讨厌的气息。”突然的,他这么开口道。 “我说,我可以摸一下吗?”他这么问道,虽然是问句,但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想等到黑塔同意,自顾自的伸手碰向了那个空洞。 他修长葱白的手轻而易举的穿过乱码流,触碰到空洞上如常的壁垒,在他落掌的一瞬间,另一只漆黑的手从空洞的内部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阿基维利的手腕,用一种猝不及防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拽了下去。 在掉落的一瞬间,阿基维利听见了星和黑塔惊讶的声音,他没有回头,放任自己从虚空中自由掉落,从虚幻的世界中落入了某个虚幻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看不清身体,也没有头颅,他紧紧的拥着阿基维利,鲜红的面具代而送来亲吻,落在阿基维利的面颊之上。 祂喟叹着,似哭似笑唤着他的名:“哦,阿基维利,我亲爱的阿基维利。” 第56章 愿意做小 我是国王,还是小丑? “很高兴能在这个虚假世界见到你, 真实的阿基维利。” 拥抱过后,祂欢呼着,将一个惊喜盒子递到阿基维利的面前, 阿基维利打开,一张带着如老人般褶皱的月亮脸伴随着一堆眼球糖果迸发而出,在他的面前怦然炸开。 “真遗憾,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我在内!虽然外面那个世界也一样, 但没有你的世界更加无聊,阿基维利,你是背着那个我, 来找我玩的吗?” 阿基维利闻言不禁打了个寒战,“不要说得好像我是背着丈夫在与情人幽会一样!” 听到他的话, 阿哈不禁笑的更欢了,“幽会?!我喜欢这个词!它太浪漫了!我们将如恋人那般在月夜下耳鬓厮磨, 在不知道哪一天的黄昏朝着世界的尽头私奔而去!” 鲜红的表情各异的面具在阿基维利面前飞舞着, 长着眼睛的花朵随着祂的自言自语情不自禁的颤抖, 瑟缩,就像个娇羞的姑娘, 说完,花朵中间的眼睛突然一亮。 “私奔!我怎么能忘记还有这么美好的东西呢?阿基维利, 我们私奔吧!”祂拉住阿基维利的手飞舞着围绕着他转圈,欢愉的发出了似真似假的邀请。 “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虚假的宇宙,哦,虽然我只是个虚假的数据体,但没关系, 我们可以一起去搅乱各种地方!” 阿基维利嘶了一声,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抱胸道:“那这么说,你是愿意做小了?” 眼睛花的眼睛眨了眨,大笑的小丑面具徒然更换,变成瞪圆了眼睛的惊讶面具,祂递了来一张同时画着小丑与国王图案的扑克牌。 “当然!亦或者说,你会选择我吗?” 阿基维利接过那张代表着‘joker’的牌,只觉得好笑,“不是我选择谁,阿哈。”他双指夹着那张扑克牌,将图案的那一面朝向阿哈。 “而是你——祂应该先回答我。” 阿基维利伸出手。 “我是国王,还是小丑?” 听到阿基维利的问题,阿哈就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一样,抱着自己的面具,惊吓的面具轮转为鄙夷的表情,弹跳的月亮脸,杂耍的猫头鹰,乃至阿基维利拨开的眼球糖果中都转换成了一样的神色。 那场面不得不说,还真的挺吓人的,至少正常人看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一定会吓一大跳。 但阿基维利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吃了下去。 唔,这回是糖醋酸甜味的。 嘴巴里口齿生津的同时,阿基维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面露鄙视的阿哈,这家伙,不会是在吃自己本体的醋吧? “哦,祂真没用。”阿哈沮丧的嘟囔道:“同为阿哈,祂真的太没用了,这不就没有了挖墙脚的乐趣了吗?” 阿基维利无语:“喂喂喂,我听得到啊!” 阿哈嬉笑:“难道你不愿意吗,阿基维利?” 祂很爱呼唤阿基维利的名字,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语境,祂呼唤‘阿基维利’的时候总带着情人般的缠绵,嚼捻的吐字就像是这名字中的每个音节都被舌尖怜爱的含允,让人会有一种自己被深爱错觉。 阿基维利过往听着的时候其实没感觉有什么不对,毕竟阿哈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是这么叫他的,有时也会用这种语气呼唤他的假名。 但现在换了个是阿哈但又不完全是阿哈的数据体,阿基维利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偷情的刺激感? 可是这特么不也是阿哈!还是和现实欢愉命途连着的阿哈!他偷哪门子情啊! 不对,他压根就还没和阿哈有什么!怎么就偷情了?! 于是,他思考了三秒,然后直气壮的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不愿意。” 他笑道:“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放眼过往,他还真的一次都没有拒绝过阿哈,无论阿哈上一次将他坑的有多惨,下一次他仍旧会按耐不住答应对方的邀请。 “仅仅是在这个世界,阿哈,我们大闹一番吧?”阿基维利接过虚空中飞来的一只振翅的蝴蝶,他看见了蝶翼上抖落而下的晶亮的鳞粉。 “我不相信你没察觉到,这里有一种我们都讨厌的感觉。”开拓的星神拨弄着那只蝴蝶,他没有折断那蝴蝶的双翅,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飞翔的重要性。 “我要请你为我们引路。”他对着这只蝴蝶道,声音亲昵而柔和。 “我生平很少讨厌过什么,但唯有一点例外——我无法接受它被扼杀。”他抬起手,将那蝴蝶放飞,看着它撒下晶亮的鳞粉为他指路。 “那就是开拓的可能性。” 阿哈一听,即刻便兴奋了起来,“哦,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解我的!” 祂看起来恨不得抱着阿基维利再亲一口,“看看这片宇宙,多么的无趣!所有东西都是按部就班,机械运动!我拨乱了几颗星星,可惜他们之后又被另外的陨石撞击,归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现在,那只微不足道的蝴蝶已然降临,阿基维利,你会希望那是一只蝴蝶,还是那是我呢?” 说完,阿哈的声音骤然消没,虚空中只剩下翅翼晶红透亮的蝴蝶落在阿基维利的肩头,阿基维利疑惑的歪了歪头,又唤了一声,“阿哈?” 蝴蝶没有回应他,于是,他顺着鳞粉留下的痕迹迈开了步伐,他一路走去,离开了那与寰宇无异的虚空,踏上了结实的土地。 他听见了比赛场上热火朝天的欢呼,看见了蝴蝶的鳞粉消失在手舞足蹈的尖叫之中,路边的路人见他行色匆匆,朝他微笑的递来了问候。 “陌生的旅人,欢迎来到伊斯特邦联。” 同时,天地在过路人无知觉中变换,紫色的独眼小鸟凭空跳出,黑塔的声音重新响起,“喂?你人还好吗?” 阿基维利明白这是他们在外界正在联络自己。 “唔,还好?现在在打算去看一场伊斯特邦联的比赛?”阿基维利随手拿来路边的传单回答道。 “那是什么?算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天才毫不犹豫的将她不怎么关注的东西扔到一旁,“你刚才经历了什么?从模拟宇宙的外界完全联系不到你,意识联络完全闭塞,我们调整了这片空洞的演算模式,隔离了其他不良影响才连接上你。” 她的声音逐渐浮现出一种惊喜,就像是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底,从交错排列的鹅卵石之间发现了闪着光的钻石的那种惊喜感。 “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有什么东西自动阻隔了我们对你的监测与对话,这是怎么做到的?把你拉下去的是什么家伙?” 阿基维利如实回答了,“是阿哈。” 他隐约听见黑塔的话里的惊喜立刻转变为了气恼,“该死,怎么又是他,螺丝咕姆不是说了将他出现的概率调的低的不能再低了吗?这也能蹦出来?!” 伴随着他的话,另一只机械质感的独眼小鸟蹦了出来,螺丝咕姆的声音也响起:“提示:从概率上来说,只要不是等于零,那么祂就有出现的可能性,逻辑:有什么东西吸引了祂的出现。” 阿基维利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位天才化身的小鸟不约而同的瞥了自己一眼,话语里透出浓重直白的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家伙?星扮演阿基维利的时候都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星在外头听着他们对话,差点拍桌而起。 那能一样吗?! 她这个假冒的就是个乐子!能和正主比吗?! 人家那是爱情! 思及此,她那同样非比寻常的脑筋突然打了一个弯。 嘶,之前模拟宇宙的阿哈来见她的时候,不会是以一种看着代餐的心态来的吧?之前看到那小说里这叫什么来着? 另类的替身梗?! 星倒是无所谓被当成代餐,因为她在模拟宇宙的任务就是扮演阿基维利套近乎,但从现在阿基维利和阿哈那毫无清白可言,或者说只是在阿基维利看来才有清白可言的关系来看,就很微妙了。 这么想着,星看模拟宇宙的眼神都变得怪异了。 模拟宇宙内,螺丝咕姆智的提醒黑塔:“相比而言,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这次的事件提醒了我们,模拟宇宙内的星神甚至可以屏蔽外界的感知检测。猜测:这是否与模拟星神同样链接现实命途有关?” “这不是更好?”黑塔无谓的耸了耸肩,“演算越接近真实,我们获得的信息也会越真实,不过还是得升级一下防护措施,真实是很好,但我们要是无法观测就没有意义了。” “不能排除是代码漏洞的可能性,等到此次测试之后,我会对相关漏洞进行再一次的检查。” 阿基维利听完,摸索着下巴看着电子鸟身前那一堆的屏幕,然后毫无预兆的伸手在上面点了几个按钮,随后一个大屏幕跳跃而出,大量的演算代码在屏幕上铺开。 “唔虽然我对这方面涉猎不深啦。”他随手拨开手上剩下的最后一个眼球糖果的糖纸,放进嘴里。 啊,这回是酸涩味的了,比他干咬过不知名品种的金柠还要酸。 他皱了皱脸,将铺开的代码停在某一个节点上。 “你们说的代码是这个嘛?” 他咽了咽口腔里疯狂分泌的唾液,“这个bug会一直变换,你们要修的话可是个大工程。” 黑塔的紫色小鸟几乎扑倒屏幕上在看,两只小鸟一顿操作也许还包括没有出现的某位身处远方的天才,半响过后他们惊讶的发现,真的就如阿基维利所说的那样。 甚至在这之前他们在开发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未解决的问题都是因此而起。 “还真是,我说,你懂这个?这水平比学会那帮家伙强太多了。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螺丝咕姆甚至玩笑道:“惊人的学识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恩先生已经达到了‘天才’的标准。” 他这话并非谦辞,四位天才联手开发的项目,其中拿出任何一点演算过程都能够让博识学会和庸众院的学者们挠破头皮来研究。 但‘若恩’仅仅是瞥了一样,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样的人居然没有得到博识尊的瞥视,位列天才之席,才是奇怪的事情。 阿基维利含着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摆了摆手,回答道:“我达不到的啦。” 黑塔和螺丝咕姆以为他也要像那些人一样发出谦辞,谁知道他含糊道: “如果我真的能够成为天才,那么成为成为博识尊的就不会是那个大机械头,而是我了。” 第57章 炸掉选项 开始逐渐跑偏的模拟进程…… 这是两位天才头一回见到有人放出这等豪言。 即便是在傲视凡人、漫步群星的天才们之中也没有人敢放出这样相当于白日做梦的梦话。 在浩瀚的银河之中, 在‘天才’这个存在出现之后,寰宇中的任何人都不会对天才们的头脑示以鄙夷,可即便如此, 天才们也从未觉的自己距离博识尊多么近。 现在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想必两位天才一定会将这番话视为一个假定常识都没有的无知之人才会放出的可笑之言。 但很奇妙的,在阿基维利说出这句话之后, 两个人的的直觉感官给予他们那天才头脑的第一反应是——相信。 “你还真的说出了一句不得了的话啊。”黑塔似乎很惊讶,代表她形象的电子小鸟抬起了头, 绕着阿基维利缓缓转了一圈,像是要重新打量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一样。 “嘿,奇了, 我居然也有看走了眼的时候,还以为你就是单纯被星拉过来帮忙的冤大头, 虽然乱来了点,但也没什么, 现在才发现, 你其实意外的傲慢, 只不过你本人太随便了,反而很难发现这一点。” 螺丝咕姆补充道:“更正:或许应该用自信更为合适, 若恩先生的话语中陈述的语气占比为多。” 说完,他又笑了一声:“当然, 对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习以为常,这也是一种傲慢。” “行了,螺丝咕姆,别用什么委婉的修辞了,若要说傲慢,天才俱乐部谁能跑的掉?别告诉我你认为你是个例外?” 螺丝咕姆的声音依旧柔和:“我并未否认过这一点, 黑塔女士。” 黑塔呿了一声,又看向阿基维利,“虽然星不肯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也大概知道了,你不是什么一般的家伙。” 少女人偶外表的天才对有能力的家伙意外的宽容,“不过,你是谁其实都无所谓,能有这么高水平的家伙来参加模拟宇宙的测试反而是帮了我的忙,感谢我吧,我对感兴趣又有能力的家伙向来宽容,报酬不会少了你的” 阿基维利闻言扑哧一笑,没有一点架子的回以道谢:“好的!谢谢黑塔女士。” “你爱玩就玩吧,顺便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我还得跟着星那边,学派战争才是这片区域主要的演算历史,等到调试接入之后,你也最好也赶紧过来,至于这边螺丝咕姆你盯着吧?” 绅士的智械欣然答应:“乐意之至。” 随后代表两位天才的电子小鸟接而化作数据碎片消失而去,世界重新开始流动。 阿基维利迈开步伐,对之前向他示好的那个男人回以微笑,向任何一个平常的旅人一般凑到人群拥挤的布告栏旁边。 布告栏上大大的版面都铺设着精彩非常的比赛海报,而就在这华丽的海报旁边,刚刚被挤到角落的一条新闻,正是帝皇鲁伯特二世死亡,第二次机械战争结束的消息。 而伊斯特邦联和其他地方的冲突消息则被挤到更角落的位置,微小的战火已然开始燃烧,但沉浸于欢呼声的人们却仍旧一无所知。 他们正在进行庆祝劫后余生的一大庆祝会,试图让这场庆祝的欢呼声淹没的整个邦联的声音。 可就在公告栏旁边的荧屏上,公式化的女音正在不带丝毫感情的播报着一则量子历史学派的预言 “量子历史学派认为这或许意味着无机生命将再度出现一位天才,在帝皇尸骨未寒的当下,我们应该提高警惕,以防” 很可惜,并没有人在意这一则预言。人们被庆幸冲昏了头脑,期望着将自己溺入永久安平的糖罐之中。 在阿基维利转身之前,他在荧屏下看到了一位医生,医生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穿着白大褂对着荧屏上的消息发愁。 “嘿,老兄,你这是怎么了,站在这里对对着一个大屏幕发呆?”阿基维利自来熟的走上前搭话,从近距离来看,这位医生的身份想必不小,他身上的衣着布料都十分精致,看的出是个生活优渥的人。 医生见到旅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旋即对旅人吐露了自己纠结已久的埋怨心声:“哦,战争,又是战争,这些所谓的天才与大人物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凡人留点生活空间?” 他向旅人祈求着共同话题,“我的爱人还在军队中效力,我不敢想象若是战争再起,我要如何目送她远去,我更不敢想象我要是接到她的讣告又该如何存活!” 闻言,阿基维利不知为何想到了阿哈,他回来以后都还未问过那个人,当他听闻自己陨落消息的时候又是什么感受? 但总归不会离了他就活不下去吧。 阿基维利心想着面前蹦出来了三个选项。 *【兄弟,看开点,也许未来没那么遭。】 *【那就抓紧现在。】 *【这太不开拓了!让我们删掉这个地方所有的固定选项吧!】 最后一行字整个半透明的选项框都标着熟悉的橙红色,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那家伙居然还给他留了这么彩蛋吗? 阿基维利感叹道:“这简直跟个虚拟真实的开放世界游戏一样!”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选了第三个。 他相信,没有哪个无名客能拒绝第三个选项!没有! 点击选项后的一瞬间,这三个选项接连爆成了半透明的碎片,碎片与整个对话框揉成一团,在阿基维利的面前变成一颗小型的闪光烟花升上空中爆开。 接着,阿哈特有的浮夸笑声凭空响起,“开放世界游戏好玩吗,旅行者?” 阿基维利:哦吼,看来这不是专门给他的彩蛋。 整个模拟宇宙的演算似乎都被这阵烟花炸的停滞了一秒,紧接着,熟悉的电流声在这个世界背后接连响起,可模拟宇宙中的人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行动如常,生活依旧,甚至连拂过阿基维利鬓边的风都是未曾停歇。 阿基维利总觉得这个宇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他没有多想,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安慰道:“我能解你,兄弟,我和我爱人就是因为这个私奔出来的。” 他对虚假的过去信手拈来,熟练程度简直能让最为精通的虚构史学家都甘拜下风,“我曾经是一个机械维修师,他是一个戏剧工作者,你明白的,我们能跨越这该死的战争活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容易。” 医生旋即露出了一个敬佩且惊讶的神色,“哦,兄弟,得亏你能活到现在,我得向你致敬,但你现在怎么一个人?” 阿基维利憋着笑,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表情:“他还在休息呢,昨天晚上我们喝了点酒,闹得有些晚,他累坏了,我怎么忍心能叫醒他安睡的脸呢?” 虽然通常,他好像才是睡得比较晚的那个,但没关系,阿基维利对自己的左右位位置很有信心! 医生立刻了然,对阿基维利表示解,大家都是有爱人的,怎么还能不懂是怎么回事呢。 “我真羡慕你,介意一起去附近的酒馆喝一杯吗?我来请客,你可以多讲讲你们的故事吗?老实说,我想从你们的故事里汲取一些希望,这日子真的快让绝望的让我过不下去了!” 阿基维利欣然接受,一路上医生抱怨了许多现状,他说爱人对战斗的厌恶与疲累,说自己服侍高官的吃力不讨好,只有高额的工薪才是他奋斗的目标。 他们来到附近的酒馆,里面看不清面目的店主穿着一身糖果色的纱裙,她似乎和医生很熟,抬起头见是他们,便问道:“今天想喝点什么?” 到了这里似乎本该跳出一个对话框来,阿基维利面前的空间浮动出熟悉的半透明背景,但还不等对话框凝实,就伴随着破碎的效果音碎成了纷飞的信息碎片。 ——看来从现在开始所有的选项框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阿基维利知道这肯定又是阿哈在这片区域里埋了什么东西,但他不在乎,因为这样反而正合他的意。 就是不知道外头的两位天才对此有什么看法了。 “若恩先生,很抱歉这么快又要打断你的冒险。”说巡猎巡猎就到,螺丝咕姆的声音随后响起,“很高兴您依旧安然无恙,看来我们之间的链接尚未断绝。” “就在刚才,我们检测到不可知域的演算出现了一系列的报错,但整体程序却仍在进行,而就在刚才黑塔女士和星女士已经再次接入了模拟宇宙,很遗憾,我们再一次的失去了她们的消息。” 阿基维利: 面对未知的一系列意外,智械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虽然星女士目前的体征安然无恙,但她并没有回应我的联络,为了保证安全,能否请您去确认一下她们两位的情况?” 阿基维利心虚了一秒,面不改色的答应了。 “你面前的这位先生手中正好有一式两份前往博识学会研讨的邀请,您可以借助他的帮助登上前往博识学会的飞船。” 阿基维利有些奇怪:“你不能直接把我传送到他们的降落地点吗?” “很遗憾,目前不能。”智械的语速没有任何变化,“演算的报错卡顿了传输功能,我分析了部分报错的代码源头,发现涉及星神的演算体系,推测森*晚*整*:是欢愉的星神做出了某些行动。” 嗯,你们其实推测的挺准的。 “基于某种对欢愉星神行动的担忧,我判断目前不宜改动相关代码。” “原来如此,明白了,包在我身上!”阿基维利拍了拍胸脯,螺丝咕姆在道谢之后,也保证也持续密切监测他这边的情况。 世界的禁止消去,阿基维利坐在吧台上,面前却已然摆好了一杯鸡尾酒,店主糖果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吧台边只剩下了他和医生。 下一刻,苦恼不已的医生就接到了爱人的电话,她意外得到了假期,要来看比赛了,他们将要有一场美丽的约会。 阿基维利感到了些许奇怪,医生却兴奋至极,他撇去了苦恼,开始计划如何度过这个假期,他计划了很多地方,却无一例外都在这座伊斯特邦联之内。 于是,阿基维利指了指他口袋边缘露出来的邀请函,提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像我们一样私奔离开这里呢?你看另一条路不就在你面前摆着吗?” 医生看着自己的口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忘了还有这一个选项。 做出决定似乎并不是很难,不到一个小时之后,阿基维利便跟着医生和他的伴侣,带着原本将要锚定蝴蝶翅翼的‘标本针’,登上前往博识学会的飞船。 第58章 识破 可惜了,这个能力和我的相性极差…… 阿基维利原以为他真的要正儿八经在这个模拟宇宙之中等待飞船穿越, 但实际上自他登上飞船那一刻开始,场景就自动跳转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市。 这里的街道空无一人,阿基维利站在空荡荡的拐角中心, 目光环绕,发现周围的其他几个几个路口都被一道光幕封住,只有远处宽敞的空地上有两三只模因形式的怪物。 啊, 所以飞行过程就用打怪来替代了? 阿基维利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我去, 这哪里是开放大世界啊!这是自由式箱庭副本啊!” 螺丝咕姆的声音适时响起:“需要我为您进行细致的解释吗?” 阿基维利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他抬步,步伐不紧不慢走向那三个像是由晶体组成的怪物, 然后在某一步,踩进了三只迷因的索敌范围, 迷因尖锐警惕的尖啸声响起,朝着侵入了自己守备范围的来人扑了过去。 阿基维利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颗比人还大的洁白星星凭空掉落。 “毕竟, 我玩游戏, 向来不喜欢看新手教程。” 仅仅一个响指,三个迷因就湮灭在了那颗不知来路的星星之下, 这颗星星似乎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威力,在模拟宇宙中虚拟的近乎不会破坏的地板上都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三张卡片出现在了阿基维利的面前。 上头的描述一大堆,阿基维利大概看了一眼,似乎是游戏buff,应该是填装给整个队伍用的,他所能选择的只有充能、终结技?这是什么玩意?还有 阿基维利的目光落在第三个buff上面,眯了眯眼, 和前两个buff不一样最后这个的buff的描述很是奇特。 ——【不知道会组成什么的碎片,集齐七个即可召唤随机大礼包!】 而最下方标注的是——礼物。 阿基维利沉默片刻,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智械依旧没有声音,判定要么这个情况是正常,要么就是他们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然后默默点击了第三个,嗯,他绝对不是想要看看礼包里能拆除什么东西。 选择完成之后他手里多了三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碎片,前往下个场景的入口打开,阿基维利踏入其中来到下一个地方,重复这战斗、获得buff的过程。 名为【礼物】的buff并不会每一次都出现,阿基维利随后又干掉了九个怪物,但只获得了两个礼物碎片。 直到随手干掉最后一个忆域迷因,出口的通道在面前打开,阿基维利才摸着下巴总结道:“唔,感觉有点太轻松了,这点难度真的没关系吗?这要填调查问卷绝对是‘非常简单’的级别。” 螺丝咕姆在外头看着屏幕上在记录最高限度边缘一蹦一蹦的数据波动线条,也是难得有些沉默:“我会向黑塔女士以及其他开发者如实转述您的建议。” 阿基维利在踏上土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博识学会的地盘,他们来的刚好,正赶上了博士学会举办的未来学大会。 阿基维利与医生辞别,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约会,或许他们会再这个约会之中订婚,临别前阿基维利已经听见他们在思考未来的孩子要不要送到博士学会下属的学院学习了,说是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没有过父母的阿基维利听着他们嘴里蹦出来一个个教学计划,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没有目送那对伴侣远去,道别后就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他向来如此,没有对任何一个地方有过多的留恋,他的目光永远都放在下一个未知的地方。 在目光转移之间,他瞥见了一抹糖果色的身影同先前酒馆老板的身影很相似,一样看不清面容,只是和酒馆老板不同的是她外披着一件黑色的学士服。 她看上去和这里行色匆匆的学者和这个虚假的宇宙所模拟出来的过去的剪影别无二致,是行走在规定轨迹上的一颗星星,连阿基维利的注视都不曾察觉。 “女士你好。”阿基维利主动上前打了招呼,糖果色的女士转过身,看不真切的面容背后向他投来了探究的目光,阿基维利仍旧大大咧咧的笑着,“请问报告会场要往哪里走?” 糖果色的女士看着他沉默了三秒,声音像是疑惑又像是雀跃,“跟我来吧。” 阿基维利跟着她穿过喧嚣的人群,听见远处的报告会场人声沸腾,而他们身边过道上的人群却越来越少。 阿基维利看上去浑然不觉,只是指着那个会场的方向问道:“请问,那个是报告会场吧?” 糖果色的女士点了点头。 阿基维利哦了一声,双手抱在脑后吊儿郎当的样子,“那女士,为什么你要把我往反方向领呢?” 不知何时,两人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博识学会冰冷洁白的过道上只留下了这位不知名的女士和阿基维利两人斜斜的倒影。 女人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她似乎笑了笑,“因为我不希望你去往那里。” “为什么?”阿基维利学着阿哈的样子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只是前去找我失去联络的同伴。” 女人没有回答这个为什么,反而道:“你的同伴已经恢复通讯了。”,她从漆黑学士服下露出的手指忍不住磋磨着什么,似乎她的手里本应该握着什么东西。 “你应该离开这。”她陈述道。“在这道涟漪之内,只有你没有收到宴会的邀请函。” 阿基维利耸了耸肩,抬起手,“那真抱歉了,我向来不请自来,就像你一样,原本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数据体的不知名女士。” 窗外,那只引路的蝴蝶正好振翅而来,落在他的指尖上。 他歪了歪头,突然的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或者说一位天才?唔,不好意思,也许这听上去有些像拙劣的搭讪,但我还是要这么问问。” 阿基维利的星眸璀璨,仿佛穿过了万千光阴回溯到某个时刻,“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女人似乎笑了一声:“你不可能见过我,那样的人无一例外都已经躺进了坟墓。” 可阿基维利却反而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我见过你。”他的脸上涌上一种恍然大悟,“在互曾经下场干涉的那一次,就在这个区域演算的历史之前,结束了一切灾难的那个时刻。” 他能感觉道女人看不清的面目背后逐渐难看的神色,却还是字句清晰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在你杀死了帝皇鲁伯特二世的时候,如果我没记得,你应该是叫” 他抬手放飞了蝴蝶,随后用手背单手挡住了对方猛然画下的锋利的线,一字一顿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波尔卡·卡卡目,对吗?” 下一刻,两人身处的过道旁的实验室轰然爆炸,浓雾与火光弥漫了这个区域。 被阿基维利放飞的那只蝴蝶受到了实验室的仪器的干扰飞错了方向,不小心飞进了实验室内,它翅翼上的鳞粉掉入了盛放着研究液体的试管里,因为这一点误差,导致这场实验出现了意外,产生了爆炸。 阿基维利微微咳呛几声,退开两步,挥开了面前漆黑的浓烟,浓烟的对面波尔卡·卡卡目的身影已然不见。 她跑了?! 阿基维利不太相信,上前几步正要查看,可等他一脚踩到波尔卡·卡卡目刚才站立的位置的时候,世界徒然轮转交错,富丽堂皇却空无一人的城市再一次出现在阿基维利的面前。 这是一个很小概率才会出现bug,它位于这段历史的边缘区域,需要在演算过程产生巨大的波动干扰和损坏错误才有一定几率出现。 但蝴蝶已然振翅,在多重‘巧合’之下,掀起的风暴引动了这几乎不可能被触发的bug弹出,将阿基维利关进了这片演算区域外侧的乱码区。 “你放飞了一只蝴蝶。”波尔卡·卡卡目的声音接而响起,“但你无法控制蝴蝶掀起的风暴,它会掀翻你眼前的困局,还是掀翻你自己?而现在,我说,它会掀翻你。” 随后她的声音散去,蝴蝶依旧扑扇着翅膀,鳞粉晶亮的自空中降下,阿基维利伸手接过它,大拇指的指腹在它斑斓的翅翼上轻轻摸了摸,力道温柔至极。 他不羞不恼的轻笑:“倒是你坑了我一把。” 看来是能够操控概率的能力啊。 阿基维利在心里叹了叹,诚然波尔卡·卡卡目选择的战场非常好,在这个模拟宇宙里,得到了概率的操控权就相当于得到了绝对的主场优势,这回恐怕就是那几位天才联手也要吃一个大亏。 她以‘不可知域’的真相为饵,光明正大的请人入翁,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手,但以她的作风,出现在这里的由很明确,黑塔他们已经触及了她无可忍受的底线,所以她应邀前来,将几位天才埋进坟墓里。 按照她本来的做法,她应该直接将已经发觉了她的不对的自己杀死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动手,反而选择将他关了起来。 不过,操控概率啊。 阿基维利在心里摇了摇头。 可惜了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手上的蝴蝶突然飞起,原本停留在他领口旁边充当装饰晶红蝴蝶突然暴起逮着那只蝴蝶就嗷嗷的扇,阿基维利连忙上前将这两分开,晶红的蝴蝶就霸占了他的手。 它极力展示着自己如宝石一般透彻晶亮的宽大翅翼,大翅膀极为缓慢的一扇一扇,脑袋上的触角扒拉着他的手指。 “你这是要我摸你?”阿基维利不明所以,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也摸了摸它,然后蝴蝶就不动了,整个蝶身都微微颤抖,像是舒服极了。 阿基维利觉得这个反应像极了某个家伙,又问道:“阿哈?” 没有人回应。 有的只有乱码流碰撞产生的沙哑尖锐的碰撞音效,那些信息碎片被不断的碾碎、溅落,最后落地时被不断组成各种外貌的演算信息有些错乱的数据体。 其中有怪物,有人,还有一些看上去似乎来头不小的家伙,阿基维利甚至还看见了几个熟面孔。 看来这是那位寂静领主为自己送上的第二道菜。 不像先前经历战斗副本区域,这里的怪物生成显然没有数量限制和时间间隔、限制可言,他们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如果阿基维利没来,他们大概会在这里自相残杀到数据体崩溃,最后还原成碎片回归乱流,如此循环往复。 而现在,作为这里唯一的一个完整的异物,一个外来者,阿基维利无意成为了所有生成boss攻击的首要目标。 是想要利用这些东西杀死他?还是想要借此拖住他? 阿基维利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着,手上晶红的蝴蝶忽而拍翅,似乎在问:“看来你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阿基维利轻笑了一声。 他抬起眼,眼眸深处深紫色的星云浮现,朦胧的星云围着深蓝色瞳眸绕出一道金边,缓缓的旋转、分散、凝聚,那一双眼睛里上演的是寰宇之中每时每刻都在出现却要等待许久才能看出变化的天体运动。 “可惜了。”他重复着先前心里未完的话。 话音刚落,已经挤成密密麻麻一堆的数据体,无论大小、无论规格,无论等级,皆是平等的在阿基维利面前,散成了发着微光的星点,就如同宇宙中随处可见的尘埃颗粒一般。 “这个能力和我的相性极差啊。” 第59章 智识的沉默 阿基维利,你为未来而死。…… 在清缴了这些怪物之后, 阿基维利并没有急着离开。 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可能做不到的事情的时候才会产生焦虑感,但很碰巧的,目前的境况对阿基维利而言真的算不上什么事情。 ——无论要剿灭这些源源不断产生的怪物, 还是离开这个看似被禁锢的乱码区域。 对星神来说,寰宇之中除了与他位格相当的存在外,剩下的一切即使堆积数量也只是徒劳的无用功。 只要阿基维利想, 他甚至现在就能直接让模拟宇宙整个停摆,让这四位天才费心费力的思想结晶原地报废。 不过考虑到后续赔偿很可能会让帕姆把他吊在列车后面打, 阿基维利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而对于开拓而言,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困住他,在他尚是人类的时候, 他就成为了跨星际旅行的先锋,以人类之躯从那与世隔绝的故乡踏出了第一步, 世上没有比裴迦那更能束缚住他的地方了。 所以,相比于这些, 阿基维利更在意刚才概率触发的成功性。 那本不应该被触发的。 有波尔卡·卡卡目以外的存在这个概率的成功锚定了时刻。 而有可能对他下手成功存在, 全宇宙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是你吧, 博识?”他叹了口气,轻轻的唤道。 乱码流顷刻间停滞了, 有规律的电码声隐约响起,可如果要去翻译的话, 却只能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数字——42。 虚空晕染而开淹没了富丽堂皇的背景板,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了熹微的光亮身前,祂像是一个巨大机械头,齿轮与纤缆精妙绝伦的纠缠在了一起,宛若触手。 机械头上,那硕大的, 可能是电子眼也可能是其他部位的圆形位口闪烁着红光,光线晕出一条隐约的直线,与他冰冷的机械身躯一起,衬得这尊机械的神明漠然而威严。 祂注视一切,祂观测一切,祂计算一切,他求解一切。 那是宇宙中无数踏上智识道路的学者引以为终极的神,是他们毕生所求只为得见一眼一问的目标,是智识这一命途目前为止最能够具现化的存在,堪称‘智慧’这一名词的代表。 ——【智识】的星神,博识尊。 最接近智识本身的存在对于万事万物的一切都予以缄默,即便此刻是祂自主出现在阿基维利面前,也没有开口打一声招呼,只是静静向阿基维利投去目光。 “没想到,在这个模拟宇宙里第一个顶掉自己小号的,不是阿哈,而是你。”阿基维利轻笑道。 他能够感觉到,面前的星神早已不是模拟宇宙内单纯链接了命途能量的数据体,而是实打实的智识的星神本尊。 “我想,你应该不是为了那位寂静领主跑来阻止我的吧?” 缄默的星神闻言终于开口回答,“我来见你,阿基维利。”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来见你。 “我想也是,你又不像我和阿哈,更不像岚,你都不怎么凡人的。”阿基维利一摆斗篷,原地在博识尊面前坐盘腿坐了下来。 说完,阿基维利又等了等,发现这家伙又没话了,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机械头还是像以前那样,他好不容易复生,多说几句会怎么样嘛。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我说,老友相见,你多说几句会怎么样嘛?我可是难得能从死亡的边境线爬回来的星神诶。” 智识的代表沉默了片刻,只道:“你要小心,你还未能完全安全,阿基维利。”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啊。” 星神沉默不语。 “虽然我可能猜到答案了,但我还是要问一下,博识你知道我的死亡原因吗?阿哈又是怎么把我复活的?他一个家伙,居然没缺胳膊没少腿的把我拉回来了。” 阿基维利又叹了一口气,问道。 电码的声音跳了不知道几个轮回,最后,博识尊的声音才静静响起,那一直古井无波的声音带着些许令人难以置信的怅然与遗憾。 “阿基维利,你为未来而死。” 阿基维利闻言,也不惊讶,甚至还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点了点头,“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混蛋?!” 他一拍虚空愤而跳起,“咱能不能说话说清楚别当谜语人啊!那迷思的派系啊!你是智识!智识!!你给答案好歹给个解题过程吧?!” 博识尊:“” 阿基维利眉头一挑,威胁道:“你别给我来智识不在乎这一套啊,你要是不好好说,我就把你那些纤缆和齿轮一起全部打成蝴蝶结!你知道,我绝对有办法让你短时间都解不开。” 可能是迫于威胁,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博识尊还是吐出了一个名字:“浮黎。” “你所求的答案,尽在祂的记忆之中。” 阿基维利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狐疑的看着这个大机械头,“你不会是嫌我烦,想把我这个包袱丢给浮黎吧?” 博识尊:“” “喂,这个时候就别沉默是金了!” 但到了这个地步,阿基维利也知道,再想从博识尊这里的答案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没有想要强逼朋友的意思,只是他们越不回答,越回避这件事,就会让他越发心慌。 他的死亡、他的复生到底是关系到了怎样严重的事情,才会让他们再三缄言? 而以一己之力将他复生的阿哈,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什么又叫他为未来而死啊?他不是只是去存在之树一探究竟吗?怎么就关系到未来了? 最后,他放过了沉默的大机械头,“算了,总之就是你不能回答对吧?” 这一次,机械头回答了:“你的问题在我停止演算的那一部分之中。” 所以,要回答阿基维利就要重启祂已经停止的演算部分,但阿基维利很清楚,能够让博识停止演算的问题,一定非常关键,关键到涉及这个宇宙的未来。 等等,未来?! 阿基维利这才恍然,“所以你才回答我,我为未来而死。” 智识的星神沉默不语,投下的目光却隐有委屈。 阿基维利讪笑:“额,那什么,对不起嘛,要不,我摸摸你?” 他伸手轻抚着缓慢飘动的纤缆和与纤缆交织的金属,以示安抚,博识尊竟也默认了这个说法沉默的感受着从纤缆那端传来的温度。 半响后,阿基维利起身,抖了抖自己的斗篷,“行了,差不多,我也得出去了,我家无名客还在等我呢。” 机械的神明无言的看着他转身,走了两三步,又接而回头,“对了,走前我再问一个问题吧?就一个。” 咋咋呼呼的有些吵闹的开拓之人双手合十的请求道:“就和当初一样,现在的你能算出来我的结局了吗,博识?” 神明沉默片刻,回答道:“无法计算。” 这究竟是开拓的星神的未来飘忽不定,以至于智识的智慧都难以预估,还是看到结局的神明对扰乱自己清静的好友的善意谎言,亦或着只是位格干涉造成的计算不能的实话? 除了智识自己,无人知晓答案。 一如当初,开拓星轨的神明一路跌撞到祂的面前,让他从繁杂的演算中不得不分出心神,去看那人眼里真正一望无涯的星海。 那一次,祂也没有回答。 可开拓群星之人却依旧只是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在他的演算中比花瓣还要轻柔的笑,对祂示以感谢,“谢谢你,博识。” 明明祂什么也没有做。 阿基维利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后会有期,希望下次见面咱们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若,真的还有下次的话。 智识沉默着目送他远去,直到他自己离开了星神降临形成的独特空间,在几乎不可能被听见的时候,那看似的冷淡平静的声音才将将响起。 “后会有期,阿基维利。” 而后这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电码的细响依旧亘古循环回响。 阿基维利回到模拟宇宙之中,看着重新飞涌而起的乱码流,提了提气,“行了,该走了。” 他看着乱码组成的坚不可摧的墙壁和喷涌不息的湍流,一步踏出,脚下银轨铺设,“刚才叙旧花的时间有点长,我也懒的做什么细活了。” 开拓力拨冗着周围繁杂的信息碎片,收集、拼凑、重构、组建,不久,一辆星穹列车在他的身后豁然浮现。 他登上列车,车灯自动亮起,鸣笛声长长呼啸,余音久久回荡。 阿基维利一声令下,“出发!” 列车即刻启动,几乎看不见任何循序渐进的加速过程,星穹列车就鸣着长笛朝着铁壁和湍流猛然撞去。 没有犹豫,没有减速,就是直白无比的撞击,甚至构筑列车的原材料还全部来源于这片模拟宇宙的乱码碎片,只是外表看上去像星穹列车而已。 按来说,这样的组合体会像之前一般被碾碎、破坏,因为它的体量和这片乱流比起来简直是沧海一粟,毫无优势。 但车上的人如此宣言:“我说它是列车,那它就是星穹列车。” 于是,虚拟的碎片凝实,银轨猛然先前,同列车一起笔直撞了上去。 ——轰!!! 星一路跑的连滚带爬,他们先是失去了阿基维利的音讯,又是发现寂静领主的入侵。她并不担忧阿基维利的安危,相比起来,现在要被寂静领主灭口的自己和黑塔一行才更加应该担心啊! 她一路的跑,跑进一看就不怎么安全的水晶旅店,跑进看似防御力高超的钢铁监牢,跑进据说绝对坚不可摧的中子星堡垒,但这些都没能阻挡住波尔卡·卡卡目。 在全知域里,一切概率都被操控,波尔卡·卡卡目近乎无人能敌。他们无法链接权杖,甚至,星怀疑他们此刻怕是连退出模拟宇宙都做不到。 这算什么?箱庭式副本变成某某神域online吗?! 又一次的,他们被波尔卡·卡卡目堵了个正着。 她终于找到了一把手术刀——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空手来的。缓步向几人迈近,步伐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堪称悠闲,悠闲的都可以上去邀请她跳一支舞。 而打断她悠闲步伐的是一声鸣笛。 星回过头,瞪大的淡金色眼睛里倒映出了呼啸而来的列车,它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飞速前进,一路上毫不拐弯,堪称头铁的撞破了各种凭空出现的障碍和演算物体,最后一个猛子扎过天空中飘散的‘权杖’,创飞了寂静领主才将将停下。 阿基维利走下车,踩着一地权杖的碎片,朝他们高兴的挥手,“嘿,我想这回我应该不会来的不是时候吧?” 第60章 变数已死 将未来归还给未知 “怎么样怎么样?!刚才那一下帅吧!”阿基维利朝着星和黑塔挥手, 得到的却是两个人的沉默。 星:“” 黑塔:“” 在外头观望的螺丝咕姆:“” 预想之中的欢呼并未到来,阿基维利脚步一顿,心底升起一抹不妙, 笑容逐渐僵硬,“怎、怎么了吗?” 星指了指他脚下的权杖碎片:“你刚才撞碎了权杖。” “权杖?”阿基维利低头看了看,脑子迟钝了一秒才从记忆里翻出螺丝咕姆的介绍, 他们是不是说过黑塔想要借助权杖在模拟宇宙里复活鲁伯特二世来着?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的笑容凝固在了原地。 他, 似乎、大概、也许把人家的研究目给创碎了 他将询问的眼神投向星,得到了星一个沉痛的点头。 虽然那位寂静领主的目标大概率也有销毁权杖这一条,但在她动手之前, 这些权杖就光荣的牺牲在了阿基维利的银轨之下。 完啦,闯祸了! 阿基维利脑袋里如晴天霹雳, 就剩下了这句话。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玩意应该挺花钱的吧?这么花钱的话, 不会直接要列车赔付吧?!不要啊!帕姆会把他的皮扒下来的! 想到这里, 阿基维利刚才的威风劲瞬间没了, 整个人就像一个焉了大白狗狗可怜兮兮的看向黑塔,讪讪笑道:“那什么就意外、意外。” 黑塔看着他泪眼汪汪的眼睛, 那表情,就差抱着她的大腿嚎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来求她放他一马了。 她有这么抠门吗?! 少女模样的人偶脸上生动演绎着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谢的变换神色, 最后,她捂着额头道:“我竟然也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情况。” 星转头看她,问出了阿基维利最先问的话:“这不会需要我们赔偿吧?” 黑塔放下手,“那倒不至于,我又不差这点钱,而且不论怎么样, 他确实阻止了波尔卡·卡卡目救下了我们,虽然很不甘心,但在他出现之前,我都已经做好了模拟宇宙报废大半的准备了,相比于那些损失,现在的情况简直是九牛一毛。” 阿基维利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黑塔说起波尔卡·卡卡目,她们才想起来,那个最后被创飞的寂静领主人呢? 像是察觉到了几人的想法,高跟鞋踢踏的声音正好轻轻响起,几人转头,看见波尔卡·卡卡目的形象已经不如之前的悠闲,她的身上沾了一层数据粉末的灰,糖果色的裙摆撕裂了几道口子,手术刀也被径直截断,但她的步伐仍旧不慌不忙,看向阿基维利的眼里带着几分好奇之色。 “我得承认,你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天才俱乐部的历史上也是名声赫赫,寿命久远的天才眼神里难得流露出了强烈的兴趣,“你是怎么从那里逃脱的?又是怎么在这个模拟宇宙之中单靠自己的力量具现化出的星穹列车?又是怎么在那一瞬间突破了全知域的掌控?” 这时候的她少了几分杀气,似乎从那个以天才为目标的寂静领主,变成了单纯的一位学者。 “如果实在别的地方相遇,我想我应该会请你好好的喝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与口感醇厚的芝士蛋糕,但很可惜,我们是在这场宴会上相遇的。” 她遗憾的叹息,“你成为了要我要钉死的一只蝴蝶。” 星奇怪的看向她,问道:“即使权杖已经被毁坏,你也还是要杀了我们?” “修复权杖对黑塔和其他三位天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想,黑塔应该也不会因为我的追杀而放弃这个机会吧?” 她掩藏在面部认知滤网后的面容转向黑塔,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毫无遮掩想法的点头。 “所以,你们终究会试图为这个宇宙添加‘不确定’的变量。” 言下之意就是,还是要杀呗。 “唔,那你可以试一试。”阿基维利靠在列车上,膝盖微微曲起,闻言轻笑,“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想法是什么,但很不巧的是,我的想法跟你完—全—相—反!” 他拉长了声音,显得有些懒散拖沓,不成模样,但话语中的意味却格外坚定,“未来不是什么能够被随意拨弄的玩具,也不是什么被完成的画作。” “它应当是一张白纸,一个变化无穷到就算是博识尊也难以锚定的‘未知’,它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却又并非不可知,那才叫做‘未来’。” 寂静领主也并未与他争论,与开拓的命途行者争论未来是否固定,得到的不可能有否定以外的答案。 她道:“你们该停止挣森*晚*整*扎了。” 但显然的,黑塔等人也不是全无准备,他们调用了模拟宇宙内所有的数据体,释放了所有资源,假面愚者、纯美骑士、悲悼伶人,虚构史学家在一瞬间齐齐的从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先后钻了出来。 他们高喊着,嘶吼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拒绝着这位寂静领主,试图将她挤出这篇模拟而出的舞台。* 这是专门为了寂静领主所准备的陷阱。 波尔卡·卡卡目却仍旧无动于衷,她昂首阔步,从先前的沉默变成了闲适的不屑一顾,她抬起残破的手术刀,试图撕裂这场暴乱的咽喉。 但下一刻,焚化工的火焰就燎焦了她的一缕发丝。 波尔卡·卡卡目有些猝不及防的退后了几步,躲开了假面愚者一边大笑一边划来的匕首,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破碎的面容后传来她惊愕的声音。 “全知域失灵了?” 黑塔看着她的动作也是吃了一惊,“不是吧?虽然这场面看上去声势这么浩大,但实际上对寂静领主来说应该不难对付,大菜都还没上,她就先撑不住了?” 螺丝咕姆的声音接着响起:“寂静领主的能力是能够操控一定范围内的概率从而达成‘全知域’,推测:有什么存在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打破了全知的概念。” 说完,都不用怎么猜测,黑塔和星都齐齐转头看向了阿基维利。 如果说这里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存在,应该就只有这位‘若恩’先生了。 寂静领主一个转身,稳住脚步,反手将半截手术刀送进了假面愚者的喉咙,随后她同样向阿基维利投去目光。 “你做了什么?”她的声音中有着纯然的疑惑。 随后,不用阿基维利回答,这位天才自己就得出了答案,她摇了摇头,“不,你什么都没做。” 她翻身躲开焚化工的火焰,糖果色的裙摆飘逸,优雅的如同一曲华尔兹,“你只是站在这里,就打破了我对全知域的操控。” 阿基维利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满面无辜的摊了摊手,“没办法,谁叫你这个能力和我的相性实在太差了。” “你操控概率的能力确实非常好用,在一定范围内你的能力甚至能够让你成为这个区域的‘神’,但除了你本身的力量限制以外,这个能力有一个不算弱点的弱点。” 他耐心的为这位天才解释道:“这个区域内的东西必须得在你的‘全知’之内,说实话,这其实不算一个弱点,毕竟宇宙的知识总量不增加,就很难有你‘全知’之外的存在。” 然后他竖起双指,在鬓边轻轻的挑了一下,以示招呼,“正好,我两个都占了。” 一边,黑塔听完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比波尔卡·卡卡目强,且是属于现有的宇宙知识总量内的存在,但同时,你又是‘未知’?” 她身边,刚出生不到一年的星核宝宝已经要被绕晕了,“这不矛盾吗?” “当然不。”阿基维利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都忘了?开拓本身的性质,就从已知向着未知出发。” 他wink了一下,“也就是说,开拓本身就代表着被承认的‘未知’,这是从概念上就定下的力量性质。” 他注视着眼前这只已经被人预言了道路的小浣熊,似有深意的轻声道:“也正因为开拓拥有未知,所以才会被已知选择。” 他转过身继续看向糖果色的身影,“如果按你的说法,你是要为了已经被锚定的未来杀死几欲振翅的蝴蝶,那么开拓就是会永远试图冲破所谓的‘锚点’,将未来归还给未知的风暴。” 他耸了耸肩,“这难道不是相性极差吗?” 确实,可以说,和波尔卡·卡卡目最合不来的命途应该就是【开拓】,其本身的命途的概念就和她的观念截然相反。 寂静领主却继续道:“那么,你就更应该能够明白未来已定。” “什么?” “因为【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已经陨落。” 阿基维利一愣,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他自己的事情。 “作为【开拓】之中最能代表变数和未知的象征,阿基维利是星神之中最有可能打破现状的存在,可他的结局在座的应该都很清楚。” ——“变数已死。” 糖果色的杀手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怅然感叹。 “这足以证明,‘未知’是不被需要,会带来混沌的存在,所以代表未知的阿基维利死了,而试图探索圆圈外未知的你们,今天也将被钉死。” 不不不,他的死亡和这个没关系吧?! 阿基维利在心里疯狂摇头,但摇头到后头又自己有些犹疑,真的没关系吗?! 可他死归死,开拓命途本身还在啊! “等等,要按你的说法,难道被确定的未来里,也包括了阿基维利的死亡吗?”黑塔难以置信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但无论如何,祂陨落之后的未来早已确定。” 她说到这,声音倏地顿住,随后不可抑制的笑开了。 她的笑声很是疑惑,上一句话尾的悲叹还尚未散去,带着一股茫然。 随后,星、黑塔也挨个笑开,那种近乎于恐怖的、癫狂的愉悦感攥住了所有人的感官,天幕上浮夸的大笑声接踵而至。* “阿哈!阿基维利原来你在这啊!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再不让我抱抱你,我就要疯了!” 下方,黑塔缓缓皱起了眉头,少女模样的人偶皱起了眉头露出显而易见的疑惑,她疑惑的瞥了一眼星,又看了看螺丝咕姆,沉吟道:“这个阿哈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她翻找着自己的有记忆:“原本模拟宇宙的记录里,星假扮的阿基维利和阿哈这么要好吗?” 星:“”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不是对她说的话。 60-70 第61章 两哈相争 我们之中,你要选择谁呢?…… “让我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虚假的世界!虚假的宇宙!藏在笑话之中更加拙劣的笑话!连星星们都不会发笑的世界!” 欢愉的面具在虚空中跳跃、旋转, 祂对着这个用代码演算而成的世界捧腹大笑,似讥讽又似荒唐。 黑塔等人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等待了许久的那只带来混沌的蝴蝶, 终于来了。 但听着听着,他们感觉有点不对了。 “阿基维利,看看你, 你又跑到什么稀奇的地方来了?你总是能找到这么有趣的东西!” 祂的面具朝下,似乎实在看着黑塔一行人。 黑塔几人虽然感觉有点不对, 但还是拐了拐星,“嘿,叫你呢, 应个声吧,否则这个时候祂要是闹起来了可不是什么笑话。” 假阿基维利·识破身份版·星:“” 正主·兼暧昧对象·阿基维利:“” 知道对方真正叫的是谁的两人对视一眼, 互相挑了挑眉,无声对话。 星疯狂眼神示意:“你的老情人叫你呢, 你不去认领?” 阿基维利老神在在, 混装不知:“在这个模拟宇宙里, 你才是阿基维利。” 星头顶问号:“我怎么交流?!和祂调情吗?!” 阿基维利目光飘移,“如果你敢, 我也不介意。” 星:“我介意!!!我还是个宝宝!我才出生不到一年!” 阿基维利:“这年头早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星:“你见过哪个早恋的早到才出生一年!你敢和姬子还有帕姆说这话吗?!你是不是就想看我乐子啊!” 阿基维利:“” 星:“???你不是这么想的对吧?你移开目光干什么?你直视我!” 两个人眼神你来我往,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交流了好几个来回, 眼皮子跟抽筋了一样的眉飞色舞,但就是不出声,看的旁人一头雾水,最后是黑塔受不了掏出自己的锤子给了两人一人一锤。 “在那里眉来眼去的做什么?”她没好气的道:“要现在谈情说爱就找祂谈去。” 她面无表情的抱着手朝着天幕上的那位努了努嘴,“不过我想,你们应该很没有眼瞎到这个地步吧。” 星: 她默默看向瞎子本瞎, 只见阿基维利默默的掏出一副墨镜和盲杖,手脚麻利的装备完毕,然后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交给你了! 星:有你这样的星神真是我的‘福气’。 她当然不打算真的继续假扮阿基维利,要她和阿哈谈情说爱,不说阿哈会不会闹出什么事,要是传回姬子那边,恐怕整个列车都要来找她谈心,让她去洗洗眼睛了! 而且显然,天上那位也没有要和她‘逢场作戏’的想法。 “阿基维利,你怎么不我?”他看似委委屈屈的声音响起,星清楚的看见黑塔那少女模样的人偶从脚底往头上升了一个激灵。 这家伙又要作什么妖!黑塔脸上清晰的写着这样的字。 “哦,一定是因为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太死板了你肯定不喜欢这样!你喜欢惊喜!阿哈会送你惊喜!阿哈答应过你的!” 闻言,黑塔和螺丝咕姆面色古怪的转头看向星:“你什么时候和阿哈这么熟了?” 星:我能直接掀马甲吗?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就要开始传她和阿哈有一腿了?!你们两个的play不要带上别人啊! “世界就是个巨大的惊吓盒,居然有人回想固定惊吓盒子的内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他夸张的大笑着,故作惊吓的话语里听不见一点可怕的意味。 在祂的笑声之下,全知域的一切都在顷刻间被暂停,随后举世沸腾。 愚者们在纯美骑士鼓掌,焚化工烧灼了虚构史学家的书页,悲悼伶人在为这个世界的混沌而哀哭,万物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戏剧、那么混沌。 概率在此时失去了意义,整个失去都失去了控制,阿基维利在这混沌中 天空飘起了绮丽的玫瑰,宛若一场盛大的花雨。 阿基维利接过一朵,玫瑰在他手中纷飞,化作两枚碎片。他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五枚,合拢在一起,碎片自动相互交融形成了一个礼包。 礼包上系着大大的丝带蝴蝶结,看上去一扯就掉,几乎就差写着让人将它打开。 阿基维利自然没忍住诱惑,扯开了那堪称轻飘飘的系带。 柔软的飘带随风散去,纹着繁复花纹的洁净方巾之上躺着一枚花纹古老的素圈戒指,戒指上的花纹相互交错,细细看去才能看见上去雕刻着的极其微小的铭文。 恰好的,阿基维利认得这种偏门的文字,这是他曾经和还是扮做无名客的阿哈第一次一起开拓的星球上数千年前的文明所留下的祭祀文字。 他飞快的在心里翻译出了这圈铭文意思。 ——我将把我的一切欢乐交付于你 他一怔,掩在银白短发之后的耳垂悄无声息的升腾起了轻微的燥热。 这家伙还挺浪漫。 但就在他对着戒指发愣的时候,天幕上的阿哈却突然怪声怪气的说起了话 “哦,没想到!你还给我带了一个大惊喜!一个小偷!快将你手上的戒指丢掉,阿基维利!丢的远远的,最好一把捏碎它!” 随后另一个声音相同的笑声,从阿基维利的背后响了起来。 “我听见了什么,我居然在骂我自己是小偷!哈哈哈你抢了自己的高光时刻!就是为了这出滑稽的表演吗?” 另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众人惊恐的表情中散播而开,就看见‘若恩’身后漆黑的身影凝成一个比若恩稍高些许的男人。 他有着鎏金色的狭长眼眸,绮丽的扑克牌红桃方块面纹,和束在右侧的单边红黑渐变粗麻花辫,众人看不清他的衣着,只能看见他头上斜斜的带着一个同阿哈一模一样的大笑面具。 他伸出了白皙无暇的小臂,强硬的从身后伸出,自肩颈处顺着胸膛向下,以一种极其具有占有欲的姿势揽住了若恩。 随后,他抬起手,将铭著着古老花纹与铭文的素圈戒指套入了若恩的无名指。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万籁在这个刹那寂静成虚无,只剩下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具相对而笑,有头颅的和没有头颅的死亡对视。 过后,欢笑声齐鸣,模拟宇宙之中无论是何存在都在抑制不住的放声大笑,像是痴愚的疯人。 黑塔和星一行人也没逃过,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发声系统,只能痛苦的尽力在笑声里掺杂进少量的词句。 “哈哈哈哈哈哈完了,哈哈哈哈哈,是欢愉的本尊!哈哈哈这简直哈哈是灾难!” 在场无人不同意这句话,只有剩下的螺丝咕姆没有发声——他关闭了自己的发声系统。 在场几位天才唯一没有在笑声中问出口的,就是那位‘若恩’到底是什么人? 亦或者这个答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若恩’到底和阿哈是什么关系?! 星已经看见黑塔一边笑一边眼疾手快的打开了记录器。 而阿哈们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上头的阿哈嘲笑:“将你的脏手撒开,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真相吗?哦,你应该去想念你的假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不要把我的无名客说的跟我的替身一样! 抱着阿基维利的阿哈毫不破防,“你才是!我一定要大肆嘲笑你的进度!让这个需要宇宙的人都知道!看呐!你连一个戒指都没有送过他!我猜你一定连一个亲吻都没得到过!” 阿基维利:没必要这个真的没必要!我还要脸! 天幕上的阿哈继续嘲讽,“你抱着别人家亲爱的在说什么呢?你又怎么知道阿哈没有?哦——我忘了,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你只能透过惊吓盒子的裂缝偷看!” 抱着阿基维利的阿哈挑衅式的收紧了手,“阿哈!一个自己讨来的额吻吗?” 阿基维利:不是,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他嗤嗤发出大笑:“让我猜猜进度!一周?两周?还是一个月?两个月?我们才见到第二面!我现在能够抱着他!哦,我甚至给他戴上了戒指!而你做了什么?” 阿基维利:不要说得我好像红杏出墙了一样! 两个阿哈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阿基维利被夹在这两军对垒之中,脸上只余一种近乎心死的麻木表情。 不是,你们两个吵归吵,能不能不要拉着他? 他一没花心,二没滥情,踩着一只船好好的,结果,船自己裂开了?! 退一万步说,他们不能都是他的翅膀吗! 当然,阿基维利没有说出来,总感觉说出来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两只阿哈的嘴炮战争升级在抱着阿基维利的阿哈吧唧一口亲到阿基维利的脸上,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听见了周围传来的倒吸凉气的声音,那基本藏都不带藏的。 他身后的大家伙树懒似的扒在他身上,狗狗似的蹭,握住阿基维利的双手,用一种其他任何人、任何星神听到都会沉默,寻思阿哈是不是ooc的,连阿基维利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矫揉造作的委屈语气问他。 “阿基维利,难道阿哈不好吗?这个虚假的世界没有你,只有阿哈一个,你有了祂就不来找阿哈玩了吗?” 阿基维利:“” “哇哦。”阿基维利听见了黑塔饶有兴致的感叹声。 还不等他转头去看那几个围观的人是什么表情,天上的正主也不甘示弱。 祂降下天幕,用本体来到了阿基维利的面前,那双漆黑的双手自面具之后伸出,抚上阿基维利的双颊,那双只有虚数力量构成的手冰冷无比,却又让人恍惚感觉炙热异常。 祂贴的很近,大量的面具、惊吓盒子、礼花等装饰将黑塔一行人隔绝在了外头,制造出了一个只容得下阿基维利的狭小空间,连另一个自己都站的勉强。 那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凑到他的面前,欢愉的虚数力紧紧攥住了他的腰身。 “阿基维利,你难道不要我了?”祂似诱哄又似可怜,但祂并不像身后阿基维利身后的那个那样,而是带着一种直气壮。“你可不能不要我,你答应了要让阿哈抓住你!” 阿基维利的腰身被攥的越来越紧,握着他的手的家伙也越来越得寸进尺,发展到了和他十指相扣,将他两手制住的程度。 他们的气息越来越危险,最后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他,“阿基维利,我们之中,你要选择谁呢?” 第62章 三人的轮舞 你想让他在黑夜中记起你! 两个阿哈一前一后将阿基维利跟个夹心饼干似的就在中间, 言语之中颇有一种“你是要我还是要他”的狗血意味。 阿基维利上一次见到这么坑爹的问答是:你妈和你老婆掉水里了,你救谁? 他原以为这种话要么出现在恋爱攻略游戏的新手引导界面,要么出现在狗血小说里的主角对于白月光与朱砂痣之间。 但他万万没想到, 这玩意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试问,他要在‘阿哈’和‘阿哈’之间选择谁? 或者换句话说:‘阿哈’和‘阿哈’掉水里了,他要救谁? 而阿基维利的回答是—— “砰!砰!” 他的星眸中碎金一闪, 手腕上开拓力徒然炸开,他反手挣开桎梏, 二话不说给两个这两个放肆过头的家伙脑袋和面具上狠狠地来了一拳。 “还选上瘾了是吧?”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只阿哈抱着脑袋上和面具上飞速肿起的大包,可怜兮兮的蹲了下去,轻揉手腕, 脸上逐渐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 “你们两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才什么关系?还敢威胁我选一个?” ——他会把这两只家伙全按进水里! 这家伙多活一个在世上都是祸害人! 一瞬间什么暧昧至极的危险, 什么强势难以抗拒的呼吸,什么关系命运的选择, 全部都被阿基维利一拳头锤的烟消云散。 模拟宇宙的诡异至极的大笑声戛然而止, 仿佛都被着一拳头打上的暂停键, 众人终于的得以喘息,松快笑到犯酸的嘴角。 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两位星神在阿基维利的拳头底下就跟受了天大委屈的大狗, 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哼卿哼卿的憋着声。 阿基维利在一旁腰背笔直的抱着手,看成冷酷无情的居高临下看着这两个家伙, 双方比较,居然一时间衬得阿基维利好像才是欺负人的那个。 “哇喔,这个场面如果拿出去卖给流光忆庭一定能赚不少钱。”黑塔站在一旁感叹道。 这场面堪称千古难有,欢愉的星神居然对开拓的星神有那方面心思,并且双方的关系好到了,阿基维利给了阿哈一拳头阿哈都只能可怜兮兮的哼声, 这要是放出去任何一个消息,恐怕都是爆炸性的。 “没想到,开拓的星神居然复生了,还回归了星穹列车,所以你刚才才跟木愣子一样,不可和阿哈搭话?你早就知道了吧。” 黑塔也没有要星给出回答的意思,一边分析着,一边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有趣,星神的死而复生,阿基维利可谓是第一个,从刚才的相处来看阿基维利确实如传闻中记载的那样平易近人,诶,你说,我如果直接和他说想要研究他,他会不会答应?” 螺丝咕姆摇了摇头:“无法确定,虽然目前为止,阿基维利显得非常平易近人,但祂依旧是位列星神之列的存在,无法用常判断。” 说完,他顿了顿,道:“不过,至少不用担心模拟宇宙会因为欢愉星神本尊的到来而崩毁。” 目前看来,对方的心思明显都在阿基维利身上,明显没有空来模拟宇宙捣乱。 至于刚才那种夹心饼干似的暧昧场合,天才们接受良好。 星神本来就没有善恶观和普世价值观,恋爱的危险度自然也非同凡响,没准开拓的星神就是喜欢这样呢? 对天才们而言,星神的爱恨情仇只算是研究之余的一项调味剂,他们更加关注的,是这些爱恨情仇之下,星神行动之下的秘辛。 不过 “感觉可以作为一些模拟宇宙的触发事项,或许还能再挖点东西出来,就是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愿意和星扮演的假阿基维利追忆往昔。” 阿基维利要是知道黑塔心里想的事情,一定会大肆澄清,他真的没有这方面爱好,阿哈的行动请勿波及其他星神! 他略显头疼的看着地上的两个家伙,“我说啊,你们两个到底在闹什么变扭,你们不都是阿哈吗?” 模拟宇宙内的星神是连接了现实命途力量模拟出来的存在,也就是说,模拟星神并不是完全人造模拟,更类似于一种小号,分身。 从本质上来说,模拟宇宙内的阿哈和模拟宇宙外的阿哈,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为什么你会跟你自己吵起来啊? 阿基维利不解,他还以为阿哈见到另一个自己直接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然后击掌为盟,高兴的在整个模拟宇宙里狼狈为奸,胡作非为。 没想到这两个人一碰面,第一件事是争风吃醋。 咋的,他是什么言情小说女主角吗? 闻言,变成人形的那只模拟啊哈率先道:“阿哈只是想抱抱你,阿基维利,你知道的,我只能呆在这个虚假的宇宙中,连我都是虚假的!” 祂伸手轻抚阿基维利的面颊,言语嬉笑,眼色怀念:“阿哈只能在这里想念你,阿基维利,只有你我唯一的真实。” 不知道是不是阿基维利的错觉,模拟宇宙里的这只阿哈,比外头的那只,直白多了。 “我只是想要珍惜这段时光,它值得被我放进最惊喜的惊吓盒子里!我们也许能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光。” 模拟阿哈的终于暴露出了些许的占有欲,那种极为人性化对这个某个个体极具私人倾向的情绪在本就非人的星神身上显得尤为异常,也显得非常的不怀好意。 还不等阿基维利从祂的话里反应过味,从外头找来,以本体现身的阿哈似乎就笑了起来,“看看是多么花言巧语的嘴巴,恶兽露出湿漉漉的眼神,趴低了身子,想要换取主人的怜爱,鼻子却止不住的耸动!” 他环住阿基维利的脖颈,将人往自己这边揽过来,“你想要烙印下什么?你想要他记住什么?让我猜猜?你想让他在黑夜中记起你!” 他用一种好似嘲讽的大笑公布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答案,两方焦灼的气氛复返,这时阿基维利才将将回过神,明白了这两个家伙在说什么,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下来。 ——这两个家伙! 但还不等他说话,模拟的阿哈又说话了,他摊开双手,脸上笑容戏谑挑衅,“难道你不是吗?难道你要和阿哈说,你只想与他一起看星星?别欲盖弥彰亲爱的,我们都陷入了痴愚的爱之中。” “哦,你说得对,我们是愚人,是疯子,是一个笑话!”现实的阿哈大笑道:“我们拥有了痴人的感情,我们妄想它永远在欢愉的舞台上演绎!在舞台中央旋转永恒的步伐!这真是寰宇诞生以来最大的笑话了。” “但你喜欢它。”模拟阿哈补充道。 “不,我深爱它。”阿哈的声音缠绵悱恻。 就好像真的有古典优雅的音乐响起,他们三人站在空旷的舞台中央,迈着时而轻缓时而激烈的步伐共舞、旋转,转圈,直到在某个节点,音乐长长停顿,拉长尾调,他们迈步,而心爱之人自他们的环绕之中,仰头倾倒而下,脖颈如天鹅般伸长。 于是,另一个人回应,“我也深爱它。” 他从另一侧揽住舞蹈中的人,拉过他的另一只手,企图参与到场漫长的轮舞之中,他们有着一样的外貌、一样的步伐,和一样迷醉的心。 他们的灵魂说着共同的话,他们的本源本就是一体。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祂说,他只求其中一节音乐的共舞。 然后,他对着另一位引舞发出了邀请。 但很可惜的,他们两人无论是谁都没能等来对方给出回答,因为站在中心的舞伴抬起了脚,毫不留情的用鞋跟踩扁了他们的脚趾。 ——“回答个鬼啊!”,舞伴恼羞成怒的声音如是道。 两个拳头自天而降,再次将两只从旋转不停地轮舞幻梦之中一拳头锤醒,“你们两个丫的当着我的面在讨论什么鬼东西?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他像是气急了,耳朵都憋的通红掩在银白的发丝下面,“我人还在这呢,你们两就已经讨论上了怎么分是吧?” 说完,两座用虚数力凝成的帕姆水晶雕像从天而降,将他身边两只硬生生的给砸进地里。 “阿、阿基”可怜兮兮的声音断续响起。 “砰!”又是两座帕姆雕像。 阿基维利心无慈悲,一个响指列车再度启动,“呵,你们两这么相争,那就自己把自己融合了再到我面前说吧。” 随后,响指落下,列车鸣着长笛冲刺而来,一火车头就把两个家伙从不可知域里头创飞了出去。 “给我好好滚去反省啊!” 等到烦人的家伙都被扔出去了,不可知域又恢复了清静,阿基维利拍了拍手,转过身,脸上微笑和善,“那什么?我们继续?” 他敢保证自己这个时候的相容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只是单纯和善的示意,但可能是收拾阿哈的时候太过彪悍,以至于一直在带一旁的寂静领主看了默默的退后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让阿基维利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哦,你还在啊?” 他语气里颇有一种你怎么还没走的意思。 波尔卡·卡卡目沉默片刻,难得有些犹豫,最后她还是回答道:“忘了。” 两位星神之间的感情纠葛哪怕是天才也会对其产生好奇之心,一来二去,就忘了走,不过刚才事态她也不敢走,万一阿哈一个起兴盯上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寂静领主还没有自信到能奈何的了星神。 阿基维利: 他大概明白了对方是为了什么忘了走,刚才光顾着制止两个阿哈,到后头都忘了这边还有几个观众来着。 “你们都听见了?” 星点了点头。 “你们都听明白什么意思了?” 黑塔抱手,“这里的可都是天才。”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听不懂。 阿基维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莫名的领悟的毁灭命途的真谛,他这一刻就一个想法。 ——天杀的,毁灭吧。 他能不能把这里的家伙全部灭口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啊! 第63章 恋爱脑 我从未如此的思念他 灭口是不可能灭口的。 阿基维利虽然没有将这种两人之间的‘情趣’, 他姑且称之为情趣的过程公之于众的兴趣,但也没有要羞愤到将人灭口的地步。 无论如何接近于人,阿基维利本身依旧是以为眼界早已非同寻常的星神。而在座的诸位, 除了某只看上去很想拿出通讯器激情分享到列车组小群里的星核精外,也不是什么多舌的人。 “不提我和他的事情了,除非你们想要把他再招回来。”阿基维利扶了扶额头, 转而看向寂静领主:“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波尔卡·卡卡目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猖狂到敢在星神面前动手, 况且,权杖已经被破坏,我的目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已经达到了。” 把权杖撞碎的真凶本凶·阿基维利:“” 他已经能感受到黑塔的目光幽幽看了过来了。 “额,哈哈哈哈, 那、那什么,那行, 一路走好哈。”阿基维利一个激灵, 也不想问什么了挥了挥手就让人赶紧快走, 别再掀旧账了,等下万一黑塔反悔了要他赔偿怎么办?! 看着他那副心虚亏的摸样, 黑塔不由得啧了一声,纳闷道:“不是, 到底他是星神还是我是星神啊?” 阿基维利一个星神,怕她做什么?她难道还能把阿基维利关小黑屋吗? 星听着目光飘移,黑塔不行,但帕姆可以。 波尔卡·卡卡目似乎也被阿基维利的反应逗笑了,她勾了勾唇,虽然只有阿基维利自己能够看见她掩盖在面部识别滤网后的容貌表情。 她问道:“离开前,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 “您的归来,是否昭示着,终末已经被开拓出新的道路了?” 阿基维利一怔,张了张嘴,却又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的反应似乎验证森*晚*整*了波尔卡·卡卡目的某些猜想,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喃喃自语的继续道:“可惜,【终末】依旧在寰宇间徘徊。” 阿基维利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应该不打算就此罢手?” 他说的罢手并不是寂静领主这一次的行动,而是此类对于开拓未知知识圈的天才的抹杀行为。 波尔卡·卡卡目坦诚点头,“是的,终末仍未得到解决,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让未来变得更糟,不让终末提前降临。” 她看向阿基维利:“如此,您要杀了我吗?” 如果是阿基维利,即便这里的她只是一具数据体,阿基维利也能在挥手之间就抹消在千万光年之外的自己的本体。 阿基维利闻言,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因为这与您的‘开拓’逆向而行。” 阿基维利失笑,“我又不是什么容不得其他观念的强盗。” 他耸了耸肩,“对我而言,你愿意行走开拓最好,不愿意也无所谓,寰宇中还有数不清的人对开拓的道路嗤之以鼻,想必在我死后更是如此,若是挨个要计较过去,那我不是累死了?” 他说的很是轻巧,很是随意,但几位天才却从中听出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计较会累死只是一个毫无说服力的借口。 凡众的生命对于星神而言如若蜉蝣蝼蚁,甚至无需抬脚就能碾死,阿基维利或许只需要一个轻飘飘的响指,就能够抹除整个银河里所有与开拓相斥的人。 可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宽容,单纯的求同存异吗? 阿基维利对于‘开拓’的态度毋庸置疑,早在见到不可知域的时候,他就察觉了寂静领主潜移默化的入侵,并称之为‘讨厌的感觉’。 也就是说,对于这种抹杀未知,抹杀开拓可能性的行为,阿基维利无疑是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可是他又几乎可以说是轻飘飘的就将波尔卡·卡卡目放了过去。 换句话说,他不在意波尔卡·卡卡目。 波尔卡·卡卡目是天才也好,是令使也罢,在星神的眼里和凡人没什么区别,所以,波尔卡·卡卡目本身是什么想法并不重要,她以后会不会继续这么干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眼前,她是否停手了? 就像阿基维利不在意那些凡人一样。 从本质上说,这就是一种漠然。就好像对着学者和天才们都同样沉默不语的博识尊一样。 只是阿基维利的表现与凡人太过形似,才使得这种漠然看上去与宽容无异。 在明白这一点的瞬间,天才们才真正意识到,阿基维利真的是一位星神。 他与其他的星神都不一样,也和其他的星神别无不同。 “开拓链接已知与未知,对于我来说,只要通往未知的路没有被阻断即可,剩下的就是开拓路上要解决的事情。” 他说的非常轻描淡写,甚至还开玩笑:“不如说,你才是要小心的那一个,毕竟我向来异想天开,没准哪一天,你会在知识圆圈的边缘遇见我也说不定。” 阿基维利说的轻巧,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随便将这话当成一个空话,毕竟对于开拓而言,对知识的开拓也是一种开拓。 黑塔突然明白,阿基维利为什么在智识方面的水平那么高,却声称自己成为不了天才。 成为天才一定是对知识抱有着一种谦卑而狂热的心态,将智识的领域视为自己攀登的阶梯以获取更高层次的果实,但阿基维利却将智识的道路视为开拓未知的疆土之一,他开着列车呼啸而过,却对果实好奇而不执著。 所以,他才是【开拓】,而并非【智识】。 从这个角度看,阿基维利与‘神秘’的迷思相性也许会很不错。 “那我会希望永远不要在那见到您。”寂静领主提起有些破损的糖果色裙摆,向他优雅的欠身,以作告别的礼仪。 天才对垒的棋局因为星神随手扔来的王炸早已被搅得的支离破碎,胜负的帷幕变得无关紧要,从未来这个难题得出截然相反的两个答案的天才也从未想过能说服彼此。 在她离开前,黑塔还是叫住了她,“我说,寂静领主,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少女模样的人偶向她发出邀请,然后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拒绝,你应该很清楚,在我们彼此确信正确的猜想被彻底推翻之前,我们的根本上分歧不会消失。” 砂糖色的数据体逐渐从模拟宇宙中消失,“就此别过,希望在你们余下的生命中,不会再遇到我。” 寂静领主就此离去,模拟宇宙里又恢复了平静,在阿基维利的干涉下模拟宇宙虽然损毁了这次的研究项目,但并没有受到太大重创,只是因为调用了整个模拟宇宙的数据体,后续的修复与归类工作会比较繁琐。 黑塔少女模样的人偶伸了一个懒腰,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阿基维利,那种仿佛想把阿基维利整个拆开来研究,连一个头发丝都不放过的眼神,让阿基维利背后生寒。 “不止,我们还抓到一只星神。”天才若有所思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阿基维利默默的抱紧自己缩到了星的身后,用一种良家妇女抵抗流氓的典型姿势护着自己,“你、你想干什么?” 还不等流氓·黑塔说话,模拟宇宙中忽然传来一阵震颤,震颤是从这片不可知域的外头传来的,非常剧烈,让他们这一行人除了阿基维利外都几度没能站住脚。 “什么情况?”星扒拉着阿基维利稳住身体,问道。 黑塔观望一二后,露出有些震惊的神色,“什么情况?不可知域外头发生了巨大的数据损毁?!” 螺丝咕姆提议道:“演算已经结束,不可知域恐怕很快也会消散,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我们应当即刻脱离模拟宇宙,这样也能全面检查模拟宇宙里还发生了什么。” 他的提议得到了几人的赞成,在阿哈的干预之后,模拟宇宙已经全面恢复了正常运作,随时都可以脱离。 一行人当机立断的断开了链接返回现实。 在他们脱离不久,不可知域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散在了模拟宇宙之中。 星回到现实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恍惚惚,这不到半天的时间,她就已经从寂静领主的手术刀下险而又险的死里逃生了一回。 阿基维利见她眼神飘忽,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嘿,你还好吗?” 星茫然的点了点头,眼神逐渐聚焦:“阿哈呢?我还以外她会在外头等你。” 阿基维利抱手,“你以为我那一列车是白创的啊?” 哦,看来那一创不止是把阿哈从模拟宇宙里创了出去,也是把阿哈从这附近给撞飞了。 然而还来不及为阿哈哀悼,接下来赶到的是黑塔的惊声——“居然没了?!” 阿基维利走上前,“什么没了?” 黑塔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样,那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就好像在打量着什么,阿基维利被她看的心惊胆战,“不会是我导致的吧?” 他那列车难道还创出什么其他问题了吗?! 黑塔点了点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很严重吗?” “那倒也不会,就是麻烦了点。”黑塔转回身子,“就在刚才模拟宇宙里的阿哈消失了。” 阿基维利闻言呆住了,“什么叫消失了?你别告诉我它自尽了?!” 阿哈自尽的离谱程度,几乎不亚于虚无不摆烂,岚和药师共结连! 黑塔摇头否认道:“不,它留下了一个数据记忆体,然后与欢愉命途链接的意识部分似乎完全回归了命途本源,现在留在模拟宇宙中的阿哈,只是一段单纯的机械记忆。” “而且”黑塔的眼神变得难以言喻,“祂留下的机械记忆中并没有刚才不可知域的那段数据,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后面重新模拟出了新的阿哈,祂的记忆也只会止步于不可知域之前。” 其中的原因已经不言而喻。 少女人偶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总结道:“我头一次知道,星神能够这么恋爱脑。” 这个形容放在阿哈身上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阿基维利怔怔的看着模拟宇宙上的各种数值变动,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他回想起模拟阿哈呼唤他时缠绵悱恻又暗带寂寞的声音,回想起最初接住他的那个拥抱,再回想起那满带怀念与欣喜的呼唤。 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我多管闲事,但我还是要看上去很蠢的提醒一下,你千万别觉得阿哈是为了你。” 黑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基维利回过神,看向天才毫无波澜的眼睛,笑问道:“既然知道是表像,为什么还要提醒我?” 黑塔不客气的回答道:“因为你刚才看上去就像一个为情所困的蠢货,就当是回报你刚才的救助,我好心的多此一举也无妨。” “星神是自我的,哪怕时最无私利它的药师也不例外,我不认为欢愉这种自我到极致的星神会做出这么偏离人设的举动,那是在侮辱我的实验成果。” 阿基维利听完哈哈笑了起来,一双星眸都眯在了一起,“放心吧,既然你们都能看得出来,我就更不会产生这种想法的,你的成果没有ooc。” 他看向闪烁着不定光芒的晶石中心,好像看见了模拟啊哈的遗留的数据体:“我知道,他不是为了我。” “他是为了他自己。” 开拓的星神轻声道:“我只是有些想他了。” 第64章 清醒的沉沦 你的心脏、血肉乃至灵魂 阿基维利被永久禁止进入模拟宇宙。 由是黑塔等一众天才真的不是很想要每回进行演算测试都要重置一遍阿哈的模拟数据, 尤其是重置的同时还极有可能引来真的阿哈。 他们并不想成为欢愉的玩具。 所以,对于跟阿哈‘关系匪浅’的阿基维利,他们表示敬谢不敏。 简而言之就是——阿基维利被嫌弃了。 哦, 阿基维利真没面子。 黑塔本人对于自己一番话不但没能敲醒阿基维利,反而换来一句‘我想他了’,并间接成为两人之间助攻的事无话可说, 并表示:“尊重、祝福,锁死, 谢谢。” 能让眼高于顶的天才黑塔主动说谢谢,可想而知阿基维利刚才的那一句话给黑塔的震撼有多大。 阿基维利摸了摸鼻子,想了想, 还是声明道:“那个我和他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黑塔的人偶给了他一个白眼,“是吗?我觉得也没什么区别, 需要我祝你们早生贵子吗?” 阿基维利连忙摇头,“不不不不, 话题怎么蹦到这里来的?”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黑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对你们星神来说, 这都不算什么事吧?” 阿基维利想想也是,犹犹豫豫的又道:“额, 那谢谢?” 黑塔闻言,人偶的眼珠子都要整个翻过去了, “不谢,定域锚点就在门口,慢走不送” 阿基维利见她一副嫌弃的模样又觉得好笑,“你不是想研究我?” “确实。”天才很爽快的承认了自己恨不得直接把阿基维利浑身上下都研究彻底的想法。 “但我明显还不想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被某个恋爱脑的面具人搅乱整个实验室,以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里透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神色, “我很好奇,当开拓和欢愉结合之后,你身上的命途力量、甚至现实中的两道命途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阿基维利反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当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半死。 天才的人偶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他,“这是正是正常的生行为现象,别告诉你们两个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抱着手,越说越起劲,“由于你们是星神,这种行为导致命途能量变化,或产生某种前所未有的反应也是合的猜测,毕竟你们两的事情也算是自星神体系出现以来,毫无前例的关系变化。” “行了行了!”阿基维利连忙做手势打住,含糊的应付道:“不至于不至于,应该不至于吧?”他的语气有一瞬间的不确定,随后又坚定起来,“总而言之,我和他还远不到那个地步!” 天才人偶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哦,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阿基维利:“” 不是,你变脸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然后,阿基维利和星就一人提着一袋子星琼被撵了出来。 两个人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阿基维利看着星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问道:“怎么?觉得我要生阿哈的气了?” 星摇了摇头,直白道:“你看上去没生气。” 阿基维利轻轻颔首,“当然,我有什么好生气?”他露出了一个从星见到他开始,他露出的最温柔的神情,“我甚至还有点开心。” “为什么?”星歪了歪脑袋,没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他不是为了你,就让你这么开心吗?” “当然。”阿基维利将手里那袋星琼随手扔给她,“送你了,就当是你今天邀请我的谢礼。” 等星手忙脚乱的接住之后,他继续道:“正是因为我明白,他在为了自己的这个前提下做出的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才会感到开心。” 他看着空间站窗外的寰宇,“所谓为了谁,都不过只是一种借口,所有生灵活在这个世上做出的任何决定的前提都是为了自己,星神也不会例外,自然也包括我。” “星神们行走命途,列车进行开拓,巡海游侠伸张不公,哪怕不朽将自己献给寰宇,这些举动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开了个玩笑,“以后要是遇上哪个家伙,跟你说,我这都是为了你,你可千万别上当。” “阿哈的融合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他自己无法在见到我之后忍受独自一人留在虚假的宇宙之中,他想见我,所以他走了。” 他说的话甚至显得有些冷漠,“这个决定,和我想不想见他,我爱不爱他,我同不同意他这么做都没有关系,只是为了他自己。” 就好像阿哈复活他,将一半的命途力量全部押在他的身上,也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阿哈自己想要阿基维利回来,所以他这么做了。 所以,阿基维利不会因为这种付出就感到愧疚,或者心神摇曳。 能让他为之心颤的是这种由背后更深层次也更单纯的想法。 ——祂为什么怎么做? ——祂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都希望阿基维利回来? ——为什么想要来见他? ——为什么无法在见过他之后继续一个人待在那个虚假的宇宙之中?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阿基维利笑了一声:“意味着,我是他私心的一部分。” “当这种私心的对象放大到集体,便可被称为无私。而当它收缩到个体,就是” 他的语末含糊在嘴巴里,没了下文,星疑惑的看着他,只能看见那双点缀着碎金的星眸之中波动万分,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最后,他闭了闭眼,结束了话题,转而对她道:“我们回去吧。” 他们两回来的时候丹恒还没回来,他在群里发了消息,说是要等晚上再回,晚饭不用等他,列车上只有姬子和三月七,老杨和阿哈不知去向。 看来他被阿基维利创飞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列车。 星这么想着看了一眼阿基维利,却没有在他脸上看见类似失落的任何情绪。阿基维利只是如往常一样,同姬子和三月七打了招呼,然后起身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那个刚才在空间站真真切切的说着想他了的人,现在淡然的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星发觉自己有些看不懂阿基维利。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才出生不到一年,见得太少了。 观景车厢的姬子和三月七看见星一脸疑惑的盯着阿基维利离去的方向对视一眼,三月七默默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星背后,猛地哇了一声,扑倒了她的身上。 她的扑的力道不是很重,星稍稍往前踉跄了一下就稳住了下盘,三月七这才笑道:“怎么了你?你不是去帮黑塔进行测试拿了报酬回来吗?怎么还一副好像茫然无措的样子?” 姬子也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笑道:“见你盯着阿基维利的背影看,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星摇了摇头:“不算,就是觉得星神真难懂。” 她将在模拟宇宙内的事情略去一些危险,简略的说了一下。 三月七听着两眼放光,那眼神就跟她熬夜追连载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没想到,阿哈居然还是个深情的人吗?这也太甜了吧?” 星一脸无语:“你完全把这个当成爱情小说听了啊。” “本来就是,那两个人你敢说他们不是爱情吗?”三月七直气壮的叉腰问道。 星星还真的说不出来他两不是爱情。 “不过,他们两这样都还没在一起?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了吧?” 倒是更加有阅历的姬子轻轻笑了一声,“用小三月的话来说,大概就是阿基维利无法确定,阿哈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吧?” “爱的形式有千千万万种,作为星神,尤其是欢愉的星神,阿哈所解的爱情未必和阿基维利是一样的,如果所谓的‘爱’也只是阿哈乐子的一部分,阿基维利自然是不会接受的。” 崇尚古典美学的开拓星神对‘爱’自然也有着非同寻常的要求,姬子虽然无法猜测全貌,但根据女人在这方面一些灵敏的感觉,她大约能猜出一点。 “在这之前,阿基维利大概对此一直处于怀疑状态,可是,模拟啊哈的举动,却让他开始对这份怀疑产生了动摇。” “他并非对阿哈毫无感觉,也许,可能早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对阿哈就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感情了,只是他不觉的阿哈会对他有相同的情感,所以就忽略这种变化。” 不然,也不见阿基维利和其他星神要好成阿哈那个样子。 “等到复生回归,阿哈逐渐揭开了这层幕布,向阿基维利索取回应,用阿基维利和你说的话来说就是,他想要阿基维利的‘爱’,而同样的,阿基维利自然也会想要阿哈能够给他与自己相当的‘爱’。” “在阿基维利没有确定这一点前,他们两是不会成的。” “他很清醒。”领航员如此评价道。 随后,她又在心里补充:但也正是因为清醒,所以他应该也更明白自己此刻的动摇和欲望。 就如同阿基维利对星说的那样。 人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自己。 他当初能够答应让阿哈来拉住他,又何尝不是希望,阿哈能够给他相等甚至更多的‘私心’呢? 而后愈是动摇,愈是清醒,就愈能感觉到自己欲望的滋长。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会觉得阿哈即使最后说这是个笑话也无所谓,那么现在,他就会想要,想要阿哈真真切切的把一整颗私心递给他, 就算那是个笑话,也得给他变成真心。 他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将对方拉下来,让对方将心脏乃至灵魂都一起交出来,与他一同溺毙。 阿基维利整个人直挺挺的呈大字状瘫倒在床上。 他没有开灯,整个人掩在黑暗之中,心脏的声音在他耳边砰砰作响,吵得要死,他翻过身,将心脏的那一侧捂在自己身下,右手紧紧抓住心脏那一侧的衣料,将衣服攥的紧皱,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 他的脑袋里疯狂回荡着关于阿哈的一切,声音、笑容、形貌,甚至是他怀抱的温度。 他气恼的骂了一声,“那个可恶的家伙。” 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的神情舒缓,目光怔怔。 半响之后,安静的房间里只响起了轻轻的一句话,“你这样,要我以后怎么放过你啊。” 他感受到,自己正在清醒的沉沦。 第65章 拐猫啦 有人突袭神策府拐猫啦!…… 寰宇辽阔无际, 群星沉默闪耀,缤纷绚烂的星空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的神秘,对渴望天地之外的人们充满着诱惑力。 但只有在银河中飘荡习惯的人才知道, 这片真空、充斥着各种射线,虚数力波动虚空,是多么的冰冷, 多么的恐怖。 “——轰!” 欢愉鲜亮的虚数力在漆黑的幕布上炸成了一片礼花,散乱的纸片飘散消失在噬人的虚空之中, 怀抱面具的黑色人影挡住了另一人的去路,如疯人般嬉笑不止。 “阿哈,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那人嘶哑的呓语喃喃询问, 从外头听来竟是一堆完全听不懂却又略带熟悉的别扭音节。 幸好,星神的听读都向来不单靠语言, 阿哈顺利的解了他的意思,却丝毫没有要让开路的趋势。 “他至关重要, 阿哈, 我们已经不能再失败了, 你难道想要看到他的付出连同这个世界一起付之一炬吗?” 他似乎在极力劝说阿哈,时间的鸣钟响起, 漆黑而庞大的虚数力,向着浮夸表情的鲜红面具冲击而去, 碰撞间,隐有钟声沉沉回响。 一声、两声、三声。 钟声逐渐震耳欲聋,余音绕梁不绝,可欢愉的烟花却依旧分毫不让,大笑之间,小丑的面具指挥着马戏团般的‘伙伴’, 挨个挡下了企图冲开这片地区封锁的虚数力。 星神之间的冲击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的能量波,仅仅是这其中的一道小小的劲气就能够直接摧毁一个星球,如果此刻他们周遭的空间没有被封锁,恐怕这附近的所有星系都全部要遭殃。 但这样的气浪仅仅只是掀翻来人的宽大遮目的兜帽,露出了其下灰白色的长发。 于是,笑声终于停下,人影怀中的面具飞转,从浮夸的大笑转为毫不掩饰的夸张的讥讽。 祂长叹:“阿哈还是讨厌你的模样。” 他对面的家伙丝毫不为这话所动,像是听过这话许多次了一般,他看着阿哈身后的空间封锁完成,嘶哑的叹息,“将我关在这里,你也无法离开,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可呓语却戛然而止,祂惊愕的看见阿哈身上亮起乳白的星光,那是和跳脱的近乎癫狂的欢愉截然不同的力量,是同周遭的群星所闪烁的一样的光芒,是那个人身上才有的力量。 “你怎么会” 喑哑神秘的呓语终于失去了它的玄奥平稳,变成了纯然的惊愕与疑惑,甚至,还带着些许慌张。 “你对他做了什么?!” 可欢愉的愚者却只是大笑,“老伙计别紧张,阿哈可不管那么多,阿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会做!阿哈只是要舞台上的戏目永远旋转!” “现在还不是你出场的时候,你太碍事了,没人告诉你打扰别人亲热是会被天打雷劈的吗?”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噢,你还是那样毫无幽默” 灰发的人影盯着他不知道做了怎样一番挣扎,祂当然可以立刻让钟表倒转,回到被封锁之前的时间,可有什么在冥冥中让他停下动作,祂闭了闭暗金色的眼,问道:“阿哈,我仍旧可以相信你吗?” 阿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他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相信?老伙计,你不会把自己骗过去了吧?” 祂似笑非笑,声音中有着和话语截然相反的无谓,“你从来都不相信阿哈,哦,这一点真是令阿哈伤心。” “你只是因为他的影响而以为自己相信我啊。” 随着最后一句喟叹,阿哈的身上微白的光芒大绽,欢愉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被短暂封锁起来的区域之中。 阿基维利睁开眼的时候,阿哈依旧没有回来。 被窝里少了一个人,比往常的温度更加冷清,阿基维利下意识摸了一下身旁的位置才回过神,想起某个家伙一夜未归。 他并没有什么忐忑与失落,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和往常的任何一个清晨没有任何不同,硬要说的话,只是某个习惯被突然打破的不适应和连星点都算不上的怅然若失。 他不知道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作为一个处于生死狭间状态的不完全星神,阿哈这个和他实力相当又是正儿八经的星神如果要隐藏自己的行迹,他就算是想要寻找,其难度也和去Ⅸ面前安然无恙的转一圈差不多。 虽然有时候会很不甘心,但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的差别,就足以拉开天埑般的距离。 星神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阿基维利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收拾收拾心情,想着今天应该去哪逛逛。 之前虽然和不朽约定了让他帮自己梦中回溯记忆,但由于自己后来和阿哈的一顿操作,导致他被不朽按着灌了一堆不朽之力,延长了本相的变化时间,并放话表示:他什么时候变回来,就什么时候帮阿基维利。 自己闯的祸当然得自己负责,于是阿基维利就只能苦哈哈的先等着了。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伸懒腰的动作突然一顿,他放下手,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的骨节,随后撤去了一直以来的披着的开拓力。 骨骼无变化、胸部无变化,头发也无变化。 阿基维利愣了三秒,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兴奋的大喊了一声。 他变回来了! 这同时也意味着,不朽也变回来了! 阿基维利顿时振作起来,脚步轻快的穿好了衣服出门。 列车上的大家在没有开拓任务的时候通常都是睡到自然醒,他也不例外,所以早餐通常是由帕姆做好放在没动静的家伙的门口,用保温装置温着。 阿基维利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帕姆来给他送餐。 “阿基维利!”垂耳兔模样的列车长见他起来了用力叫他的名字,阿基维利直接一波取餐、揉头、随后一边叼着面包一边被列车长追着打的流程,随后顺势跑下了列车。 等到离开列车,来到星槎海,阿基维利才收敛笑容,三两口将手里的概括叫做面包,实则学名为‘香香酥酥帕姆帕姆派’的早餐吃完,叼着没喝完的牛奶吸管,点开通讯器上白露的头像。 开拓!开拓!什么都能开拓!:你现在在哪? 白露:是你啊!你终于回来啦!正好,我们现在在长乐天,速来! 我们? 阿基维利手顿了顿,看着‘速来’的那两个字,隐约嗅到到了某种搞事,哦不,开拓的气息。 这他能够错过吗! 当然不能,他当机立断就拦了一架星槎,一路冲去了长乐天。 来到长乐天一下星槎,阿基维利就注意到长乐天的广场上多了好些个持明族。 按说持明族出现在长乐天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些持明族站在广场上脚步匆忙,每一个都在频频转头,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那场面竟和之前他带着白露出逃的时候有些相似。 想到这,阿基维利思绪突然一顿,嘴角抽了抽不会吧? 不等他掏出通讯器问个清楚,就看见长乐天某个离得老远的路口突然一阵骚乱,不朽的力量接而传出。 “找到了找到了!” “这边这边!” 持明们嘈杂的声音响起,那些东张西望的持明就立刻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向着入口的另一边蜂拥而去。 紧接着阿基维利就看见龙人高马大的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他左手捞着一只大一点的小青龙,右手捞着一个小不点的小紫龙,跑的那加一个脚下生烟。 而他的身后,一群穿着明显不是罗浮持明服饰的持明正高呼着他的名字,狂热的追在他的身后,声音高昂的哪怕阿基维利站在这么远的位置都清晰可见,穿透力极强。 “不朽大人,求求您了,来方壶看看吧!” “尊上,曜青持明等您等的呜呜呜的哭啊!真的好可怜的!” “龙祖大人,昆冈君想您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您来看看吧!” “炎庭大人才是,已经盼您盼的都不会燃火了!” 来自其他仙舟的各个持明代表堪称是哭天抢地的撵在不朽身后,即使被拉出那么长一段距离也丝毫不见气馁,依旧坚持不懈的追在后头呼喊着他们至高无上的天渊之祖,并且说出来的胡话是丝毫没有顾及自己部族持明和龙尊的脸面。 阿基维利听的嘴角直抽抽,不知道他们嘴里哇哇哭的曜青持明、吃不下饭的昆冈君还有燃不起火焰的炎庭君知不知道自己变成这样的事情? 他拉住一个明显也是看热闹的罗浮持明问道:“老兄,这什么情况啊?” 那人见阿基维利是个化外民的打扮森*晚*整*,露出了一幅了悟的表情,“你也是听闻了不朽复生的传闻跑来的吧?速度还真快,没事,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其他仙舟的持明也希望龙祖大人能过去做客,太热情了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持明露出了有些骄傲的表情。 这可完全不是一些啊。 阿基维利可从未见过龙被撵成这么狼狈的样子啊。 他又指了指追赶龙的人群里属于罗浮的那部分人,问道:“可那不是罗浮的持明吗?”你们罗浮持明为什么也要跟着追啊? 没想到给他解释的罗浮持明抱起手,一副骄傲的模样,“既然其他部族都拿出了这么热情的态度,我们罗浮的持明当然也不能输啊!” 不,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追在后面的罗浮持明一脸哭笑不得,显然像是拿龙没办法却又不得不来的模样,他们的声音没有那么大的穿透力,被淹没在狂热的呼喊中。直到跑的近了,才让人听见他们在喊什么。 “龙祖大人求您了!回来改改公文吧,那些特殊公文代大人们处不了啊!实在不行,您把饮月大人留下或者龙女大人留下也行啊!” 哦,是苦逼的社畜在呼唤自己上司回来工作 阿基维利怎么也想不到,他就跑开罗浮几天,持明族就抽象成了这个样子 但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已经奔至近处的龙看见他,直接眼前一亮。 “阿基维利!”一声响亮的呼喊冲破云霄,直接让被他注视的阿基维利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崽。 只见他一手将白露抛了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小小的龙女准确且安然无恙的落入了阿基维利的怀里,一抬头,眼睛还闪着亮晶晶的光,显然非常乐在其中。 她拍了拍阿基维利的手臂:“走走走,我们快走!” 走去哪? 阿基维利还没问出口,龙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二话不说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捞起了阿基维利,“快!用你那无敌的跃迁想想办法!随便去哪都行!” 闻言,阿基维利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开启了跃迁,一转眼的,长乐天的大街不见了,代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神策府中央巨大的棋阵和高叠公文的案桌。 “诶,怎么跑神策府来了?”白露意外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们身边原本正在汇报什么的青镞神情意外的看着他们,随后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拿出了通讯器,想要发消息。 “稍等一下!” 阿基维利连忙喝住她的动作再次开启跃迁,一行人立刻原地消失,只剩下青镞看着面前位置空下的桌案直愣愣发呆。 直到下一刻符玄抱着公文推门而入,左看右看没看见往常那只微笑的大白猫的时候,才皱着眉看向青镞问道 “景元他人呢?” 青镞指了指空无一人的位置,恍恍惚惚回过神,答道:“被拐走了。” 夭寿啦!有人突袭神策府拐猫啦! 第66章 翘班 区区加班,不足为惧 跃迁的通道闪现又关闭。 几个人和龙集成一团落在地上, 阿基维利抱着白露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回又是跃迁到哪里了啊?”龙抬头问道。 阿基维利耸了耸肩,“不知道, 随便定的坐标,只能确定实在罗浮内。你又没说目的地,能随机两次就找到一个清静地方你就偷着乐吧。” 龙想想也是还想要说什么,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呻吟。 “我知道这是哪,但两位天君、龙女大人、丹恒, 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几人回过头,就看见景元手持一个还没批完的公文,面色尴尬的半躺在地上, 眼神示意阿基维利几人正坐在自己身上的事实。 阿基维利:“” 啊,他就说这地怎么还挺软的 几人都顾不上把正在神策府里上班的罗浮将军拐出来的事情, 纷纷起身站到一边,景元如卸千斤重压一般呼出了一口气, 这才恍恍惚惚的从地上爬起了身。 得亏天人体质强悍, 这要是换个一般短生种人类, 恐怕刚才那一下就直接把人压晕了。 阿基维利也没想到他就随便蒙了一个坐标数字,他发誓, 真的是随便想的,就这么正好的定位到了罗浮将军的工位上, 还是刚好压在人家怀里! 见景元爬起身后还有些没回过神的样子,阿基维利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朝他打招呼:“呦将军,你身子骨还挺软的哈。” 以景元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也被他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力噎到了一瞬。他无奈的轻抚着额头叹气,“天君们呐, 我还在上班呢。” 符卿原本还发了消息,说要来汇报太卜司近期的观测结果,这下倒好,被迫翘班了。 阿基维利寻思着反正人都拐出来了,那干脆不拐白不拐,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安慰道:“反正木已成舟,你就当今天放假,一起来玩呗?” 景元闻言,改用单手捂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阿基维利投去幽怨的目光,“天君,您知道将军是没有固定休假的吧。” 他幽幽的隐带哀怨的语气让阿基维利不由得一个激灵,默默的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 “没事,您现在知道了。”景元不在意,用一种沉重语气继续道:“公文这种东西它是会自我增殖的,放着不动只会越来越多。” 阿基维利听得眼角一抽一抽的,“你这个公文,是不是走的繁育命途。” 景元思索了一下,觉得没毛病:“很有道。” 随后,这个威名赫赫的白玉狮子,瞬间委屈成了一只喵嗷喵嗷叫的大白猫,幻视的大尾巴一下一下啪啪拍打着地面。 “所以,就算我今天休假,我的工作也不会减少” 他面带控诉。 “它只会被堆到明天加班!” 惨、好惨、太惨了,阿基维利几乎不忍直视啊,他颤颤巍巍的试图安慰为自己明天逃不掉的加班命运而悲痛的大白猫,“要不你找个人帮忙解决公文呗,那个小不点的女孩子不是你准备的继承人吗?让她帮帮忙呗?” 大白猫绝望摇头,“有些公文符卿还没有权限审阅。” 更何况最近持明族变动频繁,此类公文的数量还不少。 上回特殊情况,符玄紧急代行将军之位,临时处一下也就罢了,现在若是这么干,那不仅是在给他的政敌递把柄,也是给符玄找麻烦,给她的履历上添污点,不过只是一个加班就能就觉得问题,没必要。 “那要不我送你回去?”阿基维利试探着问道。 刚才的坐标他还是记得的。 没想到刚才沉痛无比的大白猫立刻正襟危坐,跟没事人一样正色道:“那还是不用麻烦天君了。” 笑话,跑都跑了,这班岂有不翘之? 阿基维利也明白过来,也憋起坏,道貌岸然的为他着想,“但要是让罗浮的太阳,大名鼎鼎,文武双全的神策将军加班累坏了身体,那不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他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半拉子仙舟腔调,说的那叫一个矫揉造作,把白露尾巴上的鬃毛都给说的竖了起来。 “天君过誉了,景元岂敢与太阳相提并论,区区加班,不足为惧,景元身为将军,岂是琉璃之身?”景元笑眯眯的回道。 他说的郑重其事,要是没听到他这话的前文,谁能知道这是在拒绝回去上班的对话? 阿基维利本还想继续逗逗他,结果下一刻,景元的玉兆就响了,只见他淡定的拿出玉兆瞟了一眼信息,回了一句话,接着极其熟练的开启静音免打扰,最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去。 阿基维利眼尖的看见那上头符玄发来的消息正在猛戳景元的窗口,问他人在哪? 而景元的回的是:今天就有劳符卿啦。 于是那位娇娇小小的符太卜,报告没报告成,还莫名其妙的被拉去加班。 说好的没有权限呢? 阿基维利神色戏谑的询问,景元接到眼神,笑眯眯的淡定回答:“但也不是所有公文都是特殊加密,符卿有将军之志,年轻有为,正是历练的时候。” “不愧是当将军的,这话说的。”阿基维利不禁鼓了鼓掌。 至于符玄?就当早日习惯当将军会被随时拉去加班的日常吧,罗浮持军最久的将军如是想道。 此时神策府中,身材娇小头戴簪钗的粉发少女坐在神策府的主位上,一边看着底下人送来新的公文,一边麻木的将可批公文和特殊公文分类摆放。 看见玉兆上的回复时,她像是再也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 “将军!你这个坏蛋!!!”* ——“所以,诸位天君今日又是起了什么雅兴?” 既然选择了翘班,景元也乐得在加班地狱来临之前抓紧享受当下为数不多的自在时光,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基维利见他目光看来,连忙摆手:“你可别看我,这回可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是被迫牵连的。” 他将一来罗浮见碰上见闻大致说了一下,将话题转到了龙的身上,“我还奇怪呢?以你的身份完全用不着跑吧?不想去说一声不就好了?用得着被你家那些龙裔撵着跑吗?这可完全不像你啊。” 说起这事,龙也难得有些崩溃,“你以为我想吗?” 他一开始就拒绝了,他之所以会干涉罗浮的持明一支是因为他们特殊的境况,但他从未想过要重新管持明或者是龙裔,等到龙尊长成,他这抹残魂变会重新回到遗迹沉睡。 当然若是其他龙尊想来罗浮见他,他也不会拒绝,可除此以外,他不会继续加深干涉,甚至现在持明的大部份运转事务都是重新遴选持明进行管的,他会处一点公务也是为了教导白露,等到白露能够渐渐接手,他便不会再碰这些事情。 他心里清楚,他偏心归偏心,但终究只是一个已经陨落的星神,哪怕当初,不朽尚未陨落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对龙裔有过太多干涉。 接下来的路,接下来的命途,终究还得这些活着的继承了龙之名号的龙裔们自己往下走。 但听到他的拒绝,那些急匆匆赶来的使者们却纷纷露出了天塌一般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哪个带的头,见白露与他亲近,嗷呜一声就扑倒他脚边,抱着他的腿开始哭嚎。 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榜样,其他人有样学样,全都扑了过来,龙差点当场没原地裂开来。 “那些小家伙确实没什么其他心思,我难道还能一尾巴把人抽飞吗?” 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了,就只能尽量避着了,像刚才那样遇上了也是跑为上策。 景元对此到是有所耳闻:“龙君暂居罗浮一事在联盟之中影响甚大,不朽龙祖对龙裔不仅仅是个象征的星神,也是化生他们的存在,可以说在龙裔眼中,不朽龙祖几乎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说着他看向龙轻笑道: “尤其各个仙舟上的持明族,对龙君极为神往,希望能与您一见,申请书也递到我这过,不过我想您自有打算便驳回了申请。” 龙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用答应,我没打算继续干涉些什么,等把这个小家伙养成,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他说着揉了揉白露的头。 景元闻言姿态略显尊敬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心里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情况其实比他说的要复杂的多,龙的归来,让持明族中许多不满仙舟的势力起了异样心思,也让久困于族内逆境的持明起了走捷径了心思。 星神的强大几乎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在他们看来,既然龙祖归来,那么持明族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当然,在已经知道有问题的龙师下场之后,他们自然不会对着星神抱有侥幸心,派一些心思不正的人过来。相反的,他们派了那些被他们排斥,前所未有的心思纯净的持明作为使者来访。 可能也是察觉了这一点,龙才没有做出任何警示的举动。 不过现在看来,龙并没有继续插手的打算。 思绪旋转之间,阿基维利和龙还有白露顺着刚才得逃亡,说到了别的地方,丹恒静静的靠了过来,在他身边轻声问道:“仙舟上层又对你不满了?” 景元微微笑了笑,心里感叹自己这位老友转世新生之后,政治嗅觉也依旧如此灵敏,“有些上了年纪的觉得这是持明族的一场阴谋。” 当然,也有跟着一起怀疑他的。 丹恒敏锐的察觉了他的未尽之语,却也没有细问,只是接着道:“很困扰吗?” 话语间有几分微不可查的关心。 景元心里微微暖了暖,话语里内敛锋锐,“我邀请他们来罗浮亲自验证。” 不是叫的很厉害吗?自己来啊! 当然,这个邀请的结果不言而喻。 没人敢来触星神的霉头。 “喂,你们还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走啦!”两人轻声的交谈被阿基维利的声音打断,看着前头朝他们招手的白发星神,两人点了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接下的一天,他们钻尽了稀奇古怪的地方,作为仙舟将军,景元对罗浮上下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知,带着他们尽走一些偏门的地方。 这种地方人少,持明也少,虽然少了一些现代商业化的便利,却也让几人见识了不少仙舟上才有的特殊万一,度过了安稳的一天。 当天晚上,阿基维利没有回列车,而是在持明族留宿。 既然现在龙已经变回来了,他的回溯之梦也是时候安排上了。 “不过,我得先和你说好,梦境回溯是非常不稳定的,现在的我无法保证你一定能够回想起全部事情,它可能会是完整的画面,可能是能够拼凑的拼图,也可能只是一些残破的碎片,你得做好心准备。”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放心,哪怕只是一点线索也行,总比我现在一无所知的好。” 龙见他早有准备,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去床上躺好。” 阿基维利换上舒适的贴身衣物在床上躺下,灯光被熄灭,只剩下一朵昏暗不明的烛光,龙掏出了一块不明物体仍进简易的香炉中点燃,一股清淡的雾气逐渐飘散而出,带着一股沉静朦胧的香味。 “这可以让你的梦境稳固一些,也就是睡的好一点。”龙简单解释着它的功用。 “现在,闭上眼睛,放下你的戒备,接纳我的引导。” 他的声音轻的就像哄睡一般,掌心悬在阿基维利的额头上。 “我将带你穿越不朽的洪流,抵达那个久远的长梦。” 第67章 梦中的早安吻 早安,阿基维利。…… 氤氲的香雾逐渐填满了房间, 从没有封闭的窗棂空隙中飘散而出,渐渐地蔓延到了整个持明族地,飘荡进每个人的梦境中。 今夜会是一个安宁的夜晚。 阿基维利听见了一声悠长的龙吟。 他自迷雾中睁开, 周遭的一切都是朦胧的茫白,正如他此刻茫然混沌的思绪。 他在哪?他怎么在这?他要去做什么来着? 阿基维利有些抓不着头脑的费力思考着,第二声龙吟在远方长啸, 他的思绪终于有一瞬间的清晰——对了,他是来开拓存在之境, 探索存在之树端点的! 想起这个目的的阿基维利像是重获了无上的动力,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清晰,周围的白雾开始渐渐褪去, 让他终于看清了白雾背后的景象。 那是一片黑暗。 那种黑像是能够把人都吞进去一样,暗无天日的黑, 只有远方一道灰白色的半圆形的亮光缓缓旋转流动着,在半弧形光亮的中间是巨大黑色阴影, 就像一个默无声息的庞然大物一般静静的趴在这片天地中沉睡。 阿基维利曾经见过遇这很类似的天体现象——黑洞。 当然, 它还有一个代表性的人物——【虚无】的星神, Ⅸ。 也是阿基维利为数不多没什么交际的星神。 虚无不同于其他任何命途,它堪称是所有命途的反面, 不同于巡猎与丰饶的先结仇后对立,也不同于存护与贪饕这种行动上导致的敌对。 虚无其存在本身就是对其他命途根本意义上的否定。 它的性质也决定了对其他星神天生克制的情况, 可以说就是最喜欢搞事情的欢愉,都不会亲自去招惹虚无。 阿基维利曾经在安全的极限距离里好奇的观望过那个星空色的大型史莱姆黑洞,祂很懒、懒到压根就不怎么动,就算察觉到了阿基维利的到来,也是只睁开那双困顿的跟线稿一样的圆圆眼呆呆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在此之后阿基维利便没有继续去招惹祂,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和Ⅸ有关系的东西。 他眯着眼睛眺望, 星神极致的五感让他在黑洞的前面看到了一个静静伫立着的人,看身形是个长发灰白的女人。 奇了,这个地方怎么还会有别人? 好奇之下,阿基维利想也不想的抬脚就朝那边走了过去,黑暗的脚下似乎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水面,踩一脚就能听见波纹溅起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天地里格外的醒目。 他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直到近处那个伫立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身看向他。 “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人造访这里。” 苍白的女人睁着一双血色的眼瞳,在阿基维利的身上注视了三秒,随后像是露出了一种类似于疑惑的神情,只是这点疑惑也非常的浅淡。 阿基维利随手朝她挥了挥,很是自来熟的招呼道:“嘿,没想到这里还能找到活人,美丽的女士,你知道这是哪吗?我迷路了,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女人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像是与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只有身上血色的花纹和那双血色的眼瞳是这里唯一的色彩。 “迷路是来不了这里的。”她认真的解释道,“这里是沉眠无相者的千万表象之一,当然,你也可以称呼它为【存在的地平线】。” “唯有沾染虚无之人或是将要清醒之人,才有可能造访此处。” 她转回头看着永恒轮转的巨大黑洞,那所谓流转着的光边,其实光线被捕获之后形成的现象。 “来到的这里就代表着你一定曾经与虚无抵足,我本应该指引你离开这里,回到清醒的世界去,但” 她停顿了片刻,偏头道:“你似乎并非为‘清醒’而来?” “我?不知道啊。”阿基维利摇了摇头,“我正旅行呢,还没到目的地,一眨眼,人就在这里了,唔,没准是我在做梦?” 他很随意的笑了笑。 前不久刚刚一刀劈碎了整个星系梦境的女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许你说并没有错,但正常的梦境无法干涉这里,只有‘清醒’的人才会来到这里。” 她注视着阿基维利,“所以,你还记得,你最初的目的吗?” 阿基维利摇了摇头,“完——全不记得。”他拉长了声音摊手道:“我说自己在做梦也是随便说的,而且我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被虚无影响的这么厉害了。” 他意外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可能正在做梦的事,却也接受的过于简单了一些。 “除非我死了?”他随便猜测道。 女人沉默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猜测,她观察着来人仍旧显得有些懵懂茫然的表情,大概猜测到这是因为正常梦境导致的认知误解。 就像是梦见学生时代考试的人会忘记自己早已毕业的事情一样。 她没有试图纠正,只是继续问道:“人在睡梦中的意识本就处于朦胧状态,你不记得也很正常,除此之外,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相见的人、想做的事、想要回忆起来的重要的记忆,在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画面,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阿基维利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是那个炸了他列车的混蛋临别时拥抱他的时候,他看见的那个侧脸。 他为什么会想起那个家伙? 他心底生出几分迷茫,他隐约觉得自己此时是不应该想起那个家伙的,应该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想起来。 可是他的身体、他的脑子,他的喉咙,第一个反应、第一个响起的、第一个想说出口的都是那个家伙。 “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女人看着他的表情继续道。 “你现在脑海里所浮现的,或许就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也许等你完成了它,你就能够从这场梦中醒来。” 不,应该不是这样的。 阿基维利的直觉告诉他,他来到这里,他做梦,他现在‘想着离开这里前往存在之树’的由都不是因为这个。 可是,他竟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身体和思考,心灵与智像是裂开来了一样,完全不听使唤,各走各的路。 “若是原本的话,我或许可以用蛮力将你从梦中唤醒,我对此还算有经验,但我做不到。”她摇了摇头,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感知。 “你的情况和其他来到这里的人不一样,你远比我强大,却也比来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接近着虚无,胡乱使用蛮力,只会将你越发的推向虚无。” 而且,仅凭她的力量可能也撼动不了这个人。 “我无意知道你是谁,我们只是在这里偶然相遇,就像两条交错的线,也许之后都永远不会再相见,但你既然能来到这里,就代表着你一定是在向着清醒迈步。” “也许,这场长梦对你而言,也是一种‘清醒’。” 阿基维利听完,总结道:“也就是说,就算我从这个出口离开,我也醒不过来?” 女人点了点头。 阿基维利垂眸沉思,他的感知在跳动着,似乎想要纠正什么,可他的心脏却又跳动这另外欢快的节奏,像是在欢呼雀跃着,蛊惑的问他。 ——“你难道不想见他吗?” 阿基维利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对自己说出一个不字。 他闭了闭眼,睁眼后又问道:“往哪边走?” 也许去见那个家伙,也是他做梦的目的之一呢? 他这么说服着自己。 女人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阿基维利道:“跟我来吧。” 她带着阿基维利向着黑洞中走去,他们走了很久,直到黑洞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两人,被吞噬的光线都消散无余,连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阿基维利听到她停下了脚步。 “到了。” 阿基维利浑浑噩噩的,揉着眼睛,还记着问她:“话说,我都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女人淡淡道:“黄泉。” 随后她推了阿基维利一把。 阿基维利的意识接近与这里一般的漆黑,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被她轻轻一推,便径直向前倒去。 在他彻底什么不知道之前,他听见黄泉说着似乎是祝词一样的话:“愿你能够得尝所愿,回归清醒的世界中去。”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落在了温暖的床榻上,柔软的薄被比羽毛还要轻柔,轻飘飘的盖在他身上,他手臂的手臂似乎正搭在谁的身上,手掌暴露在阳光下,热的有些发灼。 外头应该是亮了天,光芒耀眼的连他的眼皮都遮不完全,有人靠了过来,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有些不满,哼了几声,往被窝里挤了挤,便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有些部位怪怪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便听到那人求饶,“阿基维利,别生气,阿哈保证,下次不会了。” 呵,下次? 他听到这不由自主心里的发出了一声冷笑,虚心认错,死活不改,每次都是这样。 可即使这么想着,阿基维利还是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黑暗外头的光明果然刺眼的很,他揉了揉眼睛,碰见了那人散乱的长发 逐渐清晰的视野里,他看见那人穿着极其宽松的上衣逆着光倾身过来,红黑渐变的长发比他见过的任何星流、织布都要丝滑有光泽,就那样从那人的肩头流淌而下,落在阿基维利的手里。 阿基维利摩挲那一缕发丝,手指下意识的把玩着,一圈又一圈的缠住自己手指,最后他拉着那缕长发来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他的手就被拉住了。 他抬起眼,看见那满怀着柔和与酒液一般的笑意的眼,他们对视了不知道多久,眼睛的主人将他被拉住的手按在枕边,另一只手揽上他的腰,轻轻的俯下了身。 阿基维利像是习惯了一般阖上眼,在光芒熹微的温暖黑暗中,柔软的温度降落在他的唇瓣上,有些热情,有些酥麻,却也有着少见的绵长温柔。 他放任的将自己交给这个热烈的入侵者,任由自己在此跌入缠绵的漩涡之中,直到满脑袋只剩下对方湿热黏腻的气息。 一吻完毕后,他睁开眼,看见那人不舍的直起了身,朝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 “早安,阿基维利。” 第68章 他看见了终末 需要给你递根鞭子吗,阿…… 清晨的温存是少有温柔时刻。 注意, 他所认为的温柔不是那种一遍说着温柔的话,干的事情却毫不温柔的那种。 至于干的什么事?阿基维利的神思恍惚了一瞬,随后下意识忽略自己压根想不起来他们之间还干过什么事。 现在的他只知道, 这时候的阿哈会格外的像个人。 嗯,这是他能说出的对这个家伙的最高评价了。 看着浸没在晨光中的人,阿基维利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感叹:“这是你最做人的时候了。” 阿哈坐在他身边, 周围的面具漂浮而起,紧凑在周围, 看上去就好像阿基维利被祂包围了一样,宣示着星神别样的占有欲。 闻言,祂嬉笑道:“阿基维利, 别怎么说,难道你不享受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大声告诉阿哈, 阿哈会努力改进的!” “呵”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哼笑,声音中其实没有多少真的不满, 甚至因为带着一种哑音而显得有些热耳朵的奇怪。 他坐起身, 这一回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但他依旧还是忽略了过去,或者说现在的他对此应该习以为常。 他抬起脚, 脚掌正好抵在那家伙结实软弹的胸膛上,慢慢使劲的将那人一点一点的压在了床上。而后, 顺着那胸膛上隐隐起伏的线条,顺势而上,挑起了那轮廓分明的白皙下巴。 “我说了,你会改?” 这整个过程中,阿哈没有丝毫反抗,用一种堪称温驯的态度顺势倒下, “当然,我亲爱的,我承诺过。” 承诺过什么?阿基维利的脑海里再次飘过一个疑问,可嘴巴却继续没好气的道:“然后换个花样把我整的更惨是吗?” “不,这只是另一种方式的尝试。”说着,阿哈的面具凑了过来贴了贴他的面颊,脚下的人继续道:“阿基维利,阿哈只是希望你快乐,阿哈难道让你失望过吗?” 没有。 阿基维利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回答。 那家伙像个痴愚着爱人的疯子,赞颂着他们交融的时光:“我们在一起的光阴是那么美好,哦,阿哈得向你承认,阿哈深深的迷恋着它。它不应该随着日夜轮转消失,它应该充斥在我们每一次对视的时候。” 阿基维利被祂说的莫名的有种涨腹感,“你说的都已经是丰饶的活了。” “有什么不可以呢?”欢愉的神明兴奋的笑道,即使他仍旧臣服在阿基维利的脚下,也依旧显得危险十足,“我们去找药师吧?我们要来一滴丰饶香涎,滴在这道无形的光阴上,这样,时间就能丰饶直至填占所有的未来!” 阿基维利静静的看着他,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悲伤,他不知自己为何而悲伤,但他的身体却仍然轻声致歉,“抱歉,阿哈。” “哦,别伤心,别落泪,你应该笑的,阿基维利。”阿哈起身,扶住了他的脸,耳鬓厮磨之间,他听见了阿哈的轻叹。 阿基维利微微垂眸,“即使我们即将分离?” “那你更应该笑的,阿基维利。”阿哈抱着他的手环的很森*晚*整*紧很紧,紧的完全不想他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因为我们不会分离,你忘了,阿哈不会让你落泪,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你伤心。” “拿那些唱诵你的诗词来安慰我可不是什么有说服力的话啊。”阿基维利低笑道。 阿哈哈哈笑着“阿哈不需要说服力!阿哈只会去找你!” 阿基维利轻轻的闭了闭眼,“这次见面过了多久了?” 阿哈动作一顿,略微显出些许心虚:“阿哈只看见星星们转了三圈。” 阿基维利神色一僵,声音带上些许咬牙切齿,“将近72个系统时,我一步都没出过房门,你丫的真好样的啊。” 欢愉的星神闻言,眨了眨眼,又笑道:“那现在需要给你递根鞭子吗,阿基维利?” “”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没有回答,他将自己埋进了那个满是欢愉气息的怀抱中,在温暖的晨光中闭上了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家伙如此不舍。 在这难得的静谧之中,他只听见自己心底发出一声久久徘徊的请求。 ——再一会,就一会。 于是,他懵懂的顺从着这份贪恋,在这个人的身边暂作休憩。 难得的,阿哈也没有说话,在这样的宁静之中,他们紧紧的相拥着,几乎想要将对方拥进自己的骨血之中,然后他们便不会再有分别。 阿基维利这一闭眼就再也没有睁开过,黑暗再次吞没了他,长长的龙吟声响起将他推向了另一片迷雾。 等阿基维利再睁开眼的时候,他正躺在盘虬交错的粗壮树根之间,这里的这里的每一根树更都比他人站起来还要高,正紧紧的攥着脚底下以一种即便在星神看来也极为恐怖的能量聚合而成的海洋。 他扶着树干站起了身,只能看见一片广袤的看不见边际的大海,和大海之下深不见底的水纹,以及深海中那极力生长,扎根,看上去同样没有尽头的根系。 他捧起一些淅淅沥沥的水,看着掌心那些如星光般的水滴逐渐自缝隙中流逝,他观察周围的树根上细密的纹路,发现那些纹路其实是黑闪的尘灰,像是什么被燃尽之后落下的余烬累积起来后形成的外观。 “这里是” 阿基维利的心豁然激动了起来,他想起了一路而来的历程,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他转身,下意识退后了几步,然后他看到有生以来绝无仅有的奇景。 他看见直冲虚空以宇宙为叶片,以法则为枝干,以概念为主干而生长开的庞大的‘树’。 时间成为了它生长的脉络,空间成为了它长出的叶片与花朵,枝干上玄奥的纹路镌刻形成万千世界的法则。 它就那样灿然盛放着,树冠倒伏而下,几乎遮住了主干,冲天的树梢看不见顶峰,像是对着虚空中空无一物的虚无,相对而行。 那是阿基维利一眼都收不尽的景象,它繁盛、茂密,绽放着千万光华,璀璨的将‘存在’本身具象的淋漓尽致。 这里是他探索许久的——存在之境。 在这样诡异的美丽,庞大却又绚烂的近乎不可直视的存在面前,阿基维利没有任何的惧怕,也没有任何的忧虑,相反他兴奋极了,他心底的涌动的冲劲让他难以自制,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开拓这片他好奇已久的天地。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做好准备,他可不是什么有勇无谋只会一股脑往前冲的热血少年。 首先,他先是检查一遍自身,发现星神的力量在这里几乎毫无用处,被虚数力改造的非人体质也消失殆尽,换而言之他失去了自开拓以来最为倚仗的实力。 接着,他发现自己无法感知到更多东西,星神的灵魂与位格在它的面前渺小的不堪一击。 最后,他发现自己的认知和存在形式受到了影响。 此刻站在存在之树面前的,不是什么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而是最原原本本的,自裴迦那驾驶星穹列车离开的那个尚是人类的阿基维利。 存在之树将来到它面前的一切都平等的还原为他本身,这里不存在‘□□’和‘灵魂’的区别,不存在‘星神’与‘凡人’的区别,更不存在‘有机’和‘无机’的区别。 一切的一切都被还原成了最本质的‘存在’,变成一个独一无二却又渺小至极的锚点。 在这里,阿基维利就只是阿基维利,没有任何的形容词,也没有任何身份地位之类的外物能够代表他,除了阿基维利以外,他什么都不是,甚至连这个名字,都只是一个代称。 这种逐渐占据他脑袋的认知,比任何模因病毒都要可怕,一个搞不好,很有可能会让人失去对自我存在的认定,成为一个单纯存在的‘存在’。 可阿基维利却并没有因此退缩。 或许能够成为星神的人真的有什么地方非同凡响,阿基维利只知道,他此刻心里就一个想法。 ——开拓!开拓!开拓! 他不在乎自己是叫阿基维利还是叫别的,他即‘开拓’,只要他尚在开拓,他就不会丢失自我。 于是,他向着那镌刻着概念,发着微光的树干,伸出了手。 光芒之后,他的视野便如老旧的显示屏,被无数雪花纹一般的画面占据。 那是一种很奇妙也很难以承受的感觉,他看不清路,视野中的任何的景象都失去了一开始震撼华丽的外表装饰,只剩下最原本的‘存在’,那种存在有时甚至未必能够被解。 但凡换个普通人,恐怕这个时候脑袋都已经被冲击的毫无自我,但阿基维利却反而有些乐在其中,在他的眼里这一切只不过是静待开拓的路途。 他走啊走,一步、两步、三步。 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流逝的意义,他就像个原地踏步的旅人,走出的每一步都似乎收获颇丰,又似乎毫无意义。 这种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中间甚至阿基维利自己都已经记不清遇见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直到光芒熄灭,阿基维利整个人浑身一轻,脑袋才渐渐的回过神,视野中的一切也似乎有了原本的形状。 视野中是一片的黑暗,是那种虚无的黑,比寰宇中最噬人的深空还要令人胆寒,比贪饕的大口还要令人恐惧。 阿基维利不知道这是哪,他环顾四周企图找到一个参照物,却只能看到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水、没有树、更没有世界。 【救】 【我不】 【未来】 沙哑的不甚清晰的呓语低鸣着,声音不是很大,却又切实的存在着,呼喊着。 直到最后一片枯死干瘪的叶片掉落在阿基维利的手中,阿基维利恍然抬头,在看到这里唯一一个景物之后瞪大了眼睛。 他终于看见了那不见顶峰的树梢,那双永远满载着星光的星眸之中倒映出‘存在’现在的模样——一个深海干涸,根系破碎,只剩下枯槁破败的树干。 阿基维利终于明白过来,他不是什么都没看见,而是他看见的一切都已化作虚无。 从来到这的一瞬间,他所目击的便是这片寰宇的‘未来’,所有一切的终焉。 ——他看见了终末。 第69章 我想见你 明之不可为而为之 和寰宇中任何想象末日的文艺作品不同, 也和寰宇大灾席卷过的世界残破的景象不同。 在久远时间的未来,这个寰宇早早就被告知存在的终末,并没有多么花里胡哨的凄厉场景, 有的只是单纯的虚无。 是连命途与概念都一起泯灭了的完全的虚无。 单单只是意识到这一点,就足以让任何一个生灵心生绝望。 可阿基维利在怔愣之下,心底涌出的却不是无力与绝望, 在世界的尽头面前,阿基维利那永远遥望星海的眼睛里爆发出的是一阵强烈的不甘。 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这也不应该是他们终末! 如果宇宙注定这里终结—— 强烈的愿望在他眼睛中几乎凝聚成了实质化的星光, 在开拓这一命途之上行走最远的旅者向着沉默的虚无发出了开拓的挑战。 ——那就由他来开拓未来! 若星球隔绝他,就用银轨链接世界; 若墙壁阻碍他,就打破壁垒冲出屏障; 若不可知威胁他, 就用列车留下探访的轨迹,将未知变为已知。 他此刻所要做的与以往任何旅途中的所为都没有任何差别, 只不过就是从一个无人走过的地方,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来罢了。 就如同他曾经在某个平常的下午, 和与他共行的列车长许诺的那样, 他忠实的践行着自己一直以来遵循的信念。 ——他的开拓之旅永远不会终结! 然而, 世上所有的事情,并非都像热血漫画那样, 并不是喊着友情信念冲上去就能解决的了一切,面对着整个寰宇化作的虚无, 阿基维利忘记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此时此刻,任何的命途、概念都已经化为乌有,也就是说,开拓的命途此刻也早已不复存在。 站在这里的他只是一个空有着星神位格,却失去了调动虚数力能力的人类。 诚然,他开拓的信念散发而出的光芒无比耀眼, 若是寰宇尚在那他必定是银河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星,可在虚无面前,他仍旧不过是沧海一粟。 因挑战未来的爆发的力量急速消耗着他的体内的积蓄,那对任何一个命途行者甚至是令使来说都宛如大海般的开拓力以一种极其骇人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消耗着。 等到积蓄干涸,接下来要消耗的就是他的本源和生命。 可他已没有其他退路可走,开拓的权能消失,重新返回过去自然已了无希望,徒劳的等待只会被虚无无知觉的吞噬,而阿基维利也绝不允许自己对于眼前的一切进行回避。 抛弃一切的自救苟活并非他所求,只要能开拓出崭新的未来,那么死亡他也甘之如始。 在被自己散发而出的光芒吞噬视野,失去知觉的前一秒,阿基维利听见了。 那像是万千道声音合为一体的呓语求救一般的呼喊着。 【我们等你好久了】 随后,阿基维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重新回归到了漫长的黑暗之中,似乎经历了极为漫长的飘荡,龙吟声再次遥遥想起,有些扰民,但他困顿极了,不想计较这一点噪音,可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有些熟悉的力量,他还是挣扎着眯开了一条缝。 在狭小晦暗的视野之中,那庞大的巨龙从深海之中破水而出,盘着苍天的‘树’缠绕直上,那巨大而熟悉的龙首自枝叶之后探出,龙目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 阿基维利的视线太过模糊,看不清那双龙目之中是否有什么复杂或是怀念的感情,在长久的寂静之后,他只听到一声无法描述的叹息。 【阿基维利,你该醒了。】 下一刻,阿基维利猛然睁开了眼睛。 熹微的晨光从窗棂外微微透进,黑夜开始渐渐被驱散,阿基维利躺在床上,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呆愣了一会。 梦中的一切都太过骇然,令他一时间没能消化完全。 “阿基维利,你还好吧?”龙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唤回了他的神志,阿基维利缓了一口气,从床上扶着脑袋慢慢爬起来,像是受到了不小冲击。 见他这副模样,龙挑眉问道:“如何?找到了什么有效信息吗?” 阿基维利靠坐在床头,脱力般的松了一口气,清晨的日出,从云层中刺破了第一缕光辉,晃的他的眼睛有些刺眼。 他抬手挡了挡,偏头笑道:“有效,简直是太有效了,甚至有点效果过头了,比我当初一脑袋撞进黑洞的时候还要刺激啊。” “那看来你的经历还挺刺激。”龙不着痕迹的瞥了一样阿基维利的手,最后调侃着他。 阿基维利笑了一声,“你见过开拓的经历有不刺激的吗?” “也是。” “话说,为什么我明明只是做了一个梦,怎么感觉像是一晚上飞了八百圈银河一样,感觉都要虚脱了。”阿基维利穿了一口气,试图活动自己累的瘫软的身体,却发现自己使不上什么劲。 龙闻言,抱臂的手指微顿,嘴上却没有犹豫的轻嗤道:“你以为梦回是什么很容易的事吗?” “喂喂喂,你家龙尊不会每天晚上过得都是这种日子吧,那难怪受不了。”阿基维利想想如果自己每天都是这个状态醒来,他会恨不得在床上躺一整天,这种状态还要去工作,那简直是地狱! “你和我家小家伙能一样吗?”龙所当然的道。 阿基维利一想也是,“也是,我可没有你的血脉,而且”他看到的记忆也和龙尊们梦见的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吗?”龙又问道。 阿基维利想了想,“大概找到了一半?就好像一道数学题的答案是12,我看到了1,不知道他之后还有几位数,这样的感觉把。” 他梳着自己梦到的东西,最开始存在的地平线的小姑娘明显不是梦,更像是他梦回的时候触碰到了某个界限导致了意识的转移,而之后的咳咳 他耳垂微微红了红,先跳过了那段回忆,转而将重点放在之后的那一大段梦境中。 梦境中的他无意是来到的存在之境,可惜,他的运气不够,走着走着跑错了路,虽然探索的过程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从结果来看,他是开拓了时间上的尺度,见到了终末。 按照那个情况他无疑是死在那场终末里,可是这样的话,阿哈是怎么做到把他整个人连灵魂记忆带着身体一起复活的? 阿基维利想到了最后的那个画面。 是不朽? 阿基维利没有证据,但他无端的觉得,应该就是不朽出手救了他,这也能够和之前龙的判断对的上。 可是疑问依旧没有解开,在终末的时间里,所有的概念、命途都已经消失,也就是说,即使不朽与宇宙融为了一体,在那个时间点他也是救不了自己的。 一定是有人将他的灵魂带回到命途尚且存在的‘过去’,不朽才有办法出手。 而这个人,几乎连猜都不用猜了。 ——【终末】的星神,末王。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又头疼了起来,按照星核猎手的说法,末王压根就没打算复活自己。而且这家伙神出鬼没,阿基维利自己找还真不一定能找的人。 但那家伙非常执着于改变终末,没亲自来找自己也没继续见到星核猎手,应该是事情还不到要紧的时候。 这所有的一切疑问,一切矛盾的线索本来应该有有据的串联成珠子,连成最后的答案,但有一双大手徒然搅进,打乱了这一切。 而这个人,不出所料就是阿哈。 想起阿哈,阿基维利不可遏制的又想起了梦回里的记忆,那梦境中的一切都让他忍不住面红耳赤,梦里的他脑子不清晰意识不到什么,醒来的他还能意识不到吗? 梦里的那种酸胀感,身上的异样感,已经被形容的太过巨像,身体自然反应出的饱腹感,那明明是 阿基维利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完全没顾得上旁边被吓了一跳的龙,自顾自的埋头在薄毯子中,耳朵尖红的滴血。 他什么时候已经和阿哈走到那个地步了?! 而且,无意识情况下的他第一个想到居然是想见那个家伙?!他真的有这么寂寞难耐吗?! 阿基维利无意识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难以相信在梦中那个对阿哈念念不舍的是自己,也难以相信他曾经和阿哈那样的亲密,那样的水乳交融,不分你我。 可是难以置信之后的,是更深的害怕与恐惧。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们真的曾经已经相互交付了灵魂与生命,那么在他醒来的这段时间,在他尚不自知或是犹豫不决满怀试探的这些时光里,阿哈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陪在自己身边的? 阿基维利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嬉笑浮夸的侧脸,心脏止不住的抽疼了起来,那种疼痛并不明显,却也难以忽视。 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心,阿基维利抱着脑袋抬起头,向不朽求证道:“我确认一下,在这个梦里会不会产生一些我潜意识自动幻想出来的自然梦境?” 不朽见他眼露希冀,心知这必定关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以也没有怠慢。 他摇了摇头:“在这个梦境中,你能看到的只有‘真实’,他也许会因为什么差错导致于现在产生连接,但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那都必定是真实存在着,或者真实存在过的东西。” 阿基维利的心如千斤重石一般骤然沉了下去。 “那这种梦回还能再施展一次吗?” 龙打量着他的情况,再次摇了摇头,“这么一次你就已经瘫在床上快起不来了,再来一次,我不清楚以你现在的情况会出什么问题,别忘了,那家伙可是把半条命途的力量全压在你身上了。” 阿基维利抿了抿嘴,却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如果龙这边行不通的话,那就只有 龙见他的脸色越发惨淡,也没有问他看见了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阿基维利,你现在想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阿基维利垂着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脑子现在乱不是一点点,真相、感情和惦记的人,三者相互交织,在他脑海里团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毛线球。 他动了动瘫软的手,碰到了他昨晚随手撇在床上的通讯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破土而生冲破了所有纷乱的思绪在他脑海里达到了顶峰。 “我想见他了。” “什么玩意?!”不朽一愣,旋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要见谁?” 阿基维利没有回答,立刻翻身拿起了床上的通讯器,找到了自己基本没用过号码拨了出去。 通讯被接起的很快,等待的嘟嘟声才刚开头就被立刻掐断,熟悉的浮夸在阿基维利的耳边响起。 “阿基维利!你终于响起阿哈了!阿哈好想你啊!” 而事实上他们其实也才一天多不见而已。 可阿基维利却没有应声,在沉默的电流声中,阿哈疑惑的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阿基维利?” 在听到阿哈声音的那一刻,阿基维利心有个声音淡淡的响起,他告诉他——你完了。 阿基维利闭了闭眼,嘴巴张开闭合了好几下,最后,他平静的对通讯对面那个疯子道:“阿哈,我想见你了。” 电话那边像是怔了一瞬,下一刻,刺耳的嗡鸣声炸开又熄灭,电子音的女声礼貌的告知他,他通讯的设备可能遭到了损毁,无法接通。 看来要重新给他买个通讯器了。 阿基维利放下通讯器心想着,然后不到半秒,他就被拥进了一个满是欢愉气息的怀抱中,抱着他的人像大狗狗一样蹭着他,像是回答梦中的承诺一般。 他说:“阿基维利,阿哈来找你啦!” 在这样的怀抱中,阿基维利诚实的听到了自己心脏在耳边跳动的声音。 他或许 在某种莫名的驱动下,阿基维利抬起手,循着抱着他的人的脊背而上,缓缓圈住了这个怀抱,他感受着抱着自己的这个家伙徒然紧绷的力道,轻声道: “阿哈,我们去找浮黎吧,把这一切都搞清楚,然后” 然后他就能够平等对待这份炽热,并且选择是否要心甘情愿的跌入烈火,与他一同焚身。 他大概能预感到等待他的未必是什么好消息,但他也绝不会停驻不前。 阿哈沉默了一会,难得没有做出什么浮夸的反应,他将哭脸的面具凑到阿基维利的面前,抱着他的力度和梦中一样紧。 “好。” 这一趟梦境几乎消耗了阿基维利大半的体力,同阿哈说好这些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阿哈的怀里又睡了过去。 阿哈用斗篷将阿基维利裹好,将他整个人横打抱起,让他的头倚在自己颈窝里,临到门口离开的时候,龙叫住了阿哈。 “我说,你知道阿基维利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吗?” 阿哈没有回答,只是用欢愉的虚数力隔绝了怀里的人的听觉,不朽见他如此也不在意,继续道: “在梦回的过程中,阿基维利的身体出现了溃散现象,我用不朽的力量继续维持了他的现状,但也很显然他不适合继续梦回,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的脑回路也只有阿基维利能懂一点,可是阿哈” 龙看了一眼两位故友的面容。 “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得快点了,他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第70章 酒馆 欢迎来到世界的尽头 “噔、噔、噔。” 清晨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神思, 裹着被褥在床上睡的深沉的人动了动紧闭的双眸,不自觉的翻了个身,混装不知的埋进被窝里继续睡, 企图自欺欺人的认为什么都没发生。 “噔、噔、噔。” 没多久,那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回床上的人总算是有了几分从睡梦中扎挣离开的意思。 阿基维利只感觉眼皮重极了,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勉强强睁开了眼,视野中的一切都好像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雾, 有些模糊。 因为过去旅途养成的习惯,他会下意识的在醒来之后确认自己的所在地。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了自己身下豪华装饰遮着纱帘的大床, 床头成色油亮华贵的木质矮柜,不远处整面镂空花纹的隔断屏风将客厅的模样挡得影影绰绰的。 他抬头, 看见了透过朦胧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帐顶,看见了那夸张的天花板装潢。 天花板上像是在某些星球上的贵族府邸中才会出现的油画穹顶, 但和通常不同, 这幅油画画的不是神使、也不是恶魔, 更不是什么看上去令人心神舒缓的景物,而是一群正在奋力表演, 滑稽十足的马戏团。 阿基维利对着这幅穹顶油画呆愣了不知道多久,视野退去了初醒的模糊后, 因为睡梦而离家出走的智也逐渐回归,在神思的齿轮僵硬转动的第一个瞬间。 阿基维利脑子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这,哪儿? 他不会被阿哈给卖了吧? 这个问题就像一个翘板,轻易的敲动了形成他思考的齿轮,齿轮一路旋转,记忆迅速倒回, 开始追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记忆里,在梦回结束之后,他和阿哈约定好前去找浮黎问个清楚,于是没过多少天,列车再度准备起程。 这一回列车组的目的仍旧是永恒之地,翁法罗斯,但进入翁法罗斯需要通过流光忆庭,阿基维利就顺路跟着一起。 到这里一切记忆都是清晰自然的,接下来 阿基维利的眼睛眯了眯,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忽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列车在路上遇见了迷思。 迷思看上去似乎已经潜伏已久,即便是阿基维利都没有感知到他的力量,等祂出现时,列车已经被神秘的虚数力包围了。 迷思的手段本就难以捉摸,阿基维利甚至不知道迷思做了些什么,只记得神秘的虚数力蒙住了他的眼睛,随后阿基维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之后阿基维利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所以,是迷思把他弄到这里的? 阿基维利环顾四周,隐约觉得周围的装潢风格有些熟悉。 “那个,小先生,您醒了吗?好歹应个声啊。” 略显谄媚的声音透过门,从外头传来,阿基维利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确定整洁得体可以见人后,才下床,赤脚踩着柔软干净的地毯来带外头的客厅。 客厅的装潢和房间内的风格一致,是一种很浮夸,却又不失优雅贵气的风格,样式古朴花纹繁复的酒柜,亮堂华丽的水晶烛台吊灯,拱门型的落地窗,以及翘着脚的雕刻繁复的铜金色桌椅。 单单就这个客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什么一般的住房或是旅店,倒像是某个偏远星球上小贵族的小宫殿。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应该就是这‘宫殿’里代表性的图案是各种各样的马戏团象征物,这样繁重的纹样混用给这个华丽的小宫殿增添了几分古怪。 他走到门口,毫无预兆的打开了门,门外那人正要继续敲门的手的落到一半,落了空,旋即收回。 他打量了阿基维利两眼,脸上立刻揣上了谄媚的笑,“哎呦,我的小先生,您可算是醒了啊,你要是再没动静,我都要怀疑您在里头出了什么事呢。” 来人是个看上去很是自来熟的男人,绿眼睛蓝头发,头发看上去还用发胶好好的梳过,前头一大撇刘海打着卷半遮着他那双总是耷拉着的绿眼睛。 这人的相貌其实不差,但可能是因为他的表情问题,就总有种这人很鬼鬼祟祟,不干正经事的感觉,穿的也闷骚,上半身正正经经的,到了腰部反而就剩下一前一后两片布,用系带扣着,侧边露出大块的皮肤甚至还能看见一点延伸向下的肌肉纹。 但阿基维利从那一点纹就能看出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至少一定是能熟练的解决麻烦有一定武力值的家伙。 他这么想着热情回应道:“哎哟,辛苦你了啊,不好意思哈,这不是睡太熟没听见吗?” 那男人一听眼里划过一丝茫然,搓着手也笑:“您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我职责所在的事情吗?您看你这一觉睡的怎么样?舒服吗?房间可还满意?” 阿基维利毫不犹豫点头,“满意!当然满意!睡的可舒服了,这你给我安排的啊?真的谢谢你了,不愧是你啊!” “哪里哪里,您住的开心这不就行了。”男人的表情开始显得有些僵硬。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对着礼貌微笑了大半天,直到男人脸上的僵硬彻底掩藏不住的时候,他才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探头询问: “顺便问一下,我和您认识吗?” 阿基维利无辜摇头:“不认识啊。” 男人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一时间竟然连腰背都挺直了,“哎呦我的小先生啊,您可就别吓唬我了,我还以为我什么时候认识过了您这样一位大人物呢。” 阿基维利也看的好笑,“你既然不认识我,那你刚才应的那么欢快干什么?” “这不是认识的人太多了吗?”男人脸上的放松转为讪笑,“做生意的有那么几个一时想不起来合作者很正常,万一我曾经得哦不,和您打过交道,又把您给忘了,这不是太伤老客户的心了吗?” 阿基维利沉默了一下,“你刚才绝对想说得罪吧?” 绝对是吧?! 男人面不改色,“哪里哪里,肯定是您听错了,我人缘这么好,怎么会得罪人呢?您可是老大带回来的贵客,我还想和您有点什么交集呢。” 老大? 阿基维利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人,心下大概猜到了对方嘴里的老大是谁。 “所以,你就是怕得罪过我,然后我给你家老大告状吧?”他面不改色的吐槽道。 “咳咳咳那、那什么,既然是初次见面,咱也得好好打个招呼。” 他站直了身体,单手抚在胸前,微笑着稍稍鞠躬,“我是桑博,一个小小的倒货商人,您有任何生意或是需要都可以来找我,老桑博绝对给您最实惠的友情价,童叟无欺。” 这倒是和他的外形挺符合的职业。 阿基维利打量着他,心里暗暗道,这话诚然是真的,但也绝对只是面前这个家伙放出来的遮掩,在森*晚*整*星神的视角下,这家伙身上的欢愉之力多的就差和他说你好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实力不低的假面愚者。 但没事,反正阿基维利和假面愚者的头头都快不清不楚了。 “还没请教小先生名字呢?老桑博要怎么称呼您呢?” 阿基维利想也不想的回答:“若恩,叫我若恩就好了。”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你刚刚才说的老大是阿哈吗?” 桑博闻言,差点原地跌了一跤,忙不迭的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阿基维利,“不、不是,老大他没和你说吗?” 不是吧,他这是接了个什么差事啊?他家老大不会一个乐子上头,二话不说就把人敲晕拐回来了吧?! “看来是他没错了。”阿基维利果不其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原本他也不觉得会是其他人,只是以防万一确认一下罢了。 “他什么都没说,我一觉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了,他现在人呢?” 这个回答反而恰恰加重桑博的猜测,他的笑容多了一丝可能在两边都做不了人的尴尬,像极那种仙舟古代幻戏里,跟在帝王身边的那个左右为难的随侍。 “哈哈哈,这,您也知道老大的身份,他要是没和您说,老桑博更不可能知道了。” 阿基维利觉得他说的话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也没为难他,“那你知道些什么?” 桑博讪笑着叹了口气,“唉,我就和您直说吧,昨天我也是临时接到的老大的通知,说是有一艘贡多拉即将到港,让我赶紧安排一个豪华套房,我去迎人的时候,就看见老大将您紧紧抱在怀里,毫不避讳的从船上走了下来。” 桑博没说的是,那一下,他真的差点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星神的行动神秘莫测,阿哈见人想来都是看心情随性而为,桑博因为情况特殊见过对方几回,每一回都是不同的模样,但从未有一回穿的如同这次这样骚包。 简直是像是孔雀开屏求偶一样! 再结合被祂那么亲密的抱在怀里的人,这发生了什么,桑博几乎猜都不用猜。 夭寿了,他家老大几十万年铁树开花了?! 这可太有乐子了! 欢愉的星神坠入爱河诶!哪个神人这么眼瞎,啊呸,这么牛逼,敢把主意打到星神身上?而且居然还成了?! 他真的是人吗? 桑博当时的震惊,虽然他没说,但阿基维利也能猜得出来,他听着那个画面描述,刚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随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终于意识到,桑博的一些语气用词哪里不对了。 这不是那种帮派小弟和顶头嫂子的对话风格吗?! 还有阿哈,一个欢愉的星神,坐着反对祂的悲悼伶人的船,听着悲悼伶人批评他的歌,甚至还有可能和悲悼伶人一起痛骂祂自己,然后抱着开拓的星神下车 嗯,不愧是阿哈。 “说起来,我也得顺便问问您,你和老大真的是那种关系吗?”桑博说完,用一种打听八卦的语气问道。 阿基维利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一定是别有心思,瞥了他一眼,“怎么?想拿着个消息去做生意?” 桑博一听,连忙赔笑,“诶,您可别误会,老桑博可不会背叛我的客户,只是” 还不等他说完,阿基维利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五五分成,不许耍赖。” “成交!” 然后,阿基维利才喝着水,一边眼神飘移,一边含糊回答道:“现在还没有关系。” 桑博听到这个回答,眼睛都亮了,阿基维利很难形容那种目光,就好像是奸商看见好骗肥羊的眼神。 而桑博在心里都要笑疯了,也就是说他家那个老大,其实都还没把人追到手!!! 大新闻!这可是大新闻!绝对可以好好宰一笔了! 他用一种八卦小报记者的语气继续探问道:“那什么,我再问个问题,您看上他哪了?” 他的行为很欢愉,语气疑惑的却真情实感,他是真的无法解阿基维利怎么看上的阿哈? 阿基维利试图给自己的披上一层皇帝的新衣,“我还没看上他。”,完了听着桑博连连应是的询问,才又叹气道:“这是实话,我没看上他哪。” 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具象的形容。 桑博的笑微微收敛,不知不觉的少了些许轻浮——这是来真的了。他没让这话掉地上,用一种万分感谢的语气向阿基维利保证:“感谢您慷慨解惑,放心,这绝对会大赚一笔的。” “记得分钱,不然不一定要把你身家全挖出来。”阿基维利毫无威慑力的威胁道,完了他才想起来问:“对了,我都还没问过你,这是哪?” 桑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邀请道:“这个啊,您和我来就是,正巧,老桑博除了是个行商,也能兼职一下向导和解闷的聊天对象。” 阿基维利向来行动力十足,说干就干,换了衣服就跟着桑博出了门。 桑博确实是个很能接话的合格向导,有他在绝对不会让阿基维利的话掉地上,同时又兼具了适度的假面愚者的幽默。 这样的聊天一直持续到桑博领着他来到一个巨大的酒馆面前,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 大门应声打开,桑博率先抬步进入,随后,他站在门口,与另一个穿着黑白西服的侍者一同抬手,作出了邀请进入的姿势,两人微笑的异口同声道: “欢迎来到世界的尽头——酒馆,这里只欢迎幽默的客人。” 70-80 第71章 强制爱 霸道啊哈强制追爱 寰宇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世界的尽头有一座酒馆, 这座酒馆接待任何来客,无论出生地位、财富名气,只要能够提供乐子, 就能坐下来喝杯酒。 它流传着银河中无数趋之若鹜的人的口中,有人视其为天国,有人视其为梦魇, 有人比之为有趣的经历,也有人因此倾家荡产失去一切。 这就是假面愚者的聚集地——酒馆。 换而言之, 这是阿哈的大本营。 作为银河中的名声赫赫,评价极其两极分化的一个派系,假面愚者的‘根据地’也是很有排面。 酒馆内部的空间十分宽敞, 吧台四布,埃尔韦风味的装横韵味十足, 不时有戴着面具的人或者酒保,在过道间往来交错, 更远的地方人群聚集, 不时的发出一阵欢呼。 阿基维利被桑博引着来到较为安静的吧台附近, 看他姿态骚包的倚在吧台边上,倒扣着手, 用食指指节轻轻叩了叩成色油亮的木质吧台。 “嘿,好久不见, 老伙计,给我来杯老样子。”他先是这么道,随后偏头示意阿基维利的存在,又笑道“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这位新客人来杯特调如何?” 站在吧台后头的酒保是个烫着大波浪竖着高马尾的高挑女子,红妆艳抹, 带着一勾勒着花纹的半脸面具,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热烈盛开的玫瑰花。 闻言,她抬起眼,瞥了一眼在吧台边上随意坐下的阿基维利,声音妩媚:“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可不经用,桑博,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而且面具的事情可还没完呢?” “面具?什么面具?”桑博嘿嘿一笑,“老桑博最近可是接了个大任务,哪里空的出手?行了不说这个,我可没坏了酒馆的规矩,这位可是坐在这里就是个大乐子了,你不能因为你不知道就否认他是个乐子。” 那女人红唇微微一挑,“你还是老样子诡辩的很,算了,能让你亲自带来的乐子,我倒是也很想见识见识,这杯我请了。” 说完,她直白的瞧了瞧阿基维利,转身就去拿调酒的工具。 桑博这下才在阿基维利的身边坐下,为他解释道:“这里不流行信用点,也不流行一般的货币,金钱在这里只能买到普通的酒,额,当然,特别大量的金钱也不是不行。” “在这里只有乐子才是永恒的通行货币,只要你够有乐子,你就可以在这里得到任何你想得到的东西。” 说话间,他们身后的远处的人群就爆出一阵欢呼声,漫天的金币从人群包围的内部如喷泉般喷射而开,洒在人群之中。 阿基维利顺势望去,看见那些人有的扑腾的手脚,或是弯腰缩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捡着掉落的金币,但也有更多的人对着这些金币无动于衷,而是一个劲的为他们所看到的什么乐子而欢呼。 人群百态仅限于此,而在人群的更远处,坐在一些吧座中的假面愚者,对着人群遥遥端起了酒杯,像是致敬,又像是感谢一场精彩的表演。 “那是?”阿基维利问道。 桑博顺着方向瞧了一眼,“那个啊,那是酒馆的擂台,擂台上的既是表演,也是交易,不仅是假面愚者和其他人的交易,也是外人和外人之间的交易,瞧见那些没带面具的人没有?” 桑博抬了抬下巴,“那里头指不定有多少假面愚者混在里头呢?擂台上没多少规矩,但只有一点,你必须得有乐子,要是只拿些低俗恶劣的污眼睛的东西来,可是会被赶出去的。” 他的介绍点到即止,顿了顿,把话题绕了回来。 “我带您来的这个吧台还是安全的,安妮娜不追求那种随处可见的低级乐子,对您这样的新人来说是最安全不过的。” 桑博的笑脸上呆着一种我够意思吧的表情在里头,“这要是换了一般人,我可都不告诉他,就当是作为刚才咱们合作的回礼了。” 说着,酒保安妮娜递来了一个精致的高脚杯,到桑博面前,“你的‘光辉’,请品尝。” 说完她又回身加调了点什么,将另一杯和阿基维利眼眸一般流动着闪粉的深邃酒液放到阿基维利的面前,“这是你的‘终点何处’,小羊羔。” 流动的酒液上方燃着冰蓝的火焰,精致透明的小巧高脚杯杯口边上沾了一圈细密的糖粉,阿基维利听着那个名字露出了一个微笑,用手指轻轻弹了弹高脚杯的杯壁。 “唔,很漂亮的酒,但就是不知道女士愿不愿意为它稍作一点修改?” 安妮娜一听也来了兴趣,“你想修改成什么?” 只见阿基维利双手叠在自己下巴下,轻笑道:“改成‘无尽旅途’。” 酒保随即露出了一个属于愚者的笑容,她优雅的微微欠身,“当然,酒馆会满足享受人生的客人。” 她取来了一瓶亮闪闪的不知道用什么食材制成的糖浆,从火焰的上方滴了一滴,糖浆穿透火焰立刻溶解在了酒液中,在深邃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阿基维利欣赏了片刻,称赞了几句,也不怕那依旧燃着的火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入口的酒味其实并不重,是带着草木香的微微辛辣的苦,和被糖浆调和之后一种回味悠长的奇妙的蜜甜。 阿基维利大为惊喜的称赞道:“好喝,你的调酒技术很厉害,女士。” 安妮娜听闻,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回答的声音开始变得喑哑,“感谢您的夸奖,以及,我是男性,先生。” 阿基维利差点一口酒喷呛进气管。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妮娜见到他的表情,立刻哈哈笑开来,完全没有了先前正经的摸样。 “桑博没告诉过你吗,外来的小家伙,在这个酒馆里不要随意相信别人的话,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你会不会成为别人乐子的一部分。” 阿基维利默默转头看向桑博,桑博连忙讪笑:“诶,哥们,我刚才跟你说的可都是实话,安妮娜只是喜欢一些小小的恶作剧,无伤大雅,最安全不过,要是去其他吧台,你要是没点心眼,恐怕立刻就会变成其他愚者的玩具了。” 其实也是刚好,阿基维利身为星神,其实本身并不在意性别,在星神眼里性别,美丑,有机无机,其实压根都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异议,反而导致经常和人类交流的阿基维利会被表象迷惑。 等等。 阿基维利注意到了什么,“小小的恶作剧?怎么样的恶作剧?” 他下意识的看向已经被自己快喝完了的酒,又看到旁边桑博一口没动的酒,然后听见了安妮娜所当然的笑声,“每一次都不同,这一回是酒里加了点料。” 阿基维利:“” 不是,你们欢愉的都喜欢这么搞事吗?! “放心,不是什么毒药或者低俗无趣的药物,就是一点放大内心欲望的小惊喜,比如:可能会让你和喜欢却不敢告白的人告白。” “” 阿基维利一瞬间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阿哈串通好的,怎么就这么刚好让他撞枪口上了?! 可如果再来一次,他就能选择不喝了吗?阿基维利还真做不到,他多少就要尝尝,这被下了东西的酒是什么味! 这一刻,阿基维利真诚的为自己什么东西都敢往嘴巴里塞的行为感到真诚的忏悔。 真诚认错,下次还敢。 他没有遮掩脸上的表情变化,安妮娜在一旁看着也看乐了,“怎么,你还真的心里有这样的人?” 可一旁桑博脸色就不一样,他看着阿基维利有些扭曲的表情,想起自家老大那压根不是人也完全不做人的行为,心里徒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在愚者酒保堪称惊奇的眼光里,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什么?不会祂老人家也这么对您下过手吧” 阿基维利没好气的回道:“你觉得呢?” 这回答就是有的意思了,桑博的心里堪称万马奔腾,一瞬间震撼到了极点,那原本就不正经的猜测在这样的回答下不出意外的跑偏了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原来自家老大走的是霸道总裁的强制爱路线吗?! 瞧瞧,这给人下药,还没追到人就把人强行搞昏了带回来,把人搁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盘,又给人搞了上好的住处,现在自己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又叫他跟着,这妥妥的是霸道总裁强制追爱啊! 这套路吧,倒是这不怎么新奇了,甚至因为俗气的过于老旧反而显得可乐,但就算真有这样的爱情故事作为乐子也算不上多珍贵,但这个霸道的换成自家老大——欢愉的星神阿哈,那就太有乐子了! 这可是大消息,大机会啊! 这要是能多知道点内情,写成书的话 桑博内心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阿基维利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变成被霸道和被强制的那个‘娇妻’,但他还是能看的出面前男人眼里的精光闪烁,他敲了敲吧台。 “诶诶诶,算盘珠子快崩我脸上了啊!” 桑博眼珠子一转,即刻回神,谄媚笑道:“您说什么话呢这是?老桑博还能有什么坏心思?” 阿基维利懒得和他计较,撑着脑袋伸出一只手掌:“和刚才一样,五五分!” “成交!” 说完,他又看向安妮娜,问道:“这样的酒能给我再来几杯吗?” 安妮娜有些好奇,“都知道加了料的酒,你还想喝?” 阿基维利面不改色的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壮胆,反正喝都喝了,干脆再自己添把火,到时候上头了,我干脆直接去把那家伙绑回来,压在床上睡了再说!” 他们之间的对话并没有刻意掩藏,周围的几个带着面具的愚者听到这话立刻起哄的欢呼了起来。 他们鼓着掌,称赞阿基维利“好样的”,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甚至有人还友情赠送了手铐和鞭子。 只有‘自以为’知道真相的桑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人边笑边咳,差点没喘上气。 欢愉的派系成员计划帮助欢愉星神的对象把自家星神绑回来强上了。 这也太乐了吧! 这要是能见到,真的是千古奇观啊! 愚者酒保立刻笑开来,“哇哦,我有点喜欢你了,嘿桑博,这家伙真的不是假面愚者吗?” 桑博呛着笑回道:“我说他是自己人,你信吗?” 不是假面愚者,但是自己人? 周围的假面愚者脑袋上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问号。 阿基维利含着杯子里剩下来的冰块,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没准我还是欢愉的令使也说不定呢?” 周围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笑开,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到底有没有把这话当没当真。 几杯酒下肚之后,阿基维利才终于有些上头,这几杯酒虽然酒精味不重,但却是确确实实的高度数混合酒,外加酒里又加了料,以至于阿基维利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醉意上头还是药效上头。 他面上脸部红心不跳,脑袋里却莫名的烦躁。 他想要见他。 这种心情在药效的加剧下持续升腾,阿基维利也终于没兴趣这样一点一点干等着,他将自己的感知铺开,轻而易举的在酒馆之内找见了熟悉的气息。 阿基维利立刻从位子上站起身,在一众愚者的感叹声中,一步一步的走向之前欢呼着的人群,桑博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人群的内部是一个擂台,擂台的边上一位穿着酒侍服装的男人优雅伫立着,他宣布道: “接下来登场是威布雅佣兵团,他们的看起来各个都能够揍十个我。”酒侍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让我们看看他带来的筹码是什么?” 雇佣兵们掀开布帘,一个粉雕玉琢的看上去才是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晃着腿坐在圆盘上。 “哦,低劣的乐子。”阿基维利听见有人这么评价道。 显然台上的酒侍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宣布道:“好吧,一位可爱的小先生,威布雅先生显然枉费了我们的期待,这可不是公司的奴隶市场,我想我得把你赶下去了。” 这么说着侍者好像要撸起自己的袖子。 台上领头的壮汉脸皮显而易见的抽了抽,在他动手前厉声道:“这不是一般的小孩,这是你们假面愚者的小孩!你们难道不管你们的同伴吗?” 周围的愚者们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台上的酒侍礼貌的解释道:“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在愚者之中包括自己大家都是乐子。” “而且,”他的话锋一转,“您又怎么知道抓住他的‘您’不是一个乐子呢?” 雇佣兵的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可随后酒侍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但没关系,既然是乐子,您依旧有资格登上这座擂台,让我来看看您的目的。” 酒肆的动作一顿,“哦,无趣的答案,一张入场券。” 他摊开手,转身面向人群,“那么,接下来,有人想要参与这场乐子吗?” 擂台之下愚者们议论纷纷,只有阿基维利瞪大了眼睛,脸颊抽搐,不知道该不该笑的看着台上的那个小孩。 他清晰的看到那个有着鎏金色眼睛和红黑渐变麻花辫的小孩,转头过,微笑的准确对上他的眼睛,意念穿过空间,一字一顿的在他的脑海里问道: “你不来救救我吗,阿基维利?” ——那是阿哈。 第72章 最后的狂欢节 阿哈临时反向冲刺 一个莫名其妙的佣兵团, 绑架了欢愉的星神,试图向欢愉的派系假面愚者交换一张不知名的入场券。 嗯,这个笑话大概能继泯灭帮试图挑战虚无星神后失踪的奇闻成为流传千古的‘笑谈’。 哦, 阿基维利忘了,这伙人还不知道坐在圆盘里的是欢愉的星神。 但是啊,你们就不觉得这小孩脸上的笑容很奇怪吗?!这是正常人类小孩能够露出来的笑容吗?你们都知道和假面愚者有关了你们还这么绑了?!就不怕有诈吗?! 阿基维利真的不知道该说这群人有勇无谋还是, 该劝他们增强一点反诈意识。 虽然他也经常掉坑里,但他是自愿的。 但随后, 当阿基维利的目光随后瞥过台上的酒侍和周围的愚者,在看到他们表情的时候,阿基维利终于意识到可能不是这伙人的反诈意识太低, 而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看到的假面愚者的笑容就没有不‘欢愉’的,一个同样作为假面愚者的孩子露出同系列笑容正常吗?再正常不过了! 桑博从后头挤开人群走进看到的就是阿基维利一副牙疼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 他奇怪的顺着阿基维利的目光看去看到圆盘里的那个小孩朝他嬉笑招手的时候,也呆住了。 “我滴个乖乖, 老大怎么亲自下场了?”他摸着自己的小心脏, 喃喃自语道。 他在阿基维利和迷你版阿哈之间来回晃荡了几下, 恍然大悟一般的锤手——所以现在是英雄救美环节吗? 不是有句俗话说,追人要变成湿淋淋的小狗来着? 但是啊老大, 桑博默默掩面,咱们好不容易碰巧给您助了个攻, 人正想把您绑回去就地正法啊!您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干什么啊? 也不知道这位若恩先生,现在是什么感觉。 桑博转头想看看阿基维利是什么表情,却只看见飘扬的斗篷掀起了金色的灰尘。 在台上的酒侍优雅的询问下阿基维利几步跳上擂台,斗篷轻摆,台下见状立刻响起巨大的欢呼,酒侍见状立刻宣布: “哦, 看来有位幽默的客人选择了参加,这位客人看起来单打独斗,但很有底气,可威布雅的肌肉却也不可小觑,接下来,第123105场正式开始。” 阿基维利没管酒侍的那些花哨话,只是对着那群肌肉结实的壮汉单纯的伸出手,“把他给我。” 壮汉的首领恶声恶气的道:“小子,不想被碾碎最好立刻下去,我们是来找愚者交易的。” 但对面的星眸依旧平静的甚至怜悯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我是说真的,你要是不想变成一个真正的‘乐子’,最好把那玩意交给我,这是为了你好。” 他说完对面的‘那玩意’反倒不乐意,“你也太无情了吧,哥哥。” 他特地着重的在‘哥哥’一词上加了重音。 阿基维利整个人都麻了,阿哈叫过他各种化名,但很少用某种代称,现在冷不丁来了一句哥哥,直接把他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愣是把上头的药劲都给压下去了。 威布雅的首领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你是这小子的亲人?也是假面愚者?来的正好!按这里的规矩,我们打一架,我们输了我们自己滚,你输了,你就要把你的入场券给我们。” 入场券?什么入场券? 阿基维利心头懵逼了一瞬间,但面上却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唬人模样,他叹了一口气,也没说自己是不是假面愚者,欢愉的令使,怎么不算是一种假面愚者呢? “反正就是一定得打是吧,行,那来吧。” 一声落下,阿基维利原本站立的地面应声暴起一团岩浆,阿基维利就站在岩浆的侧边,一遍打量一边喃喃,“毁灭的命途行者啊。” 那应该没有存护抗揍,不过毁灭容易苟残血,不容易死,他收着力点就行。 他在心里估算着一般命途行者能够承受的力量,然后随手接住接踵而至的拳风,眼里的星光收敛到了最小,然后微笑的用另一只手朝人左右摇了摇,“拜拜。” 随后,带着微小开拓力的劲风扫开,一瞬间就把所有雇佣兵荡飞撞上了人群之外的墙壁。 愚者们见状欢呼更甚,酒侍忙着宣布他的胜利,阿基维利没管那些,迈步走到还在高台上晃着腿的阿哈面前,没好气道:“不走?” 只见阿哈眨巴眨巴那双因为体型变小而显得圆溜溜的大眼睛,朝他伸出双手,“不抱我吗,哥哥?” 不行,太有犯罪感了 阿基维利在心里掩面,虽然他本身是没有什么道德感和法律意识,但作为星神里意识最接近于人类的存在,阿基维利的一些观念还是和人类比较相近的。 比如,不对小孩下手 而且,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之下差点想干什么啊?! 倒不是说阿基维利真的被药效影响控制不了自己,星神级别以下的存在着实很难对他产生无法解决的影响,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不想被影响,在药入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可以直接用虚数力化解掉。 但那杯被下了料的酒却给了他一个冲动的机会。 在得知酒里被下了东西的那一瞬间,阿基维利心里想的不是怎么解决祂,而是想着要不然就这样吧。 不用管那些过去、不用管他现在的状态,也不用管阿哈到底做了些什么,更不用管自己心底的犹豫不决和欲念。 就借着这个药效干脆把这人绑回来,之后没有人回来打搅他们。 剩下的事情就全等过后再说。 阿基维利曾经这么蠢蠢欲动过。 但阿哈的现在模样反倒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阿基维利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随便敷衍了事,又有些遗憾,还有些气恼。 心下五味杂陈的他一把手按上了阿哈的脑袋,笑容面带杀气,“说起来,你不提醒我,我还忘了你确实比我小来着,弟·弟,那么,现在能不能请某个乱跑的弟弟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发现阿基维利反应不对的阿哈笑容微僵,哦吼,好像有点翻车。 阿哈就这么被提溜回了桑博安排好的住处,看见阿基维利提溜着阿哈的后衣领下台的时候,桑博的眼睛都瞪圆了,万万不敢相信那个跟被提着后劲的猫一样的小孩是他家老大。 顿时阿基维利的地位在桑博心里又高了一层。 桑博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位会不会是什么星神?但说到底,人家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有自知之明和识相,就像现在他默默的跟在三步之外的距离,没有打扰‘小情侣’交头接耳。 “所以,迷思到底做了什么,列车还好吗?还有你这个样子到底什么情况,不像是你会玩的恶作剧。”阿基维利把小孩体型的阿哈抱在手上,边走边问道。 阿哈嘻嘻哈哈的笑:“阿基维利,你怎么知道阿哈不会这么玩?” 阿基维利目视前方:“因为太不轻不重了,除了让我英雄救美以外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要向我卖可怜,那也有点假,假的我实在入不了戏。” “不愧是你,阿基维利。”阿哈拍手,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解释道,“唔,迷思没有对列车出手,他的目标不是列车,现在的话,列车应该已经开到翁法罗斯了。” 这个回答阿基维利并不意外,单单列车,恐怕除了阿哈以外不会有其他星神亲自现身干涉,他也没有再问阿哈不想说的事情,“果然,目标是我吗?” “嗯哼,祂把我们扔出来了。” 阿基维利脚步不停:“那么阿哈,你呢?你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位格不全,只能尴尬的夹在星神之下和星神中间的缝隙里,完整的星神要干涉我确实容易,但是阿哈,你是完整的星神,其他我不知道,可你答应我要去找浮黎的时候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你不可能这么看着迷思动手,除非你也没察觉到,对吗?” 阿哈的小手抚着阿基维利的侧脸,似乎是叹息了一声:“阿基维利” “我和迷思的关系也并不差,说实话,我觉得就算有朝一日我们打起来了,我都能先和祂聊几句再打,你就跟别说了,你和祂的相性也不错,但这一回祂什么都没说。” 来到旅馆门前,阿基维利终于站住了脚,“除非祂认为,我们不能去找浮黎,或者祂认为我不该想起这一切。” 当然,也能两者皆有。 而阿基维利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个想法的。 临时行动上的念冲突无法调解,所以神秘选择自己一贯的做法,将两位情况有异的星神迷踪。 这是一个极其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同为星神,迷思绝对无法一直阻止两人,祂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暂时蒙住两位星神的眼睛,而且可能只能维持短短的几天。 阿基维利不是不能等这几天,但他想不明白,迷思为什么做这种无用功。 “阿基维利,你想离开了吗?”阿哈问道森*晚*整*。 阿基维利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一定还有事情没说,把人往上掂了掂,“算了,来都来了,在找浮黎之前稍稍逛逛你的大本营也不错。” 说着还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反正着急的又不是我,是吧,小弟弟?” 阿哈:“” 说完,他转而问起刚才擂台上的事情,“对了那些家伙刚才说什么入场券,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个的桑博知道自己的活来了立刻走上前,“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是咱们酒馆的保留活动,难得一见的狂欢派对——狂欢节。” 阿基维利好奇道:“狂欢节?怎么没听说过?” “嗐,这玩意在知道的人里头名头很响,不知道的人就是完全不知道,因为每一次的狂欢节形式规则都完全不一样,所以也被称为‘最后的狂欢节’。” 除了这个,其实也有愚弄外人,让人以为这是最后一次的意思吧。阿基维利心想着。 “它的举办时间不定,间隔时间不定,有可能隔几年就办一回,也可能两三个琥珀纪都不会办一回,你这回也是运气好,赶上了。” 桑博搓着手解释道:“咱们酒馆的地址和入口也不定期的会改变,参加条件也每回都不一样,而且咱们得口碑您也知道,比起匹诺康尼那样的大盛典,咱这个确实只能算个小派对。” 他说的甚是谦虚,但想想就知道一个寰宇级别派系的庆典,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去。 “在狂欢节前夕,愚者们会随机发放入场券,狂欢节当天可以根据入场券找到入口。” 阿基维利听到这心下就觉得不对,“没有入场券就不能进入?”,这不像假面愚者的作风啊? “当然——”桑博微笑,“不是。” “只要能自己找到入口,咱们也欢迎任何意料之外的乐子不是?” 果然,阿基维利甚至怀疑那个所谓的入场券都有诈。 “您要是想来咱们热烈欢迎,放心,狂欢节绝对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邪恶聚会,狂欢节过程中禁止杀伤、随便打架斗殴,禁止任何对于金钱、土地、人口乃至星球的人道所有物赌博与透支,也就是说禁止公司行为,在节日期间至于允许享受欢愉。” 桑博笑眯眯的,但阿基维利总觉的他别有所图,果然他下一句就是: “正好,我这有张狂欢节的门票,看在您是老桑博大客户的份上,友情价,八十万信用点。” 阿基维利:“” 这家伙,奸商啊。 第73章 睡前故事 我自生来便与孤独起舞 阿基维利最后还是没有购买那张入场券。 用他的说法就是, “你们老大都在我手上,我还怕找不到入口?” 桑博无话可说,眼见着接下来两人打算回旅馆休息, 两个孤男寡男的就差临门一脚,天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他就立马有眼见得选择了告辞。 在他离开后, 确实被他抱在手上的某欢愉星神欣然笑问道,“你是在邀请我约会吗,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沉默片刻,把他重新放回地上,抱手道:“我再给你十秒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阿哈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 旋即像个小绅士一样伸手,“你愿意和我一起约会吗?阿基维利先生?” 阿基维利单膝半跪在地上, 看着他这幅孩童模样,多少感觉有些遗憾, 但他依旧递上了自己的手, “我的荣幸, 阿哈先生。” 回到房间之后,阿基维利就把阿哈按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阿哈是个不安分的, 被他按上床铺还一个劲的挣扎,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叫的无比欢快, 两个人笑闹之间,阿基维利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动作,“说起来,我都没问过你,这是升格之前的模样吗?” “嗯?”欢愉的孩子哈哈笑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猜?难道你不认为我原本是一个长了腿的面具或是焊着笑的小丑吗?” “听上去品味不太好。”阿基维利如是道。“但如果你是小丑,那你也应该是最滑稽的那一个。” 他转过头,“小丑也没什么不好,我曾经被无数个马戏团的小丑逗笑过,他们本就是善于挖掘欢愉的家伙,我会这样问只是突然想着,也许曾经我所行航路经过的星球上,我们曾经这样擦肩而过呢?” 阿哈之前的那一通闹腾让阿基维利注意到曾经未曾注意到的地方,阿基维利升格的时间很早,早在星神的体系刚刚出现,琥珀王诞生之后,琥珀历初现的时期,他便已经在宇宙里开拓。 升格前的经历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到不能在遥远的过去,是万千开拓历程中渺小却又有些特殊的一粒星光。 那是他的起点,也是他的故乡。 星神很少会怀念过去,也很难注意到相互之间的身世背景,所以他与阿哈相识至今压根就没想过探问过对方的曾经。 但如今,阿基维利不禁会想,会不会在他曾经开拓的银轨上,他曾与这样一个奇妙的家伙擦肩而过? “谁知道呢?” 阿哈闻言脸上的笑就倏地柔和了下来,“那不重要,阿基维利,阿哈曾经是什么不重要,阿哈现在就是个小丑,阿哈逗笑你了吗?” 阿基维利伸手捏住他现在稚嫩的脸,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灿烂,用他的话堵他,“谁知道呢。” 阿哈伸手捂着自己脸颊上的手,明明是个孩子模样,眼睛里的情绪却异常深邃,“那你呢,阿基维利?升格前的你又是什么样的?” “我?”阿基维利挑了挑眉,收回了手,下意识开始追溯遥远的时光,沉吟之后,他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双手撑在身后,用一种有些怀念,但又是给孩子讲睡前的寓言故事的口吻道: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和外界禁绝一切的星球,星球上的人们认为,脚下与头顶无异,前后与左右无异,整个世界都洁白一片,没有光和热的概念,即使有人说话,整个世界也寂静的可怕。”* 阿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坐在他身边晃着脚,听到这里不由得嘟囔道:“那还真是可怕的世界。” 阿基维利耸了耸肩似乎在说,谁说不是呢? 他看着窗边上的玻璃窗,继续道:“没有天与地的概念分别,自然就没有‘外面’这样的认知,因为外面和里面同样没有差别,宇宙更无从谈起,可有一天,一个不知事的孩童问道:‘世界的尽头在哪里?洁白的界限在何处?’” 说完,阿基维利顿了顿,“但很遗憾,没有人能给出这个回答,众神也不行。于是孩童决定,自己去一探究竟,他四处学习,自己建造了一辆简陋的列车,那列车简陋至极,出发时鸣起的长笛能压住整个世界的寂静,车轮滚动的声音能将整个世界变的喧嚣。” “孩童驾驶着它,从没有轨道的地面上出发,列车跨过山,跨过水,顽固不堪的笔直前行,当他回到原点的时候已经是青年模样,他没有看见世界的尽头,他目之所及的依旧只是一片纯白。” “所有人都以为孩童失败了,他浪费了光阴,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大人。” “哦,差劲的眼光。”唯一的忠实听众遗憾的评价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基维利笑了笑,“但孩童却依然被一路上的风景迷了眼,他将列车撵过了神明的山峰,在峰顶留下车轮的轨迹,神明对他再无威慑,他无师自通了‘球’的概念。” “于是,他决定去‘球’的‘外面’,他没有外面的概念,他只是选择了与自己站立相反的方向——他想要将列车开上天。” “在改装列车的第一天,有一位老人来劝诫他,认为他的行动冒犯了神灵,让他去山峰之下进行忏悔,可孩童却说,他曾将峰顶的主人挂在列车上当旗帜,老人因此认为他疯了。” “在改装列车的第七天,有一位妇女来试图说服他,企图让他顾念自己的血亲,但他生来孤身一人,对血亲并无眷恋,妇女因此认为他冷血无情。” “在改装列车的第一个月末,有一位年轻人来寻求孩童的帮助,威逼利诱的试图让他放弃滑稽可笑的念转而加入他们伟大的征程,可孩童并无征服一切的野心,一脚就将他踹跑了。” “然后,在最后一天,一位神明到访此处,希望孩童接下他的位置,他说:我预见到了你孤身一人的生命,终有一天,你会在无尽的孤独中后悔。” 阿基维利说到这,就突然停了,他问阿哈:“你觉得孩童怎么回答的?” 阿哈撑着脸,拨弄着身边轮转的面具,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正好将夸张的笑脸面具正对向着阿基维利,“他一直与孤独相伴。” 闻言,阿基维利也笑了,“孩童说:‘自我诞生以来,我便在与孤独一同起舞,她是一位优雅迷人的舞伴,你不该这么恐惧他’。” 他将阿哈塞进了被褥之中,说出了故事的结尾,“最后,孩童离开了那片洁白,将自己投入了寰宇无尽的黑暗中,而世界因他而喧嚣。” “这个故事好极了,你不愧是讲故事的好手,阿基维利。”阿哈从来不曾吝啬自己的夸奖,但他的眼皮已然开始沉重。 阿基维利给他收好被角,揭穿了他一直掩盖的疲态,“行了,别折腾了,你什么状态我还不清楚?你但凡真的没出问题,这个时候被压进被子里的就是我了,赶紧睡,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阿哈却是不听,眯着眼睛强撑着,“为什么不是你把我压进被子里呢?你难道不想吗,阿基维利?” 这带点暗示性的话本来只是现在他们这种暧昧状态下偶尔亲昵时的玩笑,按照阿基维利往常的态度,他会没好气的呛声,或者会生硬的转开话题,亦或者其他敷衍的回答,但此刻,阿基维利却可疑的沉默了。 “诶?” 不会吧 “阿基?” 阿基维利把头默默撇开,眼睛就是不看他,只是嗡声道:“睡你的。” 阿哈眨巴眨巴眼睛,顿时脑子不糊眼睛不困了,鎏金色的瞳孔亮的就好像星穹列车的车灯,整个人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真的?!阿基,什么时候?!” 阿基维利抓起被子就要捂住某人的脑袋:“你甭管什么时候,反正现在我什么想法都没有!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没关系,错过了可以转弯!列车随时可以出发!重来!我们重来嘛!阿哈绝对不能错过这个!” “你已经错过了!还有注意一下,你现在只是个孩子!” “没关系阿基维利,你可以不用动!我这个‘孩子’来就可以!” “滚你的!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你可以我不可以啊!” “那我可以变回去!” “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就乱来啊!!!” 最后是阿基维利按着阿哈的脸把人压进了枕头里,心累的泄了一口气,“行了,阿哈,先休息吧。” 他的语气轻缓却有不容置疑:“你早点变回来,我们接下来才有的说,我可不想接下里几天晚上睡觉都抱着一个小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当爹了呢。” “唔,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行。”阿哈被他遮着眼睛,声音也开始越来越轻。 知道良久的沉默之后,模拟出来的呼吸消失,欢愉的气息趋近平稳,阿基维利才轻轻开口吐槽:“你脑子想哪去了?” 说完,在一阵连呼吸都听不到的安静中,他俯下身,毫无杂念的亲吻了他的额头。 阿哈这一睡就是三天,期间完全不曾醒来,加上星神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进食,让这家伙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看的阿基维利都在某个睡梦恍惚的瞬间产生近乎于错觉的恐惧。 阿基维利检查了他的身体和本源,以他现在力量本来无法进行太过细致的探查,但当开拓力探进去的一瞬间,欢愉的力量就像是见到了喜爱玩具的孩子,蜂拥着涌了上来将他的力量迎了进去,完全不设防。 那一瞬间,阿基维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好像确认了什么,又好像产生了更多的迷茫。 检查的结果自然是安然无恙,阿哈的本源完完整整,没有任何差错,比起那一直欢快跳动着的饱满的欢愉之力,阿基维利因为位格残缺而稍显薄弱的开拓力就想吃没吃饱饭的孩子。 这样的开拓之力进去之后反而被欢愉之力追着喂饭,等他收回力量的时候,甚至还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反哺。 阿基维利无计可施,就只能先让他睡着。 期间,他也没有闲着,他去外头逛了逛,稍微打听了一些关于狂欢节的消息,在假面愚者们的地盘上,狂欢节并不是一个秘密。 假面愚者将他当成一个字面意义上的节日,而一些外来者,似乎认为参加狂欢节会得到欢愉星神的眷顾与赐福,可实际上,阿哈几乎就没有在狂欢节降临过,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相信这种谣言。 此外还有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但因为狂欢节每年的内容不同,这些消息就算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回到房间后,阿基维利总结着信息,在心里感叹不愧是阿哈,其下派系搞出来的节日也是这么的‘欢愉’。 这么想着,他又不自觉的去看阿哈的睡脸, 他很少会有这种看见阿哈睡颜的时候,这家伙比他还闹腾,就算这段时间两人时长黏在一起,睡也在一处,但阿基维利醒来时,多半阿哈也早就醒来。 他从未见过阿哈长久深眠的模样,没想到这三天倒是一次性让他看了个够,习惯了这家伙往日的闹腾和不做人,现在一事平静下来,阿基维利竟然觉得有些难以适应。 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茫,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待在酒馆的日子和他从前一个人开拓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可他就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直到第三天,他回到房间,下意识喊了一声阿哈却无人回应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他其实已经习惯了阿哈呆在这自己身边,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唤一声,就能被那双如酒液般醉人的眼睛注视。 他习惯了听见那家伙的声音,被那家伙拥抱,习惯了那红黑渐变的长发会垂在自己的脖颈处弄得发痒。 可是,为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和阿哈共行,也不是第一次分离,为什么这回仅仅只是三天,他就不习惯了? 阿基维利无法解。 他恍惚想起自己给阿哈讲述的睡前故事,想起那个故事的结尾孩童的话,现在,那个孩童在他的心里对他说: ——你应该明白的。 ——因为你有了新的舞伴,那位优雅而美丽的‘女士’自然离开了。 所以,当舞伴停下了步伐,不再给予他回应的时候,他才是真的‘孤身一人’。 他回不去了。 第74章 纵容与留恋 我要你长留的留恋未来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是你吗?!” 那是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惊喜的声音, 阿基维利很少听到声音的主人发出这样有些小心翼翼又欣喜若狂的声音。 他很想睁开眼,看看那人怀抱着的面具又转换成了什么表情,但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 清晰的鸟鸣和嘈杂的人声昭示着刚才的记忆是梦境的低语。 阿基维利缓缓回神,发觉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睡在那三天没有动静的身影已经没有踪影, 只有床铺上布料的褶皱证明那人才离开不久。 阿基维利打了个哈欠,爬起了身, 揉着头发走到洗漱间里做一些基本的清洁,在他抬眼看到镜子中自己模样的瞬间,他愣住了, 下一刻,一声咆哮响彻了整个房间。 “阿哈——!!!” 通往客厅的隔断被砰的一声推到一旁, 红黑发渐变的孩童坐在花纹繁重的翘脚铜金椅子上,淡定的喝着茶, 笑嘻嘻的看着只穿着里衣就冲出来的阿基维利。 他身边拿着茶壶的桑博本来还一脸苦相, 看见阿基维利冲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打量着阿基维利现在的模样,嘴巴无声的哇了一下。 只见阿基维利只穿着最单薄的里衣, 修长的脖颈和线条分明的锁骨一览无余,隐约间还能看见恰到好处的胸肌隐约间的起伏, 是个非常秀色可餐的风景 但是现在,这道风景上遍布着粉红色的块状红晕,就好像盛开在白雪间昳丽无比的玫瑰花,掺杂在红晕之间的还有清晰程度不一的齿痕。 哇哦,这看上去有点激烈。 桑博抑制住了自己想吹口哨的冲动,非常识相的放下茶壶用双手捂住的自己的眼睛, 又掩耳盗铃的在遮挡眼睛的手指之间张开了一条缝。 实在不是他脑子脏会多想,这个场景,谁看谁不会多想啊!老大之前三天没联系他不会就是在沉迷温柔乡吧? 虽然知道星神的行动不能同常人相提并论,但并不碍着桑博走神之间的思维发散。 阿基维利此刻顾及不到在场还有一个内心疯狂记八卦的假面愚者,他只是挂着杀气四溢的狰狞微笑,用一种你不好好解释我就送你去见虚无的语气,问着身上这出杰作的始作俑者,“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干了什么?” 阿哈一副无辜模样,“怎么了,若恩?” 他撑着脑袋,叫着阿基维利的化名,一副欣赏自己杰作的笑容,“我只是抱了抱你,与你亲近,不是吗?” 他跳下座椅来到阿基维利面前,仰着那小小个的脑袋注视着阿基维利,欢愉的虚数力从虚空中延伸而出,化作一条条鲜红色的藤条,从阿基维利的身后探来,轻柔的拂过阿基维利脖颈上的痕迹,说着暧昧至极的话。 “我们不是一直如此吗?” 一直个头啊!阿哈但凡要是在他死前的那段旅途对他这么干,第二天全银河就能收到开拓星神与欢愉星神发生冲突,在某某星域大战的消息! 当然,可能打完还要一起回列车就是了。 “当然,你可以认为他是一个小小的回应与索取。”阿哈笑容戏谑的看着他,旋即又故作沮丧的嘟囔,“阿哈可是很不甘心的。” 阿基维利没好气道:“那是你自作自受!” “哦,阿哈得承认,那确实是个大失误。”阿哈夸张的感叹,笑容却越发深邃,就像是一直猛兽吃饱喝足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寻找的东西的模样,阿基维利这才发现,他今天似乎特别的高兴。 “但阿哈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恩,你当时没有醒来呢。”阿哈的声音有些兴奋。 一开始,只是清醒之后难以抑制感情的冲动。 随后,是欲罢不能的欲望作祟。 但很快,阿哈就发现了,阿基维利对他超乎寻常的纵容。 那并不是平常清醒时半推半就的志同道合,而是一种深藏在本能之中的意识里,连同自己的条件反射都收到了命令,向他这个明明来者不善的危险家伙敞开怀抱。 无论他怎样动作,都只能听见这个人加深加重的呼吸,即使他用牙齿用力的吮吸、含咬着脖颈上的致命之处,这个人也只会无意识的放纵自己的动作,发出一声声好听的回应。 明明他们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可这个人的灵魂却已然接受了自己。 阿哈无法说明那一瞬间自己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他差点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强行变回原本的模样,将这个人就这样啃食殆尽确认他的身体是否还认识自己。 但他没有那么做,他不能那么做,这是阿基维利,这是他目之所及寰宇中最耀眼的星星。 最后他只能贴着这个人沉睡的额头,发出无可奈何的轻叹。 阿基维利啊阿基维利,你是否发现了这一点呢? 阿哈看着那人的睡脸,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点近乎惶恐的痛苦。 听到他的话,阿基维利不由的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其中的含义,耳朵唰的一下就红了,拉着隔断唰的一下就把人挡在外头。 “今晚你滚出去睡!” 这一声之下,阿哈原本的笑容瞬间僵住,哦吼,好像得意忘形过头了。 桑博听见声音小心翼翼的放下挡在自己眼前欲盖弥彰的手,提醒道:“额,老大,您要不要补救一下?” 阿哈:“” 阿哈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查看自己镜子里的模样,就外形来看他现在确实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但这样不够,对阿基维利来说,单单萌化的皮囊不足以糊弄他,阿哈也不是只打算糊弄他,他必须用这幅身体再争分夺秒的做点什么。 他需要一个方法,一个能让阿基维利心甘情愿的方法,他可不想今晚抱不到阿基维利,那太痛苦了。 星神的思考在一瞬间就足以湮灭人类的思维,谁也不知道阿哈到底想到了什么,等他再抬眼,他倒影在镜中的模样已然大变。 红黑色的长发蜕变成暗淡的银白,鎏金色的眼睛降低亮度,眼角下的面纹消失,原本初具成年那优雅戏谑风格雏形的脸,混进了另一个人的轮廓,看起来更加的纯良无害。 他抬起头,看向桑博,露出了一个阿哈式的笑容,“怎么样?像吗?” 桑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来,这张脸看起来和那位‘若恩’先生有了四五分相像!这简直就像是自家老大和若恩先生的 他默默在心底咳了咳,暗自感叹自家老大玩的还挺大,这种我的对象变成小孩和我的对象变成我儿子的戏码,估计也只有欢愉的星神能玩的出来。 但在那之前,原谅他的实话实说。 “老大,你现在其实更像开拓者” 稍微暗淡一点的白发、没有那么明亮的鎏金色眼眸,柔和的线条加上小孩本身稚嫩的脸型没有办法表现太多特征,乍一看还真的和那位被欢愉重点关注的开拓者一脉同出。 这样子若恩先生看着不会出戏吗?!他可是打听到若恩先生先前和老大一起去过星穹列车啊! 阿哈听完,小脸瞬间就黑了,浮夸的面具浮围着身体转了一圈,还是改回鲜红的发色,转而将眼睛改成了和阿基维利相像的星眸。 这下桑博再看,终于是看不出一点开拓者的影子了。 于是,等阿基维利将身上的痕迹清完毕,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桑博也没有阿哈,就剩下一个又像自己又像阿哈的小家伙站在地上,见到他就乖乖的叫了一句。 “爸爸!” 阿基维利差点被这一声吓得半条命魂飞天外。 还好,在他大叫的前一个瞬间,他还是认出来了,这是阿哈 “阿哈,你搞什么?”他默默退后的两步。 阿哈混装听不懂,继续保持着纯良的笑容,眨巴着眼睛问他:“爸爸,你在说什么?” 呃——!!! 阿基维利仰头捂着脸,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现在感觉整个人就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因为知道这是阿哈而被雷的激灵不止,而另一半又因为这张脸沉默恍惚。 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更让他感觉恐怖的是自己在意识到阿哈这张脸搞的是什么鬼的时候,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如果他的孩子真的长这样也不错?! 他到底在想什么鬼啊! “你你你你先别叫我爸爸。” 阿基维利抹了一把脸,先行打住,“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样消气的!” 阿哈却压根没接他的话茬,只是正常的不太正常的语气问道:“狂欢节要开始了,在那之前,要一起出去玩吗?” 阿基维利对此万分警惕:“你确定只是出去玩?我告诉你,你要再搞出什么事,你接下来几天都给我睡客厅!我说到做到,绝不心软!” “我保证,只是出去玩。”小孩眨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笑意盎然的背着手保证道。 他的语气并不危险也并不戏谑,阿基维利缓过神,慢慢的收起了戒备的姿态,“你确定?” “当然。”他上前拉住他,转身就走,“走吧,我的父亲。” 阿基维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还真的顺着他的拉扯,一起出了门。 他并不觉的阿哈会就此罢休,但神奇的是,接下来的一天确实如阿哈所说,他们真的就是在单纯的玩耍。 他们去玩了射击游戏,花了五轮的信用点才在一个假面愚者的小摊上射下来一个看上去有些当地特色的面具。 他们还去吃了霸王餐,被那位店主追了两条街还不止才脱身。当然,阿基维利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想要吃霸王餐,谁知道阿哈点的那些菜那么贵!花完了他的信用点也只够支付一半的价钱。 中途,他们还误打误撞的撤下了刚刚挂上建筑的彩条,让他们两人挨了布置人员的好一阵骂。 这一天他们玩的鸡飞狗跳,但可能因为这里是假面愚者的聚集地,鸡飞狗跳才是这里的日常,他们反而异常符合这里的画风。 这一天之内,阿哈没有喊过一句阿基维利或是若恩,全是用父亲、爸爸之类的词汇代替,阿基维利从一开始的一喊一个激灵,到后来的麻木,最后甚至有些恍惚。 就好像他真的和阿哈有了一个孩子,他在那家伙不在的时候带着小家伙到处疯玩,到处开拓一般。 就好像他们已经 虽然这种恍惚感并不长久,往往就在看见阿哈的下一个瞬间魂飞魄散,但不可抑制的,阿基维利对那样的未来,啊,不是有孩子的未来啊,是对那样的内心充满着归属的安逸感觉心生向往。 明明他依旧如浮萍般在开拓的道路上前行,却那样笃信着有人会来握住自己的手,不是拉着自己前行,不是指引他,只是那样单纯的陪在自己身边。 无论做自己身在何方,无论对方身在何方,最后都会来到一处。不是他去找别人玩,是而别人来找他。 阿基维利不知道那种感觉对他来说时好时坏,但无可否认的,他会在恍惚结束的一瞬间觉得,要是真的就好了。 这一天本来就应该在这样的恍惚的平静中度过,但在平静的尾声有人打破了安逸的曲调。 当时阿基维利正坐在一个正经酒馆的吧台前,等着调酒师给自己调配一杯不加料的特调,在付钱的那一瞬间,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他的通讯器,随后嘀的一声,机器低声提示已付款。 “这杯我请了,嘿,能认识一下吗?”来人有些低沉的声音轻快的问道。 第75章 浪子 花丛浪子与星空浪子 来人是个比阿基维利的外表看上去至少大个五六岁的年轻男人, 正好介于成熟与年轻的界限之间,既有着老练与成熟,也有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冲劲, 一双眼睛亮亮的,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中一瞬不差的盯着阿基维利的脸。 这什么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年轻的男人——阿迪尔今天难得发现了惊喜,他是个徘徊花丛的浪子, 眷恋一次又一次短暂的邂逅,但他是个绅士的人, 从不做那些强迫下流的勾当,只讲究你情我愿。 欢愉的地盘极大的利好了他这样的人,这里的人们寻求这各种各样的欢愉, 更不乏像他这般追逐,或是愿意沉沦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下, 享受这片刻爱情与鱼水之欢的家伙。 而今天,他刚刚踏入酒馆, 就被一道身影吸引住了, 那就像是在暗淡一片的夜空中突然闪现的星星那样, 淡然、美好的存在着,那银白的短发就是神明织就的绸缎, 那双眼睛一定是星神的赐福,那张脸庞一定是经过纯美的雕刻! 他就坐在那, 却好像与整个世界都若即若离,不留恋任何东西,如此独特,如此的吸引着他! 阿迪尔知道,他对他一见钟情了! 赞美纯美,赞美欢愉, 让他看见了如此翩跹的蝴蝶落在他的面前! “新面孔,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他自来熟的在阿基维利身边坐下,这人块头大,正好还坐在靠灯光的那一边,一坐下就把阿基维利挡在了自己阴影下。 “森*晚*整*是啊,这么明显?”有冤大头付钱阿基维利自然不会拒绝,但态度也并没有因为这杯酒就熟稔上多少。 阿迪尔哈哈笑了一下,似乎不介意他的冷淡,“就是因为不确定才来问问嘛,我可不记得这个地方出现过你这样星星般的人物,但你看上去和这个地方很合拍。” 阿基维利能感觉到那人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朝这边倾压过来,对方的身形很有优势,阿基维利的身高在正常人类男性中已经是高挑的范围了,但这个人比阿基维利高了至少一个头,整体骨架更是有些粗犷,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壮实。 在这样的身形面前,阿基维利这种匀称的身形竟然显得有些娇小。 “听上去你是这里的熟客?”阿基维利意有所指的淡淡瞥了他一眼。 这种动作能够在不知不觉之间给一些身形与自己有明显差距的人造成威压感,他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凶,但会让与他对话的人不由自主的在气势上退让,只要对方退让了,那么他就有机可乘。 这是个老手啊。阿基维利心想着。 “哦,你可别误会,美丽的先生,我只是常来这里散心。”阿迪尔爽朗的笑着,话语间都带着哪有这种事的失笑感,“说起来一直管你叫先生也怪生疏的,看在那杯酒的份上,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他说话间,调酒师正好端来了颜色绮丽的鸡尾酒,一般看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会吝啬一个名字的情报,但阿基维利却反其道而行事。 “给这位先生同样来杯他喜欢的。”他叩了叩桌面,叫住了调酒师,偏头示意男人的方向。 阿迪尔有些错愕,他之前说是这里的常客不是撒谎,调酒师显然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很快,第二杯酒就端了上来。 “萍水相逢是我们的缘分,先生。”他姿态优雅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但不是有所的缘分都一定要留下姓名,能够在偌大的寰宇之中相遇,便已经很幸运了,何必纠结一个名字呢?” 阿基维利轻笑,举起酒杯向他示意,“敬我们的一面之缘?” 阿迪尔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婉拒,他有些意外,却也并不没有因为拒绝而产生气急败坏的心情,作为一个浪子,要接受的第一门功课就是笑纳他人的拒绝。 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拒绝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毋庸置疑的,即使他遭到了拒绝这依旧是一个浪漫的邂逅。 他挑了挑眉,乱花迷眼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欣赏,从善如流的举起了酒杯,“敬我们的一面之缘。” 一口酒下肚,男人才有些迟疑的问道:“说起来,你身边那个一直看着我笑的孩子是谁?” 那小孩看着有点像面前这个星星般的人物,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风格,明明人还小,笑的却有些瘆人,看着有些向这里那些行动莫名其妙的假面愚者。 闻言,还不等阿基维利回答,‘小孩’自己开口了,“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 稚嫩的童声天真清澈,黏答答的跟年糕一样会拉丝,把阿基维利一下子雷的不轻。 “你已经有伴侣了?”阿迪尔闻言,有些迟疑的问道,心里不知怎么的又划过了一抹失望,语气玩笑:“好吧,这确实让我有点意外,你看起来不像是斯塔亚,更像是洛卜。” 斯塔亚和洛卜都是银河中流传最广的一部经典文学里的角色,斯塔亚是因为爱情而选择定居的无名客前辈,与奥列吉尔厮守终生,两人的爱情是银河中赞颂的经典,而洛卜追寻纯美的新人旅行家,他的容貌在书中被称为不可否认的美。 阿基维利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对方暗喻中的赞美,只是道:“那为什么我不能够是做出洛卜决定的斯塔亚呢?” “听起来不错,那你的奥列吉尔呢?”他关切又疑惑的问道。 听到这里阿哈又蠢蠢欲动了起来,为了避免这位欢愉的星神披着自己拟出来的儿子的皮,说出什么更加惊悚的言论,阿基维利决定先发制人。 他一手压着某人的脑袋将人按在座位上,一边面无表情的抢先回答道:“他死了。” 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阿哈:??? 他怎么还没上位就被‘挂’了?! 小孩一脸难以置信的捂着心脏,跟一只受伤的流浪狗一样向他卖可怜,好像在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然后就要朝他扑过来,力图通过他们的‘孩子’证明他还在,又被阿基维利一手镇压。 有阿基维利身体挡着,阿迪尔看不清楚阿哈的面部变化,闻言心下一喜,见阿基维利面无表情,还以为阿基维利和那位感情不好,但他很聪明,没有在这个地方试探,反而由衷道歉: “抱歉,我并不希望你伤心。” 阿基维利随意摆了摆手:“没事。”毕竟本来就是他瞎说的。 但阿迪尔却觉得自己突然又有了希望,哦,他得承认这个人比他预想的更有吸引力,看看那双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的星眸,看看他浪漫风趣却又充满距离感的行事方式! 这只翩跹的蝴蝶显然只是偶然到访,错过了就会飞到遥远的他再也够不着的地方去,再无见面的机会。 他怎能错过这只蝴蝶的美好? 虽然他被拒绝了,但并不意味着他就选择了放弃。浪子的第二课就是要学会无视拒绝,迎难而上。即使他有孩子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唔,如果你不介意,我能有幸了解一下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玩笑道:“我太想知道那位奥列吉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得到你这位斯塔亚的青睐。” “他?他可不是奥列吉尔。”阿基维利闻言,噗嗤笑了出来,似乎是因为提起了他感情深厚的人,使他整个人都更加生动了起来,引人侧目。 但他说出的话,却非常惊人,“那家伙行事总是突然的没头没脑、做事不着调不靠谱,开的玩笑经常令人心累,坑起人连我也不放过,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礼物是蜜糖还是毒药,和他睡在一起都要做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被绑在床头的准备。” 阿迪尔皱起了眉头:“很抱歉,他听上去就像个疯子。”而且像个假面愚者。 阿基维利反倒笑开了,那笑容很漂亮,温柔中带着一种无可奈何又带着一种纵容,至少阿迪尔被惊艳的不轻。 阿基维利一口闷下第二杯酒,抬手事宜让酒保再来一杯,随后继续道:“很多人都这么说,疯子、愚人,癫狂者,这种称呼数不胜数。” “那可不像是很妙的事情。”阿迪尔一开始以为这么糟糕的形容,自己说不定真的有机可乘,但看见那道笑容后,他突然又觉得不是很妙。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你估计也能猜到他是什么人。”阿基维利半真半假的说这话,“但他依旧让我觉的十分开心。” 说到这的时候,阿基维利突然感到阿哈不动了,他没有回头去看他是什么表情,只是继续道:“我为他的到来而欢愉,为他的离别而寂寞。” 阿迪尔暗叹不妙,他是来撬墙角的,不是来唤起对方对‘前任’深切思念的,他立刻转开话题,“哦,那想必离开他的这段时间,你一定寂寞极了。” 阿基维利不可置否,心里却回答道: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呢。 阿迪尔顺势道:“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取暖呢?” 他试图靠近,“我们可以经历一阵短暂的快乐日子?享受浪子的欢愉?” 阿基维利却笑了,“浪子?” 他嚼捻着这个词,用一种经历了万千时光后醇厚的目光看着阿迪尔,“花丛的浪子,你可能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花丛中的花,我也是浪子。” 他站起身,姿态轩昂,遗世独立,就像是洁白的落入人间的星光,“我流连星空与未知,是永远在星空中浪迹的彗星,我不求终点,亦不求答案。” “星星是无法被摘下的。” 说完,他拍了拍身边的孩童,两人一同飘然而去。 阿迪尔却像是被他那副模样惊呆了一般,愣愣的坐在原地,他听见了心脏咚咚的跳动声,对方离去时斗篷划过的残影还在他眼前,酒杯清新的酒气弥散在空气中。 半响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怎么在这里发呆,如果阿基维利还在这,他就能认出来人正是他醒来后第一天认识的那位假面愚者安妮娜。 “阿迪尔?真少见,你居然会在这发呆?”她在他的身边坐下,好奇的问道。 只见阿迪尔一副面红耳赤的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恍惚似的对她道: “亲爱的安妮娜,我想我可能遇见了我的毕生挚爱。” 安妮娜:“???” 这个浪子转性了?! 阿基维利撇开那位浪子之后去其他酒馆里把招牌喝了个爽,阿哈后头竟然没有作妖,安安静静的陪着他,等到他喝的尽兴了就一起回到旅馆。 洗漱后阿基维利躺在床上,高度混合的酒液整的让他脑子朦朦胧胧的,他没有用虚数力驱散,反而放任自己陷入这种意识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过了一会,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抚在了他的脸侧,语气埋怨:“阿基维利,你嫌弃我。” 阿基维利哼了一声:“难道我说错了?” “不!怎么会呢!”阿基维利几乎能想象这人的嘴角一定高高咧起,浮夸至极,小小个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放大,拟态的呼吸靠近,“你说的当然全对!” “所以,阿基维利,你为我感到寂寞了吗?” 他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逐渐拉长,丝绸般的发丝垂落而下落在阿基维利的鬓边与他的发丝交缠在一处。 阿基维利朦胧的看着他,摇摇摆摆的抬手,抚摸着他的侧脸,感觉到他的脸颊在掌心微蹭。 “阿哈,我是你的玩具吗?”他突然问道。 阿哈扶着他抚在自己脸侧的手,微微闭着眼,像是十分享受一般,他笑叹:“不,阿基维利,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吻着那手心,“你是带着拖尾的星星,阿基维利。” “用我今天说的话来回答我有点作弊啊。”阿基维利闷笑道。 “哦,那不一样。”阿哈狡猾的辩驳道,“你可以是彗星,可以是恒星,可以是寰宇中任何一个星体,你不用拘泥于任何轨道,阿基维利,你只要发光就好。” “那你呢?” 阿哈微微握紧了他的手:“阿哈吗?阿哈或许会是慧尾呢,在单调的星星身边划下惊喜的存在,多么符合阿哈啊。” “这样啊”阿基维利眼皮有些耷拉下来,“那一定是趟不错的旅行。” “那你会寂寞吗?”阿哈固执的重复询问着。 阿基维利的手回握,“如果没有慧尾的话。” 阿哈的手又一次的攥紧,阿基维利朦胧间竟然没注意到,星神的手掌上甚至带着一点颤抖,“那你会留恋那样的旅途吗?” 阿基维利笑了一声,好像再说这不是当然吗?“不留恋才怪吧?” 随后他没有听到阿哈的回答,意识逐渐的陷入了黑暗。 在他睡着之后,那位几乎将他拢在身下,环抱着他的欢愉的星神,攥着他失力的手,颤抖的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他颈边的被窝之中。 “太好了。”他如此的感叹道,声音痛苦而欢愉,像是终于得到了等待许久的答案。 第二天,阿基维利苏醒的时候,阿哈已经变了回来,正死死的将他抱在怀里,阿基维利不着调为什么有些幻视大狗抱着自己心爱的骨头。 外头才是清晨,却烟花齐放,礼炮砰砰作响,音乐声伴着喧闹的人声飘扬而起,空中的彩条翻飞飘洒,从窗户落进了他们的屋内。 阿基维利明白,愚者们的狂欢节开始了。 第76章 狂欢节快乐 早有人在深渊之下,长久的…… 虽然阿基维利曾经对桑博表示, 阿哈都在他这边,要找到狂欢节的入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就是很可乐的, 狂欢节的入口范围正好就在他暂住的旅馆门口。 也就是说,阿基维利现在推开客房门看到的一切,都是狂欢节活动范围内的布置。 他清晰的看见原本庄重华丽的廊柱与大厅变成了布满气球、彩条和马戏团壁画的酒馆, 巨大的水晶烛吊灯变成了怪模怪样的南瓜灯,模样端庄的侍者变成嬉笑的愚人。 墙上的壁画是似乎是活着的, 时不时就会从这面墙上穿透而出。他能看见驯兽的狮子从他的头顶狂奔而过没入另一面墙壁,看见满脸颜料的笑面小丑兴致勃勃的等待着惊吓每一个过路人,能看见画着怪模怪样图案的扑克牌幻影时不时从空中洒落。 过往的酒客纷纷带着面具, 有的还会画上夸张的妆容,换上跳脱的服饰, 看起来像要去参加一场化妆舞会,当然可能也没什么差别。 一切显得如此如梦似幻, 像极了梦游仙境的童话故事。 过往的愚者分外热心, 看见阿基维利呆愣在门口, 还朝他打招呼,“嘿, 你是睡过头了吗?怎么还愣在这,狂欢节都开始了!” 阿基维利还没应声, 他的身后就探出来一个人,带着笑脸浮夸的鲜红面具,将另一个线条华美的面具安在阿基维利的头上,姿态暧昧的抱住他,“因为他在等我啊,我们可是约好了要一起玩的。” 那愚者就笑了, “哦,先生们,你们看上去真恩爱,祝你们狂欢节快乐!记得戴上面具,多喝点酒,你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他扔过来了一个包装华丽的糖果。 阿基维利接住,道谢的话都到了嘴边,看到手里东西的时候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那人笑眯眯的抱住阿基维利:“多谢祝福,狂欢节快乐,先生。” 那愚者离开后,阿基维利才抬起头,一脸难以言喻的和他对视,他举起手中的糖果问道:“他的祝福就是送了我一颗加了料的糖果?!” 好家伙,这是你们假面愚者的惯常操作吗? “不。”阿哈笑嘻嘻的等阿基维利放松下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这是狂欢节的特别待遇。” 阿基维利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狂欢节期间,任何吃食和物品都有可能被加了东西,他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可能给你带来一点趣味和小小的意外,也可能让你成为其他人的笑料与乐子。” 阿哈用他那特有的浮夸的语气为他讲解道。 阿基维利嘴角抽了抽,“这狂欢节确定不是你们假面愚者把外来客当乐子的节日吗?” “怎么会?”阿哈状似无辜的否认,随后大笑,“这完全不需要特别定一个节日!” 合着你们平时也把别人当乐子吗?! 你们这是狂欢节还是轮盘赌大逃杀啊! 阿基维利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面具戴好,打了个响指,“走吧,阿哈先生。”,阿哈欣然跟上。 两人出了大门口,外头大街上一片亮堂,淡红色的屏障覆盖着目之所及的天空,那是欢愉之力设下的结界。 阿基维利一出门就听见了对面泼洒着花瓣、彩条和糖果的愚者站在舞台上,用咏叹调的语气,像是饰演舞台剧一般对着底下所有路过的行人咏颂。 “欢笑吧,喝彩吧,世界尽头最后的狂欢已然开启!为期三天,忘掉一切烦恼、忧愁,尽情的大笑吧!” 他浮夸的语气吸引了过往的行人为他驻足,人群不知不觉就呜呜泱泱的为了一大片,阿基维利和阿哈站在外侧,凭借着星神便利的五感,获得了近距离的视觉体验。 “狂欢节期间,没有种族之分,没有星球之分,没有地位阶级之分!这里不会有饥饿,不会有死亡,更不会有无辜!” 愚者抬起双手,“所有人都可以捉弄他人,在狂欢节的原则之内,肆无忌惮的进行恶作剧,在离开这里后,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 底下人因为他的这句话一片哗然,台上的愚者却好像浑然不觉,他只是继续笑道 “当然,只要你能承受得住狂欢节期间,其他人对你的反击。” “狂欢节是享受的节日,但如何享受就不在愚者们的限制之内。”他的笑意味深长。 “而在狂欢节的末尾,我们将选出一个最精彩、最欢愉的人,他将获得我们乐子神——欢愉的阿哈毫无玩弄的赐福!” 这话一出,底下的外来者喧哗一片,那可是星神的赐福!是任何金钱、地位、名利都得不到的星神赐福。 要知道,令使获得的也是星神赐福,谁知道获胜的那个人会不会被阿哈选中成为令使呢?! 想到这里,那些撞破头都要来参加狂欢节的人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阿基维利在外头看着那些浮动的人心,默默转头看向身边这个真·欢愉星神·阿哈,问道:“这是你说的?” 这听上去就不像阿哈会做的事!选出一个人赐福什么的,你要说,阿哈看演出看的兴致来了给悲悼伶人赐福都比这靠谱! 乐子神本神转过笑脸面具,声音神秘:“谁知道呢?” 得,这是他另有乐子。阿基维利为这群接下来想尽办法成为乐子的人们默默哀悼了三秒。 “那么,新手教程到此结束,接下来,戴上你的面具,端起你的酒杯,将欢愉贯彻到底吧!” 愚者泼洒出最后一捧糖果,对着围观者摘帽行绅士礼,身影随后伴着一阵烟雾如同魔术一般,化成一阵高飞而去的白鸽。 “诸位,狂欢节快乐!” 这一阵吟诵像是真正开启了狂欢节的按钮,路边的乐队呜呜啦啦的吹起了欢快悠长的曲调,人群随着愚者的离开而逐渐散去,舞台交给来往的行人自由使用。 街边的摊贩和店铺早已做好准备,路边的雕塑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原位,抱着一叠小册子挨个分发。 智械、人类、类人生物,非人生物,越来越多稀奇古怪的生命戴着面具走上街头,成为了这个节日的一部分。 “唔,没想到还挺像模像样的。”阿基维利和阿哈走在人群中,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到了一起,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提,只是像往常一般说笑着。 “我还以为,这会是个大型假面愚者的玩弄展示会。” “亲爱的,那是你的刻板印象。”阿哈故作受伤的说道。 阿基维利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的刻板印象是哪来的?”还不都是你这个愚者头子带的! 他单手翻开刚才随手结果的小册子,册子的封面是花里胡哨的金属色边框,中间用当地的文字大大的标着‘狂欢节安全注意手册’几个字。 在封面的最底下,花体的小字则写着‘来自某位没有良心的假面愚者良心发现后的怜悯,看看它吧,当然不看也行。’,后头画着一个双马尾的可爱布偶娃娃。 册子很薄,加上封面其实也就两三页,用优美的花体印了几句注意事项,从口吻上来看,还真的挺像假面愚者。 第一条——狂欢节期间依旧可以使用信用点,众所周知,信用点是万能的,这里当然也不列外,你能够用多余无用的信用点解决很多事,但要小心哦,花信用点买到的不一定是享受呢。 也可能是变成别人乐子的体验是吧。 阿基维利默默的将这行话和阿哈刚才的解释对上,随后看到这条提醒下头还有一行附加的标注: ——当然,如果你能享受这一切,恭喜你!成为一名合格的愚者啦! 阿基维利读到这条的时候,正好和阿哈路过一个占卜摊,摊主见到两人手拉着手眼睛都亮了,她朝阿基维利吆喝道:“嘿!两位有兴趣来一把愚者的占卜吗?” 阿基维利转过头,确认对方实在叫自己之后,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叫住我?” 摊主就笑:“因为你们两长得不错,养眼!如何,要不要来看看你们两位的未来?”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他们拉着的手,“这样都不愿意放开手,想必两位一定是很恩爱的眷侣吧?不想看看你们的未来是否能终成眷属吗?” 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其实还没谈 阿基维利一个早上连续被两个人调笑,耳朵有些燥的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澄清这一点,但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他最后跳过了这个话题,没有应下,也没有否认。 “当然,你要是想看看你的事业、身体情况,或是别的什么都没有问题,看在你那张脸愉悦到了我眼睛的份上,我给你信用点支付打八折。” 信用点支付。阿基维利默默在心里化了个重点,也就是说,这很可能会是个恶作剧。 但他还是问道:“多少钱一次?” 那摊主想了想,“打完折的话,五十万信用点一次。” 哇,头一次见到用占卜抢钱的。阿基维利在心里感叹道。 桑博那个奸商卖罕见入场券才卖七十万信用点啊!这是脑子有坑的才会付钱吧!他阿基维利是这样就会上当的人吗?! 只见他掏出通讯器,“来吧。” ——他是! 五万信用点的占卜他没兴趣,五十万信用点的占卜他还真想看看能搞出什么花来。 那摊主收了钱,笑声更加欢快了,“多谢惠顾,那么你想要占卜什么呢?事业?健康?还是” 阿基维利笑了笑,却说,“那就占卜一下我在感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样?” “诶?”摊主愣了一下,旋即就笑开了,“没想到!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完全没想到!” 她拍了拍手,笑的前仰后合,“你真有趣!看着这个有趣的问题的份上,我就不捉弄你了。” 也就是说你原本准备捉弄我的吧!阿基维利木着眼睛看她,却只能看到面具上高高挑起的眼睛。 她一抚桌面,桌上就出现了一颗冰球似的水晶球,内部记忆的命途之力缓缓流动,这是一个【记忆】的奇物。 “将手搭上来吧。” 阿基维利照做之后,她将手虚拢在水晶球的两侧,“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吧,你记忆的反馈。” 很奇妙的,她的身上浮现出欢愉的虚数力,阿基维利看的清晰,她利用欢愉的力量启动了记忆的奇物。 手下的冰球在她的力量下内部开始碎成一片一片的棱面,这些棱面交织在一起,将冰球变得模糊不清,看不清内部。 “嗯嗯,嗯嗯。”摊主时不时的点着头,直到半响后,她睁开眼睛,冰球里的棱面才渐渐消失,恢复透彻。 她惊奇的感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和你这幅模样相反,你是个古典主义者,你对待感情异常的认真,但也异常的有占有欲,如果单论感情,你都可以走贪饕命途了,打个比方的话” 她不怀好意的嬉笑道:“你就像个贪婪的恶魔,会想要将对方的灵魂都索取殆尽呢。如果想要玩弄感情的话,最好不要过火哦,不然是会被抓回来就地正法的。” 她说后半句的时候基本是看着阿哈说的,“当然,如果过于小看他的话是会被反过来吃干抹净的哦。” 她像是等着看好戏一样看着等着阿哈的反应,没想到那个带着浮夸笑脸面具的男人闻言反而愉悦的笑了起来。 “这不是正是刚好吗?”她听见那人这么说道。 “正合我意啊。” 那笑声,就好像是在窒息的水底等待已久,终于看到了目标被自己拖入水中的水妖一般。 她意识到,真正等待目标溺闭的并不是她占卜的那位客人。 早有人在深渊之下,长久的凝望他。 第77章 花吻 他们在隔着一朵玫瑰接吻 事到如今, 占卜摊的摊主也知道自己成了两个小情侣变扭中的一环,不过没关系,这个过程确实愉悦到了她。 “看着很有趣的份上, 给你们一个友情提醒吧,在狂欢节上秀恩爱要谨慎哦,不然”她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说的话却诡异至极 “不知道会引来什么呢。” 阿基维利微怔,不知道这还能引出来什么, 难道假面愚者还有火烧小情侣的爱好吗?想到这,他默默看向手里翻到一半的小册子。 上头最后一条提示写着:“如果选择在狂欢节告白,一定要慎重考虑清楚哦, 愚者们乐于观看一系列乐子,如果觉得自己的心意足够接受欢愉的考验, 那就来吧。” 阿基维利:“” 懂了,假面愚者牌真爱鉴定, 你值得拥有, 但凡不是真爱的就全拆了是吧。 就是这么刚好的, 阿基维利身后的过道上有个戴着普通面具的女人气冲冲的大步往前走,边走还边骂, “人渣!渣男!去死!” 而追在她身后的男人抱着一束艳红的玫瑰,苦着脸不顾礼仪的大喊着, “不是!真的是她靠过来的啊,我就扶了她一下!” 边说还边回头向身后的人求证。 女生直接头也不回的扔了一个小盒子过去,看样子似乎是男生表白心意时送的饰品盒,“扶人扶到怀里就不愿意放开了是吧,老娘盯你们盯了五分钟了!” 而在这两个人的身后,一位假面愚者摘下假发, 朝他们摊了摊手,用喑哑的嗓音给了那位男生最后的致命一击,“不好意思,先生,我是男性。” 之前确实没顶住美□□惑但确实是直男的男人:“啊啊啊啊啊——!” 阿基维利在一旁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最后默默的看向阿哈,在对方疑惑的歪头下,用一种拍好兄弟的调调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觉得能扛得住吗?” 也不知道他是在问对方能不能抗住诱惑,还是能不能抗住所谓考验。 “阿基维利要试试嘛?”阿哈笑着反问道,将手伸了出去。 阿基维利头也不回,只是很随意的将手搭了上去,“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两人继续边走边逛,狂欢节的活动会场非常大,这篇商店街一样的地方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是第一天的主要活动区,虽然后续两天也会持续开放,但只有今天,才是乐子最多的时候。 来这里摆摊似乎没有什么门槛限制,阿基维利甚至看见了几个悲悼伶人专门摆了一个摊位,他们的摊位上摆了一堆高高的叠起的书籍,每本书都至少有一个银币那么厚,书面比一个熊掌还要大。 悲悼伶人边哭边发,领书的人边笑边接,两方人马就跟有那个大病似的,形成了这方街道上的一个奇景。 好奇之下,阿基维利也凑热闹过去领了一本,到手一看——《论欢愉命途的毒药行为——以假面愚者为例》。 他随手一翻,里头用小字密密麻麻写着欢愉是多么堕落的命途,是精神毒药!假面愚者的行为是多么多么的荒废人生,无意义等等等等,大概这一整本书洋洋洒洒下来都是写的这东西。 阿基维利: 在假面愚者的节日上发批判假面愚者和欢愉命途的论文,你们确定不是来给这些愚者添乐子的吗?! 他敢保证,这书的大多数受众都是假面愚者! 剩下的还有比如说是纳努克的信徒办了个名字很中二的社团,在这里摆摊招纳人加入,阿基维利觉得好玩还去问了问,说你们社团活动是什么? 那几个信徒义正言辞声音坚定的告诉他:“我们的社团活动就是去毁灭世界!让世界感受痛苦!” 很好,很纯粹,很直白,就是太中二了点。 他们还遇到一位纯美骑士,孤身只影,穿着一身华丽的铠甲,有这一头瑰丽的红发,正在免费的赠送玫瑰。 阿基维利来到摊位前的时候,红发的骑士对于他,绅士行礼,“请允许我以一朵玫瑰的重量向你致意,我是纯美骑士团的银枝,陌生的无名客。” 阿基维利看着他身边大簇大簇的玫瑰花枝,有些好奇的问道:“纯美骑士也来参加狂欢节吗?” “当然,我们希望能够在狂欢节上尽可能的让更多人感受到纯美。”红发的骑士露出了一个发光的笑容。 阿基维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玫瑰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玫瑰花很衬你,银枝先生。” “感谢您的夸奖,你同样也是,先生,不知你是否有兴趣了解纯美。”银枝的笑容越发灿烂。 阿基维利连忙摆手,“这种不劳烦了,我知道纯美的教义。” 甚至这玩意还是纯美本人和他讲的。 本来一般人听到这话,就会心领神会的跳过这个话题,但这位骑士却好像完全没有这根筋,只见他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一把握住了阿森*晚*整*基维利的手。 “原来您已经了解了纯美深厚的教义,那么——” “您可以免费从我们这里领到一枝玫瑰。”骑士单手抚在胸前,抬起另一只手示意身后的玫瑰花,“只要您能够诚心同我们一起高喊,‘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这对阿基维利来说毫无挑战性,别说是在这高喊了,就是纯美本人站在他面前,阿基维利都敢没皮没脸的这么喊一句。 虽然说完可能会被纯美羞的捂嘴巴捂到窒息。 可惜了,现在看不见那家伙听到这话羞愤的表情了。 阿基维利心里划过一丝遗憾,旋即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甚至都用上歌唱的发声技巧,然后仰头就是一声:“我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这一声,声音嘹亮,余音绕梁,一下子甚至把周围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引来这一片的人的目光。 银枝看他的眼神都亮了,“这是多么坚定,多么充满着信念、多么纯美的呐喊!” 他侧开身子,对阿基维利道:“您可以随意挑选玫瑰,但请相信我,这里的每一只玫瑰都是纯美的化身。” 阿基维利道了声谢,却没有动,反而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不去挑一只吗?” 阿哈嬉笑着凑过来同他耳语:“是送阿哈的?” 阿基维利侧眼看着他,勾唇轻笑,“不,是送我的。” 阿哈闻言,转过头,张望了片刻,伸手一拨,那几乎占据了纯美骑士整个摊位的玫瑰深处,就飞来了一只玫瑰。 这只玫瑰其实算不上完美,枝叶弯曲,花茎青涩,花苞也尚未完全开放,和其他玫瑰的热烈比起来少了几分娇艳。 可阿哈偏偏就是选中了它,将它捏在指间。 他转向阿基维利,将牵着的手抬起,单膝跪下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用旁人在求婚时才会用到的语气含笑着问他,“你愿意接受这只玫瑰吗?” 好像他说的并不是手上的这只玫瑰而是别的东西。 阿基维利矜持的抬着手,唇边笑意盎然,“如果你愿意将他送给我的话。” “当然!”他听见地上的男人愉悦而兴奋的回答。 男人站起身,将玫瑰花递到他的唇边,“那么,你愿意亲吻它吗?” 而阿基维利自然也不会有其他的回答,“当然。” 他轻笑着微微掀开了脸上的面具,拉着阿哈的手,将玫瑰凑到了自己的唇边,可下一刻,视线骤然昏暗,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侧脸,周围压抑不住的尖叫声接连响起。 他在吻上柔软花瓣的瞬间抬眼,看见了那人尽在咫尺的眼睛,鎏金色的酒液中流动着惑人的笑意,连带着唇瓣上感触到的花瓣的脉络似乎都变成对方薄唇轻柔的触碰。 玫瑰花的花瓣很是娇嫩,只要轻轻施加压力,这点轻柔的阻碍便会消弭于无形,被碾碎成唇瓣间的汁液,可从玫瑰的另一头传来的力道是如此珍重,堪称小心翼翼的止步在花瓣的另一端。 他们没有再更进一步,却好像正在相濡以沫的缠绵。 ——他们在隔着一朵玫瑰接吻。 一吻完毕后周围的压低的尖叫久久不息,阿哈凑上去的时候伸手挡住了他们具体的动作,外面没有人看见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吻上了,但那也不重要,围观者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刚刚那几乎与接吻等同的动作便足以让围观者尖叫频频。 只有阿基维利知道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朵玫瑰花。 他拨弄着不知什么时候到自己手里的玫瑰花,微微抿着唇,回忆着刚才花瓣的触感——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那家伙会吻下来。 唯一注意到了阿哈的动作,却完全不在意他们到底亲没亲上的银枝,只是大肆赞美着他们的感情,“这是多么纯美的示爱!愿纯美祝福你们,愿你们的感情如玫瑰般美好。” 阿基维利闻言朝他道了声谢,将那只玫瑰别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在离开的时候他和阿哈的手已经能很自然的牵到了一起。 剩下的其他派系摊位的还有筑城者、求药使、甚至是混沌医师等等等等,越到后面就能看见越多零零散散的派系成员。 愚者们将这些人的行为与教义也一并是为了欢愉的一部分,他们并不介意其他派系借这个场合来宣传自己,但和其他行为一样,只要这些派系能够承受的住欢愉的玩弄就行。 阿基维利还在这里头找到了熟人的摊子。 “嗨,安妮娜。”他朝着来到这里后认识的除桑博外的第一个愚者打招呼,“你也在这摆摊?卖点什么?” 带着玫瑰面具的女人摊手示意面前的一排酒水,轻声道:“如你所见,还是老本行,卖调酒,不过今天的调酒有些特殊,要来一杯吗?” 阿基维利摆手:“算了,我可是受够加了料的东西。这几天已经吃的够多了。” 安妮娜看了看他手上翻到一般的册子,“你一定没把你手上的册子看完,我这个摊位只接受乐子支付,在狂欢节过程中,用乐子支付换来的物品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愚者们看来,乐子的价值是至高无上的。” 阿基维利低头一翻,还真是,不过那本册子上还很恶趣味的写着‘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够相信假面愚者的信誉和承诺。’,然后后面画了一个耸肩摸样的Q版双马尾小女孩。 “当然,如果没有乐子也不敢吃信用点购买的东西也没关系。”安妮娜指了指斜对角的转角入口,“狂欢节上不会有饥饿,我们会在限定区域内提供相当足够量的免费吃食,保证绝对安全。” 阿基维利转头看去,就看见转角的告示牌上写着‘安全食物,供应不限。’,“没想到,你们还有慈善区域。” 安妮娜笑了一声:“毕竟要是真的饿死了人,那可就不欢愉了。” 阿基维利刚想走过去瞧瞧,脚刚迈出去,就看见过两个人捂着嘴从里头冲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路边的垃圾桶就大吐特吐。 他沉默了片刻,转回了头:“你确定安全?” 安妮娜摊手,“当然,但我们不保证味道,那里的吃食甚至有可能是垃圾味的,我们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这个味道绝对不会对食用者味蕾之外的身体造成伤害。而且,一旦选择了餐食就不能轻易丢弃,必须好、好享用完毕。” 她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想必是其他愚者在这方面设定其他花样,以此来在那些人身上找乐子。 阿基维利迈出去的脚默默的又收了回来,“你们还真的是一个人都不打算放过啊。” “谢谢夸奖。” “不,我没有在夸你们。”阿基维利捂脸道。 安妮娜不可置否,看了看阿哈,随后道:“生面孔,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说起来,我还以为你狂欢节也会和桑博那个家伙一道呢。” “桑博?”阿基维利微愣,“那家伙又干什么了?” 安妮娜一边擦着酒杯,一边回忆道:“好像说是接了什么大单子,要帮忙卖什么小说,好像是涉及丰饶和巡猎的那个死对头的。” 阿基维利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想起了那个席卷六大仙舟,让阿哈被岚追杀了大半个寰宇的史同小说。 他看向阿哈,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还真是不放过祂。” 在这卖,是真不怕卖到一半巡猎的光矢自天而降吗? 第78章 求之不得 千年后会有人借月光看清你我 如果要问桑博怕不怕, 答案是—— 桑博当然怕啊! 这年头,谁不知道巡猎的派系不好惹?!没看见泯灭帮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去找巡猎的麻烦吗? 他家老大倒好,上来就丢了个大的——造巡猎星神和丰饶星神的绯闻, 甚至还是全宇宙范围出书。 不是,老大,你有命出, 我不一定有命卖啊! 桑博内心堪称欲哭无泪,从接收几大箱书籍开始就时不时的朝天空张望, 周围的愚者还以为他改风格,问他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老桑博也学着那些哲人仰望星空。 桑博表示, 不,你们不懂, 我那是仰望星空吗? 我那是在看巡猎的光矢啊! 而且老大,你要不要看看你在书里把巡猎星神写成了什么样子?一个被老婆迷了眼睛而不自知, 一边追杀一边和药师打情骂俏, 缠绵暧昧、相爱相杀的虐恋情深男主?! 巡猎星神知道他是这种人吗?! 老桑博面对着有史以来最严峻的生意风险, 搞不好会连人带魂一起没了的那种。但相对的,阿哈也不是没给他好处, 他表示对于桑博想要杜撰他和阿基维利故事的事情不会做任何追究。 意思就是,桑博可以大胆的利用着这段时间的素材发挥想象, 或者请人杜撰,是情有独钟也好,是虐海情深也罢,只要是他和阿基维利就可以随便创作。 当然,桑博认为这只是自家老大想要把自己的‘绝美’爱情传播到全宇宙的手段罢了。 对面是自家老大,是欢愉的星神, 桑博能怎么办?只能祈祷着巡猎星神不会和他一个小小的代商计较,他又不是什么丰饶孽物,想必那位英明神武的大人一定会无视他这个的小人物吧?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桑博非常自暴自弃的选择了一个露天的摊位。 反正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巡猎星神的一击,那还不如放飞自我。 是以,阿基维利来的时候就看见桑博在一众假面愚者敬佩的目光中带着职业的微笑,顶着脑袋上毫无遮掩的敞亮日光卖书。 “是的,您没听错,这是关于巡猎星神和丰饶星神之间爱恨情仇的故事,什么?内容是否真实?这我可不敢保证,星神的事谁说得准呢是吧?” 意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巡猎与丰饶的恩怨太过著名,寰宇皆知,想看着两个星神热闹的人也是数不胜数,桑博的摊位前堪称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摊位外头的招牌上的广告语也写的非常不要命。 ——巡猎与丰饶的千年追逐,你追我赶之间的情愫暗生,究竟是猎手的爱而不自知,还是命中注定他们的插翅难飞! 嗯,是岚看见了能当场毁尸灭迹的黑历史。 看的出在八卦和乐子面前,生命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 阿基维利倒是不急着凑这个热闹,作者本人就在他身边呢,内定版不会少了他的,桑博大老远的瞧见了他,还朝他招手,可惜,他人手不足实在抽不出身,转头又投入了招待客户的匆忙之中。 人头攒动之间,阿基维利撞上了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的密不透风的小家伙,那小家伙身材娇小,整个人都用黑布包着,撞到阿基维利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说了声对不起,就一溜烟的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一样。 阿基维利原本不在意的摆手因为这一声道歉戛然顿住,他默默的转头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在她的衣袍之下,看见了一只露出古老风格的玉佩。 ——那是仙舟联盟才使用的玉兆 那个小姑娘刚才下意识说的也是仙舟话。 怎么说呢,仙舟人出现在狂欢节上没什么,但是出现在这个摊位上,就不是很对了 阿基维利悄悄拽了拽阿哈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悄悄的将感官专注到那个小姑娘身上。 “诶呦,是‘磕磕’女士是吧,你预定的八十本通贩本都在这了,需要我们为您进行特别打包吗?什么是特别打包?就是利用一些小玩意将这些书暂时伪装成其他书籍,保证不会露馅好嘞,感谢您的惠顾!” 嗯,仙舟的小姑娘,预定八十本,还要特别伪装打包。 如果不出阿基维利所料,布置之后仙舟网络上就会出现‘岚药’这样大逆不道堪称倒反天罡的秘密论坛。 岚,你的老家不保啊! 这小姑娘不会是欢愉命途的吧? 阿基维利默默收回了感知,目光没多久又被广告牌标语下头,最后一行画了波浪线的文字吸引。 ——彗星与小丑的浪漫之旅《星空马戏团》,火热预定中。 不知道是不是阿基维利太敏感了,他总觉得这书和他可能脱不开关系,尤其是昨天晚上,他和阿哈有了那样一番对话之后。 那行波浪线的尾巴后面还写着:狂欢节期间购买插翅难飞随机赠送星空马戏团预售特制版光锥。后面括弧,表示这幢光锥无任何加成作用仅供欣赏。 恰好的,广告牌旁边的屏幕上,原本播放着岚和药师拟人版动图的画面切换,换成了一张华丽至极,富有色彩冲击力的画面。 暗蓝深邃的星空,挂在边角下越发远去的行星,有人乘着彗星自星空深处飞驰而来,划下闪着流光溢彩的湛蓝痕迹,那恍如星光般的蓝色占据了将近一半的画面。 而在他的身旁、他的对面,橙红的织带飘扬,彩色的小球缤纷落下,惊喜盒的盖子掉落,有人含笑坐在惊喜中央,一脸哇没想到吧的表情,想着彗星上的人伸出手。 两人的姿势犹如创世纪的油画,他们身后湛蓝和艳红的轨迹交织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拥抱、亲吻彼此。 画面的颜色用了许多闪粉,即使只是看着荧幕都能感受到画面中如梦似幻的亮光,外面的外框用了华贵但低调的金属色交织成古老华丽的花蔓边框。 浓郁饱和的色彩,撞色的冲击力,明明两个画面都是一个人所著,但和这幅光锥比起来,正在发售的岚和药师的小说封面都显得敷衍简陋了许多,几乎是肉眼可见作者的偏心。 而刚好的,阿基维利认识作者的署名,那个名字直译过来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别意思的花名,单纯的文字联觉信标也不会翻译成其他意思,但阿基维利恰好认识。 那和之前,模拟宇宙的阿哈送给他的礼物上标注的文字出自一个体系,在通过另一种方式的翻译之后,这个词就能被翻译成:欢愉。 图画作者是谁不言而喻。 但意外的,阿基维利其实并没有多么激动的心情,好像合该如此一般。光锥画面上的人物外貌其实和现实中的他们两个并不相似,但不知道怎么的,阿基维利就是能从中找出他们两的痕迹。 “这是你的主意?”他问道。 阿哈讶异,“怎么会,阿哈只是友情赠送了一幅画而已。” 那就是桑博那家伙的主意了,阿基维利想起之前,桑博听到一些消息时眼睛里闪烁的精光,联想现在顿时明白他当时在琢磨什么。 “你不喜欢吗,阿基维利?”阿哈见他久久的盯着那张画,轻声问道。 阿基维利摇了摇头,“那倒也没有,就是感觉有点奇妙。” 他的手还握着的阿哈的,两人的手指交缠弧度意外的契合彼此,阿基维利看着那些人买完书本,拿着他和阿哈相关的那张光锥,随后发出意外的赞叹。 “我竟然已经能这么淡然的接受我们一起成为故事的一部分,好像天经地义一般,他们不是我们,我们也不是他们,或许若干年之后,会有人将他们翻出来,然后借着他们,看清楚我们。”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声,“感觉很是奇妙,就好像我曾经在开拓过的世界留下的足迹一样。” 然后,他放远了目光,像是看见了时光长河之后的未来,风从他的鬓边拂过,掀起银白的发丝,在日光下晶体剔透的。 “那时,他们会用一种所当然的目光,看待现在的我们,你明白吗,阿哈?” 就好像他们现在的手应如此交握。 他说完,手心紧贴的掌心微微收紧了一瞬, “那阿基维利,你不喜欢这样吗?”他听见了阿哈模糊的笑,而他回答什么来着?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我求之不得。” 如果他们的故事足以走到那遥远的未来,让某一个人在星空月夜下读到这页的时候,所当然的将他们合在一处,无关开拓、无关欢愉,仅仅只是阿基维利和阿哈,仅仅是书中两个与他们毫不相关的化名,那也是一桩美事。 剩下的这一天阿基维利和阿哈也算是闹了个痛快,直到傍晚将临才堪堪收手,找了一家特色饭馆打算解决一下晚餐。 阿基维利难得懒散,不想动了,把点菜的事推给了阿哈,并威胁要是让他吃到一点奇怪的东西,阿哈今晚就别上他床了。 哦,别误会,是和他一起睡觉,没有其他事情。 这个威胁真的比他之前所有的威胁都有效果,阿哈肉眼可见的带着遗憾离去,阿基维利则是感慨终于找到了治他的方法。 阿哈离开没多久,阿基维利就又碰到了一个熟人,正是昨天刚有‘一面之缘’阿迪尔。 阿迪尔看见他的时候,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一下,他快步上前,态度不复之前的从容不迫,而是脸上浮现出一种混着激动与兴奋的潮红。 “嘿,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第二次见面,不知道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阿基维利看了看他,倒也没有再吝啬一个名字,那不太礼貌,“若恩。” “若恩!”他叫了一声阿基维利的化名,随后看见阿基维利对面的被动过的水杯,有些迟疑,“哦,看来我来晚一步,你已经和人有约了?” 阿基维利态度含糊,“唔,也可以这么说吧。” 阿迪尔就像一只失落的小狗,好像肉眼可见的耷拉下了耳朵,“这么说,你已经选好了舞伴吗?” 阿基维利闻言微愣,“舞伴?什么舞伴?” “你还不知道?”阿迪尔有一瞬间诧异,随即又突然兴奋起来解释道:“狂欢节的第二天是一整天化装舞会,所有人都会戴上面具,被分散到不同的入口进入,人们可以随机的选择舞伴进行随机的舞蹈,包括舞蹈音乐也是随机的。” “但因为全部化了妆带了面具,大家未必能认出自己认识的人,所以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死对头变成了舞伴,夫妻认错了对方这种戏剧性的冲突。” “当然,提前选好的舞伴可以拿到专门的配对面具从一个入口进入,这样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彼此,当然也能避免落单,被其他舞伴丢下等等。” 阿基维利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所以你是来邀请我当你的舞伴?” 没想到阿迪尔摇了摇头,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笔直而认真的看着他,“不,我想来向你要一个机会。” “机会?”阿基维利微怔。 “是的,在经历过昨天的交谈之后,我发现遇见了我的真爱。”阿迪尔看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情,“那就是你,若恩。” “我知道,我给你的印象一定很差,一个长久流连花丛的浪子,一个昨天还在邀请你进行一个限时夜晚的轻佻家伙,所以我不会让你现在就要接受我的心意。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真心,证明我这一次的动心绝非过往轻浮的决定。” 他将右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起誓般的向阿基维利请求,“如果明天,我在没有标记与提示的情况下认出了你,邀请你跳舞,那么能否允许我成为你的舞伴,得到追求你的权利?” 这个往日在花丛中信手拈来,能够在酒馆里端着酒杯侃侃而谈的男人,现下臊红着脸,那些对谈技巧似乎都被他忘到了天边,话语直白的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阿基维利见过的世事不知多少,自然能看的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很可惜,如果阿迪尔对面的人不是他,是其他任何一个真如阿基维利描述的那样痛失伴侣的普通人,阿迪尔得到肯定回答的可能性都会高一点。 “抱” 阿基维利正想拒绝,没想到肩膀上就突然搭上了一只手,那只手从他的左侧伸来,环在了他的右肩头,以一种极有占有欲的姿势拢着他的身体。 “不可以哦。”阿哈浮夸的嗓音想起,被他亲手绑好的单边麻花辫垂在阿基维利的手上,似乎在邀请阿基维利拉拽、把玩。 “明明是我先来的,我才是‘若恩’的舞伴。” 第79章 你是我的谁 我深知一切,却又在此呼唤…… 阿哈现在没有在吃醋。 绝对没有! 他只是点餐回来之后看见有人在和阿基维利示爱而已而已! 这是多么正常的事啊, 阿基维利,他的阿基维利是那么闪耀,就好像是路过人间的星星, 被星光吸引不是所应当的吗? 他合该那么璀璨,仅仅只是一颦一笑就能吸引住其他人的目光,他有那么多无名客追随, 就算他曾经身陨在漫长的时光中,也依旧有那么多无名客最随着他的信念与事迹踏上开拓的道路。 但阿哈却依旧感到了一种不快, 或者说一种酸意,这种酸并非是因为那个求爱者对阿基维利的示爱,也并非是因为阿基维利收到了别人的示爱, 就是单纯的一种酸, 就好像是孩子不想要自己最重要的伙伴被抢走的感觉。 于是, 他快步上前,幼稚的环住了阿基维利的肩膀, 以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势, 朝那个示爱者进行威慑。 ——明明是我先来的! 这话咋一听甚至有些委屈。 阿基维利听着也是哭笑不得, 他不是没想过阿哈看见这个场面会吃醋,但却没想到这人吃起醋来就跟三岁的稚童一样, 抱着怀里的东西就不撒手了。 阿迪尔看见来人也是一愣,因为这个人的模样与他昨天看见的那个孩子也十分相像, 可是若恩不是说孩子的父亲死了吗? 他浪子的情商在此刻终于发挥了作用,思考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不对也有可能不是死了,说不定是吵架了也说不定呢?阿迪尔也经常遇到一些人在气急的时候会直接声称另一半死了,以此闹脾气。 但这个情况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所以他还是故作不知的询问道:“若恩, 他是?” “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是他额”阿基维利正要回答,话到嘴边却卡在那了那里。 嘶他应该怎么介绍阿哈啊?! 阿基维利沉默了,说伴侣?他们两还没真的成了,虽然现在就隔着一层窗户纸,但只要这层窗户纸没破,那他两就还不是。 说朋友?听上去有些生疏,不够亲近,阿基维利有很多朋友,但他们往往都会在开拓的道路上被阿基维利抛在身后,阿基维利并不希望阿哈也那样,单单就他自己而言,他也不愿意用仅仅是朋友这样的称呼来形容阿哈,概括他对自己的关系。 那说是暧昧对象?又感觉有些不够尊重,太轻浮了一点。 然而就在他沉默的时候,他忘记了一件事,在一个示爱者面前对自己的恋人未满的身份介绍上陷入沉默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事情。 还不等他思考出个称呼一二三,阿哈那难以置信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若恩?!” 他抬头,就看见阿哈一脸受伤大受打击的喊着他的名字,委屈的好像下一刻就会以一种侧坐的妖娆姿态跌坐在地,掏出一张不知哪来的手绢擦拭眼泪,还会有一束虚假的光打落在他身上,让他唱起哀怨的独角戏。 ——你居然迟疑了?!我的身份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吗?!这些日子终究是错付啊——! 他在阿哈的眼睛里看见了这样的神情。阿基维利叹了一口气,拿他这副模样无可奈何的时候,脑子突然蹦出了一个还算准确的形容词,那个词汇说实话也不是什么过分亲近的词汇,但阿基维利此刻却恰恰觉得,拿来形容他和阿哈现在的关系刚好。 或许未来这么形容也刚好。 他转头对隐露喜色的阿迪尔道:“他是我的冤家。” “冤家?”阿迪尔古怪的重复着这个词,这个词听上去很是微妙,它敲到好处的显示出了若恩和这个人之间的熟稔,却也昭示了他们之间一线之隔的距离。 它足够亲昵,能够体现外人的无可插足,却又百密一疏,留下了一丝近在咫尺的缝隙,其中种种微妙让阿迪尔不禁无奈摇头,这到底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还是给他一线希望啊。 无论如何,既然对方还没有名正言顺,那么他就还有可乘之机,阿迪尔绝不允许自己在机会面前急流勇退,于是他挺直了身板,脸上挂起了招牌的笑容对阿基维利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听上去对你不是很好的人吗?” 阿基维利:“你这个问题听上去有点危险。” 虽然话是他说的,那天阿哈也在他旁边听到了全程,但是阿基维利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要是点头应下来可能不是很妙。 果然,下一刻,阿基维利就感觉揽着自己肩膀的手骤然缩紧,阿哈故作可怜的声音靠了过来,“若恩,真的吗?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 阿基维利这一瞬间真的有种先和他翻翻旧账,翻翻那些年他被阿哈连蒙带骗的血泪史的冲动。要知道他是四处闯祸,阿哈是不干人事啊! 但他还是忍住了,并且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阿迪尔接着再接再厉,“哦,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了先生。”他用一种不赞同的谴责目光看着阿哈,好像是看见了珍宝没有被好好爱护一样。 “若恩是多么美好的人,您应该珍惜他,至少连我这个浪子都不会对有好感的对象送上毒药。” 这话听在阿基维利的耳朵里就有些微妙,如果他没有解错的话,这话的意思是不是那种‘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对他。’ 阿迪尔原来是这种茶味路线的吗? 但阿哈是谁啊?他面上人仍旧笑嘻嘻的,好像阿迪尔的话对他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刺激,然后道:“可是我们有孩子了。” 阿基维利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什么玩意?孩子?谁?他变得那个吗?! 还别说,这还真是绝杀,阿迪尔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来,但他也是个不屈不饶,不到虚无不死心的,下一秒他就立刻振作了起来,他用坚定不移的声音响亮回答道: “没关系,我不在意!” 他将目光投向阿基维利发誓道:“我会待他如亲子!” 阿基维利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亲子’弑‘父’的可能性会更大。 好在阿迪尔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弱势,所以并没有希望今晚就能有什么进度,他只是最后认真的对阿基维利道:“总之,希望你明天能给我一个机会。” 随后他就告辞了。 在他离开后阿哈才幽幽的看向阿基维利,“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也无辜的看他,“我可没答应他。” 四目相对之下,阿哈最先败下了阵,他耷拉下身子,从上而下抱住了阿基维利,闷声闷气的问他,“阿哈不想吃饭了,我们回去吧?” 阿基维利挑着笑看见远远端着菜朝他们走来的服务员,拍了拍他的背,闷笑道:“菜都来了,先吃饭吧。” 阿哈能怎么样?只能乖乖起身,带着一股气鼓鼓的气势坐到了阿基维利对面。 阿基维利先前的威胁还是很有效的,阿哈真的没有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两人难得一起享受了一顿安宁且正常的晚餐。 这样的安宁一直持续到回到旅馆中,阿哈都意外的安分,甚至安分的有些不太正常,阿基维利知道这必定是他又想要干点什么,但和之前那种阿哈静悄悄他就担心他作妖的时候不一样,阿基维利现在居然并没有之前的那种警惕。 他甚至有些期待阿哈会搞出什么事情,会对他做些什么。 很快,他就得到了这个短暂问题的回答。 回到旅馆之后,阿基维利才刚刚卸下斗篷,思考着自己今天是像日常一样泡个澡还是直接用虚数力洗漱。 他感受到阿哈跟在自己身后进到了房间,下意识侧过身子朝向阿哈,结果下一刻欢愉的虚数力袭来,以一种不可抗拒却又轻柔的庞大力量将他推到了床铺上。 他的眼前天地旋转,原本竖立的空间视野躺平,马戏团的壁画森*晚*整*穹顶占领了整个视野。 在阿基维利还在怔愣的瞬间,阿哈的身影从他的上方压了下来。屋内还没有开灯,阿哈背着月光,脸庞氤氲在朦胧的光线下,表情昏暗不明,只有那一双鎏金色的瞳孔微微发亮。 他一手撑在阿基维利的头侧,粗壮的麻花辫垂落在阿基维利的耳畔,整个人几乎是将阿基维利完全笼罩在了身下,影子连着房间内的阴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似乎想要将阿基维利啃食殆尽。 阿基维利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很是平静,甚至还抬手拂过那双鎏金色的眼睛,微笑的轻声问道:“生气了?” “怎么会?”阿哈近乎呢喃的回答他,他的星星得到了他人的青睐与赞赏,有人星星的光芒下赞颂它的璀璨,他怎么会生气呢? “那是吃醋了?”阿基维利又问道。 阿哈这回闷闷的摇了摇头,不愿意承认。 其实也真的算不上,阿基维利和那个人连朋友都谈不上,他只是还有些不满足。 于是他问道:“阿基维利,为什么不回答呢?” 阿基维利知道他说的是刚才像阿迪尔介绍阿哈的时候,他的迟疑。 阿基维利笑了笑,反问道:“你想要我怎么介绍你呢,阿哈?” 他的手拂过阿哈的鬓边将他垂散下来的一些碎发别到那人的而后,“朋友?同伴?旅伴?恋人?”说完,他顿了顿,还玩笑道:“难道说是孩子他爸?” “最后一个也不是不行。”阿哈唔了一声,居然觉得非常不错的点了点头,另一只手顺势而下摸到了阿基维利小腹下方的位置,然后被阿基维利一手打掉。 “给我摸什么鬼地方呢。”阿基维利佯装发怒的瞪了他一眼,“你干嘛不摸你自己。” 阿哈又装无辜,“因为阿基你自己的说的嘛。” “我那是打个比方!”阿基维利声明着,随后看着阿哈继续道:“阿哈,我们足够亲昵,你明白,我过往不知道多少年的生涯之中,从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到成为星神直至今日,不会有比你更亲昵的存在了。” 阿哈听着,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模拟的呼吸,他失神的看着自己身下的那双星眸,听见他说:“我不愿你只是朋友,却又头疼找不到一个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我们。” “再说了,人家今天说的有错吗?”阿基维利突然画风一转,轻笑道:“要我和你翻翻旧账吗?” “阿~基~维~利~”阿哈唤着他的名字。 “但我也不逞多让,我明知这一切,阿哈。”阿基维利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恼又无奈的笑容,“我没有忘记过这些事情,我深知你的秉性,可即便如我现在依旧躺在了这里,在这里呼唤你的名字,你不是我的冤家是什么?” 阿基维利咬着冤家的音节,原本好好的一个词,愣是在他轻柔的咬字下有了一股别样的意味。 “所以,阿哈,该你回答我了,我是你的什么?” 阿哈愣愣的看着身下青年,不自觉的呼唤着他的名字,“阿基维利” “嗯?” “阿基维利?” “嗯。” 他唤着这个名字渐渐压低了身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制的贴近,到最后他们的唇都几乎快要贴上了,可片刻的静默之后,那双柔软的薄唇轻轻错开了阿基维利的唇瓣,摩挲着他的唇角。 “你只是阿基维利,我的阿基维利。”他如此呢喃道,却比任何情人的话语都要缠绵。 ——他的星星,他的玫瑰,他的欢愉之所在。 “只是这样?”阿基维利歪着头,手已经不自觉的攀上身上人的肩颈,不知道是在问他的回答还是再问他的动作。 阿哈却闷闷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阿基维利,还不行呢” 他像是再告诉阿基维利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闻言,阿基维利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旋即又想起什么,失神般的问道:“即使我还什么都不记得?” 接着,他的颈间一痛,其实也并不是特别的痛,甚至有些酥麻,阿哈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上了他的,可能是他们这两天亲近惯了,阿基维利竟然也没察觉。 “与那些无关,阿基维利。”欢愉的虚数力从阿哈的背后延伸而出,化成一道道带着花朵的虚幻的藤条,缠绕上阿基维利的手脚,顺势盘绕而上。 “阿哈只是看见你了,阿哈握住的只是你,别管那些记忆,那不是你,也不是阿哈。” 什么叫不是那不是他,也不是阿哈? 阿基维利在手脚被缠绕的异样感中失神的想到,旋即又被颈间被吮吸的酥麻感逼得气喘出声,“别在我们的夜晚想它,阿基维利,你知道你终将看到真相,别在这时候那么不解风情。” 是的,阿基维利得承认这确实不是个适合的时候,他们早已定下了去找寻浮黎问出真相的日程,不急于这一个晚上。 至少这几天,就留给他们彼此吧。 “是啊,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就好像死兆来临之前回光返照的幻梦一般。 他闭了闭眼,沉溺进了这团企图带领他翻滚的波浪之中,甚至直接解开开拓本源的防护措施。 他感到了欢愉的力量从缠绕的四肢侵入自己的身体,与他的本源玩闹,几乎让他有了自己被一并侵入的错觉。 他看见了力量的那一端,那遥遥搁在另一个身体里的企图亲近自己的本源。 他感觉到自己的神思飞上云端,与另一个人无限贴近,然后共同坠入到翻滚的的浪花之中。 他听见了自己的喘息,听见了那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听见了他们的呼吸交错共鸣。 他陷入了缠绵的梦中。 第80章 交融 这一次,我们不会分开了…… 阿基维利这一晚睡的很沉, 以至于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被日光晃了下眼睛。 这一夜他的神思沉眠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简直像是死过去了一样,醒来的时候甚至有些恍如隔世, 一度疑惑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 明明这只是过了一个晚上。 欢愉的气息还稀疏的飘荡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将阿基维利笼罩在其中,让他有种连抬手都没力气的错觉。 他是整个人以一种窝在阿哈怀里的姿势醒来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对这个人做出了近乎依偎的姿态,那家伙的手揽在他的腰上, 整个人近乎是一种将他按到怀里的姿势抱着他。 昨天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却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像是昏了头一样, 居然那样解开了对自己本源的防护措施,对着一个蠢蠢欲动的家伙房门大开, 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简直是就是在对着阿哈说,‘你好, 先生, 请往这边来’。 阿基维利是头一回有这种经历, 他的神思、他的感官乃至他的灵魂都再因为对方而颤抖,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欢愉直击他的本源, 差点将他的智都一并吞没了。 这还是阿哈没有做到最后的情况,只是单纯虚数力相互交融, 就几乎是把阿基维利的本源上下全都舔舐了过去,只是在最后一步的本源交融前停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阿基维利现在只要想起昨晚,指间都仍然会下意识的轻颤。 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好像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成为了对方的一部分, 他随时可能被对方的力量碾碎,性命等同于落在对方的股掌之间,下意识的那时的自己此心生恐惧,同时,却又忍不住的将自己放开,接受那种欢愉的洗礼。 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梦回的记忆,不敢想象,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他得变成什么模样? 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接触。 在那样的触碰之中,他能感觉到他们前所未有的亲近,他们不分彼此,几乎要融为一体,阿基维利当时在意识模糊之间,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要是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的错觉。 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在留恋那样的感觉。 以至于,他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睡颜,甚至有种想去讨一个吻,再让他抱抱自己,让自己埋进对方粘稠的气息当中的冲动。 那种老话真的说的没错,恋爱使人降智。 阿基维利为现在的自己居然产生这种近乎于甜蜜的滋味而感到失笑,以前醒来他巴不得给这人踹下去,现在醒来他居然会看着这人的睡颜发呆?甚至还觉得这人的脸现在帅的惊天地泣鬼神——虽然这家伙确实本来就挺帅的。 阿基维利一边觉得自己眼睛大概是没救了,一边还是忍不住将头埋进了对方的颈窝中。 他的动作惊醒了阿哈,也不知道是真醒假醒,反正一醒来就抱着他黏糊糊的蹭,跟个遇见猫薄荷的大猫一样。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被他的动作蹭的不自觉一颤一颤的,连带着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和阿哈的动作产生的联觉反应,弄得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都发着颤音,“阿、阿哈,你,你先等一下。” 不对貌似有点不对,这个后续的反应留存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阿哈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见阿基维利的模样后又笑出了声,“阿基维利,你在发着抖诶,哦,你看起来就像个想要爱抚的小狗。” 说着,就来亲他的嘴角。 唇瓣的触感一触即离,但他的气息却没有离开,“阿基维利,别害怕。” 阿基维利在这点时间里已经飞速确定,绝对是这个家伙在自己身上留了什么东西,亏他刚才还在怀念昨晚的温存,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干了什么。” 阿哈的声音无辜道:“阿哈什么都没干。” ——屁! 阿基维利都想给他竖个中指了。 接着,他就听见阿哈道:“只是昨晚太过舒服了,阿哈不小心忘了一点东西在你的身体里。” 昨天昨天不就是 阿基维利想到昨晚的事情,眼睛骤然睁大,“你不会——” “阿哈好像不小心忘了一点力量在你体内了,现在好像还夹杂在你的本源之中呢。” 他兴致勃勃的拉起阿基维利的双手,引导他使用出开拓力,在那如星光般洁白的力量中,一点属于欢愉的火红色异常醒目,正在星光之中随意的游荡。 大概是昨晚他们的力量接触层次过于深厚,阿基维利现在同时又是欢愉的令使,以至于在阿哈醒来引动这抹欢愉之力前,阿基维利竟然毫无察觉自己的本源之中多了一点异物。 “你就是故意的吧!”阿基维利连忙退开坐起了身,颤抖着手臂拽着阿哈的衣领死命摇晃,“而且为什么共鸣会这么厉害!你又做了什么?!” 阿哈被他拽的摇头晃脑,说话的声音也七零八碎,“阿哈这回真的什么都没做。” “鬼才信啊!!!” “只是醒来看到阿基太开心了!” 阿基维利摇晃的手一顿,意识到了什么。 星神的力量是会随着星神心情的变化波动的,只是平常一些细微的变化会淹没在虚数力的正常流动之中,很难发现,也就是说现在阿基维利本源中产生的震颤,恰恰好反应了阿哈细微的心变化。 ——只是单单醒来看见他,便觉得欢愉。 阿基维利耳朵根子彻底红了,这要让他怎么生气啊! “反正!现在!立刻!把那东西取出来啊啊啊!” 现在仅仅只是这样的亲近就已经能让他体内与之产生联觉反应,接下来一天会是什么情况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不就跟那什么的作用一样吗?! 阿基维利气恼的脸上都浮上了一抹薄红,“听见没,赶快的!你的本源之力混在我的身体算是个什么事啊!” 阿哈闻言,有些无辜又有些得逞的问道:“阿基你说了,当然可以哦,但是你确定要现在吗?” “什么?”阿基维利茫然的停下动作,下一刻,本源里的欢愉之力猛然动作,一种过电的震颤感从他的核心席卷上四肢百骸,让他从脊椎骨麻到了天灵盖。 拽着阿哈衣领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他瞪大了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只有欢愉之力融入自己的身体,与自己本源内部的异物沟通的感触是明显的。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阿基维利脱力般的往前倒去,落在那个满是欢愉气息的怀抱之中。 “你等、等一下,阿哈,先停下来。”他没什么力气的攥住了手下的布料,颤抖的企图让这个人先停下。 “阿基维利,它不能一直呆在你的身体里。”阿哈的声音很低很轻,听上去甚至有些像是诱哄。 “放轻松,阿基维利。”阿哈的手抚过他绷直的脊背,撑着他扬起的脖颈,安抚道,“这不难受,阿哈不会让你难受的。” 阿基维利憋着声音,挣扎般的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个” 他并没有感觉到难受,只是 他能感觉到最核心位置的欢愉之力随着本体的呼唤,共鸣颤动,随后逐渐的被剥离而去,本源是星神最为要紧的命门之处,是他一切的凝结点,在这个地方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千百倍的放大到他身体的感官上。 阿基维利睁大的星眸中星光璀璨,碎金的光亮几乎亮到了极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这人高高的抛飞而起,直上云端。 他听见那人说: “只是会稍微睡一个回笼觉而已,时间还早,阿基维利。” 随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意识失去清醒的身躯,彻底瘫软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阿哈扶着那还隐隐留着颤抖的身躯,轻轻打量那无知觉的面容,知道这一回有些过了。 他看向自己另一只手掌上漂浮游动的本源之力,唇边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融合的程度不错,一个晚上就只剩下了这么一点。 打量过后这一抹本源之力回到他的身体中,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手轻捏着对方柔软的耳垂,最后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发。 “阿基维利,这一次,我们不会分开了。” 等阿基维利再次恢复神志的时候外头的蓝天大量,他打量了一下床头的时钟,发现其实才刚刚过了快一个系统时,这时候正是大多数人都从睡梦中醒来的起床时间。 阿哈不在屋里,也没有欢愉气息的遗留,像是早就跑的没影了,只有床头一张留言昭示着他的去向。 ——阿基维利,我先去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呵呵,希望不是惊吓。 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徒手把这张便签捏成了粉末,并且冷酷无情的决定今晚把那个家伙踹去睡地铺。 真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根杆子就往上爬,竟然还把他又弄昏了一回! 他简单的洗漱,把自己脖子上为数不多的痕迹清掉,披上斗篷,戴上面具就出了门。 一出大门就有愚者在门边引导,问他:“可是要去参加舞会的客人?”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那人便抬手引道:“那么客人请往这边走。” 他将阿基维利引到了一排店铺面前,解释道:“这是在狂欢节期间特别供应服装的店铺,里头的衣服都是属于‘愚者的衣物’,上手简单,避免了穿戴困难,可以进行随意搭配。” “愚者的衣物?”阿基维利听着像是有什么说法。 那人的假面正好微笑,“愚者的衣物,您可以解为‘皇帝的新衣’或者是‘仙女教母的魔法’,如果您正好读过这两个古早童话的话。” “愚者的衣物并不是真正的衣服,他只是一个实质的幻想,这样方便参加狂欢节的来客们更换衣物,衣服的使用期限仅限今天一天,到时间后就会自动失效,所以请务必不要脱下自己原本的衣物,以免毒辣别的客人的眼睛。” 看来是他们以前的狂欢节上出过类似的事情。 阿基维利默默的在心里总结着,又问道:“我自己搭配吗?” “您也可以请负责这方面的愚者帮忙,只要您不害怕愚者的玩笑。” 行吧。 阿基维利再次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愚者应声退开,阿基维利则是随机挑了一家店面走了进去。 在他走进去的瞬间,一个梳着双马尾,绑着铃铛,带着白狐面具的女孩就发现了他,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哎呀呀,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嘻嘻的笑:“这不是来了个大客人吗?” 阿基维利歪着头看了看她,问道:“你认识我?” 女孩就笑:“当然,你在愚者里可出名了,桑博那家伙的‘大客户’,在狂欢节上毫不掩饰当众秀恩爱的开拓小子,列车近期大名鼎鼎的无名客新人。” 说完她转过身,“跟我来吧,有人可是花了大价钱,要我帮忙好好打扮你。” 阿基维利一挑眉,“你就这么同意帮忙了?” “为什么不?”她的袖摆在空中转了一圈,摊手道:“将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知道会有多少花草蜂拥而上,到时候究竟是你能顶得住那些邀请,还是他对此暗生不满呢?”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里有着满满的顽劣感,但阿基维利没有在意,反而笑道:“行啊,那就拜托你们了,最好把我打扮成谁也认不出来的样子。” 这个女孩别的不说,审美确实还可以,她给阿基维利找了一套白金色的礼服,又零零总总搭配了许多细碎的配饰,稍微给他做了个造型。 等到换装结束,阿基维利已经从一个旅行者变成了一个像是不知道哪来的王子,看上去给他一个王座他就能就地登基的那种。 女孩打量了他两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入口就在那里,赶快去沾花惹草吧。” 那语气好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阿基维利移情别恋一样。 阿基维利本来还想问问那个要她帮忙的是不是阿哈,谁知道这姑娘手上突然蹦出一个大锤子,一锤子给他锤进了发着柔和白光的入口。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白光里,名为花火的愚者才哦了一声,“哎呀,我忘记告诉他了,他的那个同伴选了一套礼裙呢。” 可说是这么说,听着她玩味的语调,谁又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忘记的呢? 80-90 第81章 邀舞 可以邀请你共舞一曲吗,先生?…… 阿基维利再睁眼的时候入目是一片富丽堂皇的殿堂。 那是一座大到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殿堂大厅, 放眼望去金碧辉煌的,来参加的舞会的人们戴着假面,造型各异, 群魔乱舞一般的在大厅里三三两两聚在一一处,也丝毫不会显得这片大厅拥挤。 “欢迎来到假面舞会,英俊的先生。” 他站在殿堂装饰性的扇形花窗前, 得到了一个小丑的欢迎。小丑穿着一身竖条纹的燕尾服,看上去有些滑稽, 或许这就是他需要的效果。 “我是这里的迎宾愚者,现在正值第三曲将起,您来的正好, 先生。” 他话音刚落,悠扬的乐声就飘扬而起, 阿基维利顺势望去,看见了围绕着大厅坐在墙边或者随意坐在过道各处的愚者。 这乐曲竟然意外的正常! “当然, 我们的乐曲不限种类和风格。”听到小丑的回答的时候, 阿基维利才回过神, 发现自己把心活动说出来了。 “同样的,今天这里不限制舞种, 不限制对象,更不限制人数, 当音乐响起谁都可以起舞,而音乐由随机的骰子被随机的人掷出后决定。” 小丑尽职的解释道:“现在的这一曲是正常的交际舞乐曲,先生找到舞伴了吗?” 阿基维利耸了耸肩,“还没。” “那——”小丑的眼睛闪了闪,微微欠身,像阿基维利伸出了手, “先生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我很乐意效劳。” 阿基维利垂眸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手,不为所动,只是笑道:“这是你第几次对人发出邀请了?” 小丑很遗憾的耸了耸肩:“从舞会开始这是第二十三次,先生。” “之前有人答应你?” “很可惜,并没有,也许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他退而求其次,捧起阿基维利的手落下了一个毫无轻慢的吻手礼,连吻都是落在他自己的指尖上的那种。 “能先问问,你为什么向我发出邀请吗?一早上这么多人,毕竟我有幸成为你发出邀请的二十三个之一。”阿基维利毫不留情的收回手,问道。 他本以为这个愚者会说什么凭感觉之类的话,但没想到小丑装扮的愚者回答道: “因为您很特别,先生。” 他直直看着阿基维利:“您就像是花丛间的风,比起灿烂的花朵来说并不起眼,但风中携带的花香会让许多人为您驻足。” 阿基维利对他的描述脸部红心不跳,只是道:“感谢你把我描述的这么有魅力,但抱歉了,你还得等第二十四次。”,他轻笑,“我有约了。” “约定并不能代表什么先生。”小丑诚恳道,“等到音乐响起,酒液入口,许多的‘不可能’都会消失在欢愉的旋转之中。” “但不勉强他人是愚者的美德。”他向阿基维利欠了欠身,“希望您能享受一场美好的舞会,在零点来临之前,音乐不会止息,如果您半途中回心转意了,我也依旧愿意为您效劳。” “谢了,舞会快乐。”阿基维利随意的挥了挥手,从他身边的香槟塔上摘下一杯酒,就那么闲庭信步的离开了。 他端着酒杯在人群中闲逛,时不时的会受到其他人目光的瞩目,他没有在意,只是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周围。 这座大厅并不是全封闭的,四周都有打开着门的扇形出口,从那些出口可以看见外头碧绿宽阔的草坪和锦簇的花团,还有巨大的盛着雕塑的喷泉。 大厅内的穹顶上是半镂空的,镂空的部分铺了玻璃,外头灿烂的阳光代替了一部分的灯光,一束束的被聚集到大厅中央的舞池里。 大厅正中央的穹顶是一副巨大完整的壁画,和阿基维利住的旅店中的那样小打小闹的穹顶壁画不同,这里的壁画是一场盛大的马戏团的表演,而壁画正对着的,就是大厅中央的舞池。 阿基维利闲逛了一会,没发现什么熟人也没见到阿哈,这时悠扬的音乐声已经到了高潮,巨大的舞池中,一对对搭肩扶手的壁人,扶着舞伴垂手下腰。 阿基维利看了一会,就看见一个骰子从天而降掉落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穿着短款礼裙的智械手上。 那智械还没反应过神,周围知道规矩的人就在起哄要她赶快丢个结果出来,那人就愣愣的把骰子丢了出去,火红色的骰子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终于站住脚,朝上露出了一个表情浮夸的面具。 下一刻,音乐声便猛然变换,原本悠扬典雅的曲调的变得明艳欢快,舞池里的一些人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茫然的停下舞步张望,还不等他们搞明白怎么回事,旁边等待不住的另一波人便从人群中快步跑出,在舞池里欢快的跳了起来。 阿基维利这下才见识到什么叫做不限物种,因为有人甚至是直接带着一头成年狮子进的舞池。 他看了一会热闹,直到手里的香槟都喝完了,才放下杯子打算先去别的地方逛逛,结果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穿着华丽礼裙的女士拦住了道路。 “先生,不知能够邀请你跳个舞?” 阿基维利当然是拒绝,“抱歉,我的舞伴还没来。” 女士的红唇微勾,“别那么死板嘛先生,没有规定假面的舞会只能有一个舞伴。” 阿基维利轻笑点头,“确实,但抱歉了。”他依旧干脆利落的拒绝道:“如果是多人舞也就算了,双人舞的话,我对面的那个位置,不会有其他人。” 那女士听到这也没有再强求,只是叹了口气,“好吧,先生,你可是这列为数不多的顽固家伙了,和那边那个女孩一样。” “那只能说明,我们都有个无可奈何的冤家。”阿基维利爽朗的笑了笑,转身离开,打算去外头转转。 可他离开之后才发现,刚才的女人只是个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小丑的话成真了,还是女人的出现打破了什么,今天的阿基维利,堪称举步维艰,走几步就能碰见一个邀舞的人,十分钟过去了阿基维利甚至都还没走到这个殿堂通往外侧花园的出口! 不是,以前也没发现他这么有魅力啊?! 但在其他参加舞会的人眼中,身穿白金色礼服,银发星眸却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身材挺拔匀称,身形削瘦有力,蜂腰猿背,往那一站就非常秀色可餐。 在这假面舞会上,大家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美的丑的都用假面遮了面孔,大家容貌上的差距因为一张假面消于无形,而假面愚者提供的装扮消除了物质导致的外观差距,剩下人本身的身材以及气质上的差距就显露出来了。 阿基维利这样的家伙,自然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聚光灯一样的存在。 至于他那所谓以前没有这么大魅力的观点,曾经与他同行的无名客、帕姆都有话要说。 这家伙上一秒扒拉垃圾桶,下一秒钻下水道,不是在翻车就是再翻车路上,再好的气质也遭不住他那么霍霍啊! 就他干出来的那些事,就算最开始有点好感,后头也处成兄弟了。 列车上曾经的一大遗憾,就是没能见证星神里唯一常态人形的开拓星神好好开拓一下他那张脸的用途。 阿基维利当然不知道曾经列车员们的小九九,他从一开始礼貌而绅士的回绝。 ——“抱歉,我有约了。” 到后面已经变成了面无表情,回答简洁的。 ——“不约,不跳,再见。” 直到他快到门口的时候,一道人影又挡在了他的身前,阿基维利本想再次拒绝,眼角瞥到一抹火红,又把话咽了回去。 来人睁着一双鎏金色的眼睛,和鲜花般明媚的面容,红黑渐变的长发被整齐的盘在头上,尽职的摆着造型,她提着雪白的露肩齐胸礼裙向阿基维利行了一个标准的欠身礼,“可以邀请你共舞一曲吗,先生?” 她微微弯下的身躯露出她身后光裸漂亮的脊背,修长的脖颈就像俯首的天鹅,含笑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笃信,好像确信阿基维利一定会答应一样。 阿基维利确实不会拒绝他。 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唯一舞伴的邀舞? 就在他想要开口答应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像是高脚杯被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一个粗鄙的男声从人群背后撕心裂肺的响了起来:“您您您怎么能向他邀舞呢?!” 那声音,凄惨的活像是阿基维利抢了他老婆似的。 阿基维利闻声望去,就看见一个满脸写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的男人,从主动往旁边散开的人群中走出。 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穿着长款黑白燕尾服的,打着黑色的领结,身形算不上健壮却也不算臃肿,一张脸长得还算白净,但脸上浮现的那种恼羞成怒和不自觉流露出的轻浮感打破了这种干净。 “这怎么回事啊?”身边有人窃窃私语。 “嗐,就是那边那女孩,虽然看不见脸,但打扮的很漂亮,身材也好,挺多人看见了就想上去邀请她跳舞,但人都拒绝了,结果这男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过不去了,非要这女孩答应和他跳舞,来来回回都邀请了四五回了,现在这女孩主动邀舞,他破防了呗。” “我邀请您那么多回,你为什么要向这个小白脸邀舞啊!”男人用一种痛心疾首的声音继续道:“您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阿基维利。 被莫名其妙敌视的阿基维利没有半点遇上情敌的吃醋感,他甚至有点想笑。他想拍着这个大哥的肩膀问他,你知道你搁这死缠烂打的是谁吗,兄弟? 他看了看自己面前无辜微笑的女人,突然想起早上床头说给他准备了惊喜的留言,无奈心想。 ——这可真是个大惊喜啊。 ——这个穿着露背礼裙,有着漂亮的森*晚*整*脊背和修长脖颈的明艳女人是昨晚和今早把他弄晕过去两回的那个该死的阿哈。 第82章 后悔 今天换我来找你 对于昨晚甚至清晨刚把自己搞晕的人摇身一变, 成了一个姿态优雅的女子,一般人会是什么感觉? 天雷滚滚?忍俊不禁?还是惊诧万分? 很可惜,阿基维利都不是其中之一。 女装嘛, 又不是什么大事,阿基维利自己又不是没有过。 觉得搞笑,倒也不是没有, 但阿哈这家伙的皮相是真的好,阿基维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见到这家伙的女相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这家伙的女相真漂亮。 至于惊讶,欢愉星神做出什么不正常?更别说是惊讶了。 相比于这些,阿基维利感到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不自在, 可能是这个人今天早上把他弄昏过去的刺激过于强烈,以至于他现在看见这家伙, 身体都还有点异样的感知反应。 再加上这人的女装,让他还产生了一些情景映射。 阿基维利很难想象这样的自己, 更难想象的是记忆中的自己, 能那么自然顺畅的接受夜晚的颤抖与清晨的异样感, 甚至能够和阿哈有来有回,那得经历过多少次才能那么自然啊?! 于是乎, 那位陌生的男士放了半天狠话,他对面的‘情敌’正在疯狂的给自己洗脑子, 等他说完了,才愣愣的回过神,带着抱歉的微笑问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那被面具遮掩剩下的表情真诚、诚恳,绝对没有一丝嘲笑, 看在男人眼中不是挑衅却胜似挑衅。 这不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吗?! 作为一个站在企图展露荷尔蒙,向看上的女人展示雄性魅力却又十分肤浅的男人来说,没有被情敌看在眼里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他知道和阿基维利较劲没有用,说到底还得看他的‘女神’选择哪个人。 阿基维利要是知道他心里想的话,估计会直接面色古怪的抑制不住自己笑出来。当然,星神很少会被讨论性别,按照阿哈现在的装扮也不是不能称为‘女神’。 于是,他转而去抓阿哈的手,希望能强行将这个女孩带走,但这个想法也没能实现。 他的手伸到一半,一只袖口整洁还带着深蓝色宝石袖扣的手伸过来,一把按住了他,清朗的甚至带着一丝隐约的少年气的嗓音温和响起。 “这位先生,还是麻烦你不要对我的舞伴动手动脚好吗?” 是刚才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家伙。 偏生这人手劲还真的大的不是一点点,按着他的手攥的死紧,捏的他骨头发疼,男人甚至以为他想把自己的手腕掰折。 “谁、谁说她就是你的舞伴了?!”男人的声音开始变的外强中干。 阿基维利勾了勾唇,“很快就是了。” 随后他转身,一扬礼服后飘飞的洁白披风,站在红发的女子面前单膝下跪。 洁白的披风在他身后如波浪般随风飞舞,而后逐渐落下,他身上繁琐的饰品与金链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轻响,他下跪时的脊背也依旧挺的笔直,身姿板正却又不失优雅,姿态庄严而郑重,好像这里不是假面愚者的舞会,而是圣洁的十字教堂。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面带微笑。 “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这一套动作标准的简直能把大多数人的舞会礼仪全部打去重修,单单是这个下跪,基本就可以被放进各个星球上的舞会礼仪教科书里,成为大多数礼仪老师的演示模板。 这哪里像是在邀舞啊! “这分明像是在求婚啊!”人群中,有人喃喃说出这句话。 而不知道是不是恰好的,这两人正好都身穿洁白的礼服。 那个轻浮男人见状立刻就炸毛了,可是这个时候,无论是当事人还是围观人群都没心思去关注他又说了什么。 阿哈看着递到面前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曾经拨弄过星穹列的方向盘,敲过克里珀身上的石头,也曾将一整条无比开阔的命途能量当做玩具一般玩弄,甚至就在昨夜,在今天早上,这双手还攀着自己的胳膊,攥着自己的衣物。 而现在它递到自己的面前,向自己邀一只平凡的舞。 他怎么会拒绝呢?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红发的明艳女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搭上了那只手,欣然回应:“当然,我的荣幸,亲爱的。” 她叫阿基维利‘亲爱的’的时候,咬字微微上挑,三个字的音节愣是让他转出了山路十八弯,像是在呼喊刚刚经历过缠绵的情人。 阿基维利只感觉他在说的同时,还轻轻挠了挠自己的掌心,掌心的微痒和缠绵的呼唤同时一起刺激了他的听觉与触觉,刺的他的手条件反射的微微颤抖了一瞬。 这点颤抖围观的人看不出只有现在被他握着手的阿哈才能感觉得到,见状,那双鎏金色的眼里还流露出了一点显而易见的笑意。 阿基维利混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起身,托着阿哈的手转身引着他慢慢走向舞池。 人群见状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那个轻浮的男人依旧在叫嚣着什么,可惜已无人问津。 音乐再次切换,轻柔而舒缓的曲调响起,小提琴悠扬响起,两人步履一致的滑入舞池,阿哈到时非常自己的抬手搭上的阿基维利的肩膀,脚下顺势踩起了女步。 阿基维利一手握在他的腰上,一手拖着他的手,只感觉那只手正在时不时的按在自己的骨节与指间。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他面具下的脸挑着眉,问道。 阿哈发出一声肯定的轻笑,霎是无辜的问他,“不算吗?难道不好看吗?这样就正好和阿基扯平了吧?” 阿基维利看着他那双大眼睛确实很难说出一句不好看,只能咬着后槽牙没好气道:“现在想起来了?当初干嘛去了?后悔了?” 舞步徘徊间他带着阿哈转了一圈。 这只是一个玩笑,阿基维利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星神很少会产生后悔这种情绪,能够走到星神这个层次的存在,是很难张望回头路的,不会张望,自然就不会后悔。 可是,旋转之后,阿基维利听见了阿哈的回答。 “是啊,阿哈后悔了。” 阿基维利微愣,随即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那双因为女性化而变得线条柔和的眼睛深深的仰望着自己,然后好像是不在意一样的轻笑。 “阿哈今天本来想要等你自己找过来的。” 阿基维利轻轻回问:“那你刚才自己跑出来,是中途放弃了?” “是啊。”那个声音有些遗憾,又有些委屈巴巴的道:“阿基太受欢迎了。” “那么多人,要是等阿基那样慢慢找过来的话,阿哈会疯的吧。”他的语气开始变的浮夸,“阿哈等不了了,所以阿哈自己先来找你了!” 随后,阿基维利看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脸上,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阿基维利的呢喃着:“阿哈等不了。” 阿基维利长了张嘴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其实他知道阿哈在这时候提起这个,未尝没有因为早上的事情提前朝他卖可怜,让他消气的意思。 他太了解阿哈,怎么会听不出来?可是正因为他了解阿哈,所以才能一并听出藏在那番话浮夸的小丑面具之下的真心。 这个人曾经真的漫长的等待过他。 他为此痛苦,也为此欢愉。 他为此懊恼,也为此清醒。 就像此刻,阿基维利清晰的看见,那鎏金色的酒液中流露出些许恍惚,像是在朝着许多个琥珀纪前的虚空发问,“阿基维利,阿哈等了好久,你怎么就没能回来呢?” 深刻交融过的命途能量在此刻自主回应了彼此的呼唤,阿基维利仿佛听见了千百年前从面具上落下的泣声。 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抚上他的侧脸,他听见欢愉在悲戚之中缓缓回荡的思绪。 “阿哈后悔了。” 阿基维利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什么。 他该说抱歉,但他毫无悔意,抱歉也就没有了任何实际意义。他不希望用语言去敷衍这个人交到自己手上的真心。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阿基维利。”脸上的温度撤去,阿基维利缓缓回神,只看见了阿哈再朝自己微笑,“阿哈又后悔了,阿哈不该同你提起这个的。” “这句听起来不太像真心的呢。”他干涩的笑了笑。 “当然,你总是了解我的,所以你也应该明白。” 阿哈看着他,看见那笑容在旋转之间柔和的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诧异这个人也能露出这样的笑容,昨晚的亲昵之间他早已失去了视觉上的反馈,自然也看不到那是阿哈是不是也露出过类似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声音和昨晚耳边的轻语很像。 “明白阿哈不曾后悔这件事。” “阿基维利,阿哈向你保证,你带给阿哈的,都是欢愉。” 祂固然因为曾经的一时放手而后悔莫及,却也为了这份后悔而放声大笑。 因为祂发现,纵使如此,祂也不曾为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而产生后悔之心。 两个人在舞池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已经近乎完全忘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只要音乐接近尾声,阿基维利突然开口问道。 “阿哈,你记得童话中舞会结束之后的公主是怎么离开的吗?” 阿哈微怔,此时,音符挑起了最后一个弧度,阿哈顺势后仰下身躯,回身时,他听见阿基维利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阿基维利收起了之前那难以抑制露出的难过神情,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天我们做个交换,就延续刚才我们没能完成的事情。” 阿哈的心猛然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只感觉浑身的命途力量都加快了流淌,欢愉的因子已经提前于星神的智雀跃鼓掌。 他鎏金的眼倒映着那人银白的发,他听见他愿将欢愉系之一身的人对他道: “今天换我来找你,阿哈。” “换我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找到你,哪怕为此,我要跨越银河,穿过虚无,挣脱时间。” 他话音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音乐正好落下最后一个符号。 阿哈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夸张,夸张的已经完全不符合自己现在的外貌,可是他仍然放声大笑。 “好啊!” 他听见自己的心在欢呼,像个孩子一样在奔跑,孩子有着最纯粹的笑容与最淳朴的欢愉,他听见那个孩童大胆放开了那人的手,兴奋的呼喊着。 “来找我吧,阿基维利。” 就像他知道,这个人其实从未违约,死前没有,死后也不曾。 第83章 拒绝 是他自己闯到我的眼前的…… 假面舞会的宴会厅外头是一片无比广阔的花园, 花园囊括的被修剪整齐的花坛,柔软宽阔的草坪,巨大缤纷的喷泉还有一些零散的树丛, 和其他各种用植物或应景的建筑搭建起来的场地。 每一个看上去都绝佳的起舞地点。 阿基维利缓步从宴会厅中走出,外面的日光要比厅内更加晃眼,他抬手挡了挡光线, 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才放下手四处张望, 发现阿哈已经跑没了踪影。 这家伙动作还挺快。 不知道他的话是不是刺激过头了,阿哈这回似乎铆足了劲要和他玩捉迷藏。 “就好像童话中寻找离开宴会的公主的王子一样。”那家伙离开前是这么说的。 阿基维利当然可以直接用星神的感知进行寻找,但是那样一来这场捉迷藏就没有了意义, 于是他放慢了脚步,用着凡人最古老的办法打算从这些场景里挨个找寻。 当然, 他并不是死心眼的真的要一个一个遍历,地毯似的搜寻过去。 阿哈是一个极具浪漫主义行为的家伙, 虽然平常找乐子的时候不太看得出来这一点, 但在必要的时刻来说, 他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掉过链子。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是一种特别对待。 而恰巧的, 阿基维利这位古典主义者,在类似的事情上也有着相应的执著。 所以他多多少少能够猜测到阿哈的想法。 现在的这场捉迷藏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游戏, 那么终点就必定要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是能够暂时给予他们一片僻静,让他们不必分心的天地。 过往纷繁的人群可以是阿基维利找寻路上的阻碍,却不能成为终点上必要的风景线,所以人群拥挤的喷泉花坛绝对没有可能。 过分广阔的草坪,虽然人员稀疏, 但视野太过宽阔,作为捉迷藏的正确答案太过简单敷衍,而且视野开阔的草坪无法阻挡他人的视线,提供不了私密性。 其他虽然封闭但却过分狭小也缺少美感的角落更是不用考虑。 剩下的就只有特别修建的凉亭小花园,个别的稍显深邃的树林,还有一座巨大的用缠绕着蔓藤和鲜花的绿植搭建起来的迷宫。 其中,树林在阿基维利的稍微深思之后也被排除在外。 无他,这座树林看起来深,但其实只是一小片,树林中除了树就是一地的碎花和山坡上淌下的溪流。 作为休憩或是随意观赏、舞蹈的地方确实不错,但作为他们这场游戏的终点,既不够浪漫也不够隔绝。 如果这是一座庞大的森林,有着巨大的瀑布与湖泊,湖泊边上的树林缠满蔓藤与铺满了草丛的在月光下盛开泛着微光的花,或许才是那家伙会选择的终点之一。 一通筛选完成,阿基维利所要寻找的地方就剩下了两个。 凉亭花园和植物迷宫。 而刚好的,这两地方几乎都在一个方向,穿过凉亭花园就可以看见植物迷宫的入口。 阿基维利脚步一转,踩着光滑石子铺成的小路,走过流水上白栏微拱的小桥,径直进了那披着花蔓的墙包围着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花丛没有外头修剪的那么整齐,种类也比外头多样,花枝肆意的在风中摇摆着枝干,星点的小花掩在大片大片绽放的花苞之中,放眼望去就是一片连绵起伏的缤纷花海,风一吹,就会掀起一片花雨。 在花海的中央,道路小路的必经之地上有着一座宽大的凉亭,凉亭的廊柱上趴着碧绿的枝蔓,隐约还能看见稀疏的几道人影,被隐在花海的起伏之中。 阿基维利几乎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个凉亭里一定没有他要找的,如果阿哈会在这里的话一定是会选一个被花团包围着的,能让让他直接把自己扑倒在地的地方。 于是他转身向花海走去。 这里的花丛迭起,但却不密集,至少给来客留下可以下脚的缝隙,似乎实在鼓励来到这里的人们在花丛中起舞。 阿基维利从花丛中走过,眼睛随意又仔细的扫过那起伏繁盛,呈不规则形状随意伸展的花团,远看过去像是一个在花海中散步的人。 他还专门的寻找到了那种簇拥在一处,大到足以让人躺下,以花丛为被的花团,那种地方很适合被扑倒在地的时候两个人亲昵缠绵,看上去也足够唯美,就是隐蔽性还是差了一点。 但很可惜,这些地方都没有人。 剩下的答案已经很明白了,阿哈在植物迷宫里。 于是,阿基维利转身,向着花园的另一条出口走去,临到半路的时候有人从他身后赶来,叫住了他。 “若恩!你是若恩对吧?!” 惊喜的声音带着一点气喘,似乎是大老远看见了他的身影就跑过来的一样。 阿基维利回头,看见了穿着金边长款风衣,打扮的跟一个小公爵一样的阿迪尔。 他也无心隐藏自己的身份,回身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阿迪尔。” 阿迪尔见自己真的没认错,顿时兴奋了起来,开心的几乎似乎手脚都在发颤,“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那样的风姿气质,除了你一定不会有第二个人!” 天知道他今天半天没找到人,是有多么的气馁,他还以为是自己没能认出来,没想到只是刚好错过了! 阿基维利不可否认对阿迪尔能找出自己这件事感到了些许惊讶,但这种惊讶非常浅淡,就好像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事情被实现了一样。 和兴奋的阿迪尔比起来,阿基维利其实压根就没有在意过阿迪尔到底会不会来找自己,更不会在意他能不能认出自己,阿迪尔对他的告白与示爱就像一缕流水一般从他的心上划过,就连留下的水渍都非常浅薄。 “很抱歉,我现在才找到你,你一定已经和别人共舞过了吧?”阿迪尔的脸似乎红了起来,那点薄都透到了面具的遮掩范围之外。 “是昨天的那个人吗?”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话里带上了一些没察觉到的笑意,“是他。” “啊,果然,你们过的愉快吗?” 他像是沮丧的耷拉下耳朵的大狗,扒拉着爪子试探的问出了一个他自己也觉得是废话的问题 ,问完才反应过来什么,四处张望道:“他人呢?怎么不在你身边?” “他暂时离开了,而我正要去找他。”阿基维利耸了耸肩,并没有回避现实。 “他没说去哪了吗?” “没有。” 阿基维利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只是他无意同一个不了解他们身份的外人多说他和阿哈之间的游戏内情。 但这听在阿迪尔耳朵里就好像是阿哈抛下了阿基维利不知道跑去哪了,还久久不回,弄的阿基维利要自己在这个偌大的舞会场地寻找原本应该待在他身边的舞伴。 阿迪尔闻言立刻露出了一个不赞同的表情,好像还皱起了眉,“哦,他怎么能丢下舞伴一个人呢?还要你自己去找他,你确定他不是有了别的舞伴吗?” “当然。”阿基维利很有信心的点了点头,“他只是在等我找到他。” 阿迪尔似乎不太赞同他的自信,但他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多说情敌的坏话并不会为他的形象加分,于是他将话题转回到了自己身上。 “好吧,但在那之前,若恩,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 他诚恳的看着阿基维利,单膝跪在了花丛中,目光笔直而充满着请求,“如我昨天所说的,我在这假面的舞会上认出了你,能否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了解你,来靠近你,得到追逐在你身后的权力。” 他说的话很巧妙,他并没有现在就让阿基维利接受自己的示爱,而是选择了获得一次追求对方的机会。 但追求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个纯粹的主观行为,不需要获得被追求者的认可,更不需要被追求者赋予权力。 一般来说大多数人只要没有对一个追求者产生厌恶,都不至于在这里否认。只要没有否认,后续追求者就有发展下去的可能性。 但很可惜,阿迪尔遇上的是阿基维利。 “我很抱歉,阿迪尔。”他听见自己轻声回答道。 阿迪尔脸上露出了一种混杂着错愕和失落的神情,他挣扎般的勉强微笑着,“别这么残忍的对待我,若恩,难道你已经讨厌我到了连我的追求都无法忍受吗?” 阿基维利看着他,摇了摇头,“在知道自己不可能答应的情况下给予你默认,才是真的残忍,阿迪尔,我很清楚我不会答应你。” 这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午后的阳光灿烂的晃人眼球,将阿基维利的脸氤氲在光芒中,看不真切,阿迪尔只能看着那朦胧的影子,像是在仰望他无法触及的神明。 那一刻,阿迪尔莫名的从那轮廓中感受到了一种平淡的无情,心刺痛般的疼了起来。 “为什么?”他喃喃问道:“人生变化万分,你这么确定我们没有可能吗?” “是的,我很肯定。”阿基维利笃定的回答道,“你并不明白我的视野,你也不了解我,若恩这个名字也仅仅只是我的化名,阿迪尔,你看上的只是一个优秀的皮囊,一个风趣的灵魂,一个潇洒星空的浪子。” 他如神明般自述着:“诚然,那都是我的一种表现,但并不是全部,只是一种假象,阿迪尔,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无情。” 他似乎是笑了笑,阿迪尔知道他笑起来应当是很好看的,但无端的他对那笑容产生了恐惧。 “我看待你,与看待这些花草,看待浮游生物,看待没有智能的机械体是一样的,你们在我眼中并没有区别。” “我的目光里只有星空和未知,那才是我从始至终一直注视着的存在。” 阿迪尔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他干涩的问道:“那、那难道那个人,也一样吗?” “当然。”阿基维利轻轻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呢?!”他几乎是祈求般的看着阿基维利。 可阿基维利却笑道:“因为他和我是一样的人,虽然注视的东西不一样,但他和我同类。” “可你们明明——!” 明明那样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作伪的地步。那哪里是仅仅‘同类’一词就能够概括的了的?! “你搞错了,阿迪尔,我没有注视他,是他自己闯到我的眼前的。”阿基维利将阿迪尔从地上扶了起来,“而我,只是愿意拉上他一起继续我的旅途。” 最后朝他露出了一个清晰的带着歉意的笑容。 “所以,我得去找他了。” 他挥了挥手,随性的转身离去,只留下阿迪尔呆呆的看着的他的背影,阿迪尔很想再次挽留他,可话到了嘴边却怎样都说不出来。 他似乎触摸到了若恩口中所说的,那无情又庞大的一面,却仍就无法解那个人眼中恒久注视的存在。 就好像凡众的生灵无法得见神明的视野一般的。 他只知道,这个人就好像风一般永远的留不住,在拨弄起路人的鬓发之后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去,谁都看不见它的终点。 可清风仍旧向他解释了拒绝他的由,毫无敷衍的,认真的,给予他尊严的将他无情的拒之门外。 于是,他站在门外,怅然若失。 他知道,他这边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若恩这样的人了。 阿迪尔抬头仰望着午后有些炫目的天空,突然想去星空看看了。 不知等他看到了星空,是否能够解一些,那个人所看到的风景呢? 第84章 躲猫猫 星星奔我而来 阿基维利来到了植物迷宫的入口。 这里的迷宫是用花蔓攀成的一座座花墙铸成的, 修剪整齐,平均比阿基维利搞了一个头左右,看上去幽深而静谧, 肉眼可见是废了不少功夫修筑的。 花墙上开着蔷薇似的花,每一朵都绽放的无比艳丽,无比热烈, 以深绿的蔓藤和纸条作为背景交叠成一幅瑰丽唯美的画作。 每堵墙的两侧还开了喇叭似的花,洁白的耷拉着脑袋, 在一众满开的鲜花中莫名的鲜艳,等到阿基维利一脚踏进迷宫,那喇叭状的花就像是感应到来客了一般, 立刻就振作了起来,抬起了头。 洁白的娇嫩的花瓣绽开, 露出颜色浅淡的嫩黄色的花蕊,宴会厅中正在弹奏的音符从花朵中一个个轻巧跃出。 乐曲在这静谧的迷宫中悄然响起。 阿基维利从进入迷宫开始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他看见了欢愉留下的点点痕迹, 那些痕迹就好像是玩电子游戏时出现的导航指路星星点点的的呈直线状出现在阿基维利前进的道路上。 简直就是写明了, ‘嘿,往这边走’、‘走这条路来找我!’ 阿基维利不是没怀疑过这其中有诈, 但是他想到阿哈之前的那个神态,又想着万一那家伙怕他找不到故意放水呢? 将自己摆在明显却又不失隐蔽的地方, 投下标记,只希望对方能够完成约定找到自己。 阿哈也不是不 阿基维利迟疑了。 阿哈应该、也许、大概、有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吧? 阿基维利越想越觉得好像很没有说服力,也不知道自己先前是怎么冒出的这个想法,昨晚太刺激被弄傻了吗?但他还是循着这道欢愉之力留下的痕迹走了下去。 倒不是说什么他恋爱脑上头,用充满爱的感想说服了自己 他只是有点好奇阿哈留下这条痕迹到底是要把自己指到哪里去。 他走啊走,这条痕迹居然没有将他引向某个死路, 或是某个摸不着头脑的角落,而是正正经经的将他引到了迷宫的正中心。 迷宫的正中心也是一处小花园,比阿基维利刚才经过的花园还要小的多,花园整体被一座洁白的凉亭盖着,凉亭看上去有些年岁了,没有桌椅,圆顶上边是大片大片的镂空。 花丛与蔓藤在凉亭的遮盖下肆意生长,几乎占据中心所有空间,如瀑布一般将这个幽静的小天地包拢起来,掩盖了原本红砖铺成的小道,只留下一小条厚实的草坪。 蔓藤循着凉亭的圆柱盘绕而上,在石柱上盛开着灿烂的火红色蔷薇花,直到凉亭半镂空的透明圆顶都被占据才堪可罢休。 可以说,这里完美符合阿基维利设想中阿哈会选择的躲藏地点——也是他会选择的地方。 但是,这里连个阿哈的影子都没有。 只有一阵冷风携着莫名而来的乌鸦叫嘎嘎而过。 ——果不其然,他中计了。 阿基维利面无表情,把原先设想好的纯粹的浪漫相遇在脑袋里揉吧揉吧直接扔到了天边去,果然,要期望阿哈会纯粹的浪漫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他默默的转头开始跟着自己的感应寻找到阿哈。 “我倒要看看那家伙还能找到什么更好的地方,他的浪漫细胞在这个时候是被吃了吗?!” 阿基维利开始了地毯式搜查,他几乎把这个迷宫所有的路都窜了个遍,连各种死角他都没有放过。 他一脑袋把搭建花墙的织网撞破了一个洞,把脑袋钻进去四处张望,“在吗?” 他掀开来路上的窨井盖,对着下头呼喊,“有人在吗?” 到最后他甚至扑进了落叶丛,掀开一片花瓣,对着底下的蚂蚁大喊:“别藏了!” 显而易见的,他什么都没找到,除了那只跑的就差会直立行走的蚂蚁。 到了这里阿基维利也算是回过味来了,阿哈故意的。 他放开星神的感知,看见宛如迷宫俯视图上的一点红光正在自己正对着的另一头的方向闪烁着,试探性的往左走了两步。 地图上的红点就跟着往右走了两步。 阿基维利: 他又往右边狂奔了一整条过道,接着地图上的红点就跟着向左边狂奔。 阿基维利: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接下来的一切正好印证了他的推测,他朝着那个红点的方向抄近道前进,红点就从外头绕弯回守;他从外头包抄迂回,红点就抄近道撤离。 甚至最后,两人连最基础的空间跃迁都用了上去,阿基维利闪现在出口,红点就闪现在入口,阿基维利闪现在中心,红点就闪现在外侧。 两个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绕着迷宫狂奔了三四圈有余,花墙上的花瓣都给被两人带起的劲风搅了漫天,落了一地,整座迷宫都快秃了,他们愣是彼此的一个影子都没碰着。 这么一个普普通通风景唯美的花墙迷宫,硬生生的被两个星神玩成了跃迁躲猫猫。 阿基维利几乎被阿哈气笑了,这到底是想不想让他找到?! 如果换做普通人,可能这时候会直接掉头就走,但站在这里的是阿基维利,他反倒被阿哈这番举动引起了胜负心,什么浪漫的重逢,什么唯美的结果,这时候都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 行,正经的破关模式不让走,那他就自己开一条道出来。 “比跃迁是吧。”阿基维利哼笑道,身上代表着开拓力的微光亮起,脚下银轨准备,他紧了紧自己的袖口,神情是他自己没发现的神采飞扬,“那我还没输过!” 而另一边,阿哈正在等待阿基维利的下一步动作。 躲猫猫的举动只是他的兴起之举,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就像问孩子躲猫猫有什么好玩的,孩子也只会仰着一个笑脸回答“就是好玩”一样。 阿哈内心蹦跑着的孩子也是这么回答的。 他想要阿基维利来找他,他不想要阿基维利这么容易找到他,他想要阿基维利快点找到他,却又不想要阿基维利这么顺利找到他。 那感觉就好像那个孩子在草堆后躲躲藏藏,两个人围着草堆绕圈子,其实只要一个人停森*晚*整*下来,这场游戏就能获得胜利,但却没有人想要停下来,所以游戏才能继续的下去。 阿哈喜欢这种欢愉,阿哈享受这种欢愉。 “原来您也在这里吗?!”惊喜的声音在他左边的通道尽头想起,阿哈微微转头,看见了一个男人满脸欢喜的向他走来。 这个男人的脸他没刻意记过,此刻能认的出来纯粹是因为他才见过不久,且星神的记忆力非同寻常,是早上那个纠缠他企图邀舞的男人。 “您是喜欢这个地方吗?那么我能否能邀请您在这里与我共舞一曲?” 阿哈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显眼,他清晰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直白而肮脏的欲望,他在觊觎他眼中的所谓的‘女神’的皮囊和身体,他的眼神正在不自觉的看向自己女相外表的胸部、背部乃至于下身。 所谓人模狗样的外表在星神面前如同蹩脚的伪装,轻轻一戳就能戳破,这样的人阿哈若是在平常碰见了,或许还能随意玩弄片刻,但是现在不行。 “你可以走的远一些吗,先生?”红发的女子笑吟吟的开口问道,说出的话却无比冰冷,“你挡着我和他的游戏了。” “什”男人愣了一下,面色勉强道:“我也可以陪您玩的,您是在玩躲迷藏吗?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地方,我带您去。” 说完,他就要去拉阿哈的手。 是更好的躲藏地还是更好占便宜的地方? 阿哈无心多想,这样的人出现在欢愉的舞会上简直太败心情了,尤其还是掺和到了他和阿基维利的游戏中。 于是他避开了男人的手,面上的笑容愈发夸张,甚至夸张到了连那个男人都觉得不对的情况。 “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地方,你想去吗?”面前的女子大大的笑容连面具都遮盖不住,男人本能的想要大喜点头,却又在行动的瞬间,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袭来。 那是生物本能对于处于生物链顶端的存在而产生的惧怕。 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远离这个他看上已久的女人。他看见女人窈窕的身形逐渐模糊,一个身穿黑红色花哨礼服的男人呻吟逐渐浮现。 空气中的声音变得喑哑慵懒带上很是玩味的浮夸。 “那就再也不见。” 她或者说是他眯眯笑了笑,朝他轻飘飘的挥了挥手掌,鎏金色的眼眸里充斥着男人看上一眼就会疯掉的混沌笑意。 就这一眼,空间变换,天翻地覆,等男人回过神,他才发现天黑了,那唯美的花墙迷宫消失不见,狂欢节特有的欢愉气息也消失不见,他只身站在一个黑漆漆的洞窟之中,背后的有如深渊般的夜幕。 男人呆愣的看着洞窟头,翅翼嗡鸣的声音伴随着虫类不可名状的尖啸响起,那庞大的生物从洞窟里的黑暗中显现了身姿。 男人的脸庞顷刻间变得惨白,寰宇中没有人不会对这种声音感到恐惧。 那代表着曾经掀起全宇宙范围灾难的噩梦,是如今也在宇宙中徘徊,择人而噬的害虫。 ——当初寰宇蝗灾的遗留物,繁育的虫群! 阿哈拍了拍手,神情像是随手撵掉了一只臭虫,他感到了另一头属于开拓的虚数力涌现,身上还未彻底收回的欢愉之力也渐渐浮现。 唔,稍微再躲个一两回吧,再多阿基估计就要真的生气了。 他漫不经心的这么想着,这种距离的空间跃迁对星神而言几乎只是一眨眼的事情,阿哈的视野被火红的虚数力覆盖,足以碾碎凡人身躯的跃迁速度传送着他的身躯,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在下一瞬顺利着陆。 可意外就是这么发生了,乳白的开拓力几乎是不讲道的将欢愉的跃迁通道撞出了一个洞了。 阿哈猛然回头,惊诧的睁大了眼睛,只看见那乳白色的开拓力飞速占领者他的跃迁通道,万千星光喷发开来,在星光的中间,他最耀眼的那颗星星飞扑而来,宛若流星一般掉落在他的怀中。 欢愉之力和开拓之力相互交错,旋转的眼花缭乱,可阿哈只记得看向怀里,他看见那人满脸得逞,星眸里浮现出狡黠的笑意,他对自己说:“我抓到你了!” 阿哈在那样的目光之下竟然忘了动作,就那样被他从跃迁通道中扑了出来,他们撞破了花墙,恰好落进花团紧促的迷宫中央,掉在柔软的草坪上,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的翻滚了好几圈,压塌好一片花丛。 最后,他倒在花丛中,睁开眼,看见阿基维利骑在自己的身上,阳光从镂空的圆顶映下形状,围绕在他的周身,他如身披辉光一般气势汹汹的按着他,“看你这回还往哪跑?!” 阿哈看着那样神采飞扬的他,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阿基维利一脸莫名其妙,俯身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脸,“又怎么了?” 阿哈却一把将他拉倒,将人按在自己的身上,紧紧抱着他。 “阿基维利阿基维利” 他呼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黏糊糊的。 “阿哈只是很开心,阿基维利。”他与那银白色的脑袋耳鬓厮磨,表情愉悦的就像一只餍足的猫,“阿哈看见了星星奔我而来。” 第85章 最后一次询问 我看见了你的疯狂,它为…… 阿基维利被阿哈蹭的一阵发痒, 连忙就要躲开,但他的腰还在阿哈的手上,整个人都被按在阿哈的身上, 躲也躲不掉,只能推着阿哈的胸膛,做一些近乎无用功的闪躲。 当然, 他也没想要彻底躲开就是。 这种半推半就看似推拒,实则玩闹的动作, 在他们之间一律可以被称为情趣。 所以在这样黏糊的,紧贴着的亲昵之中,气氛忽而发生变化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 根本不需要任何身体部位的变化, 也不需要任何撩拨的动作与语言,仅仅只需要在轻声笑语之间一个笔直的毫无躲闪的对视, 就足以勾起一切的热度。 仅仅只是阿基维利在躲闪之间忽而抬头,看见那张已经变回原来样貌脸上的鎏金色眼眸。 语言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沉默了下来, 所有的亲昵、暧昧, 所有需要用嘴巴来沟通的话语都一并被那一双眼睛, 被那道看向他们彼此的目光所包揽。 嘴巴在这时候似乎失去原本沟通的作用,成为了他们另一方面沟通的桥梁。 阿基维利的喉咙不由的感到的些许干涸,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下移,落在那昨晚还曾亲吻他唇角的薄唇之上。 他一直觉得阿哈的皮相生的极好, 虽然这可能只是星神为了行走人间的便利而化出的模样,但阿基维利依旧觉得这样貌好看极了,就像现在,连唇形都捏的恰到好处。 他抬起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他的唇角,薄软的唇瓣和其他地方的触感很不相似, 稍稍的用了点力,指间就陷进了那道唇缝之中。 阿哈相当的配合他,见他的指尖陷了进来,便轻轻张开了唇,将他的指尖放了进去,含在唇瓣上微抿着。 “阿基维利?”他的疑惑声很轻很轻,好像是怕打破了现在的气氛一般。 阿基维利抬眼看他,像是终于坐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的,从他的身上直起了身子。 “阿哈,你昨天说,还不到时候对吗?” 他银白的发丝从脸颊两侧垂下,挡住了一些光线,神色也开始变的晦暗不明,“但在那之前,阿哈,我还有个问题,没有正式问过你。” “阿基维利?” “阿哈,你知道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意味着什么吗?”阿基维利垂眸看着他,星眸在昏暗中越发显得黑蓝色的背景深邃神秘,在其中永恒流动着的碎金星光,正在以一种莫名的节奏律动着,昭示着眼眸主人此刻的认真。 伴随着阳光打落的影子交叉在阿哈的身边,被逐渐移动角度的光线拉长的身影,像是肆意滋长的怪物,张牙舞爪的要将这个躺在花丛间的人束缚进无底的深渊之中。 阿基维利再次开口:“到那个时候,你就跑不掉了。” 他用一种冷静至极的语气阐述着完全和冷静没有关系的话语,“我绝对不会允许只有我一个人坠落在那个地方,我会将你毫不留情拉下来与我作伴。” 他的手从阿哈的唇边移开,拂过他的侧脸,他的脖颈,渐渐下移道他的胸膛,到人类心脏的位置,最后道他身体内部本源的正上方。 “我会让你交出你的心脏、你的本源、你的灵魂,你所有的一切,毫无保留的,而且无法收回,届时哪怕你和我说这是个乐子也也于事无补,阿哈,我会吃了你的。” 他微微抿起唇,似乎并不是很愿意说出这种事。阿哈知道,这个人虽然经常与自己狼狈为奸,但是和他放纵自己想法的行为相反的,阿基维利是一个古典主义者。 古典主义者的一大特征就是性,很多时候很多和阿基维利接触过的人都没察觉过这一点,阿基维利远比那胡作非为的表面上看去的要来的冷静和智,而伴随着性最大的副产物就是:无情。 这并不是说阿基维利真的就是无欲无求无情无爱,而是阿基维利大多数时候对许多东西都抱着一种毫不留恋的态度,他并不惋惜那些逝去,对任何世事变化都抱着一种所当然的态度。 派系的衰弱不会牵动他,造物的挽留无法打动他,亲近的朋友也无法阻挠他的脚步,他不会为任何人停下开拓的步伐,哪怕是阿哈也不行。 这样的人一旦真的对某种东西产生了切实的欲望,他所产生的执著,他对此抱有的疯狂,是绝对不会输给日常发癫的阿哈的。 那是一种极为恐怖的,任何常人都难以承受的疯狂。 “我们都是星神,我们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会漫长到难以想象的程度,直到我们来到一切的尽头,迈入虚无之中,而这种情况会一直相伴相生,随时随地。” 阿基维利顿了顿,手下一转抚上了阿哈的发,似乎自从他给阿哈绑了这个麻花辫之后,阿哈就没换过发型,随后他又开口: “可是,阿哈,我不希望那样,你有自己的自傲,你有自己的路,有自己会终其一生追逐的命途目标,我尊重你,也敬佩你,你在我眼中永恒的闪闪发亮,宇宙里不会再有人同你一般热烈。” 阿哈被他说的心头发烫,就如同本源被拿去放在温度适宜的热水中浸泡一样。 他轻笑道,“即使我是个疯子?” 阿基维利摇头,“因为你是个疯子。” 说着,他突然拽着阿哈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拽了起来,近距离的看着他,“但是,是你自己硬要闯进来的。” 他们保持在一个能看清彼此面容的最近距离,模拟的呼吸微微交错,阿基维利的声音逐渐轻了下来,“阿哈,现在,撇开那些记忆,如果你但凡还有任何一丝一毫带着乐子目的,或是其他什么想法的话,到这里就可以了。” “你确实的获得了一个人的真心,你让开拓的星神醉倒在了欢愉的酒液中,你让阿基维利习惯了有你在的日子,这样的成果作为欢愉的乐子已经足够令你大笑了。” 他感到手下抓着的衣领底下的身躯在他的话语下越发颤抖起来,可他没有分开丝毫心神,依旧紧紧的盯着那双鎏金色的眼眸,不愿意放过其中的丝毫波动。 “现在反悔,我会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包括昨晚的一切,我们回到从前,就像我陨落之前未曾分离时那样,这是我能够接受的你反悔的最低限度的层次了阿哈。” 他用着身为古典主义者最后的冷静与性,告诫着另一个感性于他的星神。 “再过去的话,接下来的一切如果再被你当成乐子,或是任何玩闹性质的目的,我都不会接受,我们只能永恒纠缠下去。” “现在,最后一次,告诉我你的答案,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我必须先得到你的回答,不是夜晚我们交缠之间的耳语,是直接的,切实的回答,阿哈。” “这一次过后,我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 他话音落下后,有一段久久的静默,阿基维利不知道那段静默是不是很长,但在他此刻的感知中这种沉默的每一秒都都仿佛有一个琥珀纪那般长久。 终于,在沉默之中,阿哈开口了。 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和大半张脸,一开口就是近乎疯狂的大笑,是那种被任何一个凡人听到都会害怕的屁滚尿流的笑声,阿基维利不知道这种笑声意味着什么,只感觉自己心底的石头无可阻止的向下坠去。 “阿基维利!”阿哈叫着他的名字,猛地抱了上来,“阿哈好开心啊!阿哈好伤心啊!” 阿基维利都被他搞糊涂,到底是开心还是伤心啊。 “阿哈让你害怕了,哦,阿哈太失策。”对情绪变化最为敏感的欢愉星神感叹着自己的失误,他扶着阿基维利的脸,像是怎么都摸不够的样子。 “别害怕,别恐惧,阿哈不会反悔的,阿基维利,你的存在,便是欢愉本身,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直白的回答——是的,阿哈梦寐以求,让我们就那么纠缠到虚无的尽头去吧。” 他深深的看着阿基维利,随后将脑袋埋进了阿基维利的胸膛上,“哦,对不起,阿哈应该为自己让你感到害怕而抱歉的,但阿哈开心极了,阿基维利。” “我看见了你的疯狂,它为我而生,向我索取着所有,阿基维利,不会有比这更美妙更令阿哈欢愉的事情了,它几乎让我都要疯掉了。” 阿基维利垂眸看着怀里的脑袋,心在某一刻踏实的落了下来,语气终于放松,他笑道:“那之后,你可别反悔啊。” 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摩挲而来,牢牢握住,作了回答。 阿基维利顿了顿,用力握紧了那只伸来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那个红色的脑袋瓜,“不过先说好,这个剖白只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可没有关系。” 他把阿哈从怀里拉起来,捏着他的脸,拽了拽,“你的可一点不能少,听见没?” 阿哈自然忙不迭的点头,就像是得了骨头的大狗一样,欢快的几乎都要摇起了尾巴,“对了,阿基维利,你刚才说,你会吃了阿哈对吗?” 阿基维利接话的嘴一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谨慎回答道:“是是是,但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阿哈眼睛都亮了,往地上一趟,四仰八叉的,任人处置一般对他道:“那来吧!现在就把阿哈吃了吧!” 阿基维利: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吧!” 阿基维利说罢就要起身,却被阿哈拉着刚起来一点,又掉了回去,两人在花丛中闹作一团。 “是阿基你先说的啊。” “我那是有先决条件的!” “没关系,我们跳过条件直达结果也一样嘛,没区别的!” “区别大了好不好!” 闹到中途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那个动作触动了阿基维利,还是某一刻他们对视的眼神,让阿基维利产生了情不自禁,但就像他们最开始的沉默那样,阿基维利突然不想等了。 他俯下身子,没有任何预兆的,吻上了阿哈的唇瓣。 唇与唇之间的接触是难以想象的柔软,他很难想像这样的柔软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他闭着眼,轻轻的磨蹭了一会,最后犹犹豫豫的轻轻舔舐了一下那停滞的唇缝,才慢慢撑起身。 阿哈几乎是呆滞般的愣住了,阿基维利的举动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难得瞪大了眼睛怔怔与正伏在他身上的人相对望。 “阿基维利,你怎么” 阿基维利旋即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他撑着手,拍了拍这人的脸,动作隐含着些许轻佻,“我剖白了我自己,而你同意了,我难道没有进一步的权利?” “可是,阿哈还没”阿哈下意识回答道。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亲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阿基维利脸上写满了‘我亲了能咋样?’,晃晃然将故意写在的明面上,一副流氓样,“还是说,你要拒绝我这样吗,阿哈?” 他星眸中笑意盎然几乎是料定了阿哈不会拒绝。 阿哈于是又笑了出来,笑容中在兴奋之余也有些许无奈与奈何不得,“哦,阿基维利你总是能这样给我惊喜,我怎么会拒绝你呢?我想你几乎要想疯了,你这样真的要逼疯我了。” “那就疯吧。”阿基维利轻笑了一声再次俯下身去。 这一次没有人呆愣,唇与唇完美的贴合,相互描摹着彼此的形状,再被啃咬、舔舐,界限不知何时已经逐渐模糊,交错的距离相互拉进,舌尖试探而出,找到了那个最适合的舞伴。 开拓与欢愉的虚数力在彼此的嘴巴里交叠着,流通着,碰撞产生的酥麻从共舞的舌尖一路晕乎乎的飚上了脑袋。 阿基维利甚至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他只感觉他整个人的感官都被那个越来越放肆的家伙带着走,他的腰不知何时已经被那人紧紧搂住,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那人的脖颈。 随后天翻地覆一般的,他们的位置骤然转换,他被压进了另一篇花丛之中。花香骤然包围着他,可比花香更让他迷醉眩晕的,是身上这个按着自己更加深入缠绵亲吻的家伙。 日光不知何时逐渐西沉,阿基维利只感觉嘴巴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的口腔被占领,被吞噬,他的舌尖被拉到另一个天地共舞,他不自觉的呻吟出声,耳边听到的气喘声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阿哈的。 直到那家伙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舌尖失去了舞伴,只有因为混杂的太过深入,已经分不清是开拓还是欢愉的虚数力在两人之间藕断丝连。 他看见那人的脸上浮起了薄红,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微微喘着气的倒影,那样的不舍,甚至还带着一点不满和委屈,好像再说你怎么不亲了? 阿哈似乎对他这个模样几乎没有抵抗力,连原身的面具都已经爆了出来,他同样喘着气,定了定神,微微朝他摇头,“阿基维利,别急于一时,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会有无数次的亲吻。” 阿基维利的脑袋其实已经快被欢愉冲昏了,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只是听阿哈说,他们还会有,才愣愣的点头,借着阿哈的手站起了身,慢慢缓神。 等他真正清醒,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了,迷宫里的喇叭花正尽职尽责的转播着宴会厅那边交响乐一般的乐曲。 阿哈看了看远方,突然问道:“你想回去吗,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轻轻摇摇头,至少现在他想跟阿哈两个人一起呆着。 阿哈闻言笑了,“阿哈也是,那么——” 他来到阿基维利的面前,用一种类似却有很具有小丑风格的鞠躬礼向他伸出了手,“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呢?” 阿基维利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露出了笑容,“当然。” 第86章 花车巡游 狂欢节最后的高潮 两人直到最后都没有回到宴会厅中去, 花团锦簇的迷宫中心是他们最好舞厅,月光会从镂空的圆顶上落下银辉缓缓流淌在两人之间。 他们旋转了很久很久,直到零点来临, 舞会结束,他们才相对行礼,以示感谢。 当晚, 他们什么也没干,洗漱完之后, 阿基维利把阿哈扑到了床上,两个人亲昵了一会就双双睡去了。 狂欢节的第三天是的花车的巡游。 巡游会在傍晚夜幕降临的时候开始,因此白天的时候是为数不多的空闲时期, 昨天舞蹈到了夜晚的人们在这一天的早上都会选择睡一个好觉,懒懒散散的睡到太阳当空才会陆续起身。 阿基维利起的不早不晚, 拉着阿哈又去转了狂欢节会场中的其他地方,一直转到太阳西沉, 才回到愚者的酒馆中等待巡游开始。 酒保依旧是老熟人安妮娜, 见他们装扮如常还有些纳闷。 “二位怎么还是这幅装扮?” 阿基维利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好奇道:“这装扮怎么了?看花车难道还要特别服装?” “不,这倒不用。”安妮娜摇了摇头, 将一杯渐变色彩的鸡尾酒摆在他面前,“不过巡游期间并不禁止围观人群自发参加游行, 这些人未必会跟着花车,也可能会混在人群中。” 说着她打了一个响指,阿基维利的高脚杯中噗的冒上来一个大水泡,接着破裂开来。 “砰的一下突然冒出来吓你一跳。”她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他们一般会以穿平常衣服的正常观光客为主要目标,所以有的人为了参加类似活动的时候不被牵连, 会特意化妆打扮。” 阿基维利恍然,这就是所谓打不过就加入是吧。 他挥了挥手:“无所谓啦,到时候可以看看是谁吓到谁。” 愚者的酒保微笑:“那就拭目以待了。” “对了,桑博呢?我这两天好像都没看见他。”阿基维利随口问道。 安妮娜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轻巧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确定,“不太清楚,似乎逃命去了?” “啊???”阿基维利懵了,怎么前两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已经去逃命了,“他仇家找上门了?” “那倒不是,之前不是说那家伙接个大单子卖小说?那小说的作者是谁不清楚,但他这个受人的卖家却不难查,那小说的主角你应该也清楚。” 安妮娜看见阿基维利点了点头,才继续道:“巡猎和丰饶两位星神天生死敌,尤其是追随巡猎的仙舟联盟更是恨不得剑指药师,这书被他们知道了,少不得要找桑博这个代人的麻烦,别说桑博了,恐怕接下来仙舟联盟都不会太欢迎咱们假面愚者。” 阿基维利沉默了一下,微微前倾着身子,试探着问道:“仙舟那边发通告了?” “那倒没有,那种小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臆想,仙舟联盟还没有自降身份到要和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捏造小说计较,从小说售卖到结束开始,仙舟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阿基维利听的目光飘移,不,他们这是哪来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吭声啊! “但仙舟的官方表面上没吭声,却不限制仙舟的一般人对此有所行动,仙舟论坛上,巡猎派和假面愚者的骂战已经足够能单开一个论坛了,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假面愚者都是仙舟民间套麻袋的对象。” 安妮娜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上去却没有什么所谓。 阿基维利听着看了一眼作者本人,好嘛,这可真是一神作妖,派系遭殃,假面愚者们啥也没干,阿哈随手一甩,锅就到自个派系头上去呆着了。 这下子,仙舟民间的狂热巡猎派恐怕对假面愚者没什么好脸色了,没准假面愚者去个仙舟都要被为难。 但假面愚者会在乎这点吗? 阿基维利问道:“很麻烦?” 安妮娜挑眉看了他一眼,“怎么会?倒不如说看着还挺乐的。” ——不,他们压根不在乎。 他们甚至看乐子看的还很起劲,仙舟那边引经据典,用现实驳斥他们,但假面愚者不在乎现实,他们只在乎乐子。 “我是不知道哪个勇士敢写这东西,估计多半又是咱们酒馆里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胆子也是够大,巡猎星神的乐子也敢沾。” 安妮娜说到这的时候,话里是满满的佩服之情,看得出确实挺真心实意的佩服对方。 阿基维利内心捂脸,“就有没有可能不是假面愚者写的?只是冒充?那帖子空口白话的也没有依据吧。” “不可能!”安妮娜想也不想的否认道:“除了咱们谁还会这么找乐子!” 阿基维利: 别这么自傲的出说来啊!!! “再说了,就算真的不是咱们酒馆的老伙计,那他也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假面愚者,咱们还要给他发酒馆的邀请函呢。” 甭管那人是不是假面愚者,能干出这么乐的事情,那他就可以是假面愚者。 阿基维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见过往外头推锅的,没见过往自己身上揽锅的。 他看了看身边的罪魁祸首,在安妮娜离去之后戳了戳人,“你就是这么坑你的派系的啊?” 说来也是乐子,欢愉的两个派系,假面愚者和悲悼伶人,最像阿哈作风的假面愚者获得的欢愉赐福其实不多,相反,悲悼伶人却被阿哈以看乐子的心态赐予了力量。 也就是说阿哈一点好处没给,还把这口锅扔到了假面愚者的头上了,但偏生假面愚者一个比一个了乐呵,一个个搅混水搅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真就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 阿哈闻言便笑:“阿哈难道不是假面愚者吗?” 祂既可以是假面愚者,也可以是悲悼伶人,若要论起来,祂能比其中二者更胜一筹。 就算是假面愚者的头子,那也是假面愚者,既然是假面愚者干的,那有什么坑不坑的?不都是自己人吗? 阿基维利被他这奇妙的逻辑说服了,其实也无他,因为他以前闯祸的时候,也是连着星穹列车一起遭殃的,开拓的星神自然就是星穹列车的一位无名客,既然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闯的祸,那自然是要列车一起背了。 以至于一开始知道他的身份总会有点放不开,担心会不会冒犯星神的乘客,在一趟开拓之旅之后都能够面无表情的将开拓的星神踢出去顶锅。 “砰——!!!” “砰砰——!!!” 巨大的炸响在酒馆外头响起,那是巨大的烟花礼炮在橙红色的天空上绽开的声音,烁亮闪动的缤纷星点在西沉的落日前炸开,不算太过显眼,动静却大的传遍了整个狂欢节的会场。 这是一个标志,也是一个信号。 ——花车巡游要开始了。 来参加狂欢节的人们纷纷离开旅馆、商店、酒馆,从各处的建筑之中涌到大街上挤在通道的两侧。 街边的路灯熄灭了,多余的岔路关闭了,只剩下路灯杆子上和各个建筑上悬挂着的彩灯,在第一声礼花炸开之后,彩灯接连亮起,从巡游的起始点一路开道,点亮了接下来的道路。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白色的大象弯起长鼻发出了今夜的第一声长鸣,它身披着方形薄毯,毯子上做了个带着面具的愚者,愚者张开双手。 “女士们,先生们,今夜是狂欢节最后的高潮,放下你们所有的收敛,将不敢做的没做的,都全力付之行动吧!不要拘束,不要谨慎,美酒与欢呼是对今晚巡游最大的赞赏,大笑与乐子是对花车最好的回应。” “享受这最后的疯狂,我们将在巡游结束的那一刻得见阿哈意志的降临!” 阿基维利和阿哈是跟着人群一起出来的,一出来就被这庞大的管管人群遮住了视野,服装各异,种族各异的人们全都黑压压的挤在一处,围在过道的两侧。 当然,也有人另辟蹊径,坐在沿途的房顶上,但能想到这样的家伙,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要不了一会,这两侧的房子上也紧凑的坐满了人,阿基维利甚至还看见好几个差点掉下来的。 巨大的人流量裹挟了他们两的动作和位置,不想在这个地方使用力量的阿基维利只能随波逐流,等刚找到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就听到花车前头的愚者说的最后一句话。 阿基维利猛然回头,正想问问阿哈到底怎么回事,却只看见了乌泱泱森*晚*整*的人群,哪里有阿哈的半分影子? 阿基维利沉默了片刻,心下也有了计较。 他不傻,狂欢节是他和阿哈寻访【记忆】的路上节外生枝得来的二人世界,可以说是一段插曲,等狂欢节完了,迷思的神秘之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他们自然要离开继续之前的旅途。 那么在这个狂欢节的最后一晚,在明天的旭光还未从天边浮现之前,阿哈一声不吭的失踪是要干什么便也不难猜了。 阿基维利无端的心情好了起来,围观的时候嘴里轻哼哼上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小调。 花车巡游在愚者那一番话之后终于正式开始。 欢快的乐声伴着巨大的花车缓缓响起,由远至近,小丑、马戏团、动物、智械,人类,来自各个势力各个种族各个风格的人们走上街头登上花车,让精心构造的庞大花车动了起来。 打头的依旧是狂欢节的主场方,假面愚者的花车,由开场的那只大象领头,以咆哮的狮子,摘下高高的礼帽放飞白鸽的魔术师,和高高抛动着彩球的小丑为代表的马戏□□列花车组成。 小丑在一段耍球之后就将彩球抛向观众,彩球在空中炸开,爆出了内部塞满的彩条、金粉与糖果,魔术师的白鸽飞走之后又从礼帽中爆出冲天散开的扑克牌,高空走钢丝的杂耍者故意倒下,绕着丝线旋转了一周,引起一片吓人一跳的惊呼。 但这巡游却并非只有假面愚者。 随后充满着祈福与悲情色彩的诗句吟诵响起,悲叹声接二连三,巨大的象征着飞船贡多拉的花车驶来,那是悲悼伶人。 红色玫瑰的花瓣从天空飘落,一排容貌英俊的高挑骑士身披银甲,身后的鲜红的披风随着花瓣长长的飘飞而起,他们庄重宣誓,“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橙红的岩浆幻象迭起,黑金色的毁灭气息扑面而来;咏颂着药师的无上慈悲的圣歌;万籁齐响的声音合而为一的协乐 花车们的势力所属不一,愚者们并不介意他们借这个活动用花车来宣扬自己的教派,在这样的热闹下什么都可能出现。 他们乐得看见存护的信徒登上毁灭的花车与其一同嘶吼,也乐得看见巡猎的向丰饶跪伏求得治疗,一切的一切在今晚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同时,人群中的特意打扮的人们也开始行动,他们有的登上随机的花车,与花车一同巡游、欢呼。有的潜入人群,随机的拍下某人的肩头,在那人回头时,怼夸张的面具吓人一跳。 但也有不是为了恶作剧而行动的人们,阿基维利看见又小丑打扮的人从花车上一跃而下,与某个女孩互动,互动进行到最后时,小丑递出了一个惊喜盒。 在惊喜盒弹开的那一瞬间,小丑单膝跪地,摘下了面具。 类似如此在这个时候为了给心爱的人一个惊喜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夜幕早在不知何时已然降临,彩灯的暖光照彻街道,人员流动之下,阿基维利不知何时被送到了人群的前头。 他以为会在这些花车、这些人里看见阿哈的声音,可直到深夜降临,花车巡游临近结束,他都没有再见到阿哈的声音。 周围的彩灯暗淡了下来,失去了灯光,夜里的街道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人群的欢呼渐渐平息,等待着最后的高潮。 不知道怎么的,阿基维利原本略有失落的心在这一刻,有隐隐跳了起来。 在这样的万众瞩目的黑暗中,最后一辆花车终于压轴亮相。 第87章 全宇宙公开 你会相信小丑的吻吗? 最先感知到的是从黑暗中爆发开的开拓力。 乳白的, 像星光一般散发着光晕的星点宛若黑夜中的萤火虫,四散而开,成为了花车出场前的序幕, 没有欢快的音乐,在静默之中只有一声列车的长笛在沉默中冲天而起,令所有人精神一振。 阿基维利听到那熟悉的长鸣便知道了最后一辆花车的真面目, 那是他听过太多次的鸣笛声,他甚至能从各个世界里所有类似的交通工具的长鸣之中一眼就辨认出它, 并且能够一一分辨出其中细致入微的各种不同。 “现在我们的最后一辆花车就要出发!”现场主持的愚者在音响中宣布道。 “愚者们!命途行者们!还有乘坐各种宇宙交通来到这里的人们!让我们向这个创造了寰宇之中前所未有的浩大工程,将繁星相连的星神致敬!” “敬祂带来的繁荣与毁灭,祂让星空触手可及!他让欢愉不再单调, 让整个寰宇都成为了愚者们的游乐场!” “敬——【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 主持人的祝词让静默之中的欢呼达到了高潮, 若说在星神之中有几个会被大多数行走宇宙的生灵致以敬意,大多数人大概只会答出两者之一。 其一, 是【存护】的星神克里珀, 祂的巨锤成为了宇宙的纪年, 他的造物成为了银河的基盘与防护墙。 其二,便是【开拓】的阿基维利, 是祂在星空中落下银轨,将群星连成一张密不可分的网络, 贸易因此得以发展,飞船因此得以航行,宇宙生灵得以迎来更广阔的天地。 群星因祂不再静默无声,寰宇因祂得以热闹非凡。 而对于【欢愉】来说,【存护】的作为或许可有可无,而【开拓】的影响却不可或缺。 人们异口同声的呼喊着阿基维利的名字, 在欢呼声中,莹白色的轨道从黑暗深处一路铺来,拼凑成了一条荧光的轨迹。 车轮滚动声音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响起,一辆火红色的,充满了欢愉风格的‘星穹列车’自黑暗中显现。 列车车身上画着表情各异的不同面具,车头利用车灯和其他构造摆出了一副像是人脸在大笑般的模样,车窗都是不规则的扑克牌的造型,滚动的车轮是眼珠模样的。 但无论是谁,只要是见过星穹列车的人的都能一眼认出,这和那辆星穹列车相似极了。 这辆花车上没有其他花车那么多人,只见那装饰浮夸的车顶上就占了一个人,带着阿基维利最熟悉的大笑面具,不规则的披挂随着那头红发在风中飘扬。 人们为列车的出现献上了欢呼,列车的速度不算太快但也算不得慢,几乎不要一会儿,就从起点来到了离阿基维利不远的地方。 阿基维利静静的看着车头上的那个人,看他与自己对上目光,从车头上站起,在众人的惊呼之中往前纵身一跃,落地几步来到自己的面前,不由分说的将自己横打抱起。 那几个动作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阿基维利几乎是下意识的扶上了阿哈的脖颈,就这么一点时间,列车已经与他们擦身而过。 围观的客人们惊呼未落就看见阿哈抱着人,干脆利落的跳上了行驶到一半的列车厢,就像是要带着心爱的人私奔一般。 阿基维利原本站立位置的周遭发出了巨大的起哄声,两人在这样的起哄声中在车顶上滚了一圈才卸力站起。 “这就是你的惊喜?”阿基维利任他将自己拉了起来,挑眉笑道。 阿哈的笑容更甚,“不!当然不止!” 接着,他张开双手,像是指挥一般轻轻一挥,花车路线的街道两侧,在围观的客人们的身前,一束束灿金色的花火冲天而起,像是一道道金色的喷泉,点亮了黑夜的街道,模糊了众人的视野,也模糊了列车的模样。 列车自金色的星点中穿行而过,朦胧的好似自繁星间穿过,人们看不清具象的模样,却为了这种恰到好处的绚烂与唯美欢呼,他们两人站在花火拱卫的中心,听见花火外众人惊喜的欢呼。 他们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却又如临无人之地。 “在此之后,每一次的狂欢节末尾都一定会有这辆欢愉列车的出现。”欢愉的星神看着他大笑着如此宣布道。 他的笑声昭示了之后狂欢节都必定存在的固定项目,“欢愉的狂欢节将以【开拓】作为结尾。” “在今天之后每当有人提起开拓,那必定有欢愉伴行。” “所以阿基维利,不要疑惑,不要害怕,你只要继续的往下走就行了,在你所前行的名为‘开拓’的道路上,欢愉便会应运而生,而阿哈无论从何处都会循着欢愉而来。” “我们天生一对。” 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原来的面貌,漆黑的巨大身影在他身后浮现,面具在他的头顶轮转,怀抱的马戏团组合包围着他,在他身侧跳动,那是他作为欢愉星神最本质的模样。 他对阿基维利伸出了手,托起阿基维利的一只手背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躬身献上轻吻。 随后,那人抬头,将浮夸大笑的鲜红面具放在了那只手上,鎏金色的眼眸从下往上注视着他。 “那么,你会相信小丑的吻吗?” 阿基维利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随手一甩,面具就那么高高的飞了出去。 “我相信的从来不是小丑的吻。”他拿起手上鲜红色的面具,对阿哈轻笑,“我相信的是那张丑面下无法掩盖的心。” 他看见那人的眼神如升起的灿阳般亮起,璀璨无比,他笑道:“不过现在——你不应该起来给我一个拥抱吗?” 阿哈看了他三秒,猛然扑上去,死死的将人抱在了怀里,阿基维利能感觉到他是头一回用这么大的力气,仿佛要将他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的。 巨大的烟花应景升空,在夜幕上展开耀眼的花团,巨大的炮响声遮蔽了人们的听觉,缤纷的霓光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引起又一片的惊叹。 烟花之下,阿基维利被阿哈直直的抱了起来,被他锁着腰带着在空中转圈。阿哈分外开心的大笑,笑声混在烟花的声响之中响彻了整个星球,又从星球上传遍了整个寰宇。 几乎是同时间的,银河的每一个角落都听见了这近乎欣喜若狂的大笑声。 巡猎的人马战车停下脚步,智识的机械投以目光,同协的协乐送以祝福,存护的巨锤为此暂歇,就像是一则没有内容的通告,这一刻全宇宙的人们都因这场笑声而止步。 没有人知道原因,没有人知道‘欢愉’想要表达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是好是坏,无论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是有关的还是无关的,更无论人们对此是否好奇,欢愉的笑声都无差别的将这一刻的欢愉告知全宇宙。 阿基维利被阿哈抱着在空中转了一圈,停下来的时候仍旧被阿哈抱在怀里,他的头靠在阿哈的肩膀上,眼睛一抬头就能看见过天空中接连不断地灿烂的花火,花火印在他的星眸之中,与星眸中闪闪发亮的碎金一同闪动、流转,交相辉映。 阿哈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垂首在他的颈窝中,他听见那声音淹没在炸响声中,如起誓般低语。 “以【欢愉】为证,我们将永不分离。” 不知怎么的,阿基维利听出了他接下来的没能说出口的心语。 ——我将把你融于我的骨血之中,成为我每时每刻所行走的命途中的一部分,此后天地,哪怕虚无,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烟花迷离的恍惚之中,阿基维利回抱的手缓缓缩紧。 “愿之后所有‘开拓’的旅途永伴‘欢愉’。” 烟花的盛放看似很长,但实际算起来却只是很短的一端时间,当最后一颗烟花熄灭,列车终于来到花车巡游的终点时,阿哈才终于放开了阿基维利。 狂欢节依然接近结尾,最后的高潮已然落幕,现在只差最后的终曲,狂欢节就能落下真正的帷幕。 ——制造狂欢节最大乐子的优胜者,有可能获得阿哈赐福的奖励揭幕。 兴奋的喧嚣逐渐沉寂于忐忑的静默,所有人都在等着最后的主角登场,就在这样的静默中,阿哈再次向阿基维利伸出了手,“走吧,阿基维利。” 这一次,他的伸手不在是邀请,而是一种所当然的索取。 阿基维利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但却不清晰,可即便他对此的思绪仍旧模糊,他也依旧将手递了过去。 他们手牵着手,共同迈步,一起从车厢上一跃而下,阿基维利被阿哈拉着来到最前头的舞台上,他们两人此刻都没有戴面具,但他们也懒得管这件事了。 聚光灯顺势从旁照来,落在了两人身上,阿哈没有拿话筒,也没有多么高声说话,但他的声音依旧传遍了整个会场。 “诸位,现在就是揭露狂欢节最后胜者的时候了!” “在这之前,我将揭露在这个狂欢节最欢愉,制造了最大乐子的人所获得的赐福真面目。” “——拥有欢愉命途一半力量的令使赐福!” 会场中的人们因为他这句话而沸腾。 令使!没想到真的是令使赐福,还是欢愉命途一半力量的令使赐福!要知道,这在已知的令使之中也几乎是没有先例的存在,更何况欢愉还是一条十分宽广的命途! 窸窣的讨论声接连响起,绝大的奖励带来的兴奋让人们下意识的开始讨论到底谁最有可能成为这个令使。 在这样的讨论声中,阿基维利甚至还听见了熟人的名字。 “话说会不会是那个寒腿叔叔?” “有可能诶,他整的那个活够大了吧?据说仙舟那边民间都对他下麻袋令了,说是见一次套麻袋一次。” “难道不应该是台上被他牵着手的那个人吗?” “可是,这人我都没印象啊,我消息都算流通的了,他还能搞出什么大乐子?” “那么现在,我们即将揭露结果!” 阿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他牵着阿基维利的手共同举起,“那就是——阿基维利!!!” 他的声音毫无阻碍的传遍了整个会场,每个人都清晰的听到了他喊出的名字的每个音节,联觉信标尽职尽责的将其翻译成各种语言,没有阻碍的让所有人都解这个名字的含义。 世界沉默了,阿基维利也沉默了。 他脸上的问号几乎要具象化了,不是,他大概猜到了阿哈说说胜者是他,但是阿哈没说要揭他马甲啊!!! 可阿哈已经顾不上这个了,他周身的欢愉之力活跃的不止一点点,如果能够具象化成人类,阿基维利打赌那一定是在疯狂旋转跳跃。 “会不会同名同姓啊” “不是,现实还有人和星神一个名字吗?!” “不知道,我也没遇到过啊!” “话说,不说名字,这人到底干了啥吗?” 底下懵逼的讨论声又起。 阿基维利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震惊的看向阿哈,只见阿哈的笑容越来越大,欢愉之力几乎沸腾到了顶点。 “想知道他做了什么成为了狂欢节最后的胜者吗?”他以一种夸张的表演姿态向观众们问道。 底下的人无一不点头。 于是,一阵大笑声自天而降,这笑声是从台上的人嘴里发出来的,也是从虚空之中发出来的。 接着全场人都开始无法自制的开始大笑。 从台上红黑长发男人身后缓缓浮现的是一个巨大的漆黑人影,人影没有头颅,怀抱面具,手臂悬在半空中,姿态如同雕塑。* 震撼,那是一种过于庞大的存在压制了呼吸的震撼,笑声在星神的允许下逐渐静默,静的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被那庞大的虚影吸引了目光,他们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几乎可以被称为历史性的一刻,是全宇宙中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此生难忘的一瞬间。 ——一位星神的降临。 【欢愉】的星神阿哈,居然现身于此。 思维因为过于的震撼而遭到了迟钝,但脑袋的运转却并未因此停下,星神的出现也并非如传说般那样转瞬即逝。 在震撼过后,渐渐的开始有人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个在身后浮现出星神虚影的人,又是谁?! 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那么被他或者说是祂,成为‘阿基维利’的人真的是单纯的重名吗? 结果自然也是否定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次可会蠢到这个地步,即使【开拓】早已陨落多年。 祂轻快的掂着脚,哼着歌绕到了阿基维利的背后,在聚光灯下,在万众瞩目中,从身后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抱住了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也没有反抗,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两个人以一种在亲密无间的姿势黏在了一处,似乎在向世界宣告着什么。 这个姿势经常出现在许多情侣的身上,并不是什么特别怪异的姿势。 但当人物换到这两个人的身上的时候,底下的人们脑袋就开始宕机了。 阿哈的声音带上了那种星神说话才有的虚空感,有着愚人痴狂般的癫笑,黏腻又亲昵,让人听着心神震颤。 祂大笑着,欢呼着,虚影在他的身后兀自转圈,此刻整个会场乃至整个星球的人都听见了他公开的回答。 “因为阿基维利终于答应了阿哈的追求啊!” 阿基维利:“” 众人:“” “哈——?!!” 第88章 私奔达成 九百个琥珀纪的追求史 这一瞬间, 所有人脑袋空白,就好像是被清空了内存一样,就剩下这句话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疯狂旋转。 什么玩意?!! 他们现在是在觐见星神吧?! 他们不是在某个爱情小说中吧?! 台上的那个是向来以乐子出名,巴不得给各种混乱添一把火的欢愉星神阿哈吧?! 是他们没睡醒还是太一之梦又降临了?他们怎么听见阿哈说祂和阿基维利成了?!不对,祂什么时候追过开拓的星神啊!开拓星神不是都死了很久了吗?! 台下一时间表情各异, 诧异的神情五花八门,简直可以被拓下来当做表演人员的表情大全参考了。 而阿基维利此刻藏在银白短发下的耳垂已经红了个彻底, 他知道阿哈一向玩的比较大,但不知道阿哈玩的这么大啊!! 他们两算是才正式刚成,不到半个系统时, 祂就已经直接扯掉了两个人身上的马甲,迫不及待的把他们两的事公开了出去。 而阿哈是这一群连人带星神里笑的最开心的那个, 他喷射起欢愉的礼花,用咏叹调的的语气反问道:“这难道不是这个狂欢节上最大的乐子吗?!” 众人: 反倒是回过神的假面愚者疯狂鼓掌, 他们站起身, 不约而同的对这个结果表示赞叹。 “哦, 阿哈在上,不愧是阿哈。这真是有史以来最大, 最值得庆贺的乐子了!他值得流传千古!” “欢愉星神和开拓星神的喜结连!”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被传播、被庆祝、被欢呼的乐子吗?!” 而底下少部分的,偶然来参加狂欢节的无名客们手帕都要咬烂了, 刚刚才知道自家星神复活,还没来得及狂喜,哦吼,就要被别家星神拐跑了,现在一听他们这么说也不管星神在前头了,冲上去就要一顿揍。 “谁和你们喜结连了?!” “就是就是!我家星神还没发话呢?!” “我们家阿基维利长得这么肤白貌美, 你家那个原型连头都没有!” 底下无名客甭管自己平时腹诽阿基维利多严重,甭管见没见过阿基维利,也甭管和其他人认不认识,这时候竟然都惊人的统一了战线,那就是维护自家星神的清白。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自家星神已经快连清白都没有了。 “阿基维利,你看的你的派系这么说呢。”阿哈可怜兮兮的看着阿基维利,“你不给我一个名分吗?”说完还掏出一个一手帕装模作样的抹泪。 底下的人见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幅见鬼的表情。 这个在卖可怜、装柔软要名分的家伙是什么玩意?! 阿基维利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将脑袋凑过来,有些嫌弃,又有些无奈的半推半就的摸了摸他的头,最后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什么。”他目光略显飘移,“就是那么个事,我确实答应了。” 无名客顿时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看了看阿哈,又看了看阿基维利,目光明显到了是个人都看的出来他们在问:“你看上这货哪了?!” “看上祂喜欢火上浇油?” “看上祂身体黑漆漆还没有头?” “还是看上祂会整天把你当乐子?!” 接收到无名客们无法解的疑惑的阿基维利看了看阿哈,沉默了,完了,他居然觉得他的无名客们说得好有道怎么办?! 阿哈见他居然沉默了,也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控诉道:“这难道答不上来吗?!” 阿基维利看着他,默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个诚实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确实一时间没想到。 但无名客们却没有停歇,他们向着假面愚者发起了响亮的反击:“就算答应了!那也是只谈恋爱!结了都有离的时候,谈恋爱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分了呢?!” 只是说到这里,阿基维利多少要插一嘴了。 虽然星神本来就没有人类那种结婚恋爱的概念,在一起了就在一起了,只看他们自己想不想继续下去而已,但好歹他和阿哈刚成,这时候说分是不是有点不太吉利 看看阿哈可怜兮兮的表情,又看了看他家无名客气势汹汹的模样,阿基维利想了想,还是想要开口拦一下。 “那个” “你闭嘴!”底下无名客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异口同声回嘴,默契度高的惊人,“恋爱中的人不要说话!” 阿基维利: 其他人: 不是,你们还记不记得,台上的那两个是星神!其中一个还是你们自家的星神!派系成员叫自家星神闭嘴的,开拓的无名客也是银河中独一家了吧。 那些无名客其实也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等说完了,和假面愚者吵到一半了,才将将反应过来,他们刚才是不是把自家星神给吼了? 在抬头就看见原本在台上一脸淡然的阿基维利已经默默的钻到舞台的某个角落,蹲在地上画圈圈,听见争吵声停了,才默默的转回头,“你们吼我!” 声音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委屈十足。 其他人:不是,我们没记错的话,你才是星神吧?!你委屈个什么劲啊! 无名客们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说到底,他们对自己的星神也很陌生,阿基维利陨落多年,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得见星神真容,阿基维利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难道冒犯星神了? 接着,阿基维利又来了一句:“在外面你们给我留点面子啊!”他不要面子的吗?! 无名客们: 合着是因为这个嘛?! 哭笑不得的同时他们也感到了些许安慰,很奇怪的,如果说先前他们还有点不真实,那么此刻,传说中的那个会同无名客一起欢笑饮酒一起闯祸的阿基维利像是在他们面前奇妙的活过来了一样。 “诶,我们跟您说,你不能这么早给他得逞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啊!” 有人用一种痛心疾首劝导的语气对阿基维利道,那模样活像是看见自家宝贝儿子牵了一个黄毛回家,还说鬼火就停他们楼下,“您怎么知道祂不是馋您身子?!” 在场被普遍攻击到的男人: 实际性别也是男的阿基维利: 最好笑的是,这位说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就是一位男性无名客。 “那个按照人类性别划分的话,我也是男的。”他转过身默默的指着自己道。 “这不重要!”那人大手一挥,坦白的说道:“我针对的就是欢愉!” 众人腹诽:你干脆说的再明显一点,你就说阿哈得了! “而且您想,这么容易追到手的不容易被珍惜啊!”男人继续劝道。 可这么听着阿哈不乐意了,他不服气的站了出来,一脸喊冤的表情对着阿基维利,“阿基维利可鉴!阿哈可是追了好久的!” 那个无名客也是勇,直接反问道:“那您说你追了多久!” 阿哈即答:“九百个琥珀纪!” 这声音、这数字、这单位,那堪称振聋发聩,震撼全场。 这个数字一出来,所有人都傻了,九百个琥珀纪是什么概念,哪怕以每个琥珀纪的平均值150年计算,九百个琥珀纪也至少要十三万多年,那可是十三万呐! 这堪称是整个银河史上最漫长的追求记录了吧?!虽然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最‘没用’的追求记录。 哪怕是实力再高强的虚构史学家都不敢这么写! 别说是现场的人懵了,阿基维利也懵了,“什么玩意?你追了我有九百个琥珀纪?!我怎么不知道?!” 他现在回想,最多也就以为是当初他们最后一次同行的那一年,阿哈又在追他。 这回轮到阿哈蹲角落里画圈圈去了,一边画还一边幽怨的道:“阿哈追了,但阿基你一直没感觉啊” 阿哈能怎么办?阿哈也很无助啊!这个人他不开窍啊! 但阿基维利没被他的话带着走,他揉着脑袋回忆起自己当初和阿哈相处的细节,叉着腰道:“如果你说的追求是炸毁我的列车、把我坑进陷阱里同生共死,混进敌营里故意暴露列车的信息那我还在真没看出来你在追我。” 情势瞬间回转,底下人的脑袋就跟个向日葵一样不约而同的转向阿哈的那一边,眼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这人活该’的表情。 要死哦,这是什么典型的喜欢他就要欺负他的反面例子,这样子能追到人才怪吧?! 难怪追了九百个琥珀纪,这要不是星神都没时间耗到成功! 底下人纷纷摇头,噫,欢愉星神这也不行啊! 无名客此时立刻奋起直追,“看看你们家星神干的这叫什么事!这叫追人吗?!” 假面愚者嘻嘻哈哈,“可是你们家星神不还是答应阿哈了,那句话怎么说来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 无名客立刻反驳:“那是阿基维利眼瞎!” 阿基维利: 不是,虽然好像阿哈确实不是那么的符合一般人类大众伴侣的标准,但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而且不是在攻击阿哈吗?!为什么受伤害的是他啊! “总之!我们星神就只是和你们星神试试!人家活那么久了想尝尝谈恋爱的滋味怎么了?!哪来的连!没有连!阿基维利是无名客和星穹列车的不动产!有种你让你们星神归属开拓来啊!” “可以啊。”这一回,回答他们的不是他们对面的假面愚者,而是欢愉星神本人。 现场一时间安静了,所有人的脖子都是以一种一卡一卡的状态转向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的阿哈。 阿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抱着阿基维利就不撒手,“你们怎么知道我也是无名客的一员呢?是吧,我的星神?” 最后的四个字,他叫的那叫一个缠绵悱恻,惹的在场的人一阵牙酸。 无名客们沉默了一会将目光投向了阿基维利,得到了阿基维利一个沉痛的点头,“没错,他还有列车的车票。” 欢愉星神这么闲的吗?! 曾经有幸在阿哈登上列车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候生活过的无名客先辈,若是此时尚在一定会告诉他们,是的,祂就是这么闲! 假面愚者立刻欢呼:“好样的!不愧是啊哈!” 更有愚者道:“阿哈去了开拓,我们归属于阿哈,破案了,假面愚者是开拓派系!我们都是无名客!” 真·开拓·无名客们:“滚啊啊啊啊!!你们等着,我们这就联系其他无名客暗杀你们!” 假面愚者闻言更开心了:“什么?你们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宇宙里的其他人?!太棒了!” 也有旁的愚者故作沉思,被同伴一肘子戳醒后森*晚*整*,举起手提问道:“话说这样的话,算不算阿哈带着嫁妆入赘啊?” 现场突然死寂一片,阿哈,嫁妆,入赘,这三个词是可以连在一起的吗?!这真的不是什么恐怖故事吗?! 接着一阵大笑声响起,那典型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谁发出来的——是阿哈。 他拍着手大笑,连连称赞:“对!没错!既然我带上了我的嫁妆!那接下来,就有一件事不得不做了。” 只见他猝不及防的将阿基维利横打抱起,欢愉的礼花在众人面前炸响,彩条与金粉炸了众人一身,而两位星神却接着消失了踪迹,只留下阿哈最后一句话还在回荡。 “我要带着阿基私奔啦!” 无名客们:??? “喂!!!把我们家星神还回来啊!!!” 喧闹之中,有记者职业的人呆呆按下了录像机的停止录制按钮,相机的屏幕上,两位星神的脸此刻已模糊不清,但回放的话语却依旧清晰。 他们意识到了,这是被允许放出去的消息。 就在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他们的表情骤然的激动了起来。 这个消息绝对会震撼整个银河! 第89章 渡酒 你看上去像是要吃了我 暂且不论按照星际和平公司给出的系统时计算的第二天天明之后, 欢愉和开拓星神搞到一起的消息会多么轰动银河。 也不论今夜有多少个星球、多少个派系、势力的媒体工作者半夜被一通星际通讯从床上拉起来加班。 最先爆发和最先崩溃的是星际网络和维持星际网络顺畅的星际和平公司的员工。 狂欢节结束的是后者正值深夜,是个大多数人都不会再出门却也未必早早睡去的时间。 这个时候的星际网络上正是闲人最多的时候,更不要说世界与世界之间本来就有着时差和时间流速问题, 一个世界入睡的时候,必定有另一个世界醒来。 是以,星际网络上几乎是一整天不间断的热闹, 永远不会缺闲着无聊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当狂欢节结束之后, 围观的人们将欢愉星神和早已陨落的开拓星神双双现身狂欢节,并且还搞到一起了的事情发到网上,反响是多么的惊人。 由于这件事情本身太过离谱, 一群只能隔着星际网络的人们第一时间都纷纷认为这是假面愚者狂欢节的玩笑。 “我知道你们假面愚者离谱,但也没想到这么离谱!” “我以为出岚药同人已经是你们的极限了, 没想到你们连自家星神都不放过啊。” “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出欢拓本子了?” “星神复活和星神谈恋爱这么两大离谱的事情你们也能合在一起说啊!” 当然也有人这消息假的原因是因为其中主人公是阿哈。 “你就看我信不信吧,阿哈要是能谈恋爱, 我直接直播倒立吃屎!” 诸如此类, 还有一部分人对阿基维利的复活感到疑惑。 “虽然不至于楼上下注那么大, 但我也表示很难相信,别的不说开拓星神复活怎么没有半点动静?!” “谁说没有, 去过狂欢节的无名客已经在网上吵翻天了,估计活是真的活过来了。” “难怪, 我就说最近开拓力怎么感觉增强了许多,我还以为是我天赋异斌,睡觉也能探寻到开拓真意呢!” “楼上的无名客大哥多少有点自我感觉良好了。” 既然提起开拓的无名客那自然少不了作为开拓派系的代表——星穹列车。 “那啥,星穹列车呢?阿基维利要真的复活了,和祂关系那么紧密的星穹列车应该不会没有半点消息吧?” “不知道似乎之前说是去了一个新地方,现在都还没消息呢。” “啊, 这个我知道那是个阿基维利没去过的地方,多半和星际脱钩,咱们一时半会估计是找不到人了。” 找不到星穹列车,他们就只能又转回原本的话题。 “所以,阿基维利复活是真的了?” “多半是吧,人家现场的无名客还能认错星神吗?” “不,主要是我以为星神归来都是会有什么震天撼地的出场,就这么平淡吗?” “楼上小说看多了吧,人家说不定早复活了,只是一直没吭声而已,你看看那些个星神,有几个成天露面啊。” “那么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既然阿基维利复活这事十有八九板上钉钉,那么阿哈和阿基维利谈了这事” “” 公共网络上,意识到这点的人们陷入了沉默。 “无名客呢?他们家星神谈了,他们应该先急吧?” “为啥不是欢愉先急?” “你看假面愚者那样,恐怕乐都来不及呢,恨不得敲锣打鼓送自家星神出嫁!” 这话问出来不久,就有知情人士回来速报。 “别提了,他们已经在那个版块里和假面愚者吵起来了。” “吵得太厉害,公司甚至给他们单开了一个版块,就在首页,够速度啊,我还是头一回在网上看见这么多活的无名客,有一个ID甚至是我一起打了五年游戏的大佬!” “再探!再报!” “吵的什么啊?” “我看看,目前在吵阿哈对阿基维利是不是见色起意,或者不怀好意别有用心的馋人身子。” “啊???” 网络上的人们各自对自己自己手机屏幕瞪眼睛,最后默默的转到首页打开了无名客大战假面愚者的版块窥屏。 看到里头有人总结说阿哈亲口承认祂追了阿基维利九百个琥珀纪,并且表示现场有记者录像了且没有被销毁,估计明天各大报刊新闻都会是这个消息没跑了的时候,网上的人们才真的有了一些实感 半小时后,陆陆续续的有人退了出来,恍恍惚惚的抹了一把脸,回来第一时间打字问道: “刚才那个说要倒立吃屎的大哥呢?我蹲一个他的直播。” 网上的一切还在发酵当中,明日的朝阳还未升起。阿基维利站在旅店房间的阳台上上,靠着被刷的雪白的栏杆刷着手机,看着网上的动态噗嗤噗嗤的笑。 “你故意的?”他看向身后拿着酒杯和酒瓶走来的阿哈,反手将星际网络的热搜和首页头条展示在他面前。 ——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与欢愉星神阿哈纷纷现身假面愚者的狂欢节 ——星神恋爱!自星神诞生以来的最大八卦! ——论阿哈对阿基维利长达九百琥珀纪的追求史 “甚至都用不了第二天,只要一个晚上,你和我的事情就能传遍大半个银河。”阿基维利确认他看完了之后又把手机转了回来,好笑的看着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阿哈用面具顶着那个酒瓶子和两个酒杯,闻言也笑:“当然!阿哈巴不得笑的全银河都知道。” 他使唤着面具送过去一个酒杯,人撑在栏杆边看阿基维利,“阿基维利,无论在哪,在银河中还是在故事里,就算是迷思构造的虚构之中,我们也得是在一块的。” 如此,无论是虚妄还是在真实之中,‘欢愉’和‘开拓’都将被绑在一处。 阿基维利笑着轻骂了声幼稚,接过酒杯,“我发现这回复生,你倒是会讲话了许多,往年你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尽会说些不着调的笑话。” 阿哈正在挑开瓶塞的手一顿,可阿基维利却仍旧一无所觉的接着道:“是发现之前的追求进展不高吗?——耗时十三多万年的阿哈先生?” 他话里调笑的意味几乎都要溢出来了,阿哈这才接着挑开瓶塞,幽怨的看着他,“阿基维利,你嘲笑我。” “对啊。”阿基维利大方承认,脸上的笑容却是在也憋不住了,他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万万没想到啊,你的追求方式居然这么古早的吗?” 他笑的都掉了眼泪,一边摸着眼角的湿润,一边道:“我说,之前那些时候你跑来找我玩完没多久又不由分说的离开,不会是被自己的攻略进度打击到了吧?” 他其实也只是临时想到了,随口说着玩,都没当过真,可等他说完,却没能得到阿哈的回应。 “诶?” “” 阿基维利笑容微顿:“等下,所以这是真的吗?!” 阿哈委委屈屈的不吭声,闷声闷气的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然后仰头喝下,阿基维利见状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歪着头弯着腰都凑到他面前,故作惊讶道:“不是吧?真哭啦?” 结果下一刻,一只手按上了他的后脑勺,让他直直的撞到了阿哈脸上,他的腰上不知何时缠上了另一只手,几乎是以悬空抱起来的方式将他搂进了那个满是欢愉气息的怀抱之中。 唇瓣被猝不及防的强行打开,舌尖伴随着带着草木香气甘甜微呛的酒液涌入自己的口腔里,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制住了双手,他的舌尖想要推拒,却被另一个人死死缠绕。 他被迫仰着头,被对方的舌尖探到舌根,他感觉后脑袋上的手开始前移,最后抚在自己脸侧,按着自己的下颚,他不自觉的吞咽着从对方嘴里渡来的酒液,喉结上下晃动,可即便如此,依然有酒液从他的唇角滑落。 甘甜热辣的感觉冲上他的脑袋,明明才一点酒,却让阿基维利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微醺之下晕乎乎的错觉。 一口酒渡完,阿哈没有过分留恋只是稍微纠缠了几下,就放开了他的唇。 阿基维利喘着气,脑袋还被他按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糟糕的模样。 一双星眸如月夜下倒影着灿烂星空的波澜水面,水光潋滟,带着很浅淡的朦胧雾气,脸颊上带着呼吸急促才会带有的薄红,微张着的双唇喘着气,唇角还有一道淡金色的水渍流淌而下,顺着他的下颚,滑到他修长的脖颈上,再淌进他的衣领之中。 “阿基维利,你看上去糟糕极了。”阿哈不由得赞叹道。 说完他俯下身,轻吻着阿基维利唇角的就渍,一点一点,从嘴角吻到了锁骨,在轻吻的同时舔舐掉了那些酒渍。 但阿基维利就不好受了,他露在外头的皮肤是偏凉的,阿哈的唇是温的,舌尖点在上头更是烫的惊人,那种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触碰无比的折磨人,让他没忍住漏出了两声轻喘。 他以为这种折磨还会继续下去,但意外的,阿哈吻到锁骨之后就抬起了头,将他放开了一点,让他能够靠着栏杆却又不离开那个怀抱的缓神。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阿基维利平复了一会气息,才抬起头,看见阿哈那双鎏金色的眼眸暗的惊人,那种欲望和疯狂交织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刚才那句话还给你,你真应该看看你自己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把我吃了。”他虚虚的笑道,声音有几分喑哑。 “阿哈想极了,阿基维利。”阿哈的手按在他身体两侧的栏杆上,头伸过来轻蹭着自己,声音低哑:“但阿哈不会这么做的,阿基维利,阿哈永远不会,阿哈想要拥有你,占有你,吸吮过你的每一寸血肉,可唯独不会吃了你。” 他对这个行为下了一个定义:“那样,过后的世界就太可怕了。” 这话听上去其实才挺可怕的,但阿基维利闻言却笑了,他挑起阿哈的下巴,掰到自己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会,才道:“你这样真的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对我见色起意啊。” 他说的是刚才看见的网上的猜测。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对某个细节起了好奇心:“你当初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啊?” 阿哈目光微移,声音多了几分诱哄,“阿基维利,你确定要现在讲这个事情吗?” “为什么不?”阿基维利看似无辜的道:“刚好,酒还没喝完,咱们可以慢慢聊,不是吗?” 说着,他的手顺着阿哈的下颌线摸到他的喉结,轻轻的抚弄了一下,随后撑起身,拽着阿哈的领带将他拉了下来,一口咬上了阿哈的喉结。 他没特别使劲,只是在那喉结伤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牙印,最后叼着那全肉磨了一下,就这一下,他感受到了身前这人的微颤。 得到了满意的反应之后,他才松了口,“而且,你上回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上回占我便宜占的舒服吗?” 他的星眸似笑非笑,“这回该轮到我了吧?” 阿哈闻言一顿,被撩拨的上头的思绪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阿基你” 阿基维利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让你那么多次了,这回都成了,也该轮到我来了吧?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阿哈: 这个可能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 阿哈千算万算没算到,直到现在阿基维利对自己是下位的那个依旧没有自知,甚至于,还想要反攻。 第90章 任凭处置 喝完它,阿哈。 阿基维利对阿哈的想法一无所觉。 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在他的认知中,并没有人类那样明确的上下位的固定思维,更没有他和阿哈之中到底谁更强势谁更弱势的区别。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认为, 他当然也能做阿哈对他做的那些事。 而对于阿哈而言,倒不是说他有碍于人类那种固定的思维,不愿意阿基维利位居上位, 纯粹只是有一些别的特殊原因。 但他面上仍旧毫无变化,甚至还有些兴奋, 他跟在阿基维利的身后,看他在杯子里倒下酒液,弯腰探过头去, 叼着那杯沿就这阿基维利的手,轻轻仰头。 阿哈原是比阿基维利高一些的, 现在弯下腰来,反倒让阿基维利成了俯视低头的那个人, 让高位者产生一种低位者在示弱, 顺从自己的错觉。 酒杯被阿哈叼着逐渐倾斜, 为了吞咽,阿哈不得不继续仰起头, 将脖颈抬得修长。从阿基维利这个视角看去,就好是自己将酒杯怼在阿哈的嘴上强制让他喝下去一般, 分外刺激。 喝完酒,他才松开唇齿,自下而上的挑眉看自己,眼尾狭长,霎是惑人,而后轻笑着问道: “那么, 阿基维利,你打算要怎么做?” 阿基维利被刺的不由得别开了眼,“你你是不是太有经验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记忆有缺的事情,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你不会使用之前的‘经验’来对付我吧?” 阿哈眨了眨眼,笑着一屁股坐在了阿基维利面前的椅子上,“怎么会?阿哈可是在模仿你。” “我?”阿基维利稍微回想了一下,“我可没做过这种动作。” “但你总是能对阿哈造成类似的感觉,阿基维利,和动作无关,就像是你现在感受到的这样。”阿哈又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而且,你忘了,阿哈是谁?” 阿基维利接过酒杯,喝了一口不假思索的回答:“欢愉的星神?” 阿哈含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所以,阿哈比任何人都明白怎么令人欢愉,阿基维利,无需任何经验与教训,只要阿哈想一切都能够自然而然的发生。” “包括这种事?”阿基维利有些怀疑。 “包括这种事。”阿哈单手靠在桌上撑着脑袋,“难道阿哈之前给你的感觉不好吗?” 倒也不是,阿基维利目光有些飘忽的喝着酒,并没有回答,阿哈便继续道:“当然,并不止那些,阿基维利,你忘记了一个单纯的细节。” “比如——” 他突然拉着阿基维利斗篷衔接处的衣领,强迫他弯下了身,唇瓣被再次分开,先前刚刚纠缠过的舌再次探了进去。 阿基维利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同先前每一次的缠绵都不一样,欢愉的气息几乎是侵略性的侵入了他的感知。 如果说之前的吻就像是同协的共舞,是你来我往的纠缠不休,那么这一回,就像是一个单方面的吞噬。 他的口腔,他的舌尖,他嘴里还未吞咽的酒液,他的开拓力都被这个人疯狂索取着。 明明阿哈才是坐着的那个,可感觉要被吞噬殆尽的,却是视角正处于上位的阿基维利。 嘴里的酒液被一点点的卷走,开拓力被一点点的蚕食,欢愉的力量单纯粗暴的占领着所有地盘,如同电流一般从那人触碰过的每一处软肉直冲着他的感官,让他的舌尖都瘫软而下,不自觉的打着颤。 阿基维利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所有感官都被欢愉操控了一样,极度敏感、极度兴奋又极度渴望,整个人差点失力瘫软的滑倒了地上。 阿哈扶住了他的腰,再次咬了咬他的唇瓣,才将将松开他,微微舔走两人唇瓣上的酒渍,接上刚才的话,“就像这样。” 阿基维利被他撑着缓了一会神,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合着欢愉的力量还能有这种作用吗?!这不就类似于于那啥的药了吗?! 也就是说只要阿哈想,甚至可以啥都不干,只需要把特定的欢愉之力冲刷过他的全身,就能让他得到和那种事情相似的感官。 但阿基维利想的更加偏门一点,“我说,那些得到你注视的命途行者知道欢愉之力还有这个功能吗?” 要这么说的话,欢愉命途岂不是人人都是咳咳 “谁知道呢?”阿哈耸了耸肩,作为欢愉星神的祂自然可以对这种操作信手拈来,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对于欢愉的解和执念能更甚于祂。 但一般的命途行者嘛,那就各看造化喽,须知,单纯情事上的欢愉只是一种低级的,再无趣不过的感官情绪。 可奇妙的是,如加入了名为‘爱情’的东西之后,这种欢愉却又能够成为无上诱人的毒药,可即便如此,它也仍旧只是一味调味剂,若有人真的企图以这种方式来体验欢愉,触碰欢愉,却又会在不知不觉中偏离欢愉的本质。 当然,这并不是欢愉命途的论讲述课堂,阿哈也无意在这个时候讲述这种东西,“这只是一点点的辅料。,一点小小的调剂。” “喂喂,你这是作弊吧。”阿基维利不满道。 阿哈半揽着他,两人身体贴着身体,躯体的弧线相互嵌合,阿基维利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声道:“这只是先天优势,亲爱的,你瞧,我们的身体是如此契合。” 他的声音带着一些引诱,“所以,今天就让阿哈先来,好吗?” 阿基维利听着,神情似有动摇,阿哈一边手静悄悄的摸索而上,不着痕迹的放松着他的身体,蚕食着他的意志。 可摸索到一半,他的手却突然被阿基维利钳住,阿基维利抬起头,脸上似笑非笑,“那既然如此,换我来‘开拓’你,也未尝不可啊,阿哈。” 阿哈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可惜,差了一点,还是没得逞啊。 “你确定要和阿哈在这个时候争这个吗?”他不愿意放弃的道。 阿基维利坚持:“那你同意不就好了。” “可阿哈能给你更好的感觉。” “我也能给你新的感受啊!” 两人互不相让,各有坚持,谁也没想到,在缠绵的第一步,两个人就单纯接了个吻,连衣服都没脱,就已经有了中道崩阻的迹象。 说到后面,阿基维利眉头跳了跳,干脆撸起袖管,“算了,我们两直接打一架吧。”这样结果最分明了。 阿哈似乎有些无奈,声音黏腻的唤他,“阿基维利,看看气氛,阿哈可不认为今晚是个适合战斗的时候。” “那你是同意了?” “” “那我们还是打一架吧。” 阿哈连忙拦住,“阿基维利,好阿基维利。”他赶紧抱住阿基维利,唇靠到阿基维利的耳朵边,轻咬着那圆润的耳垂。 他抚上阿基维利的侧脸,让他转过头,亲吻这他的眼角,“别闹气,那太浪费时间了,你不觉得吗?” 阿基维利无言片刻,有些不满又有些赌气的俯下身,狠狠咬了他的颈窝一口。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半响后,阿基维利提议道:“锤子剪刀布,谁赢就让谁先试试。” 阿哈眼睛微微一眯,不知道想到什么,笑道:“可以。” 于是,在这个夜色惑人的晚上,在他们缠绵开始之前,两个人在小桌前相对而坐,衣衫整齐的甩着手,玩锤子剪刀布。 阿基维利:“三局两胜?不许耍诈,不许中途换手或变换动作!” 阿哈:“当然。”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很多时间思考的游戏,但两人斟酌的却意外谨慎。 第一局,阿基维利剪刀,阿哈锤子,阿哈胜出。 阿基维利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再来。” 接着第二局,阿基维利出布,阿哈锤子,阿基维利胜出。 战况焦灼,谁也不愿意认输,直到来到这决定性的第三局,两个人甚至已经发动了星神级别的感官来观察对方到底是出什么玩意。 阿基维利背着手,就像是赌场的赌徒挥出全部筹码一样,“这就是——最后一战了!” 他迅速的甩出自己藏在后背的手——是一个拳头。 再看看阿哈,他出的是一个剪刀。 “哦吼——”阿基维利得意的笑了起来,嘚瑟的晃了晃手上的拳头,“我赢了!” 可阿哈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他看上去似乎颇为遗憾,但那遗憾又有了几分刻意,让阿基维利不禁心生怀疑,“你不会变着法想着反悔吧?” 阿哈一脸无辜:“怎么会?阿哈最愿赌服输了。” 他抓起阿基维利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扬起修长的脖颈,将喉结上没有消去的牙印,都完全暴露了出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完全松弛,任人摆布的状态。 他的声音中充满诱惑,“阿哈任你处置,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咽了咽口水,“你确定?怎么样都可以?” 阿哈轻轻一笑,将剩下一半的酒瓶递了过去,“要从这半瓶酒开始试试吗?” 阿基维利的手掌颤了两下,像是头一回做这个动作一般的,不甚熟练的接过了酒瓶子,站起身仰头猛喝了一口,随后俯下身,按着阿哈的下颌吻住了他。 这一回是完全由他自己主导的舞蹈,与阿哈的缠绵欢快和侵略吞噬不同,阿基维利的吻显然温柔许多,有些生涩又有些若即若离,就像一个钩子,总是在阿哈试图从他的舌尖索取些什么的时候离开。 阿哈模拟出来的呼吸在他这样的吻下,稍微粗重了些许,而他就像是毫无所察一般,慢慢的退了出去,细密的轻吻着阿哈的唇瓣,不放过任何一片柔软。 而后,他直起身,喘了口气,按着阿哈下颌的手在摸索中变成了整个手掌,钳着阿哈的整个下颚,让他以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被强制着高高扬起脖颈,微张开嘴,像是任由他宰割一般。 他将手上的酒瓶递到阿哈的唇边,用一种温柔的语气命令道:“喝完它,阿哈。” 90-100 第91章 他不行 恰好,阿哈最擅长制造欢愉…… 阿哈就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任由阿基维利动作, 如引颈待割的羔羊一般,难得显得有些脆弱。 相比之下,阿基维利的动作就不是那么温柔了, 他难得能够这样作弄阿哈,那种被大肆放纵后,可以胡作为非的自由让他一时间爱不释手。 就像他说过的, 他若是陷在感情中,疯起来也绝对不会逊于阿哈。 此刻更是如此。 他毫不留情的将酒瓶大幅度倾斜过来, 瓶口塞进阿哈的嘴里,他第一次这么干,掌握的力度不是很好, 酒瓶口压在阿哈的舌头上塞了半个嘴,阿哈又是仰着头, 只能被迫一直吞咽倒灌而下的酒水。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在阿基维利的手下上来回摩挲, 用不了几个眨眼的时间, 他吞咽的速度就跟不上酒水倾倒的速度, 酒水从他的嘴角满溢而出,顺着他扬起的脖颈流淌而下, 划过清晰可见的锁骨最后渗到胸肌弧度隐约可见的领口之下。 中间偶尔几口吞咽来不及的时候,还会呛到几下, 然后那张白皙惑人的脸庞上,就会涌现其生模拟状态下的一抹薄红,贴着那狭长的眼角,煞是可怜。 天可怜见的,阿基维利哪见过这种仗势啊,一下子也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阿哈会有这种有些破碎又有些脆弱的姿态, 他的智在告诉他,阿哈现在的样子只是模拟生之下的正常反应,是故意放任的结果,阿哈这样的本体异变过的星神压根就不会存在咳呛的问题。 可他的感官却放任自流的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满足,就好像那倒下去的半瓶就不是灌进了阿哈的嘴里而是灌进了他的脑袋里的感觉。 他是为了自己而破碎的,他是被自己弄成这么糟糕的模样,这简直是—— ——太棒了! 阿基维利听见了自己的感官在如此喟叹,他不由得拨弄着阿哈被酒液略微沾湿的发,低声轻叹,“天呐,阿哈,我大概能解你了。” 阿哈没有说话,只是舔过自己唇上的酒渍,寂静之间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相互交错,清晰无比。 阿基维利没有停顿,一只手仍旧抬着他的侧脸,另一只手顺着那修长的脖颈往下滑去,落在了阿哈半松不松的领口上。 他解开了阿哈的外披,却没有直接脱去,而是让它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披在阿哈的身上,随后,是外披之下束身的马甲,马甲极为贴身,阿基维利每解开一个扣子都能隐约感觉到马甲之下隔着乳白衬衫的肌肉起伏。 最后,是内里最为贴身的泡泡袖衬衫。和外头的衣服不一样,内里的衬衫沾了酒液,湿了一大半,湿透的衬衫衣料上,肌肉的颜色与线条若隐若现,吸引了阿基维利。 他停下解扣子的手,指间转而轻轻划过那模糊的沟壑,力道轻的就好似一根羽毛,但就是这样轻飘飘的触碰,让阿哈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阿基维利”他唤着阿基维利的名字,神色有些迷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往日阿哈怎么折腾都没有崩开过的扣子今晚在阿基维利的指间下微微一挑便接连断开,露出白皙的内里。 阿基维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到了这个程度,其实阿哈只是将将算的上衣衫半露,那些衣物都仍旧完好的穿披在他的身上,只是系起的扣子被打开,半遮半掩的露出了上半身的胸膛。 阿哈的身材很好,可以说这个模样拿出来足够被任何地方的艺术家雕成塑像,那是一种单纯的不含任何欲望的美,健壮却并不夸张的肌肉,恰到好处近乎完美的线条,就像是诱人的风景等待旅人的与探索与开拓。 阿基维利没有急着动作只是继续用指尖描摹着他裸露出来的每一寸肌肉,他能感觉到阿哈的呼吸开始颤动、粗重,却仍旧自顾自的进行着自己的画作。 这样近乎折磨的抚摸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阿哈都不由的出声,语气哀怨,“阿基维利,你是想逼疯我吗?” 可是阿基维利的手却停在了他的腹肌上,话语中带上一点小小的心虚和不确定。 “那个阿哈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那语气就像是顽劣的孩童知道自己要被惩罚了一般,气弱心虚,同刚才那副掌控十足的气势截然相反。 得,什么暧昧的气氛,张力十足的后续,在阿基维利这一句话之下,直接整段垮掉。 阿哈的脸上略过一抹无奈,默默的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还是来了。 与记忆有缺的阿基维利不同,阿哈算是记得比较清晰的那个,尽管这其中也有很多波折,但他总算还是记得的。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为什么阿基维利在那之前就没有成为过上位。 阿基维利盯着阿哈的□□子沉思了半响,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做。 或者说应该怎么衔接?直接对那玩意上手吗? 他很少会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就是好像从哪上手都不太对,明明这时候应该是继森*晚*整*续缠绵的时候,但是阿基维利脑子里不知道怎么转弯的,开始变成科普类讲解。 什么旖旎的心思火热欲望,在他脑子里全自动响起的男生生知识讲解和生部位分析之下都会被浇的透心凉。 按来说,应该先这样再那样,通过触碰内部某些神经反应达成…… 他跟个老学究一样,用一种看组装机械零件的眼神看着阿哈的下半身——总之是一种不太像看活人的眼神。 阿哈的嘴角抽了抽,“阿基维利,你还好吗?” “额,要不然,阿哈,你先转过去?”阿基维利有些迟疑的讪笑道。 阿哈似笑非笑,“转过去了,阿基又想做什么呢?” 阿基维利:“” 他沉思片刻,用一种很学术性的口吻道:“正常来讲是不是得——” 他做了一个手指穿过另一只手捏出来的圆圈的动作。 阿哈的笑容僵了僵,“阿基这个时候还是别做这种动作了。” 太坏气氛了。 ——总而言之,阿基维利其实在情事上毫无天赋。 或者再直白一点,他无法自主产生身体上的欲望。 用通俗的说法就是——他不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试图上位,然后卡在半途中了! 阿哈甚至经历过,他把自己撩拨的几乎无法忍受的时候,一脸茫然纯洁的问自己,是不是要用嘴,这样几乎要真的把他逼疯了的经历。 当然,这并不是说阿基维利有生或者心上的障碍,纯粹就是因为阿基维利是个性冷淡! 星神本就是超脱凡俗的存在,他们的需求与感情都脱离了普通的七情六欲,情欲的冲动更是无从提起。 阿基维利也不例外,他的感情虽然相比于一般星神更加丰沛,几近凡人,但他的意识中对交合这种事并没有实质上的需求。 他更注重精神上的交流,虽然阿基维利自己没有意识,但他实际上是个十足的精神恋爱主义者。 身体的欲望对他来说无足轻重,有自然也可以,没有更无所谓。 别看他撩拨人时信手捏来,勾人十足,可等到了要他真的实打实的上手干点实事的时候,他就如同七窍堵了九窍——一窍不通。 就是要他照猫画虎学着阿哈的动作,他也只能茫然四顾。 那情况别说是让阿基维利上位了,就算他阿哈现在转过身,他恐怕都能对着阿哈的屁股茫然半天! “抱歉,阿哈”阿基维利站在原地,有些无措的看着阿哈。 很奇怪,他向来飞速转动的脑袋这时候就跟死机了一样,做到刚才的程度几乎就是他的极限了,接下去 接下去该怎么做? 他能感觉到自己这样能够刺激神经冲击脑袋的欲望已经到了顶点,接下去……接下去要怎么做? 这样不够吗? 阿基维利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论上的步骤,却无法越过欲望的门槛,以至于接下来的一切都无法水到渠成。 阿基维利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的狠话放早了。 现在事情进行到一半,他才发现他可能压根就没有过要把阿哈那什么的欲望。 也不奇怪,如果阿哈没有想和他做这种事,想一直和他谈精神恋爱,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阿哈对自己做类似的事的时候,他的感观又会因此剧烈震颤。 阿基维利对此感到茫然。 “别慌张,阿基维利。”一双手抚上了阿基维利的眼角,捧起了他的脸,座椅上衣衫半露的男人此刻已经褪去了刚才受制于人的狼狈,鎏金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早有预料一般了然的笑意。 “嘿,看着阿哈,这没有什么,别勉强自己,这只是一个单纯的躯壳上的交流,它甚至无关紧要,只是我们接下来的时间里体验欢愉的一种方式。” 阿哈的声音很温柔,“擅长的事情就交给擅长的人,你不知道该怎么做,阿哈知道,你的身体无法产生欢愉,阿哈给你,你瞧,还有什么比这样我们更加登对的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阿基维利低着头看他,有些懊恼的蹭了蹭阿哈的手掌。 阿哈没有回答,但阿基维利依旧知道了答案,“刚才怎么不说,夜晚很短,不怕浪费了吗?” “为什么会浪费?”阿哈深深的看着他,“阿基维利,你在让阿哈为你疯狂,这里头的每一份滋味都令阿哈无比回味,怎么会是浪费呢?” 他轻轻握住阿基维利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掌心,然后从掌心一点点的吻上他的胳膊,在到他的颈窝,隔着一层轻薄的皮肉,吻着他脖颈上流淌着开拓力的脉络。 阿基维利不自觉的歪过了头,将拿出脖颈裸露出来,他的手仍旧被牢牢的握着不得挣脱,只感觉脖子上的吻又烫又热,像是要吃了他却又只是带起一阵酥麻。 阿哈在那停留了一会,又接着往上,吻到了他的耳根处,细密添吻,阿基维利只感觉耳朵又麻又痒,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之中软化,感知就像是被耳朵上作乱的唇带着走了一般。 直到某时某刻,他发出了一声略带呻吟的喘息,阿哈才缓缓停下动作,抬起了身子,他不知何时已经被阿哈半揽在了怀里,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阿哈按了按他的唇,将他横打抱起,略带笑意的道:“瞧,体验这样的滋味,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 阿基维利无法自主产生欲望,但他并不是无法被撩拨起欲望。 而恰好,阿哈最擅长的就是制造欢愉。 第92章 融合加深 欢拓命途行者发出尖锐的爆鸣…… 接下来的一切, 就非常的水到渠成。 阿基维利没有再纠结于自己无法在上位的事情,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选择,既然他做不到, 那么由阿哈来也没什么,他只是想和这个人亲昵些,再亲昵些。 躯壳的交流虽然是一种浅显的方式, 不比本源的交流直接,但却能够最大程度满足彼此在接触时, 在绝对安全限度内的最大占有欲和亲近欲,从而将他们指间相隔的界限拉至最近。 阿哈不负他欢愉星神的欢愉星神的名号,仅仅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床边的这段路, 阿基维利就已经被他撩拨的失了气力。 先前是阿基维利主导,所做的一切撩拨的是阿哈, 刺激的是阿基维利的精神,可如今, 位置颠倒, 当自己唇舌重新被阿哈掌控, 欢愉的力量兴冲冲的掌握了他的感官,阿基维利才明白这一切是多么的令人发疯。 那是他所不能给予自己的疯狂。 越是被给予, 越是被索取,就越是干渴。从唇齿交融之间漏出的急促喘息拨动着他体内无形的神经, 一种极为浅淡的不满足于现状的空虚感逐渐涌了上来。 毫无抗拒意愿的身体给了欢愉力量最好的发挥空间,两人此刻相通的缠绵心意毫无保留的接纳了欢愉对他的身体的任何动作,放任了自己被对方的力量掌控了身体。 以欢愉的力量作为薪柴,阿基维利只感觉体内像是被点起了一把火焰,从他体内的本源那开始燃烧,越烧越烈, 甚至逐渐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开始想再要点什么,渴望些什么,不止是唇齿之间交换的虚数力,不止是这个人包裹着自己近在咫尺,却又始终差了一线的气息。 这些都不够! 他甚至开始不自觉的向阿哈索取更多的掠夺与触碰,他的气息开始对那鸠占鹊巢的欢愉进行回应,邀请他们与自己融为一体。 但他却又不知道他在渴望什么具象化的东西,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有他所想要的一切。 他被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暂时的分离让他有了一刻的清醒,他微喘着气,嗓音只剩下喑哑,“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用欢愉的力量挑起他体内的欲望,让他的身体轻而易举的跨过了那道门槛。 阿哈伏着身看他,轻笑了一声,眼里的癫色暴露无遗,“阿哈只是在帮你,你只要享受它就好,告诉阿哈,它让你感觉怎么样?” 阿基维利发着气声的笑,“感觉要疯了。” “是啊,阿哈也要疯了。”阿哈与他碰着鼻尖,微微摩挲,“让我疯掉吧,阿基维利。” 碎发从他的两鬓垂落而下,那条由阿基维利亲手编织的麻花辫被阿哈亲手递到阿基维利面前,像是疯犬递上锁缚自己的项圈,等待着主人将它解放。 “解开他,阿基维利。” 发绳被一拉就散,火红色渐变的漆黑的长发散落而开,扑打在阿基维利的侧脸,但阿基维利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事情了。 解开发绳的那一瞬,阿哈就像被解开束缚的犬兽看见了肉一般,呼啸起惊涛骇浪将他席卷,最开始是有些冰凉又有些滚烫的水浪轻柔又缠绵的蚕食着他的皮肉。 阿基维利感觉像是掉入了冰火两重天,他的身体内部在烧,夜晚的空气却万分冰凉,阿哈落在他身上的水浪微凉,其中蕴含的温度却滚烫无比。 那给予自己的每一点触碰都像是洒落在干涸大地上一点甘霖,甜美至极却又如同隔靴搔痒,填不满这无边无际的干渴,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点甜头,给人万般折磨。 阿基维利从未经历过这么甜美的酷刑,他将自己置于对方的股掌之间,任由这个家伙对自己胡作非为,他的身躯在波浪被随意的摇晃翻滚,被一点一滴的啃噬着,欢愉的电流被水浪导来,包裹了他的神经。 而他却心甘情愿的享受着这场折磨,在满足于被满足之间来回徘徊,在痛苦和愉悦中反复挣扎,不得要领,最后只能在欢愉的深渊之中越陷越深。 他感到自己的头脑发胀,他的智在提醒着自己这并不正常,欲望在吞噬他,让他不得清醒,让他难以自拔,可他的身体却回答这远远不够,他的心灵在尖叫欢呼。 他知道,他疯了。 恍惚间,阿基维利听见了有人在唤着自己和阿哈的名字,可等他刚分出一抹心神,才发现那是自己和阿哈的声音。 他从未从自己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充满着赤裸的欲望和勾引。 他的全身都落下了欢愉的印痕,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感到本源深处传来的声音。 不够,这还不够。 他不知道这还缺少什么,直到欢愉的力量探入他的身体内,将他再次抛进无边的更加盛大的海浪之中。 这次的浪潮比之前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汹涌,阿基维利从不知道,自己的感知能这么的灵敏,这么的具象化,阿哈的每一个动作都几乎要在他脑内自动成像,五感的相辅相成了这场浪潮翻滚的绝佳助力,帮着这里头的每一个浪头、每一朵浪花来淹没他这个身体主人的脑袋。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 阿哈的呼唤稍微唤回了他的意识,浪潮不知何时暂歇而下,他不知道自己被这场浪拍打成了怎样狼狈的模样,他只知道看着那人鎏金色的眼睛。 “看着我,阿基维利。”眼睛的主人如此说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对吗?” 阿基维利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见他抬手拂过自己的侧脸,似乎是在安抚自己,他继续道:“别失去意识,别害怕阿哈,你并非在被侵占,那只是我们短暂的融合。” “接受那些欢愉,接受另一种力量,然后去享受它。” 他难得郑重的说着一些嘱咐话,可这时候阿基维利脑袋里想的却是,都到这个情况他们居然都还半穿着衣服呢。 他动了动腿,才发现阿哈身上的银链子不知什么时候绑在了他的一只脚上,正微微发着轻响,他看着那链子两秒,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把我整个人都绑起来。” 说个实话,他把自己交到阿哈手里的时候,就没想过这家伙会给自己一个正常体验。 阿哈唔了一声,黏腻的蹭了他一下,“因为,日子还长嘛。” 哦,合着是因为还没轮到嘛。 阿基维利没好气的按着他的下巴晃了晃,“你怎么觉得我一定会配合?” 阿哈只是笑,“难道阿基不想试试吗?” 阿基维利看着他,哼笑道:“看上去确实有点尝试的价值,但在那之前,你得先让我疯掉,阿哈。” 他看见那双鎏金色的眼眸变深,“让我为你尖叫,让我只能死死的缠着你,被你索取,也索取你的一切,让我不再是我自己。” “来取悦我吧,欢愉的星神。” 阿哈回答了什么阿基维利没有听见,因为与那同时的,浪潮已经将他卷入了无尽的漩涡之中,他张着嘴却等不到喘息的机会,他下意识的挣扎起手脚,却发现他的双手已然被另一人制住,按在头顶,十指交握。 他被漩涡中的海浪抛起了身体,所有的感知都被欢愉模糊淡化,火红的色彩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世界。 直到最后一点空间都被吞噬殆尽,处于最内里的本源被触动,他才从漩涡之中回过一丝清明,不知何时,欢愉的虚数力已经占领了他的整个躯体。 这其实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一个星神被另一个星神的虚数力侵占了身体,并且还在蠢蠢欲动的对着本源出手。 一个搞不好,这就是两败俱伤、本源受损的下场。 这时候阿基维利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刚才阿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其实没有一丝害怕,在疯狂的感知和欲望的背后,平静的心底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一切,本源散发的开拓力中甚至带着清晰的期待和邀请。 来吧,融为一体,占据彼此,消除那最后的一线距离,从此之后,你我不分。 欢愉自然欣然接受了邀请。 阿基维利终于得见了那力量的另一端,那正在与自己何为一体的人的真面目,他几乎无法进行自我思考,只能感觉自己被揉乱,被漩涡搅散,被紧紧抱住融入到另一个人的骨血之中,而对方亦然。 思绪被赤裸的摊在彼此面前,每一点波动的波纹都清晰可见,巨大的却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排山倒海而来,淹没着他们。 神思分不清什么是你我,什么是开拓,什么是欢愉,乳白和红火的本源如同阴阳鱼一般嬉戏游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阿基维利此时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欢愉与开拓融合的混沌,那种超出了任何生物极限承受能力的巅峰足够让任何人神经分泌崩坏而死亡,而阿基维利却依旧在这样的混沌中,清醒又疯狂的沉浮着。 那是灵肉交合之下极致的欢愉。 用通俗意义上的说法就是他们快活的已经疯掉了。 而几乎就是同时的,这个承载见证了有史以来第一例星神床第的小小房间之外的世界,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接连上线在进行对峙战的无名客、正在难以到达堪称与世隔绝的翁法罗斯进行开拓的星穹列车、积极搅乱场子找乐子的假面愚者,继续苦修的悲悼伶人,乃至更多默默无名没有派系之分的两派命途行者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命途上产生巨大交互的虚数力已然影响到了所有行走在这条命途之上的人,让万千凡众感而有知。 无名客们抬起手掌看着自己身上自主浮现的开拓力,盯着着其中浅淡一层薄红,那薄红摇曳的欢快,似乎在向他们招手打招呼,三秒之后,一声尖锐的爆鸣不约而同的从宇宙的各个角落响了起来。 “为什么我身上会有欢愉命途的虚数力啊!!!” 而假面愚者和悲悼伶人摘下来了面具,看着面具上浮动旋转乳白色开拓力,也一度陷入了深思。 已知:星神掌控着整条命途的虚数力能量。 再已知:欢愉星神和开拓星神刚刚公开。 求问:他们干了什么能导致欢愉命途和开拓命途的虚数力互相渗透? 得出答案的那一瞬间,整个宇宙都沉默了。 这特么和公开告知有什么区别啊! 无名客们难以置信,假面愚者们高声欢呼,只有尚在翁法罗斯,与外界消息有延迟的列车组一脸懵逼。 列车组:他们什么时候得到过欢愉的赐福吗? 这个波动几乎席卷了整个银河,无数的学者被半夜从床上摇起来,操作仪器观察这史无前例的命途能量波动数据,得知原因之后更是直接呆愣在了现场,被人叫回神后才颤颤巍巍的说出一个大不敬的可能。 “你说,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他们之后每次那什么,是不是都要全宇宙公开?” 说出这话的人周围的研究员们一时间都沉默了。 而在这之中最为凄惨的堪称银河各处的媒体工作者和星际和平公司进行星际网络维护的工作人员。 前者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加班,忙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快搞完,休息时间就在前方,结果又一个爆炸性消息传来,堪堪爬到门口对着床铺伸出手的编辑们又被毫不留情的拖回加班赶工的地狱之中。 而后者还不容易挨过了第一轮的信息爆炸,才刚刚松了一口气,第二个爆炸性话题就冲上了热搜。 程序员:让不让人活了啊! 这个夜晚,除了真的完全无关单纯吃瓜的网民们,剩下的许多人都生活在各种各样的水深火热之中,而始作俑者在一个普通的房间里,□□愉。 这个现象持续了一夜一天,持续到外界的无名客和各大吃瓜人群人都麻了,只能感叹这两个不愧是星神,连时间都久的非同凡响。 直到第二天的深夜,阿基维利才堪堪在床上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梦的错觉,但随后身体残余的异样感告诉他,不,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那一天一夜的融合中,他几乎以为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以至于现在所有的一切重新回归自己的掌控,反到让他有点不适应。 他终于真切的解了自己在梦回中的不适感,他坐起身,即使体内什么都没有却依旧有体内饱胀的幻觉,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久久未消的轻颤,感觉就好像整个人被拆了重装一样,心里却无比满足。 阿哈还没有醒,阿基维利也没有叫,他难得的平静之中回味着昨天的一切,等到身体的反正完全消退之后,才轻轻的转过身,低头查看阿哈的情况。 阿哈睡的很沉,阿基维利的手轻轻拨弄开他散乱在脸上的长发,将脸凑近,呼吸交缠之间,阿基维利看见了隐约跳动在阿哈身上,极其细微的开拓力。 他们两人本源相融过,此刻气息无比亲近,这点力量本来极其不易察觉,可阿基维利的心还是无声无息的沉了下去。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他们两个的力量融合加深了。 第93章 终末的来临 终末和开拓打起来了?!…… 在两个星神缠绵的这一天之中, 外界的动静可谓是轰动至极。 各大媒体、新闻的头版头条,全部都不约而同的换上了狂欢节上发生事情的相关报道。 ——开拓星神和欢愉星神的琥珀之恋 ——震惊!星神竟然也会谈恋爱! ——欢愉和开拓缠绵的一天一夜,两个命途浪漫的相互交缠 相比起来, 阿基维利的复生归来,和阿哈现身狂欢节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让一般人震惊的是,这些个势力媒体竟然还真的敢公然报道两个星神的床笫之事, 虽然欢愉命途和开拓命途的动静大的银河皆知,但那到底是星神自己的事情, 他们这些个凡人去调侃是不是有点过于不要命了? 这要是存护那种不怎么人的星神也就算了,关键不管是行走人间的阿基维利还是找乐子的阿哈都是极有可能混入人群,随心降临的存在, 属于是星神就在你身边,就问你感不感动。 以至于广大吃瓜群众对这些个媒体就只有一个评价——勇, 真的勇! 而在众多媒体之中,拥有最大声量, 体量也最为好大的星际和平公司自然也因为这一个消息开始暗流涌动。 刚刚结束休假的砂金看着手上的资料不由得为自己的好运气笑了笑, “没想到, 若恩居然就是阿基维利。” 他想起那日青年人的活泼搞怪,看见他送的信用点的时候眼睛还瞪得老大。 谁能想到, 那样一个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无名客就是大名鼎鼎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呢? “你运气不错,随便去了一趟列车就撞上了刚复生不久的星神本人, 如何?有什么额外感想吗?”有些冷淡的话语从他身侧传来,头戴桂冠的学者在他对面看着他友情赠送的内部资料,略带好奇的问道。 “唔,如果我说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无名客,我们伟大的拉帝奥教授会失望吗?”砂金随手弹起一枚纹路华丽筹码又接住,嘴上有些戏谑的反问道。 “擅自对星神的形象和行动做出想象化的预设和期待是愚蠢的行为, 更不用说阿基维利在星神之中也被记载为平易近人,与人同乐的‘异类’,你的回答反倒作证了相关记录。” 真医生随后将电子屏搁在办公室的桌案上,脸色不动如山。 “不愧是你,教授。”砂金微笑着奉承了一句,随后才微微收敛表情,露出内里有些真实的感叹和思索。 “祂看上去是真的不像一个星神,只是个风姿绰约的无名客,是那种我看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交朋友的类型。” 他的目光落在真医生放下的电子屏上,那上面正在播放的是没有经过剪辑的狂欢节视频。 可以说在昨晚舆论爆发的第一时间,星际和平公司就将这个视频搞到手了。 视频内,阿哈的一字一句都被记录了下来,虽然看不清外貌,但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第一瞬间,就没有人会怀疑视频是不是造假。 那无疑是星神降临。 而这也是银河中极为珍惜的有关星神的影像记录,可以说还挺有研究价值的。 “难得你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真医生抱着手挑了挑眉,“不过,你交朋友的目的我不做评价。” “真过分啊,教授。”砂金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不过,还是很难想象祂会和欢愉有所联系。” 他顿了顿,略微思索,“星神的恋情,老实说,在这之前我很难将这两个词放在一处。” “但在今天之后,整个银河内,只要没有和星际网络脱钩的地方,都会知道这件事。”真医生接下他的回话,继续道。 “欢愉命途和开拓命途这两个曾经几乎没人将其放在一起比较讨论的命途,从今天开始将彻底绑定,要讨论欢愉或者阿哈,那就必然绕不过开拓和阿基维利,反之亦然。” “他们两的‘恋情’将成为了文艺界、学术界都必须知晓的必修课。” 此后,无论实在文艺作品中,还是在学术报告里,亦或是在宇宙的历史记录之中,阿基维利和阿哈是恋人一事将同‘巡猎视丰饶为仇敌’、‘克里珀是最古老的星神’一样,会变成一种基础知识。 “也许,这就是那位欢愉星神的目的呢?”砂金看着桌面上的资料,笑容莫测。 “很有意思的猜测。”真医生也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不过今天之后,星神是否具有人性和人类行为,诸如此类的课题恐怕会层出不穷。” 他说着瞥了一眼砂金,“感谢伟大的琥珀王吧,祂没什么人际关系纠葛。” 至少不用担心克里珀出现太多绯闻。 “有道。”砂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教授知道吗?网上已经有人开盘了,赌欢愉和开拓的命途交融会持续多久。” 这个话题说起来其实有些尴尬,真医生听见的时候就好像是听见了什么污耳朵的事情,露出了一种想死的痛苦神情揉了揉自己的鼻根。 “该死的,这有什么意义吗?” 砂金见他这模样也觉得好笑,摊了摊手,“没办法,消息太劲爆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教授你这么博学脱离低级乐趣的,顺带一提,现在投注最多的答案是一个月。” 真医生的表情更难看了,那模样,砂金都能想象到他甩出粉笔头,怒骂‘负分!’的表情了。 也就在这时候,命途交融的波能归于平静,砂金看着通讯器上发来的消息,朝真医生摇了摇手机屏幕,笑了笑,“看来许多人要输了。” 真医生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向他扔出一个小型存贮器,随口问道:“赌徒,别告诉我,你也参与了这种无聊且毫无意义的赌局。” “怎么会?我可不会随便下注,那是赌徒的大忌。”砂金接过东西,站起身,随手挥了挥,“那我就先告辞了,教授,期待下次我们的合作。 但等他解决完工作,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一阵明显的晃动突然席卷了他所在的整栋建筑。 砂金眼疾手快的辅助了身边的墙壁,有些惊诧的看着办公室里摇晃或是从桌上滚落在地的物件。 这是地震了? 不、不对,庇尔波因特早就脱离了单纯地质灾害的威胁,压根就不会受到地震的影响才是。 砂金意识到这事并不简单,转身就要出门去问问什么情况,脚还没踏出去,电话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居然是翡翠。 接起电话,还不等他问出什么,翡翠就非常的单刀直入的道:“你刚才应该感受到那股震动了吧?” “确实,发生了什么?别告诉我庇尔波因特也有地震?”砂金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庇尔波因特没有地震,刚才的震动是因为外界能量影响导致的,这也是我现在联系你的原因,一个系统时后,老地方,钻石召集我们开会。” 听到这里,砂金才有些诧异的“哦?”了一声,声音也微微沉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一个单纯的能量波动,不足以惊动钻石吧?” “这是五分钟之前才得到的紧急消息,【终末】的末王和【开拓】的阿基维利,打起来了。” 这一刻,哪怕是砂金也不由等瞪大了眼睛。 “什么?!” 时间回到半个系统时之前。 在一夜缠绵的旅馆内,开拓和欢愉的虚数力相互交融,缠绵徘徊,阿基维利将自己收拾整齐穿好了衣服。 他回到床边的时候,阿哈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似乎是睡的很熟,又似乎是耗去了太多精力。 他坐在床边,手抚过阿哈的长发与侧脸,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别人都是承受的那个第二天下不来床,你倒好,明明是在上面的那个,怎么搞得好像是我折腾了你一夜的样子。” 阿哈没有应声,呼吸依旧那样均匀的重复着。 阿基维利见状,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禁紧了紧,“那就没办法了,招待来客的事情,我就只能自己去了,到时候可别说是我丢下你啊。” 阿哈依旧沉睡着,阿基维利垂下眼眸,语气开始有些飘忽,“阿哈?” 他的声音很低,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想要把人叫醒,不出所料的,他得到的依旧只有一片沉默。 阿基维利不知道从这篇沉默中印证了什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有些颤抖的长叹而出。 他俯下身,亲吻着阿哈的额头,就像在他复生后去到仙舟的那个晚上一样,珍重万分的。然后是鼻尖的摩挲,再是嘴角触碰,最后才贴上了那双柔软依旧的薄唇。 他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阿哈的唇瓣,舌尖试探着伸入其中企图索取像昨晚那般热烈的回应与掠夺,但他最后一次的尝试也没能获得回应,轻颤的舌尖并没能获得安抚。 他终于放弃,重新直起了身子,看着沉睡中的恋人,郑重的保证道:“我去去就来。” 随后,床边已然没了他的身影。 一分钟后,阿基维利来到了一片距离酒馆所在星球十分遥远的星域,在一个废弃行星的陨石卫星上落了脚。 这颗陨石上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一个被宇宙射线和虚数波能打磨着的普通陨石,恰好被这颗无生命星球的引力所捕捉到罢了。 他看着这一切,静静的站了一会,没多久,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淡淡的转过身,“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吧?” 他的身后,漆黑的斗篷从虚空飘荡而出,斗篷边角的破烂,长长的遮蔽了祂的身躯,钟表的刻度铭文其上,时针旋转,如同锁链一般从他的斗篷内延伸而出,同衣摆一起随着宇宙射线摇摆飘飞。 漆黑而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真容,只能看见他落入在外的下森*晚*整*巴雪白的毫无血色,银灰色的长发从兜帽中漏出,随着斗篷飘飞。 阿基维利看着他,平淡无波的叫出了他的名字,“【终末】的星神,末王。” 第94章 死亡通知书 重燃开拓生命之火的薪柴…… 漆黑的虚空看不见尽头, 比墨色更加浓重的幕布散步这绚烂而又渺小的光点,那是无数光年之外各种各样的行星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美丽却也分外孤寂。 从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陨石上看去的时候更是如此。 宇宙射线和虚数波能从他们身侧掠过, 掀起他们的衣角,斗篷猎猎,钟声的重重的回荡了三下, 像是昭示着时间的溯行者的降临。 “阿基维利”终末回唤着阿基维利的名字,那声音充满着窸窣, 音节怪异,呓语沙哑。 祂的目光沉默的从阿基维利周身扫过,有些迟疑的开口, “是有你一个?祂,不在你身边吗?” 阿基维利有些意外:“你是说阿哈?” 祂点了点头。 阿基维利眼珠一转, 轻笑回答道,“嗯, 他累坏了, 还在休息, 我就自己来了。” 这个回答有些歧义,让终末不禁沉默了一下。 阿基维利挑了挑眉, “你似乎很意外?难道阿哈就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吗?” 末王看着阿基维利,阿基维利能清晰的感受到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接着,他听见祂说:“祂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毫无例外。” 这个一直就很有趣,阿基维利陨落后直到前段时间才复生苏醒,这么点时间怎么就能谈的上有例外了? 但思及末王逆时而上的能力,他会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 “如果你是来告诉我, 他对我不离不弃,情根深种,我们两命中注定的话,那我谢谢你,对了,到时候需要给你按人类风俗发喜糖吗?” 阿基维利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感谢,就差握着末王的手说‘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 末王沉默了一瞬间,“我很想祝福你,阿基维利。” 他的语气分外诚恳,沙哑的呓语中透出一种凄凉的无望,“你要相信,除了祂,没有人比我更加希望你幸福,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没有见过你?” 阿基维利的交友甚广,是星神里出名的交际花,可以说除了只会吃不愿意沟通和满脑子只有虫子不能沟通的贪饕和繁育之外,几乎所有星神都和他有过交情。 就算是已经融进宇宙脉络的‘互’,他也不是没有打过照面。活的太长就是这样,无聊了什么都做得到。 可是,终末的末王,他确实一次都没有见过。 末王和其他星神不同,祂诞生在终末降临之时,是溯时而来的星神,神出鬼没,他的行动时间曲线完全是曲折的,阿基维利再牛逼,也没有随时穿梭时间找人的能力。 没准他今天找人,对方却在昨天某个地方出现,这还怎么玩? 可现在,末王对他的语气却分外熟稔,难道又是他失去的那段记忆中的事情? 那兜帽下的脑袋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继续道:“这一次,我是来找你的,阿基维利,你得跟我走了。” “走?去哪?” “去往终末,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上,继续你未完成的事情,阿基维利,到此为止了,别让现在短暂的欢愉,毁了你曾经的付出。” 阿基维利皱起了眉头,梦回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现,他知道对方说的应该不会是假话,但也没有什么实感。 “如果这么重要,早在我复活当初,你就应该来要把我带走了吧?”阿基维利挑衅的笑道:“但是,你却只是派了星核猎手来,自己脱到了现在才来找我。为什么?” 他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因为阿哈?你们两也有合作?” 闻言,末王叹息了一声,“我曾经想要相信祂,诚然,欢愉的戏子将寰宇视为闹剧,但终末的降临会使得欢愉也归于虚无,我原以为,祂只是执念难消,送你一场回光返照。” “喂喂,别说的我好像是个马上就要去死的人一样啊。”阿基维利挥着拳头抗议道。 但回答他的只有终末的沉默,“” “诶,不是吧?” “” 得,复活没几个月,现在又被下死亡通知书了。 “现在看来,祂并不愿你的归来同镜花水月,欢愉本就不在乎旅途的终点,对祂而言,终末之前的风景已然足够,虚无平等笼罩着每一个命途的终点,祂视这样的终点为自然,而不愿牺牲你,也很正常,是我着相了。” 祂的语气中似有失望,话锋急转直下,“但我不能坐视不管。” 说到这里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上升,“我从时间的尽头回流而上,只为消除那注定的结局!” “阿基维利,该走了。” 钟声再次遥遥响起,沉闷的鸣响震耳欲聋,荡的人脑袋发晕,星星的光线被凝固在了远方,群星的轨迹停滞在了半空,徘徊不定的宇宙波能,如同高高掀起却又被冰封的海浪,止步不前。 阿基维利镇定的看了看四周,哇了一声,还给他鼓了几下掌,“空间封锁,看来你是来硬的也要把我带走?” 悬浮在虚空之的终末黑袍飘飞,“我不得不如此。” 阿基维利抱着最后一点商量,叉着腰同祂道:“我说,你也不用这么急吧?本来在狂欢节结束过后,我们就要去找浮黎了,你不是说那是我做的决定嘛?那等我恢复记忆,自然而然就会跟你走了不是?” 说完,他真诚的问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到时候再来?” 可惜,终末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沙哑的呓语喃喃,叹息不已一般的,“到那时,你或许就更不愿意回去了。” “我很抱歉,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的话。” 说完,漆黑的终末之力以阿基维利为中心,从阿基维利的周围爆发而起,扶摇直上,淹没了阿基维利的身影。漆黑的力量分化成粗壮的线条相互交错,层层相叠,宛若荆棘一般围绕、交叠、合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形状模糊的鸟笼。 末王的身影浮与其上,宽大的漆黑兜帽之下,带着歉意的目光缓缓落去,“将【开拓】束于鸟笼非我本意,这一切都是为了终末。” “既然你还记得我是【开拓】,还曾经跟我挺熟的。” 阿基维利的声音从看不见内部的鸟笼中响起,原本和人类声线别无二致的嗓音此刻终于褪去了它类人的皮囊,斩露出星神一般的头角,在这片被凝固的空间内空灵回荡。 “那你就应该记得。” 下一刻万千乳白色的辉光从漆黑的鸟笼之中挣扎浮现,犹如一只只冲破樊笼的飞鸟,接连刺破了漆黑的屏障,一束束的绽放而开。 终末注视着那一个一个出现的孔洞,星神的目光透过剧烈波动的开拓力看见了内里那人熠熠生辉的星眸迸发出比开拓力还要耀眼的光芒。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擅长‘空间’!” 话音落下,洁白的星光化作一条粗壮的光柱,从鸟笼的中央冲天而起,直冲被封锁的空间顶部。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光柱冲击的地方就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痕,碎裂的声音停在两个星神的耳朵里异常明显。 就像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光柱的中心传来了一声轻笑,随后整个光柱如同积蓄好了能量的花苞一般,绽放出了盛大虚数波。 那一片一片的虚数能花瓣有排山倒海之势接连撞击在了被封锁的空间上。 裂缝随着冲击爬上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空间壁垒,不出几息,终末提前完成的空间封锁在几乎被阿基维利打击的破碎不堪。 两大星神的力量相冲产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的光芒几乎掩盖了整个空间,漆黑与乳白的光相互闪烁,目不暇接,钟声与笛鸣不断的震荡回响,那勉力维持的空间壁垒在这场爆炸下终于宣布罢工。 庞大的能量波冲破了屏障,以两人为中心那爆炸而开,以辐射状远远冲击而去,扫荡了周围的群星,阿基维利不知道这片星域里得有多少星球遭殃,他这时候也考虑不上这些东西。 两人脚下的行星在第一时间被湮灭成了飞灰,阿基维利脚踩的陨石更是直接化为乌有,两个人只能站在虚空之中继续对峙。 阿基维利的一双星眸之中光芒闪烁,碎金的光点背后浮现出了蓝紫色的星云,瞳孔里光芒流转,不似人类。 “别忘了,我是【开拓】,开拓最擅长的就是打破限制,空间上的禁锢对我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 他笑了笑,笑容不似之前那般清朗随和,带着一种难得的傲然,他抬手接过虚空中飘飞的一片空间壁垒的碎片,轻而易举的捏碎成粉末,晶亮的飘飞而去。 “和我玩空间封锁?你还早二十万年不止呢!” “想直接帮我绑回去?那就更抱歉了。”他的语气越发漠然,“【开拓】绝不会被任何枷锁限制,至少自我升格以来,这样的家伙还没出现过。” 因为二人对战导致的虚数乱流掀起了他银白色的短发,每一根发丝都似乎沾染着星光,他抬起那双流光四溢的星眸,修长的银白睫毛如几欲振翼的蝶翅,衬得他此刻浮着一层萤光的皮肤衬不染纤尘。 他看向对面斗篷猎猎的终末,抬起手,掌心朝上,摊开的手中,星光流转,“如何?你要来试试吗?” 终末看着这一切,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是在斟酌,还是思考,片刻之后,他再次叹了一口气。 “那么,阿基维利,你要如何?” 阿基维利保持着那个姿势,继续道:“按我之前说的,等我找到浮黎恢复了记忆,剩下的,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说的毫无虚假,那么也自然不用担心我会做出和那时不一样的选择。” “开拓从不后悔。” 可惜,听到他的回到之后,终末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答应。” “怎么?你难道撒谎了?” 终末再次摇了摇头,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不得已一般说到:“因为这一次,欢愉也在你决定的天平之上。” 阿基维利眉头皱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想起缠绵完毕之后异常疲累的阿哈,又想起他不正常的沉眠和变小,一种恐怖的猜测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他只听见那嘶哑的呓语,用难以解的变扭音节对他道:“欢愉的本源已经在你体内融入了大半,无法分开,你之所以能够重返于世,正是因为他将自己的性命也一同做了重燃你生命之火的薪柴。” 那一瞬间,阿基维利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95章 他的脸 你们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情投…… 阿基维利其实不是这几天才察觉到阿哈的不对劲。 在最初, 他得知阿哈给自己的令使力量耗费了欢愉命途将近一半的虚数力,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当时他只是觉得阿哈太过胡来,后来寻他说起这个话题, 那家伙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说玩笑回答说是做实验。 阿基维利也细致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当时确实没有发现什么, 欢愉命途的赐福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能量互补,他想着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复活不全, 阿哈才出此下策。 后来再察觉奇怪的时候是在不朽的遗迹。 他因为龙给自己留了后手却让他白白伤心了这么多年而生气,情绪波动的厉害,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却突然毫无预兆的急转直下, 就好像是烫红的烙铁贴上了寒冰一般。 在那一瞬间,没有缘由的, 他失去了一切的情绪波动。 而阿哈却第一时间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立刻对他进行了安抚, 三两句话就把他的情绪拉了回来。 他当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可能是当时气氛太好恋爱脑太上头, 觉得是这个人对他影响很大。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的情绪拉了回来。 而且在那之后也一切正常,阿基维利也就没有当回事。 后来得知他的复生不朽也出了力气, 阿基维利原以为阿哈至少不会伤及本源才是。 直到前去拜寻浮黎的路上,他们因为迷思来到了假面愚者的酒馆, 阿哈突然变小,并且因此昏睡了三天。 阿基维利才发觉,事情貌似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现在回想,在假面舞会之前的那个夜晚,两个人初次用本源交流的时候,阿哈在他本源之内的留下异物的举动也有些刻意, 只是当时他立刻就因为分离力量被弄的晕了过去,无法多加思考。 最后真正发觉可能有大问题的时候,是在本源融合之中的时候。 因为本源零距离的融合交流,导致阿基维利对阿哈情况的敏感度直接拔高了几个层次不等,那个状态下,他们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将身体、思想乃至灵魂放在对方手里,任由对方感受。 阿基维利当时立刻就察觉到阿哈的虚弱。 说是虚弱其实也不太准确,而是一种和他类似的不完整,但当时的他压根没办法思考太多,也可能是那家伙故意的,几乎在这个念头闪现的下一秒,阿哈就把他卷入到了新的漩涡中,让他满脑子只剩下对方和欢愉。 最后结束的时候,阿基维利最后几乎可以说是晕过去的,等他再醒来,其实已经休息了有一会,身上的至少脑子里的反应是退去了。 他起身查看,发现他和阿哈体内彼此的虚数力都有些多的过分。 如果说他体内是因为情事初了,阿哈在他体内释放太多导致,那么阿哈体内的开拓力要怎么解释? 他可从未把阿哈变成开拓的令使。正常的本源交流等到结束后应该会将彼此的虚数力分开才是,可阿哈当时身上的开拓力竟然已经可以外溢了。 接着,他发现了阿哈近乎昏迷的情况。 明明他才是那个不完整的星神,明明他才是被折腾的那个,但阿哈这个完整星神,还是负责折腾人的却反而跟被吸了三个琥珀纪精气一样,甚至有些萎靡。 阿基维利在那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复活之后是不是多了一个采阳补阴的能力,否则怎么一场情事就能把阿哈折腾成这个样子?他这个被折腾的还没说什么呢。 而现在,末王的回答让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从阿基维利复生开始,他所燃烧的就是阿哈的本源力量。 那个胡来的半个命途的虚数力赐福是为了掩盖他的本源在补充自己身体的力量流动痕迹;能够安抚唤回他的情绪,是因为欢愉本源与自己相连,而欢愉本就拥有能够唤起人心绪的能力。 以及本源之间的接触,都是为了加深融合,让他们两个再不能分开,即便他后来发现,生米也早就煮成熟饭,他也拿对方没办法,还能离咋地? 思及此,阿基维利的拳头就越发硬了。 那个家伙,胡来过头了! “看来,你并非没有察觉。” 看着阿基维利陷入了沉默,末王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了然。 阿基维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道:“所以,你才会认为,我不可能做出和之前一样的决定?看来我得做的决定还挺危险。” 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可我当初不是也和他谈着吗?我也依旧弃他祂去。” 末王闻言微微抬起头,目光之中有些诧异,似乎在惊讶阿基维利怎么会记得当时候的事情,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正因为你弃祂而去,你舍不得他陪你赴死。” “你希望他好,阿基维利,你得承认,他对你很重要。” 阿基维利沉默了,他光芒绚烂的星眸放空了一瞬间,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那抹空茫转瞬即逝,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他面上不显,依旧漫不经心的道:“动不动就说死什么的,也太不吉利了,你这么和我说,就不怕不想死了?” 末王似乎是看了他一会:“你是在知道会步入死亡的前提下做下的决定。” “我可不记得我是这么舍生忘死的人。”阿基维利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但抱歉了,我的回答依旧是——” 他收回手,淡下神情,吐出了那不出意料的两个字,“拒绝。” 末王并未惊讶,只是身后气浪渐起:“意料之中。” 面对的终末气势的节节攀升,阿基维利也不甘示弱,开拓的星光自寰宇的漆黑之中亮起,莹白的虚数力升腾,明明恢复的还不完整,可此时看去,开拓力竟然和终末之力势均力敌,丝毫不显弱势。 虚数力的对冲挣的两人的衣衫猎猎,末王身后浮现出一面巨大的倒转的时钟,钟声荡荡,“我也不愿将欢愉牵连其中,作为牺牲,但事已至此,无可回头。” 阿基维利身后星图密布,列车的虚影隐隐浮现,铃声清脆,“即便你能溯时而上也不行?” 末王轻轻的摇了摇头。 而后,倒转的时针归于零点,钟声沉沉鸣响,如暮鼓晨钟,浑厚悠长;列车的银轨已然铺就,星图流转造就开拓的道路,发车的长笛嘶鸣,蓄势待发。 漆黑的锁链从时钟背后同发弓的箭矢一般疾驰而来,疾驰的列车冲开阻碍,朝着鸣着长笛冲击而去。 锁链缠绕上了列车车身试图将其束缚,开拓的列车横冲直撞,滑不溜秋,硬是挣脱了锁链,开辟了通道。 这一来一往,开拓看上去竟然还像是占了上风。 “我想,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力量胶着之间,阿基维利突然开口道:“我拒绝并不是因为阿哈的性命也被牵连其中。” 终末微微抬起了头,似乎在看他,别看他们的力量胶着十分激烈,但两个星神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除了身上始终升腾的气势外,看不出一丝力竭之感。 “阿哈不会闹出什么用他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的狗血剧情,祂是一个十分自我的家伙,要他干那种‘只要我活过来他可以为我献出生命’的狗血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阿基维利的语气很笃定,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撒狗粮的嫌疑。 “对他而言,我的复活必须能让他感受到,他需要体验到我的存在带给他的欢愉才行。不然那就相当于他要继续面对一个没有我身子也没有欢愉的世界,他哪里是这么舍己为人的家伙?”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清淡而温柔的笑容,“他见不到我会疯了的。” 终末闻言沉默了一会,再开口的语气带上了一种难以言说:“不必说这些细节”祂不是很想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感情交流细节。 阿基维利回过神,目光飘逸了一瞬间,才收回神,清了清嗓子重新道:“你最初的判断其实并没有错,终末会让万物都一并归于虚无,欢愉也无法幸免,阿哈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他绝对不会以放弃改变终末为代价,换取我的复生。” 听到他这么说,终末再次叹息:“我曾经这么相信过” “不。”还不等他说完,阿基维利便否定道:“你不相信他。” 他的目光坚定,没有一丝阴霾与怀疑,眼瞳清亮绚烂的让人恍惚,声音在终末耳边同阿哈当初的话语合在一起。 ——“你只是在以为自己相信他。” ——“你只是因为他才以为自己相信我。” 祂一时愣住了。 阿基维利见他神色怔松,趁机直捣黄龙,列车猛然加速,挣开锁链直冲终末本体而去,而后轻而易举的穿透的终末的身躯。 见状,阿基维利皱起了眉,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这么容易的打败一位完全的星神。 即使被贯穿了身体,终末的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他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开拓力冲的前摇后晃,随后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再次出现在里原来位置不远的地方。 可当祂再抬头,对面的阿基维利却也消失不见,还不等他张望,一只手就拍上了他的肩头。 他蓦然回身,只看见阿基维利手持开拓力凝成的星团,正要毫不顾忌的迎面轰他一个正着。 怎么完全没有察觉到跃迁波动?! 阿基维利像是看出了他的惊诧,唇角勾起笑容,“我说过的吧,没有人比我更擅长‘空间’。” 可下一刻,他的笑意就凝固在了嘴角,时间的流动骤然变得缓慢,他的动作也随之僵住。 在缓慢几乎凝固的时间里,他的感知却依旧清明无比,他能够清晰的看见终末兜帽底下露出的双唇轻轻弯起,唇角浮现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还是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情投意合。” “但” 阿基维利听见他笑了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强行把你带走呢?” 话音未落,时间的流动骤然恢复,能量近距离掀起的劲风吹飞了掩盖着他面容的宽大兜帽,露出了终末难以得见的真容。 灰白色的长发,淡金色却缺乏高光的眼睛,以及一张有些雌雄莫辨,十分有少年气的面容,人模人样,没有任何奇形怪状。 可阿基维利却依旧不可遏制的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震动。虽然因为气质和颜色变化产生了一些变化和差距,但他绝对不可能认错那张脸。 他曾经在许多星球夜晚的湖面上的倒影里见过他,在旅店客房的镜子中,在列车观景车厢的玻璃反光上,恐怕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张脸。 ——毫无疑问的,那是他自己的脸。 第96章 神秘的虚构 虚构的开始,虚构的星球和…… 星团如阿基维利想象中的那般将末王击飞了出去, 但攻击力却没有阿基维利最初预料的那般强悍。 他此时也顾不上这个,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末王从斗篷下漏出来的那张脸, 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你就是末王?” 他绚烂的眼睛里有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愕。 “你是我?”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面对着面,宛如克隆出来的双胞胎。 要不是阿基维利很清楚自己生来孤儿, 也绝对没有任何其他兄弟姐妹,他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个同父同母或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寰宇中大概从未有人能够猜到, 终末那神秘的宽大黑袍之下掩着的,竟是一张和已经陨落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再怎么样不可能也有人能猜到吧。 毕竟, 终末除了这张脸以外和阿基维利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无论是行动方式、说话的嗓音、还是一些惯常的小动作和思维方式都和阿基维利完全不同, 甚至截然相反。 是以,阿基维利也很快就回过了神, 否定了自己的刚才的话, “不, 你不是我。” 是的,除了这张脸, 或者除了这个身体之外,末王和阿基维利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但为什么? 为什么末王会使用的是他的身体? 阿基维利只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甚至佩服自己在这一刻还能活泼乱窜的脑回路。 一个使用着他的身体, 顶着他的模样的星神就站在他的对面,而他脑袋里想到的却是还好末王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把他的模样暴露在外,还好他昨天哦不,前天,公开的时候没有在视频上留下清晰的面容。 不然,一个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的星神在他和阿哈公开完事后的第二天就急吼吼的打上门, 他都不敢想银河中会把他们三个的关系描绘成什么样。 阿基维利虽然不在乎所谓名声之类的存在,但他和阿哈公开是为了将开拓和欢愉绑定,不是为了给自己搞出一个乱七八糟狗血悬疑的三角恋! 这个play暂时对他有点太超过了,他可不想那家伙到时候和他在床上玩什么替身白月光之类的角色扮演游戏! 不对鉴于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好像外头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阿哈肯定会这么干!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那绚烂的瞳眸有一瞬间失去了高光,好像看见了自己无亮的未来。 但很快,他又把这些有的没的的心思抛到了脑后,并且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做出了什么毛病,怎么会在怎么紧张的关头想到那档子事。 末王不知道他对面的阿基维利脑袋里在这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你总是这么清醒。” 这话说得,好像阿基维利同他十分熟悉一般 阿基维利看着他的模样,越看越感觉太阳穴突突的泛疼,连忙先打了个暂停了收拾,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张脸有哪里怪怪的,不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部分,是被改变的部分里有点 半响后,他看着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和灰白的长发,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些被末王自己的特征异化的部分,为什么和他车上的那只星核小浣熊那么像?! 而就是这么刚好的,那只星核精的上车,离不开终末的剧本,如果那只小浣熊在身体上真的和末王有点关系,而末王又用的是自己的身体,那星岂不是 阿基维利立刻被自己的推导结果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不会吧 他不会真的就这么喜当爹了吧?! 他几乎是颤颤巍巍,用一种极为期盼又惊恐祈求的目光看着末王,问道:“星穹列车上那个小星核精和你是什么关系?” 末王听到这么问,沉默了一瞬间,好像从阿基维利那夸张的神色中了悟到了什么,“我只是对她的身体进行了一些调整。” 但阿基维利立刻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全部答案,调整身体会把人调整的和自己这么像吗?! 接收到阿基维利‘你看我信不信这个鬼话’的眼神之后,末王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微移,像是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别说这个时候他的样子格外的像阿基维利犯错被帕姆抓住教训的模样。 “改造的时候,稍微用了一点本源之力” 阿基维利只感觉自己的手脚在发颤,心提到了嗓子眼,“你的?还是这幅身体的?!” 终末再次沉默了一会,这次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长的让阿基维利心惊胆战,“我的” 阿基维利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末王没告诉他的是因为他的性质比较特殊,所以要说那力量里头有没有阿基维利的那也不一定。 不过为了阿基维利的心脏,他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 阿基维利尚且还不知道这些,只是稍微放下了心,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要怎么和阿哈解释自己和终末有一个孩子的问题,那太恐怖了。 他真的不需要这么狗血的剧情! 随后,他才把话题转回了原来的地方,“所以,这就是你认为能够把我强行带走的底牌?我原来的躯体?” 他对自己的身体被占用倒没什么特别感想,死都死了,一具躯壳被拿去做什么不正常?他自己实力不行,死在了那里,别人刚好看见了,废物利用,怪不得别人。 末王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不是这具躯体本身,而是让这躯壳的真面目,出现在你的面前。” “什么意思?!”阿基维利皱了皱眉,脑袋上太阳穴那突突的闷疼已经开始转化为整个脑袋深处的隐隐作痛。 末王看着他,眼里似乎划过了一抹歉意,阿基维利不清楚那是在对什么抱歉,也来不及思考,只是听到他继续道:“你应该明白了,只是你的潜意识让你不要去思考。” 阿基维利愣愣的看着他,精神有些恍惚,这明明是个大好的机会,末王却毫无攻击的意思,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你的躯体被我所占用,那么阿基维利” 那轻飘飘的声音开始变得莫名的震耳欲聋,似乎掩盖掉了他耳边其他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轰鸣回荡。 “你现在的身体,是怎么来的?” 阿基维利的脑袋几乎是不可自抑的开始思考这个回答,即使他的本能在不断地报警,不断的警告他,不要思考,不要回答。 怎么来的?还能怎么来的?森*晚*整*不是阿哈帮忙的吗? 他的脑海里下意识闪现着当初在星空海复活醒来时的景象。 随后,他的大脑就否认了他下意识得出的答案,星神确实拥有着基本再造之力,但那会依靠着各自的命途性质展出各种各样的特征,比如说繁育,祂的再造就是搞出一堆虫子。 而这,是面对着比自己位格更低的存在的时候才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面对星神,那有事完全另一回事了,没有星神能将再造之力完全有效的用于其他星神的身上。因为无论强弱,从位格上他们是相当的存在。 不然当初寰宇蝗灾,他们这些星神早就跟着一切完蛋了。 而他和阿哈同为星神,命途的宽阔程度都极其相当,在半个命途都搭在他身上的情况下,阿哈绝对不可能有多余的气力给一位星神再造躯壳。 或者说任何一位星神都几乎没有可能为他从零开始的,完全的重铸躯体才是。 阿基维利恍然醒悟,是了,这么重要,这么简单就能想清楚的事情,为什么他一直以来没能注意到呢? 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恍惚,宇宙中灿烂无比的星光,在他的视野中扩散成一个个模糊的光团,眩晕袭击了他的大脑。 他不得不晃晃悠悠的蹲下身,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半遮着自己的眼睛,无可奈何弯曲下来的脊背像是经受了莫大的痛苦。 “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停止思考,停止探索真相?”意识眩晕之间他发出了两声气声的笑。 他的视线看不清晰,站在他对面的末王满脸的不忍与抱歉,祂干涩的开口,嘶哑的呓语笃定却又涩然,“你不会的。” 祂顿了顿,接着道:“因为你无法忍受‘不可知’。” 这是一招阳谋。 正如祂所说的那样,阿基维利拥有着近乎于人类的自由度,若要真的说他受到了什么限制,就只有‘无法忍受不可知’这一个。 因此,即便他知道这是一个坑在等着他亲自跳下去,知道他一旦得到答案就很有可能万劫不复,他也仍旧要继续思考,咬着牙摔得头破血流也要往坑里跳。 他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了不可知的一部分,这违背了他【开拓】的念。 正如当初,他从阿哈那得到了存在之树危险至极的答案,却依旧还是义无反顾的决定前去探索一般的。 既然星神无法为他重塑身躯,那么他现在的身躯是怎么来的? 他自己干的?不,他若能自己重塑身躯,也不用现在还处在这么半吊子的状态下。 那既然没有人能够为他重塑身躯,有没有可能,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阿基维利飞速旋转的思维突然顿住,他想起来了,在万千派系之中,有一个特殊的派系能够做到一种特殊的情况。 虚构史学家,能过通过虚构来创造历史、创造生命,只要虚构出来的生命体不被别人拆穿身份,那么就可以像正常生灵那样一直存活下去只是虚构的力量消失殆尽。 于是,他再次想起了自己当初从星空海醒来时候的情景。 那个星球是一个只存在于虚构史学家口中的传说和童话,是阿基维利听说过却没见过的存在,而看守他的智械是一个神秘的命途行者,是连自身都是虚构出来的生命体, 那么他,那个从沉睡中复活的星神,为什么不能同样是被虚构出来的呢? 普通的虚构史学家或许做不到为一个星神虚构身体,可【神秘】的星神迷思为什么不可能做到?迷思甚至还亲自插手了他前去寻找浮黎的旅途,祂早就牵扯其中了。 这样就不需要为他完全重塑身体,只需要虚构一个身体出来就好,只是特殊的是,给他的虚构不仅要骗过外人,还要骗过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真相,这份虚构才能维持的下去。 所以迷思用虚构压制了他对自身复活的诸多疑问,或者说将这些疑问的注意力潜移默化的转移到阿哈身上,并且给他虚构了一整个星球出来,一个曾经阿基维利听闻过却没有见过的传说,还有一节真实的星穹列车残破的车厢。 最后由神秘的造物充当迷思的眼睛,这样虚虚实实,难以分辨,再由阿哈转移注意力,这样一来他也没余力平白无故去思考‘我醒来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假的’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迷思出手虚构的躯体除了星神也没人能够看得穿,而那几个家伙多少都知道情况,也不可能无端端的就告诉自己:你身体就是个假的,唯一不知情的不朽仅剩残魂,更无法提醒他。 在明白了这一切的瞬间,阿基维利只感觉头痛欲裂,他挣扎的睁开已经全然模糊的视野,意识到这些头痛并不是自己太过震惊或脑回路跑偏产生的错觉,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痛楚,是来自身体或者说本源的警告。 从看见终末真容的那一瞬间开始,虚构的倒计时就已然开始倒数。 第97章 记忆的示现 时间系真是烦死了! 不得不说, 末王计算的真的很完美。 他用不可知当做诱饵,让阿基维利自愿跳下了明知会粉身碎骨的巨坑,又在巨坑下埋了一个一触即爆的地雷, 让阿基维利逃无可逃。 可以说当阿基维利意识到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宣判了死亡。 虚构被戳破之后,他现在躯壳的消散只是时间问题, 没了躯壳阿基维利在完整的终末面前,那真的就叫做毫无还手之力。 但阿基维利可不打算这么坐以待毙。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已经开始失去控制的身体踉跄了几下,脑袋里的剧痛就像是克里珀那家伙在拿着岚的箭矢往他脑子里凿那样钻疼,可感知却依旧明显。 他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失去控制权, 不是那种受伤之后的剧痛,也不是那种截肢断腿的那种失灵和麻木, 而是一种虚无感,他在渐渐对自己现在‘躯壳’失去感知。 就好像它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他脑袋的剧痛也正是因为这个, 躯壳的消失意味着他的本源将彻底暴露在外, 他的灵魂和力量失去防卫线, 脑袋里的剧痛是他的躯体、他的本能给他最后的警告。 但他知道,他无能为力。 即便如此, 阿基维利站起身的身姿依旧是挺拔了,连脊背都挺的笔直,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上正逐渐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像极了一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只是用那双逐渐失焦的瞳孔敏锐的看向末王的那个方向。 “不过,看起来,你似乎还不够了解我啊。”他虚挂起一个笑,“不知道我失忆以前有没有和你这么说过?” “‘开拓’是从来都不会屈服于力量与困境就改变的意志”, 他的身上仍旧爆发出骇人的庞大力量,“如果是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别想逼我就范。” 莹白色的开拓力不要钱一般的升腾而起,虚空之中有星光从黑暗中抽离,收束一般的汇聚到阿基维利的身后。 但这还不是他的全部,虚数力蒸腾的气旋盘绕上升,阿基维利双手一握,一道仅次于莹白开拓力的火红虚数力接而爆发开来。 ——那是阿基维利身负着的阿哈一半本源所调动的欢愉命途的虚数力。 与大胆而一往无前的开拓力不同,火红的欢愉之力活泼而跳脱,就像是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要能随心所欲的调用它们还真是一件难事,但如今欢愉星神一半的本源在他身上,这些欢愉之力还是比较听话的。 “曾经的裴迦那是如此。”火红与莹白的光亮照亮了他两边的侧面,衬得那双绚烂的星眸前所未有的明亮,“而今依然!” 火红的色彩涌上了阿基维利那双绚烂的星眸,在其中描绘下了属于自己的星图,而后星图显现与蓝紫色的星云一起,掀起了碎金般星光的流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进行过本源交流的原因,开拓与欢愉的力量异常亲近,几乎不分彼此的缠绕缠在了一起,和谐的相互倾压、转换、补偿。 “【终末】的末王,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任你摆布的救世工具!”他手握自天而降的星光,群星在他手里化成挥手可落的天谴,寰宇中再没有比此刻的他更加耀眼的星光。 火红的欢愉之力化作群星的尾焰,为每一道星光在虚空中落下热烈的着笔。 “而是凭着自我意识开拓一切的——阿基维利!” 既然躯壳会消失,那就不要去管躯壳; 既然生命会终结,那就靠自己去做出选择; 既然有人要阻拦他的意志,那就用头破血流来打破这一切。 祂开拓一切,祂面对一切,祂选择一切。 正如同没有人能够再改变终末这件事情上改变末王的想法,也同样没有人可以强迫阿基维利做任何事情。 开拓的道路自然是要由开拓之人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才行。 但正因为知道阿基维利的意志可能与自己希望的结局相悖,终末才出此下策,不顾阿基维利的意愿也要将它强行带回。 在祂看见的未来之中,只有阿基维利回归原位,他们的未来才能博得一丝希冀。 只有【开拓】,才能够开拓未来。 所以,正因此—— “我很抱歉。”他露出了一个僵硬的难过神情,身下的衣袍却无风自动,眼神毫无动摇,“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不能让你的牺牲付之东流。”庞大的时钟显现在身后,飞速倒转,漆黑的能量如黑色的火焰,要将现世的一切燃烧殆尽。 他高扬起手,衣袍一振,无光的瞳孔中,似乎有流光滑过,“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漆黑的玄鸟自鸟笼中振翅而出,携着黑焰冲向了星光, “让终末,结束在我们手里吧。” 阿基维利此刻其实已经视野模糊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所有光线在他的视野中都糊成了一团色块,看不清任何具象化的事物,他此刻的皮肤接近透明,躯壳崩溃的速度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夸张。 如果这是在忆域之中也许还能撑得长久些,在现实中,被戳了的虚构远远无法承载星神的力量,更不要提他支撑他这种程度的战斗了。 阿基维利这时候的脑袋异常清晰,敏锐的感知力尽职尽责的袭来的能量波反馈到他的脑海中,他落下手,一瞬间星光大绽。 他吟诵起自己初见宇宙时发出的豪言壮语。 “我要群星为我敞开,我要星光为我铺路,我要让寰宇之中遍布我的足迹,我要这前路——” “无人可以阻碍!” 万千的彗星自他身后发射而去,每一颗星星都拖着火红的尾焰,汇成一道群星的漩涡。 两道力量毫无顾忌的撞在一起,直接碾碎了几乎整个星域的星球,幸好这片星域本就是寰宇之中的空旷地带,是当初遭受了寰宇蝗灾的灾难之地,已经没有多少活跃着的星球了。 这场对战一开始是势均力敌,甚至阿基维利还稳占上风,一条开拓命途加半条欢愉命途的的力量不可小觑,即便阿基维利此刻位格不完整却仍旧稳压了终末一头。 但终末显然非常明白他的弱点,他没有焦急的加大的输出而是将攻击维持在阿基维利的攻击打不倒自己的程度,企图继续拖延时间。 偏偏阿基维利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完全打不了持久战,一旦身躯彻底崩溃,他就会逐渐回归到混沌状态,这种攻击自然就不攻自破,所以他才一上来就用了这么强的力量企图速攻,逼终末离开。 他不是没想过立刻跃迁离开,但在可以回到过去的终末面前,跃迁完全无用,祂完全可以回到自己没开始跃迁的时候打断自己,一来二去就陷入了死循环。 一想到这里,阿基维利就不得不说——时间系真是烦死人了! 他得等一个时机才行,一个即使祂倒流时间回来也无法阻止自己跃迁的时机。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立刻手下加强了输出,直到看见星光的漩涡将黑焰所化的飞鸟吞噬,一路包着黑焰淹没了终末的身影。 阿基维利抓着这个时机立刻打算跃迁离开,这道攻击是有持续效果的,至少在摆脱这道攻击之前,祂绝无可能进行时间跃迁。 这点时间差足够他直接跃迁到善见天了,跃迁通道刚才也已构筑完毕,靠着善见天里浓郁的忆质,自己身体应该能再撑一会。就是可惜,他没时间回去找阿哈了,等让他自己找过去了。 这么想着他就要开启跃迁。 ——“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响的剧烈,阿基维利倏然睁大了眼睛,脑袋的剧痛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又归于虚无,眼瞳之中绚烂的光彩飞速退去,力量的流动戛然而止,火红的焰色和莹白的星光如枯叶般散落而去,构筑的跃迁通道也在瞬间崩塌。 先于计划来临的,是意外。 在阿基维利进行跃迁之前,他的躯壳已然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能量冲击,进入了彻底溃散的状态。 阿基维利只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除了大致的感知还在,一切都归于了虚无,整个人直接从虚空中跌落而下。能量对冲的冲击,将失力的他远远抛飞进深邃的深空之中,就像是一只折翼的雪白飞鸟。 在完全失去视野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终末的能量挣脱了星光朝自己而来。 完蛋完蛋,难道是输给这个家伙第二次了吗? 诶,他为什么说是第二次?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叮!” 虚空中有清脆叮铃声响起,缓缓回荡。 漆黑的玄鸟陡然止住身形,被凝固在原地。 “叮——” 冰蓝色的光芒顺着玄鸟攀爬而上,透彻的冰晶从光中乍现簇生,玄鸟在挣扎之中发出一声长鸣,最后悄然消失在了被冻结的晶体之中。 末王的虚数力波动一顿,认出了来人:“【记忆】,浮黎。” 水晶塑像的帝王头戴十二旒冕静静的出现在阿基维利身后,悄无声息的,他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沉默注视这一切,只有阻挡着终末的冰晶仍旧坚固。 阿基维利似有所感,轻轻回过头,虚弱的笑了笑,塑像棱镜般的躯体上倒映着他的透明的面容,听他开口:“你这是偷窥了多久了?” 浮黎不答,只在他身下开了一个口子,被打开的雪白的洞口深处传来一阵吸力,阿基维利便顺着拿到洞口掉落而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个瞬间,阿基维利听见的是阿哈近乎撕心裂肺呼唤。 “阿基维利!!!” 那呼喊绝望至极,是阿基维利从未从他嘴巴里听见的音调。 就好像看见了星星坠落下无底的深渊一般的。 第98章 体力太好 阿哈非常讨厌你! 阿哈是被欢愉命途的强大波动从沉睡中的唤醒的。 醒来后, 在看到身旁的床铺是空的而天际却传来了开拓、欢愉和终末的虚数力的时候,阿哈就知道自己失策了。 他并非没有预料到【终末】会在这时候找来,但阿基维利醒的太早了, 比他预料之中还要早上太多。 之前那一天一夜,他将阿基维利折腾的有多厉害,他心里有数。他并不否认那是他在这种事上的一种风格, 也是他抑制已久一朝得到释放的疯狂,甚至还带着一些发泄, 犹如终于咬住猎物喉咙的猛兽,必定会极尽可能的将猎物吞噬殆尽。 但在这种疯狂之下,也有着他故意的放任自流。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彻底融合过后,他恐怕不会那么快清醒, 虽然在融合过后,有了开拓的反哺, 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睡个三天三夜, 但阿基维利毕竟不完全, 反哺自然也会差一点,他势必得毫无意识的睡上一晚。 正如终末不相信他一样, 阿哈也从来都不相信终末,他非常清楚, 为了阻止终末,为了达成祂所期望的未来,那家伙什么都能够做的出来。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阿哈也不打算或者说从未想过半途而废。 作为早期出现的星神之一,阿基维利的实力不可小觑, 支撑阿基维利那无人能禁锢、无人能强迫的自由意志的,是他那在星神之中也不逞多让的高强实力。 是以,哪怕现在位格不完全,想要强行带走他,即便是终末也做不到。 而且,阿哈非常清楚,终末绝对不会直接出现在他们两个面前,只要他还在,他就绝不会给终末机会让祂说出那个真相。 那是阿基维利现在唯一的致命弱点。 所以,只要他还在阿基维利身边,末王就不会直接出手。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在知道自己可能会睡死一个晚上的情况下,不让阿基维利察觉? 答:把阿基维利折腾到会累的睡死一晚上的程度不就行了? 于是,就有了阿基维利那一个□□,死去活来,冲击过头的一个晚上。 但阿哈千算万算,也没能结算到,这一回,阿基维利的体力远比他知晓中还要好上太多,只休息了几个系统时,就差不过缓过来了。 阿哈:失策了,折腾的还是不够狠。 论恋人的体力比自己知道的要好太多,反而显得自己初次不是很行该怎么办?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下一回他们可以放开点,阿哈保证他们一定会有更多、更疯狂的美好体验。 如果他们还有以后的话。 星神的思考即便是一念之间也包罗万象,从这种不着调的想法到对这种危急时刻的焦急,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即便如此,阿哈也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一切都还没有太迟。 但等他通过空间跃迁来到现场,看见的确实阿基维利近乎透明的身影掉落进记忆的隧道之中的画面。 “阿基维利!!!” 阿哈膛目欲裂,过往的一切在他眼前流转,历历在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撕破了自己的嗓子。 但他立刻明白过来,浮黎是在帮阿基维利,【记忆】的忆质能够充当有效的填充物,延缓虚构的消散,于是他将矛头对准了导致阿基维利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终·末!” 他一字一顿的咬着这个词汇的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吐字都带着激颤的笑,像极了一个疯子,杀气四溢。 欢愉的虚数力前所未有的爆发开来,火红的虚数力不再是调皮的顽童,而是手持利刃的童子军将终末毫不留情的远远的轰飞,大笑声充斥了终末的周围。 可末王却面色淡定,用那张脸看向阿哈,平静而疑惑的问道:“你是要杀了我吗?” 阿哈没有回答,只有癫狂的大笑声越发混沌。 “你是做不到的。”终末垂眸,平淡的宣布了这个事实,“阿哈,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承认吧,你救不了他。” 可欢愉却仍在大笑,笑声从癫狂,逐渐变得讥讽,带着明显的尖锐,“阿哈有没有说过” “阿哈非常讨厌你!” “你说过很多次。”终末默默的躲开攻击,叹了一口气,还是把兜帽带了回去。 欢愉的力量将他包围,封锁他周遭的空间,他有时还手,有时闪避,却始终没有与阿哈发生正面交战。 祂知道,阿哈其实只是要把自己困在这,别让他破坏接下来的事情。 终末看着未来之中,阿哈将祂封锁之后,头也不回的跳进了记忆打开的通道之中,向着他的星光而去。 祂动了动手,终究还是没有回转时间改变一切,任由这个未来照旧发生。 在记忆也褪去了身影之后,祂对着火红的空间壁垒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半响后,一个一个有点小委屈的声音响起。 “我也希望他能够不用牺牲啊。” 阿基维利醒来时候,意识仍旧是一片混沌。 他在混沌中模糊的感知着自己现在的情况,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失去对躯壳的最后一点联系。 他的躯壳没有再继续崩毁,却也没有好转,只是将将停留在了消失的前夕,维持在这个状态不会恶化而已,五感并没有继续恢复,感知也因为过于浓厚的忆质而遭到阻碍。 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凉的忆质从外界缓缓流进他的体内,那忆质太冰了,远比他接触过的任何忆泡或忆质构成物质都要冰凉,冰的他灵魂都打了几个寒颤。 难怪浮黎那家伙从头到脚都是冰晶,这怕不是给冻成那样的吧? 阿基维利被冻的发晕,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官才渐渐随之启动、恢复,冰凉的气息与温度从他的手脚和鼻孔钻进他的身体,呛得他如一个溺水之人一般剧烈咳嗽了起来。 有人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额,如果他现在躺在地上的话,他隐约的感受着,似乎发现一点轻微的颤抖,模糊的叫了一声:“阿哈?” 颤抖骤然停住了,他被人侧揽着拥进了怀里,头测靠在一个地方,那个位置他估摸着,应该是阿哈的颈窝。 触觉已经恢复了,但视觉和听觉仍旧没有恢复,只有对于躯体的控制程度正在渐渐恢复。 阿基维利放出自己的感知力又等了一阵,并没有等来其他感知恢复的好消息。 有点糟糕啊。阿基维利心道。 和一般人不同,星神本质上并不是依靠□□上的视觉和听觉器官来感受世界,也就是说,如果只是把阿基维利躯体上的眼睛和耳朵毁掉,阿基维利也仍旧可以用感知来代替这种器官的作用。 但现在被忆质修补身体的自己并没有回复视觉和听觉,也就是说,他根本上的感知被破坏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虚构身体被破坏就能达到问题了。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发生过什么? 阿哈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对,手指轻轻的从阿基维利眼睛前抚了过去,阿基维利能感觉到那力道真的很轻,就跟碰个易碎品一样。 随后空气震动了几下,大概是他尝试意念沟通,但显然,他失败了,阿基维利没有收到任何意念传达就更不用说回答了,但他还是歪了歪脑袋,问道:“你是说了什么吗?” 阿哈大概是沉默了一下,至少阿基维利是没感觉到他做了什么,随后阿基维利的唇上贴上来了一个柔软物什,阿基维利对它并不陌生毕竟在好几个系统时之前,他还被这东西折磨折腾,极尽欢愉。 ——那是阿哈的唇。 但这一次显然不是单纯的亲吻,浓郁的欢愉之力从被他打开的唇瓣外头灌进来,汇入他的体内,目标明确的游走向他的本源。 话说给他灌虚数力有必要还用上嘴吗?阿基维利有些神游的想道。 他不知道阿哈要干什么,他可不认为阿哈在这个时候会有心情干那档子事。 果然,那欢愉的力量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探入他的本源,而是围绕在周围隐隐的呼应着什么。 阿基维利恍然明白,阿哈这是在调用被他融合了的那半个本源。 融合本源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变成希佩吞噬太一那样,一方把另一方吞噬殆尽的情况。 并且融合之后,在彻底的全面融合之前,他们也不会完全的失去对融合那一半本源的掌控力,也就是相当于他们会拥有对方身体一般的掌控力。 可以说不是脑子疯了的家伙,哪怕关系再好也不会想着本源融合。 但恰好的,阿哈就是一个疯子。 在阿基维利没有阻拦意志的情况下,被融合的那一半欢愉本源轻而易举的就回应了阿哈的呼唤,这一次的共鸣没有任何狎昵的意味,阿基维利只感觉感知像是被人极尽温柔的抚摸而过。 随后,听觉和视觉恢复了。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那双漂亮而灿烂的星眸重新恢复了光亮,声音正常的流动进了他的耳朵里,听到的一句话就是阿哈在喊他的名字。 他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看向自己斜上方,朝那人露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你也太乱来了一点。” 他很清楚,他重新能够看见听见,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感知恢复了,而是阿哈通过控制被融合的那一半本源,将他自己的感知力分给了他,代替他暂时无法恢复的感官运作。 这么做并不是没有危险,感知的联通就代表着感官的联通,阿基维利的五感都会顺势反应道阿哈那边,包括痛楚和伤势都有可能会反映到阿哈身上。 阿哈却浑不在意,反而笑道:“不如说阿哈很早就想这么做了,话说,阿基维利,我们下回就玩这个吧?” 阿基维利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玩哪个,等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直接把人拍晕了过去,这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反倒是没心思再顾及感官共享这事。 等到闹的差不多了,阿基维利才在阿哈的搀扶下,慢慢起了身,站好,看向身后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存在。 “呦!好久不见,刚才多谢了”他没皮没脸的招呼道,好像刚才的啥都没发生一样。 “那么,既然你能那么恰好出现,应该也就意味着,你知道点什么吧?” 他的面前,水晶塑像的帝王垂手而立,静静注视,听他唤出了自己的名讳。 “浮黎。” 第99章 诞生的真相 以吞噬一位星神为代价…… 冰蓝色的世界里, 水晶塑像的帝王头戴十二旒冕,身躯上的棱镜将阿基维利和阿哈的倒影反复折射,最后折射成一团看不真切的迷雾。 他身后莲花状的镜片默默绽放, 与这片在冰蓝上流动着绮丽微光的忆质世界交相呼应。 “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吗?” 阿基维利歪了歪头,“可能在你的【记忆】中,我们可能分别没多久?” “不, 确实许久未见了,阿基维利。” 祂的声音仿佛呢喃, 字与字指间巧妙的链接着,与那声音一同落下的是祂似乎俯首的目光。 “我一直在等你。” “我也在找你啊好不好。”阿基维利无奈的耸了耸肩笑道,“不过看情况, 你大概是一直在偷窥吧?不然刚才不可能出现的那么刚好?” 浮黎没有否认这句话。 阿基维利见状扶额,“或者说我应该问问, 你们到底几个家伙掺和进了这件事里?” 他瞥了一眼阿哈,得到了对方一个无辜的目移, 随后转回目光, “我想想, 从我醒来之后来看,存护、欢愉、神秘, 还有你。” “不朽应该是恰好为之,智识旁观, 丰饶被你们拒绝,巡猎不管这些事的,毁灭我没有交情,同协目前没有出现过,至于均衡” 他想到这里,笑了一声, “互应该没少推进我去寻找真相。” “而你们几个,阿哈总领全局,克里珀将我沉睡的地方隔离,迷思为我虚构身体,甚至阻拦我对真相的探索,而你” 他思索了几下,“负责保管我的记忆并在适当的时候归还?” “我负责回答一切的真相。”浮黎静默了一会,呢喃回答道,祂的声音和祂的忆质一样冰凉,带着古老的威严,厚重悠远。 “然后,在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我将见证你做出抉择,阿基维利,我为这一刻而来。” 存护为了护佑他的存在而行动,神秘为了迷惑他确定的未来而行动,而记忆则是为了见证他选择的时刻而行动,嗯,非常合,但阿基维利只有一个问题。 “我说,我和阿哈之前的事,你不会也在看吧?”阿基维利面无表情的问道。 水晶塑像的帝王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难得陷入了沉默,“并未。” 祂只是执着于记录记忆,但也没到要窥视星神那档子事的程度,那样欢愉那个家伙会和他打起来的。 而且祂没有说的是,祂记录了寰宇之中开拓和欢愉命途变化的景象反正星神的本源融合,本质上不就是命途交融吗。 阿基维利不觉有它,只是有些狐疑的确认道:“真的?” “千真万确。”浮黎似乎拿他没办法,叹了一声气,然后巧妙的转移了矛盾,“但欢愉曾拿走十数张用于记录之用的空白光锥。” 阿基维利一听猛地回头,直直的盯着阿哈,“你没那么干对吧?” 和他的话相反的,他的眼睛里已经透露出了淡淡的死意,“你只是拿去搞创作的,对吧?!” “你绝对没有记录什么不该森*晚*整*记录的东西对吧!!!” 千万别告诉他,阿哈把那一天全部都记录下来了!!! 阿哈听着他的话,每说一句,脸上的笑容就夸张一分,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甚至已经藏都不藏了,光明正大的挂着浮夸的大笑,眼神无辜,“阿哈当然是拿来搞创作的。” 只是创作是啥,那就不一定了。 阿基维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潜台词,上前按着他的肩膀死命的摇晃,“你这个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创作啊!快点,给我把东西拿出来,我现在就要进行销毁!!!” 话还没说完,阿基维利就开始上手搜他的身。 但还不等他搜几个地方,整个人就突然脱力了一瞬间,径直倒在了阿哈怀里,被立刻感知到他情况的阿哈扶住,虽然下一瞬,他立刻就恢复了气力,但刚才身体的脱力却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阿基维利愣愣的抬手,看向掌心清晰的掌纹,原本凝实的掌心此刻却若隐若现,好像随时都会接着消失一样。 “你的情况还在恶化,阿基维利。”浮黎静静的提醒他,忆质在他的话语下继续从四周流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的填充着他实际上已经崩毁的内里。 “虚构已毁,【记忆】的填充只是亡羊补牢,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身躯上棱镜倒映出的景象开始变化,破碎的镜片开始拼凑出一些阿基维利压根就没见过的景象,那些景象里有他、有阿哈、也有终末。 “这是我的记忆?” 阿基维利被阿哈撑着身子留意了几眼,略微思索,“这是我当初寄存在你这里的?” 浮黎没有回答,只是道:“这是你之所求——这一切的真相。” 一颗洁白的星星从祂的胸前亮起的光芒中凝结而出,随着他的话语渐渐落下。 下一刻记忆的光芒大绽,亮光刺得阿基维利睁不开眼,等他再次睁眼,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崩毁的万物,身死道消的命途,以及一切归于虚无的世界,这片银河注定的未来——终末。 正是他之前在梦回中看见的记忆。 阿哈不在他的身边,他只看见自己燃烧着力量和生命想着这片虚无发起了冲击,企图从这注定的终结之中开拓出一片新的未来。 开拓的力量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明星,与之一同响起的是无数声音合为一体的呓语。 他们在说:“我们等你好久了。” 接着,阿基维利终于看见了自己上次梦回未能看见的后续。 已然虚无的世界在开拓的力量下终于被唤回了一丝活力,无数即将消逝却还尚未消失的意识从宇宙中睁开了眼睛,向着这道光亮投去了无形的目光。 那些目光饱含热度和希冀,无数窸窣的呓语从世界的地方响起,如若黑潮涌动。 “新的未来” “我还不想” “改变” 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逝去的枯骨们无意识的向着这个狂妄的企图以一己之力开拓未来,改变终末的光辉伸出了手。 他们残破的记忆或许还记得,记得这个世界往昔鲜活的一个角落,那些被虚无静默的不甘再次涌上心头。 想要活着 想要改变。 想要未来。 想要崭新的、改变这一切的可能性。 他们的不甘与开拓的力量发生了共鸣,星神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坚定意志勾起了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求生欲。 可他们能感觉到,那意志在虚弱,祂的生命与力量在已然终末的世界之前依旧宛如萤火与皓月,希望的火焰正在逐渐的消失。 不!怎么可以! 漆黑的潮水从虚无中涌来,包裹着已经凋零的‘树’,漩涡般盘旋而上,朝着那最顶端正在凋零的光亮张开了漆黑的大口。 亮光之中,阿基维利的意识已然模糊,他将自己的力量燃烧殆尽,换来的,也不过是给这个终末的世界唤回一丝脆弱无比的生机,已然死亡的‘树’并没有任何好转,也没给他任何回应。 他冷静而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折在这了。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听见了那万千声音合为一体的呓语。 “既然如此,我们来帮你吧。” 漆黑的巨浪将他一口吞下,无数他难以形容的东西冲进了他的体内,一口一口的蚕食着他的身体和意识。 改变!改变!改变! 终末!终末!终末! 那些声音涌入他的脑海,比同协的任何协乐都要洗脑,虚弱的阿基维利几乎失去所有反抗的能力,只感觉那些呓语越来越吵,身体像是要被撕碎了一样。 他很痛,痛的几乎要昏过去,他想要痛吼,可张开嘴巴涌进来依旧是那些东西,只能发出干涩枯槁的零碎字音。 他企图抵抗,但在整个银河的力量和意识的集合体面前,一位力量已经燃烧殆尽的星神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他就像是变回了一个凡人,被死死的按进了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在这片大海里,【开拓】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终末】,是改变这一切的愿望。 他在这样无边际的愿望之海中垂死挣扎,口鼻探不到一点呼吸,溺进鼻腔的每一口水都在啃食他的意思。 他朝着海面遥遥的伸出了手,或许有那么一刻,挣扎的手指确实探出了海面,可是却只能那样落了空,无人能够拉住他。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模糊,挣扎间呼出的气泡充斥着他的视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灿烂的星眸一点一点的失去光亮,记忆被渐渐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海之中。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在他甚至已经想不起自己是谁,也再也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时候,才终于失去了所有气力,折翼一般的落入深海之中。 他看着那闪着微光的海面一点一点的离自己远去 他看见有列车从寰宇间奔走而过,踏着莹白的星轨,一往无前。 他看见红发的男人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在他的脸侧留下一个亲吻。 他看见遥远的未来,星空仍旧亘古绚烂,宛如自己初见寰宇之时的第一个惊艳。 寂静虚无的寰宇中,黑色的浪潮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等待着其中的蝴蝶羽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漆黑的光芒突然从内部破开了蝶茧,祂伸着苍白的手,毫无阻碍的撕开了剩下阻碍他的茧壳。 被黑暗浸染之后的灰白长发静静垂落,不再投向星空的淡金色眼眸昭示着身体主人的更替。 在破茧后的第一个瞬间,祂用那双骨节分明的苍白手脏轻轻抚摸着这个身体心脏的位置,对被这位献祭的牺牲致以歉意。 至此,以吞噬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位星神为代价。 【终末】的星神——逆时而行的末王,诞生了。 第100章 第一个错误 这个笑话,糟糕至极!!!…… 阿基维利昏过去了很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新想起这一段记忆, 几乎等同于身临其境的重新经历了一遍那些过去,他所感到的痛楚非常真实,远不是变成回忆后那种被虚化的感触。 有那么一瞬间, 他真的以为自己又要被那股庞大的意念吞噬了。 他看着过去的自己在愿望的深海中挣扎,因为记忆与过去共感的自己也跟着溺水,呛的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但和那个时候的徒劳不同, 他探出海面的手并没有落空。 昏沉的世界之中,有人一把拉住了他, 将他扯出了水面。 他的呼吸骤然得到了解放,被人撑着身子剧烈的咳呛,就像是一条在空气中扑腾的死鱼。 可折磨并没有因为他的获救而结束, 即使阿基维利的感知告诉他自己获救了,记忆的共鸣却还在继续, 阿基维利就感觉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溺毙垂死, 一半得到了解脱顺利生还, 两者相加让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在空气中窒息了。 昏沉间瞥见来人, 看见他脸上的神情的时候有些好笑,“你这样子, 好像死了老婆一样。” 随后,他的意识就一直有些模糊, 还能记事,但除此以外却也做不到什么。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末王诞生,阿基维利才彻底因为记忆的共感昏死过去。 只剩下另一位来客静静的揽着他,低落的感叹,“阿哈可不是吗?” 等阿基维利再被唤醒的时候, 正躺在阿哈的腿上,他睁开眼,四周的星空又重新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代表‘存在’的‘树’正蓬勃伫立。 他一看便知,这是终末已然溯时而回,回到了过去的时间。 “你还好吗,阿基维利?”见他醒了,阿哈轻快的问道。 阿基维利松了一口气,“我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我现在用的可是你的感官。” 他坐起身,见阿哈一脸乐呵,还无语的用拳头撞了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说,看到我的死亡场面不用这么开心吧?” 阿哈一脸无辜:“阿哈只是看阿基你醒来了太开心了。” “滚滚滚,说起来你怎么跟着进来了,这不是我的记忆吗?”阿基维利没好气的推搡了他几下,玩闹了几声,才转开话题。 “阿哈可没有跟进来。”阿哈非常乖巧的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一睁眼,阿哈就在这了。” 难道是浮黎那家伙顺带把阿哈给弄进来了吗? 阿基维利没有多想,只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头在存在之境静静沉睡的自己。 共鸣的那一侧,之前被庞大意念吞噬的痛苦已然消散,只剩下无比的安宁,堪称无知无觉。 也是,都挂了还能有什么知觉? 阿基维利很顺利的接受了自己是被末王吞掉的结局,反正按照当时的情况,他就算没被吞掉也活不了多久,左右都是死,拼了一把换来一个终末星神打开局面,也不亏,不愧是他! 只是按说,自己的灵魂应该被成为了末王的一部分才是,但现在看来他竟然意外保留了完整的意识,只是身体和力量成为了终末的养料。 他就看着自己睡啊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他看的开始打哈欠的时候,共鸣的那一侧终于有了一点奇妙的波动。 眼前的场景顺势波动,存在的‘树’和沉睡的灵魂都骤然远去,银河的星空重新笼罩两个记忆之外的来客。 阿基维利再次看见了末王,这时候的末王已经完全变成了他们知晓其存在时的模样,黑袍加身,兜帽遮脸,像个幽灵一般在宇宙中游荡。 祂看上去似乎毫无目的可言,只是像个刚刚降生的纯白固执的婴儿一样,孜孜不倦的将目光投降不同时间的不同地点,企图从万千意识的记忆之中,找出命运的转折点。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状态,一般在升格后,星神的性格都已经定性,不会再发生巨大的改变,但终末却截然不同,身为集群意识化身的它,在升格的那一刻才刚刚降生,从成为星神开始看到过去与未来的那个瞬间,才是末王这个具象意识哇哇啼哭的时候。 所以,此刻的终末和阿基维利之前看到的手段坚定的终末还有着很遥远的差别。 他没有确定性的性格,也没有确定性的行事风格,只有改变终末这一个夙愿至关重要无可改变,剩下的一切都是一片纯白。 他继承了阿基维利的一切记忆、知识与力量,却无法继承阿基维利过往的任何情感。 他解一切,却无法对此感同身受。 也正因为这个情况,他犯下了溯行之始的第一个错误。 在清了一切后,终末立刻就明白,仅仅靠他一个星神的力量是改变不了这一切的,他需要同伴,或者说,需要帮手。 其实这并不是个难题,银河之中,除了毁灭和虚无,其他命途的星神都会为了阻止终末的到来而出力,毕竟只有世界‘存在’,他们所行之命途才有意义。 但麻烦就麻烦在,星神们对解决终末的看法截然不同,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或许可以心照不宣的一起将事态推向某个方向,但要说合作,基本是不可能的。 君不见寰宇蝗灾的时候,太一能请动克里珀,也是做了不为人知的交换。 终末翻遍了记忆,最后才斟酌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选。 ——【欢愉】的星神,阿哈。 由有很多,比如阿哈的命途宽广,行动不受限制,脑袋也转的开,不死脑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细致入微的地方布局的能力也很优秀。 最关键的是,阿哈对阿基维利有情。 是的,在翻遍了阿基维利的记忆之后,终末终于敢肯定,阿哈对阿基维利多少是有点什么想法,但这想法到底是什么,祂就不清楚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阿哈那副想着方法不着痕迹的来孔雀开屏的模样明显就是意有所图。 听见终末的心声分析到这的时候,阿基维利都懵逼了,颤巍巍的指着终末回顾自己记忆的画面,表示:“你从哪看出来的?!” 他都谈了他也没看出来啊! 他还不信邪,问旁边的正主,“你这时候是这个意思吗?” 可等他回头,才发现正主早就跑到角落阴暗的画圈圈了。 世上追求者最惨烈的莫过于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孔雀开屏给了木头看。 而当时的终末认为,这具身体——阿基维利的身体和遗愿,也许能够打动这位和阿基维利有着非同寻常情谊的星神。 听见他这个想法的时候,阿基维利整个人都沉默了。 不是,大哥,你是从哪里得出来的这个结论啊! 你知道阿哈对他有意思,也知道他没了,然后你还要顶着他的遗体去人面前晃悠?! 杀人诛心都没你这么诛的啊! 阿基维利的心脏骤然颤抖了起来,他嗓音干涸的轻声问道,语气中竟有一丝期盼:“祂没有去找你,对吧?” 他希望阿哈不要面对那样的场景,不然,他无法想象阿哈当时的那种心情。 阿哈不知什么时候走回他身后,没有回答,只是道:“但我还是很开心,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闭了闭眼,从这话里知道了答案。 记忆的记录不会为他主人的意志所改变,阿基维利无法阻拦这一切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终末找上了阿哈。 他看着怀抱面具的黑影人伫立在虚空中,似笑非笑的用夸张的语气招待这位陌生不速之客。 “瞧瞧!这是谁来了?!终末!!终末居然来找阿哈了!”他说的好像终末找上自己是一种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你是来找阿哈添乱的吗?!” 终末沉默了片刻,从他的开头语中明白了这位欢愉的星神比想象中还要难以应付。 阿基维利到底是怎么和他相处的那么自然的?! 就算继承了阿基维利的记忆,终末也依旧不太能解这位欢愉星神的脑回路。 明明从阿基维利的记忆里看,他们交流的很顺畅啊。 终末思索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将大致的情况保留了一定程度后对阿哈托出。 阿哈听完,即刻大笑了起来,笑声捧腹不已,像是听到了绝顶笑话,“哦,你要邀请阿哈来拯救世界!!哦,这可真是个大乐子,阿哈好久都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终末听明白了一点其中的潜台词——他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没有直接拒绝。但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相比起来,旁观的阿基维利却知道,阿哈这其实就是表示可以帮忙的意思,只是他这个家伙不喜欢听别人按部就班的干什么,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所以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阿哈拯救世界真是个乐子,既然是乐子,那阿哈当然不会缺席,但阿哈可不是听你指令的小狗。 嗯,天知道他是怎么这么熟练的翻译出阿哈的意思的。 只是很可惜,终末并没有他这么熟练心有灵犀,祂能选择的只有一种最笨也是最错误的方法。 他掀开了遮掩自己面容的兜帽,露出了虽然被异化了一部分但依旧能清晰看出阿基维利全貌的面容,“如果我说,这也是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心愿呢?” 阿基维利清晰的看见,就在阿哈看清终末全貌的那个刹那,他周围浮动的面具与马戏团道具纷纷停下了动作,没了笑声。 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阿基维利闭了闭眼,似乎隔着时空感觉到了此刻对方心底那份心如刀绞。 下一瞬,欢愉的命途之力从他身侧剧烈的爆发而开,怒目圆睁的怒火面具陡然上升,阿哈的声音突然嘶哑,音调尖锐,像是尝到难以言喻的苦痛一般,痛哭着大笑。 “阿基维利阿基维利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这么悲怆的模样,就像是个哭丧着脸,蓬头垢面的疯子。任谁都能看的出,此刻的阿哈几乎要气疯了,他卷起欢愉的虚数力,声音中弥漫上疯狂与怒火,将那足以碾碎一片星域的虚数力轰了过去。 “阿哈宣布,这个笑话,糟糕至极!!!” 看着那迎面而来,声势威猛的能量波,那一刻,终末终于明白自己做出了一个何等愚蠢的决定。 ——祂将阿哈心爱之人的尸体作为筹码放上了天平,摆到了对方面前。 100-110 第101章 狗血片场 这关系已经乱的不能再乱了!…… 这场战斗结束的比阿基维利想象还要快。 战斗的结果也是出人意料, 竟然是末王更加显而易见的狼狈。 面对阿哈的攻击,这位终末的星神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或者说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跟不上星神的感知与反应。 阿基维利立刻意识到大概是自己的身体还残留着一些感觉上的东西,本来该被全部同化掉的他勉强保留了完整的意识,以至于这具被人占用的躯体并没能完成彻底的格式化。 也就是一些基础的感情对象认知。 比如阿哈, 他从不认为阿哈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对阿哈的感情认知也处于在一个可以进行亲密接触的程度。 所以身体会自然抗拒现在的主人将这个对象认知为敌人, 因为这打破了身体原本的固定认知。 阿哈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这点,但显然,他也没有真的要杀了终末的意思, 阿基维利一开始还真怕他和终末较上劲,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看见阿哈气成这个样子。 那模样, 哪怕说阿哈会把终末大卸八块给他报仇,他都是信的, 虽然他知道阿哈绝对不会那么做。 终末的存在至关重要, 祂关系着这个宇宙的未来, 关系着所有命途的延续。 最关键的是,正如阿基维利了解阿哈一样, 阿哈同样也了解阿基维利。 他应该很清楚,没有任何星神能够吞噬全盛状态的阿基维利, 终末能够得以成功,势必是因为阿基维利当时濒死无救。 阿基维利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转机,阿哈怎么会就这么浪费掉呢? 他当然不会要终末死,他只会随机赠送给终末一个伤痕!谁让阿哈现在不开心呢? 于是,就有了两人对谈时的画面。 阿哈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边听着终末讲话, 一边手上无聊的跟多动症一样,一会随手扔过去一个欢愉炸弹,一会不开心的挑选一个随机角度轰过去一个能量波。 总之就是一副你讲你的,我发泄我的,你不让我发泄,我就不让你讲,你让我打几下,我就听你讲几句的模样,幼稚的很。 阿基维利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甚至能够直观的看见顶着自己壳子的末王脑门上逐渐崩起的青筋,那张脸上从一开始写着‘祂是不是有病!’,到后面变成了一种看见了未来暗无天日的合作日子的绝望‘祂就是有病!’ 阿基维利见状直接笑弯了腰,扯这阿哈的散落的长发调笑道:“阿哈小朋友,你几岁啊?” 阿哈一脸无辜,从背后搂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冲他撒娇,“没办法,阿哈讨厌他,光是看见就讨厌,还要听他说话就更讨厌了,哦,这太折磨阿哈了。” 终末绝望归绝望,但该说的事情还是好好说了的,祂将阿基维利的死因完整的告知了阿哈,虽然阿基维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场面好像那种丈夫死了,变成寡妇的妻子被告知死讯的场面。 祂还说了阿基维利留下的希望,为宇宙争取来的一丝改变的生机,并且说明了一些行动和安排的必要性。 阿基维利能看的出祂其实并不信任阿哈,特别在面对了阿哈堪称疯癫的反应之后,祂显然认为说的太仔细会被阿哈坏事,从而将自己的计划保留了许多。 阿哈显然也看出来了这一点,但他并不在意,他只说了一件事。 “把阿基维利的部分交给我。”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终末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要的是阿基维利被融合之后在他体内剩下部分,但祂摇了摇头,“他现在离不开我。” 阿基维利听得直接无言以对的捂住了脸,不是,这个话是不是说的有点歧义?!明明好像没有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哪里都不对!!! 怎么搞的好像末王成第三者了一样?! 这里不是狗血片场啊! 阿哈显然也被这话给气到了,于是在分别之前,他们又打了一架。 接下里的记忆就很平静,末王依旧在外活动不着痕迹的干涉着命运,厄兆先锋也开始出现在宇宙中活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末王使用的是阿基维利身体的原因,他们的视角一直跟随着末王。时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飞快流动了起来。 眼花缭乱的时光从他们眼前飞速逝去,大量的信息一闪而过,等画面再度停下的时候,又是一副阿基维利熟悉的画面。 枯槁的树干,虚无的世界,残破的接连哀鸣的残识。 ——那是世界的终末。 这幅景象也意味着,末王第一次的努力,宣告失败。 至此,阿基维利也终于明白了末王所谓预知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并不是预知,而是不断的从已知的结果时间进行回溯造就的‘预知’。 简单的解释,就是末王的预知实际上是根据他上一轮经历过的已知结果得到的答案,就好像一个人在午夜零点的时候左转被车撞了,当他回到过去的时间点,他就自然知道左转的结果进而选择右转。 当然,实际说来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看着面前的景象,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的末王并没有沮丧,他平淡的收集了这一次的残留信息,准备再次回溯。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我去,我怎么还在这个鬼地方啊!” 阿基维利,醒了。 末王对阿基维利的苏醒很是惊讶,甚至可以说有些猝不及防。 在被同化后,失去了力量和身体,星神的意识竟然还能保留完整并且苏醒,这和太一平白无故从希佩的身体里复活了没什么两样。 更关键的是,阿基维利对祂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祂以阿基维利为养料而生,有着阿基维利一切的记忆与力量,用他的视角看过他记忆里的世界,他了解阿基维利所看到世界却唯独不了解阿基维利本身。 祂看阿基维利,就犹如地上人看天上月,带着一层独特的滤镜。 用人类的说法就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你醒了?”祂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醒了,话说兄弟,你哪位?”阿基维利话还没问完,声音就被卡住了,大量的记忆从终末的意识中被共享给了阿基维利,让他飞快的解了从末王那边传过来的记忆和现状。 “——所以,你把我吞了,但不知道为啥,没把我消化干净,我就阴差阳错了变成了和你的意识共存的形态?” 阿基维利把自己说的好像什么不利于消化的食物一样,言语里没有半分敌视,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自己陨落、被人吞噬、占据身体的情况。 末王对此有些惊讶,他的这种想法也顺着共存的意识传递到了另一个意识的脑海里。 “嗯?为什么对你态度这么好?”阿基维利的声音听起来很豁达,“我要是什么态度?气急败坏的怒骂你占了我的身体?” “我自己没能力,怪不了别人,这只能说明我在开拓的路上还走的不够远,再说,我这不是还换了一个你吗?还是很值的。” 末王依旧不太解:“很值?” “当然!我直接造就了一位星神诶!”他的言语中甚至有些兴奋,“话说,这样的话,我算是你的父亲吗?” 末王:“” 祂的白月光貌似有哪里不太对。 “来来来,叫声父亲听听!”阿基维利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 “为什么不是母亲?”末王有一瞬间茫然。 阿基维利竟然也不介意,“唔,你要喊我妈的话也不是不行,虽然按照人类生分类,我属于男性,但没关系,我也披过女性马甲,接受度很宽的!” 末王再次沉默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阿基维利为什么能和阿哈玩到一块去了。 可能是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无语,阿基维利终于笑了笑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只道: “再说了,你要是不吞了我,我就死那了,现在虽然就剩了一个意识,但好歹也依旧在开拓的路上,从这方面来说我还得谢谢你呢。” 终末听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兜帽地下的连终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轻笑,“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星神。” “诶?!哪有?!” 记忆之外,阿基维利和阿哈旁观着这一切,阿基维利以手掩面,难以直视自己这时候随口胡诌的话。 阿哈倒是一副恍然大物的模样,“所以,阿哈其实是当爹了是吗?!”,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假惺惺的道:“这样啊,那阿哈下次会和他道歉的,毕竟家暴不是好行为。” 他还郑重其事握住了阿基维利的手,像星际和平公司播出那些狗血伦剧里得知妻子怀孕的渣男一样保证道:“阿哈会努力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的。” 阿基维利面无表情,“你这回要是被他揍了我可不会管你。” 这是你自找的。 阿哈扁了扁嘴,见阿基维利无动于衷,左眼和右眼里都写着‘你就等着自食其果吧’后,又变回了从背后抱着他的姿势,磨磨蹭蹭的垂首到他耳边,声音很是委屈“可是阿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阿基维利纳闷道。 阿哈:“不知道他居然是这么看你的!”然后他们两个人还这样意识共存了好长一段时间!! 阿基维利反应了半天,终于在阿哈那点醋味里明白过来是说终末将他视为白月光这件事。根据前文,他调侃说自己是终末爸爸,再根据后文终末将他视为白月光,那这个关系 在他明白过来的一瞬间,他怒而给阿哈脑袋一下,“你丫的还真往狗血剧方向凑了是吧?!” 这关系已经乱的不能再乱了! 第102章 他不干净了 这一次,阿哈和你一起…… 终末对阿基维利的白月光滤镜就在阿基维利苏醒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 彻底粉碎了。 刚苏醒不久的阿基维利就像一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将被别人占据的身体当成了盛大的游乐场。 “现在一看,我好像留长发也不错诶。” “喔哦!!我的意识居然可以这样全身跑!这样我可以单独控制你的脚或者手吗?” “等等, 你斗篷地下居然是真空的吗?!喂喂喂,你好歹用的是我的身体,稍微也保护一下我的节操吧!别让我晚节不保啊!” “不行!!!我看的难受!!!你别忘了我现在也在这个身体里!我现在感觉相当于在裸奔啊!你难道有裸奔的爱好吗?!” “我不管, 要么你立马变一套衣服出来,要么我现在就控制你的脚, 咱们一起裸奔!” 真的好吵啊终末眼神已死的想着。 从仰慕到崩溃,从天堂到地狱,仅仅只需要不到二十四个系统时。 末王不得不承认, 人类那句话说的真没错,白月光的威力就在于记忆的距离和美化, 白月光是不能变现的。 就像现在,他从来不觉的自己裸身穿斗篷有什么问题, 但换在阿基维利嘴里, 自己就好像是裸奔了一个世纪的变态。 以及为了避免他真的和自己同归于尽, 末王最后还是真的变出了一套衣服穿上了。 等到这个问题告一段落,终末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了原本的问题上。森*晚*整*阿基维利在他的身体里闲得无聊, 感受着从意识另一端传送过来思绪,最后总结道。 “唔, 所以,你现在在思考要找哪个星神合作?” “那还用问吗?!” 终末闻言,略显诧异的看向他,“你有人选?” 意识的另一端,阿基维利的声音欢快的响起:“阿哈啊!” 终末:“”怎么又是阿哈?! 你就不能选一个靠谱一点的人选吗,比如存护之类? 阿基维利没有察觉他的沉默, 激动万分的继续道:“正好,那家伙炸了我的列车,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快快快,走走走。” 还不等终末回答,他二胡不说就控制了这具身躯的双脚,虚数力立刻开始进行跃迁,“目标——酒馆!” “等” 终末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脚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祂一个等等都还没说完,空间跃迁就已经开始,祂整个人就已经被迫消失在了原地。 终末:不是,你有没有现在被人占据身体的自觉啊!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在终末面无表情的崩溃之中,空间的移动的转瞬即逝,酒馆的位置近在眼前。 跃迁结束之后,阿基维利终于察觉到他面无波澜之下的崩溃,非常熟练的道歉滑跪,“哈哈哈,抱歉抱歉,主要是我只能待在你身体里有点无聊,要不,我下次问问你?” 终末沉默了片刻,“问了你会听我的?” 那边的意思不是很有底气的答应他,“呃大概?” 听上去就不像是会听的样子啊!!! “算了。”终末似乎放弃了挣扎。 阿基维利的意识讪笑,“那什么抱歉哈,要不你习惯习惯?” 终末再一次沉默了,听听,这叫什么话?为什么他这个身体现任主人要去习惯一个本来应该已经被他吞掉的意识作妖啊! 正常来说难道不应该是他听自己的吗?! 但阿基维利的意识里似乎完全没有屈居人下的这个意识,也没有现在的行动因该由终末来主导这种想法,他非常的随心所欲,也非常的自我,他像终末在记忆中看到的样子,却又不完全一模一样。 他觉得自己和终末共存一体,那就闹到终末真的穿上衣服,他觉得这件事应该找阿哈,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终末来到这里。 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终末无法预料的地方,光是这么一点细节就足以看出未来他们两个共存一体的意识会有怎样鸡飞狗跳的日子。 终末直接叹了一口气:“算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不过多少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有什么场面,毕竟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阿基维利看着从他的意识中传递过来的画面,向他发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信号,“放心,这不是有我在吗?” ——“轰!!!” 当欢愉的命途能量再一次爆发的时候,终末面无表情,内心只有两个字‘果然’。 阿基维利也没想到,阿哈居然这么重视自己,见到有人顶着他的壳子能气成这样,但他还来不及多想,眼看着两个人莫名其妙就要这么打起来了,阿基维利坐不住了。 “让我出去,我去和他说。” 终末被他说的一愣,出去?往哪出? 就见阿基维利不管不顾的,撒着脚就往躯体外头冲,把终末吓了一大跳,他现在可只是个单纯的意识体,直接脱离躯体是想死吗?! 但阿基维利就那么干了,他脱离了那个被占用的躯体,在终末身后显出了半透明的形象,不等阿哈反应就叽里呱啦的叫了起来。 “停停停,别搞得好像我死透了一样!” 欢愉的虚数力戛然而止,一切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阿基维利抬眸,居然从对面那群面具脸上看见了怔愣的表情,他抬了抬半透明的手臂向对方招手,“怎么?我变得透明一点就不认识了?” 面具怔愣了半响,落下了泪来。 阿基维利见状有些无奈,“我还以为你会放声大笑呢,虽然我很高兴你这么在意我,但你还是笑吧。” 那怀抱面具的人影走近,指节颤动,他松开了那胶合的手掌,抚上了阿基维利的侧脸,痛苦的呜咽着,“哦,阿基维利,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后来的对话,终末就再也没有插进去话过,这两个人像是有着一种自动排外的气场,就跟那种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小情侣一样,不给他一点插话的机会,那欢愉的星神一见到阿基维利连态度都变黏糊糊的。 不过终末并不在意,反正他们两个现在意识共存,阿基维利的所思所想和记忆都会被不可控制共享到他这边,而他亦然,这样的话,让阿基维利去交涉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咳咳咳,你让他收敛一点,别动不动就抱上来!” 在阿哈自见面后第八次抱住阿基维利的时候,终末终于忍不住了。 这个欢愉的星神到底是为什么老抱上来啊! 他们两个意识的知觉还相连着,对方有任何触感对方都会有感觉,终末自己孤身一人,从未有过亲密对象,每天两眼一睁不是在写剧本的路上就是正在写剧本。 但阿基维利和阿哈的亲密程度已经远远的超额了,摸脸、拥抱、用面具埋头蹭蹭等等等等,这种亲密的过分的触感都通过阿基维利那边传递到终末身上,让终末逐渐的开始不自在了起来。 这到底是在调情还是在说正事?! 祂难道是这个play的一环吗?! 阿基维利那边收到终末的意念微微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确实不着痕迹的减少了和阿哈的接触,没办法,这个确实需要考虑一下另一位‘同居人’。 但阿哈发现了之后堪称变本加厉,阿基维利挪开一步,他就追加三步,好好的一个商讨,硬是被两人弄成了踢踏舞。 在这样的你来我往中,终末好不容易挨到事情都说的差不多分别在即的时候,祂在心底死命催促着阿基维利赶紧回来,祂真的一刻都不想要在这里待了! 阿基维利收到消息,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看向对面的人,“我该走了,阿哈。” 阿哈的声音顷刻低落了下来,“哦,阿基维利,你要抛弃阿哈去那个家伙身边吗?” 顺着阿基维利听到这句话的终末堪称面无表情,“装,你在装!” 阿基维利就当没听见一样,“没办法,现在的我只剩下这个意识,就算我现在看似脱离了身体,但实际上,就和被扯着线的风筝一样,一旦线断了,我就彻底完了。” 阿哈怎么会不知道,但他提起这个就不是为了让阿基维利来和他解释的,“那阿哈当这个牵线人不就行了?” 阿基维利一愣,就听见他道:“阿哈将身体分给你,开拓星神和欢愉星神共存一体,哦,这一定很有趣!” 阿基维利听完却只是笑了笑,“谢谢你阿哈。” “你不愿意吗,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摇了摇头,“你很清楚,我哪也去不了,而且,可能以我现在的状态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我还是要说,我不会被禁锢在任何一个地方,无论是我自己的身体还是你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虽然,现在好像已经是在被禁锢着了,但因为是要开拓未来,所以我可以暂时忍耐。” “但没关系。”他看向远方的群星,“等到新的未来到来的那一刻,我也会从那具躯体里离开。” 至于离开之后,会是什么下场,阿基维利并不在乎。 从苏醒后得知一切开始,阿基维利就没有想过能活下来。 “你应该祝我之后的旅途一路欢愉才对。”阿基维利一脸洒脱的对他玩笑道,“欢愉星神的祝福应该会格外有效吧?” 面具深深的看着他,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阿哈知道一个更有效的方法。” 终末见状脑子里立刻噔噔噔的敲警铃,阿基维利却还一无所知的好奇问道:“什么?难道你要给我欢愉的赐福吗?” 下一刻,就看见浮夸大笑的面具被戴到了无头人原本脸部的位置,代替了无头人的面容,漆黑的手伸过来拂过了他的鬓发,阿基维利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意识到对方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但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里闪过上一个轮回阿哈见到终末时悲痛至极的反应,身体居然就那样站在原地没动,甚至忽略的终末的尖叫。 直到那冰凉的面具贴上他的唇瓣,他几乎是无意识的微张开嘴,任由面具嘴里欢愉的虚数力流淌进自己嘴里,轻轻勾勒着他的唇舌。 意念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响起,“带上阿哈,阿基维利,没有什么会比欢愉的星神更会带来欢愉的存在了。” “这一次,阿哈和你一起。” 记忆中的阿基维利无法思考,记忆外的阿基维利目瞪口呆。 只有终末,这位唯一的受害者当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啊啊啊啊!!他不干净了!!! 第103章 恋人之死 第二次轮回,他的恋人死在了…… 暂且不提终末在这场会谈结束之后用虚数力漱了多少次口。 自那之后, 终末和阿哈的关系似乎变好了——至少看上去是如此。 当然,终末本人在那一次之后就对阿哈避如蛇蝎,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恨不得绕着啊哈走, 但奈何不得阿哈转了性子,追在终末屁股后面跑,边跑还边笑, 说自己是来帮忙的。 终末: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吗?!你要是来的帮忙的,我立刻就给岚和药师做媒! 阿基维利在那之后却也一反常态的避着阿哈相关的话题, 阿哈来找他,他也避着不见。 终末一开始还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但当他问起后, 从阿基维利那边传来了某个让终末不堪回首的记忆触觉之后,他果断的选择不再询问这类问题。 拜托了, 放过他吧,他真的不想反复回顾当初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祂却要有名字啊! 而且他就问一下原因, 为什么阿基维利就那么下意识开始回忆接吻的触感啊!星神也会怀春吗?! 最让终末崩溃的是, 不仅是问起这件事,只要见到阿哈, 阿基维利的脑子就开始自动回放,要不是这家伙现在没有实体, 不然终末多少要直接把这家伙拉出来打一架。 不要在别人的脑子里循环播放你们两个的亲密记忆啊你们两个魂淡!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连记忆之外的阿基维利都看着不好意思的时候,终末终于爆发了。 看着再一次找上门来的阿哈,感受着脑子又开始自动回放记忆,终末秉承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心态,终于受不了了。 反正伸头是一刀所有也是一刀, 阿基维利不见,整天在他放回忆阿基维利见了,没准还能把心思捋好。 他抬手示意跑来的阿哈等一下,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体内某个装蘑菇的意识体道:“你出去,这是来找你的。” 蘑菇动了动,“不要。” 终末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要干嘛?” 蘑菇不说话了。 终末终于等不住了,直接给了某个装蘑菇的意识体一脚,将他踹出了这个身体,“给我好好的解决完了再回来啊!!” 然后对着那边某个怀抱面具,不怀好意的家伙用嘶哑的声音道:“阿哈,如果你不想搞得好像你亲了两个人一样,就不要动手动脚。” 阿哈听出他的意思,当场就凝固了,变换的面具转换成了一种极为嫌弃恶心的神色,却还真的止住了要扑上去的身形。 阿基维利被踹的猝不及防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外面,看着眼巴巴凑上来的阿哈,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行吧,我们好好谈谈吧,阿哈。” 阿基维利说不上来自己对阿哈是否有意,但至少,从他那天没有避开,甚至接受了那个吻来看,他应当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加重视阿哈这个存在。 可无论他喜不喜欢,阿基维利都不认为阿哈应该在自己身上继续费功夫。 阿基维利已经死了,即使意识尚存,也无法掩盖他已经陨落的事实,开拓命途的感应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散的意识体。 这并不是说他对此认命放弃了,阿基维利依旧想活,没有人会比他更想活下去继续开拓,但阻拦他继续这一切的是几乎看不见希望的终末。 阿基维利没有把握能熬过那一关,这是无关于勇气和可能性的,极其智的判断。他也对此做好了准备。 可是,阿哈呢? 如果他真的答应了阿哈,到时候,阿哈要怎么办?难道他要拉着阿哈一起死吗?! “喔噢喔噢,阿基好可怕呢。” 记忆之外,阿哈听见阿基维利心声的时候噗嗤笑了出来,表情浮夸的感叹道:“从一开始,就想拉着阿哈一起死。” 他的目光从过去的自己身上收回来,看向身边的人,笑声颤颤,“完全没有想过别的可能性呢。” 记忆之外的阿基维利叹了一口气,“怎么,你觉得我很像是那种为爱放手说: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无私深情男人吗?”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人看清自己的表情,“我是星神,阿哈,无论我怎样接近于人,但我终究已经不是人了,我的感情自然也不会完全和人类一模一样。” 但阿哈看着他的侧影,笑容微微收敛,似乎有些悲伤:“那真是看不出来呢,阿基维利。” “但是啊,阿基维利——”他闭了闭眼,听见记忆中的自己开始与记忆中的阿基维利对话。 “阿基维利,你生气了吗?” 阿基维利闻言摇了摇头,“那倒也不至于,上一次我确实吓了一跳,但我没有生你的气阿哈。” 阿哈面具直接亮了起来,就好像看见这个人放光的眼睛一样,阿基维利稍稍撇开了眼,“但是阿哈,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好好的考虑的。” 可阿哈何其了解他,“那么,阿基维利,回答阿哈,那时,阿哈还能够见到你吗?” 阿基维利沉默以对,他很想点头,但他做不到。 “那么,再回答阿哈一个问题,就一个。” “你想要拒绝阿哈吗?” 阿基维利微怔,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有,从来没有,好像拒绝阿哈这个选项从来就不在他的选择之中。从一开始,阿基维利所思考的就只有要不要接受,而不是想不想接受。 阿哈从他的怔愣中得到了回答,欣喜的大笑开来,“足够了!足够了,阿基维利!哦,你已经给出了回答不是吗?” 不想拒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想要接受呢? 碍于共感还没切除,阿哈没有拥抱他,祂怀抱的面具们围着阿基维利转圈,像是在欢呼一般,激动至极。 “阿基维利不要犹豫,不要害怕,没有人比阿哈更动找乐子不是吗?”阿哈的话一点点渗入他的内心,“剩下的一切都不是问题,让我们慢慢来,就像享受星星每一次的转圈一样。” 阿基维利张了张嘴,竟也没能说出否认的话,记忆之外阿基维利却清晰的感受到了从记忆中传递而来的心动。 那个他在想着‘就这样吧’。 他不想拒绝,却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于是,他选择了默认。 他的身旁,阿哈接上自己的未尽之语。 “——从一开始就想着不要让阿哈伤心,不想让自己拉着阿哈一起去死的你,向人类一样看不清自己的心情,为此烦恼纠结,令人如此怜爱的你,比人类更像人类啊。” 阿基维利和阿哈的关系就这么摸不清的稳定了下来。 在那之后,阿哈来找阿基维利的频率就不再那么的频繁的吓人,阿基维利的感情波动也稳定了许多,至少不会一提到阿哈,就自动在终末的脑子里循环播放某个亲吻片段。 这让终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至于那种越来越让人牙酸饱腹的情感波动和思想变化,终末表示:他可以忍。 只要别再给祂循环播放那种感触的东西就行,其他的东西祂就看爱情片了还不行吗!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去,阿基维利和阿哈的感情在一点一点的升温,终末的剧本也在一点一点的推进之中。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导致一切终末的导火索——神战,再一次的爆发了。 和之前阿基维利所围观的寰宇蝗灾那时的神战不同,终末的神战一旦开启,无论哪一个星神都无法逃脱。 巡猎要致丰饶于死地,毁灭要将此将此热寂的舞台,存护与贪饕有旧怨再起,各个星神都堵上了各自的命途,纷纷下场。 神战的激烈程度无法用言语形容,寰宇彻底成为了星神们交锋的棋盘,暗淡的宙空被各种色彩的虚数力照的彻夜透亮,各个命途的派系死的死伤的伤。 人类的极限在战争中得以体现,人类的超越在战斗中也犹如微光,耀眼却也渺小。 拥有命途力量的命途行者尚且如此,那么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就更不用想是什么下场了。 然后就在这样战斗的末尾,‘终末’降临了。 星空崩坏,‘存在’枯萎,树海凋零。 整个宇宙的崩坏以一种不可挽回的速度席卷了所有地方。 人们终于得以明白终末的真相。 那是‘存在’本身的崩毁,神战的破坏过度消耗了‘存在’的力量与信念,导致‘树’无法逆转的衰败。 这场前所未有的神战下,大多数的‘存在’无法生存,任何力量都成了螳臂当车,人们终于意识到星神之下的存在只是这场战火之中随手烧尽的蝼蚁,他们没有明天、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他们活着,却也同死了没什么两样。 【虚无】的阴影无差别的笼罩了这个世界。 而与虚无对立的‘存在’自然渐渐的被削弱、侵蚀,最后崩毁。 ‘存在’崩毁,那各个建立在‘存在’之上的命途也就如同地基被毁的高楼一般,顷刻倒塌。 起先是生命和星球,然后是星神和命途,最后才是空间与世界。 于是,在第二个轮回的尾声,阿基维利就那么亲眼看着自己的恋人在自己的面前身消道陨。 可直到欢愉身死,连欢愉的命途都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阿基维利才恍然想起,他甚至都一次没有正面回应过阿哈的心意。 甚至在消散的前一刻,那家伙还在企图摸他的脸安慰他。 而他只能看着阿哈消散的身影,无力的伸出手,无声的哀吼流泪,等流完泪之后,才恍然觉察这一切。 那一刻,他突然了悟,自己往后,还要见证多少次这样的死别呢? 而这样的悲伤,和那些被毁灭的只剩下残念的家伙们又何其相似。 他的感悟与终末的灵魂产生了共鸣,在这样的无声无息,万物同悲的拗哭之中,终末第三次溯回,开始了。 第104章 疯狂回音 阿哈,为我心痛吧 自己亲身经历的溯回和从共享记忆中看到的是两回事。 就好像自己亲眼看见恋人的死亡, 和从共享记忆中看到是两种体验一样,阿基维利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重,就像是有巨石坠在他心头那般, 让他迫切的想要改变些什么。 重新见到阿哈的时候,其实距离阿基维利看见他死在自己面前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对方就那么鲜活的站在自己身前, 即便是阿基维利都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重来一次,阿基维利仍旧建议寻求阿哈的协助。 这一次终末也并没有反对, 实际上有了阿基维利的沟通,他和阿哈的合作确实顺畅了不少,虽然恋爱片场也没少见, 但按照他们两个的情况,如果单独会面酸臭味只会更浓, 正常会面至少会能谈点正事。 虽然他们每次都是一边调情一边谈正事,很可能上一秒还在说情话, 下一秒就直接无差别过度到剧本的某个环节上。 对终末而言, 最辛酸的就是每回要从一堆令人牙酸的谈情片段里精准找出谈正事的部分。 和之前两个轮回都大同小异的, 阿哈被阿基维利只剩下意识体的现状刺激到,迫切的对阿基维利表白了心意。 而这一次, 阿基维利很干脆的答应了。 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一点勉强, 他只是单纯的在阿哈说出:“阿哈和你一起。”的时候,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 终末后来有问过阿基维利:“为什么答应他?在我们成功之前,祂会无数次的死亡,就在你的面前。” 作为和阿基维利共感的意识,末王能清晰感受到阿基维利见到阿哈身陨之时内心的痛苦,纵然对方没有哀嚎, 但末王依旧能感受到从意识的另一端传来的浓烈的悲痛。 阿基维利则回答他,“是的,祂会死,但这世间的一切都会,末王。” “在新的未来到来之前,世间的一切都是往复循环的死亡,在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阿基维利的脑袋里开始闪现着阿哈身陨之时的音容笑貌,“所以,我才得记住这一切——作为他的恋人。” 他没有继续深入,点到即止的转开了话题,只有那种浓烈的感情从从意识的链接上一点一点的飘到另一端。 “对了这一次打算怎么办?” “找存护试试。” “我说要不然试试开拓?” “再看看吧。” 阿基维利这种感情上的态度异样并没有特别瞒着啊哈,很快的,在得知终末的能力之后,阿哈便意识到了阿基维利反常的原因。 不出意外的,阿哈闹脾气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一直把阿哈当成你白月光的替身!!!”——以狗血苦情剧的方式。 阿哈如星际和平公司的某些影视剧女主附体一样,捏着手帕装模作样的抹眼泪,还翘着兰花指,撇开头,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泪奔而去的肝肠寸断的模样。 “那个” “你当初答应阿哈是不是就是因为阿哈很像他!你喜欢的根本不是阿哈,你只是在阿哈身上找那个阿哈的影子!” “不是” “明明就是!你在透过阿哈看谁?!阿基维利,你好狠的心呐~” “我说” “在你眼里我是谁~~” 阿哈的语气一句三叹,到最后甚至直接唱了起来,阿基维利忍无可忍直接站起身一拳砸到了某人化身的脑袋上,送了对方一个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大包。 阿哈被锤的蹲在地上抱头,阿基维利摩挲着拳头,站在一旁居高临下,面带威胁的笑道“还演吗?” 阿哈像个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 阿基维利满意的点了点头,捏了捏拳头,继续问道:“现在能听我好好说了吗?” 阿哈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 阿基维利这才无奈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回他的旁边:“虽然不知道你自己在跟自己较什么劲,但阿哈,先声明,我会答应你的原因很简单。” “仅仅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情而已。” 他很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这和我们曾经相恋过的事情无关,也不是因为我与曾经的你是恋人,所以我才成为现在的你的恋人,这些都和你无关,阿哈。” “仅仅是我想这么做而已。” “好过分呐,阿基维利。”原本还闹腾着的人坐起身来,反而一改之前闹哄哄的心情,笑嘻嘻的道:“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什么‘只要是你都没有关系’之类的话吗?” “单纯的情话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阿哈同学。”阿基维利没好气的扯了扯这个喜欢和他顾左右而言他的人的脸颊,随后认真道:“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希望和你有误会,阿哈。” 阿哈闻言笑容开始变的深邃,他轻声道:“即使你要无数次的痛彻心扉?” 阿基维利微笑:“我甘之如饴。” “可阿哈不喜欢这样。” “那你也没得选。”阿基维利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他拉住阿哈的衣领,就像是牵住了某只大型猛兽的项圈那般,让他自愿的向自己靠来。 “所以,阿哈,为我心痛吧。”他向猛兽索取着承诺,“为我哭泣,为我疼痛,为我疯狂,这样无论此后我要经历多少次轮回,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回应。” 他不会说什么不用为我伤心之类的话,他要欢愉为他落下同样的泪水,为他的痛苦而痛苦,直到这些情感转为千百倍的疯狂来回应着他。 阿哈深深的看着他,眨了眨眼,声音惑人,“你确定吗,阿基维利?阿哈会把你吓坏的,也许会直接黑化把你吃了也说不定。”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阿基维利高傲的抬了抬脑袋,“我可是开拓,是阿基维利。” 阿哈闻言也笑了,气氛就在这样的笑声中逐渐暧昧,阿基维利能感到他的目光落在的自己的唇上,下一刻,人就朝他贴了过来。 “等等!!”阿基维利连忙捂住他的嘴,“我和终末还没有切断共感,不行!!!” 阿哈:“” 不是,气氛都到这了你和我说这个?! 阿基维利抬头一看,瞬间用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噗哈哈哈,抱歉抱歉,你的脸好黑啊哈哈哈” 但还不等他笑完,就感觉掌心湿热,一个湿漉漉的东西热切的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灵巧的像是可以把樱桃梗打出蝴蝶结。 阿基维利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从脚后跟麻到了头顶,不知西东了一般,直到星空的远方传来一声爆鸣,阿基维利才猛然回过神收回了手。 那一次回去后,阿基维利被终末逮着念了两个系统时的经。 终末俨然一副要做恶婆婆的姿态,表示接下来阿哈再来找阿基维利他绝对不放行! 但恰好了,那一段时日,阿哈还真的都没来找阿基维利。 等阿基维利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带来了一具忆质做的躯体,据说是找浮黎弄得,能够暂时隔离阿基维利和终末的共感。 浮黎做的躯体有一点特别,是能够将单纯无力量的意识体变成类似于模因一样的存在,依靠意识体本身的记忆塑造躯体,甚至能够发动一定力量。 阿基维利此刻的状况就恰恰好适合这样的躯体。 在塑造成功后,意识体相当于暂且‘复活’,成为了一个‘个体’,共感自然就被隔离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阿基维利的灵魂联系扔与终末无法分离,只是得到了在外行走和不被共享感官、记忆的自由而已。 一旦躯体破碎,一切都会恢复。 当然,对于这一点,阿哈也不是毫无准备,“阿哈找浮黎订做了好几个!”他展示出自己收纳用的折叠空间里堆叠的躯体,把阿基维利都看得抖了一抖。 他是去进货的吗?!这是薅了浮黎多少羊毛啊! 阿基维利为被阿哈骚扰了不知道多久的浮黎哀悼了片刻。 但很快,他就没空哀悼这些小事了,重获行动自由的他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被阿哈拉走,美曰其名,度蜜月。 而接下里的几个月,除了终末必要的消息沟通和行动,阿基维利基本就没再见过其他人,阿哈像是之前被憋坏了,这次要一次性补回来一样,把之前想做的却没法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个遍。 拥抱、亲吻、同居同睡,亲昵暧昧的肌肤之亲再到突破一切的水乳交融。 阿基维利很快就为自己当初说要阿哈用疯狂来回应自己的那番话付出了代价。 在长达一个月没出过房门之后,阿基维利的第一具忆质躯体便英年早逝,宣告报废。 其程度之过分甚至让阿基维利在之后直接又昏迷了一个月,醒来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差点以为自己被冲击傻了。 记忆之内的分了三十天承受的阿基维利尚且如此,记忆之外,接收到这一切记忆感触冲击的阿基维利自然也无可逃脱。 感触的冲击并不是随着记忆回顾的流逝而循序渐进,一点一点传来的,而是全都混合在一起,在阿基维利的感官内一瞬间全部重演。 那一个月的刺激叠加在一起,可想而知是多么的难以承受,阿基维利几乎是当场就昏了过去,而且即使昏过去了过他的身体都还在条件发射的剧烈抽搐,那种感觉疯狂叠加,几乎要森*晚*整*让他窒息了一般。 等他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回忆已经前进了许多。 阿基维利晃了晃脑袋,似乎还不能从那种感触里脱身,他甚至现在都不敢碰阿哈,怕身体会下意识的做出什么奇怪的反应。 虽然中间他昏过去了,但是记忆的恢复却没有停止,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记得的。 在那之后,阿基维利气的折磨了阿哈一个月,用了各种折腾他却死活不让他吃到,想借此让阿哈得到点教训。 而阿哈也确实在往后的日子里收敛了许多,一切的欢好都保持在忆质的躯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至少没有把浮黎做的躯体搞成次抛的。 他们虽然聚少离多,但每一次见面都十分快乐,阿基维利虽然也奔波在改变终末的路上,但因为有阿哈一起,也不那么寂寞了。 随后可想而知的,他们还是失败了,终末依旧降临世间。 一切皆如之前一般,阿哈在他的面前死去,这一回阿基维利没有悲哭,只是静静收好了阿哈交给他的剩下的忆质躯体,等待着终末再次开启溯回。 然后在第四个轮回的开端,阿基维利来到过去的阿哈面前,还没说话就得到了一个拥抱。 他说,“阿哈等你好久了,阿基维利,阿哈说过的吧,阿哈会来找你。” 第105章 终末的真相 只是还缺一个【开拓】…… 阿基维利不知道阿哈做了什么, 怎么做到的,但再见面的时候阿哈确实仍然拥有着第四次溯回前的记忆。 这让阿基维利感到了些许安慰,他并不惧怕寂寞, 也并不害怕孤身一人,但如果这条路上有人同行,哪怕仅仅只是记得他也是好的。 尤其当这个人还是自己恋人的时候。 之后的日子就开始飞快的流逝着, 那是一段很是愉快的日子,就好像回到了阿基维利开着列车满宇宙乱窜的时候。 哪怕现在记忆之外的阿基维利想起来, 也依旧觉得那段记忆很是美好。 它很快乐,每一次的轮回伊始,阿基维利都能够重新见到阿哈, 他们之间不再具有记忆的隔阂,每一次见面都是一次久别重逢。 他们经历了无数缠绵的时光, 虽然有任务在身,却也不缺乏乐趣, 阿基维利习惯了阿哈的陪伴, 习惯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 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各种动作和亲近,甚至习惯了某次欢好醒来后身体里的各种异样。 他们看过星际风暴过后留下的极光, 探索过形体坍缩留下的黑洞,他们在世界的边缘高歌大笑, 在某个途径的星球上被垃圾桶追的屁滚尿流。 那是一段可以堪称的幸福的时光,是阿基维利在除去进行开拓之外,唯一能够持续的如此长久的幸福。 它也并不缺乏噩梦,世界枯槁的结局一次次的重现,恋人死亡的面容与场景一次次的叠加,每一次溯回的时光越是美好, 结局就也是苦痛。 到后来,阿基维利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究竟是经历第几次溯回了,从最开始的悲痛到最后他甚至能够微笑的送别这一次恋人的死亡。 在一次次堆叠的信息之中,终末的剧本也在越发完善,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避免神战的到来。 直到某一次轮回之后,他们终于承认,神战是不可避免的,是这个宇宙必须经历的历程。 即使阻止了这一次,在对于星神来说并不遥远的未来,神战依旧会到来,那是基于命途本身产生的冲突,只要命途尚在,星神体系尚在,终末就依然会降临。 说来也是很有戏剧性的。 维持这个宇宙‘存在’的恰恰就是那些因为神战而失去‘存在’的凡众。 星神们主宰众生,而寰宇却因众生而生,因众生而死,最后星神们也因众生而死。 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似乎昭示着命运注定如此。 于是,在这个基础上,阿基维利对此大胆的提出了假设,“那么,如果将整个星神体系毁掉如何?” “在神战之前,或者利用神战,将整个星神体系进行摧毁,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但终末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命途是建立在概念之上的存在,如果想要摧毁整个星神体系就势必要连着命途一起摧毁,也就是摧毁概念,那等于实在送死。” 但如果不摧毁命途,迟早有一日,星神还会重现。 “那么就让凡人战胜星神如何?”阿基维利想了想又道,“让凡众的生灵堆叠起足以将星神脱下云端的意志,让星神死在凡众手中。” 既然世界因‘存在’消逝而亡,自然也能因为‘存在’挺立而生。 只要大多数人能过活过神战,只要这场战争没有无望到看不见尽头,那么也许他们就能在神战之后继续开拓未来。 “这听起来非常的异想天开。”终末沉默了片刻评价道,“你认为凡人能够比拟星神吗?” “一般不能。”阿基维利耸了耸肩,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这个想法的不切实际,“但过往没有这个先例不代表未来不能有。” “你忘了,在你眼前的就是靠一己之力,从凡人之身踏上开拓命途的存在。” 他站在虚空之间,星眸熠熠生辉。 “那时甚至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说非令使以上的存在无法穿透世界之间的虚数屏障,但第一次驾驶列车进入寰宇的时候,我甚至都还没有升格。” “第一个踏上开拓命途的,第一个开拓宇宙的,第一个铺下星轨的,都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 “所以,为什么就不可以有呢?‘大家喊着什么友情羁绊就冲上来,把神明打倒了’的童话故事。” 说完,他摊了摊手,“而且,如果凡众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就算日后再次发生类似的情况也有办法应对,一劳永逸,总比阻止神战来的有可行性,不是吗?” 终末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听上去很让人心动,即使想法本身异想天开也有着微小的可能性。 而且这并不意味着一定要纯粹靠凡众的力量,如果提前安排得当,或许可以将其他可以合作的星神拉到一个阵营之内。 但有着可行性并不意味着这种想法不荒谬,凡众和星神,这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绝对不是说我们团结一心就能弥补的。 为此,这些凡人至少要涉及多个命途,有着足够多的见识和战斗经验,还要有足够的意外性,并且还要和星神们有所联系,这样才能保证与其他星神有所联系,并且还能与其他派系交好,最好汇聚在一个阵营内 其中种种条件光是想起来就苛刻,有这个可能达到这种条件的人群好像就只有—— “只有无名客,对吧?”阿基维利轻笑着说出了他的心声。 他早有预料一般,“【开拓】力量的性质和概念注定了它本身拥有一定的意外性,不会被常所限定,行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更是如此。” “由【开拓】来开拓未来,嗯,很符合我这个命途的调性嘛。” 终末听完沉默了许久,不得不承认阿基维利说的确实没错,开拓的派系确实是最佳的人选,而且开拓还具有能够涉足其他命途的特性,也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在定下了大致方向之后,他们重新开始了看不见尽头的溯回。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展。 他们确定了必须要登上星穹列车的‘主角团’,确定了作为主角的‘开拓者’,一遍一遍的梳他们必须得到的助力和必经之路,确定‘剧情’,剧本一点一点的推进,每一次的溯回都能看到长足的进步,可以说是进度喜人。 他们甚至还在这一条路上,尽可能的挽回了一些悲剧。 直到不知道多少次轮回之后,他们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成功的那一刻,即便是阿基维利这个主意的发起人也有些难以置信,凡众真的做到了前所未有的事情。 ——‘屠神’。 虽然作为代价,生灵的死伤是惨重的,尤其是作为直面星神的那一批派系,以星穹列车为首,大家都要在战后面对了亲友逝去的痛不欲生的现实。 但从寰宇这样宏观的角度上来看,这种结局已经是属于happy ending的类型了。 可两人意想不到的也是最不愿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终末并没有被改变。 在大战的惨胜之后,寰宇生灵的‘存在’被侵蚀的并不严重,这个宇宙之前也经历过无数大战:黄昏战争、寰宇蝗灾、反有机战争等等等等,这一次的损伤至少是属于正常范围之内的程度才对。 可‘存在’的树还是崩坏了。 可这一次的终末却和之前不太一样,一条几乎可以将吞噬整个世界的巨龙盘绕着‘存在’的树木而上,企图维持‘存在’的永久性,龙吟声响彻了整个寰宇,震耳欲聋,听不见任何声音。 在被虚无逐渐浸染吞噬的世界尽头,一颗星光闪烁起了光芒。 那光芒像是支撑着天与地一般,奇迹的延缓了虚无的到来,没有令世界顷刻崩坏。 记忆之外的阿基维利立刻认出,那是【不朽】献给世界本源,也正是祂支撑着寰宇延续至今。 伴随着在这点喘息之间【不朽】给记忆之中的他们揭露的真相,阿基维利才恍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光是保证‘存在’不崩坏是不够的,还得让‘存在’继续‘成长’。 ‘存在’与虚无天生对立,却并不是单纯的此消彼长的关系。 ‘存在’越强,虚无也会越强,,反过来亦是如此,但‘存在’势弱时,虚无也会增强,其结果就变成了没有成长特性的‘存在’会越来越势弱,直到变成如今的结局。 当初,不朽的献身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也赋予了它接近于‘不朽’的永久存在的特性,延缓了‘存在’被侵蚀的速度。正因如此,寰宇才撑到了现在。 但停止生长的树木终有尽头,而现在寰宇正是来到了这样的尽头之前。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是‘存在’无法存在的虚无。 这才是终末全部的真正面目。 “也就是说,无论神战是否发生,无论怎样的结局,这个世界都注定着在某个时刻迎来终末吗?” 纵使固执如末王,在这一刻都难以避免的对改变终末的这一个可能性产生了动摇和怀疑。 他们想要改变终末,就势必要让它像无法停止生长的树木那样永远无休止的刺破虚无,才能够屹立不倒,未来才能够继续延伸。 这是和过去的时间毫无关系,甚至可以说和时间都没有关联的领域,是他完全束手无策的维度。 这要怎么改变? 祂灵魂中千万众生的残念发出了不甘的悲鸣,像是在质问世界,他们不承认这个结果,难道要他们认同自己注定如此吗? 这时候,当初唤醒他们的那道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想,我知道要改变终末还缺什么了。” 因为大战导致忆质有些残破的躯体被丢下,恢复意识体形态的星神缓步上前,他面带微笑,却目光坚定,思绪却通过重新连接起来的共感,传递到了意识的另一端。 这一刻,记忆中的末王和阿哈,以及记忆之外的阿基维利都瞬间明白了他的打算。 只见银发的星神朝他们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他们目眦欲裂。 “只是还缺一个【开拓】,不是吗?” 第106章 临别之吻 别忘记我,阿哈。 意识到这件事情, 其实并不困难。不朽的出现和回答解释了剩下的疑问,他们已经明白了终末降临的真正原因,唯一剩下的问题就只有如何解决而已。 很简单的一个步骤。 就好像难解的数学题, 解到了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得出正确的答案一样,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阶段,跨过了最艰难险阻的困境, 现在只是还缺一个小小的条件而已。 改变终末,迎来未来的条件有两个。 其一, 是保证‘存在’不崩毁,也就是让神战这个级别的战争,要么永远不要出现, 要么被能够代表‘存在’的大多数凡众踩在脚下,渡过难关。 其二, 是保证‘树’的永久性和生长性,也就是盛放‘存在’的这个宇宙本身的存在性和延展性。 用一种具象的比喻来说, ‘存在’和‘存在之树’就像是装满了星芋啵啵的一杯奶茶, 前者是星芋啵啵, 后者是奶茶杯子,两者缺一不可。 前者被吃完了, 奶茶就只剩下了一个空的塑料杯子,自然只能被扔进垃圾桶;但没有后者, 星芋啵啵就只能洒落一地,变成和尘土无异的一摊废弃液体。 只有他们两者皆在的时候,这才是一杯能够被称为星芋啵啵的奶茶。 并且为了防止奶茶被吸完,奶茶杯子的容量和奶茶的内料也需要不断增长才能够达到动态平衡,变成一杯永远都喝不完的‘星芋啵啵’。 前者,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让凡众将星神脱下了云端, 虽然亦有损伤,但却也足以。 而后者,不朽的牺牲虽然没有完全将‘不朽’这个性质赋予这个‘杯子’,让它不死不灭生生不息,但也让这个‘奶茶杯子’获得了永久性,即能够永恒存在。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要有人来为这个宇宙铭刻上‘生长性’,当然也可以说是延伸性。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生长’、‘再生’,而是一种抽象性的‘伸展’。 是需要从已有的、已知的东西里扩展出未知,从不可知中创造出能够到达已知的未知。 也就是‘未来’。 即不是【丰饶】,而是【开拓】。 ——它需要的是【开拓】的献祭,需要将【开拓】这个概念作为这个‘杯子’的性质,铭刻其上。 也就是说,它需要阿基维利的再次升格。 这是除了阿基维利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办法,也不可能有办法,亦无法代替,是从概念就决定了的事。 从明白这点的那一刻开始,阿基维利就知道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就和明白其中种种并不困难一样,阿基维利作下这个决定其实也并不困难。 只是想想也有些好笑,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还是命中注定,这场改变终末的轮回,由阿基维利开启,也将由阿基维利结束。 阿基维利其实不太喜欢用‘注定’这种词来形容自己的选择,但是这场旅途就是这么的有戏剧性,居然还能做到首尾呼应,他可是好多年没遇到过这么标准收尾的旅途了。 “阿基”阿哈的声音轻轻的在他耳边响起,错愕又小心翼翼,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祈求。 阿基维利回过头,淡笑着看他,笑容如往常每一个共眠之后的清晨那般,恬静淡然,却让阿哈止不住的恐慌。 “你要去哪?” 阿基维利与他久久对视,星眸里划过一丝眷恋,“你要阻止我吗,阿哈?” 阿哈怀抱着的哭脸面具跳了跳,随后令人诧异的放声大笑,笑声响彻了整个临近破碎的寰宇。 “不不!怎么会呢?”他边笑边道:“我怎么会阻止你呢?” 阿基维利唇边的笑意越发柔和,“是啊,你不会的。” 阿哈的悲喜永远都是那么鲜明热烈,行动更是任性至极,可是,阿哈从来没有罔顾过阿基维利本身的意愿。 他尊重阿基维利,如同尊重他自己。 他们皆是行于命途之上,追求着各自命途的终点的存在,如今,一个机会摆在阿基维利的面前。 是的,机会,这不是牺牲,这也不是送死,这是所有星神一直以来所追寻的命途的最高境界,星神的终极形态 能够将命途铭刻在法则之上,成为宇宙亘古的特性,无处不在的存在,在那之后,宇宙无处不是‘开拓’,无时不在开拓,世间万物皆离不开开拓。 这是每一个星神的梦寐以求,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星神开心的了,阿哈怎么会阻止他,怎么会不为他感到开心呢? 可纵然他如此大笑,泪水却依旧从那张哭脸面具空洞的眼眶边上滑落而下,他可怜的向阿基维利伸出了手,“可是,阿基维利,你不要阿哈了吗?” 明明说过,若是到时候死也会忍不住拉上他的,不是吗? 那么现在,就拉住他吧。 阿基维利微微怔愣,看着阿哈伸向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眼前闪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阿哈的死亡场面,心底异常的平静。 他笑了笑了,笑容比任何星光都要灿烂,眼神里满是眷恋,“是啊,舍不得了。” 他一直以为,但这一刻来临,他一定会忍不住拉着这个人一起去死的。 怎么会允许只有他自己寂寞的迈入虚无呢?既然答应了要陪在他身边,那么就是死,就是虚无的地平线,这个人也得陪着自己。 说这是自私也好,是霸道也罢,都无所谓。 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阿基维利却全然没有了这种想法。当知道只要献出自己就能够成功的时候,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太好了。 啊,原来他也能有这种心情的吗?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啊。 他的身躯开始慢慢的散起亮光,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宙空中的星点。 他恍若无觉,抬脚缓步走向阿哈。 “我自孤绝的荒野而来,向着群星而去。” “孤独是我的敌人,寂寞却是我的舞伴。” 他的身躯开始一点一点的化作星光,随着步伐一步一步的散去,飘散的星点如果黑夜里的明灯点亮了这片正在崩毁的黑暗寰宇。 “我见过群星的璀璨、世界的崩毁、道途的消陨、恋人的死亡。” “我沉溺过欢愉的热烈,贪求过灵魂的触碰。” “而今,我为【开拓】,为天地开未来。” 他来到阿哈的面前,身形已经近乎透明,只剩下星点组成的轮廓和虚影。 “阿哈——” 他笑着,没有说完剩下的语言就轻轻吻上了那沉默不语的哭脸面具,交换着最后的气息。他的残影在顷刻间被抱紧,唇齿的交融极尽缠绵。 他的手攀上了黑色人影的脊背,将自己埋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之中,任予任求的同时又极尽索取。 在缠绵之间的最后一点余韵里,他留下了最后一点任性。 “别忘记我,阿哈。” 在最后的温存之中,残影彻底的散落成星点,如银河一般朝着‘树’流淌而去,在【不朽】的星星的背面,一颗莹白的透明的星体,逐渐成型。 那星体的光芒无比绚烂,看的人目不转睛,那是当然的,化成它的人可是这世间最为耀眼的星星,怎么会不够绚烂呢? 记忆之外的阿基维利看着这一切,没有再说一句话。 记忆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包括临走前那个吻的滋味,包括强行升格时被世界剥夺了一切感官和情感的朦胧,所有的一切。 他的献祭需要将自己彻底融入宇宙的整个脉络之中,是比互那种情况还要夸张的融合,最后将自己作为【开拓】,铭刻在‘存在之树’上。 届时,阿基维利将不再作为一个个体而存在,而是这个宇宙的性质本身,是基础构架的一部分。 其中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功的事情。 而当时世界已经来到了开始崩坏的时间点,根本没时间等他,末王只能重新开启溯回。 而他,自他开始强行升格之后,他的存在就以他的陨落为时间截点脱离了时间轴的管束。 即从‘开拓星神’陨落的时间点开始融合,并且世界线进行收束,此后无论末王如何轮回,阿基维利的死亡都已经注定。 而之后的时间里,无论末王如何溯回,都不会影响他的融合进度。 在他还有大约意识的时候曾经估算过,这个耗费的时间,大约就是从他陨落到神战降临的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末王在这一次的轮回里像上一次一样成功,一切就都能够结束了。 只是没有想到,阿哈居然把自己拉出来。 他轻轻的迈步走过还在继续演绎的记忆,走向那颗正在以一定频率闪烁着的星晶体。 记忆的一切影响都在渐渐褪去,只剩下的晶蓝一片的空间,空间里只剩下阿哈、阿基维利,还有那颗由阿基维利化成的星晶体。 ——那是这段记忆唯一的出口。 阿基维利站在那个星晶体面前,没有立刻去碰它,反而轻轻的问道,“这就是你的愿望吗,阿哈?”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阿哈,笑道:“或者我应该将你和他分开?称你为‘记忆的阿哈’?” 从阿基维利进入这段记忆开始,陪在他身边就不是原来的那个阿哈,而是一段记忆的缩影,一个代表,也可以被称为一个愿望、一个执念。 散着长发的阿哈毫不意外的耸了耸肩,“哦,你愿意将我和他分开真是太好了,阿基维利。” “阿哈在这里的由很简单。” 他来到阿基维利的为面前,伸手轻轻抱住了他,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阿哈只是想要再见你一面。” 第107章 舍不得 阿哈可以把你留在这里吗 静谧的记忆空间里, 两个人难得安静的享受了一会这个单纯的拥抱。 对阿基维利来说,这只是一个慰藉。 对记忆中的阿哈而言,这却是一个久别重逢。 “你一直都呆在这?”阿基维利问道。 阿哈嘻嘻笑着回答:“毕竟现在的阿哈是依靠着这段记忆诞生的, 不能存在于这里意外的其他地方。”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阿哈什么开关一样,原本静谧的氛围转瞬即逝,这个家伙热情的就像是一只等了很久才见到主人的大狗, 抱着人就黏糊糊的狂蹭。 “阿基维利阿基维利”他喊着阿基维利的名字,就像是动物在水汪汪的呜咽一般, “阿哈好想你啊。” 他蹭着他的侧脸、他的鬓发,动作亲昵,像极了那种小狗吸人时候的动作, 但阿基维利知道,这家伙的危险性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能够比拟的。 “一想到那家伙能这么抱着你, 阿哈都要嫉妒了。”他边蹭头边嘟囔着,“那家伙也太好运了。” 阿基维利一听就明白, 他说的是记忆之外的那个阿哈。这种莫名其妙的自我分裂的情况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在温存之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阿基维利,阿哈这么抱着你, 外面的阿哈不会介意吧?”这个阿哈突然捏起一点声音,意味深长的问道。 他的嗓音条件很优秀, 稍微做作一点,就会显得声音黏糊黏糊的,拉长一下语调的间隔,就像是大猫撒娇一样,在保证气势的同时却又令人不由自主的迷糊。 “阿哈可以这么抱你吗?” 你都已经抱了这么久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他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一点? 阿基维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还不等他回答,这头大猫就蹭着他的鬓角,唇瓣蹭过他的侧脸,他的额头,又问道: “阿基维利,阿哈这么亲你,那个阿哈会不会生气啊?” 那个吻划过阿基维利的下意识闭起的眼眸,磨蹭过他的鼻尖,向着另一对唇瓣而去,最后却稳稳的悬停在距离他唇瓣的毫厘之外,呼吸交缠之间,阿基维利又听到他开口: “阿基维利,阿哈可以这么吻你吗?” 阿基维利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眸,静静的看着那双几乎完全占据了自己视野的鎏金色眼眸,直到某一刻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在了他的耳畔。 “阿基维利,阿哈可以就这么把你留在这里吗?” 拥抱着他的手徒然缩紧,用的力气很大,几乎可以在他身上留下勒痕,昭示着这个人此刻的危险性。好像一旦被询问的人拒绝,他就会以各种手段强行把人关小黑屋之类的。 介于已经恢复的记忆中一些事情的经验过于丰富,阿基维利不可抑制的想的远了点,比如什么囚禁、锁链,强制咳咳咳,那有点太远了。 阿基维利连忙收回神,并在心底谴责着某个花样百出的乐子神。这可不是他的问题,谁叫某人当初在那种事情上搞出的play太多了。 而且那家伙,仗着他当时的身体脆弱,精神体却极强的情况上,可没少在这方面挑战他的精神承受力的上限,以至于阿基维利至今都对那家伙搞出过的花样记忆犹新。 嗯,虽然他本人其实不是很想记得这种事情 “哦,阿基维利,你走神了。”阿哈不满的声音把他的神思拉了回来,他用近乎控诉的语气道:“你居然在阿哈的怀里还想着别人!” 阿基维利: 能不能别用这种狗血剧里才会出现的语气说话!搞得他好像什么见异思迁的渣男一样。而且说到底,那家伙不还是你吗?! 阿基维利已经不想再和阿哈这个个体讨论,你和你是不是一个人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了,他无奈的伸手捂住了这个人的嘴,在对方抗议的眼神中,把话题掰回了正轨。 “你会把我留在这里吗,阿哈?” 阿哈微微一怔,目光轻轻的落回他的脸上,阿基维利能感觉到那目光似乎在描摹着他的五官和脸部线条,半响之后才委委屈屈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嘟囔道。 “阿哈舍不得。” 阿基维利是寰宇里最耀眼的那颗星星,他应该恒久的畅游在群星间,在寰宇里,而不是待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舍不得啊”阿基维利嚼捻着那三个字,叹息着。 说一千道一万,那些在他们心里翻来覆去的滚动反复的心绪,到最后就浓缩成了一句——舍不得。 因为舍不得,所以阿基维利放弃拉着阿哈一起死。 因为舍不得,所以阿哈的执念也不愿意束缚阿基维利。 两个人没有在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基维利的怀抱突然空了下来。 那个抱着他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阿哈的愿望是能够再见阿基维利一面,所以从见到阿基维利开始,这个愿望就已经完成了。 往后的那些温存,全都是消逝前的赠礼。 阿基维利最后看了一眼只剩下一片晶蓝的记忆空间,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自己化成的那颗星晶体。 在触碰的瞬间,晶蓝色的空间瞬间如云雾一般消散而去,雪白的通道在阿基维利面前显现。 阿基维利顺着那通道前进,通道的尽头,一个近乎凝实的莹白色的星晶体正以一种恒定的频率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现在的阿基维利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光芒好像在呼唤着自己,正如呼唤着走失的亲子。 记忆的通道将他送到了真正的,自己的化身之处。 在星晶体面前站着一个阿哈,不是愿望与执念所化,也不是记忆中的‘过去’,而是现在,是他的舞伴、他的恋人、他的阿哈。 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的脚步从快走变成了疾跑,米白的斗篷被飞奔的步伐扬起,落下悠扬的弧度。 他高喊着恋人的名字,看见那人听见自己的声音朝他的方向转过了身。他飞奔而去,哪怕到了近处,脚步也依旧没有慢下来,毫不减速的一个猛蹬飞扑进那人的怀里,被牢牢的抱住。 他抱着恋人的脖颈,鼻翼埋进颈窝里深吸了一口,随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轻笑出声。 “我回来了。” 至此,他们才算是完整的重逢。 两个人其实没有分别多久,但是一下子想起来了那么多过去,阿基维利再见到阿哈的时候确实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有一堆问题要找这个人问清楚,但还不等他开口,阿哈先发难了。 “阿基维利,那个家伙对你做了什么吗?”阿哈的声音幽幽响起,听上去甚至有点像一个怨妇。 “他一定对你了做什么对不对?”他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另一个自己会做什么,“拥抱?亲吻?”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再次重现,阿哈像一只大狗一样在阿基维利身上蹭蹭嗅嗅,模样却像极了发现一个负心铲屎官在外吸猫的可怜家猫。 就是这个家猫的个头有点大。 阿基维利被祂蹭的发痒,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停停停,好痒,你是狗吗?” 他把人推开,退后了一步,轻咳了咳,了一下表情,恢复了正经神色之后,淡笑着看着他,“我很高兴,阿哈。” 他说出自己临走前的那一点私心,“你没有忘记我。” 阿哈闻言更委屈了,看起来就像看见了一个撸毛不上供的白嫖党一样,“阿基维利,你好过分呐。” 他毫不遮掩的扒开了阿基维利剩下的那一点心思,“说舍不得,却又故意森*晚*整*留下什么临别之吻,就是为了让阿哈忘不掉你。” 那个临别前的吻,还有在亲吻中消失的场面,全——部,都是阿基维利故意为之的。就是为了让阿哈这辈子都忘不掉对方,死也得记得他。 闻言,阿基维利目光微移,看上去有些心虚,“啊哈哈” 这不是想着反正最后一次了嘛。 他舍不得把这家伙一起带走,可要让这人真的完全放下自己好好过,他又不甘心,寻思着反正都最后一次了,干脆亲个够本,谁知道这人又把自己拉出来了?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顿时底气又充足了起来,“我还没问你呢!你干了什么又把我弄出来了啊!” 他没好气的拽住阿哈的长辫子,“难怪我们两完,末王就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住就冲过来了。” 换了他他也坐不住,本来万事俱备,就差临门一脚,结果阿哈这么一个横空出世,打乱了最重要的环节,搞出了这么大动静,还把他自己掺和了进来,以末王那敏感的神经,不疯才怪。 阿基维利甚至怀疑,要不是怕撞到那档子事太尴尬,末王怕不是那个晚上就要冲过来了。 甚至于,在知道他复活后,末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把他带走,居然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己这么久也是奇迹。 想想自己没有记忆时候的不配合,阿基维利默默的在心底给人说了一声抱歉。 也是难为这倒霉孩子了。 但他并不是害怕阿哈真的是连终末的问题都不管了也要将他复活。 就像他之前对终末说过的那样,阿哈绝对不是这样的家伙。 终末关系着欢愉命途的延续,是阿哈所行之道路上不可忽视的阻碍,人类里有一句话,毁人道途如杀人父母,命途的延续与践行之余星神也是如此。 什么爱情至上,那就是狗屁,星神要是真的这么容易恋爱脑,他当初就应该给繁育说媒! 但正因为清楚这点,阿基维利才会越发的恐惧,想起自己身上已经被融合了的那一半欢愉本源,连着他接下去的声音,都不可抑制的轻颤了起来。 “你不会把自己也搭进来了吧?” 第108章 套路 你答应了,我们殉情! 当想起了过去的记忆之后, 阿基维利就意识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那就是自己和阿哈融合的那一半本源的问题。 他不知道阿哈是怎么把自己分离出来的,但这种分离无疑只是一种暂时,不完全的结果才对, 强行升格的过程是不可逆的。 那么他的灵魂、意识、本源都应该没有完全与化身晶体脱离关系才对,那么,阿哈融合的那一半本源呢? 阿基维利不敢想象。 他微颤的声音洒落在这个雪白的空间里, 听得阿哈那双鎏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垂。 空气中隐约响起了孩童嬉笑的混响,阿哈的声音开始变轻:“唔, 阿哈不太好解释呢?” “那也要给我” “要不,还是让阿基亲自来看吧?”说着他按住了阿基维利的后脑,毫无预兆的低下头, 将细语消磨在唇齿之间,带着一抹不容抗拒的态度将阿基维利剩下的话语堵了回去。 “唔” 阿基维利被他突袭了个正着, 什么防备都没有就被阿哈长驱直入,转瞬间便在唇舌的纠缠下丢盔弃甲。 这并不是个单纯的吻, 伴随着突袭, 欢愉的虚数力从另一端奔涌而来, 不容他拒绝的顺着的他的喉咙,冲进了他的身体里。 这种感觉阿基维利曾经体验过很多次, 但是这么直接汹涌没有一点安抚的状况,还是第一次, 这不是往日床第之间或者缠绵温存的时候给予彼此欢愉的环节,而是更有目的性的行动。 相应的感官刺激都是这种举动造成的附带感,但即便如此,阿基维利也依旧有点瘫软的抓住了眼前人的外披。 “阿哈,你”你要干什么? 唇齿被占用,含糊到连简单的音节都说的不大清晰, 只能用意念传达进行交流,但阿哈没有给他具体的回答只是一手按着他的脑袋,一手在他的脊背上轻抚,落下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 “我在给你答案,阿基维利。” 闻言,阿基维利分出被他占去的心声,在心里无声的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答案要这么给啊!这家伙就是想这时候先尝点甜头吧! 不过嘛阿基维利任由自己的身体软在阿哈的手上,让他撑着自己,手攥紧了这人的衣裳却也到底没把人推开。 反正挺舒服的,先享受一会也不亏。 直到某一刻,他体内的的欢愉虚数力毫无预兆的冲进了他的本源之中。 那是和之前命途融合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情况,那些欢愉虚数力完全没有任何交流沟通的意思,几乎完全就是简单粗暴的在将欢愉的命途之力灌输、填充到他本源内。 阿基维利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阿哈的境况就已经足够危险了,现在这么干,他是嫌自己被融合的不够快吗?! 他立刻就想要停下这一切,原本配合的动作转为推拒,攥在阿哈衣服上的手也作势就要把人推开。 但下一瞬,他的手就被什么东西攥住,阿基维利睁开眼瞥了一下,竟是阿哈本体的那个和黑色人影的手,而原本撑在他背后的手转而将他牢牢抱紧,不容他有意思逃脱的机会。 ‘你疯了?!’ 他在意识传念间叫道,随后立刻开始调动体内的开拓力进行抵抗和隔离。 但就如同之前说的那般,任由体内被他人的虚数力侵占对星神而言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行为,因为这种情况下,连本源都被对方包围,几乎等同于陷入了彻底任人摆布的状态。 只要对方一个意动,就能致他重伤。 阿哈当然不会用这种方法对待阿基维利,但是这种情况下的阿基维利很好被制服确实一个不争的事实,他甚至只需要让他的虚数力轻轻的与阿基维利的本源发生一下共鸣。 怀里的身躯顷刻间就彻底瘫软了下去,他们纠缠的唇瓣之间溢出一声无措的呜咽,原本有狼烟之势的开拓力顿时兵败如山倒。 “你丫的故意的?!” 阿基维利的意念颤抖的问道。 他现在可以肯定,阿哈绝对是故意用这种方式给他灌虚数力。 他们,不,或者应该说是他自己偏好这种亲吻,可以说,阿基维利早就习惯了他会往自己身体里灌欢愉之力这种堪称危险的操作。 所以他也几乎忘了,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是属于无法反抗的状态。 这一次复生,阿哈几乎是加强用这种方式的虚数力交流,日常的亲昵也就算了,之前灌输能量分享感官也是如此,就是为了让他习惯这种操作。 有了之前种种,阿哈现在才能这么顺利的制住他。 但凡换了其他任何一种方式,阿基维利都绝对会提前察觉问题,进而打断,最差的也能够拒绝欢愉之力的继续输入,唯独亲吻时是个例外,因为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日常。 阿哈没有回答,只是在意念中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将共鸣保持在一个足够让阿基维利使不上劲的程度。 即便已经被融合了一半欢愉本源,阿基维利依旧觉得当下灌入他体内的欢愉之力巨大的可怕,在短暂的灌输过程中甚至一度让他产生了一种饱胀的错觉。 直到灌入的虚数力超过了某个临界点,阿基维利的本源突然跳动了一下,那不是共鸣所产生的跳动,而是像拟态的心脏和脏器那般的跳动,重重的在阿基维利的感官里砰响。 一旁的结晶体像是呼应着他本源的跳动,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整个白茫茫一片的空间吞没。 等阿基维利再睁眼的时候,阿哈已经放开了他,他顾不上察觉这个怔愣的看向四周。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白茫茫的空间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灿烂的星空。 这片星空比阿基维利看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美丽,流转的星体流光溢彩,比世间任何宝石都要闪耀,远处的星云斑斓绚烂,是任何言语诗词都无法形容的震撼。 他难以抑制的被这样的景象吸引了目光,他站在这样的星空中,天上、脚下,前后、左右,全是这样灿烂的景象。 “这是结晶体的内部空间?”阿基维利有些不可置信辨认道。 他转过头,看向他们面前,那由他所化的结晶体。结晶体已经褪去了略带缺损的朦胧模样,正清晰的呈现出一般莹白,一半火红的色彩。 看到那色彩的第一瞬间,阿基维利脸上之前因为看到这片星空而浮现的笑容骤然消失。 “那是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阿哈,得到的是那双鎏金色眼眸里平静的情绪。 “为什么你的本源之力会在里面啊!!” 那无疑,是属于欢愉星神阿哈的本源之力。 而阿哈却笑的一路往常,“阿基维利,记得阿哈说过的吗?” 阿基维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能愣在那。 “阿哈只会来找你。” 曾经在某个清晨,他们的耳语之间,男人曾经如此喟叹过。 而现在,他走到那结晶体的面前,转过身,朝阿基维利张开双手,宣布道,“现在,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星空间是一片沉默,阿基维利瞪大了眼睛,近乎颤抖的问道。 “是因为我们的本源融合吗?” 阿哈嘻嘻笑着,解释道“不完全是,因为从阿基醒来后进行的本源融合终究实在分离之后发生的,正常来说是无法这么快追上来的。” 他拍了一下手,用一种自夸般的语气继续道:“所以,阿哈稍稍做了一些加速。” 阿基维利的手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什么加速?” “在把阿基分离之前,阿哈就把自己融进去啦!”他好像一个在求夸奖的孩子,“所以和阿基的融合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一半呢!” 阿基维利的那双灿烂的星眸骤缩,脑子里疯狂闪过阿哈沉睡不醒时的面容,他最不想看见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疯了”他喃喃自语道“简直是疯了。” 也是,这家伙原来就是个疯子,他明明知道的不是吗? 下一瞬,阿基维利几乎是扑过去的揪住了阿哈的衣领,把他按倒在地上,坐在他身上,压着他的上半身,朝他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阿哈!” 阿哈被他拽着衣领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神色却依旧泰然自若,“阿哈来找你玩啊,阿基维利。” “不是指这个!”阿基维利几乎是在朝他低吼,他们成为恋人以来,他几乎从未用这种语气对阿哈说过话。 “你很清楚才对!【开拓】的强行升格,【欢愉】是无法参与的,我们两的命途几乎没有重合的部分,连同化吞噬都没有办法,一旦这种参与程度继续加深,你明白会是什么下场吗?!” 阿哈仍旧静静的看着他。 “你会被【开拓】一点一点分解,变成单纯供养【开拓】这个特性的养料!那已经不是灵魂升维融合了,那就是灰飞烟灭!” 阿基维利到这时候才明白,阿哈之前的沉睡并不完全是因为本源融合,也是因为强行参与进了【开拓】的升格,导致本源在被蚕食! 虽然把他分离出来之后,进程应该减缓了许多,但是虚弱是不可抑制的,这家伙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和他闹了这么久?! “你告诉我,这就是你要的欢愉吗?!” 阿哈没有回答,他攥着对方衣领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某一刻骤然放松,任由阿哈摔回平躺的姿态,自己垂头埋进他的胸膛上。 “那样子,完全就是去送死,连殉情都不算。” 他声音里的难过几乎要溢出来了一般。 “你要我怎么办啊!这不是相当于让我杀了你吗?!” 直到最后,他的轻语里只剩下了茫然和委屈。 “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还是阿基维利第一次在正常状态下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直到他说完之后过了一会,阿哈才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用一种很小孩子的还隐约带着控诉的声音道:“可是,阿基维利,是你先丢下我的。” “那不一样!”阿基维利再次抬起头,湿润着眼睛瞪了他一眼,“至少我的灵魂没有消亡,就算那已经不是一个形式了,但那不是消失!” “我宁愿你和我殉情,我也不要你搞出这种送死的戏码!” 没想到这话刚说完,就阿哈突然露出了一个浮夸的得逞的笑容,“那就说好了,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一怔,“啊?” 阿哈揽住他,按着他亲了一口,笑嘻嘻的道:“你答应了,我们殉情!” 阿基维利:“” “哈?!!!” 第109章 欢愉的做法 毕竟,阿哈已经全部都是你…… 空气中一片安静。 阿基维利过了之前慌乱期也终于回过了味来。 他眯起眼, “所以,你是故意的?” 话里的语调微微下坠,威胁意味一览无余, 暗示着接收方‘你给我想清楚了再回答’。 “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答应这个?” 答应殉情?!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阿哈会做出来的事情。 阿哈像是完全没听出阿基维利话语里的危险一样, 乐呵的很,看上去也毫无暴风雨将临的自知, “没办法,谁让阿基之前把我丢下了呢?” 阿基维利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这是自己选的恋人,这是受了刺激的阿哈, 然后暂时收住了自己发硬的拳头。 “那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是假的?” 阿基维利知道这压根不可能, 他化身的结晶体内, 阿哈的本源之力清晰的就差把‘我是阿哈, 我是欢愉’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但他还是心怀侥幸的问了一句,万一是阿哈用了什么小伎俩呢? “怎么会?”阿哈欢快的蹭了他一下, “那当然是真的!你明白,阿哈从不会欺骗你。” 他倒希望阿哈这个时候稍微骗骗他啊! 阿基维利拳头越来越硬, 他都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做到一边笑嘻嘻的告诉他这些消息,一边套路他答应和对方一起殉情的。 “但是,阿哈稍微隐藏了一些细节。”阿哈用大拇指和食指微微比了一个微小的差距,让阿基维利的铁拳启动程度卡在了半途,那一刻,阿基维利无比希望这个微小的差距里藏了一个宇宙。 “阿哈稍微施了一个小魔术。”他笑着, “毕竟,阿哈怎么能忍受只有自己一个人化成灰呢?阿哈当然会拉上你了,阿基维利。” 这话听上去其实还挺恐怖的,什么‘忍受不了自己死,要死也一定要拉恋人一起死’的发言,乍一听就危险分子的典型案例,一般人听了估计都要打飞船连夜跑的那种。 但阿基维利听完,却无端安心了许多。 “你现在的情况看着可不像。”虽然安心了一点,但也没有完全安心。 “因为最后一步还没完成啊。”阿哈嬉笑着,“阿基维利,你想知道吗?” 阿基维利疑惑的歪了歪头,“当然,要不然我们两现在在干什么,谈情说爱?剧情play?” “为什么不行?”阿哈反问道,在看到阿基维利让他认真点表情后才投降一般耸了耸肩。 “阿基维利,只要你想知道,这里都会回答你的。”他的声音有些慵懒,一双手抚上了阿基维利的脸颊两侧。 他坐起身,捧住了阿基维利的脸,四目相对之间,他的额头抵住了阿基维利的,“毕竟,阿哈已经全部都是你的了。” 顷刻间,回忆涌上了阿基维利的眼前。 他愣了好一会,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是阿哈的记忆。 那不仅仅是阿哈的记忆,那是的情感、内心活动各种东西都一并涌上心头。阿基维利不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感受了,最初的轮回时钟,他和末王就经常处于这种状态。 但和那时候的感觉又有一些不太一样。 那时候,他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和末王是两个独立的意识个体,并将自己和另一个人的感情记忆分开。 但这一瞬间,他几乎要有点分不清他和阿哈之间的界限了。 明明应该清晰明了的边界线,似乎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模糊的不成样子。 那应该实在阿基维利开始强行升格,终末最后一次轮回回到过去之后的事情。 阿哈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前往‘存在之树’寻找阿基维利。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拜访这个地方,但这是第一次,这个地方令他如此心绪不宁。 幽暗的空间里,他最为熟悉的光芒正静静照耀着这一方天地,那是他恋人化身而成的光辉,仅仅只是看着那道光芒,阿哈关于过去的记忆就在不断翻涌。 能够继承之前轮回的记忆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真要说来这是【记忆】的权能,只有浮黎才能够完全复刻上一个轮回的一切。 阿哈并没有【记忆】的力量,因此要记得那么多本被时间溯回而格式化的记忆自然会比被允许留下记忆的那些人要痛苦一些。 比如:他无法在记忆中获得同位感。 说得简单一些其实就是阿哈无法认为上一个轮回之中的‘阿哈’是他,那个和阿基维利一起欢笑、一起缠绵的并不是现在的他。 无法获得同位感就容易与过去的经历产生割裂,这种割裂感越大,就越可能会使人强行与过去的自己进行切割,以此来让自己成为独立的一个个体。 但阿哈是另一个极端。 他极端的孤立之前的自己,即他认同那些是‘阿哈’的同时却又不认为那些‘阿哈’是他,然后以这种奇妙的心态接受了之前的记忆。 阿基维利从来不知道,每一次的轮回,他的恋人都在暗地里和自己记忆里的那几个‘前世’较劲,阿哈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类似的倾向。 如果他知道,大概就能明白,为什么每次轮回之后某人都意外的折腾他的由了。 当然,阿哈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睹物思人的。 ——他是来从这个如同笑话一般的世界手下,拥抱自己的恋人的。 ——首先,他需要先将睡美人带出来。 他来到结晶的面前,向着这个包裹着【开拓】之蝶的蝶蛹,伸出了手。他企图从中抽丝剥茧,找到被包裹的灵魂,并将他带出。 他成功了。 蝶蛹里的灵魂不躲不闪,也毫无隐蔽之心,他的力量在结晶体内堪称轻松的开出了一个通道,顺成章的摸到‘蚕茧’的位置,看见那属于阿基维利的灵魂与意识正化作一团毛茸茸的光球安静的休憩着。 阿哈静静的看了那光球几秒,微不可闻的喟叹,“哦,这安静的模样可这不适合你,阿基维利。” 他应该是活泼的,生动的,就算是在某个疲软的清晨,也是那样的充满了生气。 他的力量轻柔的拂过那圆球意识体,却没有直接将其取出,将蚕蛹中等待化蝶的幼虫取出,那么无论是蝶茧还是蝴蝶本身都会瞬间胎死腹中。 这种无异于杀鸡取卵的作为只会将现在的阿基维利扼杀在进程之中。 说实话,阿哈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拉着阿基维利一起死的殉情,似乎也不是不行。 但说到底他的命途终归是重视活着的时候生命感受到的一切,单纯的死亡殉情还不足以满足他,于是,这个念头终归还是一闪而逝,没有落实。 所以,阿哈取了个巧。 星神的意识体并不是一种具象的完整,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不同于了一般生物,所以,星神的意识也并不是不可分割的。 阿哈有时候也会这么做,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或者意识变成一个小号,代而行之。 也正因此蚕蛹内的蝶变过程也并不是慢慢的进化而是一部分一部分的蝶变,也就是说并不需要一开始就是完整的意识,只是抽出一部分的话,在这部分以外的意识体蝶变完全之前,升格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这就像是升格这个程序的一个不起眼却又基本不会影响运行的bug一样,有空子可钻。 于是,阿哈在那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翘着墙角,抽取着阿基维利的意识体。事关终末和寰宇,饶是以阿哈的大胆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敢扯一点看看,看见诶没事,那再扯一点。 像极某星核精垃圾桶被没收之后,半夜醒来偷垃圾的画面。 这样一点一点抽取了将近一半之后,阿哈才将将停手。有着将近一半意识体的他脱离蚕蛹后自动凝聚成了原本的人形,但因为脱离了化蝶的环境后很快就自动进入溃散状态。 接下来才是重点。 ——其次,让他接受自己的虚数力。 阿哈对此很有信心,毕竟他们曾经无比亲密、无比热烈的进行过虚数力的交流,至少阿基维利的力量不会排斥他。 但是,当他吻住阿基维利,小心翼翼的将虚数力渡过去的时候,那一头的开拓力却毫无反抗的接纳了他的力量,完全没有他预想之中会有的小波次的应激抵抗。 阿哈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态,他的内心起伏澎湃,手上几乎是不自觉的搂紧了怀里的人。 一吻完毕后,看着仍旧毫无醒来征兆的阿基维利,阿哈也有些遗憾,“唔,睡美人吻不醒呢。” “也是,毕竟阿哈不是王子啊。” 随后,他却又自得其乐的道:“阿哈是不讲道的女巫,会和睡美人分享毒苹果的女巫。” ——最后,是融合和偷梁换柱。 如同之前那般一样,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他掏出了自己早已分割好的一半本源,放进了阿基维利的体内。 随后他才再次输入虚数力,过量的虚数力激发了阿基维利与结晶体之间的联系,察觉缺乏了一般的两边开始下意识的联系彼此,交流力量,试图填补自己缺失的那另一半。 而阿哈就是在这时候,将自己的本源送到了他们的嘴边。 缺乏了一半自己的意识体,几乎是本能的啃食着来到嘴边食物,这食物其实有点不合他胃口,但似乎也不讨厌,主人失去意识,被饥饿控制了脑袋的开拓力就这样把欢愉之力嚼吧嚼吧,懵懵懂懂囫囵吞枣咽了下去。 阿哈看着那如同小狗一般小口小口啃着他本源的开拓力,丝毫不在意体内传来的本源缺损的痛苦,饶有兴致的用欢愉的虚数力轻轻的抚摸了它一下,露出了得逞般的笑容。 “嗯,真是个好孩子呢。” 正如阿基维利所说的那样,【欢愉】是无法干涉【开拓】的升格过程,毕竟他们两人的命途不如【同协】和【秩序】有着相当程度的共通性可以相互吞噬。 但是,欢愉自然也有欢愉的做法。 【欢愉】的星神阿哈无法参与【开拓】的升格过程。 那么,与【开拓】融合之后,既是欢愉也是开拓的阿哈呢? 第110章 我们殉情吧 他要一个奇迹。 这种融合自然是危险的。 可以说在此前, 完全不存在这种案例。 不是一方大于另一方的吞噬与同化,而是平等的,不分上下的融合, 你成为我、我成为你。 从论上来说,只有概念完全互补或者完全相似且力量也需要相等的存在上,才有可能实现。 仅仅也就是可能, 因为要让两个独立的完全不争不抢的等价融合从意识本能上来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生存是生物的本能。 而且,阿基维利和阿哈除了力量相当这个条件以外,其他条件完全也都达不到。最根本的是, 这个论也不适用于星神的体系。 毕竟任何一位星神都是在这条命途上登峰造极的存在。相当的融合,就等同于阿哈在是欢愉星神的同时也要在开拓之道上达到和阿基维利相当的层次, 反之,阿基维利亦然。 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星神是一个命途上最为追求、最能践行这道命途的存在, 虽然性格迥异, 有的甚至脑子可能都不怎么好, 但有一个特点是共通的。 那就是对于这条命途的专注和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也不回头的固执。 他们这样的存在是不可能同时兼位另一个命途的星神的, 类似的结果只能是被吞噬或同化。 也就是说,阿哈的这个方法本质上是行不通的。 但好在, 阿哈要做的也并不是与阿基维利完全的融合,这只是他达成目的的一个手段。 阿基维利的升格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升格成为概念本身的代价是个体的消亡。 其中自然也包括个体的意识。 星神作为命途的代言人,其实已经无限接近于这个情况,可终究他们仍旧是有自我思想、有自我判断,甚至还有像他和阿基维利这样有着鲜明的喜怒哀乐的个体。 这种事对于微观的个体来说可能是一种好事, 但对于宏观的宇宙而言,却只是一种‘残缺’,再次升格自然就会对这种‘残缺’进行抹消。 可阿哈要的,偏偏就是阿基维利这个个体的留存。 这才是阿哈的目的。 他要的从来不是躺在睡美人身边一同在荆棘王国里沉睡,而是要把睡美人从王子的目的地里带走,让她至少能够重新睁开眼睛,在森林中与花鸟一同歌唱共舞。 他不要升格的灵魂失去自我,成为一个无情无爱,只会死板的延伸未来的规则,那不是阿基维利,他要那个灵魂到人间去,继续那开拓的旅途。 那才是阿基维利想要的未来。 ——他要一个奇迹。 但,这个奇迹涉及到两个难点。 其一,是如何保证升格的成功。 其二,是如何保留阿基维利的意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难点其实是一个问题。 升格之所以要阿基维利的完全献祭,是因为他是开拓这个命途的星神,他的意识与位格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开拓】本身的性质。 最大限度也就意味着任何一点缺斤少两都不行,必须要完完全全的意识才可以。 所以,单纯的利用‘星神的意识能够分割’这样存在的bug是不可行的,那样升格就会失败,一切都会徒劳。 于是,阿哈想到了,既然不能够缺漏,那就补上就行了。 ——用他的意识补上。 只要与阿基维利进行融合,哪怕这个融合不完全,无法达到百分百,只要能获得一半的【开拓】,就能够偷梁换柱的保下阿基维利的一半意识。 简单的来说,原本的情况是一个电脑的算力——阿基维利,完全计算一个问题——开拓。 融合后只要变成,两个电脑的算力——阿基维利和阿哈,分别交叉计算一半欢愉和一半开拓,那么需要被【开拓】收割的算力,就只会是每台电脑各一半的情况。 只是从最高权限上来说,阿基维利对于开拓和阿哈对于欢愉依旧有着最高管控权。 换一种说法就是以融合为代价,成为仅次于这个命途星神本身的最高令使。 这是阿哈唯一能想到的,在保证阿基维利的牺牲不会落空的同时,又可能让阿基维利获得获得一线生机的办法。 堪称是异想天开,疯狂无比。 就算只加上其他星神的帮助,成功率也不足百分之一,通关率会让所有玩家望而却步,开启条件却是自己性命和未来,其结果很大的可能是他会和阿基维利一起被规则的升格磨灭‘灵魂’。 但那又怎么样? 阿哈乐意!阿哈高兴!光是这个做法本身就足够让阿哈开怀大笑! 这是一个前无古人,恐怕后也无来者的大挑战。 从‘规则’和‘世界’手中夺回自己的恋人。 只是付出自己的命算什么?一个阿哈的命能成为和世界对赌的赌资,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大乐子! 赢了,他迎回他的睡美人,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输了,他们融为一体,共同殉情,以新未来作为他们葬礼上的第一声礼炮。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永远不会分开,这便足够让阿哈欢愉万分。 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强行和他人融合的过程其实并不好受,在开拓力啃食他本源的过森*晚*整*程中,阿哈能够清晰的感觉他的一部分自我被蚕食,被混淆到另一个人里,又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慢慢渗透进他的内部。 那种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感觉,很可能会让人迷失掉自我。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大哲学问题就是——‘我是谁’。 当自我被掺和进了他人的成分,很难有人能肯定的回答说‘我还是我。’就像一瓶苏乐达被灌进了咖啡,如果只是一滴、两滴还好,如果被倒进去半瓶,那还能说这是一杯苏乐达吗? 没有人能说能。 但阿哈可以。 他甚至按着开拓力的脑袋,让它继续啃自己的本源,直到他们的力量逐渐融合,两个人之间的边界线开始朦胧,那饥饿依旧的蝶茧终于抓住了流浪在外缺失的力量,将融合之后的力量扯了回去。 阿哈被融合的微小的那部分力量,自然也无声无息的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汇入了原本正在等待化蝶的【开拓】之中。 但这才刚刚开始。 对阿基维利而言没有什么感觉的献祭,对与阿哈而言却堪称折磨,那毕竟是和他完全不兼容的命途力量,要完全融为一体成为【开拓】,对阿哈而言不亚于壮士断腕。 即便是以星神的承受能力,都让阿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没有丝毫反抗,只有抱着怀里人的手越来越紧,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因为这种痛苦恰恰意味着他成功了。 接下来,只需要让阿基维利醒来,进行最后的融合。 阿哈又在这上面花了很多力气,他将阿基维利分离出来的意识带回了寰宇内,找来了和阿基维利关系不错的几个星神,继续他的计划。 让神秘虚构身体,让存护保护阿基维利沉睡的地方和沉睡的自我意识不产生错乱,让记忆保存真相与过去。 然后在漫长的时间里一边忍受着融合的痛苦,一边等待着阿基维利的苏醒。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阿基维利豁然睁开眼睛,眼前过去的记忆已经全然消失,如幻梦一般的好似他的错觉,周围的星空灿烂依旧,只有他对面的人好整以暇的注视着他。 他知道,那不是梦,那是因为两人融合而造成的记忆共享。 他剧烈的喘了一口气,整个人绷紧的脊背片刻间便软和下来,身体失力般前倾,靠在了对方的肩窝上。 “你这家伙,真是疯了。”他喃喃自语道。 阿哈却对这个评价毫无所谓,“哦,谢谢你的夸奖,阿基维利。” “我没有在夸你。”阿基维利无力的纠正道。 阿哈闻言反而不可置信,“那难道你是嫌弃我吗,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一开始是沉默。 直到他又委屈的叫了一声,怀里的人才轻轻开口。 “不。”他在阿哈的肩窝里磕了一下脑袋,才缓缓坐起身,手掌沿着阿哈的脖颈而上,轻抚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我只是在想也许醒来后,我不应该犹豫。” 他抚过那双薄唇,“我应该立刻去亲吻你的,阿哈。” 他向阿哈索取着灵魂与全部。 可这个人,明明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将他的灵魂与全部交给了自己。 阿哈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嘻嘻哈哈的笑:“现在也不迟啊,阿基维利,阿哈不介意在这里哦。” 阿基维利笑容一顿,默默抬手一巴掌按住这人的脸,笑容略带杀意,“闭嘴,你还是暂时不要说话了。” 把他的感动还回来! 不过说起这个,阿基维利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说起来,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以半复活的情况重新走一趟?” 直接给他输送够力量等他醒来,告诉他这些不就好了。 居然那么大费周章的给他重塑身体,叫来列车组。 阿哈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在听话的闭嘴中,等到阿基维利无奈同意了他开口,才用浮夸的语调继续笑道:“阿哈只是想和阿基玩!” 他可怜兮兮的看向阿基维利:“阿哈好久没和你一起玩了,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一愣,就听他又问道:“你呢?阿基维利,告诉阿哈,你喜欢这段旅途吗?” 啊,这样啊。 阿基维利终于明白了过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很开心,阿哈。”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以后还能不能一起这一趟旅行玩闹啊。 这是阿哈送给他的,在最后来临之前的一个小小的礼物。 ——一次和从前一般无二的自由的开拓旅途。 他希望他能开心。 阿哈显然很开心能得到这个回答,乐呵呵的抱着他就开始邀功,中间还夹杂了‘一点点’对终末的控诉。 比如找来的那么快干什么,原本就算找回了记忆,阿基维利也不会这么快想起身体的问题,结果终末一来,直接把事戳破了,导致旅途提前了很多结束,本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的。诸如此类 阿基维利听着他的抱怨星眸中微光闪动,半响之后,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的,突然开口叫住阿哈。 “阿哈,先前你说那件事,我答应了。” 阿哈微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阿基维利灿烂一笑,星眸之中碎金流转,绚烂无比。 “我们殉情吧。” 110-116 第111章 最后的融合 感谢同谐送来的份子钱!…… 阿基维利保证, 阿哈听到他答应殉情的那一刻,整个人眼睛都亮起来了! “阿基维利!!”他惊喜的叫着阿基维利的名字。 阿基维利无奈笑道:“反正,就算我不同意, 你也会自作主张的跟上来的,不是吗?” “但有你的邀请总是不同的,阿基维利。”阿哈看起来开心极了, 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基维利是答应了他的求婚,而不是答应了和他殉情。 “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 我绝对不是为了让你和我一起死才答应你殉情的。”阿基维利正色道。 他站起身,将阿哈一并拉了起来,相对而立, “你给了我一个可能性,阿哈, 只要有这点就足够了。” 他的神色极为认真,“只要有这一点可能, 【开拓】就从来不会放弃前路。” 哪怕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 但只要这个数字不是零, 甚至是零都没有关系,只要还能说出成功率这个词, 那么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开拓就一定能够从中走出一条不可能的路来。 一直以来, 他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但是,即使我有这样的信心,希望的渺茫也依旧是现实,我无法和你保证我也不能确定是否能够成功的事,阿哈。” 可即便斗志满满,阿基维利也并非不清楚这个绝路的残酷, 或者说,正因为他清楚这一切,他才成为了【开拓】。 正因为知道没有前路,却仍然迈步向前,那即是【开拓】。 终末的绝望没有打倒他,不休的轮回没有压垮他,他只会因‘开拓’而死,也只会为了‘开拓’而死。 “我能和你的保证的只有一件事。”他拉过阿哈的手,举起来,十指相扣,“无论我们将要去往何方,我都会带上你一起。” “如果那‘不可能’之事真的发生了,那么到时候,我们就一起走吧。”他弯了弯眉眼,笑容柔和。 “我想,那也会是一番不错的旅途,有你在我身边,一定不会无聊的。” “所以,阿哈,我们提前进行最后融合吧。” 这实在是阿哈也没想到的意外之喜。 最后融合,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是融合的最后一个环节。 现在的阿基维利和阿哈已经在融合之中,但是这种融合是仍旧有可能进行分离的情况,两个人之间的界限虽然模糊但也没有完全杂糅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如果强行进行分离的话依旧有很大可能成功。毕竟他们这个层次的存在已经很少有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如果进行最后融合,那他们两个人就会彻底的被混在一起,就算了是其他星神来,也没有可能将他们分开,是完全不可逆的结果。 即使失败了,他们也会以各自重伤或者转为一方吞噬另一方的情况为结果,继续进行融合。 而要进行这一步,必须是双方都意识清醒的状态。 即便最后成功了,他们依旧面临着‘是否是自己想要的成功’的揭幕。 成功的结果有两种。 一种就是他们的想状态,两人融合顺利,却又各自保持自我。 还有一种,就是他们在这个过程中自我认知崩毁,最后变成了意识上的完全混淆。 总的来说就是完全无法反悔,且极其危险的行为。 按照阿哈原本的设想,他们要进行这一步,至少也要到神战前夕,临门一脚的时候才会进行,那时候他和阿基维利的基本融合应该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就算融合失败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但他没想到,阿基维利居然现在就提出了最后融合。 要知道,这一步一旦失败,相当于直接给这一切都判了死刑,都不用等到升格的时候挑战在升格下保留独立意识。 “喂!”阿基维利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发愣做什么,最先要我答应殉情的可是你啊。” 话音刚落,他就被阿哈扑过来抱住,拥抱的力度很大,拥抱后发出的声音也异常兴奋,“好啊!” 阿哈再怎么化身,也是一个身材极好,肌肉匀称的高挑的成年男子,扑过来的力道可想而知。 “呜哇啊啊啊啊啊!!!” 阿基维利被他扑的一个没站稳,颠三倒四、晃晃悠悠的退了好几步,终究还是没能稳住下盘,被这人扑倒在了地上,狼狈的滚成一团。 阿基维利摔的四脚朝天,整个人衣衫凌乱的被阿哈当抱枕一样抱着,阿哈就要是扑倒人和人亲热的大狗,激动的感觉都要吐舌头了。 “来吧,阿基维利!去哪里都可以,什么结局都无所谓,阿哈开心极了!” 他像是已经看到了那个遥远的未来。 “开拓的旅途就应该有欢愉相伴,没有了欢愉,这个未来不就太没意思了吗?!” 那是什么样的旅途都无所谓,但是,从那无人之境延伸而出的向着未来的道路不应该只是干秃秃的一片。 它应该有鲜花、有绿草,有每个旅人踏上去时发出的哭泣与欢笑。 而在那道路的最前端,总是一个人前行的话有太过寂寞,所以他选择了到那人身边去,他希望那个人能欢笑,希望这个人能够一直开心。 即便他们可能要永远的在虚无中前行。 阿基维利见他这么激动,有些无奈的轻笑,“来什么来,又不是现在就开始,在此之前咱们得先去找点外援。” 虽然说这个行为和危险,但提高成功的可能性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说到同化、融合的话,有一个家伙应该是能够帮得上忙的。 几乎是说谁谁就到,在阿基维利心里冒出对方名讳的第一个瞬间。 颂歌悄然的唱响,霓虹的光辉照亮了星空之外的世界,苍白发色的有着星空色裙摆的三面女神慈爱的垂眸微笑,她伸出带着拼图纹路和缺漏的双臂,似乎是在拥抱阿基维利所化身的结晶体。 “我想,也许我来的正是时候。” 三重声音混合在一起,有时说着不同的音节,却巧妙能够连成一句话。 “阿基维利,好久不见,很高兴你还没有成为它的注脚/养料。” 阿基维利几乎是瞬间感到有千万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他,拥抱着他,他不为所动的向来人点了点头,“久违了,希佩。” 那正是阿基维利先前心里想到的人选。 ——【同谐】的星神,希佩。 “噢,集群星之母!”阿哈赞叹了一句,“真狡猾,你总是会在恰当的戏份里出场。” 希佩朝他笑了笑,没有应承他浮夸的赞美,却也没有反对,只是那样包容的微笑着。 “我遵照约定而来,欢愉/阿哈。” 阿基维利闻言瞥了阿哈一眼,倒也不觉得意外,当初那么些个星神,只要能帮上忙的都被阿哈叫过一遍,没道和他们两关系都不错,并且还能帮上忙的同谐没有被叫来。 “我来补上我的贺礼/祝福,为了庆贺/欢迎你的归来。” 祂的目光转向阿基维利,“我想,你/你们也许会需要它。” 于是,音符自星空之外荡着虹色的水波而来,协乐的欢唱悄然响起,那声音就像是有婴儿身负纯洁无瑕的洁白双翼携着纯净的光辉,自天而降。 那是同谐的颂歌。 “感谢/祝福你,开拓/阿基维利。”她在结晶体上落下一吻,“希望你们能够成功。” 好像生怕打扰到他们一样,说完这话,虹色的波纹逐渐消失,那三重叠加的声音也开始淡去,快的阿基维利都来不及和她多叙旧几句,甚至话都还没出口,就只听到剩下同协留下祝福余声回荡。 “愿我们在新的未来中再见,开拓/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有些疑惑,“她走那么快干什么?” 给他送祝福,搞得跟送快递一样,扔下同谐的力量就跑,怎么了这是,太一复活打过来了吗? “唔,也许是因为祂知道不要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阿哈戳着那个小音符,不是很在意的回道。 阿基维利想到自己之前和阿哈闹出来的动静,他们会觉得自己和阿哈在腻歪中也不奇怪,想到这里,他微微一顿,似乎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嘶,是什么事情呢? 仍然没有想起来自己之前的动静可能已经公告全宇宙的阿基维利在思索无果之后,选择将这件事暂时先跑到脑后。 “还真是打了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有了同协的力量,等会的融合已经就能够顺利很多,只是“可惜,就算是同协的力量,也无法减轻强行融合的痛苦。” 他轻叹一声,有些担忧的看向阿哈,“虽然我已经知道回答了,但我还是要再问一句,阿哈,你真的不用再准备点什么吗?” 作为强行横插一脚的那方,阿哈在这个过程中的痛苦会比他厉害好几倍。 阿哈闻言眨了眨眼睛,“阿基不希望阿哈那么痛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谁会希望自己恋人受折磨啊。 阿哈听了,反而眯着眼笑了起来,“有哦,能让阿哈不那么痛苦的方法,只是不知道阿基会不会答应。” 阿基维利一头雾水,“还真有?不是,这我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他连和这家伙殉情都答应了! 阿哈闷笑了几声,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个字,阿基维利听完,默默的捂住眼睛撇开了头。 不是,居然使用这种方法吗?!这个他确实没想到过。 阿哈也不勉强,只是笑嘻嘻的轻声问道:“阿基觉得可以吗?” 谐乐的颂歌正悠扬轻柔的回荡着,阿基维利意外的并没有什么犹豫的心,他慢吞吞的转回眼,瞥见那人静静等待也不催促的鎏金眼眸,心下突然就那么定了下来。 其实没什么好迟疑的。 他自然的倾身而过,以一种比坐在地上的男人更高的姿态揽住了那人的脖颈。 “如果这能减少你的痛苦。”他压着那人的胸膛,低下头将呼吸献了出去,“我很乐意。” 寰宇之中的虚数力开始拍打起奇妙的波澜,不知从哪儿来的歌声,静静流淌过整个银河。 那歌声不似谐乐般神圣,却又有着柔和宁静的曲调,像是有什么无法形容的存在在静静的哼唱,声调悠远古老。 无数星球上的人们在这样的哼唱中抬起了头,那歌声滑过草原与河流,吹过鲜花与树木,卷过笑声与啜泣,让无数人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去心神,停下手上的动作,聆听那哼唱。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歌声。 但所有人却都那样不明所以的落下了带笑的泪,好似从亘古轮回的绝望中终于得见未来的光明一般。 只有欢愉命途和开拓命途的命途行者们,似有所觉的茫然四顾。 有什么难以形容的却十分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们无法说明那是什么,也无法说明那是好是坏,只能那样呆愣的感受组合那微妙的虚数力波动。 似乎看见了不断向前铺就得银轨与一路上随之绽放的礼花。 人类的外表逐渐的退去,拥抱着他的白皙双臂开始变回那漆黑的身影,柔软的唇瓣变成了冷硬的面具,一切都在褪去‘正常’的表象。 他们滚落在了结晶内部构成的星空下,在曲调神圣的谐乐中,共享着融为一体的苦痛,在仿佛永恒的缠绵之中,寻找着自己和彼此的存在。 你是我,我是你,但你仍是你,我仍是我。 他们将彼此混淆,接纳,却又执著着固守的你我。 直到他们成为彼此,然后回到自我。 第112章 神战开始 我会在这里等你 自那之后,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阿基维利像是跌入了一场无尽的狂欢盛典之中,那盛典从早到晚都响着热闹的欢呼声,来参加庆典的人欢笑着、哭泣着, 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分明的一清二楚。 他站在那样的人群中,喧嚣声堆叠在他耳边,从他身侧来去匆匆。那种极致的欢愉与疯狂, 无时无刻不席卷着他的感官,让他几度要迷失在了这个盛典的礼花之中。 迷离的视线, 绚烂的灯火,阿基维利徘徊在这样的世界里,茫然无措的, 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 他应是去欢笑,去大哭, 去毫无顾忌的享受这一切才是。 直到他抬起头, 看见夜晚暗淡无光的天空, 那浓厚漆黑的绸布之上看不见一点光亮,只有云五入绸缎上的光泽一般缓慢流动。 可是, 那里应当是有什么的。 那里应当有着什么,能够让地上的人们仰望, 好奇,伸出手却抓而不得,于是,在漫长的时间之中,好奇变成了向往和渴望,吸引着人们向着天外去。 阿基维利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跑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期望着看到怎样的景象,可他知道他应当看到什么,暗淡的、绚烂的、庞大却也遥远的东西。 那是几乎刻在他血肉之中的渴求,他离开的庆典的城镇,跨过了河流,登上了高山,向着天空飞跃而去,只为触碰那高天之上,以及高天之外的世界。 他的身影变得逐渐渺小,小的已经看不清具象的形貌,只有一道微茫似的流光伴在他左右。 于是,天空中终于亮起了第一颗星星。 阿基维利睁开了眼,视野从混沌的模糊一点一点的清晰,逐渐聚焦的瞳孔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那双鎏金色的眼眸。 “阿基维利,你醒啦。”鎏金眼眸的主人嬉笑着。 阿哈散着长发,穿着最基本的泡泡袖丝绸衬衣,衣襟没有扣好,堪称半敞开的姿态,裸露出大半胸膛的线条,显得格外风骚。 一旁的结晶体里代表欢愉的红色已经逐渐融进了代表开拓的莹白色里,一切的变化都昭示着他们成功了。 阿基维利其实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脑袋一开始近乎是空白的,就好像网络彻底重启那样,直到茫然几秒之后,大片大片的信息慢了半拍的汇入他的意识之中,他才逐渐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 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过程也依旧有点太超过了。 整个过程混沌疯狂的不可思议,是那种即便单纯的回顾记忆都会产生身体错觉的过度感。 要不是融合过后,两个人近乎心意相通,阿基维利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趁火打劫占便宜了,痛苦的表现没看见,倒是尽来折腾他了。 他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盖着的是阿哈那件火红的外披,而外披底下 “阿哈。”他的声音很冷静,“我的衣服呢?” 怎么阿哈多少还人模狗样的穿着衣服,他反倒被扒了个干净?! 阿哈那张秾丽的脸故作无辜,“阿基维利,你先答应阿哈,别生气。” 阿基维利默默回忆了一下之前凌乱不已的过程,发现当时真的没有精力注意衣服,按着脑门,“你最好老实交代,坦白不一定从宽,但抗拒一定从严。” 阿哈目光微移,落在了某个方向上,阿基维利顺势望去,最后在自己身后,看见了一团团在一起,近乎打结的布料? 原谅他真的一时间没有看出来那是他衣服的那个部位。 他挥了挥手,用虚数力把布料捞了过来,到手一翻才明白这玩意就是他的衣服被撕烂之后团成一团的摸样。 阿基维利: “阿哈。”再次被叫到的阿哈身体一震,立刻心虚的正襟危坐,就听阿基维利的语气毫无起伏,问的确实另一件事:“你感觉怎么样?会很痛吗?” 这话其实放在这个画面前问,还挺有歧义的,不知道的估计以为阿哈才是被折腾的那个,但阿哈还是立刻明白了他在问什么,摇了摇头,略显小心讨好的凑了过去,“阿哈感觉很好。” 只见阿基维利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没揭穿他,凑过头与他交换了几下呼吸,而后才说:“下次别折腾我衣服。” 阿哈被他冷不丁亲了一口,有点蒙,心意相通之下他确实感受到了阿基维利心里的无语和微恼,还以为会被怼几句,没想到阿基维利就问了那么一句就放过了他。 “怎么?你穿的人摸狗样,就我一个连衣服都没有,还不允许我恼一下?”感受到他的疑问,阿基维利没好气的回头道。 最后融合成功后,一些事情他们甚至都不用意念沟通,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所思所想。 或者说那也是‘他们’的所想,不得不说这种融合非星神的存在还真的受不了。 那种我是我,但我也是他,可我又不是他的状态各自叠加,换个凡人来,非当场疯掉不可。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原本他们的顺序是,先尽可能的基础融合,直到无法继续融合之后再进行最后融合。也就是先扩展面积,再增加深度。 而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基础融合并未全部完成,就先行增加了深度,所以后面的顺序就变成了就着这个深度直接扩展体积。 在最开始的成功之后,此后的时间里直至正式升格前,他们都会一直面对着融合部分的增长,一直面对着要分清自我又要接受‘他们’的挑战。 好处是,融合部分里最危险的地方已经过去了。 阿基维利没生气,阿哈自然求之不得,嘻嘻哈哈的又凑过去讨饶,讨着讨着就又去招惹他,互动之间俨然一副腻歪而不自知的打情骂俏感。 最后,阿基维利变出了一身简单的衬衣一边扣着衣服把人推开,一边道:“下次要有这个力气,把那点劲使我身上来,重新设计衣服很麻烦的。” 使他身上至少还能爽一下。 等大致穿好衣服,阿基维利才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他想起了过去,接受了阿哈的殉情邀请,也找到了新的可能,但唯一一件他和阿哈都没有主动提起过的事情。 那就是形体溃散,已经回归结晶体的他无法再离开这里。 他的离开会导致【开拓】的升格延缓,如果在神战结束之后他还没升格成功,这个轮回的努力又会全数作废。 这也就是为什么终末会着急要他归位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祂是害怕阿哈真的不顾世界把他分离出来使他升格失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时间快到极限了。 那家伙后面没追来应该就是察觉到了他的归位。 即便是形体没有溃散,阿基维利也至多只有一年时间可以在外活动。而这就是是阿哈嘴里说的那个更长的时间。 他沉睡的太久了,阿哈想尽办法也只让他在那个时候才醒过来。 现在进行到了最后融合的这一步,阿基维利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通过暂时封存记忆获得虚构的形体行走世间。任何记忆的缺失都可能导致融合之下的自我混沌,是极其危险的举动。 他如今还能意识清醒,也许还能在存在之树周围活动活动,已经是极限了。 至少在完全升格之前,只能如此。 而阿哈却不能一直在这陪他,终末的剧本里还需要欢愉的参与,所以,阿基维利得一个人自己呆在这里。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阿基维利,你在赶阿哈走吗?”阿哈一听他那么说就故作委屈。 阿基维利有些无奈,“不是在赶你,但你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吧,阿哈?” “虽然我不知道自那之后过了多久,但是应该也差不多到了你要去剧本里掺和一脚的时候吧?” 阿哈扁着嘴,却也没有否认,只是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闷声沉默着。 阿基维利笑了笑,走到阿哈身边,“终末的剧本绝对不能出问题,为了欢愉,为了开拓,为了这一切的未来,祂需要你的帮助。” “而我”他顿了顿,“我会在这里等你。” 在那之后,阿哈又赖了一会,直到确实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才依依不舍,泪眼汪汪的离开,他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悲伤的就好像这次离开是什么生离死别一样。 阿基维利看着好笑,不仅是笑阿哈的夸张,也是笑自己居然在这一直看着他离开,搞得他好像一个望夫归家的妻子一样。 在存在之境的日子其实很无聊,阿基维利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存在之树脚下‘海’的范围内,大多数时候只有他自己自娱自乐,把整个存在之树上下爬了个遍,偶尔龙醒来了可以和他聊聊天。 在这个期间,阿哈也经常来找他,但恋人间的玩闹到最后总是会生出火来,干柴烈火下每次都会把阿基维利的智烧了个干净,等他醒来便又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日子。 当然,这种事并不是完全是情难自抑,同时也是为了借机在尽量避免阿哈痛苦的情况下加快融合的进度。 只是次数多了,阿基维利偶尔会有种自己是阿哈养在外头的情人的错觉,就那种话本子里勾的主角三天两头往他这边跑偷欢的既视感。 他把这事和阿哈说起过,然后没多久,他就被迫陪那家伙酣畅淋漓的演了一出。 后来,渐渐的,随着升格的进行,阿基维利开始能够以一种俯视的角度俯瞰寰宇里的每个角落,他有时会去看列车组现在的旅途,也会看阿哈又去找什么乐子,多少也算是有了点乐趣。 可惜的是,这种视角不能多用,用的多了,阿基维利会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了那无情无爱甚至没有自我思想的纯粹的规则。 再后来,甚至他不特地的去用,只要一个念头,画面就会出现在他眼前,那种规则特有冰冷也在侵蚀他的神志。 他深刻的感受到了自我被剥离的恐怖,但因为和阿哈的融合,这种感觉也同样被均分开来,至少不会让他难以承受。 于是,他开始尽量避免自己失去意识,不然他不敢确定自己下一次醒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这个时间流逝没有意义的空间里,这种近乎看不到终点的坚持变成了一种折磨,但幸好作为星神,阿基维利极为擅长面对看不见尽头的道路。 他就这样坚持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某一天,‘树’剧烈的颤抖起来,树端顶上,虚无滚滚而来。 阿基维利知道,那是神战开始了。 第113章 升格开始 试问:你是否想要结束这场战…… 神战, 一场只有神明才是主角的角逐战。 人类、智械、星灵体不论是有机生命还是无机生命,凡属凡众者都是这场战争中微小的尘埃,星神落下每一个脚印都足够碾死无数这样的存在。 但这一回, 就是那么阴差阳错的,尘埃来到了星神的面前。 那可真是相当混乱的场面。 开拓、欢愉、巡猎、智识、记忆 仙舟、列车、假面愚者、星核猎手,流光忆庭等等各个派系的人们汇聚一堂, 为了不同的目的暂时走到了一起,并森*晚*整*肩作战。 战乱之中派系与派系之间的界限早已模糊的不成样子, 一众命途行者交叉的分散在除了各自中心位置以外的各个地方。 身边的人未必是什么认识的面孔,只知道对方是一起来打倒一个东西的战友。 “我说啊,为什么咱们是和欢愉的人一起行动啊!”三月七放出一波箭雨, 接着头也不回的提剑回挡,箭雨落下的地方, 凭空跃出几个戴着面具的愚者,嘻嘻哈哈的将反物质军团扔到箭尖正对的位置。 一道轨道炮径直落下, 劲风远远的掀起了几人的衣角, 轨道炮的主人——列车的领航员手持武器, “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星神和欢愉的复杂关系吧。” 听到这里,三月七气的狠狠跺了跺脚, 又冻住了一大片,“说起这个我就气, 阿哈把阿基维利带走之后人就跑没影了!他没影也就算了,把咱们的星神带走算怎么回事啊!” 她话音刚落,星正好从他们头顶盘旋着的苍青色巨龙身上落下,一个炎枪冲锋清出了一条道来,和三月七背对着背,回道, “别问,问就是爱情。” “爱情也不是关小黑屋的由吧!” 假面愚者那边闻言也完全不给自家星神辩解,还学着星的语气道:“别问,问就是情趣!” “三月小姐,咱可冤枉了,阿哈好歹还在你们车上当过无名客哩!祂可是一点都没过咱啊!” “哦!阿哈是个恋爱脑!” “太有乐子了,我宣布,愚者正统在列车!” “嘿,无名客们,有兴趣把星穹列车改为愚者列车吗?!” 星把炎枪替换成帽子,一边飞,一边回答:“列车拒不改名!欢迎假面愚者正式更名星穹愚者!” 愚者们:“哦,听上去还挺高大上的!需要我们入赘吗?我们吧阿哈送给你们。” “不需要!不要把那种东西当礼物啊!!!”三月七手上不停,没好气的拒绝道。 “哦,阿哈是东西!阿哈不是东西!” “相比于那些。”天空上,眼下描红的苍青色巨龙口吐人言,“我更奇怪为什么他们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列车的小青龙智提醒,“现在的情况所有星神都已经被毫无例外的卷了进来,阿哈应当也不会里例外才是,但他至今都没有出现,就说明——” “他们绝对有比神战还要重要的事情。”杨叔抬手放出一个黑洞。“也许那会成为这场战争的关键也说不定。” 三月七闻言就转向某个娘家是星核猎手的星核精,“我说,卡芙卡他们没有和你透露点什么吗?这么重大的考试,好歹画个重点吧?!” 星核精随手给了对面一被球棍,“很可惜,这回闭卷!出题人表示需要我们自行发挥!” “说人话!” “叫我们创造奇迹!” “很好,本姑娘下回要拔了艾利欧全身的猫毛!” 两个人手上不停,嘴上也愣是停不下来,不过好在两个小姑娘一路走来,实力个顶个的强劲,再加上天空中的小青龙也在留意照拂,三个人竟然一时间有种所向披靡的架势。 “比起那些事,现在更为重要的是眼前。”稳重的大家长老杨护在另一边提醒道:“等过了这关,小三月就是想要艾利欧剃光了都没关系。” “哇哦,艾利欧会哭的。”骇客的立体影像刚出现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毫无波澜的感叹了一声,丝毫没有要给自家老板说情,或者同情的想法,语速飞快,“通知一下,立即回撤,纳努克的下一波攻击要来了!” 战况很是激烈,别看列车组嘴上还能囫囵的说几句浑话,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是这场战争中的领头者,是走在凡众最前端,甚至能够直面星神的那部分人。 但宇宙中尘埃一般的凡众才是大多数。 神战的规模几乎波及了寰宇中大半的有生区域,比当年的寰宇蝗灾的记载都有过之而不无及,比起他们这些还能在战斗中拌几句嘴的人,更多地方弥漫的是凡众在战火中的哀嚎,以及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连尸体都未必能留下的惨况。 而这却已经是极尽无数轮回之后能够达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无数人在这样的战争中崩溃,无数人也在这样的战争中重新站起来,抹干眼泪,他们的境遇各不相同,唯一相同就是偶尔会将还带着希冀的眼神投向天际,期望那里有他们的未来降临。 ——他们想要未来,一个奇迹一般的未来。 这种微弱的眼神原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连引来星神的注视都不行。但当全宇宙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有了一瞬的注目的时候,这种单纯的思想却发生了庞大的共鸣。 那些连星点都不如,光辉比萤火还要羸弱的目光穿过了世界的界限被决定着一切未来的结晶接收。 谁都没有想到的,开拓的光辉突然大涨,原本因为欢愉的加入而呈现出半红半白的结晶体,现在已经被全数转换成了非常接近原本色彩的乳白色,但散发而出的光芒却变成了淡淡的火红色。 “这是?!”阿基维利有些惊讶。 原本还要一点时间才能完成的融合,竟然提前结束,升格的进度来到了的最后的阶段。 感受到自己意识里发生的变化,他不由的捂住了脑袋,微微发出一声闷哼。 和别人融合之后的体感真的有很大的不同,特别是近乎完全融合后。 虽然因为概念上的问题他们无法做到真正的全部融合,总会有一点自我无法相融,但自己的意识大面积的参杂进另外一个人的意识,他们各自的思考方式,意识流转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比如现在,阿基维利再抬头看自己的结晶体,就总有一种猫看见了毛线球的冲动像扒拉下来玩一玩,滚一滚的冲动。 他的一边脑子告诉自己,不,关键时刻,这玩意不能玩,真的不能玩!而另一边脑子再说:哦,我的朋友,它是你的化身,他坚固无比,扒拉一下不会出事的。 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身后有人走来,一走近就黏糊糊的抱了上来,“阿基维利,阿哈感受到了。” 阿基维利已经习惯了他的亲昵,干脆将力气都搭在身后这人的身上,抬头看向这棵‘树’,星眸渐渐放空,“嗯,我也一样。” 那是近乎整个宇宙量级共同的期望与开拓命途发生共鸣从而激发出的力量。 想要活下去,想要突破困境,想要开拓未来,种种此类信念在神战下的土壤中,从无数生死存亡的时刻迸发而出,汇成了开拓命途中的一条溪流,成为了升格中关键的一笔。 是了,开拓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伟业。 阿基维利的星眸中重新浮动起一种了然,他回头看向阿哈,两人此刻的心意相通让他完全不用开口就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笑问道:“阿哈,要一起大闹一场吗?” “当然!”阿哈欣然接受,他大笑起来,“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会少的了阿哈!” 阿基维利见状也笑了,他抬手揽住阿哈的脖颈,引他微微低下头来,与他碰着额间。 呼吸交错之间,他们几乎是同时闭上了眼眸。 “那么,现在提前进行【开拓】最后的升格。” 话音落下,两人身侧的结晶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的巨大光芒。光芒将两人的身影完全淹没吞噬,连一点影子都看不着,范围几乎笼罩了整个存在之境。 巨大的钟声咚咚响起,那是昭示着时空轴被干涉的回响。 正在神战之中统筹全局的末王骤然回头,嘶哑的呓语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怎么现在就开始了?!” 不是,剧本里没这事啊! 在形体彻底没有意义的混沌中,世界那难以名状的回响静静回荡,那并不是一种语言或者具象的思绪,而是单纯一种规则。 硬要说的话,有些类似于系统机械的流程确认。如果要具象化的语言,大概也可以这么表达。 【告:概念确认为——开拓,意识准备确认,升格开始】 没有询问,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阿基维利只感觉自己被撕扯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找不到路,也找不到一点光,茫茫四周尽是那种纯粹的黑,连自己都看不见。 可他知道,他要从这样的地方走出去,只有他走出去了,才是成功。 他想要开口问阿哈在不在,但这个地方确实连声音都不流通。 【我在,阿基。】可他依旧得到回应。 融合的意识让他们互通彼此的思想,那么交流也不必通过语言和任何感知。 【那么,开始吧,阿哈。】 在命途之力乱飚,虚数力纵横的战场上,凡众的人们依旧狼狈的前行着,他们见证了星神的重伤,他们做到了自己都未曾想象过能做到的事情。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亮起了一抹荒唐的希冀。 也许呢? 也许他们真的能够将星神拖入死地呢?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爬升起来的时候,只要有命途交织的地方,几乎全宇宙的人身上,都亮起了一道微微莹白光芒。 “我去,这什么情况?!”三月七刚打退敌人,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吓了一跳。 身为主力的星低头看了一眼,也是一怔,“这是开拓力?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同?” 旁边离他们比较近一点的愚者,观察之后道:“好像带着一点欢愉的味道?不确定,再看看。” 列车组的几人纷纷回头,与同伴对视了一眼,接而在战斗中抽空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这种状况,哦不,反物质军团身上没有出现。 不少人因为这个突发状况没反应过来,还挨了几下。 下一刻,两道声音以一种混杂交织的状态响起。 【试问:你是否想要结束这场战争?】 第114章 强制祝福 请阿哈不要夹带私货…… 提问的声音音色明显却没有什么感情波澜, 好像只是单纯机械的提问而已。 但曾经与两位星神打过交道的人们立刻就辨认出了这两个声音的主人,但听到那几乎毫无感情波动的语气的时候又产生了些许疑问。 为什么向他们提问?提问的目的是什么?回答了又会怎么样?如何回答才是正确的答案? 此类种种疑问盘绕在他们的心头,战斗也不曾因为这个提问而停止,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率先做出回答。 直到某一刻,也许是被惨烈的战况压抑已久,也许是莫名的力量促使, 宇宙中某个角落里,一个灰头土脸的战士发出了嘶吼般的回答。 “想啊!怎么会不想啊!我还想回去见我老婆啊, 她才刚怀孕!” 随后像是连锁反应一样的,被神战的绝望笼罩的人们从战场上,从被废墟中, 亦或是从熊熊燃烧的虚数粒子火焰里接连发出了他们微弱的声音。 “我想回家!” “我想活下去!” “我想要战争结束!” 没有人会在这样连苟且偷生都不能的战争中期望战争的延续,没有人不渴望自己能重新与重要的人重逢, 见到风平浪静的明天。 寰宇各处的声音渐渐响起,战场上的列车组在战斗中对视了一眼, 默契的点了点头。 三月七:“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到底搞了什么。” 丹恒:“但他们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最后, 星一锤定音:“相信他们吧。” 他们纷纷发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以列车组为首,周围的派系成员也陆续给出了回答, 直到过了好一会,可能是得到尽数回答之后, 那两个声音才提出第二个问题。 【试问,你是否愿意亲手开拓未来。】 “亲手?什么意思?”凡众之中有人声音略显颤抖的问出了这句话,“不会是要我们自己去打星神吧?!” “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打的过?!” “是啊,听说那些各大派系的人都打的伤亡很惨重,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 丧气与害怕总是无处不在,退缩与懦弱也是人之常情, 人们心中逃避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凡众撇开眼睛,不去直视。 但这世上从来不缺乏心存侥幸的赌徒,那可能只是源于一个无关善恶,也无关勇气的想法。 万一呢? 万一发出这个问题的人有办法呢? 于是,有人狼狈的回答了。 “愿意” 那是个浑身都是鲜血的战士,站起来的时候晃晃悠悠,但眼睛里却有着赌徒特有的孤注一掷,他对着天道: “我愿意!只要你能让我活过这场战争!只要你能让我活下去!只要你能结束这一切!” 他的不远处,存护着这些伤者,用琥珀王的力量撑起了这个庇护之地的砂金正狼狈的靠着一块大石头,坐在地上,他护着怀里散发存护命途之力的圣石,抬手弹起了一枚金色的筹码,闻言轻笑一声。 “所有,或一无所有,很明了的选择,这应该是我遇到过的最简单的赌局了。” 金色的筹码在空中上升、翻转、掉落,最后又被他稳稳接住,攥在掌心。 “这根本无需犹豫。” 在这种境况下无动于衷和等死没有任何区别,世上不缺乏自我放弃不敢尝试的人,也更不缺乏不甘心,想要绝处逢生活下去的人。 无需多么伟大的想法和多么澎湃的勇气,仅仅只是对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就足够他们做出选择。 于是,接着,第三个问题随之降临。 【试问,你是否承认开拓永无止境。】 这本应该是行走于开拓命途的人才应该面对的问题,几乎完全明示了这个声音与开拓脱不了关系。 但没有人在意它,对方是星神也好,是比星神更厉害的存在也罢,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承认一下也无所谓,没有坏处,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不是吗? 而且,对着一个疑似和星神有关联的声音否认对方的命途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如果这位开拓的星神能够打开局面,那就最好不过。 所以,大多数人的回应基本都一样。 “承认承认!” “承认! 能不能先帮我挡一挡!我快没力气了!” “啥都行,要干啥能不能快点!” 本来问题似乎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接着,本来要就此消退而去的力量突然波动了一下,两道混杂的声音就剩下了一个听上去非常欠打还隐约笑嘻嘻的声音。 【试问,你是否祝福【欢愉】的阿哈和【开拓】的阿基维利长长久久,永世好合?】 一瞬间,寰宇上下,静默了。 “哈?!!” 类似的不可思议的语气词不约而同的从寰宇的各个地方异口同声的爆发开来,全宇宙的人,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后方,无论身份种族,所有人的默契在这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祂在问什么玩意?!”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他们应该、也许、大概、的的确确的是在打战吧?! 这是一个生死攸关,残酷至极,很有可能不用明天,下一秒就见不到太阳的神战吧?! 这不是梦境,也不是记忆世界,是现实对吧?! 那为什么你们两个癫公会在这个时候求祝福啊! 这又不是婚礼现场! 不对 想到这里的人们突然自我怀疑了一下,开拓星神不知道,但以欢愉星神的个性,他不会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吧?! 那品味可真差! “不是,祂这是想干什么?!” 主战场上,三月七嘴角抽了抽,难以置信的将一个敌人一脚踹开,落在地上,“就算想要讨祝福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吧?!” 不远处,已经恢复人形的丹恒手持击云对敌,也有些无语的回答道:“不如说,这就是为了让我们祝福他。” 另一边,同样被敌人纠缠的星抽空回答:“见过强制爱,但强制祝福还是第一次见。” 三月七:“这算什么?难道不祝福他就不管了吗?!” “说不定呢?” 抱有这种猜测的并不在少数,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这就是个无关紧要强行让他们送出祝福的问答,但却没有多少人敢在这个时候挑战拒绝祝福的结果,当那个不知下场的出头鸟。 而且提出这个问题的星神的意图这么明显,基本就是把答案放在明面上让他们抄,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跟正确答案对着干。 那么,要如何回答已经很明显了。 寰宇各处被无语到的人们一遍战斗一边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祝福祝福!我祝福醒了吧!” “尊重!祝福!锁死!谢谢!” “天长地久,永结同心,幸福美满,儿孙满堂,含饴弄孙,可以了吗?!” “话说星神能生吗?” “管他能不能生,他们两生一个星球我都没意见!要干嘛赶紧的!” 其祝福之随便,语气之应付,堪称敷衍至极,中心思想就一个——你们两癫公爱干嘛干嘛,我们也不想在你们的剧情里有戏份,拜托能不能先干点正事! 接收到想要的回答的声音似乎在空气中笑了一声,随后一道光线划破了寰宇漆黑的空间。 在混沌的连形体都消失的漆黑的世界中,寰宇凡众的意志穿透规则与存在的屏障,来到升格中的星神面前。 阿基维利听见那些不走心的祝福,无奈的笑了笑,“你在这个时候抖什么机灵啊。” “你不喜欢吗?这样,我们就得到了整个寰宇的祝福和见证了!” “被迫祝福也算是‘祝福’是吧。”阿基维利无奈道。 凡众的意志渺小如夜空中最暗淡的星点,也没有什么亮光,看上去完全不成大器,更起不到什么作用。 可一个这样的星点无用,两个这样的星点无用,成千上万的星点也无法比拟皓月之辉,那么一个寰宇量级的星点呢? 它们比天上的群星还要浩大繁多,如蝼蚁如尘埃的飘落而来,跌落在黑暗之中,叠起了一条光芒暗淡却也足够指明方向的道路。 原本阿基维利和阿哈要在这个混沌的黑暗中挣扎很久很久,直到他们被磨灭掉意识,只剩下对于开拓的执念与黑暗融为一体,到那时,升格才算是初步成功。 之后当然还有他身上的位格转化、力量升格,权能赋予之类的事情,但到时候都已经和现在的他没有关系了。 但,因为开拓本身的性质,阿基维利并不是没有挣扎,创造奇迹的可能性。 【开拓】不承认不可知,这本身也是等同于不承认绝对无可能之事。 所谓不可能之事,都只是尚未到来之事。 任何事情对开拓而言,概率都绝对不会是零。 太阳可能从西边出来,星神可以死而复生,就算是虚无星神,阿基维利也敢说他有起来跳肚皮舞的可能性! 所以,阿基维利想到了,如果他一个星神的开拓意志不够。原本那一条开拓命途之上的开拓意志也不够。 那么,整个寰宇的开拓意志,是否能够从这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开出一条道路来呢? 如今,【开拓】已经给他了回答。 而现在,阿基维利自然也要给出他自己的答案。 “那么,走吧,阿哈。” 他向着那光芒指引的道路迈出了脚步,身体不由自主的奔跑而起。 ——“我们一起去新的未来!” 一线光芒划破这片寰宇的漆黑。 明明寰宇如此之大,凡众散落各处,星域之间相差的光年都不止十万八千里,但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在哪一颗星球,无论白昼与黑夜,回答问题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看见了那道光芒。 那光线,仿佛要将这片天地也一同撕开了一般。 第115章 让世界自己去开拓 强制世界加班 光线很细, 但发出的光芒却极为锋锐。先是竖直的划下一道,又横贯着落下了第二笔。 随后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突破寰宇漆黑的宙空,从另一侧来到这里一样。光芒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瞬, 随后顷刻间爆发开来,贯穿了天地,光柱涌现。 这一刻, 凡众也好,星神也罢, 都被这道耀眼至极的光柱引去了目光。 末王注视着,近乎喃喃自语的问道:“阿基维利,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与此同时, 寰宇各处,只要刚才正经回答了前三个问题的人们身上, 都涌现出一抹莹白色的光辉。 有无名客惊讶的指出:“这是开拓力?!” 但来不及等他们继续惊讶,敌潮再次汹涌的袭来, 他们奋起反击, 将思绪投入血腥和兵戈之间, 以为又将面临敌人的攻击划过身体的痛楚,可下一刻, 他们睁眼,看见了化为灰飞的敌人。 “怎么回事?”有人难以置信的疑问道。 他并不觉的自己是什么小宇宙爆发变强了, 也不认为是这波敌人太过弱小,实际上,直到刚才他都还在心里默诵自己的遗言。 他看向自己涌现莹白光辉的手掌,感到一股力量冲破了身体的桎梏,让他连身体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种情况几乎上演在所有人的身边,上演在寰宇各处。 上一刻还无力抵挡攻击的战士潜能爆发将眼前的敌人绞杀, 上一刻还徘徊在生死之间挣扎,不甘心就此死去的伤患突然涌现新的生机撑过了危险期。 种种可以被列为奇迹之事,不可能之事的情况发生在宇宙各处。 “这什么情况?!阿基维利这是让全部人都成为了开拓的命途行者吗?”三月七感受着身上力量的增幅,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能够做到的吗?” 姬子抽空回答道:“论上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星神刻意为之,也许可以。” 她抬手给了对面一炮,“但我比较担心,要将一整个命途的力量分给这个宇宙里的每一个人,即便【开拓】的概念再广阔,也着实有些捉襟见肘,这么极端的行为是在赌博,阿基维利到底想要干什么?” “等等,你们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丹恒侧目道。 接着,所有人似乎都听见了来自冥冥中的低语。 ——动起来。 ——去开拓、去创造、去亲手造就自己的未来。 ——突破极限,突破现状,突破所有不可能之事的概率的控制。 那并不需要他们做出多么伟大的事情,仅仅只需要他们转过头,直率的面对自己那微小的困难,然后向着那到高墙迈出脚步。 剩下的一切都交给【开拓】。 于是,无力等死的人重新站起身,决定垂死挣扎,身负重伤的人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倔强的想要活下去,战场上孤身一人的战士向着敌群发起了冲锋。 然后,奇迹就此降临了。 这就是阿基维利给出的【开拓】的答案。 开拓的道路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伟业,正如遍布宇宙的星轨也从来不是全部由他一人铺就。 那是自古以来就根植在仰望群星的人们心底的渴望。 ——想要突破桎梏着自己的天地,去往新的世界和新的未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宇宙里的所有人不都可以是开拓者吗? 所以,他主动的将命途之力分给了寰宇中的每一个人,将整个宇宙的人都强行变成了开拓命途的命途行者。 那份力量并不多,但是如果只是要唤起一个意外,却也是足够的。 于是,微小的意外造就了奇迹,奇迹给人以新的勇气,而勇气让他们在这条路上坚定的踏出了第二步。 如此,道路从每个人的角落之下延伸而出,汇入了他脚下的这条道路。开拓的命途能量再被无限扩宽。 【开拓】因此而继续得到壮大。 而后这份壮大也一起化为了升格之中的一份养料。 此刻的他已经感知不到阿哈的存在了,或者说,这时候,阿哈几乎成为了阿基维利的一部分,只剩下一些可以被忽略的自我还残存着。 但是,融合部分的温度依旧远远不断的在传来,昭示着那个人的还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事实。 在外界开拓力源源不断的涌动之中,在某一刻,似乎产生了类似于蛋壳破碎的声音。 阿基维利就像是那个破壳而出的小鸡仔一样,终于得见新的天地。 他的视野被放大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星球、星系、星域、亦或是这一整个寰宇,世界尽被收入他的眼中,宇宙的脉络被交到了他的手里。 只要他抬手,繁星便会尽数落在他的掌中,只要他迈步,世界的未来便会随着他的步伐而延伸。 那是一条笔直的,没有任何分叉口的道路。 如果这样的路出现在任何一个迷宫中,恐怕被困的人都要感天谢地,大肆赞美这个道路的是多么的通情达,言简易懂。 但当这条道路是一个宇宙的未来的时候,那就不太美好了。 至少,阿基维利并不满意。 不够,这远远不够。 那只是一条一通到底没有任何分叉与意外,没有任何支线的道路。 那样延续的未来是没有意义的。 单纯的让世界走在固定的未来之上,就好像剪掉了树木的其他枝干只单纯让‘树’的主干生长的突飞猛进,意外与可能性会被剥夺。 即便这是他所开拓的未来也是一样,他并不会永恒正确,也绝对不是唯一正确。 阿基维利抿了抿唇,收回了要踏出去的脚步,朝着那条道路伸出了手,“抱歉啊,阿哈,可能我还要再乱来一下。” 他的意识没有得到反馈,但手上的开拓力却自动汇聚。 阿基维利见状微微一笑,“是啊,让我们继续大闹到底吧。” 【开拓】的命途迅速的流动起来,像是被剧烈的抽走了力量一般,那足以给予整个寰宇奇迹的开拓之力,携着寰宇凡众的反馈,在星神的操纵下如洪水一般横冲直撞的涌入了那条笔直的未来之路。 世界骤然的颤抖了起来。 就好像地震了一般,剧烈的震颤席卷了寰宇的每个角落。群星被偏移了位置,黑洞被凝滞了旋转,连各种虚数粒子的碰撞都如烛火一般摇曳了片刻。 世界不甘的嘶鸣着,【开拓】俨然已经成为了祂身上的脉络,但不曾想,这条脉络却成为了拴住了它的缰绳。 阿基维利也不好受,他强行将开拓命途的力量灌入了‘未来’之中,基本等同于将它和‘开拓’融合。 如果说原本的‘开拓’只是一个修路工,未来是由它开辟建造而出的一条路,那么现在他就是在企图将‘开拓’变成未来这条道路本身。 但这个未来是寰宇的未来,是寰宇前行的轨迹,也可以说是寰宇要走的道路,而他这么做就相当于—— “你放心,我不会用缰绳拴住你的。” 他对着这个混沌之地淡淡开口,也不管他说话的对象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意志力。 “只是,别人替你铺了这么久的路,你也走了这么久别人铺的路,现在是不是也应该自己加把劲了?” ——他要把整个‘银河’都变成开拓命途上的一员! “是时候靠你自己去开拓‘未来’了吧!!” 他的力量随意动,身上的剧痛几乎要把他的意识痛晕了过去,只有开拓力依旧生生不息、远远不断地冲击着名为未来的道路。 “起来干活了!” 世界: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大概从古至今,只有阿基维利一个人会有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让‘世界’自己去开拓。 按来说,没有具体意识的存在应当是不可能成为命途上的一员。 但是并不是没有类似的案例。 比如,经由丰饶香涎沾染的那个干酪,甚至能够撑爆一个星系。 虽然算不上是完全的命途行者,但却也是能够展现出命途特性的产物。 那么,为什么世界不可以呢? 干酪和世界,有什么区别吗?不就是一个小一个大嘛! 就像星穹列车没有他在也一样可以铺星轨,世界的脉络规则这么反复,能量这么强大,为什么就不可能? 让世界变成了一个以众生意志为动力,会自动往前滚动,自动开路的‘开拓球’不香吗? 如此,这个世界的未来才不会被单独的个体所决定。 世界显然对他这种做法有很大意见,但他并不具备‘自我’,自然也无法和阿基维利抗议,只是疯狂的颤抖,像是被气疯了一样。 但脉络变成缰绳却依旧坚定且不可抗拒的将它拉向了永恒的加班之路。 阿基维利只感觉祂像是要被涨裂了一般,要让一个世界踏上命途,就势必要让有一个足够撑在世界的命途。 即便是被千万倍扩宽之后的开拓,也依旧感到难以承受。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感受着那毫厘之间的距离,阿基维利闭上眼,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他深吸一口气,随后义无反顾的纵深一跃,融入了命途之中,将自己也做的‘开拓’之路的一份子。 这么做的话,他和阿哈很有可能会彻底被融成宇宙所行的命途的基石,无法清醒,也无法分开。 但是,只有这森*晚*整*么做,才是他们想要的。 命途被再次扩宽,【开拓】的概念像是病毒一样渗入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脉络之中,规则和法则被一点一点的更替。 冥冥中,阿基维利似乎听到了一连串提示音一样的声音。 【告:性质赋予成功,存在性质变动】 【命运脉络变动】 【常态权限变动】 【已标记特殊负责体——代用名:阿基维利】 【脉络衍生遭遇撞击】 【障碍已清除】 在提示音结束的瞬间,阿基维利无限的视野之中看见了那存在之树上,刹那间繁花盛放。 第116章 战后 我是个假面愚者。 后来回想起来, 所有人都不曾想想过,他们居然从那样的神战中,活了下来, 并且获得了胜利。 这是前所未有的壮举,他们,一群凡人, 将星神拖下了神坛。 这昭示着从今以后星神不再是完全的不可被凡众推翻的存在,是足以被刻进全宇宙的史册之中, 化成传说流传到遥远的未来的事迹。 星神们无可匹敌的实力和地位似乎受到了威胁,祂们不再是无敌的‘神’,而是可以被拖下来的高位者。 宇宙间还掀起了一股推翻星神信仰, 呼吁人们只靠自己的风潮,还有的甚至还放出狂言要将所有星神都拖下神坛。 但那些始终追寻着命途, 脚踏繁星的星神们并不在意。 实际上,除了那些酒醉后才刚放出此类狂言狂语的醉汉, 只要参加过这场战争的人都明白, 他们只是找到了一条无可奈何的可能性罢了。 星神固然可以被凡众所弑, 可凡众里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了为了这个目标所付出的代价? 大多数人想要的,还是一段平凡安逸的日子。 而实际上, 被后世称为难得的星神安宁期也确实让劫后余生的人们体会到了和平的美好。 在这一场战争后,毁灭陨落, 丰饶生死不明,终末不知去向。 这三位星神几乎是直接消失在寰宇之中,除了毁灭确定陨落之外,其他两位星神人们还无法彻底断定对方的情况。 有的人说这三位星神都死在了神战里,也有人说,丰饶也许依旧在挣扎着打复活赛, 还有人说终末消失是因为未来已经被改变。 但无论如何,反物质军团的残党还游荡在寰宇之中,巡猎的巡影也依旧奔驰在群星之间,只有厄兆先锋不知所终。 随着相应派系的衰弱,银河中的人也渐渐的开始认为,这三位星神也许真的都陨落了也说不定。 只有列车组的人知道,终末确实牺牲了。 那一天,在神战的战场上,千钧一发的关头,终末的星神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牺牲了自己。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按照当时的情况而言,也没有到末王一定要牺牲性命的程度,但祂就是那么做了,连身为终末令使的艾利欧也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们只知道因为末王的牺牲,纳努克和被繁育遗骸纠缠的药师被重创,是那场战争得胜的关键点。 当然,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完全肯定末王是真的彻底挂了,星神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直到后来,一只黑猫登上了列车,被三月七捉住好一顿撸毛。 “所以,末王实际上是因为‘终末’的消失才陨落的?” 听完他的回答,三月七捏着星核猎手老板的粉色肉垫总结道。 黑猫被撸下来了一堆毛,在挣扎无果之后选择了被迫躺平享受,现在就像个玩偶一样任三月七蹂躏,除了在三月七吸猫吸上头要埋肚子的时候提醒一下他是人变的猫,男女授受不亲。 “可以这么解,或者说,正是为了‘终末’的消失,祂才选择了陨落。” 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子,对外侧躺着,眯着眼睛,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如果终末消失了,代表终末的星神却还存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所以,无论是为了消除终末,还是终末的消失导致,其结果都是末王的死亡。 换句话说,从一开始,这位星神的目标就是杀了他自己。 “但如果有一天终末重新出现,或许我们还能见到祂吧。” 三月七语塞:“额,那我觉得我们还是再也不见比较好。” “然后,因为星神的死亡,我的能力几乎消失,星核猎手也就此解散,我无处可去,就到你们这来了。”前星核猎手的老板继续道。 艾利欧的预知能力是末王赐福的结果,在末王陨落之后,他身上的赐福之力也几近消失,至少预知方面的能力是如此。 他得以挣脱名为命运的枷锁,成为一个自由人,不过这位前星核猎手的老板脸皮厚的很,前脚从星核猎手下岗,后脚就来星穹列车应聘了,美曰其名: “咱们都这么熟了,收留我一下,不过分吧?” 三月七和一旁的星对视了一样,看了看脱了外套正坐在姬子对面品酒的卡芙卡,又看了看和老杨凑到一处玩游戏的银狼,眼神再回到跟在星后头走来的流萤,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你们这哪里是解散了啊,你们这几乎就是举家搬迁和列车合并了吧?!” 就是这么巧的,星核猎手在达成各自的目标解散之后,几乎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登上列车。 虽然几个人的由各有不同,卡芙卡不用说,她很重视也舍不得星。 银狼本来就把这个世界当成一场游戏,列车的旅行无异于一个无限连载的大型游戏,能够吸引她再正常不过。 至于流萤,在摆脱了死亡威胁之后,她不必再为了任务和杀戮奔波,她想要去见识更多她没来得及见识的世界和那些平凡冒险旅途上的故事。 但结果就是,兜兜转转,大家又凑到了一起。 唯一没有消息的,是刃,和其他人不同,刃在神战之中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身在何方,是死是活,只留下一柄破碎的支离长剑。 艾利欧也只说,他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和刃渊源最深的丹恒听了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提议将那柄支离送回给仙舟的烛渊将军怀炎。 仙舟并不是刃的故乡,也不算是个完美的归处,但要说在作为应星的那大半生里有什么能够被称为,被他付之怀念的长辈的话,应当也只有那位烛渊将军了。 而他们此行,正是要去仙舟,参加景元的退任仪式。 这位罗浮有史以来制军时间最长的神策将军,终于要退位了。 而且还是仙舟历史上都极为少数的,没有魔阴身,活着退休的天将。罗浮自然是要大办一场,不仅是为了向这位功绩赫赫的天将表示敬意,也是想要安抚休养生息中的仙舟人。 他们人到的时候,景元难得悠闲的亲自来接人,身后跟着的彦卿也已经长到了快到他肩膀的位置,乍一看,总感觉上回看到那个总角之龄的少年还是在昨日,让人直叹光阴流逝。 景元脱下了身上的担子,一身轻松,看着人精神劲都不一样了,用三月七的话来说,就好像是一只往常随地大小睡的猫今天突然不困也不窝着了,甚至还绕家里里外外跑了三圈的样子。 “话说,景元将军退休了之后,下一任将军已经定了吗?”三月七好奇的问道。 星更是直接:“是符玄吗?” 列车与仙舟的交情到了这个份上,景元也没什么好瞒的,直言道:“确实是符卿,这次的典礼与其说是我的退任仪式,不如说也是符卿的就任典礼。” 他笑了笑,“当然,相关事务的交接和授勋早在前段时间便陆续完成,现在,符卿已经可以算是罗浮正式的将军了,典礼只不过是为了是正式向民众昭告之用罢了。” “不过,也正因为交接之际事务繁杂,符卿忙的焦头烂额,一时间实在是有些空不出手来迎客,但列车与罗浮情谊深厚,怎能轻易怠慢?所以,我这个还没正式退休的将军就被差遣来招待诸位了。” 他歪了歪脑袋,神情多了几分活泼的俏皮,让星肯定他绝对开心的不得了。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看出这些的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遇上什么问题了吗?” 景元一边转身引路,一边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联盟内部的一些争执。” 他没有说的很详细,但也足够明了。 其实就是仙舟内部的路线问题,如今仙舟最大的敌人和目标药师已经陨落——虽然外界也有大半声音认为丰饶未死,但联盟自然更偏向于丰饶已死这个结果。 仙舟联盟失去了一直以来巡猎的目标,对接下来的目标产生了疑惑和讨论。高层之间对此各有想法,争执不断,谁也说服不了谁,并且因为仙舟还都处于修养之中,所以恐怕这样的讨论还要持续很长时间。 而符玄,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任的。 她一上来,关于这方面的文书就差点要把她淹没在了将军的案桌上,而景元就在一旁笑眯眯的将自己没来的及批的文书也一并递了过去。 这种文书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但不回又不行,于是,符太卜就这么开启了彻夜加班批公文的日子。 并且附赠景元这个前任将军一句:“景元!你这个坏蛋!!” “说起来,游云天君和常乐天君可有消息了?”讲完这些琐事之后,景元便换了个话题。 丹恒摇了摇头:“完全没有,不过开拓命途的力量不降反增,欢愉命途的命途行者也没有其他感应,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意外。” 景元闻言感叹了一声,“多亏了那两位天君,仙舟、乃至整个寰宇才有如今之貌,有不计其数的人是因为那两位的力量才得以从那场残酷的战争中活了下来。如有再见之日,景元一定要好好道谢才行。” 那场战争中,开拓力的奇迹是整个寰宇的人都有目共睹的,如今开拓欢愉两位一体,绑在一处,加上那日战场上的问答也有阿哈的参与,寰宇中人都默认阿哈也参与其中。 不过,‘欢愉的星神拯救世界’,这个说法真的无论怎么说都让人觉得很荒谬。 战后,开拓命途的力量也越发强大,博士学会的人在各个地方,不同的人群乃至星球上的一草一木上都检测到了开拓力的存在,也就是说,现在的整个宇宙,都遍布着开拓命途的力量。 博士学会的人甚至还在各种调查之后提出了一个假设,现在的整个宇宙都是在靠着开拓力进行运转。 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么开拓命途的力量将庞大到他们无可想象的地步。而过后不久,以黑塔为首的几位天才便联手证明了这个假设是真的。 博士学会对此什么想法先不提,但无名客们却并不是那么开心。 景元看了看说起这个话题时列车组的神色,失笑道:“看来列车也没少被打扰。” 因为这个假说被证实,无名客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追捧,毕竟开拓力成为了宇宙运行必不可少的力量,那么反过来说,这些能够使用开拓力的无名客们就很有可能能够拥有掌控一方世界的能力。 对此,无名客们只能说:不感兴趣!别来沾边!他们又不是奥斯瓦尔多施耐德! 但无名客们不感兴趣,并不意味着外界不感兴趣,于是就导致这段时间,只要是星际接轨的地方的无名客们都不堪其扰,纷纷开始掩藏身份。 明明开拓命途强大了,但为什么他们反而要跟做贼一样啊! 而这其中,受困扰最小,但也最严重就是星穹列车。 列车不会长期停留在某个地方,所以大大减少了被不断骚扰的情况,但星穹列车是无名客的代表和门面,更别提,现在列车上的全都是神战里直面星神的存在,那掌握的力量不可想象啊! 其结果就是,列车受到的骚扰等级提高了。 别人可能就是什么阿猫阿狗来问问,列车遇到的可能就是什么上来就要演绎强取豪夺的不讲的家伙,别的不说,就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打走五批没有礼貌的来客了! 星一度怀疑,阿基维利是不是就是不想被骚扰才没有行踪消息的。 而此刻,就在另一个星球,一个身穿斗篷,银色短发的男子从店主手中接过早餐,那老板见他风尘仆仆,一副旅人装扮有些好奇的问道 “先生这副装扮,是无名客吗?” 男子闻言微愣,一双奇异的星眸眨了眨,还不等回答身后就抱上来另一个更高一些的红色长发的男人,梳着一个单侧的麻花辫,穿的很是华丽风骚,动作亲昵无比。 他摸了摸红发男子的脑袋,给对方咬了一口手里的早餐,狡黠笑道:“不,我是个假面愚者。” 【正文完】 第117章 一切都只是开始 正文完结…… 重来一次, 阿基维利绝对不会为了好玩而说自己是假面愚者。 他和阿哈其实才刚醒来不久,这段时间每天清醒的时间都不是很长,对外界的了解也不多, 很多事情自己都还没清楚。 尤其是他和阿哈现在两个人绑在一块,虽然自我各有分别,但大半的思绪是融在一起的, 就像一个毛线团,更难清。 直到最近, 他们才将将恢复正常,开始关注外界的信息。 他知道外界已经察觉到了开拓命途的变化,但还没有察觉到真正的真相, 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是天才, 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探索到世界底层的奥秘。 他也知道开拓的派系最近被各个势力骚扰的情况,为了避免麻烦, 阿基维利才在刚才被人问起的时候回答自己是假面愚者。 嗯, 欢愉的令使怎么不算是假面愚者呢? 然后, 他们就被通缉了。 那是个风格日丽的下午,阿基维利费了点力气打消了阿哈先把自己再折腾晕过去的想法, 泡了一壶上好的花草茶,准备配着旅店赠送的甜品品尝。 杯子都递到了嘴边, 热气都涌到他鼻腔里,他甚至都可以凭着那香味想象出沁人心脾的茶味,下一刻,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和阿哈被非常有礼仪的邀请到了一个府邸做客,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那种眼力见不高但养尊处优惯了的‘大人物’不喜欢说明白话,极其喜爱迷思的做派, 非要说一半藏一半,弄得阿基维利一头雾水。 比如:什么‘愚者大人,这里说话不用遮遮掩掩。’ 再比如:什么‘我们都明白你们的顾虑,我们只是想要得到一点欢愉的指点’之类的话。 老实说,上来被叫愚者大人的时候,阿基维利八百年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阿哈甚至直接哈哈大笑,表示这是他当愚者以来最有面子的一次了。 假面愚者,被叫大人。 这话拿到酒馆里都可以被笑一整天了。 一开始,阿基维利还以为对方解错了什么,或是发现了他们的身份,后来阿基维利才回过味来,对方是在向他们打听无名客的消息。 他当然直言不知,但却得到了对方一个您看我信吗的神情。 阿基维利有些好奇:“我们又不是开拓派系的,你怎么确定我们一定知道无名客的消息?” 那人直接一句:“假面愚者现在不等于是开拓派系吗?” 阿基维利:“” “啊???” 谁能来告诉他,假面愚者什么时候是开拓派系了?! 他这个开拓的星神怎么不知道! 他们们问过假面愚者的意见了吗?! 他们问过阿哈哦,这个不用问。 于是,阿基维利又问:“既然我们都变成开拓派系了,你怎么觉得我们会想你透露消息?” 那人朝他们挤眉弄眼,话语里暗示的意味极重,“诶,假面愚者嘛,你懂的。” 阿基维利一听,那叫一个气抖冷,顿时拍案而起:“假面愚者怎么了!” 阿哈也跟着他一起,“对啊,怎么了!” “假面愚者也有假面愚者的坚持!” “对,坚持!” “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假面愚者,那也是有底线的滴!” 然后,他们就把那位大人暴揍了一顿,剃成了地中海,然后扒的只剩一个裤衩子放在外头大街上示众。 咳咳咳,阿基维利坚信,他们被通缉一定不是因为那个大人物恼羞成怒,对!一定是因为他们觉得软的不行想来硬的! 但是他开拓假面愚者阿基维利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他和阿哈一路横冲直撞,一个狼狈的通缉硬生生被他们完成了城市跑酷,溜了追兵大半圈才把人甩开,结果误打误撞的找了几个无名客的歇脚之地。 “这样啊,你们也是从那个坏蛋手上逃出来的啊。” 在听完他们的经历之后,几个年轻的无名客抱着一杯热水,不由的发出一声感叹,“干的太漂亮了,给咱们无名客好好的出了一口气。” “那家伙就是个骗子,想把有一定实力的无名客扣下来做研究,说得好听是先礼后兵,说的不好听就是强迫,我们当初为了躲他的追捕整整啃了一周的干面包,差点追兵没来就把自己噎死了。” “不是,我怎么感觉好像我们到哪都容易被通缉啊?” “额也还好吧?也就那么五六七八九次?” “你听听这有说服力吗?我们一共也才去过八个地方啊!” “这大概就是开拓的特色吧。” “这种特色不需要啊好不好!” 听他们自顾自聊上的阿基维利回想了一下他和阿哈进门的时候的自我介绍,确定自己当时说的是假面愚者之后,默默举手,“那个,我告诉过你们我是假面愚者,不是无名客吧?” 对面的无名客们点了点头,靠他比较近的那个人一脸我懂你的意思的表情,郑重的拍了拍阿基维利的肩膀:“我们明白。” 阿基维利:我觉得你们不明白。 他继续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放心,我们不是不知变通的家伙,一个头衔而已,必要时,我们也可以是假面愚者。” 说着他还向阿基维利竖了一个大拇指。 阿基维利: 阿基维利这才知道,这种冒名顶替假面愚者事情在无名客的群体中并不少见。 无名客们遍布寰宇各处,因为开拓力的变化一事都不堪其扰,有些实力高强,或者遇上友好势力的,烦一些也就过去了,但漆黑的宇宙中永远不缺乏恶意和别有用心,也有不少无名客遭到了粗暴的对待甚至抓捕。 能够坚定地踏上开拓之旅的无名客本身都不是吃素的,但强龙不低地头蛇,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逃避追捕,掩藏身份,不知道从谁开始的,无名客会谎称是假面愚者来应对事态。 因为无名客行事时有跳脱,伪装假面愚者还真的像模像样,至少能把人唬住。 而奇妙的是,假面愚者们居然也默认了,没有一个愚者出来企图撕破脸找乐子,甚至遇上了还经常帮忙掩盖他们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欢愉和开拓的相性真的就这么好,两方明明谁也没和谁通过气,但两方就是默契的不得了。 据说有时只要一个眼神,双方便能一唱一和的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当场就能悲怆一声,无法同年同月同日生,甘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也因为这份默契,直到现在,这个说法都还没传出去。 “不过,我之前听说欢愉那边有人调侃说,这是亲家的默契”一个无名客默默在结尾嘟囔的加了一句。 他旁边的人听了也感叹:“不知道咱星神到底怎么样了,我其实都没搞明白,开拓力怎么就突然变成支撑宇宙运转的力量了?” “我也没搞明白,不过开拓力到是更好用了,除此之外也没啥变化啊?是咱星神又搞了个大的?” 阿基维利听的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嗯,确实是他干的。 其实也不是他故意的,只是寰宇既然都成了开拓命途中的一份子,那么支撑‘意外’不断发生的自然也是开拓力,这种意外遍布宇宙各处,遍布所有人的身上,任何一个意外都是构成未来的一块碎片。 自然而然的,开拓力也就成为了构筑未来,构筑世界必不可少的力量。 换而言之,能够操控开拓力的阿基维利现在甚至可以成为创世神。 不过他个人是没有这个喜好,自然是放任世界自然发展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全宇宙的人现在其实都是开拓的命途行者,但大多数人的意志是无法激发太多开拓力的,所以自然也就不显,只有原本就行于开拓命途的正宗的命途行者们才能使用这份力量。 至于所谓外界流传的操控一方宇宙的能力,倒也不是不可能,但首先他们的意志要先到达那个层次。 想到这里,阿基维利又不由得想起了末王,那个几乎堪称不辞而别的家伙,甚至直到最后,祂都没来见自己一面。 实际上,这个未来的最后一个铆钉,是末王用性命敲下的。 开拓的洪流要冲破的第一条阻碍就是末王所代表的那个‘原来的终末’,只有冲破原来桎梏,粉碎原本的结局,这一切才能真的结束。 但即便如此,祂本也不必死去,终末的概念并未在宇宙里消失,他仍然可以依靠那个存活。 只是可惜,那并非末王所愿。 末王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改变那个该死的结局,为此祂可以忍痛的看着阿基维利献祭,可以强行破开阿基维利身上的虚构推动开拓归位,同样也可以将祂自己作了那寰宇迈向未来时踏上的第一块砖。 哪怕代价是祂的死亡。 于是,他成了阿基维利之后,第三位自我献祭的星神。 他将自己化成了这条路上亘古注视银河的一块基石,自愿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个警报器或者说是杀毒软件,将无始无终的徘徊在寻找终末,警示终末的路上。 对此,阿基维利也只能叹一口气:“真是个固执的家伙啊。” “算了,大家谁不是呢?” “嗯,什么谁不是?”声音在阿基维利的耳边响起,他猛然回过神,朝搭话的人摆了摆手,“没什么,跑神了,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 “我们在说接下来怎么办,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大家总不能以后一只顶着假面愚者的头衔行走,无名客又不是见不得光。” “其他无名客也在说,天天这么下去也不行,一直求助欢愉也不行,外头已经察觉到咱们和欢愉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话说,其实也没区别了,你看咱星神像会和欢愉分开吗?” 嗯,确实不会。 阿基维利默默想着,和阿哈对视了一样,在得了对方一个蹭蹭后,赶紧把人推开,再回头发现他已经获得了全场人的注视。 “说起来,这位是” 阿基维利轻咳了咳,“我伴侣。” 那人恍然,完全不用确认的就确定了阿哈的身份,“哦,真的假面愚者。”,然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必什么都向咱们得星神学习。” 阿基维利:“” 他刚才是不是在那人眼里看见了,‘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的神情?! 对方倒也没纠缠这个话题,但可能是为了避免被喂狗粮还是跳过了双方星神喜结连的话题,也因此,阿基维利再一次错过了得知那些传闻的机会。 不久之后,这座城城市的掌权者被无名客们推翻了。 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阿基维利就站在参加行动的无名客不远的地方,静静注视着他们。 “这并不是一个结束。”阿哈站在他的身边道。 阿基维利点了点头。 自由,是无名客极为重视的东西,让无名客失去自由,等若让鸟儿失去翅膀,是事关无名客存亡的大事。 虽然这座城市的只是寰宇之中微小的一个角落,但阿基维利几乎可以预见在此之后无名客们的未来。 ——“这只是一个开始。”他道。 不仅是这件事,从今以后,往后的一切,都不过是下一个未来的平凡无比的开始。 他回身,拉上阿哈的手,“走吧。” 他们也要去往自己的未来了。 深夜,星穹列车上。 帕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睡不着,嘴巴又渴的很,干脆爬起来喝水,它端着水杯经过观景车厢的时候,车窗外的星空无比灿烂,让它不禁想起了之前的某次被带出列车观星的夜晚。 它没舍得回去睡觉,放下水杯,跳上沙发,扒着列车的窗静静的透过玻璃看着外头的星空,不知不觉失了神。 那家伙之前说好了要带它再去看一次星星,可是就是到现在都还没实现。 大骗子。 “哐哐。” 玻璃被直接敲响,帕姆猛然回神,就看见刚才还在埋怨的家伙赫然立在车窗外,身后站着另一个糟糕的家伙,见它回神,还朝它笑了笑。 “列车长,开个门。” 帕姆看着那两张脸,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声音轰天动地,几乎把整个列车都给哭醒了。 其他人出来一看,就看见帕姆开启列车门,哭着抱了上去。 “你们还知道回来啊!” 阿基维利和众人懵逼的目光对视一样,轻笑了笑,随后摸了摸帕姆的脑袋,声音比外头的夜色还要温柔。 “我们回来了,列车长,今晚星空不错,咱们去看星星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