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清纯女老板》 第一章 离婚了 焦阳领着依琳走在我的前面，我缓缓的跟在她们身后，烟瘾犯了，右手习惯性的插入裤子的口袋摸烟，准备拿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禁止吸烟的标识，又把烟塞了回去。 到了民政局门口，面无表情的焦阳看着我“以后，你自由了。” 五岁的小依琳疑惑的看着妈妈“自由了？爸爸以后抽烟都不用去楼道里了吗？” 终于露出些许笑容的焦阳，蹲下，抚摸了一下依琳的小脑袋“对啊，以后爸爸就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那以后爸爸去哪？” “那你想跟着爸爸吗？” 依琳开始了犹豫，眼神游离在我和焦阳之间，看着依琳满眼的不知所措，心里突然一紧，似乎有东西狠狠的敲击了一下我的心脏。 “我想让爸爸陪我捉迷藏，还想让爸爸用被子把我卷起来，扔起来…很高…很高的那种…” 依琳边说边比划着，手脚并用。 我的心脏好似开始了痉挛，阵阵刺痛，收紧的刹那，伴随着针刺般的疼痛。 “如果你跟着爸爸，你就见不到妈妈了，但是你会有一个新的妈妈！” “后妈妈吗？” 当我听到从依琳嘴里说出“后妈”这个词的时候，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眉看着焦阳，质问道“焦阳！我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大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孩子！尤其是在依琳这个年纪！” “做都已经做了，还怕说吗？” 焦阳又开始了不依不饶。 我的情绪开始失控… 我用手指着焦阳，准备歇斯底里的跟她大吵一架… “哇”的一声，依琳不知怎的，直接哭了起来。 “爸爸，你又开始凶妈妈了，你都已经凶妈妈一次，两次，三次了…呜呜呜…” 看着满脸泪水的依琳，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我刚想蹲下帮依琳擦掉眼泪，焦阳一把拽过依琳，头也不回的走了。 依琳不知为什么，哭的更厉害了，还时不时的回头看我。 一直注视着焦阳领着依琳坐进了出租车，我仍愣神在原地。 “滴滴滴！” 最终被一声汽车鸣笛声拽回了现实，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刚准备点上，脑海中响起了依琳的声音“爸爸，妈妈说了，抽烟要去外面的楼道里…” 我失神的看着手里最便宜的将军牌香烟，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犹如泻闸的洪水，很快布满了脸颊。 第一人民医院门口，我拿着报告单，看着上面几个异常醒目的大字“疑似肿瘤”，我开始了自行脑补。 我才34岁，怎么就得了癌症呢？！ 刚才年龄不小的老医生，还安慰我一句“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心态放好，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 这种事要怎样做到不往心里搁呢？！ 我抬头看了看今天格外雾霾的天空，就在眼睛坚持不住准备闭上的时候，一股清凉的东西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用手慌忙的去擦拭，白色的，往鼻子附近凑了凑，臭臭的。 鸟屎。 这算不算是中奖。 我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微微摇了摇头。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骤然蹦出，我要回趟老家，去曾经的那条小河边看看。 此时正值夏季，我从车棚里，推出已经落了一层灰的踏板摩托车，指针早已经坏掉，拧开油箱盖，晃了晃，发现竟然还有满满的一箱油，这让我有种捡钱的快感。 和焦阳离婚，我选择了净身出户，此刻身上只剩下一千零五十块钱，明天一早就扣手机费了，又要减去一百五。 戴上头盔，骑着陪我征战了三年的小摩托，凭着记忆，开始往老家走。 老家距离我所在的城市大约四十公里，预估时间一个多小时。 我走的是小路，沿着小河旁，盛夏的蝉鸣异常清脆，以前听，多半归为聒噪，现在听来，却是如此的愉悦悦耳。 不知不觉已然来到了年幼时经常洗澡钓鱼的小河旁，现在的河流里满是污垢，垃圾成堆，阵阵刺鼻难闻的气味一股脑往鼻孔里钻，早已经没有了儿时那般的清澈见底，水花四溅。 我正坐在台阶上发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矮小消瘦的身材，短发，肩上挑着两桶水，步履阑珊。 竟然…竟然驼背了。 我妈。 正在给菜园浇水。 … 夕阳西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回到了家里。 老妈看见我的时候，眼神中明显是错愕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转变成了惊喜。 我妈故意挺了挺腰，笑容顺便也把脸上的皱纹带了出来，沟壑错综复杂。 老妈一辈子没用过化妆品。 上午离婚的场景，此刻在我脑海中频频闪现，看着老妈憔悴的样子，我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一低头顺嘴说道“妈，给我炒两个鸡蛋，下一碗面条！” 老妈似乎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 “依琳今天幼儿园有活动，焦阳陪着她一起参加节目了，本来说好要一起回来的！” 老妈嗯了一声，开始从面粉袋子里倒面粉。 “趁这个空，你给我手机上传几张依琳的照片和视频，晚上没事的时候我看一看。” “嗯” … 好一会。 “妈，你不用擀面条，下现成的挂面就行！” “挂面哪有手擀面好吃，你今天晚上就回去？！” 老妈没抬头，两只手费力的搓揉着面团，后背赫然突起了一块。 “吃完饭就回去了…” 我妈没再搭话。 揉面的速度却加快了不少。 打开给我妈买的二手智能机，一张依琳一岁多刚会走路的照片，弹了出来。 这张照片是焦阳传到我妈手机上的，我都没有这张照片，我先传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在自己手机上努力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近期依琳的照片，当我想要打开焦阳的短视频平台，找几张照片时，发现我已经被焦阳屏蔽了，而我也已经看不见她的所有作品。 一阵莫名的不知所措。 难道这就是离婚后的第一个副作用？！ 最终我也没能往我妈手机里传上一张依琳的照片。 第二章 火山喷发 我在吃饭的时候，老妈小心翼翼的去拿手机，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冒出“没给你传，我手机里没有！” 老妈错愕片刻，拿起的手机停留在半空中，随即又很小心的放下了，还不忘用一张纸盖上，生怕着了灰。 “没有就没有，以前的也够看了…” 老妈语气温和，却说得我掉下了眼泪。 …… 吃过饭后，老妈给我准备了鸡蛋煎饼，我没拿。 顺带着还发了一阵莫名之火，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发火，想来，应该是把离婚后的失落，和得病以后的无助，统统发泄在了老妈身上。 可，老妈又有什么错呢。 回去时，天已经黑了，摩托车的灯是昏黄色的，不亮，加上我又是近视眼，没带眼镜，对面车灯一照，跟个瞎子一样，只能紧贴着路边走。 路过一片杨树林，偶尔会传来几声蝉叫，头顶上的月亮被云彩遮住，本就不太明亮的月光更加变得阴暗。 越往前走，脑海中偏偏就记起了看过的恐怖片的桥段，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咯噔”一下，车子不知道压中了什么东西，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车速很快，车头抖动的厉害，最终我没能把车头救回来，直接窜进了前方的杨树林中。 “啊！” “啊！” “鬼啊！” 我身体压住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对方还在那里不停的喊叫着，正当我也想表达我的恐惧的时候，脑袋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很痛，痛到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四下无人，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其他还好，就是头依然痛的厉害，我重新躺了下来，准备闭眼再休息一下。 “你醒啦？” 我睁开眼睛，赶紧看过去，是个女孩，应该可以这么叫，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军绿色背心，一条宽松牛仔裤，也算凹凸有致吧。 “你是？”我靠在床头，一用力，脑袋就痛，也不敢用手去碰，好似脑袋要裂开一样。 “呃…是我把你送来医院的。” 女孩眼神有些闪躲。 “我为什么会来医院？”我挺纳闷的，昨天晚上我明明骑着摩托车回城里，经过一片漆黑杨树林时，摩托车跌倒，压到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我猛然醒悟，瞪着眼前这位不知姓名的女孩问道“不会是你把我打晕了吧？” 女孩连忙摆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这是我赔给你的医药费，对不起！” 女孩莫名其妙的转身跑了，跑之前扔给了我一个信封。 我不明所以的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 “对不起，连累你受伤了，这里面有点钱，算是补偿你的，密码是六个零。谢谢。” 这是手写的，字迹挺好看，书写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差，毕竟字如其人嘛。 这让我更加云里雾里了，嘴上说不是她把我打晕的，这里又对我说对不起，最后还谢谢我，直接把我搞晕了。 … 下午出院了。 走出凉爽的医院，外面好似在下火。 我刚把心爱的摩托车打着，电话铃声响起。 是我丈母娘，现在应该是前丈母娘了。 “吴用！快来家里一趟，找你有事！” “是哪个…” 丈母娘的愤怒，马上都可以从手机话筒里溢了出来。 没等我问出话，电话就挂掉了。 说实话，我有些害怕，我的前丈母娘会“吃人”的。 把手机放回口袋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一张纸，我随手捡了起来，不用打开，这是我的检查报告。 我把检查报告，狠狠揉搓成一个纸团，狠拧油门，摩托车“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了丈母娘家的马路边上，远远看过去，门口站了不少人。 我赶紧从摩托车后备箱里把眼镜拿出来，戴上。 一个熟悉微微有些驼背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人群中，我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一拧油门，穿过马路，来到了人群之中。 “吴用！” 我刚把摩托车停下，丈母娘手指着我，满脸横肉，拖着肥胖的身体直奔我而来。 “你一声不吭的就和俺闺女离婚了，以后依琳怎么办？你让她们娘俩去哪里！” 我想开口说话，丈母娘咄咄逼人“你一天到晚不是嫌弃俺闺女做饭不好吃，就嫌弃她不会沟通，你是大学生，你是大学生怎么还愿意娶俺闺女初中都没毕业的，你有本事怎么不去娶一个大学生，你还是没有本事…” “亲家，有话好好说…” 我妈微弓着身体挪步来到我的面前，试图用手拉一拉丈母娘，哪曾想，丈母娘使劲一甩胳膊，我妈被晃得往后踉跄了几步，直接摔倒在地。 丈母娘依然用手指着我，看见我妈摔倒在地，心中怒火已经快要爆发，我用胳膊把丈母娘指着我的手直接拨开，把摔倒在地的老妈扶了起来，我刚想和丈母娘吵，小依琳跑了过来。 “奶奶，你没事吧？”小依琳拉着老妈的手，奶声奶气的，眼神也透露出关心。 老妈露出笑脸，用蹩脚的方言回答道“木事…” 小依琳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被一旁的丈母娘一把拽了过去，力道之大，差点把依琳拽倒在地。 “大妹子，有话好好说嘛，咱是来解决问题的，咱就坐下来好好说！”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丈母娘不声不响的把我爸妈都接来了，我爸双手拉着丈母娘的一条胳膊，脸上强挤出笑容。 “以后别喊我大妹子了，俺闺女和你儿子都已经离婚了，咱们两家以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丈母娘此刻已经真的是唾沫横飞了，嘴角都积攒了很多白色的唾液。 “你儿子不是嫌弃俺闺女不会说话，就是嫌弃她做饭不好吃，还嫌弃她不会教育小孩，你们会教育小孩，你们怎么不来看小孩啊！” … 丈母娘滔滔不绝，我都有些麻木了，而我已经自动屏蔽了她的那些谬论，我只能无助的苦笑一声，我抬头看着站在一旁，双手抱着肩膀，好似这件事她是个局外人一样，就这么看着她的妈妈在肆意的辱骂她的丈夫，她的公公婆婆。 忘记了，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第三章 爸爸爱你 “走，回家！”丈母娘一把拉起小依琳的手“跟姥姥回家，你的爸爸不要你了！” 在我第一次准备发火的时候，老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咬着后槽牙，把心中的那团怒火压了下去。 第二次准备发火的时候，老爸拉着丈母娘胳膊的时候，顺势踩了我一脚，同时用眼神告诉我，不能发火。 而当我听到这句“依琳，爸爸不要你了”时，早已濒临喷发的火山，终于控制不住了。 “徐金红！！！” 我丈母娘的名字。 徐金红。 丈母娘听到我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之后，愣神了片刻，随后便开始了破口大骂。 老妈还想着过去和丈母娘好好聊聊，直接被我拽了过来，我递给老妈一个眼神，老妈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不再固执的想要上前，老爸也没有再上前，原地站着，不说话了。 我都已经活不久了，还在这里被你羞辱谩骂，骂我也就罢了，还捎带上了我的父母。 在孩子面前竟然也口无遮拦，这是让我最难以容忍的。 丈母娘的声音召来了周围的邻居。 我双手狠狠的搓了搓脸，一个大踏步便来到了丈母娘的面前。 此刻我心中的那团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我和焦阳结婚五年，小依琳四岁半了，期间和焦阳有过几次比较大的矛盾，都惊动了丈母娘，每次的结果都是被她狠狠的教训一顿，而每次的焦阳也是在那里抱着膀子看好戏的派头，从来没有替我说过一句话。 我的身体已然这样了，看着开始驼背的老妈，还有卑躬屈膝的老爸，从一开始高考失利，只能去读个大专，到后来娶妻生子，走的每一步，都没能让父母放心，这次因为离婚的事，恐怕又会让他们担心很久，或许会一直伴随着他们余下的生活。 “闭嘴！！！” 我咬牙切齿，用手指着丈母娘。 丈母娘是第一次看到我这种状态，立刻就闭嘴了，也正在此时，焦阳气冲冲的站在了丈母娘的身前，刚要开口说话，我眉头一皱“你也闭嘴！” 焦阳和我吵过架，这次我的状态和以往都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的，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却演变成了离婚，在不谙世事的小依琳面前，胡说八道，这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在我径直走向丈母娘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直接窜到了我的面前，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双大手直接揪住了我的衣领。 “焦虑，放手！” 焦虑，我大舅哥的名字。 丈母娘唯恐她儿子一不小心把我掐死，在旁边使劲用手敲打着他儿子的手臂。 该说不说的，我大舅哥平时闷不吭声，动起手来真的是愣头青。 焦虑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公斤，胖大腰圆，我一米七三的身高，体重还不到一百二。 我此时只有脚尖连着地，明显感觉到了缺氧，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在这关键时刻，我听见了闺女的哭声。 “坏舅舅，放开爸爸！快放开爸爸！！” 焦虑松开我以后，我直接瘫软在了地上，我爸妈担心的跑了过来，老妈再也不忍让了，尽管她的身体瘦小，依然站在我的面前，用手指着高大的焦虑“你为什么要打我儿子？！” “就打他了，怎么了？！”丈母娘再次跳了出来。 身体臃肿的丈母娘，用手推了一把老妈，本就身体孱弱的老妈往后趔趄了一下，我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幸好及时的扶住了老妈。 这是丈母娘的主场，他们人多势众。 “我知道，是我太穷了，让你们的闺女跟着我受苦了！” “当初没钱，别买这套房子啊！” 听到丈母娘这么说，我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感叹着社会的现实。 “我已经净身出户了，这套房子以后是属于你闺女的！” 我不轻不重的撂下了这么一句。 “净身出户？”丈母娘得了便宜还卖乖“银行贷款还有五十多万呢！你净身出户？！切！！” 丈母娘满脸的鄙夷。 “这里还有一些钱，算是对焦阳和依琳的补偿！” 我摸出口袋里的一张银行卡，直接扔给了丈母娘。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此时闺女哭的撕心裂肺，从我的心脏处，传出阵阵刺痛。 焦阳紧紧拽着闺女的胳膊，不允许闺女向我靠近。 房子当初是丈母娘在焦阳面前煽风点火，才买的，已经超出了我当时的经济条件，那个时候手里只有可怜的五万块钱，首付就要接近三十万，车位还要十万块… “爸妈，我们走了…” 我不想再和他们这一家人再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了，转头看了眼红了眼眶的老妈，还有低头直叹气的老爸，恨自己太无能，保护不了父母，更保护不了…闺女…我的小依琳。 在我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眶再也盛不下那么多的眼泪了，顺着眼角，流向脸庞，最后滴落在了胸口。 我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冲着小依琳喊道“依琳，爸爸去挣钱给你买奥特曼和白雪公主！ 你一定要等着爸爸， 有一天， 爸爸会带着这么大的奥特曼一起给你过生日！” 我伸展着自己的双臂，比量着一段距离，证明我会带着很高很大的奥特曼回来。 小依琳在不停地点头。 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听到了她喊爸爸的声音。 我大声喊了一句。 “爸爸说话算数！” “爸爸爱你！” 用余光看了眼爸妈。 老妈早已经红了眼眶，眼睛肿了起来。 戒烟好多年的老爸，不停地在吞云吐雾，表情凝重。 此时我的耳边仍然能听到丈母娘的谩骂声。 这几年的付出，最后得到的只有怨恨？埋怨？ 第四章 矛盾心理 回家的路上。 车里。 爸妈一句话都没说，我已经把车里的空调开到了最大，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 后视镜中，老妈眼角的眼泪让我感到慌乱，老头的眉头始终紧皱，一刻也没能平缓。 很快到家了。 我没做片刻的停留，在我要上车离开的时候，我爸不知道去了哪里，没看到他，我妈微弓着身体来到我的面前，不知道她从哪里拿来了一个白色塑料袋，递到了我的面前“这里有几千块钱，想吃什么就买，别委屈了自己，我和你爸还能干，你不用担心。” “我有钱，这钱你们自己留着吧。” “我们挣钱也是给你的，家里花不了这些。” “如果…如果我真的缺了，我再问你要。” 钱在老妈手里，被老妈不停的揉捏着，看着老妈憔悴的样子，鼻子有些酸。 我把车打着火，当我放下车窗准备和老妈打个招呼离开的时候，老妈又凑了过来“手机里依琳的照片不会没有了吧？” 我再也忍不住了，赶紧回了一句“不会的！” 说完，我赶紧关上窗户，眼泪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回城里的路上，我回想起和焦阳在一起的一幕幕，从谈恋爱到结婚，再到依琳的出生，有过矛盾，吵过架，甚至也都到了离婚的地步，但最终两个人各退一步，还是没分开。 这次的分开，也是注定的。 都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只有等到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以后，你才会真正明白，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关乎着双方的父母，各种的兄弟姐妹，甚至和双方的朋友都间接着有一些影响。 …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楼下，刚准备进入小区门，这才意识到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在这里安身立命，我仰起头，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看13楼有没有灯光。 围着小区转了几圈以后，最终也没能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 最后开着车在这座打拼了十年的陌生城市里胡乱的穿梭，直到鬼使神差般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回家。 这家酒吧的名字。 酒吧我来过一次，是和朋友一起过生日来的，想想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我酒量不行，甚至是不能喝酒，一杯啤酒全身就通红，应该是对酒精过敏。 但今天晚上，想喝酒的欲望异常强烈。 走进酒吧，动感的音乐刺激着我身体的神经，我要了一瓶最普通的啤酒，20元。 坐在角落里，一连喝了两杯，头开始有了晕眩的感觉。 音乐声突然停了下来，酒吧里的人群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片刻后，有人喊道“今天是情人节，阴历七月七日，本店特别活动，来台上唱一首歌，如果得到了在场观众的认可，今天的消费打五折，如果本人同意出现在视频中，获得一万点赞量，本店会特别发出一张vip卡，凭此刻来本店消费，全部五折！ 只限今晚！” 主持人说完，台下顿时开始了欢呼雀跃。 这时，有位打扮时尚的年轻人直接跑上了台。 “今天是情人节，我想为我的女朋友唱一首歌，祝我们修成正果，开心快乐！ 我唱的歌曲是《咱们结婚吧》！” 随着音乐声渐渐响起，舞池中又是一阵口哨和欢呼声。 洁白的婚纱 手捧着鲜花 美丽得像童话 想起那年初夏 我为你牵挂 在一起就犯傻 … 听着歌词，也让自己再次陷入到了回忆中，我无奈的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尽管头晕的厉害，但感觉无比痛快和舒服。 小伙的嗓音很特别，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但声音辨识度很高，本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 一曲唱罢，台下也是响起了剧烈的掌声，大屏幕中播放着这里实时的直播，小伙子很轻松的就突破了一万的点赞，小伙的女朋友上了台，两个人热情的拥吻，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甜蜜，情不自禁的又喝了一杯，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飘飘然了。 接下来上来了一位美女，灯光问题，看不真切她的真实容貌。 美女没有太多的废话，既没有酝酿情绪，也没有调动台下人的热情，唱了一首《刺心》。 心不再坚韧 一碰就破损 我用牵强的微笑 掩饰那些裂痕 … 美女没能把这首歌唱完，唱到副歌的时候，在台上失声痛哭，所有人一时间也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在主持人的指挥下，被两个女孩搀扶下去了。 美女或许是失恋了，更或许是家庭破裂了。 谁知道呢，谁又曾关心呢，就如同现在的我一般，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除了自己的父母会挂念自己失恋久一点，一段时间以后，连成为别人谈资的机会都没有了。 后面陆续上台了三位，演唱的歌曲大多是伤感的。 酒吧里的氛围达到了巅峰，主持人在这个时候也是临时增加了更大的更具诱惑力的奖金。 点赞数，人气峰值，均为第一的参与者，除了之前说过的超级会员卡外，还有现金一万元整。 消息一公布，整个酒吧瞬间炸开了锅，人群涌动，人人都开始了蠢蠢欲动。 最后发展成了选秀赛场。 鉴于参加人数众多，最终不得不选择用聚光灯随机挑选的办法，每个人在原地不动，聚光灯打到谁身上，谁就可以去台上表演一下，如果不想参与，可以自动弃权。 我抿了一口酒，心里开始焦躁不安，害怕自己会被选中，又担心自己不会被选中，矛盾的心理愈发严重。 聚光灯开始在我身旁游走，我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上台了，我该选择哪首歌曲，我会唱哪首歌曲，是否能让自己获得那诱人的一万元奖金呢？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一万元奖金真的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了。 第五章 我接受挑战 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双手开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我没有过在这种场景，这么多的人面前表现过自己的体验，我开始变得激动担忧。 一瓶啤酒又见底了。 感觉脑袋比以往重了很多。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 我摸出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是焦阳发来一条微信。 看着这条微信，不争气的我，再次眼眶湿润。 视频内容是小依琳跟着兔子姐姐学习舞蹈，曲目是《白龙马蹄朝西》。 看着小依琳蹩脚的动作和不太协调的身体，模仿着电视上的兔子姐姐，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视频最后，学完舞蹈的小依琳，对着焦阳说了一句话。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家呀，我想让他陪我捉迷藏了，我已经好久没玩捉迷藏了…” 视频看了好几遍，尽管身边嘈杂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眼泪还是顺着脸颊不停的滴落。 不知道这条视频焦阳是何时拍的，她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喝酒了，尽管身体已经发出警告，再喝下去就会醉，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走向了吧台。 在我付完钱准备离开的时候，头顶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射在了我的身上，我心中咯噔一下，我以为聚光灯只是从我身上略过，没想到这束灯光一直笼罩着我，不再离开。 我慌张的把手机放入口袋。 因为喝酒的缘故，我的脸通红，此刻我感受到从脸颊传来阵阵滚烫。 头重脚轻，让我身体往前趔趄了一下。 这时周围开始了起哄。 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是个酒鬼，你看他都站不稳了，手里还拎着啤酒！” “是啊，这家伙还怎么唱歌啊！” “赶紧选择下一个吧，让他回家好好睡觉吧！哈哈哈…” “哈哈哈…” 周围的笑声陆续传来，我抬头环顾着四周，看着他们肆意的嘲笑和蔑视，让我想起了丈母娘一家人对我的那种轻视，我咬着牙，握紧了拳头，把刚才故意躲在身后拿着啤酒的左手拿了出来，轻轻的放在了柜台上。 径直的往舞台上走去。 这一路我感觉走了好久，脑袋晕眩夹杂着丝丝阵痛，双腿发软，意识不清醒。 就这么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舞台中央，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头，我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心情是无比激动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大脑开始快速旋转起来，在想我该选择哪首歌曲。 “醉鬼，还能唱吗？！” “快下去吧！！” 台下又出现了喝倒彩的声音，而我此时此刻紧闭着双眼，努力回想着自己会唱哪首歌曲。 就在主持人都等不及的时候，我开口道“我唱一首儿歌，送给我的闺女，我希望她每天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尽管爸爸不能陪在你的身边，爸爸会以另一种方式陪着你，我爱你，小依琳，爸爸一直很爱你…” 说完这段话以后，台下的嘲笑声少了很多，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喧闹。 当《白龙马蹄朝西》的儿歌前奏响起的时候，台下传来阵阵笑声。 是啊，一个三十四岁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唱一首儿歌，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 白龙马 蹄儿朝西 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西天取经上大路 一走就是几万里 … 唱了几句以后，脑海中浮现出闺女跳舞的画面，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我知道我的动作很丑，可这样我才能感受到闺女的快乐。 “这他妈是个傻子吧？！” “真他妈是个弱智！！” “快下去吧！别丢人现眼了！！” 我听到了轰我下台的声音。 这首歌很快就结束了，我的脑袋开始撕裂般疼痛。 我当然知道我的表演对于台下的人来说，是煎熬的，但我心里却是释然的，我不后悔，反而感谢自己在这种情形下选择了遵从内心。 “谢谢。” 我对着舞台下面骂骂咧咧的声音，用一种很细微的声音说了句感谢的话。 随后我侧了下身体，准备对主持人鞠躬感谢，正当我准备下台的时候，主持人开口阻拦道“这位先生，请稍等一下！” “台下请安静一下！！注意了！台下请安静一下！！” 主持人声音调高了几分，我都已经迈开腿准备走了，被主持人莫名其妙的拦下了。 我不明所以的等待着，此时此刻我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今天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台下无数双眼睛都聚集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偏偏又想起了我的那个体检报告。 疯狂一次少一次了吧，被人嘲笑那又如何呢？！ 我又活不了两万天。 “有人为这位先生打榜，对方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这位先生再唱一首歌曲，而这首歌曲是由榜一大哥钦定的。” 台下顿时哗然，人群骚动起来，声音鼎沸。 “这位先生您也可以拒绝，因为这也是你的自由。” “我能问一下这首歌曲的名字吗？如果我根本没听说过这首歌，听了不会唱，也是徒劳的。” “不行的！要么现在放弃，要么继续挑战！” 我开始了犹豫，顿觉身体逐渐燥热起来，想要用手挠挠背。 “如果您选择接受挑战，除了酒吧承诺的一万元奖金，这位好心的榜一大哥同样也拿出一万元奖金，这两万元奖金你独得！” “啊！” 台下的声音这次出奇的一致。 反正我已经这样了，这也算是低估中的低估了，还有什么样的低谷，能到妻离子散呢？！ 我还能活多久？！ 我也不知道，或许明天，或许…今天晚上。 “我接受挑战！”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逐渐让自己放松下来，知道这对于自己是一个机会。 那个榜一大哥是谁？他为什么要给我一万元奖金？ 无利不起早。 现在的这个社会，金钱至上，直播盛行，大街小巷讨论着直播，年轻人梦想着成为网红，而最终目的只为能轻松的赚取可观的财富。 第六章 吴用 “为什么是他？！我也可以！” 台下冒出质疑的声音。 “对啊！我也可以参加挑战！” “让酒鬼下来，我上去！” … 声音此起彼伏。 “如果你也有榜一大哥支持，随时可以上台来挑战！” 台下没了声音，逐渐恢复了安静。 “榜一大哥钦定《姑娘别哭泣》” 这是一首眼下挺流行的歌曲，听到主持人说出这首歌曲的时候，我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好在自己会唱。 “可以帮我拿一把吉他吗？” 我转身对主持人问道。 主持人先是诧异，旋即点头后转身离开，几分钟后，主持人把吉他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先调试了一下吉他。 好久没摸吉他了，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学习了几个月，步入社会以后就很少碰了。 “我自己弹唱就可以了，不需要配音，谢谢。” 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脑袋清醒了很多，我缓缓闭上眼睛，随着吉他的声音响起，我缓缓开口。 突来的消息 那个人是你 这么多年 你杳无音讯 时间的橡皮 擦掉了记忆 但我迟迟却没有忘记你 … 唱着唱着，想起了小依琳，想起了陪她一起捉迷藏，荡秋千，玩沙子的情形… 唱完副歌部分，心口窝莫名的开始了绞痛，痛到不能呼吸，直到我没了意识… …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你醒啦！” 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又是她。 那个被我骑摩托车撞到的姑娘，那个上次在医院里给我银行卡的姑娘。 “怎么又是你？！” 我略显惊讶。 “怎么不能是我呢？” 姑娘露出灿烂笑容，径直来到我身旁，很自然的递给我一个已经削皮的苹果。 这么自然吗？ 我和你已经很熟了吗？ 我在心里开始嘀咕着。 “我还是你的榜一大哥呢！” 姑娘言笑晏晏，笑的好有成就感，而我却感到无比震惊。 顾不得手上还扎着针，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好似看怪物一样，瞪眼看着她“酒吧那榜一大哥是你？！” “那当然了！我干嘛骗你！” 姑娘往嘴里丢进一颗葡萄，大摇大摆的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继续说道“你唱歌还不错，尤其是儿歌，嘻嘻…” 她笑的那么虚伪，但脸上却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和小依琳脸上的那个酒窝一般。 我也仅仅是震惊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平静，看着四周很多机器，狐疑的看着姑娘“我这次又因为什么进来的？” 姑娘脸上明显的迟疑了一下，随后咧嘴笑道“你喝多了呗！” 我苦笑，大抵知道了原因。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又把我送进了医院。” “什么叫又把你送进了医院呀！上次的事……确实…确实是我不对，这次我是真的乐于助人了！” “所以我这次也是真的发自肺腑的谢谢你啊！” “那…那还差不多！” 沉默片刻后，我问出心中很多的疑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 姑娘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谢谢你用摩托车撞了我呗！” “啊？” 她的这个回答让我无言以对。 两个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便一直沉默着。 气氛有些尴尬。 “你…” “你…” 我俩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正视眼前这位姑娘。 她的长相算不得惊艳，中规中矩，尤其那双好看的眼睛，能看透人心般，让我不敢再多正视一眼。 “我叫妍妍，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 姑娘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脸颊上出现一个浅浅的酒窝，和小依琳脸上的那个酒窝很像。 “我叫吴用，吴京的吴，有用的用！” 我知道自己的这个名字多少带点喜感，有点画蛇添足的特意解释了一番，同时我也握住了妍妍伸过来的小手。 柔柔软软。 “我一直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方便吗？” 我始终留意着妍妍的面部表情，只接触过几次，很多话还是不方便说，但几个问题这几天始终困扰着我，今天终于再次见到她，我想问个明白，害怕…以后没有机会。 “有话直说呗！” 妍妍干脆利落的回答道，脸上始终显露笑意。 “为什么帮我？” 问完这个问题以后，我担心妍妍会如刚才那般开玩笑，接着郑重其事的继续说道“我是认真的，我…我们之前应该是没见过的，这次在酒吧，为什么要帮我？” 妍妍看见我一本正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但依然掩饰不住她的俏皮。 “干嘛这么严肃，就是觉得你唱的挺好的啊！”妍妍瞪大了眼睛，发出灵魂拷问“怎么，我花钱打赏你，又不是睡你，至于一脸的幽怨吗？” “啊？咳咳咳…” 听完妍妍的话，我一口气没上来，呛着了，没想到眼前这位姑娘，如此奔放，难道站在的年轻人都是如此？！ “嘿嘿嘿…快喝点水…” 妍妍递过来一杯水，还不忘眉毛一挑，附赠点挑逗的意味。 我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总算把这口气顺了下去。 这时，妍妍也不再嬉皮笑脸，脸上的表情不算严肃，却很释然。 “回家这家酒吧，我是常客，一个人的时候，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去坐坐，想一些事情，回忆一些人…” 妍妍脸上逐渐没了表情，手里摆弄着一根扎头绳，眼睛直直的看着病房门口。 没了下文。 我选择了沉默，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妍妍。 在我这个角度看向妍妍，此时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妍妍头顶，把妍妍整个侧脸的轮廓正好复刻在了地上。 像是一副写实的油画，看得我感觉有点不真实。 每个人都有故事，故事的内容尽管各不相同，却总离不开那几个词语。 爱情，亲情，友情。 第七章 银行卡 妍妍就这么发着呆，而我则盯着地上的影子。 不知两人发呆了多久，最终妍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我，绽然一笑，我也努力的回赠给她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 “你唱的那首《白龙马》，让我想起了最爱我的妈妈，而后来唱的那首《姑娘别哭泣》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妍妍又安静了下来，低下了头，她的双手一直在摆弄着那根三块钱的扎头绳。 “你的声音和他很像…” 我没说话，更不敢问她口中的他，是单人旁还是女字旁。 “总之，谢谢你”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你笑起来和我闺女很像，都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不知为何，每次脑海中浮现小依琳的画面，心脏莫名的就如上了发条，慢慢的收紧，最后感受到阵阵绞痛才结束。 妍妍也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这才发现，她的眼眶微红。 “小时候，睡觉前，我妈就会唱《白龙马蹄朝西》 很多年，已经成了习惯… 妍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眼泪已经开始在她的眼眶中打转，手里的扎头绳已经被她撕扯的很长，她的双手微微颤抖。 “后来，这个习惯成了我最大的不习惯…” … “叮叮叮…” 我的手机响了，把我吓了一跳。 同时也吓了妍妍一跳。 妍妍很自觉的走出了病房。 我看了眼手机。 没有备注名字，号码却是能倒背如流。 焦阳。 摁下接听键，我没有先开口，静等着焦阳的声音。 “吴用，你在哪里？” 出乎我的意料，焦阳的语气竟然如此温柔，让我难以置信，当初和她们家已经闹成了那种地步，现在竟然用这种语气来和我说话。 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事出无常必有妖。 “我在哪里和你应该没有关系了吧。”我冷冰冰的回答。 “不是我，是依琳想爸爸了。” “爸爸！爸爸！” 依琳稚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那种感觉既伤心又开心。 “依琳，爸爸在…爸爸在赚钱呀，赚钱给你买玩具，买白雪公主呀。” “爸爸，你怎么不回家呀？”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爸爸工作的地方远，不能经常回家，等到爸爸休息了，爸爸就回家可以吗？” “呃”依琳好似懂事了很多。 “那我去看小猪佩奇了，爸爸你工作吧。” “那…” 其实我还想和小依琳多说几句，可惜电话那头又传来了焦阳的声音。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焦阳今天的表现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都离婚了，那个家不再属于我，我是净身出户的！”我的声音冷冰冰。 “也不看依琳吗？” 听到焦阳这么说，我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当初不是你妈说以后都让我见不到依琳吗？”我突然的歇斯底里让站在门外的妍妍开门把头探了进来。 “当初你妈对我说了什么，你是最清楚的，因为你就站在旁边！而且你始终一句话都没有替我说过，依琳就在旁边哭着喊爸爸，你无动于衷，站在让我回家？！呵呵…” “我还有家吗？就因为我赚的少，你妈总对我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而你把你妈妈的话奉为圣旨，无论你妈对我怎样的挖苦讽刺，而你总认为你妈那是在鞭策我，你是真傻呀，还是真的不在乎啊…” 妍妍过来我的身旁，用手指了指我手上因为过度拉扯而开始回血的针头，我用眼神示意不要紧。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因为有依琳的存在，所以我不想和你争吵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什么事？” 没等焦阳开口，我又补了一句“如果是要我回家的事，这就不要谈了，依琳想我，或者我想见依琳的时候，我会提前和你打招呼的，争取抽你有空的时候我再去见依琳。” 电话那头开始沉默，我也不再说话。 双方不言语，足足有五分钟。 “你给的那张银行卡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 “哪张银行卡？” “那天你临走之前扔给…” 我打断了焦阳“干净的，是我补偿给你的，好了，我要工作了，挂了！” 我挂断了电话，愤怒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妍妍在我病床旁边坐下。 许久，我带着质问的口吻问妍妍 “你当初在医院里给我的那张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妍妍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皱着脸，最后轻声细语的说道“一万啊。” “一万？！” 如果真的是一万的话，焦阳不至于会有刚才的表现，但妍妍都已经说了只有一万，应该也就一万了。 “就是一万啊，怎么了？！” “没事了，我就是问问。” … 我不再喜欢小区的生活，索性在城市的边缘租了一间民房，我住在二楼，一楼整体作为仓库租了出去。 二楼一共有四间房子，租出去了三间，我这间最大，里面有一张床，还有一个破旧的茶几，面积差不多十五平米。 躺在床上，伸展着身体，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本打算想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却被手机的铃声打断。 是妍妍。 “马上来公司一趟，我给你发位置！快！” 妍妍的语气很急促，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切不好的事开始往自己身上扣，真他妈的贱。 看了眼妍妍给我发的微信，好家伙，公司直接干到了市区，不打算开车了，直接打车过去吧。 四十多分钟后，滴滴司机把我放在了一家高楼大厦门口。 这么气派吗？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这才发现，这不是一家公司，是栋写字楼。 我确实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之前确实没来过。 问了妍妍后，才知道她的公司在22楼。 来到22楼才发现，原来妍妍的公司真的很气派。 一排排的电脑，每台电脑面前都坐着一个人，年纪都不大，俊男靓女。 因为近视眼的缘故，害怕闹出笑话，我特意戴了眼镜。 “这里！” 第八章 抽烟的女人 妍妍向我招手。 周围的男男女女盯着我，看得我满脸滚烫。 来到妍妍的办公室，开门见山的问道“怎么了？” 而此时我身旁坐着一位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看上去配得上儒雅二字的中年男人。 “坐下来，慢慢聊。” 妍妍率先坐了下来，她倒是显得异常平静，而我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了。 “让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谈合作的事。” 妍妍没了那天在医院里的搞怪活泼，今天变得异常庄严。 “合作？！” 我吃惊的看着妍妍，同时也是一头雾水“我们合作？” 我用手指了指妍妍，然后又点了点自己，不明白妍妍的意思。 “更准确的说，我是你的领导，你是我的员工。” 妍妍一改庄重，笑容灿烂。 而我也如释重负。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呢！” 我拿起桌上的一瓶已经开了盖的景田吹净水，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喝完后，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很多。 “嗝…” 还打了一个饱嗝。 随手把空瓶子扔进了垃圾桶，这才发现一双凛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得我汗毛直立。 “怎么了？一瓶水而已！” “那瓶水…我的！” “哦” 我淡定的回答道，旋即表现的恐慌起来“你没有什么传染病吧？” “吴用！” 妍妍用手指着我，顿时我感受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 我赶紧示弱“我错了！谁让你在电话里不说清楚，害的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绝症”两个字脱口而出后，我立刻安静了下来，没了刚才的嬉笑… 我自身的病，已然是绝症了吧… 没了刚才的生龙活虎，妍妍也偃旗息鼓了。 “他是谢教授，在肿瘤这方面，他是专家。” 妍妍开始向我介绍起坐我旁边的这位儒雅的中年男人。 而我也很快把抽离了现实的自己，拽了回来。 起身，歉意的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 “您好，吴先生！”妍妍口中的谢教授真的不愧是高学历人才，连握手都是那么多温文尔雅，他这种人，尽管长的人畜无害，但大多数的时候，很难让人有好感。 或许是诸如斯文败类这种影视剧的深入人心，更或者是老祖宗留下了一句话，完美的背后是你看不见的缺点，往往这个缺点是致命的，更是恐怖的。 “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这次让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谈工作的事，可能你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吧？” 妍妍试探性的问道，眼睛一直盯着我。 这段时间因为和焦阳离婚，原本的工作也已经走到了终点，没有哪家公司会因为你自己的私事，而为你开绿灯，更何况这还是在损害了公司利益的前提下。 尽管如此，我依然嘴硬“谁说我没工作的，我一直在工作！” 当着外人的面，我也想争个脸面。 妍妍的眼睛看透了我心里的小九九。 “好好好…请您过来上班，可以了吗？我真诚的邀请您，吴用先生，请您赏脸…” 被尊重的感觉真好，即便我知道妍妍是在口是心非。 “我缺一个司机，助理，保镖…” “我感觉你挺合适！” “我是司机？助理？还是保镖？” “对，你是司机，助理，还是保镖！” “我问的是，我是司机，助理，保镖中的哪一个？” “你不是哪一个，三个都是你！” “为什么是我？！” 我不理解妍妍的用意，也开始怀疑起了她。 朝夕相处七八年的焦阳，从一开始的相互信任，到最后的猜测怀疑，即便有了小依琳，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我和焦阳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了吧，结果呢，某件小事都会让彼此不信任，更何况彼此才见了几次面的妍妍和我。 自从和焦阳分开以后，我开始有了戒心，对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我害怕受到伤害，害怕心脏会被再次的刺痛，我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你是可怜我？” 不知为何，我突然来了脾气，或许是因为妍妍对我太好，也或者是我那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你高高在上的样子很酷，你也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去留，你更可以随意的支配着其他人的行为，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很好玩吗？ 这样你是不是会有成就感？ 还是说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就可以随意摆弄着我们这样的下等人，像我这种的穷人就活该被你们支配吗？被你招呼来招呼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完以后自己都感觉到莫名其妙，这跟妍妍有什么关系呢？ 许久。 “谢教授，你先去休息，接下来的工作我和你再商量。” 妍妍起身，和身旁的谢教授握了握手，目送着谢教授离开。 “事先没有通知你，是我的不对。” “对不起。” 重新坐下的妍妍，主动开了口，并向我道了歉，当妍妍说出对不起的时候，我内心又开始了自责，刚才那通火发的有些莫名其妙。 是我那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妍妍的道歉更让我无地自容。 “对不起，刚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个样子。” 我也和妍妍道了歉。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 妍妍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煊赫门细支香烟，动作熟练的叼上了一根，便开始了吞云吐雾。 我被震惊的无以复加，看着眼前娴熟抽烟的妍妍，张大嘴巴，怎么也不会想到妍妍竟然会抽烟。 妍妍扯了扯嘴角，不在乎我吃惊的表情。 “女人就不可以抽烟？” 说着，妍妍吐出一口烟雾，紧接着，两团烟雾从妍妍的鼻孔窜出，好不帅气。 “有时候当惯了乖乖女，也总想试着做个坏女人。” “坏女人不是靠抽烟来伪装的，好女人也不是必须要温良恭俭让。” “我不是圣人，也算不上一个善人，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我妈妈。” 良久。 “我妈去世了，癌症，曾经每天晚上需要那首《白龙马》伴我入眠的声音再也不会有了，每次睡觉之前，我都会想起妈妈轻柔的嗓音…” 第九章 卖的什么药！ 妍妍眼里布满了回忆，她的手里又开始摆弄着那根三块钱的扎头绳，扎头绳时而被她拽的很长，时而被她套在手腕上。 “我知道你离婚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她的名字叫依琳，对吗？” 我惊讶的看着妍妍，不等我开口，妍妍便说道。 “你别误会，我没有跟踪你，更没有刻意查你的底细，这些是你在医院里自己说梦话，讲出来的。” “这是事实，没什么可隐瞒的。” 这个时候，依琳哭着找爸爸的画面浮现出来，心中又开始了阵阵刺痛。 想要从口袋里摸烟，摸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烟早已经抽完了。 妍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条煊赫门，直接推到了我的面前“我只有煊赫门，你要是不嫌弃就凑合抽吧。” 妍妍沉默片刻，表情严肃“以后还是少抽点烟，健康最重要。” 听到妍妍的话，我感觉无比的讽刺。 拆开一盒煊赫门，给自己叼上一根，点上，狠狠的抽了一口。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我吐出一口烟雾后，补充了一句“但我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不管你是基于怎样的原因帮我，我都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这人不喜欢说些漂亮的话，还是看以后的实际行动吧。” “咳咳咳…” 妍妍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咳嗽了几声。 “以后还是把烟戒了吧…” “你能戒得了吗？” 妍妍反问我一句，我无话可说，自嘲的笑了笑。 我双手紧张的搓揉着，有句话卡在喉咙里，可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心一横，还是脱口而出道“能再借我一点钱吗？从我工资里扣就可以了，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再写个借条！” 妍妍很平静的看着我，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 “这里面有十万。” “我不需要这么多！” “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更何况你还有个女儿。” 听到妍妍说起女儿，心再次收紧，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 拿着这张存有十万块钱的银行卡，走出这幢高楼大厦后，忽然没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把妍妍给我的那条煊赫门放在小摩托车里，既然没地方可去，那就先在路上再说吧，我准备骑上摩托车去河边走走。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 在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脑海中便想到了一个人。 果不其然，正是焦阳。 “来老家一趟，我妈有事和你商量。” 焦阳语气异常柔和，这让我对之前的那张银行卡里的金额，愈发好奇，原本打算拒绝，好奇心的驱动下，我答应了下来。 “半个小时。” 没有太多的废话，挂断电话后，我先去超市买了一些闺女喜欢吃的麻花，奶油面包还有最喜欢玩的奥特曼，满满的一大包，挂在摩托车前面。 我花的是妍妍给我的那张十万的银行卡，这次共花费了三百多块钱，想想里面的余额仍然可观，这才意识到，原来赚钱的意义在哪。 赚钱是为了花钱的时候不必担心商品的价格。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了丈母娘的家门口。 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却想起了前几天在这里所受到的屈辱，想起了驼了背的老妈和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的老爸。 后槽牙被我咬得咯吱咯吱的响，提着东西，刚想敲门，恰巧这个时候门被老丈人打开了。 我强忍住心中怒火，努力做到自己水波不惊，喊了一句“爸。” 老丈人没有多说什么，回应了一句“来啦！” 我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上到二楼的时候，我就听到了闺女的声音，大舅哥一家应该也在这里，我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来到三楼，首先看到了大舅哥的老婆，我皮笑肉不笑的喊了一声嫂子。 她笑着答应了一声，随后冲着她两个小孩说道“快喊姑父！” 小男孩八岁，小女孩六岁，俩人正和依琳一起做游戏。 依琳看到我来了，嘴里喊着爸爸，兴奋的冲我跑了过来。 “妈妈，你不是不让我再喊姑父了吗？” 小男孩转头看着他的妈妈。 我很吃惊，随即也释怀了。 这时嫂子却满脸通红，用手拧了一下小男孩“妈妈什么时候说过的，别瞎说！” “哎吆！疼！”小男孩委屈的要哭了“就是你说的嘛！” “嫂子，不能在孩子面前说谎，他们这个时候正是模仿的时候，你说什么做什么他们就会跟着做。” 我的语气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冲着嫂子说完，我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不用喊，谢谢你。” 我从袋子里摸出一包麻花递给了他“好好学习。” “谢谢姑父！” 我笑了笑，没有再搭话。 我又摸出一包面包，递给了在一旁眼巴巴瞅着，却一动不动的小女孩，我递给她“拿着吧。”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冲我笑了笑，转身就跑了。 我用余光看了眼嫂子，脸部表情几近扭曲，满脸涨红。 我不再去关注她。 我笑着抱起了依琳，依琳已经将一根麻花塞进了嘴里。 “想爸爸了吗？” “我想让爸爸陪我捉迷藏。” “依琳，下来，你爸爸干活挺累的了，你和你哥哥姐姐玩！快！” 丈母娘的声音。 我放下依琳，心中的愤怒油然而生，我咬了咬牙，双手攥紧拳头，随即伸展开来，没有表情的喊了一句“妈。” 丈母娘喜笑颜开，一把从我手里夺过东西“来就来吧，不用买东西，家里都有…” 丈母娘边走边用手在袋子里翻找着什么，老毛病了，我已经司空见惯。 但丈母娘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我对她的憎恨更添一分，也让我对她的人品更加的嗤之以鼻。 能让她态度发生如此大转变的因素只有钞票，这是我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 此刻让我对当初妍妍给的那张银行卡里的余额，变得更加好奇起来。 那张卡给了焦阳以后，竟然让前几天还对我失望辱骂的一家人，此时对我如此热情。 第一张卡我与妍妍意外想遇，非亲非故，只是赔偿我的医药费，能有多少钱呢？ 妍妍已经说了是一万，妍妍能给一万我都感觉太多了，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花了一千多，当时我还以为就一两千块钱，那个时候还纳闷呢，这个女人真装，直接转给我就行，还要给张银行卡！ 这次来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看闺女，另一个就是想看看焦阳一家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十章 过火 好久没见小依琳，我抱起闺女，她正摆弄着我给她买的奥特曼，嘴里也不知道说的什么，自顾自玩的很嗨。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正当我仔细端详着依琳，想要给她多拍几张照片的时候，小依琳冷不丁的开口问我。 这一问，让我无法回答，同时开始怒火中烧。 尽管我知道这话依琳肯定不是从手机里学的，除了丈母娘就是焦阳了，但我尽量压制住怒意，柔声回答道“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上次爸爸就已经和你说了啊，爸爸只是在外面工作的，不能经常陪你，但是爸爸赚钱给你买新衣服，买好吃的啊。” “我以为你不要依琳了呢！” 依琳双眼盯着手里的奥特曼，一会摆弄着胳膊，一会摆弄着双腿，不大一会，奥特曼的一只胳膊就被她成功的卸了下来。 依琳露出可爱的笑容，冲我嘿嘿笑道“爸爸，我又把玩具弄坏了，嘿嘿…” 我摸了摸依琳漆黑的头发“没事，下次爸爸回来，再多买几个给你…” “姥姥说，爸爸给依琳找了一个后妈，后妈…后妈只喜欢她自己生的小孩…后妈不喜欢依琳…” 依琳眼巴巴的看着我“爸爸，后妈是什么样的妈妈…” “后妈…” “小吴，洗手吃饭了…” 我与小依琳的聊天戛然而止。 丈母娘喊我吃饭，我领着依琳一起洗手，准备落座的时候，依琳不肯和焦阳坐在一起，嘴里一直喊着要和爸爸坐在一起。 “依琳！听话！去妈妈那里！” 丈母娘带着责备的语气冲着依琳喊了一声，依琳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睛里布满惊恐，抬头看着丈母娘，不敢再撒娇，在她准备去焦阳旁边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了依琳“今天依琳就坐在爸爸旁边，爸爸扒虾给依琳吃，依琳最爱吃虾了，对吗？” 依琳抬头又看了看丈母娘，冲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从依琳的眼睛里看得出，她是惧怕姥姥的，而且是害怕到骨子里。 以前的依琳不是这样，在她姥姥家，她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如今却变得唯唯诺诺，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开始了察言观色，这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是不健康的。 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依琳改变了很多，尽管我对丈母娘是怨恨的，可我更自责，从离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对依琳产生了伤害。 依琳在我身旁吃饭很香，也没有挑食，每次吃完一块肉的时候，都要笑着冲我炫耀一番。 我自顾自的吃饭，不说话，也不去观望其他人，因为他们现在和我没关系了。 “咱家后院的明明，现在已经十岁了，前两天医院确诊了，说是自闭症，哎呀，真是可怜…” 丈母娘开始了她的表演，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一句来，我没搭腔，连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前段时间我还遇着他了，挺好的啊，怎么会成了自闭症呢？” 焦阳开始搭话。 “还能因为什么，父母离婚不在一起了呗，明明一直跟着妈妈，离婚的时候他才五岁，他爸爸一般不来看他，他妈又找了个人，那个人也带着一个男孩，你想啊，孩子只有自己的好，明明能不受欺负嘛！” 丈母娘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父母再差，那也是亲爹亲妈，离婚了，最受罪的就是孩子啊…” 原来是来劝和的啊！早干嘛去了！现在不嫌弃我赚的少，比那谁谁谁差了吗？！ 丈母娘越是这么说，我在心里对她的憎恨也只会增加几分。 “百全！” 丈母娘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把我吓了一跳。 “以后不管你们两口子过成了什么样，为了两个孩子，你们也不能离婚！听见了吗？！” 从我第一次见大舅哥，我便知道了他是内向的性格，不言不语的，很少说话。 “妈你放心吧，再吵再闹，我俩都不会离婚！” 大舅哥的老婆表忠心了。 这一家子真是齐上阵啊，费尽心机。 “如果哪天你们离婚了，这套房子拆迁以后，你们别想拿走一分钱，离婚了咱们就断绝母子关系，以后就各走各路！” 丈母娘连断绝关系都能想得出来，真的也是个奇葩了。 “行了，快吃饭吧！” 除了抽烟喝酒最积极的老丈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我很是意外。 “哪里都有你，当初要不是你非得用王二麻子那伙人盖房子，咱家现在能变成这个样子，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设计的连个阳台都没有…” “你整天除了偷偷喝酒就抽烟，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喝酒喝得小脑萎缩了，弟兄四个就属你窝囊，你看看人家，开厂子的开厂子，当老板的当老板，再看看你…” 丈母娘对着老丈人又是一阵语言输出，我对他们之间的吵架早已司空见惯，也不对，这算不上他俩的吵架，只能说是丈母娘对老丈人的极限输出。 老丈人开始低头默默吃饭，匆忙的扒拉了两口，走了。 “你爸又出去抽烟去了，一天三包，抽死他算了！” 丈母娘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焦百全！你要是跟你爸学，我一顿就打死你！” 不知不觉中，丈母娘已经把矛头转向了大舅哥。 “跟谁都是过，再找个人也不一定就能过得好，可能啊…还不如原配。” 我以为丈母娘终于可以安静了，没想到突然又冒出了一句。 我不说话，低头自顾自吃饭。 “两个人离婚啊，最后就是苦了孩子啊！” “小了不懂事还好，长大了背后受人指指点点啊…” “哎…你看依琳长得多好…哎…” 丈母娘的阴阳神功又开始了，话里有话，含沙射影是她的绝技。 “依琳，如果爸爸妈妈分开生活了，你想跟着谁呀？” 沉默片刻后，丈母娘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只觉着一股怒火噌噌的往脑袋上窜。 “啪！” 我把筷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摔“别太过分了！” 第十一章为什么选择我 “吴用！你也别太过分！” 焦阳第一个站了起来，满脸的愤怒，皱眉看着我“我妈苦口婆心的劝和，今天我哥嫂子都在，你一句话不合适就发脾气，依琳还在呢，呆在这样的家庭，她会变成什么样？！” 焦阳的话我不会理睬，但一句话点醒了我，我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小依琳，楚楚可怜，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以前我和焦阳吵架的时候，依琳就会如同现在这样，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这一刻，怨气也逐渐消失了。 我用手摸了摸依琳的头，轻声说道“依琳别害怕，爸爸不会不要你的，爸爸答应你还要给你买很大很大的奥特曼呢！” 依琳又看了看焦阳。 “我和妈妈商量事的，你和哥哥姐姐一起去里屋玩吧，爸爸给你买的奥特曼记得和哥哥姐姐分享。” 小依琳嗯了一声，和大舅哥家的两个孩子一起进了里屋，我转身把房门关上。 “大人之间的事不要把孩子牵扯进来。”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那团怒火，声音尽量温柔。 “吴用！你别在这里假模假样了，之前在家里你凶依琳的时候还少吗？现在想起来吵架不能当着孩子的面了？早干嘛去了？！” 焦阳如泼妇般，双手抱着膀子，翻着白眼看我，如同看仇人一样，好像我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的怒气正以最快的速度汇聚，我一直在努力压制。 “小吴！”丈母娘终于开了口。 她的语气还算平和，没有之前那般的尖酸刻薄。 “你和阳阳之间的矛盾，其实我都知道，只是我不说而已，但有时候你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不等我开口，丈母娘脱口而出“两个人吧，还是相互理解，男人嘛，总是要忍让，我家阳阳又不太会说话，冷不丁说几句，又怕会得罪人。” “依琳这个小孩聪明的很，很多事她都是懂的。” “她再聪明，也不会知道后妈这个词！” 说到“后妈”的时候，后槽牙被我咬得咯吱咯吱的响。 我本来还想继续发火，心中的不满马上就要溢了出来，但已经离婚了，无论怎么纠结于过去，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缓缓说道“依琳是无辜的，千错万错是我们大人的错，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结果，那就坦然接受，如果你想依琳在以后的生活中健康成长，那就请你尽量给依琳一个健康的环境，不要在她面前说一些影响她身心健康的事，尽量给她一个美好的童年。” 说完，我准备转身离开。 “吴用！”焦阳突然急了“今天你离开了，以后你就别想再见到依琳！” 听到焦阳威胁的话，我不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转过身去，异常平静的说道“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今天能过来，不是和你们吵架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请直接说出来，别再兜圈子了！” “小吴，你难道就听不出来吗？我们不想让你们离婚，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丈母娘皱眉想要发火，碍于某些原因，她正努力克制。 我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尽量平静，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已经说到这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不如和盘而出。 “离婚，首先不是我提出来的，每次吵架中，焦阳都会拿离婚说事。”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如果这次你们让我来，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那张银行卡，不是吗？” 丈母娘眼神开始闪躲，她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当然想要狡辩，但是我没给她机会。 我继续说道“银行卡里的钱是干净的，没偷没抢，我凭本事赚来的，这钱也没有隐瞒焦阳，之前家里的经济状况，焦阳是一清二楚的。你们这次是想让我和焦阳复婚，你们嘴上说是为了依琳，实际上就是因为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平时一万块都拿不出来的，现在突然就有了这么多。 如果真的为了依琳，吵架的时候就不该拿离婚说事，为了依琳好，你们一家人都不该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我的情绪逐渐有些失控，我想在我完全失控之前，尽量把该说的话说完。 “离婚我不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在依琳的成长过程中，没能好好的陪她，平时对她太疏忽，偶尔还会凶她，以至于有段时间，依琳很怕我，我很后悔，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慢慢的弥补她。” “离婚对孩子的伤害最大，小吴，你要考虑清楚。” 丈母娘的儿媳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本来想接话的，最终想想还是算了。 “钱是好东西，能看透很多人，也能明白很多事，我不后悔离婚，至于复婚，你们也别想了，如果你们不让我见依琳，那咱们只能走法律程序了，协议离婚的时候，我们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我有探望权，时间是随时。”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来到里屋门口，拉开门，依琳玩的正酣，我没喊她，轻轻的把门关上，准备离开。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为什么这次你这么决绝？” 焦阳带着哭腔说道。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回头“过日子始终就是两个人的事，每次吵架你总是把很多人拽进来，而最终的结果都是让我低头认错，不管错误是谁犯下的，我都要被你妈狠狠的训斥一顿，而你每次都是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你妈训斥，而你却一句话也没有，哪怕让你妈少说几句也好啊，你却没有，反而看到你妈训斥我的时候，你的脸上挂满了成就感，认为这场仗你又赢了。 一次两次，我忍着，我之所以忍，是因为我不想失去这个家，三次四次还是如此，你认为我还会忍吗？多么尖酸刻薄的话都会说出来，连我的父母也一并捎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这些话是我对你说的，我请问，你们又会怎么对我呢！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互相理解尊重，我的缺点很多，我赚钱很少，比不上那些成功的老板，更不会说些花言巧语讨人欢心，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第十二章 疾苦 当我站在丈母娘家门口回望的时候，心中难免会有些唏嘘伤感。 七年。 和焦阳相识相知相爱，经历了很多，生下小依琳后，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很多的乐趣，可生活又给我们上了一课，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都能勇往直前吧，做一个生活的主人，学会驾驭生活，享受生活，别再做生活的奴隶。 当我准备从口袋摸烟的时候，摸到了在妍妍那里借到的十万块钱，其实我的本意是想把钱给焦阳，毕竟她带着依琳，生活上会用到，刚才一着急忘记了。 我刚想准备敲门，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吴用先生，您的体检复查报告已经出来了，麻烦您来医院一趟！” 医院通知我去拿体检报告。 我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尽管知道复查的结果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但心里还是想挣扎一下。 骑着小摩托车，风驰电掣般的来到了医院。 很顺利的拿到了报告。 也很坦然的接受了一切，结果不算最坏。 医生让我住院治疗，我点头嗯了一声，没再回话。 我不想死。 有太多的遗憾，有太多想要做的事，只是不知道时间能否来得及。 打开手机，查看老家的监控。 早几年我就在老家安了监控，老爸在外地干活，老妈独自一人在家，我不放心，也不安全。 画面中，老妈微弓着身体在院子里洗衣服，我伸头看了看外面，空气都是热的。 可是老妈怎么没去上班呢？ 或许这几天工厂不忙吧。 家里的一切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唯一变化的就是爸妈逐渐老去。 十几岁的时候，幻想着如果在外面安了家，不能回家了，心里该多难受。 现在呢，即使相距几十公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大安…大安啊” 我正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中，不远处传来听不太真切的声音，声音沧桑。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位头发凌乱，满脸皱纹看上去接近七十岁的老人蹲坐在地上。 那件已经洗的发黄，领口已经烂掉的半截袖遮住了老人的大半个身体。 “你妈突然脑梗中风了，现在…现在就在医院，得先交一万块钱…” “喂…喂…大安…能听见我说话吗…” “可能那边信号不好…” 老人双手微微颤抖，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手里的老年机如同一块砖头，被老人小心翼翼的装在了塑料袋里，其实塑料袋也已经破了一个不小洞。 老人又拨出去一个号码，手机声音很大，大到对方的铃声我都听得真真切切。 “二安，二安，能听见吗？嗷，能听见是吧？你妈得脑梗了，正在医院抢救呢，我身上…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了…能不能…呃…呃…那你多注意身体啊…” 又挂掉了一个电话，我没戴眼镜，看不清老人脸上的表情，老人仰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往老人身边凑近了一步。 老人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估计他按错了，无意间打开了免提。 “安安！你妈病了，正在医院里抢救，我身上钱不够了…” “病了？前几天我不还给你们打视频了吗？怎么就病了呢？是不是感冒了？最近病毒性的感冒很厉害，你们多注意防范！” “是脑梗…” 老人的声音明显将低了几分。 “啊？！脑梗！！” “那得花多少钱？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吗？我大哥二哥你通知了吗？他们的意思是什么？他们给钱了吗？” “……” 老人右手拿着老年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另一只手一直在揉着眼睛。 他的眼睛不舒服吧。 “得先交一万…” “一万啊…前两天我刚提前还了一部分房贷，现在手里就只剩下了几百块钱，你孙子上补习班的钱还没交呢！” “哦…” 老人的声音低沉，没了力量。 “等我把今年的麦子卖了，我给你转点钱…” 老人沉默片刻，声音小到我已经听不真切了。 “再穷，不能穷教育…” 老人挂断了电话。 电话被他放在了双腿之间，老人就这么看着被塑料袋捆绑着的老年机怔怔出神，逐渐老人开始了自言自语。 眼泪从眼眶里滴落在包裹着老年机的塑料袋上。 “啪嗒…啪嗒” 眼泪滴落的频率越来越快。 老人用双手捂住了脸。 大苦无声。 当我准备上前安慰的时候，老人抹去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他的身高不足一米五，如此瘦小。 当老人起身离开时，原来他的腿脚不好，一瘸一拐的。 … “帮我往13床充两万！” 我对着交费窗口说道。 “咚！” 身后的老人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赶紧把老人搀扶起来，嘴里说道“大爷，快起来！” “呜呜呜…” 大爷抓着我的胳膊，毫无征兆的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谢谢孩子！谢谢…孩子…” 大爷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我的话，此时我也才发现，大爷有些口吃，说话不太利索。 终于把大爷搀扶起来，大爷摸了一把脸“我给你打个借条…我…我身份证给你…” 大爷开始去身上找他的身份证。 我拦住了大爷“年轻人赚钱容易一些…” … 我去医院旁边的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吃的，又兑换了两千块钱。 临走之前，都交给了大爷。 大爷看着我，红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看着大爷瘦小的身体，想起已经驼背的老妈，紧握着大爷的手，眼神坚毅。 “大爷，都会过去…” 三个儿子，爹妈含辛茹苦拉扯大，老妈突发脑梗，三人凑不齐一万块钱。 我仍然记得大爷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时的无助眼神，看得让人心酸，让人窒息。 临走之时，大爷一直冲我摆手，我挥手和大爷告别。 等我再次看向大爷的时候，大爷已经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给我磕了一个头… 尽管自己生活过得一地鸡毛，仍看不得世间疾苦。 第十五章 依霖发烧 妍妍狠狠剜了我一眼。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一处小广场，此时的天，整个暗了下来，周围茂密的树林，偶尔还能听到蝉鸣，此时的气温下降了一些，不再闷热。 阵阵晚风吹过，尽管夹带着热浪，也有了一丝心旷神怡。 妍妍站在台阶上，仰头，闭眼，张开双臂。 “露丝，我是助理小吴！” 刚说完，妍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直拳打在了我的小腹上。 还别说，力道还可以。 “啊…” 我洋装着后撤几步，紧接着突然双脚骤然发力，来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 幸好，幸好，借助手臂的力量，后空翻完成的质量不错。 “再来一个！” 妍妍终于摆脱了阴霾，鼓掌喝彩。 我来了兴致，看着妍妍“老板，这算加班吗？有加班费吗？” 妍妍笑开了花“双倍！” “得嘞！瞧好吧，您那！” 我勒紧了裤腰带。 压压腿，扭扭头，简单的热了下身，随后来了一连串的后空翻和侧空翻。 翻完最后一个后空翻，双脚差点踩空，幸好妍妍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女人就是女人，劲头不太足，差点被我拽倒。 我蹲下去，大口喘着气。 “这…这要是年轻的时候，我能连续翻十几个，而且心不跳脸不红！” 我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此刻感觉整个心脏即将跳了出来，累啊。 好久没做这么剧烈的运动，上一次还是…还是领着三岁的小依琳逛家门口小广场的时候，为了逗她，翻了好几个跟斗，逗的当时的小依琳咯咯笑。 我蹲在地上，没了刚才的斗志昂扬，瞬间偃旗息鼓。 片刻后，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发出一声呐喊。 “啊啊啊…” 我的这一声突然的吼叫，把一旁的妍妍吓得直接后退了一步。 我苦笑，自责，怨恨，而又无能为力。 妍妍来到了我的身旁。 两人无话。 眼前漆黑一片的河面，让我产生了恐惧感。 和我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放手吧…” 我和妍妍竟然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和妍妍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明天开始，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吧！” 妍妍张开双臂，深呼吸一口气“和昨天告别，拥抱今天，期待明天！”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妍妍看着我，她脸上终于散去了阴霾。 妍妍狐疑的看着我“什么样的问题？” 被妍妍这么一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妍妍噗嗤一笑“问吧，趁着我心情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妍妍，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个夜晚，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哪个夜晚？” “我骑摩托车撞你的那个夜晚！” “我说我那个时候在捉迷藏，你信吗？” 妍妍沉默片刻后，来了这么一句。 我转头狐疑的看着她，她又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那次是我离家出走后，我爸找我，我故意躲着，躲着躲着就躲进了那里，本来我可以顺利的躲过我爸的追捕，没想到半路杀出你个程咬金，让我直接暴露了。” “呵呵…” 我笑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距离那个地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墓地！” “啊！！” 妍妍发出一声尖叫。 “还好，还好…”妍妍右手轻拍着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嘴里嘀咕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百毒不侵…” “对了，我早就想知道了，那天是谁打的我啊？”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很久了，尽管最后妍妍给了我补偿，但好奇心驱使着我要问出来。 妍妍突然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大步流星的走去，嘴里说道“回家！” … 送妍妍回家的途中，路过一个夜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和妍妍走进拥挤的人群，吆喝声，音乐声不绝于耳。 其实，我想逛夜市，白天是活着，晚上才是生活。 在这里，才能真正感受着人间烟火气，喝杯奶茶，吃着烤面筋，来往着各色的人群，算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 “吴…用！” 妍妍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或许是差点忘记了，她停顿片刻“以后喊你老吴！” 我点头“领导开心就好！” 妍妍回眸一笑。 “这里有个打气球的…我试试…” “这是什么啊…还会冒烟呢…” “这条项链真好看！多少钱？” “我缺个墨镜，这里的墨镜真多…” “鱿鱼卷煎饼真好吃…” 妍妍嘴里塞得鼓鼓的，还不忘东张西望，好似她进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铃铃铃…” 我的手机响起。 摸出手机后，熟悉的号码，看着号码正考虑要不要接听的时候，妍妍突然走过来“快走啊，那里好像有个小小的游乐场！” 本想挂断电话，手一滑，摁了接听键。 “吴用，依琳发烧了！家里没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焦阳急促的声音。 心顿时揪在了一起，我快步撵上妍妍“闺女发烧了，我要赶快回去！” 本来满脸喜悦的妍妍，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那你快回去！” “那你…” “我逛完夜市，打车回去就好了！” 妍妍眼神露出一丝落寞。 … 我骑上摩托车，油门拧到底，心急如焚的往我最不想去的目的地驶去。 也不知道骑了多久，心一直揪着，终于到了。 当我敲门的刹那，犹豫了一下。 想想小依琳，还是妥协了。 “咚咚咚…” 刚敲完，手还悬在半空中，门就打开了。 丈母娘竟然笑脸相迎“来啦！” 本想喊一声“妈”，最后硬是咽了回去。 我只是笑笑，从丈母娘身旁有过，快速上楼。 来到焦阳所在的卧室，依琳正躺在焦阳怀里，额头贴着降温贴，小脸通红。 “刚给她吃了退烧药，马上40度了，浑身滚烫！” 焦阳见我来了，脸上紧张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下来。 我上前摸了摸依琳的胳膊和腿，烫人。 “去医院！” 第十六章 拉钩钩 我从焦阳怀里接过依琳。 接过依琳的刹那，鼻头酸酸的，如此的高温让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如何承受。 依琳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脸蛋已经被烧得发红，嘴唇成了紫色。 来到门口，才恍然大悟，我是骑着摩托车来的。 没做片刻停留，我抱着依琳往马路上跑，来到马路边，一辆辆车疾驰而过，好久也看见一辆出租车，我也没办法用软件打车。 就在我心急如焚，东张西望时，一辆黑色奔驰突然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皱眉。 车窗逐渐下降，一张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庞映入眼帘。 我不认识。 “孩子…” “发烧了！” “上车！” 此时焦阳也跟了上来，我转头冲她说道“上车！” 焦阳帮我拉开车门，一股古龙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阿嚏…”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有点低，车里的香水味，加上香水味过于浓郁，我打了一个喷嚏。 “师傅，可以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吗？有点冷，我怕孩子…谢谢…” “去哪个医院？” 师傅调高了温度，稍微开了点窗户，一阵强烈的推背感袭来。 “大学城那边的妇幼保健院！” 二十分种的路程，十分钟就到了。 “多少钱，师傅？” 下车之时，我问了一句。 “快去看医生！” 师傅反而急了。 “谢谢您了！” 再次感谢以后，抱着依琳我直奔急诊。 “爸爸，我听话…我喝了很多热水…” 依琳在我怀里呢喃着。 “依琳是最棒的，依琳长大会变成白雪公主…” … 检查结果是病毒性感冒。 这段时间的感冒肆意横行，医院的走廊里都坐满了人，每个大人身旁都是一位小朋友。 咳嗽声此起彼伏。 依琳一直躺在我的怀里，身上的温度降了下来，焦阳在一旁一直往依琳嘴里塞水管，嘴里不停的鼓励着“依琳，听话，多喝热水，烧就退下来了。” 高烧退去，依琳的状态也逐渐恢复了。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我以后，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小酒窝浅浅的。 那一刻，我也终于松了口气。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依琳微微侧头看了眼焦阳，然后凑近我的耳朵，小心翼翼的说道“姥姥说你出去干活了，要好久好久才能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依琳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一时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笑着说道“爸爸知道依琳发烧了呀，依琳发烧了，很难受，爸爸要陪在依琳身边呀…刚才打针的时候，依琳都没有哭，真棒！” 我对着依琳竖起大拇指。 依琳抿嘴，一副骄傲模样“依琳长大了！” “依琳，妈妈抱，爸爸累了！” 焦阳想从我怀里接过依琳，依琳一下揽住了我的脖子，撅嘴说道“我不要！我要爸爸抱！” “你爸爸太累了，你看爸爸胳膊都红了！” “我不要！我就要爸爸抱！” 依琳打针的手拖拽了输液管，我提醒了一句，随后说道“没事，我抱着吧！” “爸爸，我想看会手机可以吗？今天星期六喽！” 依琳说话声很小，害怕被她妈妈听到。 “今天真的星期六吗？” 我看着依琳反问道，今天星期几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毕业后，不再关注星期几，只关注几月几号。 “对啊，因为今天我没上学！”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是星期六。 我打开短视频平台，搜索了一下赛罗奥特曼，依琳最喜欢看赛罗奥特曼和斗罗大陆中的小舞。 “你就惯着她吧，我看以后怎么办？！” 焦阳瞪了依琳一眼，依琳伸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嘴角翘起，小手指开始在手机屏幕上疯狂的滑动。 此时的小依琳仿佛进入到了她自己的世界，与外界隔绝了，无论周围如何嘈杂，也不论谁叫她，她都无动于衷。 我轻轻的把依琳放在了长椅上，因为一直抱着依琳，胳膊一直处于同一姿势，有点酸，我狠狠的甩了甩胳膊，随后径直往门外走去。 “你要走吗？” 焦阳语气中带着慌乱。 依琳的眼睛终于从手机中移到了我的身上，但也只是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又投入到了奥特曼的世界中。 “出去抽根烟！” 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道。 走出医院大门，一股热浪袭来，想知道此时的时间，一摸口袋，才恍然大悟，手机在依琳那里。 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开始了吞云吐雾。 突然想起了送我们来的奔驰师傅，我大步流星的开始往停车场附近走去。 来的时候，师傅就停在了停车场门口。 我跑着来到了停车场附近，找了一圈，在停车场里也找了一遍，没有发现那辆黑色的奔驰车。 心里的疑惑愈发严重，不会那么巧吧，难道那位师傅，仅仅是路过？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如果是巧合，祝那位师傅身体健康，好人一生平安，如果不是巧合…不是巧合也要感谢，无论对方是什么目的，谢谢他送依琳来医院，如果不是他，依琳肯定会被耽误，无论怎样，都要谢谢。 抽完一根烟后，重新走进了医院。 医院的空调有点冷，不禁打了个寒颤，胳膊上的汗毛立了起来，我用手搓了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到依琳身旁坐下，依琳依然疯狂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连我回到座位上了，她都没看我一眼。 “爸爸，刚才有个电话…” 依琳自顾自玩着，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依琳！” 焦阳随即皱眉呵斥道。 “依琳把手机还给爸爸了，咱们说好的，星期六星期天可以看手机，但每次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我再看一会嘛！” “依琳不听话了！如果以后爸爸和依琳一样说话不算数，星期六也不给依琳看手机了，说好的事情我也反悔，那依琳会怎么样呢？” 听我说完，依琳终于抬起了头，极不情愿的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说话算数，以后的星期六都要给我看手机！” 我点头答应道“爸爸说话算数！来拉勾！” 我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和依琳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 “金钩钩，银钩钩，说话要算数，不然是小狗。” 第十七章 复婚？ 从依琳手里接过手机，我第一时间打开了通讯记录。 最新的一条通讯记录，是焦阳打进来的。 我咬了咬后槽牙，转过身去，看着依琳天真的眼神，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依琳饿吗？爸爸给你买点吃的。”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点，估计再有半个小时，依琳的点滴酒可以打完了。 “爸爸，我想吃汉堡包！” “不行！感冒了，不能吃肉！” 焦阳皱眉看着依琳，语气凛冽。 依琳顿时没了刚才的兴奋，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看着焦阳这种状态，按照原来的脾气，我肯定会大发雷霆，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和焦阳已经离婚，我也没有权利再对她发号施令，更不能恶语相向。 我强忍住即将迸发出的怒火，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劝导着焦阳“依琳现在还没有咳嗽，等到真的咳嗽了，咱就不吃肉了。” “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焦阳油盐不进，最后我也无可奈何。 我来到依琳跟前，蹲了下去，凑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今天咱就先不吃了，你妈妈不让，爸爸答应你，等你病好了，爸爸带你好好吃一顿汉堡包，行吗？” 依琳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临走之时，我和焦阳眼神交汇，她的眼神闪躲，而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依琳口中的那个电话会是谁打来的呢？ 焦阳为什么要删掉我的通话记录？ 凌晨的医院依然是热闹的，能在此时此刻还游走在医院的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太乐观。 这个点，除了24小时的便利店，也没有开门的小吃店了，焦阳不让依琳吃汉堡包，剩下的选择真的不多。 最后只能买了点面包饼干之类，我给自己又买了一盒将军牌香烟。 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很快抽完一根烟后，拿出手机，打了出去。 总有一种预感，依琳口中的那通电话应该就是她。 电话通了，却没人接。 再次打过去，依然没人，最后放弃了。 依琳睡着了，焦阳抱着她，看着这个画面我怔怔出神。 自己患病的事，我没有告诉焦阳，也不打算告诉她，没有意义。 想着急救声音的救护车“吱嘎”一声停在了医院门口，从车里抬出一位老人，身边的子女泣不成声，或许这又是一个生命的结束。 看着依琳熟睡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嘴巴时不时的微微上扬，应该是做梦了，希望她做的梦都是美好的吧。 医院门口的出租车很多，回去的时候很方便。 车上，我和焦阳一路上都是沉默的。 下车以后，焦阳忽然开口“我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听到焦阳的话我有些愕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紧接着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抱着依琳的焦阳有些吃力，我想从她怀里接过依琳，焦阳轻轻转过身去，意思是不需要。 “为了依琳，能不能重新开始？” 我被焦阳的话逗笑了。 我扯了扯嘴角“重新开始？怎么重新开始？复婚吗？” 焦阳点了点头。 我笑笑“难道婚姻在你眼里就是过家家吗？心情不好了就离婚，心情好了就复婚，耍着我玩是吗？” 本想爆发的我，看见依琳在焦阳怀里动了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想要从口袋里摸烟，看了看依琳，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初是你执意要离婚的，我死活不肯，你用依琳威胁我，最后还不忘挖苦我，说我这下彻底可以放飞自我了，自由了！” “在外人看来，离婚这件事是我主导的，可事实上呢？从一开始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是，我欠了点外债，可是自始至终我没有缺过你钱花吧，自从你怀了依琳，一直在家，直到依琳上了幼儿园，我也从来没有开口让你去上班赚钱吧，我也知道，每天照顾依琳，你也很辛苦，所以我一直都更加拼命的去工作，有时候公司放假我都不敢闲着，骑着摩托车去跑外卖，因为我想给你和依琳一个更好的生活，可是最后，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烟瘾，从口袋摸出那包在医院门口买的将军牌香烟，拆开后，点上了一根。 医生让我戒掉烟，嘴上答应着，私下里依然我行我素。 好的结果和一根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狠狠的抽了一口，我退后了几步，对着下风口，缓缓吐出。 当烟雾从肺部循环一圈，最后从口鼻出来的时候，那种快感让我如释重负。 “你想看着依琳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吗？” 焦阳突然又冒出一句话。 我直接被焦阳的这句话震惊的无以复加，我反问道“当初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吗？我差点跪下来求你，依琳还小，不能没有爸爸，也不能没有妈妈，即使想离婚，也等依琳稍微大点，懂事了再离，当时的你，和你妈…” 提起丈母娘，我眼睛不自觉的往他们家的监控方向瞅了瞅。 曾经的某个时候，我被丈母娘指着鼻头骂，而此时的焦阳，双臂抱着膀子，在一旁无动于衷，那个时候，依琳还没有出生。 那个场景我永生难忘。 我不理解，当时仅仅是因为和焦阳吵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焦阳一通电话打给了丈母娘，当时丈母娘就火冒三丈，护犊子的本能尽显，而我考虑到焦阳当时身怀六甲，只能忍气吞声。 我的忍气吞声换来的不是理解，而是变本加厉。 最让我伤心的不是丈母娘的咄咄逼人，也不是丈母娘的出口伤人，是作为丈夫的我，被狠狠贬低羞辱的时候，作为妻子的焦阳非但没有任何的鼓励和制止，哪怕你中立，保持着沉默我都可以理解，可偏偏和丈母娘一起指责谩骂，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的责任也都是我自己背。 直至今日，我都不理解，当初焦阳的所作所为究竟为何，是单纯的想让丈母娘骂我一顿？ 还是想死死的压着我，不让我起身喘气呢？ 我不理解，也想不通。 第十八章 跟上我 “爸爸，别走！” 依琳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 我转头看着躺在焦阳怀里熟睡的小依琳，熟悉的场景在脑海中如同过电影一般，不断闪现。 “是不是因为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 其实我一直知道丈母娘和焦阳对我态度差别的原因，就是那张妍妍给我的银行卡。 焦阳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我。 “回去睡觉吧，太晚了。” 话到嘴边，我咽了下去。 当我准备骑车离开的时候，我又努力的看了一眼小依琳。 自从离婚后，我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我害怕这个梦是真的，每次都会从梦中惊醒。 梦中，小依琳离我越来越远，我用尽浑身解数去追赶，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依琳离我而去。 每次从梦中醒来，枕头已经湿了一大半。 不知道这是眼泪还是冷汗。 “我得了不好的病，我不想拖累你们，既然离婚了，各自安好吧，我唯一的请求就是，我想见依琳的时候，允许我见见依琳，每个月的抚养费，我会按时打给你。” 说完这些，我骑车离开。 我不知道焦阳得知我的病情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可能会伤心，或许也会心疼，也或许只是震惊了一下而已… 回到租住的地方，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简单的洗漱后，又冲了个凉水澡，原本困意满满，此刻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住的是民房二楼，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二楼有一小块地方，房东单独留了出来，专门用作晾衣服，我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这里看星星。 好似一个露天大阳台。 我屁股底下垫了张纸，坐了下来。 今晚的月亮好亮，但是不够圆满，努力想要看清里面那黑乎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聊之时，总是喜欢点上一根烟。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 最近咳嗽的频率和时间，越来越多了，每次咳嗽，胸口处都会隐隐作痛，打小便有的支气管炎，治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困意，躺在床上，燥热难耐，整张床都是热的，躺在上面，后背很快便被汗水浸湿，起床，冲澡。 来回折腾了三四次，眼睛真的睁不开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被闹钟叫醒，睁开眼睛时，感觉眼睛都是肿的，好像眼睛里进了沙子，难受的很，最后在水龙头的刺激下，眼睛终于睁开，但大脑依然混沌一片。 一看时间马上九点了，抄起手机和钥匙，骑着摩托车，油门拧到底，奔着妍妍的公司，疾驰而去。 来到公司后，发现妍妍正开晨会，所有员工站成了两排，我默默的站了进去。 “晨会先开到这里，今天迟到的人，请来到前面，做二十个俯卧撑！” 妍妍不苟言笑，表情严肃。 我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寻找着今天的“幸运儿”。 “快去做！” 这时，旁边的帅哥，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说你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小跑来到了妍妍身旁，面对着这些新同事，脸涨红了起来，羞赧的看向了妍妍，妍妍冷若冰霜，我收起了笑容，从容不迫的很标准的做了二十个俯卧撑。 当我起身后，妍妍冷着脸说道“以后再迟到，自觉去财务交两百块钱，这个钱充当饭后奶茶经费！” 妍妍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走进了办公室，身为助理保镖和司机的我，只能跟在她后面。 我刚跨进去一只脚，妍妍一脸的严肃“你先出去等一会！” 在我退出门外的时候，从我身旁走进去两个人，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不屑。 而我赔着笑脸，我是怎样的角色，自己清楚，我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底层员工。 虽说这样想，但今天妍妍的状态确实不对劲，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高冷，孤傲，盛气凌人。 这是我能想到的词语，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两个小时后，妍妍和进去的那两个人终于出来了。 自始至终，我一直站在门口，尽管旁边就是长椅。 “你进来！” 妍妍的语气冷到骨髓，我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 妍妍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撕扯着的依然是那条扎头绳，时而把它拽的很长，片刻后又把它戴在手腕上，可能这根扎头绳就是她的出气筒吧。 “把我给你的那十万块钱还给我！” 妍妍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我意想不到，同时也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估计我又犯错了！ 我想从口袋摸出那张银行卡，摸了半天愣是没找到。 “花完了？” 妍妍逼问道。 “没有！只是…”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花了很小的一部分…” “哦，我记起来了！” 我一拍脑袋“今天起晚了，昨天洗衣服的时候把卡掏出来，随手放在了茶几上，我现在回去拿？” “我陪你去！” 妍妍起身，眼睛始终不往我身上看，似乎我身上有她讨厌的东西。 妍妍今天穿了一身职业装，看上去就是女强人的模样。 妍妍高跟鞋和地面之间碰撞出的“哒哒哒”声，让我开始紧张了起来。 妍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我重新对她有了认识。 一个活泼开朗，总喜欢把微笑挂在脸上的小姑娘，怎么就会一夜之间变成如此刻薄，冰冷到让人不寒而栗，退步三舍的地步？ 容不得自己去考虑这些，我已经率先来到了楼下。 我看了眼自己的摩托车，转身问妍妍“开我的车去？” “我自己开车去！” 妍妍手里的遥控器响了一下，不远处的一辆白色3系宝马车灯闪烁了一下，妍妍加快脚步，很快坐进了驾驶室中，宝马车被妍妍打着了火，从排气管中发出狂轰油门带来的“怒吼”。 我不甘示弱的跨上了摩托车，猛的一拧油门，摩托车直接窜了出去，起步的刹那，前轮与地面发生摩擦，发出“吱吱…”的烧胎声。 “跟上我！” 第十九章 小三 一路上我骑得飞快，也不管后面的妍妍能否跟得上。 妍妍为什么会转变的这么快？和之前的状态大相径庭！ 我租的地方巷弄狭窄，妍妍开车进不来，我指挥着她在一块空地把车停了下来。 周边的房子大多都被租了出去，当做仓库，人不多，三轮车，小货车不少，进进出出。 妍妍穿着高跟鞋“哒哒”的跟在我的后面。 打开房门，领着妍妍上了二楼。 恰巧碰见了住我隔壁的王大哥，他正光着膀子刷牙，看见我上来后，我们各自打了声招呼。 当他看见后面跟着妍妍的时候，愣了几秒，转身跑回了房间。 “等我一下，我去拿，屋里太乱。” 银行卡果然被我放在了茶几上，拿起银行卡刚转过身准备出去，猛然发现妍妍也走了进来。 妍妍微微蹙眉，没说话。 “里面少了两万多”我递给妍妍银行卡“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还给你，现在我没有钱，只能慢慢还你，如果你同意的话。 ” 妍妍从我手里接过银行卡，双手摩挲着那张银行卡，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彼此面对面，沉默着。 妍妍低头看着手里的银行卡，而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妍妍突然转身离开，原本想要跟上去，又退了回来，坐在了床上，怔怔出神。 想不通，猜不透，我苦笑，轻轻摇了摇头，刚想躺下去，突然妍妍的声音传来“跟我回公司！” 我被妍妍的声音吓了一跳，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像个犯错的小孩子，跟在妍妍的身后。 我刚把摩托车打着，准备抬腿跨上去时，妍妍冲我说道“坐我车！” 我听话的把摩托车上锁，一言不发的跟着妍妍。 我刚拉开后座车门。 “坐前面！” 妍妍的语气依然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我听话的坐在了副驾驶室，用余光打量着妍妍，表情严肃，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模样。 想想，我与妍妍接触时间也不长，怎么可能就对她那么了解呢！ 刚拐上大路，妍妍一脚地板油，宝马发出一声咆哮，一阵推背感袭来，车子直接窜了出去。 我害怕的右手拉住了扶手。 妍妍车技很好，在路上左突右闪，不知道她自己感觉如何，我是感觉五脏六腑快要被颠出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来到一处停车场，妍妍把车停在了停车位上，我透过车窗往外看，发现这不是妍妍公司所在的那栋大厦。 尽管心中疑惑，我依然老老实实的呆着。 “为什么骗我？” 车子没关，空调一直开着。 “阿嚏！” 我的过敏性鼻炎对外部的环境十分敏感，稍微有点凉气，鼻子就受不了。 妍妍用一种质问的眼神盯着我，皱着眉头。 “我骗你什么了？” 我挺无语的，妍妍问得我云里雾里，我表情无辜的看着她。 “我允许你能做错事，但不能欺骗我，我最讨厌被欺骗！” 妍妍冷冷的说道。 “我没骗过你！” 我心里有点发虚。 说了太多的话了，是不是有些话说得太过了？还是不小心有了点添油加醋的成分？ 我开始努力回忆和妍妍说过的每一句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请你好自为之！” 被妍妍的眼神和语气震慑到了，我竟一时没能反驳，也没有说话。 “如果你觉得我欺骗了你，请你直接说出来，虽然我只是个最底层的打工人，但我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更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我不知道妍妍知道了什么，但想来想去，我没有在任何事情上欺骗过她，想解释都无从谈起。 “你没离婚！为什么要说自己离婚了！” 沉默片刻后的妍妍，冒出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我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妍妍，想不通她怎么会对我的婚姻状况这么上心，难道…怎么可能呢，只是在脑海中有过那么一闪而过的念头。 “我把离婚证拿给你看？” 我不理解的看着妍妍“即便我没离婚，就不复合你公司的要求了吗？公司在个人问题上，好像也没有具体要求一个人的婚姻状态吧，如果是你个人的要求，那就当我没说！” “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是你老婆？” 妍妍的语气变得轻柔，不再用凛冽的眼神看着我，低下了头，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了那根早已经被她撕扯了千百遍的扎头绳，时而拽的很长，时而又捏成了一团，套在手腕又拿了下来。 “哪个女人？” 我一时大脑短路，被妍妍的话问懵了。 片刻后，猛然明白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前妻，我已经和你说了，闺女发烧，我带她们去医院了！” “那个电话是你打的？！” 这个时候我也记起，小依琳口中的那个电话。 当时我隐隐觉得，应该就是妍妍打的，尽管找不到她给我打电话的理由，但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那个电话应该就是妍妍打来的，可是我回过去的时候，没人接啊。 妍妍没有说话，低头自顾自把玩着那根不知是否是同一根的扎头绳。 “你离婚与否和我没关系，但我想声明的是，我！不！是！小！三！” 妍妍转头冲我突然歇斯底里。 小三？ 听到这个词语我就有点头发发麻，就我这样一个中年屌丝，没钱没势，家庭都散了，还小三？ 我连小三这个词都不配知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急得在开着空调的车里，额头竟然冒出了汗珠。 冷静片刻后，我终于想起了那天晚上，依琳说完有个电话后，焦阳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状态。 终于水落石出了。 “对不起。” 我先诚恳的和妍妍道了歉。 “这个对不起不是我欺骗了你，而是因为我，让你莫名其妙的蒙受了委屈，对不起！” “这件事，我会解决。” “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欺骗你，离婚是事实，得病也是事实，我再混蛋，不会拿孩子做文章，更不会诅咒自己的身体。” 第二十章 态度再次转变 我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你去哪？” 准备关车门的时候，妍妍突然问道。 我转身，看着妍妍“今天我请一天假，回去处理一点事。” 关上车门，走了两步，头感觉晕乎乎的，飘飘然。 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 妍妍从车里跑了出来，我蹲了下去，缓了缓，慢慢起身。 “这张卡…你拿着吧。” 妍妍面露难色，伸手递给了我那张银行卡。 我没有接“我用了三万，你可以从我的工资里扣，或者我攒够以后，一起还给你。” “咳咳咳…” 又开始了剧烈咳嗽，最近我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次咳嗽都带动着胸疼，最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最近抽烟抽得太多了，以前一天一盒，现在一天要两三盒。 “我只是不想听到那个那个词语，骨子里我就讨厌！” 我知道妍妍指的是哪个词语。 “这张卡，我用不上了，谢谢你能那么信任我”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也不会让你在中间受伤。” “昨天晚上那个送你去医院的人是我爸的司机。” 走了没几步的我，再次停了下来。 转过身，妍妍表情不太自然，眼神一直躲闪，这算是一种欺骗吗？ “谢谢那位师傅，本来我想当面道谢的，后来他悄悄的走了，要不是他，闺女肯定会被耽误治疗的，替我谢谢他！” 我诚恳的笑容，让妍妍更加无地自容。 “我爸生性多疑，知道我俩关系不一般，就暗地里让司机师傅跟了你一段时间。当然，期间他没有做出格的事，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我没多想，只是在心底自嘲。 吴用，你是真的无用啊。 读书上学的时候，成绩还算可以，一本线够不着，二本总归是不在话下，没想到高考的时候，偏偏拉肚子，最终成绩受到影响，只能读个大专。 好不容易毕业了，找了个体力活，纯靠体力赚钱，大学里学的东西根本没用上。 结了婚，以为遇见了真爱，没想到焦阳竟然是个妈宝女，丈母娘又是个强势之人，让本就不善言辞的我，更是被直接压制住。 以为有了孩子，家庭终于稳定了，奈何现实的社会，看钱的时代，让本就有了裂痕的家庭，直接支离破碎。 现在呢，给女老板当个司机都要被底朝天查个遍，我这前世到底得罪了谁？ 让我在这辈子要经历如此磨难。 “因为我妈妈的事，所以我对小三这个词，异常敏感，其实我内心里是相信你的，可是当我听到…我依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对不起…” 妍妍的脾气就像夏天的天气，一阵雷云滚滚，就会下个倾盆大雨。 女人是善变的。 我开始相信这句话了。 “我到底是怎样的人呢？你爸最终有结果了吗？” 我看着妍妍，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妍妍又开始摆弄起那根扎头绳，来回撕扯着，释放着她的情绪。 妍妍没有回话，低着头，像极了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 最终还是请了一天假，妍妍执意要送我，而我委婉的拒绝了。 打车再次来到了丈母娘家门口，我看着大门，怔怔出神。 这扇大门，我和焦阳来回穿过了多少次，带着小依琳又进进出出多少次，而这次，我却没了打开这扇大门的钥匙，也再没有勇气走进去。 正在我愣神之时，大门打开了。 出来的是丈母娘。 我依然愣在了原地。 丈母娘看见是我，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没了前几天的热情，却又不能视而不见，脸上的尴尬显露无疑。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本想喊一声“妈”，最后还是作罢。 “我找焦阳。” 最终干脆不叫了，我直截了当的说道，表情漠然。 “焦阳搂着依琳正在睡觉。” “依琳没上学？” “感冒还没好，怎么上学？！最近感冒太多，害怕去学校会被感染，本来就还没好利索，干脆就在家里好好养一养。” 我没说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刚开始上学感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总要有这个过程。 只能在心里自责，自责没有给依琳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 一时我也不知道我是在这里继续等待着焦阳，还是先回去，我不知所措的来回踱步。 “你的病…” 不知何时，丈母娘来到了我的面前，悄声细语的问道。 震惊之余，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嘴角扯了扯。 最后还是告诉了她的妈妈。 身为妈宝女的焦阳，还是没能把这件事埋在心里，火速的就告诉了丈母娘。 “真的。” 我淡定的回答道。 在我回答完以后，丈母娘脸上的表情略显僵硬，极不自然，眼神变得游离起来，不敢与我对视。 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尽管离的不远，我却一句话也没能听懂。 “麻烦喊一下焦阳，我真的有事要和她说。” 我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不是依琳在这里，我对这里谈不上任何的留恋。 “以后你也不用再来找焦阳了，既然已经离婚了，那就把各自的生活过好就行了。” 丈母娘的意思很直白。 她脸上没了之前的刻意讨好，又变回了离婚前夕的嫌弃。 我嘴角微微上扬，既然已经表现的如此直接，我也不想藏着掖着了。 “我希望你转告焦阳，有些事我俩处理就可以了，不需要第三个人在中间传达，况且，她已经是成年人，不需要根据其他人的意愿来做事！最后一点，我希望大家真的是各自安好！” “你说的这个其他人是谁？！你嘴里的第三个人又是谁？！ 你是不是说我的？！有什么话你今天就在这里说明白！别阴阳怪气的！我又怎么惹着你了？！你说话还带着刺！… ” 丈母娘的语言攻势再次开始，无休止的蛮不讲理，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我不知道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但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不会再过这种生活。 本来生活已经够辛苦了，还要让我在精神上再次受到折磨，我宁愿余下半生，孤独终老。 “吴用！” 有人喊我，抬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焦阳。 第二十一 与孩子无关 焦阳带着嗔怒看着我，走了过来。 丈母娘跟在焦阳身旁，一副有恃无恐模样，真是上阵父子兵啊，多么讽刺。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焦阳此话一出，让我震惊到无以复加，是我在闹吗？ 我无语的笑笑。 “这次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我与谁接触，我做什么，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请你自重一些，说话注意分寸。” “我注意分寸？我应该怎么注意分寸呢？应该怎么做你教教我啊！” 焦阳的状态有些反常，说出的话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姓吴的！虽然说你们离婚了，但是每个月的抚养费你一分别想少，房子你也别想着要回去，那是焦阳和依琳的！” 丈母娘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通，直接让我的大脑有点短路，这又是哪跟哪呢，怎么又扯上了房子和抚养费的问题。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直接沉默了，不想再和他们争吵。 我缓缓的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叼上以后，点燃的刹那，再次剧烈的咳嗽，我没有停止的意思。 点燃以后，狠狠的吸了一口，猩红的烟头燃烧了一大截，吐出烟雾时，又是一阵带着胸腔疼痛的咳嗽，仿佛要将整个肺咳出来。 “我不想吵，我只是…” “咳咳咳…” 我开不了口，剧烈的咳嗽让我弯下了腰，直不起身子。 最终我踩灭了手中的烟头，眼泪咳了出来，喉咙滚烫。 做了几次深呼吸，慢慢恢复了过来。 “你在外面找女人，你还有理了！” 丈母娘又开始了她的喋喋不休。 我想张嘴回应，又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咳嗽，每次的咳嗽只要开始，便很难停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就应该净身出户，是你活该，你罪有应得，好好的家庭你不过，你学着人家找女人，找小三，焦阳不说，我还蒙在鼓里，怪不得最近有钱了，是不是榜上大款了，就你这样的，也能榜上大款？ 切！你放心，最终你们也没有好下场，你想想，拆散别人家庭的，到最后有几个获得好下场的…” 尽管无法回答，但丈母娘的话却听得真真切切。 “活该你有病，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好日子不过，让你招蜂引蝶！” “这就是你的下场！” 咳嗽终于控制住了，眼泪鼻涕流了一地，这次的咳嗽与以往都不相同，我开始有点担心，担心这次的咳嗽不是无缘无故的，我暗暗有点担心，会不会与肿瘤有关系。 想到肿瘤，想到了那个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的字眼，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苦笑一下。 上天果然很眷顾我，看不得我生活有起色，只要稍有好转，立刻打回原形。 我不想和丈母娘焦阳他们解释什么，她们所说的话已经表明了她们的态度。 我更不想纠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正常的生活多久，只愿最后能安稳离去，不拖累任何人。 我转身准备离开。 “爸爸！” 一声“爸爸”让我的心直接碎了。 我不是硬汉，更不是铁石心肠，在生活中，我有太多的身份，丈夫，父亲，儿子，员工… 尽管任何角色我都完成的不尽如意，我一直觉得父亲这个身份我完成的很好。 知道此刻，我才发觉，原来父亲这个角色，是我塑造的最失败的。 我只是生下了依琳，却没能好好的陪伴她，给了她生命，却没能给她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依琳，爸爸抱一下…” 我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脸，张开双臂。 依琳本想跑过来，却被焦阳一把拽住了衣领。 依琳抬头惊恐的看着焦阳，脸上露出了害怕，也停下了奔向我的脚步。 “吴用！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的病是真的还是你假装的，我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我会再重新起诉，要求重新分割财产，我不是要我的那部分，我是要依琳应得的！ ” 焦阳的话让我难以置信。 “我所拥有的，你都拿到了！” 焦阳笑的阴冷，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如此的笑容。 “你能一次拿出十万，我有理由相信，你肯定还有隐藏起来的财产！” “十万？！” 我不敢相信“我什么时候给了你十万？！！” “呵…”焦阳冷笑“开始装糊涂了吗？还是你本不想给这么多，结果给错了银行卡？” 又是那张银行卡。 现在我也终于知道了，那张银行卡里的额度。 十万。 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数目。 来不及去想，当初妍妍为什么会给我这么多，现在反而要面对丈母娘的质问，和焦阳的无休止的指责和怨恨。 无论丈母娘和焦阳的态度如何，其实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已经离婚，以后也不会再有复合的可能，我曾经无比珍惜这段感情，焦阳也是在我一穷二白的时候跟着我，尽管后来在丈母娘的教唆引导下，逐渐与我的价值观渐行渐远，但无论怎样，她都为我生下了依霖。 这便是她最大的功劳，更是我该对她一辈子付出的理由。 可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看着丈母娘此时的状态，恨不得立刻让我去死，尽管我做的不够好，也不至于痛恨我到如此的地步。 “吴用，你今后和谁在一起和我都没有关系了，但是请你记住，你欠我和依霖的，你一辈子都还不清！” 焦阳咬牙切齿，这一刻我也终于释怀了。 生活不到一起的两个人，终究是有原因的，频率不同，价值观不同，亦或是目标不同。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看着不知道离婚是什么东西的小依霖，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和妈妈会分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姥姥和爸爸会吵架，她可能只知道爸爸又发脾气了，妈妈又凶她了，姥姥又说她了。 依霖眼巴巴的看着我，不说话，时不时的会转头看向满脸怒容的焦阳，我心疼，疼到无法呼吸。 大人再有万般过错，与孩子无关。 第二十二章 突然住院 “在你们心中，我没有一点好吗？” 我想大声说出来，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转过身去，想要一走了之。 “吴用，你的东西！” 焦阳从门里面拎出一包东西，用黑色塑料袋装着，其实我不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只想要回依琳。 当初离婚的时候，害怕依琳不在焦阳身边，会找她，毕竟从小到大都是焦阳在照顾着她，突然离开了，我怕依琳心里上会有创伤，这才签字让依琳跟着焦阳。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境地，以目前丈母娘和焦阳的个性，我以后想要见依琳，真的会很麻烦。 丈母娘的阻拦和扯皮，会让我困难重重。 是，当然可以打官司，可是时间就会拉长，最后想见依琳，更是不可能了。 我走了过去，拎起这包东西，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小依琳歪着小脑袋，问道“爸爸，你不来姥姥家吃饭吗？” “他没资格在这里吃饭！走！” “咣当！” 丈母娘重重的关上了门，最后留下一句“我没资格”。 这种伤人的话，我已经听了无数次，都是从丈母娘口中说出来，原本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直到现在才发现，不是我不够好，是我的钱太少。 想抽根烟，极其强烈的念头。 刚点上，又是一阵无休止的咳嗽，最终这根烟也没能抽成。 摸了摸黑色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感觉应该是衣服，打开的一瞬间，让我目瞪口呆。 是小依琳的玩具和衣服。 焦阳为什么要给我这些东西，目的是什么呢？ 我仔细翻看着这些依琳经常玩的玩具，和经常穿的衣服，这才恍然大悟，这些玩具和衣服，是我买的。 在网上买的。 我买的东西不能给依琳穿吗？提前收拾好了的吗？ 猜不透，焦阳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和她交流真的很累。 打开微信，想要问个明白，当我发出一行字，发过去的时候，出现了一行醒目的提示语。 对方拒绝接受你的信息 我被焦阳拉黑了。 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再次注视着丈母娘的家，大门，院墙，窗户，甚至是已经出租出去人家挂上去的广告牌，我都多瞅了几眼。 闹到如此地步，我是真的没想到，至于为什么她们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的如此夸张，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蹲在她们家门前的一棵杨树下面，树上的蝉，发出阵阵叫声。 我似乎听到蝉在夏天尾巴上最后的嘶鸣，声音都那么撕心裂肺。 终于抽上了烟，我生怕会再次无休止的咳嗽，每一口抽得都特别狠，每一口都会吸到肺活量承受得最大容量，然后缓缓由肺部呼出，那种感觉无比美妙，全身很放松。 … “铃铃铃…” 我的手机响了。 我以为是妍妍，此时的我有些烦躁，没有心情去工作，何况我已经请了一天假。 看见来电联系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爸。 “吴用，快回家一趟，你妈住院了…” 我妈在县医院。 来不及多想，打车回住处，开车立刻回家。 回到租住的地方，车子停在了外面，遥控器打开，刚打着火，屏幕上显示右后轮缺气。 下车才发现，后轮胎瘪了。 这一突发情况，让我顿时手足无措。 眼前还有辆摩托车，可是速度太慢了，急的我额头冒出了汗珠。 对了，能不能借用一下妍妍的车？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我直接给妍妍打了过去，我把情况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妍妍让我等着她，就挂断了电话。 等待妍妍的过程中，我抽了五根烟，一支接着一支，尽管过程中出现了两次的剧烈咳嗽，但还是没能忍住。 因为此刻除了抽烟，我也做不了其他的。 “吱嘎！” “嘭！”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便是撞到墙所发出的一声闷响。 我急忙跑出去，赫然发现一辆白色的宝马车撞到了拐角处。 妍妍从车上下来，略显尴尬的看着我“开得有点快了！” “你人没事吧？” 我上下打量着妍妍。 妍妍转了一圈，轻松的笑道“没事！” 本来想借妍妍的车回家，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不禁眉头皱了起来，现在的我，更是不知所措。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妍妍不知何时已经坐进了驾驶室，车窗已经摇下“别愣神了！上车！” 我一时有点懵“你…” “别废话了！就你现在的这种状态，你能开车？” “可是…”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担心，具体担心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有点犯嘀咕，不是不相信妍妍的技术，是一种本能的恐慌，害怕我妈会… 呸呸呸！ 不可能的！我妈身体尽管不太好，但也不会突然… “再不上车，等会就走不了了！” “等着赔人家墙啊！” 妍妍突然一声叫喊让我不再胡思乱想，迅速坐在了副驾驶位置，系上安全带。 我帮妍妍打开导航，目的地是县人民医院。 妍妍的车技今天超常发挥，五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硬是提前了十多分钟。 车子停稳的刹那，我拉开车门，奔着住院部跑了过去。 越跑心里越堵，眼泪也撑满了眼眶，马上就要诀提。 给我爸打了电话，三楼，316。 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了撕心累肺的哭声，大脑瞬间空白一片，走路都变得僵硬起来。 我不敢推开病房的门，害怕…害怕看到最不愿看到的那个场景。 终于还是推开了房门，一眼便看见了我爸，床前没有其他人，只有我爸。 推门而入的时候，我爸转头看见了我，我俩眼神交汇在了一起，我爸眼眶通红，而我眼角也湿热了起来，我用手擦掉滚落在脸上的泪珠，走了过去。 幸好。 不是我妈。 临床的一位老太太，寿终正寝了。 儿女们跪在床前，哭的悲痛欲绝。 “我妈怎么样了？” 来到我爸身旁，看着不知是哭的还是熬夜熬的，已经红了眼的老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了出来。 “现在没事了…刚才…确实有点吓人。” 我爸脸色苍白，脸上布满了担忧，还有一丝的害怕。 “从你丈母娘家回来以后，你妈身体就一直不舒服，我这段时间活又多，抽不开身，原本想着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家照顾你妈几天，你妈说什么就是不让给你打，说你刚离…” 老爸没有说出“婚”那个字，眼睛看了看周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妈说哪里有时间陪她，还得挣钱给依琳抚养费…” “你妈都是憋出来的毛病，这次也是，检查报告出来以后，医生说你妈没有大毛病，小毛病倒是有不少，胃里有点小毛病，肝也是，心脏挺好的…” “这次住院因为什么病？” “胸口闷，喘不过气来。” “你妈一直有甲亢，这病不能生气。” “哎。” 老爸叹了口气，眼睛直直的盯着老妈。 老妈闭着眼睛，戴着氧气罩，打着点滴，这一幕，其实在我脑海中已经设想过千百遍了，不是我胡思乱想，生老病死不是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的，由不得我们做主，我们能做的，只能等待着这一天的降临，而我们可以改善躺在病床上的人的居住环境，所接受的治疗手段，说得通俗一点就是，钱多可以多续点命，没钱只能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无能为力。 是那个时候最切身的感受。 第二十三章 添乱了 患难见真情。 这句话适用范围很广，此时此刻正适合我爸妈。 老妈一直嫌弃老爸脾气臭。 老爸叨叨不完老妈的丢三落四。 生活中，俩人话说不到两句，就开始吵，吵谈不上，只是我爸自己在那里叨逼叨的没完没了，我妈则是一句话也不说。 等到我妈实在无法忍受了，一声怒吼，直接结束这场争吵。 结束的方式只需要一句话，那也是我妈最后的杀手锏。 老爸眼睛余光撇了许久临床去世的老太太，亲人痛苦流涕，老爸脸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 “你妈住院这几天情况一直挺好的，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情况不太好，我怕…” 老爸看着我，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出来，我明白他的意思。 不知道多久没和老爸站得这么近了，这才有机会多看了几眼老爸。 老爸性格内向，脾气不好，他是典型的把自己最温柔的一面留给了外人，却把暴躁刻薄全留在了家里。 小时候总感觉，父亲是高大伟岸的，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父亲真的已经老了。 身高矮了不少，皱纹已经布满整个面庞，就连说话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的看向我。 这个时候的父亲，也开始依靠自己的儿子了。 其他人他也依靠不上吧。 想到这，心中对自己的怨恨自责，一起涌上心头。 本该在父母颐养天年的时候，我离婚了，让他们晚年生活因为我的缘故，过得忧心忡忡。 “你妈很犟，你离婚的事她不敢和别人说，也不好意思说。” “这段时间你多给她打着电话，多和她说说话，本来就闷的一个人，现在你又…这样，她肯定想不通，你结婚晚，有了依琳以后，她话多了一些…” 老头说到依琳的时候，眼神中的不舍看得让我心疼，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你妈偷偷的看依琳的照片，看的时候就流眼泪，时间长了，她身体肯定受不了…” 我一直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安慰的话很多，大多却是空话，连一个安身立命的本事现在都拿不出来，我如何来证明给父母看呢。 失败的彻彻底底。 “咳咳咳…” 我又开始了剧烈咳嗽，我和老爸示意了一下，我赶紧冲出门外，靠近窗户，让这次的咳嗽尽情发挥。 不知咳嗽了多久，最后在眼泪溢出眼眶后结束了。 准备走进病房的时候，抬头却发现了妍妍。 此时她两只手拎着东西，露出浅浅微笑，朝我走来。 “帮我拿一下。” 妍妍递给我一箱老年人牛奶，把另一箱营养品放在地上，伸了伸腰。 “阿姨，怎么样了？” 妍妍的一句阿姨，让我有些恍惚。 很久没人这么叫我妈了，一时有些愣神。 “哪个病房？” 妍妍再次的发问，才让我清醒过来。 我指了指面前的316病房，没有和妍妍说客套的话，直接走了进去。 我走在前面，妍妍跟在我的身后。 “爸，这是我老板，也是她开车把我送过来的，我车胎扎了。” 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妍妍，老头看见妍妍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起身和妍妍打招呼。 我爸好面，这次妍妍的到来，多少能让他心里感到一丝的安慰，儿子的无能他只能被迫接受，能带着老板来，老头脸上多少会有点光彩。 “叔叔好。” 妍妍笑着和老头打招呼，看得出来，我爸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妈没事的，你看还让你破费了…” 老头把唯一的一把椅子，推给了妍妍“快坐下来歇歇，吴用…吴用他不懒，有什么脏活累活就让他干，他有力气…” 老头不是贬低我，而是想在妍妍面前说说我的好话，害怕我连这份工作都弄丢了。 是啊，上学读书的时候，老头对我期望很高，当然了，那个时候的自己称不上学霸，但也是全班前十的选手，奈何高三的自我放弃，最终让我未能进入一所理想的大学。 记忆最深刻的，那个时候，内向的老头，逢人便说我成绩多好多好，恨不得把所有夸赞的语言全部用在我的身上。 老头年轻时学习刻苦，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继续上学，所以对我和姐姐在读书这一块，要求很严格。 只可惜，我姐读完初中，考中专的时候，意外落榜，给了老头一次沉重的打击。 最后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的身上，眼看最后很自然的榜上题名，没想到名落孙山，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说什么我爸都要我上个大专的原因。 他要让外人知道，我有学上，这样他自己内心的那点可怜的要强，才能得到些许的慰藉。 “叔叔，您不必担心，吴用在公司不是普通的员工，他已经是领导了，手底下带了不少人呢，他能力很出众，成绩也很突出，公司领导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妍妍笑的平和，听到妍妍难得夸我一次，倒是让我有些恍惚，旋即对妍妍也充满了感激。 她不知道，她的这几句话，会让老头心里乐开了花，说的更严重一些，接下来老头生活的动力，可能就是妍妍说的这几句夸赞的话。 子女有出息，才是父母骄傲的资本。 老爸咧嘴笑着，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 妍妍看着熟睡的老妈，眼神中尽是心疼，看得出来，她想自己的妈妈了。 尽管妍妍年轻，但她毕竟是我领导，老爸自始至终状态是拘束的。 刚才和我站在一起，很放松，双手自然下垂。 妍妍的到来，老头双手交叉揉搓着，始终放在身体的前面，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你妈醒了！” 在我愣神期间，老妈睁开了眼睛。 检查结果尽管没有太大毛病，但身体太虚弱，睁开眼睛的老妈想要表现出没事的状态，可是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早已经暴露了自己。 “妈，你先别动了，好好躺着就行。” 老妈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我。 “哎” 老妈叹了口气，带着自责说道“身体不争气，帮不上你什么忙，现在还添乱了…” 我妈说完，鼻头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淌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说的在理 因为妍妍的突然情绪失控，我此时如坐针毡。 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看着她在那里抽泣着。 我只能用喝水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紧张。 … “我好了。” 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妍妍恢复了平静。 看着妍妍红肿的眼睛，脸上有了轻松的笑容，我终于也长舒了一口气。 “说好的要给我唱首歌的。” 妍妍算是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洋溢，这谁能想到刚才的她无声凝噎了许久。 “你只要不哭，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我笑着对妍妍说道。 妍妍作势要打我，我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其实我特别想要问问妍妍，为什么她那么喜欢哭，平时看她的性格活泼开朗，为什么有的时候和林黛玉一样，说掉眼泪就掉眼泪。 这话我又不能问，我和她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而且，自始至终我内心中也是把她当妹妹看待。 “说吧，想听什么歌，前提是我会唱。” 停顿了一下，我也是想活跃一下我和妍妍之间的氛围，有点不要脸的说道“老板，如果我唱的好，能不能再给我当个榜一大姐！” “今天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姐一直是你的榜一大姐！” 妍妍豪气冲天。 这话说得让我想入非非了，伺候？ 我还怎么伺候你？ 难道让我以身相许吗？ “给我唱一首《亲爱的小孩》吧。” “苏芮唱的？” “你听过？” “不但听过还会唱！” 妍妍吃惊的看着我，随后莞尔一笑“你还真是个人才。” “你也太不相信我的实力了吧。” 妍妍没再说话，又低头摆弄着那根扎头绳。 这根扎头绳已经出现在我面前好多次了，我一直想要问问妍妍，这根扎头绳的来历，但每次又放弃了。 此时正好台上的人唱完了，我起身往台上走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再来第二次，心里不会再恐慌，还是会紧张，但不至于打哆嗦了。 我来到台上，事先和放音乐的打了招呼，看着台下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我，握着话筒的右手又用了用力，左手微微渗出了汗珠。 “今天这首歌送给我的妹妹，希望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嘴角总是上扬的，开心快乐每一天！” 其实我想说很多的，只是说着说着就结束了。 其实说多无益。 这首歌我第一次听到是在高中，觉得还不错，私底下学了学。 也是很久都没听过了，这次是第一次唱。 伴奏响起，我拿出手机，搜索出歌词，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 当我已经酝酿好，准备开口的时候，台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小子上次不是唱白龙马的吗？这次再唱一遍呗，你唱的挺好啊！” 我无奈的笑了笑，这哥们记忆力挺好啊，关键是眼神不错，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认出我来。 “大哥，点歌得需要点银两呀。” 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只要你再唱一次白龙马，今天我就是你的榜一大哥！” 这就有点难办了，今天的我成了香饽饽，先是哭了一场的妍妍让我唱《亲爱的小孩》，我不知道这首歌曲对于她意味着什么，但肯定是意义非凡。 这位大哥，豪掷千金，要做我的榜一大哥，我不是仙人，我也要吃喝拉撒，我需要钱，你可以说我庸俗，却不能说我无耻，这钱是我靠实力赚来的。 我扫了一眼坐在角落的妍妍，昏暗的灯光让我看不清妍妍的表情，只能模糊的看见她的身影。 算了，女士优先吧。 “这位大哥，我刚才开玩笑的，喜欢听我唱歌我已经感到非常荣幸了，那首白龙马等会再唱，我先把这首歌唱完，你看可以吗？” “可以再唱一次《姑娘别哭泣》吗？” 一个声音甜美的声音传来，声音是从人群中传来的，我看不见她的人。 没想到我还有女听众，确实挺令我意外的。 难道我唱的真就那么好？！ “原来你就是那天唱《姑娘别哭泣》的帅哥呀！总算找到你了！”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走到了我的面前，这下整个回家酒吧的焦点都在我这里了，我哪里遇到过如此大的阵仗，脸瞬间红了起来，随后便感觉到了灼热感。 我微微弯腰，笑容僵硬的和主持人打了个招呼。 主持人猛然握住了我的手腕，随后咧嘴笑道“终于抓住你了！找你找的真的太辛苦了，要不是这次你主动投案自首，我们哪里能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到你！” 我被主持人的话说的更加赧颜，脸上的灼热感更甚几分。 “我们回家酒吧现在正招募驻场歌手，帅哥有没有兴趣过来？” 主持人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几次想要挣脱，奈何对方的力道更甚我几分，我逃脱不得，只能作罢。 这对于我来说，不知道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此时的妍妍，我早已经看不到她的踪影，聚集过来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多到让我心跳开始加速，多到我此时此刻急需妍妍的救场。 “我…我…” 紧张到开始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问题。 “我不是专业歌手，我…我只是个业余的。”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额头上的汗珠开始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 “专业的我们也请不起呀，我们只请对的人，不请贵的人！” 主持人的话刚说完，台下就有人附和。 “对！想看明星直接就去演唱会了！我们就想听个便宜的！哈哈哈…” 这话多少带点不尊重，对于我而言，无所谓，再便宜也得给钱不是。 蚊子腿也是肉。 “便宜不代表不好，贵的也难免会有瑕疵，适合自己的才是对的，你说对吧，大哥！” 主持人帮我说话，让我微微震惊了一下，心里舒服了很多。 “对！便宜有便宜的人听，贵的有贵的人听！我就挺便宜的，我就愿意听便宜的！谁都别装大尾巴狼，真有那格调，就不在这里听歌了！早去体育馆了！” “这位大哥说的在理！” 第二十六章 陆洋是谁 “我们老板可说了，唱的不错的话，在这里消费可以打折！” 主持人又是一阵的劝说。 而我心里也开始了动摇，不是在妍妍的公司辞职，而是想要接触更多自己没接触过的行业，这次的机会挺难得，不是单纯为了钱，我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知道，还剩下多少日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不准哪天在睡梦中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做点自己没做过的事，真的到了离开的那一天，我也能少几分遗憾。 此时，我是非常期望妍妍能站在我的身旁，帮我出谋划策，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除了当她的司机以外，能不能有个第二职业。 我努力踮起脚尖，眼睛努力朝着妍妍所在的位置看去，最终也没能看到妍妍的身影。 “来这里唱歌的事情先放一放，今晚我先唱完，可以吗？” 看着主持人期待的眼神，我只能先应付着。 主持人理解的点点头，面带笑容。 “帅哥叫什么名字？” 主持人此刻也终于松开了抓我手腕的手。 “吴…吴所谓。” 主持人听完，眼神愣了一下，挑起眉头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名字都可以无所谓？！” 我尴尬的笑笑“不是无所谓，我姓吴，名字叫吴所谓！” 主持人恍然大悟的嘴角上扬，如释重负般的回答“这名字好，这名字起的有水平！” 主持人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不知这是真的赞扬，还是嘲讽。 之所以没有说出真实的名字，我害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至于会有怎样的事，我也不知道，算是一个保全自我的方法吧。 “接下来请吴所谓为大家演唱歌曲！” “吴所谓？哈哈哈…” “这名字好奇怪啊…” “起名字也这么另类，活该你吃文字这碗饭…” “吴所谓…” 台下开始议论起我的名字，阵阵笑声传进了我的耳朵，讥笑的人占大多数。 这要是以前，我会愤怒至极，现在的我想开了。 也不是想开了，是不得不想开，不想开也不能重来了，我的病就是事实，想开想不开，癌症已经是结果，病情会继续发展，不会因为你想不想就自动痊愈。 再次清了清嗓子。 “今天我要唱三首歌曲，第一首送给我的女老板。 《亲爱的小孩》，她也是个孩子，我们在父母眼里都是个孩子。” 我思考片刻，继续说道“既然是孩子，就做点孩子的事，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听话。” “哈哈哈…” 台下响起了一阵笑声。 其实，看见台下的男男女女，咧嘴笑着，我自己也挺开心，不管他们如何看待我，我自己感到自己还有那么一丝价值，起码在此时此刻能带给他们快乐，可能这份快乐仅仅能持续一分钟。 快乐一分钟，痛苦就少一分钟，也是赚到了。 前奏响起，我没有拿出手机翻找歌词，或许是因为歌词简单好记，刚才在手机上看了一遍歌词，这会脑海中已经有了记忆。 我缓缓开口: 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 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 漂亮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弄脏了美丽的衣服 却找不到别人倾诉 聪明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 在风中寻找 从清晨到日暮 … 不知为何，唱这首歌让我百感交集，演唱过程中，心里有激动，伤感，遗憾还有愧疚。 握着话筒的手已经出了很多汗，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这首歌让我陷入其中，越唱越有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无法自拔。 身为儿子的我，至今没能做出一件让父母感到骄傲的事。 父母却把他们能给予我的，都毫无保留的掏了出来，恨不得掏心掏肺。 想起了老妈躺在医院里病床时的样子。 生活的重担已经把老妈的背压弯了，我和焦阳离婚这件事，更是把老妈心中那份期盼彻底碾碎，让老妈心里那道防线瞬间击穿。 当奶奶的年纪，本该颐养天年，却因为我此刻躺在病床上，而我无能为力，不能陪伴，也不能拿出足够的钱以此给他们更多的安全感。 老爸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已经降到了一百斤。 只剩下了骨架和褶皱的皮肤，根本看不见可怜的肌肉。 现在仍然记得，结婚时的他，喜悦的笑容伴随着他一整天，见人就递烟，一个劲的夸我“结婚没用我们操心，都是他自己操办的。” 我以为自己终于做出了一件让他们骄傲的事，没想到竟然是埋的最深的雷，现在这颗雷炸了，老爸的梦碎了，当初的那份自豪瞬间成了笑话。 从那个时候的笑容到现在的眉头紧皱，这是身为孩子的我一手造成的。 唱着唱着，以前的画面开始不断闪现，以至于这首歌结束时，我又清唱了一遍副歌，最后台下响起了零碎的掌声，才把我拉回现实。 我的眼角已经湿润，还未能从悲伤的情绪中挣扎出来。 我微微弯腰，向台下的人鞠了个躬，努力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因为接下来还有两首歌。 当我准备继续演唱歌曲的时候，我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灯光原因，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但直觉告诉我，这人肯定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没有多想，想要继续唱白龙马。 换另只手握住话筒，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被上一首干扰，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的时候，猛然抬头发现妍妍站在了我的面前。 突然出现的妍妍吓得我后退了一步，我惊恐的看着不知何时来到我面前的妍妍。 妍妍两眼瞪着我，不说话，表情呆滞。 “怎么了？” 我有些害怕的问了一句。 “陆洋……” 妍妍呆若木鸡，嘴里呢喃出一个名字。 陆洋是谁？ 第二十七章 开了个头 陆洋。 这个名字是第一次知道，也是从妍妍口中知道的第一个男人的名字。 我知道，这个男人和妍妍关系不一般。 “我…” 我想和妍妍说几句话，突然妍妍毫无征兆的直接抱紧了我。 妍妍的这个举动让我大脑瞬间短路了。 “这位美女是？” 主持人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妍妍和我。 妍妍紧紧抱着我，让我呼吸都有些困难。 台下开始有人起哄。 我凑近妍妍耳边，轻声说道“老板，这么多人，不太合适吧。” 妍妍不为所动，扔紧紧抱着我，我想我已经猜测出了名为陆洋的身份。 “老板，再这么抱着，我该收费了。” 片刻后，我的身体感觉到了轻松，妍妍慢慢松开了我。 妍妍眼底温柔，又带着几分害羞。 “我…” “我都懂，老板你不用解释，我懂，我都懂。” 我看着妍妍，露出坏坏的笑容，妍妍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唱完剩余的两首歌，反应挺强烈的。 主持人说，在这个舞台上，能有我这种感染力的屈指可数。 在我离开之前，主持人很认真的和我商量来“回家”酒吧驻唱的事，我没有痛快的答应下来，而是告诉主持人，我要考虑一下。 这是不是叫做欲擒故纵。 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 妍妍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靠着座椅，头抵在车窗上，车窗微微开了个口子，妍妍的头发被风吹起，青丝阵阵飘扬。 “我先把你送回家。” 我不知道妍妍的住处，问了一句。 妍妍没有回话，依然如初。 前面有片停车位，我停了进去。 把车子停好，动作迅捷的拉开车门，俯身冲了出去。 我想尿尿。 环顾了一圈，没有厕所，憋的我额头开始冒汗，从上台开始，就已经有感觉了，这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我内存本就不大，再给我撑坏了。 撑坏了又怎样呢，我本身就是个病人。 “你在干嘛？” 我正急的搓手跺脚，那种感觉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反正我浑身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也是起了一身。 妍妍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这下直接汗如雨下了。 “我…我想上个厕所…” 我用细小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妍妍先是抿嘴轻笑一声，随后也是四周环顾，最后妍妍用手指着远处的灌木丛“去那后面解决。” 我顺着妍妍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个好地方。 灯光昏暗，是个死角，是男人解决棘手问题的最佳地理位置。 我三步并两步，快速来到灌木丛后面，都这种情况了，哪里还管得了有人没人，微微侧身，就地解决。 一阵舒爽，最后全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终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还好，释放了出来。 “好了吗？” 刚整理好衣服，不远处传来了妍妍的声音，吓得我打了个寒颤。 “你在干嘛？” 此时的妍妍正蹲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另一处草丛旁。 她正抽着烟，那猩红的光亮，一闪一闪，格外耀眼。 “快过来！” 我悻悻然走了过去，发现妍妍正坐在地上，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细支香烟，她刚刚吐出一口烟雾。 真帅。 不知为什么，每当我看见女人抽烟的时候，总会联想到电影中大姐大之类的角色，对她们的崇拜之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也可以这么说，我对抽烟的女人毫无抵抗力，就好像我喜欢写字漂亮的女生一样。 每个人都有软肋，而我的软肋就是会写一手好字的姑娘，另一个就是会抽烟的霸道总裁。 “看那里！” 妍妍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居民楼，目测差不多二十层左右，此时亮灯的屈指可数，一个手掌便能数的过来，其他的都埋没于黑暗之中。 “有个黑影，房间里。” “你说什么？” 妍妍吐出袅袅烟雾，好不自在。 但我努力看向妍妍所指的方向，没有发现有人影。 我们与那幢居民楼，相距几千米。 人影？ 妍妍真的看得到吗？ 妍妍没有再说话，一直在那自顾自抽着烟，看着妍妍抽的这么惬意，我抿了抿了嘴，也想叼根烟在嘴里。 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我只剩下这一根了。” 妍妍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释了一下。 我没多说什么，嗯了一声。 “如果让你自己奋斗，你多少年可以拥有那么一套房子？” 妍妍再次用手指着远处的那栋居民楼，眼睛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后，又看向了她说有黑影的黑漆漆一片的那栋楼。 妍妍的话，勾起我的回忆，这回忆有点痛，来不及去想，心就会猛然收紧。 和焦阳离婚，净身出户，当初因为信任，我把房子放在了她的名下，现在倒成了她最有力的证据，证明这套房子是她的，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毕竟小依琳跟在她身边。 那套结婚的房子，首付二十万，父母拿了十五万，身上可怜巴巴的两千块钱，最终无济于事。 “没有父母帮衬着，想要在这座城市里安家立命，能有几个？呵呵…” 我苦笑了一声，看着黑暗中，最后的那盏灯，也熄灭了。 “一个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努力的在这座城市里存活着，想尽办法去赚钱，可是到最后，都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小房子，这个人是失败的吗？” 妍妍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妍妍额头上的刘海，妍妍用手轻轻捋了捋头发，把散落的青丝重新掖在耳朵后面。 妍妍抽完最后一口烟，烟头被她狠狠的丢了出去。 久久没再说一句话。 “陆洋…” 我知道是时候说出这个名字了。 如果我不主动把主人公说出来，妍妍还是会刻意回避，甚至是害怕说出这个与她存在着必然关系，并且关系匪浅的男人。 有时候女人比男人嘴硬，话到嘴边了，硬是咽了回去。 如果今晚的妍妍不能一吐为快，伴她入眠的肯定是她眼角留下的眼泪。 “说说吧，陆洋的故事。 你们的故事。” 我看了眼近在咫尺，却又看不清彼此面庞的妍妍，替她开了个头。 第二十八章 受伤的眼睛 “困了，回家睡觉！” 妍妍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车里。 我愣在原地，已经做好了安慰她的准备，结果妍妍要回家睡觉！ 车里，两人无话。 妍妍头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到了。” 我压低声音，转头对着仍旧闭着眼睛的妍妍说道。 含章园。 妍妍所居住的小区，挺优雅的名字，我没进去过，从外面看，小区的绿化挺好的，到处都栽种着各种绿色植物。 我帮妍妍把车停进了地下车库，停稳车子后，准备下车时，发现妍妍已经睡着了。 妍妍的呼吸声很轻，我把车窗微微下降了一些，但我仍旧能感到些许空气不流动带来的憋闷。 幸好，地下车库带来的凉爽抵消了众多的缺点。 我没忍心叫醒妍妍，索性，仔细端详起妍妍的模样。 和她误打误撞认识，尽管在此时此刻仍旧算不上朋友，但对于我而言，她帮了我很多，无论她处于什么目的，我得到的更多。 妍妍拥有着一头乌黑秀发，没烫没染，平时随意的扎个马尾，也会简单的画个简妆，不易让人察觉的那种。 “滴滴～” 突如其来的汽车喇叭声，吓了我一跳，同时也惊醒了睡梦中的妍妍。 妍妍停车位旁边的声控灯顿时也亮了起来，妍妍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用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好似在看怪物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 妍妍这话说的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猜！” 妍妍慌不迭的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眼神中布满着惊恐“你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吧？！” 被妍妍的这通话说得无言以对，而我也是见招拆招了。 我故意露出一副坏人得逞的模样，再加上一个邪恶的笑容“你说呢？” “啊啊啊！” “哎吆！我的眼睛！” 妍妍疯狂输出的时候，正巧砸到了我的眼睛，顿时一股热流从眼睛里流出，那种刺痛感越来越强烈。 我双手捂着眼睛，龇牙咧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妍妍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我用其中一只手连忙摆手，嘴里含糊不清的回应着“没事，没事…” 妍妍打开手机的灯光，照了照我，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流血了！快去医院吧！” 此时的我双眼紧闭，只感觉眼睛里有液体流出，阵阵的刺痛从眼睛里传出，我没有说话。 嘴里时不时的会蹦出几个拟声词。 “哎呀，呎，啊…” “你挪过来，我开车，去医院！” 妍妍搀扶着我，我一点一点的挪到了副驾驶座位上，在挪动的过程中，我似乎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软软的，妍妍只是轻声哎呀了一声。 妍妍打着汽车，发动机发出一阵咆哮，尽管是在不宽敞的地下车库，妍妍仍旧是一脚油门踩到底。 “吱呀呀…” 轮胎与地面剧烈的摩擦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超强的推背感。 右眼带来的刺痛感让我对车子前进的方向一无所知，妍妍开车的速度又快，第一次有点晕车的感觉，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一路上，我只感觉到车子一直在全速前进，也不知道是妍妍闯红灯了，还是她绕了小路，车子始终是在疾驰的状态中，竟然没停下来过，难道一路上没有红绿灯吗？ “吱嘎！”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一个急刹车，随着轮胎发出一个刺耳的声音，车子停下了。 妍妍拉开车门，双手搀扶着我，嘴里一直让我小心，第一次我被照顾的这么周到，就连上台阶的时候，妍妍也是嘱咐着我。 … 最后的结果不算太坏，眼球只是受了一点撞击，至于流血是被妍妍的指甲划到了下眼皮。 医生用药水帮我清洗了一下眼睛，那种灼热刺痛感，别提多刻骨铭心了。 受伤的右眼一直留着眼泪，顺带着左眼也半眯着，滋味不太好受。 回到车里，妍妍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我一副轻松模样，摆手说道“这点小伤何足挂齿，别放在心上。” 妍妍带着内疚说道“我本想和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不小心把你眼睛伤了。” 妍妍的声音很小，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 我趁火打击的笑道“那我这算工伤吗？” 妍妍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气氛总算不再那么严肃。 …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 车子刚穿过一座桥洞，上坡时，我隐约看见了红蓝交替的警灯，不停的闪烁着。 这个点还差酒驾，警察叔叔真敬业。 我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同时声音很轻的说了句“幸好，我没喝酒。” “遭了！” “吱嘎！” 妍妍猛的踩死了刹车，幸亏我系了安全带，否则今晚受伤的不仅仅只有眼睛，脑袋也会是受害者。 “怎么了？”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妍妍。 “我喝酒了！” 妍妍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我俩顿时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语片刻。 “快！换位置！” 紧急时刻，还是男人能保持清醒，慌乱中，我急中生智。 “哎吆！” 越急越乱，俩人脑袋直接对撞在了一起。 这一下，让我本就受伤的右眼再一次雪上加霜，尽管没有受到撞击，但脑袋受到的撞击直接波及到了眼睛，又是一阵刺痛，我龇牙咧嘴了片刻，随后用手一指后座“爬过去！” 说完才发觉，我的用词多少有点不太恰当，但很准确。 妍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匍匐着身体往后座上爬。 透过车窗，我用半眯着的左眼发现，有警察正缓缓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此时的妍妍上半身已经爬了过去，还剩下屁股对着我。 看着越来越近的警察，看着妍妍多少有点笨拙的动作，最后一咬牙，双手拖着妍妍的屁股，使劲往前一使劲“得罪了，老板！” 妍妍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外力作用下，直接翻滚在了后座上。 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坐到了驾驶室上，顺手直接系上了安全带。 “咚咚咚…” 第二十九章 怕死吗 警察叔叔敲着车窗，我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降下车窗，微笑道“你好。” “为什么停下了？” 说话的同时，警察叔叔眼睛瞄了一眼车里的情况。 “眼睛不舒服，缓一缓。”我讪讪的笑了笑，故作平静。 “吹一下！” 警察叔叔把测试酒精的仪器滴到了我的嘴边，我对准深呼吸一口气，实实在在的吹了下去。 对方看了一眼数值，眼睛停留在了汽车档位旁的一双惹眼黑色细跟高跟鞋。 随后他的眉头紧皱，用酒精测试仪指着后座上的妍妍，用一种询问的口气问道“她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回话，警察叔叔用命令的口气喝道“打开车门，下车！” 我哪里遇见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和警察叔叔近距离的接触，受从小看电视剧电影的缘故，从小对警察叔叔都从心底里尊重，尊重到有点惧怕。 我哪敢懈怠，打开车门，跌跌撞撞的下了车。 “蹲下！” 警察叔叔指着我，呵斥道。 “眼睛怎么回事？” “被…被…” “老实交代！” “被她抓的！” “为什么要抓你！你们什么关系！” “你出来！” 妍妍光着脚悻悻然从车里下来，我俩挨在一起，接受着警察叔叔的询问。 … 和警察叔叔坦白以后，我俩总算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劫。 警察叔叔看见我右眼绑着绷带，妍妍的高跟鞋在爬去后座的时候，滑落在了汽车档位旁，妍妍被我用手无情的推波助澜之下，连滚带爬的跌落在了后座上，整个状态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被警察叔叔误以为我对妍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最后在妍妍极力解释下，终于还了我一个清白。 警察叔叔在我开车临走之时，不忘提醒我 “下次眼睛再受伤，找个代驾，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我点头如捣蒜，连连答应。 … 回到含章园后，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睡觉。 “嘻嘻嘻…” 正当我在闭目养神时，妍妍掩嘴而笑，把我惊醒。 我看着此刻头发仍有些凌乱的妍妍，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妍妍依旧咧嘴笑着，几次想要闭嘴克制，最后都失败了。 而妍妍这突如其来的肆意笑容，让我不得不对她产生一种刻意的防备。 不防备不行啊，受伤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想起刚才警察询问你时，你那无辜害怕的小眼神，我就想笑，哈哈…” 终于妍妍不再伪装，索性开怀大笑起来，笑声肆无忌惮，笑的忘我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 我这人容易被环境感染，看见妍妍笑的如此畅快，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妍妍发现我咧嘴笑了起来，她反而止住了笑声，带着满脸的疑惑看着我“你怎么了？傻掉了吗？！” 我控制了一下笑容，反问道“笑又不是你的专利，你能笑，我不能笑？” 我狠狠的白了妍妍一眼，直接把妍妍整不会了，刚才还没心没肺的笑，这会诚惶诚恐起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替代的是错愕惊叹。 看着妍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再捉弄她，我也随即收起了笑容，换上一副息事宁人模样“如有冒犯，还请见谅，实在是逼不得已。” 我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抱歉的动作。 妍妍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撅嘴皱眉，抬起手臂就要下手。 本能的用手臂挡在面前，求饶道“给留个活口！” 妍妍再次被我逗的嫣然一笑。 她双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不知何时，从哪里又把那根扎头绳变了出来，动作熟练的把头发扎了起来，还是很自然利索的高马尾，余下的青丝，被她轻柔的别在了耳朵后面。 “还痛吗？” 双方沉默片刻后，妍妍不知是真的关心还是处于对良心发现，说出了貌似是在关心我的话语。 “本来不疼的，刚才笑的太用力，又开始疼了。” “算工伤！” 妍妍终于大气了一回。 “谢谢领导！” 我赶紧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逗的妍妍又是一阵咯咯笑。 又是一阵双方无话可说的沉默。 瞥了眼车内的反光镜，妍妍脱掉了鞋子，双腿并拢倚靠在后座上，脑袋依靠在车窗上，一只手顶着下巴，若有所思。 “谢谢你。” 冷不丁的一声谢谢，打破了这寂静的环境。 “不用谢，小事一桩”我故作淡定“即使你被警察叔叔查到了，我也会天天看你的。” 我以为自己会再次把妍妍逗笑，没想到妍妍只是勾了勾嘴角，继而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没心没肺的笑过了。” 听到妍妍这话，我哑然失笑，不知道是该同情她，还是要为逗笑了一个长久没有快乐的人而感到骄傲。 本来挺欢快的氛围，被妍妍一句话变得阴沉起来。 她到底是一个多么悲观伤感的人啊，还是经历了什么往的变故，让她没有了肆无忌惮的笑声。 不由自主的在反光镜中打量着自己，自嘲的苦笑一下，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去同情别人，自己活的一塌糊涂，年近四十，离婚得病，上面的父母得不到我的依靠，中间的自己支离破碎，膝下的小依琳年幼无知，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都无能为力，来到这个世界三十多年，能混到如此成就的恐怕也寥寥无几吧。 妍妍还有公司，还有个强大的爹做后盾，再不济她还年轻，还很健康，她比我幸运，更比我幸福。 我哪里来的资格去感受她的感同身受呢，哪里来的勇气去安慰鼓励她呢。 谁来安慰安慰我呢？ 失落，烦闷，愧疚，伤感一齐压了过来，顿时让我喘不过气来，很闷，很憋，每呼吸一次，心脏就不自觉的收紧，带着针刺般的疼痛，可偏偏这样，心脏跳动的越快，仿佛和我对着干一样，不死不休。 都说着不惧生死的话，却做着怕死的行径。 我很胆小，小到夜深人静时，害怕自己会一睡不醒，害怕自己一睁眼看见的不是人间的太阳，而是地府孟婆桥。 第30章 老头的话 “咳咳咳…” 突然的咳嗽让我回到了现实。 剧烈的咳嗽持续了很久，久到身旁的妍妍脸上布满了担忧，终于在我眼泪也被咳出来时，这阵剧烈的咳嗽才戛然而止。 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或许是咳嗽的缘故，胸口处传来阵阵的灼烧感，每次呼吸都带着热浪。 “医生怎么说？” 妍妍满脸担忧的看着我，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 女人紧张时的表现大多如此吧。 我无奈的笑笑“还能怎么说，除了住院治疗，还能怎样。” “那就住院治疗啊，我请的谢教授，他是随叫随到的！” 妍妍莫名其妙的带着怒气看着我，这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你就那么想死吗？” 妍妍带着哭腔，质问我。 我看着眼睛里闪着泪光的妍妍，呆愣原地。 “你就那么自私吗？把痛苦都留给了活着的人，自己撒手人寰。” 妍妍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把不明所以的我说得无地自容。 自己生病还生出自私来了？！ 一整夜没睡，本身右眼已经受伤，被绑着纱布，左眼已经干涩的很，看见妍妍也是模糊着的，心中更是纳闷的很，怎么我得个病，让她着急起来了。 妍妍和我非亲非故，要说有关系，只有上下级关系，她是我的老板，我是她的员工，之所以一开始如此对我上心，妍妍也说过，我也能理解。 她母亲也是因为和我相同的病去世的，再加上我在酒吧碰巧唱了一首白龙马，小时候她妈妈唱着这首歌伴她入眠，乍一听到这首歌，她也是代入进去了，对我也就另眼相看。 只能说因为我的可怜，让妍妍多看了我几眼，我更感谢她给了我一份工作，更感谢她借给我钱，不知道这些钱我多久才能还上，但，一定是要还的。 今天的妍妍，我只能说反常。 从酒吧里，她突然拥抱我，嘴里呢喃出一个名字，陆洋。 陆洋是谁？ 和妍妍什么关系？ 妍妍为什么会喊我陆洋？ 为什么会在酒吧里突然抱我？ 和我唱的那首《亲爱的小孩》有关系？ … 太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耳旁，只是，这些问题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做好我的司机，努力赚钱还妍妍的钱，然后给小依琳攒钱，如果…如果我能撑到小依琳出嫁那天，我会给她准备一份属于她的嫁妆。 妍妍情绪的波动，陆洋是罪魁祸首。 原本我已经从自己得病的事实中逐渐走了出来。 没办法改变，只能去接受，接受不了，硬抗。 我不想得过且过，我想做个让父母骄傲的儿子，我想做个让依琳骄傲的爸爸，我更想做个有厚重肩膀可以依靠的丈夫，这一切因为一份体检报告终结了我奋斗的动力。 两人无话。 “回家酒吧你可以去驻唱，以后晚上用车，我尽量不叫你，那样你可以腾出时间去酒吧唱歌” 妍妍情绪变得稳定，语气也轻柔了很多，她看着车窗外，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去酒吧的时候，要带上我。” “如果我有事去不了，我会提前通知你，除此以外，你去酒吧的时候，都要带着我。” 听到妍妍允许我去酒吧驻唱，我挺高兴的，只是让我带着她去，让我感觉有点怪怪的，像是被人监视着一样，会感觉不舒服，但转念一想，带着妍妍过去，还能免费蹭个车，倒也不吃亏。 只是，妍妍怎么会突然说起去酒吧驻唱的事？ 她思维跳跃的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 最终妍妍给我放了三天假，让我好好养伤，眼睛好了以后准时去公司报道。 我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里，简直是个大蒸笼，根本睡不着，能睡着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到第二天的九点。 只要太阳出来以后，房间的温度直线飘升。 想买个二手的空调，看着口袋比脸还干净，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休息的这三天，除了出去买点吃的，其他时间我没出过门，也出不了门，眼睛缠着纱布，出去只能一只眼看世界，不是因为我看的世界变窄了，就是因为引来旁人的指指点点，索性干脆不出门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睡觉时间只能凌晨两点以后，只有这个时间段房间里的温度稍稍下降了些，床不再那么烫人，睡在上面才能勉强闭眼。 期间我都有一种在小院睡的冲动，当我被蚊子咬醒，潮气侵入身体，浑身起痘，咳嗽不止的时候，我放弃了。 屋里的床尽管烫人，起码没有蚊虫叮咬。 老爸打过一次电话，说老妈已经出院了，恢复的不错，就是偶尔还会感觉到胸口闷，医生说不能生气。 我嘱咐老爸别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陪着老妈吧，周围有零工的就做一些，没有就休息休息，毕竟家里还有几亩地，粮食不值钱，吃喝足矣。 老爸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最后用一种几乎我都快听不到的声音说道“趁着还能干，我多干点，多挣点，等着你用钱了，我还能给你帮衬着点。” 听到老头的话，我鼻头酸酸的，久久没能回话。 “我知道你过得也不容易，这几年你也受了不少委屈，离了就离了吧，你丈母娘…” 话说到一半，老头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自责说道“都坏你爸没本事，要是能给你帮上忙，就不会这样了，哎…” 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我用手擦掉，想说些豪情万丈的话，可是想想现在的自己，藏在包里最深处的那张体检报告，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连说话的力气都要先聚一聚，悔恨自责让我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我用手狠狠的掐住自己的大腿，疼痛感逐渐变得强烈，我咬着后槽牙，一句话没说。 “你在外面好好吃饭，家里我和你妈不用你担心，也不用你惦记…” 老头顿了顿，继续说道“有空了回家看看，能…能带着依琳，把依琳带着，让你妈见见，你妈每次看依琳的照片就掉眼泪…” 第31章 想依霖了 眼泪已经开始在我的眼眶中打转。 “还有一件事，你给的那张银行卡，好像有点问题，有空了，你回家拿去银行问问。” “银行卡有什么问题，不能用了吗？” “能用，我去银行的时候，那里的人说什么冻结，封卡，我也听不懂，等你回家了，你拿着卡去银行问问。” 和老头又闲聊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这段时间银行对银行卡监管比较严，我已经收到好几条银行发过来的信息，多半是提醒。 老爸提起了依琳，这让我心里难受起来。 以前小依琳总是在我身旁晃悠，小嘴说个不停。 一会喊爸爸给她倒水，一会喊爸爸给她调电视。 现在见不到她，身边也没了她的声音，也听不到她奶声奶气的喊爸爸。 平时总嚷着让我带她去超市，现在想带她去超市了，却没有了机会。 想起依琳，脑海里关于她的画面层出不穷，以前的欢声笑语，如同过电影般在脑海中一帧帧的播放，心里也愈发对她思念，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见到她。 心脏又开始了阵阵的痉挛，每一次都带着刺痛。 拿起手机，给焦阳发过去一条信息。 “我想见见依琳。” 把信息发过去以后，我便焦急等待着焦阳的回复。 每隔几分钟我就要看看手机，害怕错过焦阳的信息。 就这么煎熬着过了半个小时，依然没能收到焦阳回复的信息。 一个小时以后，我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看了看时间，此时正是下午两点多，焦阳应该在睡午觉，我开始了自我安慰。 忍不住，又给焦阳发信息。 “大人之间的事，请不要把孩子牵扯进来，咱俩闹得再不可开交，我仍然是依琳的爸爸，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我想依琳了，很想，我只是想见见她，带着她逛一逛超市，陪她玩会捉迷藏，她肯定也找爸爸了。” 我开始坐立不安，来回踱步，手机上任何的信息我都迫不及待的去翻看，又是一个小时，依然没能收到焦阳的回复。 或许焦阳在忙，手机没放在身上，信息没有看到。 是不是手机停机了？ 我慌乱中拿起手机，找到焦阳的号码，直接拨打了过去。 手机通了，只是没人接听。 半个小时后，我再次拨通了焦阳的号码，手机接通了，依然没有人接听。 我开始有点害怕，害怕焦阳故意不接我的电话，那…我怎么见依琳呢？ 心里的焦躁不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开始慌了。 我再次拨打焦阳的号码，手机接通响了两声，被挂断了。 我又连续拨打了两次，依然被挂断。 是焦阳挂断的吗？ 或许是依琳在玩手机，不耐烦的把来电挂断了？ 不对，依琳玩手机时，看见来电话了，都会跑去告诉焦阳，这是依琳的习惯，也是最早我告诉依琳的，她不会随意挂断电话。 最后一次拨打电话，结果和前几次一样，嘟嘟了几声以后，被挂断。 我由最开始的焦急，慢慢变得烦躁，现在则是愤怒，我咬着后槽牙吱吱的响，两只手死死的攥在一起，看着手机通话记录，看着给焦阳打过去的通话，心里那股怒火逐渐燃烧起来。 “焦阳，我提醒你一句，依琳交给你的时候，说好的我有探视的权利，我在表达了我要见依琳的诉求，而且是提前通知你的情况下，如果你拒绝让我探视，我会走法律程序！希望你遵守我们之前的约定！” 又一条信息石沉大海。 我心中对焦阳以及丈母娘的怨恨在此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心咚咚咚的快要跳出身体。 “焦阳，如果你要这么玩，我会和你争夺依琳的抚养权，我会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依琳！” “现在想想，你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在依琳面前胡说八道，不是教她后妈就是让她在心里对我产生憎恶，她还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如果她在心里有了阴影，最后悔的是我们做父母的！” “焦阳，不要逼我好吗？我已经得了重病，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你就那么狠心吗？现在才发现原来你的心肠如此狠毒，怪不得都说最毒妇人心！”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妈妈不让见的，一直你就是个妈宝女，但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能这么自私吧，尽管我们离婚了，依琳也是我的女儿啊，你没有权利不让我见她！” “焦阳，算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依琳可以吗？你就当可怜我了！” “我真的很想很想依琳，我只是想看看她，想陪她逛逛超市，给她买点她喜欢的零食，我知道，这段时间没见她，她肯定也想爸爸了，如果她想爸爸了，你会怎么和她说？难道和她说，爸爸不要她了吗？” “焦阳，你真的太狠心了！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现在的你让我感到陌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居然没有发现你竟然如此狠毒！” “你想拿依琳治我对吗？想让我忍受着这刻骨的痛是吗？你看见我这般痛苦你会高兴吗？我告诉你，焦阳，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我要让你十倍百倍的尝尝这痛苦的滋味，我会用法律手段来保护我的合法权益，我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那是你咎由自取的！” … 我的心情从愤怒到失望，最后到求饶，进而又转变成对焦阳以及丈母娘的怨恨，如同过山车一样，可是最终也没能等来焦阳的回复，哪怕她生气的谩骂都没有，我不知道焦阳为何会变成这样，而我已经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焦阳，算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依琳吧！” 当这条信息发过去以后，我真的彻底癫狂了。 焦阳的微信已经把我拉黑，这么多信息都是发的短信，之前的每一条短信发过去以后，手机都会显示已送达，而这最后一条迟迟没有得到反馈。 慌不迭的赶紧给焦阳打去了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32章 查账目 我的大脑已经处于短路状态，处于癫狂状态的我，此刻想要立刻见到依琳。 右眼已经不用再绑着绷带，眼球转动的时候，还会隐约有刺痛感，只不过和见依琳相比，早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起身来到楼下，打着摩托车，准备骑着摩托车去，可以抄小路，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不知为何，拧油门的右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心脏跳的很快，以至于我开始大口的喘气。 路上，阵阵热风拂面而来，我在心里已经开始预演，到了丈母娘家我该说什么话，做些什么，要不要心平气和的说话，如果真的到了争吵的地步，我又该如何面对。 如果…如果这次去，见不到小依琳怎么办… 脑子开始胡思乱想，各种设想不同的局面。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丈母娘家对面的马路边上。 我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依琳应该放学了，往常这个时候，依琳会在门口骑小车，和我大舅哥家的两个孩子一起玩耍。 此刻，门口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大门紧闭。 心里开始不安起来，努力的环顾四周，找寻着依琳的身影。 焦阳带着依琳在楼上？ 想到这里，启动摩托车，朝着曾经和焦阳一起居住的小区疾驰而去。 等我来到楼下的时候，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旁边是有一跷跷板，依琳最是喜欢在上面蹦来蹦去。 每次从外面回来，依琳总要拉着我的手，嚷着让我陪她玩一会跷跷板，每一次依琳被我压起来的时候，她总是笑的那么开心。 依琳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小酒窝若隐若现，漂亮的很。 此时，有两位小朋友正玩着跷跷板，正“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看他们玩的不亦乐乎，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停好摩托车后，一咬牙，直接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不锈钢门光亮的表面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手里空空如也，依琳看见我，要吃的怎么办？要玩具怎么办？ 电梯门开了，1301室。 走近门口，伸手开门的瞬间，邻居的门开了，本能的把手缩了回来。 “刚回来啊！” 是邻居家的女主人，对方是幼儿园老师，见过几次面，大家见面了点头微笑打招呼，多余的话没说过。 这次，不知为何，她主动和我打了个招呼，还露出热情的笑容，我用余光瞥了眼对方，随即移开视线，看着枣红色的防盗门，嗯了一声，回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她在等电梯，而我此时有些慌乱，想要伸手去输入密码的时候，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让本来神经就紧绷的我，吓得一激灵。 呼出一口气后，看了眼手机，是妍妍打过来的。 “方便来公司吗？” 妍妍语气急促的说道“有些棘手的事，需要你帮下忙。”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把手，略有不甘，最后心一横“马上到！” 邻居已经进了电梯，我悄悄凑近防盗门，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想听一听依琳的声音。 “叮！” 电梯门在16楼打开了，邻居走了出来，我俩对视一眼，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随后我尴尬的笑笑，没有说话。 “回来那个东西。” 邻居莞尔一笑，我也咧嘴一笑。 当她开门的时候，我快步走进了电梯。 骑着摩托车，心有不甘的朝着妍妍公司方向奔去。 路上的热风让我烦躁不安。 来到公司楼下，平时门口见不到的警车，竟然一下停了三辆。 联想起妍妍急促的语气，心脏收紧了几分。 不敢耽搁，摩托车随意停下，钻进了大厦里，电梯门口站了不少人，我一扭头直接走进了步行梯。 因为担心所以一步两个台阶，跑着来到了妍妍公司的楼层。 此时的我，大口喘着粗气，汗如雨下，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里，用手随意擦了擦。 抬头的一瞬间，心里便咯噔一下，好几个警察叔叔在妍妍的办公室。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尽管我的预感每次都挺准的，这种感觉止不住的从脑海中蹦出。 推门进了妍妍的办公室。 妍妍看见我来了以后，脸上终于浮现出轻松的表情，几步便来到了我的身旁。 说实话，看见这几位警察叔叔，我真的有些发怵，一直以来，对警察叔叔都是带着畏惧，所以我都是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警察说我们涉嫌洗钱。” “洗钱？！” 我脱口而出，不敢置信。 “小点声！”妍妍胳膊肘碰了一下我的胸膛，皱眉看着我“现在他们正查公司的账目往来，当时给你的那两张银行卡，都要拿回来，让他们带回去做记录。” 说到我那两张银行卡时，妍妍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歉意。 我明白妍妍的心思，随即打消了她的顾虑，一脸轻松的回答道“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我把两张银行卡带过来就可以了。” 妍妍看见我的笑容，愈发有些赧颜，压低声音说道“挺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本来也是你的嘛！” 我一脸的淡定，以此让妍妍不必自责。 妍妍看了看我，欲言又止，双手间又多出了那根黑色的再普通不过的扎头绳。 我顿时恍然大悟“是不是里面的钱不能动？” 妍妍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我“能用，只是要有收支记录，而且还要有明确的说明。” 听了妍妍的话，顿时头大。 老爸老妈那边简单，无非就是付了医药费，医院的收款单都可以查的到。 我唯一的花费，就是那次在医院帮一位大爷交了医药费。 棘手的是，所有的支出要有详细的记录。 我告诉警察叔叔，我看见一位大爷看病没钱，所以我帮他交了两万的医药费。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警察，对方这样告诉我，我能相信吗？ 肯定不相信啊。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实话实说啊。 还不如说我买彩票了，也算是为慈善事业做贡献了。 正在我头大的时候，妍妍用一种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我“第一次给你的那张银行卡…”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妍妍，我挺无辜的，她更冤枉。 我一时无言以对，因为那张银行卡已经在焦阳的手上，刚才我还要找她，想见依琳来着。 “是不是…” 妍妍把话说了一半，满脸的歉意。 “我需要点时间，恐怕一时半会要不回那张银行卡” 我若有所思的想着，生怕妍妍误会，我赶紧补充道“不是因为里面有钱，而是现在我和焦阳的关系实在闹的不太愉快，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她在什么地方，来这之前，我先回了趟家…回了趟她们娘俩住的地方，没有发现她们，微信短信已经拉黑了，收不到了，电话也打不进去…接通就挂断了…” “怎么突然就说公司涉嫌洗黑钱呢？公司的账目往来有异常？！” 面对着警察叔叔已经到了家门口询问的事实，我开始怀疑起了妍妍。 第33章 无能为力 “你这是什么眼神？怀疑我？” 妍妍皱眉看着我，她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的猜疑。 我对诈骗洗钱这些名词了解的不多，最多也就是从短视频和一些相关报道中，略知一二。 但最近因为境外电信诈骗猖獗，最近也报道了很多关于境外一些诈骗集团的消息，受害者有很多是国内的人，更有甚者，受害人差点被抽干血，嘎腰子之类的事，有关部门这才开始重视。 前几天还看了一个关于从境外历经磨难逃回国内的案例。 没想到今天就发生在了妍妍的公司，说不惊讶那是骗人的，可是这玩意警察叔叔也不会无缘无故找家公司乱扣帽子呀，无风不起浪，妍妍一点我不知道？ 身为公司的领头人，财务出现这种情况，她全然不知？ 尽管一句不知道可以解决大多的问题，可是“不知道”往往也是隐瞒的开始。 “警察已经说了，问题的根源不是出现我们公司，我们公司只是被牵扯进来了，有几笔资金的来源有问题，所以对我们公司只是例行检查，我们并不是做魁祸首！” 妍妍脸上露出一丝嗔怒。 “不是怀疑你，我没遇到过这种事，我现在回家去拿那张银行卡？” 看着脸上不悦的妍妍，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只能听从警察叔叔的指挥。 … 妍妍是公司法人，她现在走不开，必须在公司配合警察叔叔的调查。 而我此刻，先回趟老家，去把那张银行卡拿回来。 我是开着妍妍的白色宝马车回去的。 路上，一直心不在焉，想不通，怎么就会牵扯到了妍妍。 思绪从银行卡，又转到了焦阳身上，因为另一张银行卡在她手里，我现在都无法联系上她。 想到这里，想念依琳的思绪再次被勾起，而且愈演愈烈。 好车就是快，不知不觉中，拐过这个弯，就到家了。 刚拐过这个巷弄，发现门口停了不少电动车三轮车。 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慌乱中从车上下来，差点被地上的一根废弃绳子绊倒。 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在没有那个声音，心里也舒缓了一下，重重呼出一口气，大步流星的朝着家里走去。 当年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只有十二岁，在河里钓完龙虾回爷爷家，来到家门口时，门口停了很多自行车，三轮车。 同时还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声。 从那个时候开始，每次家门口突然停了很多车，心里就害怕紧张，害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担心亲人会离开。 来到家里，才发现是妈妈那边一些亲戚，听说妈妈住院了几天，特意过来看看妈妈的。 这些亲戚平时我是见不到的，即使见到了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在妈妈的指导下，我挨个喊了一遍，他们看着我一直夸孩子长得俊俏，最后都会问一句“孩子没跟着回来吗？” 这句本该是再寻常不过的话，可是此时此刻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着我的心脏，被问一次，这根刺就会扎深几分，那种心脏收紧带来的一次次刻骨的痛，让我喘不过气来。 但我依然要强装淡定，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回复道“孩子上学的，我回家拿点东西，呆不了多久。” 说这话时，眼神看向了老妈，老妈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随后露出牵强的笑容，打着圆场“前几天刚来过了，都长这么高了，一口一个奶奶，嘴甜。” 听到老妈的话，心里又是一阵的自责愧疚。 老爸没在家，出门干活了。 我凑近老妈，说了这次来的目的。 老妈拉着我来到里屋，从抽屉里翻开一本书，把那张银行卡从里面拿了出来，嘱咐我说道“挣钱多少不要紧，千万不要干违法的事。” 听完我挺惊讶的，老妈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钱慢慢挣，我和你爸还能干，给你帮衬着，别想歪门邪道，咱就安安稳稳的打个工，挣个辛苦钱，挺好的。” 老妈脸上满是担心，布满老茧的双手把银行卡递到了我的手上。 “妈，你没事吧？” 老妈眨巴着眼睛，似乎想掉眼泪，我赶紧安慰道“你放心吧，你养的儿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我肯定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的。” 转念一想，忙又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话了？” 老妈欲言又止，眼里布满担忧，两只手相互摆弄着大拇指，缓缓说道“那天你爸去银行打算取点钱放在家里用，银行的人说卡不能取钱了，说是因为什么犯罪。” 老妈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你爸告诉我的。” 老妈抬起头，眼神温柔，脸上的皱纹沟壑纵痕，微微佝偻着身子，缓缓说道“离了就离了吧，过不到一块去，两人也是遭罪，就是依琳…” 老妈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了。 我帮老妈擦掉眼角的泪水，强忍着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道“妈，你放心吧，你就别担心我了，只要你和我爸健健康康的，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也是帮我省钱了。 ” 说是这样说，可是我拿什么来孝顺他们呢，这张银行卡还是借妍妍的，本来想着，可以从我工资里扣，慢慢还，起码爸妈手里还有点钱，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我又要拿走。 对自己的无能，我又痛恨了几分。 好在这趟回来，看见老妈脸上的气色不算太差，心里也是欣慰了一些。 临走之时，我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百块钱，硬往我口袋里塞，我妈说，知道我没钱了，别亏待了自己。 我拗不过她，只能接下了这两百块钱，我不敢再在家里多待一分钟，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这人挺贱的，老妈越是对我好，我越会发脾气，或是过分对自己的自责，心里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总会在我妈的关心之下突然爆发，我快速离开了家，却又想多看几眼。 心中仿佛又被压了一块石头，憋闷的不行，可是又无能为力。 第34章 一口闷 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小依琳没有见到，心里的那块石头，始终就在那里，很堵，很闷，以至于做任何事都没有了精神。 恍惚间，已经来到了妍妍公司所在的大厦。 门口的警车已经消失不见，这个点，他们也应该下班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迎面撞上了妍妍的父亲，当我看到妍妍父亲身后那个人时，愣神了片刻，随即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人不苟言笑，严肃的很，紧跟着妍妍父亲，即便刚才我和他打招呼，他也仅仅是抬眼看了我一下，没有再多的表情。 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送依琳去医院开奔驰车的好心人。 先前，妍妍和我说过一次，她父亲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让司机跟过我一段时间，而在此期间，我竟然没有任何的察觉，这位大叔不简单。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底层小民，我更没去想和妍妍发生点什么，跟踪我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了。 “给你卡。” 来到妍妍办公室，把卡推到她的面前。 此时的妍妍正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闭目养神，直到我推门而入，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妍妍脸上露出疲惫，看了眼面前的银行卡，眼神中仍旧带有几分亏欠。 妍妍从抽屉中又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我“这里面有五万…” 妍妍看到了我震惊的眼神，解释道“这张卡没问题的。” 妍妍眼神笃定，我忙摆手道“你误会了，这钱本来就是借你的，现在也用不到了…” “你母亲的医药费…” “交过了。”我想起了那天老爸给我打电话说起银行卡的事，继续说道“我没来得及查里面的余额，不知道我妈的医药费是不是用了这里面的钱，你查一下，还有，在这之前，我用了两万，不过你放心，不管用了多少，我都会还的，可以从我工资里直接划扣，我也可以打借条，怎么样都可以！” “有烟吗？” 妍妍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伸出右手，做出夹烟的姿势，眼睛里满是惆怅。 我从口袋里摸出常抽的红将军，从里面抽出一根，放在了妍妍食指和中指之间，本来我想给她点上，没想到她从抽屉里摸出打火机，手法娴熟的给自己点上了。 尽管知道妍妍会抽烟，但每比看到她抽烟，我都会愣神片刻，总觉得妍妍抽烟很帅气，也可以说是潇洒。 妍妍很老成的嘴里鼻孔里都往外冒烟，随后打火机往我面前推了推“你不来一根？” 我摆摆手“不想抽，你抽吧，这烟你可能抽不习惯，太次了。” 我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妍妍很快抽完了一根烟，抽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她突然咳嗽了起来，或许是被烟呛的。 妍妍喝了几口水，终于也止住了咳嗽。 “这次的事比较麻烦，公司可能会被停业整顿。” 妍妍面无表情的说道，眼睛看向窗外，落寞感将她团团围住。 “怎么就突然会变成这样子，怎么就和洗钱掺和在一起了呢？公司不是正规的传媒公司吗，和诈骗洗钱这种事怎么会连在一起呢？” 我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尽管我在公司呆的时间不是很长，说有感情那是硬往上靠，但和妍妍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觉得她人不错，起码对我很好，况且我还欠着她钱呢，我俩非亲非故的，没有借条没有承诺的，直接给了我那么多钱，只凭这份信任，我也心有不甘。 妍妍扯下头上的那根黑色扎头绳，头发瞬间散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双手又开始撕扯着被我看到无数次的扎头绳。 “进来的时候，碰见我爸了吧？” 沉默许久的妍妍，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 我迟钝的嗯了一声，随后满脸疑惑道“怎么了？和你爸有关系？” 妍妍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整个面庞被头发遮掩，我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只是听了声音极小的嗯了一声。 “陪我喝点酒可以吗？” 妍妍突然转头看着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长发散落时的妍妍，看得我有些恍惚，眼神和她短暂的交汇后，我慌乱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 “你是不是忘记了上次警察叔叔查酒驾的事了，难道还想把我另只眼睛也毁了？ 我右眼可是刚刚好。” 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妍妍嫣然一笑，脸上也不再那么惆怅。 “想喝点酒，就是想单纯的喝点酒，眼下，也没人能陪着我喝酒了…” 妍妍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我，脸上尽是落寞。 “提前说好，我一杯啤酒的量，我酒品很差，后果自负哈。” 我打趣着说道，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不醉不归！” 妍妍重新把头发扎了起来，快速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尽管她努力表现出轻松的模样，但我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心里藏了很多事，加上这次公司的突发事件，妍妍已经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女人终究还是女人，不管她有多强大，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宽厚的肩膀倚靠。 … 来到酒吧，妍妍选择了一处很隐蔽的一角，只有两个座位，几乎被黑暗笼罩着，说实话，我对黑暗有种天生的恐惧，如果不是妍妍执意要坐在那里，我是一百个不愿意。 妍妍要了一提啤酒，九瓶。 我当时就震惊了，瞪大眼睛，伸出一根手指，不可思议的问道“我一瓶，你八瓶？” “你一瓶，我一瓶，剩下的打包！” 妍妍露出坦然的笑容，根本没把这几瓶啤酒当回事，而我则默默下定决心。 任尔东西南北风，今晚我就喝一盅。 服务员把啤酒拎了过来，妍妍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道“全部打开！” 看着妍妍近乎有点疯癫状态，我没理由拦着她。 人在精神压力太大的时候，总要找个适合自己的方式解压，她没撒泼打滚，更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喝点酒而已，大不了我再牺牲一次，替她背锅而已，这也是作为司机的觉悟。 服务员动作熟练的打开了啤酒，妍妍抄起一瓶啤酒，旋即也递给我一瓶。 “咣当！” 我俩碰了碰，随后妍妍的一句胡，让我感觉今天要栽在这里了。 “感情深，一口闷！” 第35章 大陆 妍妍仰起头，以最霸道的方式，直接灌进了肚子里。 这可是一整瓶啤酒啊，你说你要是个男人，我倒还可以理解，可你是个女人啊，一位26岁的小女人啊，这种粗暴的喝酒方式，怎么能被你完成的这么丝滑呢！ 我看着眼前这瓶一直往外冒泡的啤酒，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我知道，我是真的喝不下去，每次喝啤酒，我总感觉是在喝臭地沟水，难以下咽。 “咣当！” 妍妍把空酒瓶，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用手一抹嘴角的啤酒，开始质问我“不是说好的，你一瓶我一瓶嘛！我都喝完了，你怎么说？” “不是…你搞反了吧，我的意思是说，我一瓶，你一瓶！” “没错啊，我一瓶，你一瓶啊！” “不是…”我看着手里满满的一整瓶啤酒，舔了舔嘴唇，喉咙耸动，当我一咬牙，下定决心舍命陪君子的时候。 “嗝…” 妍妍一个响嗝直接让我败下阵来。 妍妍最终还是放过了我，冲我浅浅一笑“不逗你了，你慢慢喝，我帮你叫了外卖，记得上次吃饭，看见你一直吃一道菜，辣椒炒咸鱼，今天帮你定了一份大的，特辣的！还是原来那家店，一样的味道！” 听了妍妍的话，我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谢谢。” 这句谢谢，我可是发自肺腑的，要不然今天真的就躺在这里了。 我最大的量就是一瓶啤酒，而且还是一杯杯的喝，要是和妍妍这个方法去喝，我喝完直接就躺下了。 此时台上有人唱歌，唱得是很老的一首歌了。 《曾经最美》。 看不穿你的眼睛 藏有多少悲和喜 像冰雪细腻又如此透明 仿佛片刻就要老去 … 很熟悉的歌词，初中的时候就听过，此时在这里听到，读书时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可以再为我唱一遍小孩吗？” 我正听得入神，妍妍声音轻柔的问我。 “小孩？”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亲爱的小孩》。” 妍妍重复了一遍。 “当然没问题，可是，我有个要求…” 说完“要求”这个词，感觉自己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随即换了个词，说道“算是请求吧，今天晚上咱喝好，别喝多，可以吗？” 一想起那天晚上被警察叔叔拦住，我就后怕。 怕的不仅仅被扣分拘留，更怕刚刚才好的眼睛。 妍妍“咯咯”的笑了起来，尽管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听声音也明白，她的心情好转了很多。 这首《曾经最美》唱完后，底下也是掌声一片，更有甚者喊出了“青春万岁”的口号。 我笑笑，也是情不自禁的怀念起那个青葱岁月。 再次走上舞台，不再有第一次的紧张，主持人更是一眼便认出了我，热情的和我打了声招呼，我微笑回应着。 “哥们，真有缘！我是你的榜一大哥！” 台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上次唱了首白龙马，这位大哥确实也不食言，给了我小费，五百块。 尽管当时我极力推脱，但大哥是性情之人，直接来了一句“哪有爽完以后不给钱的！” 知道大哥是开玩笑的，但膀大腰圆的体格让我不得不收下了小费。 “大哥，你好！” 对于衣食父母，我肯定是要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大哥，今天咱就不唱白龙马了，白龙马累了，睡了，您看，下次再给您来一个，成吗？” 我先大哥一步，先打消了大哥的念头，今天不唱白龙马的原因有两个。 小依琳今天没能见到，心情一直处于愤怒和惆怅，两个极端的心情来回变化，我都接近于精神失常了。 第二个原因，我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再次表现出来，今天的妍妍本就承受了太多，我的情绪再勾起了她内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我不敢保证能用哪种方式重新让妍妍变回来，坦然接受原来的一切。 “兄弟，今天不管你唱什么，大哥都无条件支持你！” “谢谢大哥！” 接下来大哥的一句话，让我顿时变得诚惶诚恐。 “唱完了，陪大哥喝一杯！” 又是喝一杯！ 我现在对于喝一杯的理解就是直接吹一瓶！ 我苦笑一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再次演唱那首对于妍妍来说，应该具有非凡意义的《亲爱的小孩》。 “过去的过不去的，终将会成为过去，你认为过不去的，或许在对方那里，早已经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过不去的，那也请放过自己，别跟自己过不去，拿着别人犯下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姑娘，希望你做一个傻子，不懂悲伤，不懂惆怅，只知开心，只会快乐！” 亲爱的小孩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 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亲爱的小孩 快快擦干你的泪珠 我愿意陪伴你 走上回家的路 … 一首歌曲唱完，台下很安静，片刻后，此起彼伏的掌声响起。 当我准备下台的时候，主持人兴奋的来到我面前“你让我想起了曾经在这里驻唱的一位歌手，他最喜欢唱这首歌，店里的顾客也是最喜欢听。” 听到主持人这样说，我对他口中的那位驻唱歌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满脸好奇的问道“这么巧？他叫什么名字？” “真名不知道，我们都叫他大陆！” 说到这，主持人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他是酒吧成立以来，人气最高的驻唱歌手，起初他乍一开始唱这首歌的时候，顾客们都不认，有的甚至故意起哄，打断他的演唱，可是大陆执拗的很，每次唱的第一首歌曲就是小孩，想点其他歌曲的，必须要先听完这首《亲爱的小孩》，没办法，他的人气也确实高，拉来不少顾客，老板都拿他没辙。 就这么久而久之，这首小孩慢慢被他唱成了这家酒吧的特色，顾客也都慢慢的接受了，到后来不听这首小孩，其他歌曲听得也觉得差点味道…” 主持人嘴角勾了勾，玩味笑道“人啊，也挺奇怪，不习惯的时候，拼命反抗，习惯了，又改不掉了，呵呵…” “后来呢？” “走了…” “为什么？” “听说得了不治之症。” 第36章 你爸是你亲爸吗 “好可惜啊，年纪轻轻就…哎…” “你想什么呢！不是死了，是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了！” “原来这样啊，你说清楚一点啊，你说走了，又得了不治之症，我还以为…理解错误，理解错误…” 我尴尬的笑了笑。 主持人若有所思的说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要是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他长什么样？” “没见过。” “你没见过他？你不是说他在这里是人气最高的驻唱歌手吗？” “对啊，他确实是人气最高的啊，这些我都是听前辈们说的，我后来才来这里做主持人，以前不做这个，我来这里以后，他就离开了。” “……” 回到妍妍面前，发现妍妍自己已经喝掉了四瓶啤酒，她帮我要的辣椒变咸鱼已经到了，另外还有一份清炒土豆丝。 妍妍看见我回来了，顺手便拿起一瓶啤酒，咧嘴笑道“唱得真好，喝一个！” 我害怕她又说出“我一个，你一个”的豪言壮语，我赶紧往被子里倒了一杯，然后和她碰了碰，提醒了一句“少喝点，说好的，喝好别喝多。” 妍妍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随后嘴对嘴的一仰脖，这次估计是没准备好，刚喝了几口，妍妍就喷了出来，顺带着喷了我一身。 “哈哈哈…” 妍妍放下啤酒的时候，大笑了起来，笑的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吃啊，我也尝尝你最喜欢吃的辣椒炒咸鱼，看你以前吃的那么津津有味。” 妍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咸鱼就往嘴里塞，没嚼几下，就吐了出来“不好吃，有味。” 妍妍一副嫌弃的样子，皱着眉头，不停的往外吐，最后还是喝了一口啤酒压了压。 我微微一笑，同样也拿起筷子，先是夹了一块咸鱼，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一副享受模样“嗯…” 这个嗯字我故意拉长了音。 “味道还是一如既往，这要是能有个煎饼卷着，那就是绝配了！” “有！” 妍妍直接拿出来两个煎饼，用袋子装着。 她摆在了桌子上，带着一副邀功模样“怎么样，我想得周到吗？” 我揭穿她的谎言“饭店送的吧。” 妍妍依然狡辩“哪有！我买的！特意给你买的！” 妍妍有些微醺了，身体开始出现了摇晃的状态。 听到她说特意给我买的，稍微感动了一下，尽管知道肯定是店家送的。 我夹了几根土豆丝，放进嘴里，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了，不辣，带着些许的酸味，估计醋放多了。 “你喜欢吃土豆丝？” “对啊，一直喜欢吃土豆丝。” “怎么喜欢吃土豆丝，那么多好吃的，土豆丝再寻常不过了，没啥营养。” 我自顾自吃了起来，拿出一块煎饼，卷上咸鱼，又加上一点土豆丝，一口咬下去，别提多幸福了。 幸福的时刻，我拿起酒杯，主动想喝上两口，当我抬头看向妍妍的时候，发现她变得郁郁寡欢起来，脸上也没了刚才的欢声笑语，手里拿着筷子，在土豆丝那道菜里，摆弄着一根土豆丝。 “喝一个吧。” 我故意提高了些嗓音，我知道，她肯定又睹物思人了。 妍妍被我的话惊醒，抬眼看着我，眼神中也是布满了焦虑，方才的轻松快乐，消失不见。 妍妍拿起酒瓶，和我轻轻碰了下，强挤出一个浅笑，她喝了一小口。 我把杯子里的酒一言而尽。 “打包回家！” … 我叫了个代驾，目的地不是含章园，也不是我租住的地方，而是上次带妍妍来过一次的滨河大道边上的小广场。 上次过来的时候，周边的柳枝被风吹得张牙舞爪，今天却是纹丝不动。 小道上，散步锻炼的人不少，偶尔还会传出孩子的打闹声。 妍妍走起路来，开始摇晃，但不至于东倒西歪，我找了一处台阶坐下，妍妍一屁股也坐在了我的旁边。 本打算带妍妍过来，吹吹风，让她尽快醒酒，没想到，今天一丝风也没有，好在空气里没有那么闷热，否则，今天的室外，如同蒸桑拿。 “来一根？” 我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到了妍妍面前。 妍妍瞅了我一眼，从我手上接过去，直接刁在了嘴上，同时兼职着助理身份的我，很有眼力见的帮妍妍点上，紧接着我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两人开始吞雨吐雾，沉默着。 不远处地上有一盏小灯，不知为何灯罩破裂了，灯光显得明亮一些，我们周围没有那么黑，起码我能看清面前植物的大体轮廓。 我对黑暗有本能的恐惧。 “洗钱和公司无关，是我爸的原因。” 妍妍深吸了一口，猩红的烟头一闪一闪的，格外耀眼。 吐出一口烟雾后，妍妍继续说道“我爸公司出现了问题，银行的贷款已经做到了极限，这几年房地产不景气，房子的价格更是直线下降，开盘的几个小区，销售差强人意，所以他的公司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不知道谁给他介绍的金主，具体用什么东西抵押，我不太清楚，利息好像是两分，金额挺大。” 妍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爸应该早就知道的，这钱有点问题，可是他存在侥幸心理，最后果然出现了问题。” “怎么会连累到你的公司呢？” 我皱眉，疑惑的看着妍妍。 妍妍扔掉手里的烟头，又伸出手来，意思再让我给她一根，我摆摆手，轻声回了句“吸烟有害健康”。 “我爸想让资金转一圈，显得更合理一些，他公司的资金周期太长，行不通，她就想着在我公司里运作，因为直播会有打赏，流通很快，结束以后，扣完各种税就可以马上体现。” 沉默片刻，我又问道“警察叔叔怎么说？” “不是所有的都有问题，只是一部分，但这部分牵扯到一起诈骗案，所以那部分资金会全部冻结，包括银行卡。” 妍妍重新把头发散落下来，手里的扎头绳又成了她的解压玩具，时而被拽长，时而被揉捏。 “你爸是你亲爸吗？” 第37章 谢谢你 我忍不住替妍妍打抱不平。 妍妍低头浅笑一下，语气异常平静的呢喃道“可能我真的不是亲生的吧，谁知道呢，呵呵…” 妍妍弯腰，用手在地上不停的写着什么。 我自顾自点上了一根烟。 还没开始吐出第一口烟雾的时候，妍妍抬头皱眉怒视着我“把烟掐了，吸烟有害健康！” 我人畜无害的笑了笑，赶紧听话照做，看着只吸了一口的将军牌香烟，心有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怎么做？” 我问了一句早就想要问的问题。 妍妍缓缓起身，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语气中带着不甘“公司停业整顿，如果…如果事情严重的话，会牵连到我，真的到了那一步…” 最后的结果，妍妍没有说出口，但我已了然于胸。 坐牢。 告诉警察叔叔你不知情？ 还是把全部责任推给她的父亲？ 即使全部推给她的父亲，妍妍仍然是公司的负责人，受到牵连是肯定的了，就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这还要看到底牵扯到了多大的案件。 警察叔叔只看证据，不看人情，特例除外。 妍妍开始扭腰抬腿，不知道接下来她要准备干嘛。 “幸好，这部分资金我还没有全部动用，只用了很小的一部分，还构不成洗钱这个罪名，但免不了受到处罚。” 妍妍自顾自说了一句，我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没多大作用，用实际行动，我也没那个实力，就算是陪伴，我还是个病人。 自己果真是个废人。 “另外一张卡，我会尽快找来还给你。” 猛然想起焦阳那里还有一张银行卡。 “估计那张卡已经封了。” “封了好…” 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难免感伤了一下，那张卡是给焦阳的补偿，更确切的说是，应该给小依琳的，这几年我对焦阳没有任何的亏欠，我问心无愧。 只是，让五岁不到的依琳失去了原有家庭，每每想起，自责怨恨一齐涌上心头。 如果卡封了，焦阳会怎么做？ 要求我再次给予补偿？呵呵… 现在的我身无分文，命也只剩下了一半，或许一半的时间都没有了吧。 “对不起。” 妍妍没来由的对我道歉，让我有些惶恐。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妍妍，此时妍妍重新坐了下来，不知何时，她又把头发扎了起来。 依旧扎成了高马尾，这个时候的妍妍，是落落大方的，也是美丽动人的。 妍妍莞尔一笑“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我疯，陪我折腾，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了…” 妍妍慢慢低下了头，不知道此时的她在想些什么。 “没有哪样了？”我故作一头雾水，嘴角上扬，露出狡黠的笑容。 “是不是很久没把人打到医院了，还是很久没被人摸到屁股？” 此话一出，我便后悔了。 虽然和妍妍接触了一段时间，毕竟还没有知根知底，刚才的话多少带点轻浮了，如果妍妍开不起这种玩笑，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妍妍当场翻脸，从此两人划清界限，如果认为我这是在耍流氓，以妍妍直爽的性格，干脆利落的给我一巴掌，都是有可能的。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看着身旁的妍妍，此时的妍妍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让我更加紧张起来。 暴风雨前的宁静。 “感觉挺好是吗？要不要重温一下？” 妍妍突然把脸贴了过来，我被吓得直接后仰在了地上，脸上顿时感觉火烧般滚烫。 疯了吗？ 还是精神出现了异常？ 没想到妍妍竟然会是这种反应，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女人都是两面派？乖巧懂事和癫狂放荡不羁？ 妍妍再次起身，她径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小广场的尽头，前面就是沂河，中间有道深沟。 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朝着妍妍的方向直奔而去，我害怕她会做出一些傻事来。 在我即将扑到她的时候，妍妍突然停下了脚步。 而我已经来不及了，我始终是在加速，想要停下，来不及了。 眼看着要撞到妍妍，突然用力扭转身体，故意让自己失去平衡，然后我整个身体，擦着妍妍的后背直接摔了下去。 “啪”的一声。 本能反应下，我双手撑住了地面，仅仅几秒后，从手掌处传来一阵刺痛。 双掌和地面猛烈的碰撞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我的胳膊也感受到了疼痛，随即胳膊一软，整个身体趴下去的时候，迅速把脸转到了一边。 俊秀的脸庞保住了，膝盖估计是见红了。 “你这是要干嘛，距离过年还早呢，现在磕头还太早吧。” 妍妍“咯咯”笑了几声，搀扶着我站了起来，随手帮我拍了拍后背上的灰尘。 我保持沉默。 总不能说担心她会想不开，跳下去，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话要是说了出去，我自己都觉得太假。 龇牙咧嘴了一下，膝盖的疼痛感最强，果不其然，擦掉了一层皮，见血了，妍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起初她想帮我擦，我赶紧从她手里把纸巾夺了过来，直接往流血的位置使劲一拍，那酸爽别提多上头了，疼的我差点把后槽牙咬碎了。 “破破皮，肯长。” 我说了一句小时候经常听到的话，惹得妍妍又是一阵咯咯笑。 我也是尴尬一笑。 我俩并肩站着，眼前黑漆漆一片，远处灯火阑珊。 “那天的事，确实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我是个挺正值的人。” 不知道是我脑子短路还是想刻意解释一下，莫名其妙的就从我的嘴里说了出来。 妍妍转头瞅了我一眼，像是在看怪物一般“你是不是刚才摔傻了，还是一直就是聪明的不够明显啊！” “啊？”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贵和大家闺秀，我是个坏女人，我会抽烟的！” 妍妍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一个抽烟的动作。 “其实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我把你当成了很多人的影子，我总是奢望能在你的身上看到他们的身影，从而让你陪着我一次次的疯，一次次的做一些荒唐的事，而你每次都会陪着我疯下去，所以，我要谢谢你。” 第38章 妍妍老爸的实力 能从妍妍嘴里说出“谢谢”两个字，真的不容易。 我连连摆手，故作淡定的咧嘴笑道“我身兼数职，助理司机和保镖，我也看过不少网文，《校花的贴身保镖》，《美女总裁的贴身高手》…等等，诸如这些书，都是一个主题，校花虐我千百遍，我待校花如初恋，我的职责就是让老板高兴快乐，我的宗旨就是，老板开心我就开心，老板伤心我就难过…” “行了，别贫了。” 妍妍嫣然一笑，忙制止了我继续拍马屁的行为。 “其实我也一直挺疑惑的，在我最落魄，身边没有人可以倾诉的时候，你就出现了，而且你的身上竟然有某些人的影子，我都有些恍惚，以前我不信那些所谓的玄学，我认为就是迷信，直到偶然遇见了你，我才发现，真的是有命运安排这一说！” “你这是在和我告白吗？” “去死！” 妍妍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我只能还以迷之微笑。 妍妍想要继续说什么，我直接打断了她“如果你接下来说的是开心高兴的事，那你去说一天一夜都没关系，我陪着你，可是接下来你说得是一些影响心情，让你郁郁寡欢，心情沉闷的事，咱就别说了吧，说出来可能会好受一点，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又要花时间去忘记，划不来。” 妍妍听完我的话，没说话，眼睛始终看着前方，不曾眨眼。 “难道你不好奇？你心里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在你后面，刻意制造偶遇的场面，无缘无故的给你钱，还给你找了谢师傅…” 听到谢师傅这三个字，那张体检报告的字样，瞬间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心情也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说实话，我一直在好奇，好奇自从妍妍的出现，我的生活轨迹就发生了变化。 离婚了，见不到小依琳，得了不太好的病，老妈住院… 单拎出一件事，都足以让我崩溃，更何况这些一次性都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还有谁能有我惨呢。 当初得知自己有病了以后，真的是万念俱灰，想找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想想年事已高的老爸老妈，尽管我现在也没有能力让他们过得更好，反而因为自己的离婚让他们雪上加霜，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又起早贪黑的为我拼命。 “有些话，不说出来，会让人发疯的。” 两人沉默许久以后，妍妍缓缓开了口。 我很自觉的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烟，递给了妍妍一根，自己也是点上了一根。 帮妍妍点上以后，我狠狠的吸了一口，这口烟刚刚给了我身体上的舒爽，紧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 咳嗽得让我无法继续再抽下一口。 妍妍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摆手示意，让她不必担心，这已经算是常态了。 终于在我手里的这根烟燃尽时，我的咳嗽也骤然停止了。 又一次眼泪咳了出来，能感觉得出来，心跳也加快了很多，胸口处更是传来灼烧感外加阵阵刺痛。 我重新恢复了平静，妍妍手里的烟也已经燃尽。 “怎么会这样？” 妍妍一脸担忧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些许的怜悯。 我坦然的笑笑“习惯了，没事。” 妍妍想要说些什么，我摆摆手，摇了摇头。 “你公司的事就不担心吗？真的停业整顿了，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这些你都不担心？” 我看着妍妍对于公司的这次突然事件不上心，我倒是着急起来。 “公司的事我爸会处理的。” 妍妍冷漠的让我有些意外，这不像是她一贯的作风。 “你爸处理？” “我的拿着员工本来就是我爸公司的。” “你爸公司的？难道不是你自己亲自招的人吗？” 妍妍嘴角扯了扯“公司只是挂了我的名，其实我爸一直在操控着它，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知道的，只不过我懒得去管，总比在我爸眼皮底下要好一点。” 妍妍似乎意犹未尽，继续说道“这样和在他眼皮底下其实也是一样的，呵呵…” 妍妍笑的牵强，看得出来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自从妈妈去世以后，我爸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不好哪里变了，但我能感觉的出来，我更像是个外人，和那个家已经格格不入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搬出来住的原因，我不想看见他们在一起，看见他们在一起，我就会亲不自禁的想起妈妈，每次想起妈妈，我都会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如果我要是个男孩该有多好，妈妈也就不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了！” 我知道妍妍所说的那个女人是谁，以前她和我说过，是她的小姨，而妍妍始终在怀疑着她父亲和她小姨之间的关系，而她母亲至死也没有说关于她父亲和她小姨之间存在着不正常的关系，我还劝过她，不要想太多，或许就是神经太过紧绷，自己胡思乱想而已。 妍妍一直坚信着，她父亲和她小姨之间存在着某种秘密，语气中充满仇恨。 穷人家庭为了钱，有吵不完的架，富裕家庭却会因为伦理关系，你我之间勾心斗角。 其实最终原因也是利益，人性如此，亘古不变。 “公司就这么不要了？以后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浪迹天涯呗！” 妍妍一脸破罐子破摔模样。 “你爸到底是干嘛的？” 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一个房地产公司，开发了几个小区。” 妍妍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这些事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 “搞半天你是个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啊！” 尽管能猜到妍妍家庭肯更殷实，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父亲竟然是房地产老总，妍妍不以为然的一句开发了几个小区。 可在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眼里，这辈子努力工作，好好存钱，能在某个小区里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多少人终其一生，勤勤恳恳，到头来还不能在城市中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或许两代人的努力，能拼出来一套房子，儿孙享受成果，父母默默老去，为的就是别人口中的那句：你看那谁谁谁，在城里买房了！ 第39章 一个人 妍妍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没有说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再富可敌国的家庭，也有琐碎之事，也会突然哪天心情不好，也会拌嘴吵架，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人与人之间就会摩擦，有高兴快乐，就有悲欢离合。 可是，即便也会与普通家庭那般，有诸多琐事，有吵架分歧，我也愿意做个富二代。 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想法吧。 妍妍突然跑向了黑暗深处，我被吓得再次跟了上去。 妍妍弯腰就是一阵狂吐。 等到妍妍吐完以后，我幸灾乐祸道“醉酒的滋味不好受吧，事先说好的，喝好别喝多，你偏不听，这次你好好感受一下吧。” 妍妍擦完嘴角，斜眼看着我，我们刚交流完眼神，妍妍再次吐了起来。 最后一连吐了三次，终于结束了。 微风渐起，总算带走了这部分闷热的空气。 “车里是不是还有吃的？” “煎饼，辣椒炒咸鱼，土豆丝没了，当场就被我解决了。” “帮我拿一下呗，现在肚子好饿，谢谢。” 妍妍变得礼貌了起来，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我。 在酒吧的时候，她就没吃多少东西，只顾着喝酒了，刚才一股脑都被吐了出去，肚子里肯定空了。 “不听老人言呀，受罪都得自己扛呀。” 我起身去车里拿吃的。 原本想着把菜和煎饼都拿到妍妍面前，来到车里才发现，煎饼只剩一个，我干脆直接把煎饼卷好，拿给妍妍算了。 当我把卷好的煎饼拿给妍妍的时候，妍妍愣神的看着我，我忙解释道“我把塑料袋套在了手上，干净的。” “不…不是这个意思，别误会。” 妍妍双手接下我递给她的煎饼，端详了一会，说道“看见你帮我卷好的煎饼，想起了我妈妈。” 妍妍呆滞的盯着煎饼好一会，缓缓说道“我妈经常帮我把煎饼卷好，然后才拿给我，小的时候她还会先咬一口，再拿给我，每次卷煎饼的时候，都会让我妈事先咬一口，觉得，咬完那一口，我吃起来才香。” “要不然我也先咬一口？” 妍妍故作嗔怒，白了我一眼。 紧接着对着煎饼张开嘴巴，狠狠的咬了下去。 嘴巴里塞得鼓鼓的，妍妍露出一脸美味的表情，一边咀嚼，还不忘嘴里时不时的“嗯”一声，最后嘴里的东西差不多都咽下去的时候，开口说道“没想到辣椒炒咸鱼这么好吃，就是有点辣，啊呀…” 妍妍嘴唇被辣的通红，我去车里拿来一瓶纯净水，替她打开，递到了妍妍的面前。 当妍妍看着递到眼前的纯净水时，仿佛再次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呆愣几秒以后，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脸上有东西？”我赶紧用手胡乱的开始擦了擦脸。 “没有，就是…” 妍妍接过水，喝了一口以后，仍然盯着我看，眼神温柔。 “你为什么要帮我拧开瓶盖？” 妍妍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手里拿着煎饼，不方便开，我顺手的事，怎么，这点小事老板也要给小费吗？” 妍妍嫣然一笑，随后郑重其事的说了句“谢谢”。 “你今天说谢谢的次数太多了吧，是想把这辈子的谢谢都在今天用完吗？” 妍妍看着我，一脸的轻松，笑道“还是要谢谢你。” 煎饼很快便被妍妍解决完，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子，赶紧把水递过去“多喝几口水就饱了。” 妍妍被我逗的咧嘴一笑，这个时刻的妍妍，算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真的还是要谢谢你，吃饱喝足了，我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你先打住吧，我这人嘴可不严实，万一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你可就没有秘密了。” 妍妍笑着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咱俩第一次相遇是被你用摩托车撞了。” “我可不是故意的哈，当时把我吓得不轻，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你躲在草丛里呢。” “其实，那次我离家出走了，因为我又一次看见爸爸和小姨在一起，尽管他们没做什么，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 每次看到他们，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起妈妈，替我妈感到不值，想替我妈打抱不平。” 妍妍再次从头上把扎头绳拿了下来，头发很自然的垂落。 扎头绳再次被妍妍当做解压的玩物，拉伸揉捏。 “如果不是你撞到了我，我爸派去找我的人，估计都发现不了我，被你撞到后，他们以为是你把我带走的，所以他们就…” 妍妍做了一个用木棍打头的动作，我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脑袋，似乎这个时候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疼痛。 妍妍歉意的笑了笑。 “那张补偿你的银行卡是我爸给的，我只是替他转交给你，只是现在…” 我知道妍妍想要说关于这次的事，我忙打段了她，让她别再说对不起之类的话了，本来她就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更何况我也没有帮助过她，补偿我的钱，想想当初收下也是不应该，只是当时的我脑子糊涂。 “让我对你另眼相看的是你第一次在酒吧唱那首白龙马，至于原因我和你说过。 ” 妍妍停顿了下来，低头不语。 我没插话，静静的看着前方。 “当我得知你得了病以后…” 当妍妍说到我得病的时候，担心的转头看了看我，我则一脸淡然的笑了笑。 “我真的对号入座了，我觉得你是我妈妈故意安排的，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你有了特别的关注。 我身边没有朋友，我爸的控制欲太强，总要管着我的一切，连交朋友他也要管，以前的几个朋友都是因为我爸的原因，最后都不再联系了。从此以后，我也不再愿意去交朋友，我害怕，因为我的原因会给她们带来伤害，渐渐的，我也不再愿意敞开心扉，更喜欢独来独往，有任何事都自己解决，慢慢的，习惯了一个人做任何事，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方式。” 第40章 第一次上楼 “你感觉作为富二代的我，过的好吗？” 妍妍嘴角往上勾了勾，自嘲的苦笑一下。 我没有说话，不自觉的又摸出一根烟，刚想点上，妍妍怒喝道“掐了！” 我被吓得一激灵，烟掉在了地上，我捡起来，用嘴吹了吹，又重新放回了烟盒。 怪不得这么久了，就没看见妍妍有朋友，不说异性朋友，同性朋友也没见她有过。 刚才一说，也就了然了。 “我想问你个事儿，如果你不想说，可以选择不说，如果想说，我愿意作为你的倾听者，我只是好奇…” 妍妍警觉的看着我，皱眉说道“你都不确定我会不会说，干嘛还要问！” 妍妍斜眼瞪了我一下，转过头不再看着我。 “我话都到了嘴边，不说出来，我会憋疯。” “那你提前疯了吧。” 妍妍不以为意，而我却心急如焚，我想知道答案。 其实最终的答案，和我没多大关系，仅仅也是好奇心驱使着。 我俩沉默了许久，我心一横，直接开口道“陆洋是你男朋友吧？” 妍妍脸上的表情古井不波，淡然的点了点头“没错，你继续。” 我微微愣了一下，继续说道“以前也在《回家》酒吧驻唱是吗？” 这次的妍妍明显有些恍惚，眼神闪躲，没有直视着我。 妍妍没有说话，手里的扎头绳却是被撕扯的越来越长。 我知道，被我猜中了。 “而且，他最擅长演唱的曲目应该就是《亲爱的小孩》吧。” 妍妍游离的眼神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微笑。 周边被风吹动的柳枝，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妍妍的秀发也开始在风中凌乱。 今夜的天空不再黑暗，因为有月亮和星星的点缀。 “其实不难猜的，你那天突然抱着我，说出陆洋的名字，当时我就猜得差不多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不好问你。 ” “个人感情，有什么可猜的。” 妍妍对于陆洋有点抵触，我也不再继续追问，如她所说，个人感情，外人不好掺和。 …… “公司暂时不能运转，我是不是也就此结束了自己短暂的职业生涯？” 我半开玩笑的问妍妍。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公司的事情，暂时不用管。” … 今晚的谈话，就此结束。 我和妍妍都喝了酒，叫了代驾，回到了含章园。 当我从妍妍车上走下来后，脑海中便出现了我在出租屋中，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的画面，那滋味倍爽。 妍妍锁车，准备离开，我鼓足勇气问道“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去你那里借助一晚？” 我知道这话我问的很唐突，可是现在的我，一穷二白，除了老妈给我那两百块钱，身上再没有任何的积蓄。 妍妍听后，愣了几秒，随后转身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硬闯吗？” 我被妍妍说得脸涨红了起来，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说道“给我借点钱也行。” 我担心妍妍误会，忙又解释道“几百块钱就行，我租住的地方实在太热了，晚上睡不着，只能等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气温下降了，才能勉强睡两三个小时，床都是热的，躺在上面就如同躺在火炉上一样，实在是…” “跟我上来吧！” 妍妍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 我吃惊的略微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就这么轻松的答应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跟在妍妍身后，拘束的像个孩子。 心里却是蕴藏着各种情绪，最多的就是好奇。 这算是第一次进女人的私人空间，妍妍自己一个人住，家里会被她打扮成什么样子，这是最令我期待的，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见一见，如妍妍这般单身女王的私人空间。 妍妍用指纹解开了门锁。 妍妍推门而入，我则站在门口不敢抬脚进门。 开门的刹那，一阵茉莉花香飘进鼻子里，让人沁入心脾。 “愣着干嘛，进来啊！” 妍妍看着有些痴呆憨傻的我，摆摆手让我进去。 我在门口外的垫子上，狠狠的搓了搓脚底，生怕鞋底下面会有脏东西。 “没事，快进来吧。” 妍妍再次督促我，浅浅一笑“我没有洁癖。” 我悻悻然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客厅里的大沙发。 进去了才发现，妍妍房子面积不大，也就一百平左右，客厅还算凑合，大沙发占据了一半的空间，影视墙上装了一台五十寸的电视。 阳台和客厅是相同的，显得客厅更大一些，弊端就是，夏天的时候，阳台上的热气会往屋子里钻，不开空调，根本别想把室内的温度降下来。 冬天时，冷气更是会肆无忌惮的钻进各个房间，有地暖还能承受，如果单纯靠空调取暖，那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这双拖鞋是刚买的，你换上吧。” 妍妍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黑色的拖鞋，放在我的脚下，示意我换上。 我脚臭，汗脚，担心脱鞋以后，屋子会被我拖累的臭气熏天。 妍妍估计是看出了我的顾虑，忙说道“快把鞋脱了，有事让你帮忙！” 我这才快速把鞋脱掉，本想把鞋子直接扔在门外，刚打开门的时候，妍妍提醒道“放在左手边的鞋柜里，快过来！” 妍妍需要帮助，我把鞋子摆放好，换上柜门后，转身朝着里面的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应该是女生隐私最重的地方了，平时用的化妆品啊，洗漱用品都会在这里展示，更有甚者，可能会碰见妍妍私人的物品。 果不其然，妍妍的化妆品和各种面膜摆放在洗手池上方，整整齐齐，种类繁多，看得我眼花缭乱，但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总要东看西看，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 “上面的管子漏水，你看看能不能修，不能修的话我就直接找物业，帮忙换新的。” 妍妍卫生间隔成了两个地方，马桶和洗澡的地方间隔开来，这样洗澡的时候，不至于水溅到马桶上。 用专业术语来说的话，应该叫做淋浴房。 “你看，头顶那里，一直在滴水。” 第41章 湿身 卫生间空间不大，两个人都在里面就显得拥挤。 “你先出去，我看一下。” 妍妍从我身边擦过，第一次距离妍妍这么近，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孔，让我有些恍惚。 妈的，想什么呢！ 我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不允许自己再有这么龌龊的想法，我算不得好人，妍妍却是清纯的。 卫生间里不知放了哪种香水，那种淡淡的香味总是慢慢飘进鼻子里，好闻的很。 眼睛总是不自觉的左顾右盼，心跳也是越来越快。 我找来凳子，踩在上面，开始拆开头顶的管子。 拆开以后，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过滤网，我是双臂举起，仰头操作，一直维持这个动作确实很累，好巧不巧的，那个小过滤网装置，死死的卡在了管道里面，怎么都拿不掉，最后累的胳膊都酸了，还是没能拿出来。 “要是不好弄就算了吧，明天我喊物业帮忙修理一下。” 不知妍妍何时站在了卫生间门口，抬头看着我。 尽管我的脸上已经被汗水铺满，好胜心作祟，哪里能这么容易放弃。 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马上就好！” 其实很简单的，之所以漏水，因为水中有沙子，当初盖子没有拧紧，只要把过滤网拿出来，用水冲一冲，把里面的泥沙冲干净，装上去就可以了。 最关键的就是这过滤网被卡的紧紧的，拿不出来。 我是找了各种工具，小刀，螺丝刀，钳子，急的我都开始咬牙切齿了，就是拿不下来。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要一只手掰着，另只手用力往外拽过滤网，往外拽过滤网的手用不了太大的力气，再加上胳膊一直是举着的，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酸。 汗水已经打湿后背的半截袖，紧紧的贴在身上，着实有点难受。 妍妍从卫生间门口有过，我急忙喊住了她“帮我个忙！” 妍妍手里端着果盘，估计也是为准备的，只是这么点事情依然没能解决，心里也是急躁。 妍妍把果盘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在卫生间门口露出麻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帮什么忙？” 妍妍不知何时换上了宽松的衣服，但举手投足间依然遮掩不住她玲珑曲线。 “找个凳子，过来帮我钳住盖子，我把过滤网拿出来！” 说实话，此时的我有些烦躁，逐渐失去了耐心。 妍妍搬来凳子，放在我的旁边，空间不大，妍妍站上来以后，我俩不可避免的身体会有接触，妍妍倒没多大反应反而让我有些不自在，毕竟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除了焦阳以外的女人，尽管从内心中把妍妍当做妹妹看待，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和妍妍身体接触的刹那，如同被电击一般，反应强烈。 “怎么帮？” 妍妍瞪大秋水眸子，我是不敢正眼看她，眼睛盯着手里的过滤网。 “你手捏着这个盖子，我两只手用钳子把过滤网拽出来！” 妍妍身体又往我这边靠了靠，我明显感觉到有软绵绵的东西触碰到了我的胳膊，我身体里一股如同电流般的东西，从脚底迅速窜到了头顶，我往一旁挪了挪身体。 妍妍双手捏住了盖子，我双手死死握住钳子，找准方向“准备好，坚持住，争取一次性成功！” 妍妍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在我准备用力把过滤网拿出来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见了妍妍的春光乍现。 因为妍妍双手举起，宽松的上衣也被提了上去，妍妍的腹部也显露了出来。 妍妍竟然还有腹肌。 眼睛扫过以后，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可以了吗？” “嗯。” 我一咬牙，双手使劲往下一拽，过滤网被拽出来的瞬间，从管道内顷刻之间喷涌而出水柱，我和妍妍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柱浇湿，妍妍被惊得喊叫了一声，而我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妍妍也是手脚敏捷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管道中的水继续喷涌，我喊道“你家的自来水开关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没弄过！” 水柱打在我头上，眼睛快睁不开了，思考片刻，我直接冲了出去，大多数的小区，开关都在楼道里。 打开门，环顾四周，推开连廊的门，里面有扇小门，打开以后，有两个开关，我索性直接都关上了。 我不敢耽搁，因为其中有一个开关，不是楼上就是楼下的用水开关，我赶紧冲回妍妍的卫生间，此时的妍妍身上已经湿透，头发湿漉漉的散落下来，狼狈不堪。 我把过滤网用水冲了冲，把管道里面的泥沙用手扣了扣，确定干净了，迅速装上过滤网，然后把盖子拧紧，火急火燎的出去把开关打开，这才如释重负。 回到卫生间，此时的妍妍仍然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那里，憨傻一般，眼神中充满委屈。 “你快换衣服去啊！” “完事了？” “怎么，还想再一起洗个澡吗？” 妍妍怒目圆睁的看着我，恨不得一个眼神置我于死地。 妍妍从我身边走过，眼神中始终带着寒意，我只能露出歉意的微笑，我只是话赶话说了那么一句，我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过过嘴瘾罢了。 我看着湿透了的自己，想要脱下半截袖拧一拧水，又怕妍妍突然出来了，最后只能一点点拧一拧，用身体的温度把衣服烘干。 我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凌乱的卫生间，仰头看向管道接口，死死的盯了几分钟，确定不再漏水了，这才如释重负。 费了这么大周章，如果不能修好，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吱呀！” 妍妍开门走了出来，来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直接扔给我一套衣服“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这是我尺码最大的一套短路短袖了，凑合着换上吧。” 妍妍头上裹着毛巾，把头发高高的盘起，换上了一套连体的睡衣。 “这…” 看着手里这套妍妍的衣服，心里极度排斥着。 这怎么穿啊！ 男人穿女人的衣服，想想电影中的桥段和画面，眉头微微皱起，尽管衣服上还散发着淡淡香味，可是能远观，这要是换上了，那得多别扭啊。 看着手里带有卡哇伊形象的粉红色套装，本能的抗拒着。 “磨蹭什么呢，麻利的换上！我把湿衣服一起洗了！” 第42章 洗干净点 妍妍催促一声，我吓得赶紧关上卫生间的门，以最快的速度脱下已经被淋湿的衣服。 当最后还剩下内裤的时候，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脱，最后在挣扎了很久，还是算了吧，脱下来怎么洗是个麻烦事，洗完了如何晾晒，更是个麻烦事，脱下来没得换，更是对我一大考验。 我的身材不算胖，甚至偏瘦一点点，套上妍妍的这套衣服，倒是没觉得难受，只是这粉红色的颜色，让我着实不太想走出卫生间的门。 我在里面挣扎了很久，看完上衣，打量着短路。 我这成什么了？ 尽管衣服布料穿在身上清凉舒服，想想还是妍妍穿过的，这要是放在某些人身上，他们会偷偷乐死，可是我就是觉得心里别扭，左看右看的，就是不敢出去。 “这么费劲吗？衣服再不洗，明天干不了啊，那你就穿着我那套衣服出门吧！” 妍妍在外面喊了一声，我猛的拉开门，抓起自己湿漉漉的衣服，直接就窜了出来。 妍妍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由目瞪口呆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最后直接一只手捂着肚子，笑的都弯下了腰。 “你这也太漂亮了吧，哈哈哈…” 妍妍笑的肆无忌惮，嘴巴都要列到耳朵根了。 我顿时红了脸，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娘子，我把湿衣服往衣服娄里一扔，故意学着女人娇羞带点怒气的说道“讨厌！” 妍妍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模仿声，彻底征服，直接笑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丝毫不顾及她温婉的形象，双手捂着肚子，笑声传遍了整个屋子。 “再笑我可就都看见了哈！” 看着妍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用手一指她两条雪白大腿，故意露出满脸的猥琐。 “…” 妍妍魔性的笑声戛然而止，满脸惊恐的看着我，两条修长的美腿也瞬间并拢，一只手还不忘把衣服往下拉一拉。 终于我扳回了一局。 我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嘴角翘起，冲着妍妍更是毫不掩饰的抛了一个媚眼，咧嘴笑道“还不快去把衣服洗了！” 说完顺手从果盘里拿起一块苹果，往嘴里一扔，悠然自得的咀嚼起来。 妍妍的脸涨红，柳眉倒竖，嘟囔着嘴，气的她说不出话来。 妍妍保持原有的动作好久，才缓缓从地上做起来，起身后还不忘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衣服，估计是被我轻浮的表情还有故作挑衅的眼神带来些许的后怕，拿起身旁要洗的衣服，往阳台走去。 在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她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戳我眼睛的动作，咬牙切齿的说了什么，我被吓得身体往后仰了仰，天知道妍妍会不会抄起身旁的某个东西朝着我砸过来。 对于嘲笑你的女人来说，你越纯良越老实，她们就会得寸进尺，肆意取笑，最好的反击就是，让她们知道男人兽性大发的界点，取决于女人得寸进尺的程度。 女人身上衣服的清凉度，也是男人的致命摇篮。 男人不是圣人，说到底，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心里仍是忐忑，刚才都是装出来的，我压根就不会撩拨女人的那一套，刚才也是气急败坏，让妍妍取笑的声音逼的走投无路可走，就壮起胆子来，以毒攻毒了。 毒是解了，问题是后遗症怎么办。 妍妍从阳台走进客厅，脸上阴沉，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用手一指我，怒喝道“今天晚上你睡地上！” “嗯。” 我听话的点点头，哪敢再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妍妍走进卫生间，“咣当”一声，关门中也带着怒意，我稍稍松了口气，把刚才卡在喉咙的苹果，咽了下去。 “哗啦啦” 从卫生间传来流水的声音，估计妍妍开始洗澡了。 尽管我算不上是个正人君子，但和猥琐变态这类词是毫不搭边的，但目前此时此刻的场景，脑海里抑制不住的出现了曾经在电影电视剧中看到过的那些旖旎画面。 我也是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不出现任何反应，说明我不是个真男人。 趁着妍妍洗澡的功夫，我这才好好观察着妍妍这个私人空间的布局。 沙发是标准的欧式风格，浅灰色真皮沙发，柔软舒适。 影视墙倒是很简约，但也铺上了大理石，显得高贵典雅。 女人绕不开的颜色，粉色。 窗帘和简单的一些装饰品，大多以粉色为主，女人喜欢的东西，大同小异，喜欢被保护，喜欢公主系，喜欢浪漫，妍妍也不例外。 水流声停止。 “吱嘎” 门被打开，紧接着便是吹风机的声音。 我变得不安起来。 尽管妍妍不会睚眦必报，但刚才的话确实有点冒昧了，况且这还是她的家，虽然帮他修好了管道漏水问题，毕竟是我先开口想来借住一晚的。 关键是我装不出痞痞的样子来，发自内心的憨厚老实，不是短短几分钟就能改变的。 吹风机的声音停止了，我心里更加惴惴不安，变得慌乱起来，不知道妍妍心里的这股怒气怎样才能消下去。 妍妍披着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走了出来，我不敢正眼瞧她，害怕又会被她骂，我假装全神贯注的看电视，内心早已经心潮澎拜了。 妍妍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紧张的手开始抖了起来，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准备迎接妍妍再一次的“特殊照顾”。 用余光瞥了眼妍妍，妍妍翘起了二郎腿，雪白修长的美腿显露无疑，她从果盘拿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享受着葡萄带给她的美味。 “洗澡去吧。” 内心挣扎中，妍妍竟然语气温和的说了一句。 而我则是吃惊的转头看着她。 她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不悦，淡定平和，手里啃着被切成一块块的苹果，看着我，眼神温柔“去吧，洗完该睡觉了。” 一语双关，总是喜欢想入非非。 我不敢停留，麻利的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我选择绕过妍妍，没敢直接从她面前有过。 “喂，洗干净点！” 第43章 做梦 在我即将转弯时，妍妍突然冒出一句。 我转头看过去，妍妍挑眉，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赤裸裸的挑衅。 我吓得一溜烟跑进了卫生间，赶紧把门反锁。 如同受到恶霸调戏的女子。 转念一想，妈的，我是男人啊，妍妍再怎么调戏我，到最后我也不吃亏啊。 越想越气，直接把锁打开，巴不得妍妍敢走过来再调戏我一把。 快速冲完穿上了衣服，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来到客厅，妍妍在看动漫，时下挺火爆的《斗罗大陆》。 妍妍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过这部小说，也只是仅限前几章，动漫也看过几集，更新太慢，最后放弃了。 妍妍边吃东西边看，看得异常认真，会因为剧中的情节而愤怒大笑。 我离妍妍稍远一点坐了下去，打了个哈欠后，妍妍这才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平静，转而继续看电视。 “困了就睡吧。” 妍妍又丢进嘴里一块苹果，我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的精神依然充沛。 你不是让我睡沙发嘛，你不走，我怎么睡。 我只能硬挺着，两人无话，妍妍看得全神贯注。 我确实很困了，不擅长熬夜的我，每次熬夜都需要几天才能恢复过来，但此时只能硬挺着。 终于，这一集结束了。 “睡去吧。” 妍妍看我还不走，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指了指沙发“你不是让我睡这的吗？” 妍妍掩嘴一笑，抱歉的说道“逗你的，好歹你也是客人啊，怎么可能让你睡沙发呢，呐，去那间睡，床单都换过了，空调已经开开了。” 妍妍用手一指她房间对面的一间卧室。 “你不睡？” “晚睡习惯了，睡早了睡不着。” 电视上又继续播放下一集，妍妍被打斗场面所震撼，嘴里一直自言自语着，我实在是太困了，或许也是陪着妍妍喝了点酒的缘故，困意疯狂而来，眼皮开始打架。 我没有再说其他的，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来到卧室，依然是熟悉的那股茉莉花香，这间卧室不大，放下一张床以后，基本也就没多少空间了，床单被罩都是浅蓝色，因为有空调，温度正好，我把门稍稍关了关，仅留了一条缝，关上灯直接躺了上去。 好舒服的床垫。 乳胶床垫，软软的，躺上上面凹陷下去，全身被包裹着，舒服。 很快，我便沉沉睡去。 … “妈！妈！妈！你别走！” 迷迷糊糊的被声音吵醒，极力的睁开眼睛，头脑有些昏沉。 我从床上坐起来，不知道刚才的声音是做梦还是真实的。 我愣神了片刻，声音没再出现，我刚躺下去，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妈妈！妈妈！” 我猛然惊醒，瞬间来了精神，后背发凉，慌张的把灯打开，不知不觉中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我确信，声音是真实的，吓得我环顾四周，除了妍妍放在这里的被子衣服，其他也没什么东西了。 “妈妈，我想你…呜呜呜…” 声音是从妍妍房间传出来的。 我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妍妍房间门紧闭，我小心翼翼的走近一些，把耳朵贴近房门，想要听一听里面的动静。 “呜呜呜…” 妍妍在哭。 梦游？ 说梦话了吧。 高中时期，我临床有一哥们，半夜说梦话，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当时他嘴里一直喊着另一位同学的名字，被他一直喊名字的哥们被他喊醒了，还回应了他一句，说梦话那哥们听到回应他了，竟然又躺了下去，第二天问说梦话的哥们记不记得昨天晚上说了什么，他竟然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因为有这先例，所以对说梦话不再好奇，只是心里感叹一句，妍妍和她母亲的感情很深外，也无能为力。 当我想重新回到房间继续睡觉的时候，突然妍妍的一句话，让我吓得一激灵。 “别走！贱人！打死你！” 她到底做了一个怎样的梦？ 紧接着便听见里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我担心妍妍会出事，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推门而入，担心妍妍穿的过于清凉，我没敢开灯。 蹑手蹑脚的走近妍妍，想看一看刚才是什么碰撞发出的声音。 很久之前听老人讲过，说是碰见梦游说梦话的人，千万不要吵醒她，如果故意把他惊醒了，可能他大脑会出现伤害。 我也看到过关于类似的解释，说是人在梦游的时候，大脑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如果强行把这人叫醒，大脑可能会出现崩溃的现象，人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想到这，本想把妍妍叫醒的我，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弓着身子，慢慢朝着妍妍床边靠近。 没开灯，视线受到局限，我只要确定妍妍没有伤害自己就可以了，睡梦中，天知道妍妍会不会用脑袋撞墙。 如果我不知道，没听见也就算了，恰巧我今天在这里借宿，又让我听见了，我不能装作没听见，即便妍妍和我没关系，陌生人咱该提醒也要提醒一下，人嘛，还是善良一点好。 当我把脑袋缓缓靠近妍妍的时候，妍妍突然开始在床上抓狂起来，拳打脚踢。 嘴里一直喊着“打死你！打死你！” 我赶紧躲开了一点。 这又是和谁比武呢？得有多大的仇恨！我又仔细看了看妍妍周边，确定不会有东西伤害到妍妍后，想要慢慢撤出房间。 我转过身去，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 突然一双手直接抓住了我的头发，没等我反应过来，使劲往上一拽。 “哎吆”，我发出一声惨叫。 “啪！” 一双手结结实实的扇在了我的脸上。 “哎吆！” 我想挣脱那双手，奈何那只手死死的抓住我的头发，力道大得很。 “打死你！” “啪！啪！” “！！！” 又是两下连续的巴掌。 三下都乎在了我的左脸上。 我的眼角流出了眼泪。 被扇的！ 我能切身感受到，从左脸颊传出阵阵刺痛，麻麻的。 我一咬牙，脑袋使劲往下一缩，想以牺牲几根头发为代价，换取我的左脸颊。 没能成功。 脑袋往下缩的时候，没注意到下面就是床沿。 下巴结结实实的磕到了坚硬的床沿上。 “啊！” 好巧不巧的，下巴磕到床沿的同时，舌头被牙齿咬到了。 我欲哭无泪，我想回我的出租屋。 哪怕热一点，总比在这受到伤害要好的多。 第44章 苦肉计 就在我准备接受现实，生死由命的时候，抓我头发，呼我脸的妍妍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妍妍松开了我的头发，一个转身，重新躺回到床上，背对着我，须臾片刻，我听到了轻微的呼噜声。 我一只手捂着下巴，另只手捂着左脸，轻轻的溜出妍妍的房间，最后还不忘帮她把门带上。 强忍着下巴和左脸带来的刺痛，我来到卫生间，看着已经红肿的左脸，带有淤血的下巴，伸出被牙齿咬破的舌头，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起初是来这里避暑的，想蹭一晚上的空调，现在搞的自己遍体鳞伤。 想用水冲一下嘴里的血，没想到刚把一口自来水灌进嘴里，舌头上的伤口处便传来针刺般的疼痛，一口水直接吐了出来，拉拉着舌头，好不狼狈。 无助，感伤，委屈，一齐涌上了心头。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呆愣了一会，重新回到房间，把门死死的关上，再有声音传来，我都不会多管闲事，装聋作哑。 睡觉的时候，我习惯侧着睡，最舒服的就是左脸贴着床，今晚注定不能再用这个姿势睡觉了，平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屋顶，顿时没了困意。 不知多了多久，自己终于缓缓睡去。 “咚咚咚” “吴用！起来了！” “咚咚咚” “吴用！吴用！”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喊我，我转过身去，想要继续睡。 “哎吆！” 忘记了左脸已经是负伤状态，刚贴近床面，刺痛传来，让我瞬间清醒。 “你的衣服，换上吧。” 门被妍妍打开一条缝，昨天洗的衣服被妍妍扔了进来。 我火速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和下巴，还是很痛。 我听见了卫生间传来了流水声，这才如履薄冰的打开房门，溜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就是不想让妍妍看到我狼狈的模样，或许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我把换下来妍妍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正思考着该如何向妍妍解释脸上的伤。 实话实说？ 妍妍会相信吗？ 估计她昨天晚上做梦梦游的事她一概不知。 “吱呀” 犹豫不决间，卫生间的门开了。 我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而自然。 妍妍问起来，就说是自己打的。 妈的，鬼才相信呢。 妍妍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歪着脑袋走了出来。 我挤出一个自我感觉应该还算自然的微笑看着她。 妍妍瞪着眼睛，满脸的震惊。 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几步来到了我的面前，用手碰了下我的左脸，我下意识的往后顿了顿，然后又勾了勾我的下巴。 “睡了一晚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仍然尽量保持着浅浅的笑容。 “问你话呢，傻了吗？” 妍妍看着我人畜无害的笑容，开始凝眉皱鼻。 “应该…应该是自己撞的吧。” 我压低声音，极力躲闪着妍妍犀利的眼神。 “自己撞的？” “你傻还是我傻，自己把自己撞成这样？” 妍妍又想上手，我本能的后退躲闪。 “不是…我…” 妍妍满脸疑惑的冲进我昨晚睡的房间。 “咚咚呛呛” 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我赶紧走过去。 妍妍撅着腚，在床上不知道胡乱翻找着什么。 终于，妍妍从衣服底下扒出一个已经泛黄的黑白相间的熊猫毛绒玩具。 妍妍把毛绒玩具拿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似乎想要在玩具身上找到些什么，嘴里还一直嘀咕着什么，我听不清。 我走过去，妍妍转头看着我，脸上带着凝重的气息。 “真是你自己撞的？没撒谎？” 妍妍用一种审问的语气问我，我一时支支吾吾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随后妍妍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起来，看着手里的熊猫毛绒玩具，小声嘀咕道“难道…不会吧？！” 妍妍猛然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惊恐表情看着我。 我被妍妍脸上的表情吓得胳膊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了？” “这个玩具是妈妈生前送我的，过生日的时候送的。好多年了，妈妈去世的时候，爸爸让我别留下妈妈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基本上都烧了，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具，我偷偷藏了起来，很久都没拿出来了，难道…” 说到此时，妍妍转头看着我，惊恐万状的样子，让我头皮发麻。 “不可能！不可能！” 我急忙打住了这诡异的气氛，尽管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开始惶恐不安。 “那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妍妍继续逼问。 我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熊猫毛绒玩具，恰巧玩具的那双眼睛看着我，让我心里开始捻神捻鬼。 “昨天晚上被你打的！” 我也不再隐瞒，被妍妍这么一吓唬，真害怕她妈妈半夜给我托梦，说我欺骗她闺女，要带我走之类的话。 如实招了吧。 我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妍妍先是表示怀疑，再后来就是面红耳赤，羞赧难言。 “可能…可能她们说的是真的…” 妍妍用一种几乎听不到的细微声音说道。 “什么她们说的是真的。” “读大学的时候，舍友说我爱说梦话，有时候还会唱歌，我一直以为她们骗我呢，今天听你这么说，可能她们说的是真的。” 妍妍满面羞愧的低头扣着手指头。 “只要你没认为我半夜对你图谋不轨就行了，受这点伤无所谓。” 我安慰起妍妍，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宽松姿态。 我话刚说完，妍妍抬起头，刚才脸上的愧疚表情瞬间消失，猛然皱起了眉头，一字一句的质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对我动手动脚？！” 我一下愣住了，没想到妍妍变脸比翻书还快，我都原谅她了，她倒开始了倒打一耙。 “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说我能对你做什么？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和下巴，满脸委屈的看着妍妍。 “那可不一定，犯罪分子往往就隐藏在自己的身边，你的表现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 “啊？” “苦肉计！” “……” 第45章 说好的 一个口罩解决了左脸和下巴受伤的窘境。 和妍妍在路边吃了包子豆浆，今天妍妍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搞的很神秘，没说去哪。 我开车，妍妍坐在副驾驶。 我按照她所说的路线，一直开着。 车子一直西行，东拐西拐，路不太好走，最终在一处不算高的山下停下了。 因为在来之前，妍妍在超市里买了牛奶和面包，最后还去了玩具市场，买了两个玩具，一个是白雪公主的玩偶，一个是全套奥特曼。 妍妍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肯定是看望某些人的，只是妍妍不主动告诉，我也不好刨根问底。 “牛奶，面包，你拿着，我拿两个玩具。” 妍妍倒是很会分配工作，抬头看了看略微有点陡峭的小路，对于我这个从小就喜欢爬山的乡下孩子来说，这点事难不倒我。 正值夏季，山上的树木茂盛，好在我们走的这一条路是用石头堆砌而成，不会因为下雨变得泥泞不堪。 但修成这一条路，想必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今天的阳光异常毒辣，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令我意外的是，妍妍尽管已经满脸大汗，仍继续前行，没有停下的意思，这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终于在半山腰处停了下来。 妍妍用手指了指坐落在一块巨大石头旁的几间同样也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房子说道“那就是了。” 妍妍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但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那几间房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如同口渴难耐时，终于看见了卖水的商店。 尽管能看到房子的位置，却因为绕路的原因，又多走了些路，终于在上了一个坡后，那几间房子也近在咫尺了。 “姐姐！姐姐！”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奶声奶气的叫喊声。 转头看过去，约莫一个五六岁看模样应该是女孩，却留着几近光头的孩子。 孩子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因为汗水干了留下的黑黑的痕迹，鼻涕即将流进嘴里的时候。 “咻”的一下，又被孩子吸回了鼻子里。 孩子来到妍妍面前，一把抱住了妍妍的大腿，雀跃道“姐姐！你终于来了！我每天都在那里等着你来，今天终于把你等来了。” 孩子脸上的笑容天真无邪，鼻涕也蹭在了妍妍的衣服上。 妍妍蹲下去，把玩具轻轻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巾。 动作熟练的如同照顾了好多年的母亲，帮孩子擦了擦鼻涕“姐姐不是告诉你了嘛，一个月才能来一次的，还有啊，有鼻涕了，要用纸巾擦一擦，要不然就会变成丑八怪喽。” 妍妍轻声细语，甜甜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孩子穿了件不太合身的半截袖，一直盖到了膝盖处，一看就是大人穿的。 下半身是一件早已经看不出原有颜色的短路，膝盖上还有一处正在流血的伤口，脚上的拖鞋也已经小到脚后跟早已经露了出来。 “不是告诉你不要跑了吗，一步步走，山上的路不好，跑会有危险的，慢慢走就行了呀。” 妍妍拉起孩子脏兮兮的小手，一边拍打孩子身上的灰尘，一边又用纸巾轻轻擦拭着孩子腿上的伤口。 “疼吗？” “不疼！嘿嘿…” 孩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 “他是谁啊？” 孩子转头看着第一次见面的我，小脸上满是疑惑。 “喊叔叔。” “叔叔！” 孩子有礼貌的喊了一声。 “你好！” 我没敢摘口罩，害怕吓着孩子，点头回应了一声。 孩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牛奶和面包，紧接着又被妍妍放在地上的玩具所吸引。 看着面前的孩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依琳。 想来，我也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依琳了，不知道她最近找没找我，在她主动找我的时候，焦阳是如何回答的。 看着眼前的孩子，心里对小依琳的愧疚之情更甚几分。 没了爸爸的庇护，孩子在外会遭受怎样的白眼和嘲笑，孩子的心理又会变得多么的脆弱和扭曲。 “今天是不是小燕的生日啊？”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孩子用小手挠了挠头，随后说道“过生日要有蛋糕的，没有蛋糕就不是生日。” “今天是小燕的生日，蛋糕姐姐忘记了，下次帮你买两个，补回来，可以吗？” “好！耶！今天燕燕过生日喽！今天我要过生日喽！奶奶！今天我过生日！姐姐来了！” 孩子高兴的一蹦一跳跑回了家，妍妍拿起地上的玩具，准备跟上去的时候，突然停下，转身看着我，说道“还是把口罩摘了吧，显得对老人尊重些。” 我把东西放在地上，赶紧把口罩摘下，放在了口袋里。 我跟着妍妍，走进了这家院墙不高，由石头土块组成的房子。 进门是一个小院，往里走是紧挨着的两间房子，在院子的一侧，还有一间侧房，里面堆满了木头干树叶，应该是做饭的地方。 布局和我老家差不多，只是这里显得更颓败。 跟着孩子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床上躺着一位老人，看见我们来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小孩子爬上床，双手扶着老人，嘴里还嘱咐着“奶奶，慢一点。” 看情形，孩子平时没少照顾老人，看手法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孩子也是乖巧懂事，把老人扶起来以后，想要拿茶壶给我们倒水。 “不用了，小燕，我们不渴。这是姐姐上次答应你的，上次问你最喜欢什么礼物，你说喜欢白雪公主，后来再问你，你又说你喜欢奥特曼，姐姐把它们两个都给你买回来了，拿着吧！” 孩子看到了玩具，喜上眉梢，高兴的手舞足蹈，我这才发现，孩子笑起来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好看极了。 “奶奶，最近好多了吧。” 妍妍坐在床沿，用手捋了捋老人略微有点凌乱的头发，把头发别在了耳朵后面。 老人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你又来了…” 老人笑的很和蔼，嘴角的口水差点流了出来，妍妍眼疾手快，忙用纸巾擦拭干净，笑着说道“我又来了，说好的，不骗您。” 第46章 歇斯底里 老人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来了好…” 上一秒脸上还挂着笑容的老人，这一秒却留下了眼泪。 “别哭，我这不是来看您了嘛！” 妍妍一边帮老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像是哄孩子般抚摸着老人的后背。 这时候的孩子已经开始玩起了奥特曼大战，嘴里还振振有词“我是奥特曼，怪兽哪里跑！” 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真好，可是总有一天孩子也会长大，也会悲伤难过，也会经历社会的洗礼，但做孩子的这段日子里，希望她尽情享受着无忧无虑，享受着属于她们自己的快乐时光。 “小燕，爷爷呢？” 妍妍转头问孩子。 “爷爷下山干活了。” 孩子低头玩着玩具，一刻也不肯停下，头也没抬的回答道。 “奶奶，小燕上学我都安排好了，您就别担心了，过几天我把她送学校里。” 妍妍嘴巴贴近老人的耳朵，提高了几分嗓音。 老人听完，笑笑，顷刻后，开始了抹眼泪。 “姐姐，我能上学了吗？” 孩子听懂了妍妍的花，猛然转头看着妍妍，脸上露出惊讶。 “当然可以了呀！小燕以后可以穿着学校发的衣服，和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起上学喽！” “我能上学喽！我能去学校玩滑滑梯喽！” 孩子拿起其中一个奥特曼，开心的跑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碰碰跳跳。 “奶奶您躺下吧，我帮您把家里打扫一下。” 妍妍小心的搀扶着老人躺了下去，直到老人躺下的那一刻，满眼都是泪水。 待老人躺下后，妍妍拽了拽我的衣服，我跟着妍妍走出了屋子。 “麻烦你去山下买点菜回来，趁着今天是小燕的生日，我做顿饭，来的路上忘记买了。” 妍妍嘱咐着我。 “既然今天是孩子的生日，我买个蛋糕…” 我还没说完，妍妍打断了我，她先是转头看了眼正玩的起劲的小燕，压低声音道“小燕不能吃甜食，尤其是蛋糕之类的，吃完过几个小时就吐，还顺带着发烧，我是故意不买蛋糕的，别让小燕听见…” 妍妍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小声一点。 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小燕突然跑到我的面前，脸上带着疑问“叔叔，你是救我奶奶的那个叔叔吗？” 我被孩子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爷爷说，救我奶奶的是个好人，爷爷让我一定好好记着那个叔叔，可是我又没见过那个叔叔，我怎么记啊。” 孩子脸上流露出一丝委屈。 这时，妍妍走了过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脑袋，柔声说道“小燕，你会见到那个好人叔叔的，见到那个好心人叔叔后，一定要记得谢谢叔叔哦。” “我爷爷说了，见到那个叔叔，一定要给他磕头的！” 孩子一脸坚定的说道。 妍妍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脑袋，语气温和的说了句“玩去吧”，孩子一溜烟跑远了。 “微信上，我给你转了钱，你收一下，多买点可以放的久的粮食和菜，趁着爷爷不在，你赶紧回来，如果爷爷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不乐意咱们又为他们多花钱。” “不如我直接在饭店要几个菜，省得你再做了。” “不！”妍妍摇摇头“小燕喜欢吃我给她做的菜，我做菜她帮我烧火。” 我没再多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下到了山底，开车去找最近的超市。 来到车里我才发现，原来手机忘在车里了。 打开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陌生号码，但其中一个再熟悉不过了。 焦阳的。 陌生号码暂时不管它，如果是认识我的人，不会只打一遍的，深呼吸一口气，把车停在路边，给焦阳打了过去。 “吴用！你什么意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焦阳气急败坏的直接说道。 “什么什么意思？”焦阳不太友好的语气，让我这几天未见到依琳因此而窝火憋气的情绪瞬间暴戾“我就是想见见依琳，难道有错吗？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我们也是说好了的，我想见依琳的时候，随时可以见她，你为什么要躲起来，不回电话，不回信息，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和你说依琳的事，我是和你说银行卡的事！” “我不知道什么破银行卡，我现在只想见依琳！” 想起刚才在山上见到的小燕，联想起如果依琳也是那种状态，这所有的过错该去怪罪谁呢？ 怪焦阳？怪我？ 到底怪谁，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给依琳一个美好快乐的童年，可家庭不是只由父亲组成的，一个家庭里包含着妈妈，爸爸，孩子。 我再努力，焦阳却无动于衷，最后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一个和睦的家庭，不是仅靠一个人去努力就可以的，是要两个人，奔着一个目标去努力，才能有好的结果。 我一直在为我的家庭努力，再苦再累我都能承受，可最终换来的是焦阳的不认可，是焦阳的不信任，最后却因为丈母娘在中间添油加醋，焦阳就结束了这段婚姻，我一直想不明白，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是哪里不能让丈母娘满意，当时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把那张银行卡给了她们，我才知道，努力只是过程，她们要的不是过程，她们只想看结果，最后的结果是我失败了，没有钱了，这就是导致最后结果的原因。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以后别想再见到依琳！” “你说什么！不让我见依琳？！那咱们就走法律程序！” 我终于还是爆发了，为了依琳我可以隐忍，同样的，为了依琳，我也可以不顾一切，此刻，我不想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也不想一味的忍让，我想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更想发泄出自己的愤怒。 争吵中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我握的吱吱作响，我大口穿着粗气。 “叮铃铃…” 焦阳再次打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如果你不解决银行卡的事，你就别想见到依琳！是你欠我们娘俩的！” 我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努力克制，语气平静“银行卡怎么了？” “怎么了？银行卡封了！我拿去银行问，银行告诉我，要银行卡本人拿着身份证去柜台办理！” “我现在过不去，明天，如果明天有空了，我去把银行卡的事处理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见依琳。”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见依琳？你把银行卡处理完再说吧！” “焦阳！你别太过分！” 终于，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爆发了。 歇斯底里。 第47章 小燕 “嘟嘟嘟” 手机里传来了挂断后的忙音。 我咬牙切齿，心中的那份怒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依琳是我最后的底线。 我恨不得马上疾驰而去，站在焦阳面前，哪怕和她争吵，歇斯底里，我也要看到依琳。 点上一颗烟后，随着我的吞云吐雾，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银行卡肯定和妍妍的父亲有关系，被封早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解开是肯定做不到的，我去哪里再弄一笔钱给焦阳？ “呵呵…” 为了钱，焦阳对我大发雷霆，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想见依琳，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对我不理不睬。 真是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感情在金钱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 可是，我去哪里找来那么多钱呢？ 想到这，头瞬间大了起来，扔掉了没抽完的烟，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猛踩油门，先去超市买完菜，明天再去找焦阳。 脑海中一直思考着钱的事，自己稀里糊涂的在超市里买了一大堆东西。 方便面，大米，八宝粥，挂面，鸡蛋… 能想到的我都买了一些，最后买了几种妍妍现做的菜。 在超市里看到了小依琳最喜欢的小舞，是动画片《斗罗大陆》中的人物。 拿起来注视了好久，想起了和依琳一起玩玩具的场景，鼻头酸酸的，最后把玩具放了回去，开车往回走。 东西太多，我先把现做的菜拎了上去。 妍妍看到我，迎了过来。 “叔叔，我帮你拿！” 小燕飞奔而来，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灿烂。 因为道路崎岖，我自己拿着东西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小燕是个孩子，我担心的说道“叔叔拿就可以了，你玩玩具吧。” 小燕撅撅嘴“不！我就要帮着叔叔拿！” 看着小燕满脸的倔强，我也不再固执，只是提醒一句“跟在叔叔旁边，小心一点。” 孩子开心的笑笑，跟在我身旁缓慢下山。 小燕是个女孩，妍妍告诉我的。 看着活泼可爱的小燕，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依琳。 我不知道离婚会带给依琳怎样的伤害，但可以确定一点，依琳的童年，我无法完整的陪她度过。 “叔叔，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抱着两箱方便面，小燕跟在我旁边，手里我象征性的给了她一包挂面。 走到一半的时候，小燕歪着小脑袋，看着我，刚才还告诉我要多帮我拿一些东西，一笑起来，便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极了。 不知为何，孩子突然会问我这个问题。 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小燕懵懂的眼神，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孩子都是纯真的，一个回答，某个动作，几句话可能就深深埋进了她的心里。 “不会啊，爸爸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疼小燕的人了，怎么会不要小燕呢。” “可是他们好久都不来看我了，他们把弟弟带走了。” 小燕耷拉着脑袋，蹲了下去，低下头两只手把玩着地上的一小块石头。 看到小燕可怜楚楚的模样，心里一阵心酸，或许也是身为人父的原因，见不得孩子这般模样。 妍妍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关于小燕的事，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小燕，关于小燕的身世，我一无所知，但有一点我明白，孩子的内心很敏感，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谎言，不得不说。 “我都想他们了，可是他们还是不来看我，我知道有些小朋友就是他们的爸爸妈妈不要他了，和我一样，跟着爷爷奶奶…” 小燕眨巴着小眼睛，一副想要迫切知道答案的样子。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喉咙耸动。 “爸爸妈妈出去赚钱了，等爸爸妈妈赚了好多钱以后，会买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看的衣服给小燕，爸爸妈妈是最疼爱小燕的了，怎么会不要小燕呢。” 我蹲下去，轻轻抚摸着小燕的脑袋，克制住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仿佛是在和小依琳对话。 “小燕马上就要上学了，在学校里乖乖听老师的话，和其他小朋友做朋友，一起玩游戏，一起唱歌跳舞，但是不能和其他小朋友打架哦，否则老师就不喜欢小燕了…” 小燕听完，使劲的摇头“叔叔我不会和其他小朋友打架的，我想和他们做朋友，可是…可是他们会打我吗？” “不会的，其他小朋友和小燕一样，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小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她大概率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没关系，只要让她确信一点，她不是被爸爸妈妈抛弃的孩子，她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单的，是有爸爸妈妈疼爱的。 我起身，眼睛极尽远眺，喉咙处不停的耸动着，眼泪最终被我咽下。 离婚对于大人来说，只不过是两个小本本而已，对于孩子来说，却要用一生去治愈。 看着眼前和依琳一般大的小燕，心中的那份愧疚和自责如潮水般涌来。 可是对于犯过的错，自己却无力回天。 想要尽全力去弥补对依琳的亏欠，现在的我却无能为力，就连最简单的想要见依琳一面，我都做不到。 内心苦笑一声。 “叔叔，你家里有小妹妹吗？” 小燕猛然起身，突然问道。 我笑着回答“叔叔家里真的有个小妹妹，怎么了？” “如果小妹妹做错了事，你会不会不要她？” 被小燕的这个问题问懵了，我愣愣的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小燕，一时如鲠在喉，无法回答。 小燕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竟然毫无安全感，嘴里时不时的就要冒出关于爸爸妈妈要不要她的问题。 我再次蹲下，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双手搭在小燕瘦小的肩膀两侧，努力挤出最温和的笑容“无论怎样，叔叔都不会扔下小妹妹的，同样的，小燕无论做错了什么，爸爸妈妈也都不会扔下小燕的，虽然爸爸妈妈不能每天陪着小燕，可是他们每天都会想念小燕的，现在的小燕要每天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成长，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小燕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长大了我要去干活！” 小燕猛然跳了起来，两只胳膊上下摆动。 我则诧异的看着小燕，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长大了去干活？为什么呢？” “我去干活，爸爸妈妈就不用干活了，爷爷也不用下山干活了，他们就都可以陪着我玩了呀！” 看着小燕露出的两颗小虎牙，一股热流充满了眼眶。 第49章 恩人 “恩人，俺敬你一杯！” 老人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我也连忙起身，想着自己要开车，本想端起茶杯，被妍妍用筷子狠狠的砸了下手背，把满满一杯白酒递到了我的手里，我无可奈何的把满满一杯白酒的纸杯端了起来。 “爷爷，喊我小吴就可以了，别喊我恩人了，我真的受之有愧。” 我赧颜的红了脸。 “不行！”老人固执的摇摇头“如果不是恩人那天帮她奶奶交了医药费，或许现在她就…” 老人声音变得颤抖起来，端酒杯的手也跟着抖动起来。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抿着嘴。 “爷爷，你别跟小吴客气，他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您要是真想报答他，您就在山上多养几只大公鸡，他嘴馋的很，他最喜欢吃鸡了，尤其是散养的小公鸡。 ” 听着妍妍的话，我无比吃惊的看着妍妍，和妍妍眼神交汇的刹那，妍妍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扬，回复一个懂了的笑容。 “对，爷爷，我最喜欢吃鸡。” 我附和着妍妍。 “这个最好办了，这山上随便养点就够吃的了。” 老人脸上不再留有刚才的伤感，饶有兴趣的谈起了养鸡。 老人谈起养鸡，说的是头头是道，话题也终于离开了我。 小燕左手一只鸡腿，右手拿着鸡爪，嘴里塞得鼓鼓的，吃的满嘴是油。 当我俩对视一眼的时候，小燕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再次露了出来，可爱的很。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最后我和妍妍一起为小燕唱起了生日歌，小燕高兴的合不拢嘴，在我身旁扭着屁股，手舞足蹈。 “小燕，许个愿望！” 妍妍笑着提醒小燕。 还在活蹦乱跳的小燕，急忙跑回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我希望爸爸妈妈来看我…希望爷爷奶奶长命百岁…希望姐姐越来越漂亮…” 这个时候小燕微微睁开了眼睛，偷瞄了我一眼后，慌忙的又把眼睛闭上了，最后小嘴嘟囔着“希望好心的叔叔，脸上的伤赶紧好…” “噗嗤！” 我刚喝到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不停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咳嗽得让我整个身体剧烈颤抖，我赶紧起身跑到了外面，蹲在墙角，肆无忌惮的咳嗽。 “你对你叔叔许下的愿望，你叔叔感应到了…” “真的吗？” “你叔叔肯定感动的都掉眼泪了。” “真的？” “等会你叔叔进来你仔细看他的眼睛。” “好的。” 我：“…” 咳嗽终于结束，眼泪再次被咳嗽带了出来。 刚一进门，小燕指着我的眼睛，不可思议的对妍妍说道“姐姐，叔叔真的哭了，我许的愿望真的应验了！” 小燕笑的天真无邪，我则狠狠白了妍妍一眼。 一顿饭，开开心心的结束了。 妍妍负责收拾碗筷，本想帮忙，妍妍用手一指正弓着身子找东西的爷爷，压低声音说道“陪着爷爷聊一会吧，爷爷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你陪陪他…” 妍妍递给我一个眼神，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想让我开导一下爷爷，让爷爷不必再把替他交医药费的事放在心里，要不然爷爷心里始终装着这个事，压力太大，他的身体不允许再让他背负着这么重的恩情，尽管对于老人来说，是天大的恩情，可妍妍希望老人以后的生活轻轻松松。 最终老人从床底下挖出一个塑料袋，老人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我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我搀扶着老人来到外面的小院里，尽管此时的温度仍然不低，但处于山上，一阵风吹过，还是能感受到些许的凉爽。 我递给老人一根烟，老人笑着摇摇头“抽不惯好的了，抽这个。” 老人把手里的烟袋晃了晃，然后用自制的烟斗在烟袋里狠狠的杳了几下，然后用大拇指摁了摁，烟斗装满了烟叶，老人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那种往里面倒煤油，很古老的打火机，打了三次才打着火，缓缓的点燃了烟叶。 老人一连吸了好几口，肉眼可见的烟叶逐渐变得猩红。 老人吐出一口浓厚的烟雾后，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咳嗽停止后，老人紧接着再次狠狠的吸了几大口。 这次老人边吸边从鼻孔里冒出烟雾。 就这样，烟斗里的烟叶被老人连续抽了三次就已经变成了烟灰，老人对着地上的石块，轻敲几下，烟灰凝成一块块的，滚落了出来。 老人周而复始，连续抽了三袋烟斗，每一次，老人都伴随着剧烈咳嗽。 我喜欢烟叶的味道，更喜欢化作烟灰后的那股焦油味。 小时候，总喜欢依偎在爷爷身旁，每次都督促爷爷抽烟，因为我喜欢烟斗中留有的焦油味，长大了才知道，那是尼古丁的味道。 看着眼前老人手中的烟袋，闻着这熟悉的尼古丁的老味道，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我固执的递给老人一根烟，老人一直摇头，我硬推给他，最后老人拗不过我，只好接下了那根将军牌香烟，老人想要夹在耳朵上。 “啪嗒” 我打着火，放在了老人面前。 我笑着说道“陪我抽一根！” 老人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烟，一种蹩脚的姿势。 或许老人很久没抽过卷好的烟，抽的时候显得那么生疏，抽完第一口烟的老人，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这根烟。 过了好久，那口被老人狠狠吸进肺里的烟雾才从嘴里鼻孔一齐喷出。 毫不意外的，老人开始了剧烈咳嗽。 同时，我也狠狠的吸进去一口，最终我也没能控制住，咳嗽抑制不住的产生了。 “她爹娘嫌她是个女娃，养大了最后也得嫁人，说白给别人养了，她们带着她弟弟走了，临走时时候，让我把她送人，我把她放在人家门口，越想越难受，又给抱了回来。” 老人把烟放进嘴里，用力吸了一下。 这一口，老人吸掉了一大半，烟灰却没散，仍保留原有的形状，正好把一根烟分成了两段。 第50章 第一次相遇 我们临走的时候，老人执意要把自己种的蔬菜塞给我们，最后推辞不掉，只能收下。 小燕一直跟着我们来到了山下，小丫头低头扣着手指头，努力憋着不让自己流眼泪，也不知道是什么毅力让她即使眼眶泛红，依然没哭出来。 “小燕，姐姐这个月再来看你，很快的。” 妍妍轻轻抚摸着丫头的脑袋，最后用手轻轻捏了捏她委屈的小脸蛋。 丫头一直低着头，不肯抬头看我们，可我明明发现，孩子倔强的用手抹掉眼角的眼泪，撅着嘴，就是不肯哭。 “小燕，拜拜。” 我和丫头挥手道别，自始至终小燕低着头，不曾看我们一眼。 车子发动，从反光镜中看见，爷爷步履蹒跚的也走了下来，来到小燕身旁，不知和丫头说了什么，丫头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朝着我们的方向磕了个头，当丫头抬起头的时候，这才嚎啕大哭起来。 我喝了酒，妍妍开车。 妍妍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抹了把眼泪。 我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的面前，半开玩笑道 “今天做的菜挺好吃，下次再来跟着蹭顿饭。” 妍妍眼眶红肿，没说话。 我识趣的也不再说话，看着一棵棵一闪而过的树木，想起刚才小燕的嚎啕大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依琳。 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已经好多天没看到依琳了，不知道最近的小依琳胖了还是瘦了。 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小依琳。 “谢谢你。” 妍妍突如其来的感谢让我不明所以。 “你救了小燕奶奶的命…” 妍妍没有看我，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 “其实…我帮奶奶交医药费的钱，是用你给我的钱，也就是那张银行卡里的钱。”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算到底，还是你救了奶奶的命。” “钱是我的，人是你救的，这是上天安排好的，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 妍妍终于转头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眶依然泛红，心情似乎不再那么阴沉。 “这谈什么感谢呢，碰见了，恰巧有钱。” “人为什么要活那么累？难道就不能活的轻松些？别那么贪心不就好了吗？” 妍妍发出感慨，眉头微皱了起来。 我苦笑一下“两位老人贪心吗？小燕贪心吗？他们都不贪心吧，活的依然很累。 ” “贪心不一定活的累，知足也未必就活的轻松。两位老人的愿望或许很简单，能吃饱饭，把小燕养大，一点都不贪心，可是他们依然很累。” 妍妍略带着怒气看着我，好像我在拆她的台，和她唱反调一样。 “活在哪个圈子就会有哪个圈子的麻烦，当官的永远不知道经商的苦，做生意的未必了解种地的苦，每个赛道都有它自己的规则，也有它自己淘汰的准则。” 我沉默了一会，继续缓缓说道“其实，不管在哪个圈子，奔跑在哪个赛道，最后拼的无非就是想好好的活着，只不过有的是想活的多姿多彩，有的紧紧是想活下去。”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无忧无虑的人，有钱的想要更多的钱，即使物质已经满足了，就想要权利，权利有了，还想要更大的权利。勤勤恳恳的老百姓，只为了一个字，钱。” “这个社会开始变得畸形，一切朝钱看，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无非两个结果，有钱和没钱。 有钱了，周围的人都是夸赞，没钱，你的周围都没人，谁会主动去靠近没钱的人呢！呵呵…” 最后我自嘲的苦笑一下。 妍妍沉默着，不说话，我用余光瞥了眼妍妍，表情凝重，眉头紧皱，轻咬着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自从得了不好的病以后，很多时候总劝自己，有些事要看开一点，不争了，不抢了，随他去吧，反正我已经这样了，再差还能如何呢。 后来才发现，去他妈的吧！ 我得了肺癌，就这一点我就想不开。 我年纪轻轻怎么就会得肺癌呢，抽烟？ 这两年才学会了抽烟，以前的自己烟酒不沾，就是旁人嘴里的老实人。 以前老实人这个词是夸人的，现在老实人是个贬义词，说你是老实人，意思就是说你脑子不转弯，一根筋。 老实人是委婉的说法。 我得了癌症，不想再工作了，想环游中国，去中国的每个角落，也不枉来过世间一次。 钱呢？ 走遍祖国的每个角落，看大好河山，这需要有个前提，那就是需要资金的支持。 你告诉人家，你得了癌症，你就可以免费坐车，免费吃饭，不用买票直接去玩吗？ 不能！ 不可以！ 反而会发现，得了癌症以后，需要做的事更多。 不想给家人增加负担，却又不敢死，也不想死。 反而要花钱续命，多么讽刺。 … “那天我在广场上散步，其他孩子都进城堡玩去了，没玩的手里也拿着冰激凌之类的零食，唯独一个小孩在那里捡瓶子。 动作很熟练，把瓶盖拧开，倒立在地面上，然后用脚使劲一踩，瓶子就瘪掉了了，然后再把瓶盖拧上。每捡一个瓶子，孩子都要对着身后的老人炫耀一番，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孩子也想走进城堡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无忧无虑的蹦跳，爬到最高处，顺着管道滑下来，她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的偷瞄着城堡里的小朋友，看到其他小朋友从高处滑下来的时候，她也会咧嘴笑着，好像从高处滑下来的就是她自己。 相对于在城堡里获得的快乐，远远不如她亲手捡到一个瓶子所带来的欣喜若狂，她的快乐就是一次次的拧开瓶盖，踩下去，再拧紧瓶盖，然后当着身后老人的面，一脸得意洋洋的把瓶子装进塑料袋里。” 妍妍停顿了下来，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她也是个孩子，她是怎么做到忍住不去哭闹着进城堡的呢？” 妍妍的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那是我和小燕第一次相遇，当时她身后跟着的是奶奶。” 第51章 借钱 和妍妍分开以后我回到了出租房，里面依然如蒸笼般闷热。 电风扇吹出的风都是热浪，额头上的汗“啪嗒啪嗒”的滴落在眼前。 掏出身上仅剩的五十块钱，自嘲的苦笑一下。 老妈给的两百块钱，在离开小燕家的时候，我悄悄放在了奶奶的枕头下面。 离婚前，我与焦阳的财产分割已经商量好了，房子存款都归她，车子归我。 房子也是去年刚把贷款还完，存款也就几万块钱。 之所以当初把妍妍给我的银行卡给焦阳，是不想依琳受委屈，毕竟丈母娘只认钱不认人。 现在身上只剩下这可怜的五十块钱，自己吃饭都成问题了，明天我拿什么去给焦阳。 打开手机通讯录，翻看着里面一个个的人名，却不知道该给谁打。 第一次开口借钱。 辛向光。 高中同学，整个高中都住在一个宿舍，算是死党之一。 他现在和我都在临沂，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都无话不谈。 之所以决定开口问他借钱，是因为至今他还没有结婚。 结了婚的，暂时先不考虑，都是普通上班族，基本都有房贷，再加上养孩子，如果没有点外快，大多是存不下钱的。 结婚了，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同学之间的友谊在，可在一起过日子的，毕竟还是人家两口子。 我心里很忐忑的把电话打了过去，在电话接通之前，心里已经开始紧张起来，手心开始冒汗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开口借钱。 同学之间借钱，开口了，也就变相的告诉对方，我混的没你好。 电话通了。 我不敢把手机放在耳边，赶紧起身把门关上，随手把手机的免提打开，担心对方听不清楚我说的话。 “喂，吴用。” “向光，吃饭了吗？” “没呢，加班呢。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想…” “借钱？” “是这么回事，我打算…” “吴用，你稍等一下，我这会有点忙，等我下班了，我给你打过去…” “嘟嘟嘟” 手机里传出盲音。 我一直看着时间，在焦急等待着辛向光的电话。 从晚上九点一直等到了十一点。 辛向光的电话依然没有打过来。 我鼓足勇气再次把电话打了过去。 第一次通了，没人接。 五分钟后，第二次打了过去，通了，没人接，在我即将要挂断的刹那，手机里传来了辛向光的声音，顿时让我喜出望外。 “吴用，今天公司事太多了，到现在还没下班，你再稍等一下，下了班我就给你回电话。” “嘟嘟嘟” 手机里再次传来了盲音。 我放下手机，去外面抽了根烟，一根烟四口以后，就只剩下了烟蒂。 急忙回屋，打开手机，来了一条微信。 “吴用，不是我不借你，我这几年也没存下钱，上个女朋头几乎把我的积蓄都花完了，前两天我又刚买了房子，现在还要交房贷，手里真的是没钱了，你多理解一下…” 看着微信的内容，叹了一口气，暗自感叹一句，都不容易啊。 半晌，我回复了一条。 “没事，还是谢谢你。” 辛向光回复了一个笑脸。 我心中疑惑，不是说要回电话的吗？怎么转脸就发微信过来了呢？ 我又开始翻看通讯录。 王自强。 和辛向光一样，高中时期的死党，同住一个宿舍，打过闹过，最后成了相较于其他同学来说，关系挺不错的朋友。 还有一个理由，没结婚。 他之前一直做销售，天南地北的跑，差不多已经跑了大半个中国了。 离婚之前，辛向光王自强我们三个还聚了一下，回忆起高中时期的事情，还乐得合不拢嘴，说好了有机会一定回母校看看。 手机拨了过去。 这次我下定决心，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你哪位？” “我！吴用！” “谁？！什么用？！” “吴用！吴用！” “哦…吴用啊，呵呵…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刚才没听清，不好意思哈。 有事吗？” “我有急事，想借点钱用。” 电话那头的王自强顿时没了声音，也没有挂断电话。 “吴用，我的钱最近都买股票了，这段时间一直跌，都套进去了，所以…” “理解，理解。” “对了，你可以问问辛向光，他最近活的挺潇洒，前段时间刚刚全款买了套房，接近两百万！” “全款？两百万？！” “他亲口说的，还说最近要提辆奥迪TT呢！” “他买彩票中奖了？！” “不是！好像是他爸最近揽了几个工地做门窗的活，赚了不少钱。” “前段时间咱们还一起聚餐呢，没听他说啊。” “他没必要在你面前炫耀这个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他初中就认识了，这家伙在我面前是最喜欢炫耀的，你也知道，我家早前条件还可以，自从我爸迷上了赌博以后…这次他爸好不容易站起来了，他还不得好好在我面前炫耀一番啊！ 你打算用多少啊？” “几千块钱吧。” “这对于向光来说，小意思，分分钟就给你搞定了。” “哦。” “吴用，你出什么事了，怎么开始借钱了？” “我…我离婚了…” “啊？什么？你离婚了？！” “嗯，刚离。” 电话那头的王自强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你直接给他打电话吧，几千块钱对于他来说，那都不是事。” 挂断电话以后，我眼睛盯着手机发呆，不知道该不该再次给辛向光打电话。 我想多借几个人，每个人借个几千块钱，这样他们不会有太大压力。 不是我太自信，曾经的他们向我借钱的时候，我从来没犹豫过，只要我有，能给他们两千，我绝对不会给一千九。 怎么现在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就在我盯着手机发呆的时候，微信里群里来了信息。 辛向光发的。 “王自强，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在通话中，是不是吴用在给你打电话？他向你借钱的吗？ 他问我借钱的，我没借给他，当初我问他借了两千块钱，过了没多久就问我要，他这是看不起谁呢，不就两千块钱嘛，我还能不还嘛！切！” 第52章 你还敢来！ 看着这几行字，如同晴天霹雳，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这几行字被撤回了。 这是一个群。 高中时期，我们几个死党，同一班级，同一宿舍。 我难以理解的一直苦笑着。 我借给辛向光的那两千块钱，当时他说用两三天就给我，两三天以后，他没有给我，因为不着急用，我也没催他，直到差不多半年以后，我买车，才张口要的。 这倒成了我的过错了？是我太小气了？ 呵呵… 我给辛向光发了一条信息。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你要那两千块钱。 不借了，卖车吧。 点上一根烟，来到楼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尽管此时已经凌晨十二点了，但因为在外暴晒的原因，车内的温度仍然显示着36度。 我把四个车门都打开，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中控台上，小依琳亲手粘上的四个奥特曼，她故意摆放的东倒西歪，说是奥特曼打怪兽的时候，有的在空中飞着，有的被怪兽打倒了，不能摆放的整整齐齐。 方向盘上面，被依琳贴满了小猪派奇，就连档把上都贴上了小猪乔治。 看着这些依琳亲手贴上去的各种图案，难受的快要窒息。 仿佛车里还能闻到依琳的气息。 自从焦阳要挟我，说是让我见不到依琳，心里开始莫名的害怕，担心以后真的见不到依琳。 我的生活中，已经习惯了有依琳的存在，这几天没了依琳的消息，已经让我接近于崩溃的边缘，每每想起，心中便会阵阵刺痛。 我来到车子尾灯处，这里都是依琳贴的一颗颗“珍珠”。 “爸爸，这是我亲手给你贴的，你不能把它们揭下来。” “爸爸，那些珍珠在你车上，真的好漂亮啊。” “爸爸，有这些珍珠在，我就能找到你的车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开车接我放学呀？每天都是妈妈接我放学，其他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接，我每天只有妈妈来接我…” “等爸爸哪天有空接你放学！” “哦…” “爸爸，陪我玩一会捉迷藏吧…” “你先自己玩一会，爸爸忙完就陪你玩！” “哦…” “爸爸，把我裹起来荡秋千吧…” “爸爸太累了，只玩一次！” “爸爸，可以再玩一次吗？” “不行！爸爸太累了！” “就玩最后一次了，求求你了…” “好吧，玩最后一次…” …… 依琳，爸爸现在有时间可以接你放学了，你还需要爸爸吗？ 爸爸想和你一起玩捉迷藏了，陪你玩一百次… 小依琳，爸爸把你裹起来，让你荡秋千，爸爸再也不说累了，一直陪你玩… 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心里堵的难受，眼角湿润起来。 围着车子转了好几圈，最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卖了吧，小依琳不在身边，也用不到了。 … 出租房内闷热的空气让我清晨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几声鸡叫让我猛然惊醒，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想着今天赶紧把车卖掉，然后尽快去见依琳。 有了想见依琳的动力，迅速起床，简单洗漱之后，开车，朝着就近的二手车市场驶去。 二十分钟后，我来到了二手车市场，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看着大大小小打着高价收车旗号的门店，只是自己不敢进去。 大的门店我有点胆怯，小的门店又害怕上当，就这么纠结着，从第一排一直转到了最后一排，又从最后一排，转到了第一排，始终没能决定进去哪一家。 在我下定决心选定一家门店的时候，突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直接停在了门口，从奔驰车上下来一位女人，穿着挺高贵。 我看了眼车牌，皱起了眉头。 曾经我在小区门口做过一段时间的保安，当时我的职责就是分辨出本小区的车辆和外来车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一辆车从我身旁驶过，第一眼看的不是车的型号，而是车牌。 也算是个职业病吧。 这辆奔驰车和那天送依琳去医院的那辆奔驰车的车牌号一模一样。 我不敢确定这两辆车是同一辆车，但我敢确定的是，车牌号一模一样。 毕竟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今天是来卖车的。 驾驶这辆奔驰车的女人很快回来了，看模样差不多五十多岁，长相还算可以，开车离开以后，我直接把车停在了门口，努力让自己镇定自若，把车子卖个好价钱。 最终在讨价还价中，车子最终卖了五万八。 和我的心理预期差了一点，但也算还能接受，昨天晚上已经在网上估算了一下价格，尽管和现在的价格有些出入，但着急用钱，也不考虑太多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过户办手续，有专业的人在，手续很快就完成了，钱也转到了我的银行卡里。 但当车子被他们开走的一刹那，心里莫名的空荡荡的，尽管有段时间我不怎么开，但是即使停在那里不动，看着它，心里就踏实。 现在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开走，心里还是会有点舍不得，就好像养了一只朝夕相处的小狗，脾气秉性都摸透了，某一天被抱走了，心里会莫名的伤感和失落。 看着他们开始给车洗刷，想起了和小依琳一起在丈母娘门口洗车的情形，不知不觉间眼角又湿热了起来。 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越走心里越难受。 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翻出通讯录，直接给焦阳打了过去。 连续打了三遍，电话是通了，一直没人接。 和上次一样。 故意不接？还是真的有事在忙？ 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更多的是害怕，担心自己见不到小依琳。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奔着丈母娘家疾驰而去。 路程不远，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当我从出租车下来后，发现丈母娘家的门口，依然冷冷清清的时候，心里的担忧又增加了几分，往前这个时候，不应该空无一人的。 我心一横，打算直接敲门。 “咚咚咚！” 连续敲了几分钟的门，里面没动静。 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你怎么还敢来！” 第53章 坑？ 门被打开的同时，丈母娘从里面直接跳了出来，抬手指着我的鼻子骂了起来“你还有脸来！你把俺闺女坑的还不够惨吗！怪不得你那么痛快的离婚了，原来你都计划好了，想着最后坑俺闺女一把，是吧？你也别忘了，依琳的户口还在焦阳身上，以后上学要是有影响，就是你害了依琳一辈子！…” 丈母娘唾沫横飞的说了一大堆很莫名其妙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离婚？ 那是你亲闺女当时张嘴闭嘴就把离婚挂在嘴边，说得我好像是个废物一样，我要是再不离婚，别人还以为我是上门女婿了。 我坑焦阳？ 这又如何说起，我怎么坑她了？ 离婚我净身出户，每个月还要给抚养费，虽说这几年跟着我没享过太大的福，可是自从有了依琳以后，焦阳一直在家照顾着小依琳，我也知道照顾孩子不容易，从来没有主动要求她去上班，每个月的零花钱三千起步。 但凡焦阳想要买的东西，我从来没说个“不”字。 现在我是来看依琳的，我怎么就没有资格来了呢？ 说句实话，我压根就不想来，我也不想踏进这个家门，如果焦阳能把依琳领到外面见我，我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不是这里不好，是从心底抵触这里，和触景生情不搭边。 “妈，你别生气…” 我脱口而出又喊了声“妈”，不是想故意讨好她，真的是一时口误，就算喊了，那也是应该的，尽管离婚了，长辈还是要尊重，前提是，你也是尊重我的前提下。 “别喊我妈！你现在没有资格喊我妈！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婿！” 丈母娘抬手一挥，满脸的愤怒，瞪着皱眉，脸上的肉也在时不时的颤抖起来，因为过于肥胖的原因，她说话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那几年和丈母娘相处下来，我已经了解她是怎样的为人，所以我尽量不会招惹违背她的意愿，可当她说出这么几句话的时候，我多少有了些不悦，但我没表现出来，我不想再和她争吵，我都目的是见依琳，真的和她闹的不可开交，以后见依琳，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我选择不说话，低头不语，丈母娘仍然滔滔不绝，从东扯到西，从南聊到北，关键是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些很莫名其妙词语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坑？” 丈母娘嘴里无数次提起这个字。 我听了个大概，意思是我之所以离婚，是有预谋的，坑了焦阳，至于到底坑了什么，我至今没能从丈母娘的嘴里听明白。 我想再次解释。 “吵到最后都不会有结果，今天我来是见依琳的，不是吵架的，你说我坑焦阳了，这件事麻烦你说清楚，我是怎么坑焦阳了，我坑她什么了，要说这几年我怎么对待她的，她比谁都清楚，虽说不能天天山珍海味，但也没让她饿过一次肚子，她的这几年青春浪费了，那我的青春不值钱吗？” 我尽量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怒火和不满，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离婚不是我要求的，是焦阳提出的，我的本意不想离婚，可是你闺女张嘴闭嘴把离婚挂在嘴边，那我只能成全她了。” 我开始据理力争。 “吴用！我再说一次！你别在这里装好人！这几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焦阳的事我一清二楚，焦阳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我自己的闺女我最了解，你们之前平时的吵闹我都知道，只是不想说罢了，我等着和你算总账的，我闺女再不好，也比你强，当初她要跟着你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俩属相不和，我早就给你们算好了…” 听到这，我震惊的瞪大眼睛，最后无语的摇了摇头，对丈母娘的价值观真的不能苟同。 以前知道丈母娘信这些算命玄学，只不过没有给生活带来麻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做评论就可以了，现在丈母娘真的把实话说出来了。 我和焦阳的婚姻她竟然靠属相来决定，而且还振振有词的表示，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段婚姻。 这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了，同时也终于听到了丈母娘憋在心底的“实话”了。 丈母娘的嘴如同滔滔江水般，我已经无力招架了，也不想再去辩解，今天我只想见到依琳，哪怕是看上一眼就行。 丈母娘一步步往前，我缓缓后退，她始终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在骂，我干脆直接后退几步，蹲在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杨树下面。 “啪嗒” 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低头不语的抽着烟，不再关心丈母娘的连续输出。 丈母娘一看我蹲地下开始抽烟，也不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依然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一根烟抽完，丈母娘的话也少了很多，估计也是累了。 我抬起头看过去，此时的丈母娘大口喘着粗气，明显的有些胸闷气短，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门框，满脸怒容的盯着我。 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呢？ 再不济我还是依琳的爸爸。 我也给您当了几年的女婿啊！ “您先别生气，你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咱心平气和的说，就从我如何坑焦阳开始说起，我是怎么个坑法，你好好说一下。” 眼看丈母娘中场休息，我赶紧上前，来到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缓缓说道。 丈母娘这才深吸口气，半晌才吐出那口气，看得我都替她捏一把汗。 “好好好，你不用装聋作哑，等我把你作的事说出来，你就不嘴硬了！” 丈母娘一屁股做了下去，自己用手在胸口窝拍了拍，脸上的愤怒丝毫未减，只是不再像刚才那般恶声恶语。 “你偷偷用了焦阳在网上的什么贷款，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每个月都要还的，现在你还不上了，你同意离婚了，现在让俺闺女自己还，你有能耐你用你自己的，干嘛用俺闺女的，你用也行，你还完啊，你用完不还了，撒手不管了，你让俺闺女怎么还？现在天天给俺闺女打电话，要账的，有的直接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还说你不知道，你这不是把俺闺女坑死了吗？” “网上的贷款？网贷？！” 我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我压根就没有用过焦阳的网贷？” “吴用！你再说一次！” 焦阳突然一声怒吼，从屋里走了出来。 第54章 拿回抚养权 “焦阳，你来的正好，我什么时候用过你的网贷？” 焦阳的出现，让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上前一步，想让焦阳解释清楚。 焦阳的大踏步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来到了我的面前，皱眉满脸怒意的看着我“直到现在，你都还要耍赖吗？电话都打到我妈妈那里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离得彻底一点不好吗？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焦阳突然声泪俱下，让我措手不及，我都没有机会说话。 “吴用，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可以吗？” 焦阳哭得撕心裂肺，第一次看见她哭的如此伤心。 刹那间，我不想再解释什么，看着焦阳已经泣不成声，我不再说话。 丈母娘来到焦阳身旁，焦阳扑在丈母娘怀里，哭的让人心疼。 我不再说话，重新回到了那棵杨树底下，摸出一根烟，蹲了下去，狠狠抽了一口，重重的吐出一团烟雾。 关键是我真的没有用焦阳的网贷，为什么焦阳告诉丈母娘我用了她的网贷呢？ 从丈母娘口中得知，焦阳确实是用了网贷，而且此时此刻已经还不上了，电话已经打到家里来了，这是事实。 焦阳的网贷究竟是被谁用了？ 一种结果是焦阳自己。 如果是焦阳，她用网贷去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焦阳，那会是谁？ 焦阳身边最亲近的人。 … 我正推敲着这件事的蹊跷之处，焦阳的哭声逐渐消失。 我的这根烟也抽完了，我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的踩灭，慌忙起身。 我语气平和的说道“我今天是来见见依琳的，依琳在哪？” 今天是星期六，依琳今天是不上学的，刚才焦阳出来的时候，我以为小依琳会跟在她的身后，可是令我失望的是，依琳没有跟在她的身后。 大舅哥的车没有停在门口，说明他们一家也没有在这里，依琳是个好动的孩子，你让她一个人看电视，她也是呆不住的，再说，丈母娘和焦阳也不可能让依琳自己独自在楼上。 心中对依琳到底去了哪里，捉摸不透，而心情也开始变得急躁。 “银行卡的事解决了，自然会让你见依琳。” 焦阳最后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语气中带着威胁。 我紧紧咬着后槽牙，握紧拳头，我此时此刻特别想骂人，想把这几天对依琳的思念，转变成心中对眼前这两个人的怨恨，一股脑发泄出来。 但我不能这么做，一旦冲动的这么做了，以后真的就别再想见到依琳了。 “银行卡的事，我会帮你解决，而你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想要钱吗？” 我皱眉的看着焦阳，和微微低头的丈母娘，眼中的怒火即将喷射而出。 焦阳此时早已经没了刚才的伤心欲绝，脸上却多出了几分得意。 我对焦阳脸上表情的转变感到无比震惊，我没想到，和焦阳在一起生活了六年，竟然第一次看见焦阳刚才那个表情，看得让我有些恍惚，不相信刚才那副由悲痛欲绝到眼神狡黠的转变，是由焦阳完成的。 难道这里面焦阳一直在伪装？ 那她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伪装的太到位了。 “离婚我是净身出户的，家里的存款一直都在你那里，我只留了辆车，那车是我和依琳共同的念想，可是…” 说着，我眼角逐渐开始温热起来，我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存有卖车钱的银行卡，伸手递了过去。 “车，我卖了，卖的钱都在这里了，我一分没留，都在这里了。” 我没有去看焦阳和丈母娘脸上的表情。 焦阳一把从我的手上把银行卡拿了过去。 或许用抢这个字，更适合。 我的手心被焦阳的长指甲划了一下。 六年。 尽管我和焦阳是经人介绍，可是也经历了分分合合，再到依琳的出生，六年的感情，抵不过一个“钱”字。 我在心中苦笑，进而有些难受，心里堵的厉害，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 突然开始了剧烈咳嗽，让我更加喘不过气来。 咳嗽的越来越厉害，胸口愈发憋闷，我弯下腰，用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咳嗽了多久，只感觉自己再这么咳嗽下去，我可能就要窒息。 当我抬头看去，焦阳和丈母娘已经后撤了几步。 看着她们满脸惊恐的表情，我嘴角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为自己感到可悲。 “被封的银行卡给我。” 我伸出手，站在原地。 “那张卡不能给你！”焦阳一脸谨慎模样，继续说道“我陪你去银行解开，这里面的钱也是我的！” 因为刚咳嗽完的缘故，我提不起力气来和焦阳争吵，全身感到无力。 “那张卡已经不能再使用了，牵扯到一起诈骗案。” 我有气无力的说着。 “诈骗案？！”焦阳一脸的怀疑，不屑的回答道“你还能想到什么理由呢？诈骗案？！你就不能编一个我相信的谎言吗？” “一会说自己得了癌症，一会又说牵扯打诈骗案，我看看你还能再编出个什么理由来！”丈母娘已经恢复了元气，跃跃欲试的还想要再骂一轮。 我无语的笑着轻轻摇摇头“如果我想骗你们，当初为什么还要给你呢？我如果想骗你，我为什么要把车卖了，专程过来给你送钱呢？说到底，这钱我不给你，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别把自己说得多么高尚，你之所以这么做，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要把依琳抱走吗？”焦阳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我当即瞪大双眼的看着焦阳，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我要抱走依琳？ 呵呵… 焦阳和丈母娘已经神志不清了吧。 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我会用法律手段去争夺依琳的抚养权！” 我一字一句的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失望透底。 对于焦阳和丈母娘我已经彻底死心了，不是想和焦阳复婚，而是她们的言语和做法已经让我真的无法再和她们继续接触下去。 下定决心，我要拿回依琳的抚养权。 第55章 咄咄逼人 骑着摩托车漫无目的在街道中穿来穿去，脑袋混混沌沌，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真的要拿回依琳的抚养权吗？ 最终我在沭河边上停了下来。 沭河和滨河大道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依河而建。 我把摩托车停在河边，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此时毒辣的阳光已经足够让人汗流浃背，我像个傻子一样，愣神的坐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余下不多的喝水。 面如死灰。 “兄弟，没事吧？” 不知是路过还是特意过来关心我的哥们，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忙转头看着他，嘴角扯了扯，强挤出一个笑脸，没有说话。 对方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像是看个傻子般瞅着我，最后看我不说话，脸上更是没任何表情，临走之时小声嘀咕了一句“是个聋哑人。” 我苦笑一下，想要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却发现已经没有烟了。 我刚想把烟盒随手扔掉，脑海里想起某次带着依琳出去玩，也想把烟盒扔掉时，小依琳奶声奶气的说“爸爸，老师说了，不能随便扔垃圾。” 用手把空空的烟盒使劲揉捏，重新装回口袋。 此时额头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前胸后背逐渐被汗水浸湿。 依琳的抚养权真的拿了回来，我该怎么办？ 我是个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的人，哪天离开这个世界，我自己都不知道，前两天来了条去医院检查的信息，我还感叹现在的医院真是有人情味，身边的亲人未必有这份心。 交给老妈照顾？ 转念便摇了摇头，不行。 现在的我在这城市里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连最基本的给依琳住的地方都没有，怎么给依琳保障呢。 再说，依琳从小到大一直跟着焦阳，老妈没有照顾她的经验，年纪也大了，而依琳正是好动的年龄。 依琳跟着我会习惯吗？能离得开焦阳吗？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可是一直无法无法捡到依琳，让我内心已经无效接近于崩溃。 一咬牙，用手胡乱的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起身，骑着摩托车朝着丈母娘家驶去。 我不甘心，更不死心，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依琳，内心的思念已经充斥着全身，此刻的自己也无法再去做其他的事，今天我必须见到依琳！ 很快来到了丈母娘家附近，门口的监控让我不敢靠近，我把车停在远处，自己步行缓慢接近。 正当我趴在不远处的绿化带旁，准备守株待兔的时候，大舅哥的车停在了丈母娘家门口。 车上没有下来任何人，不一会，焦阳手里拎着包，身后跟着臃肿的丈母娘，坐进了车里。 随后车子驶出巷弄，我匆忙骑上摩托车，紧跟在他们身后。 最终他们在中国银行门口停了下来。 今天星期六，银行却是开门的，不知道为什么。 我给焦阳卖车的那张银行卡是农业银行，他们来中国银行干嘛？ 转念一想，被封的那张银行卡是中国银行的。 可是，被封以后，焦阳也去了解了情况，需要本人带着身份证去柜台办理。 不出所料，焦阳和大舅哥满脸沮丧的从银行里走了出来，丈母娘始终在车里坐着。 焦阳和大舅哥聊着什么，不一会，他们钻进了车里，汽车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很快。 我不打算再去追了，想追也追不上。 心情有些失落，看着大舅哥远去的车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快速跑到摩托车旁，打着火，油门拧到底，随着排气管发出一声怒吼，摩托车直接窜了出去。 半个多小时以后，我来到了大舅哥小区门口。 大舅哥的小区和我住的地方很近，进门需要门禁卡，在等待许久以后，跟在一位住户的人后面，进去了小区。 凭借着记忆，我来到了大舅哥家附近。 依琳今天肯定是不上学的，刚才丈母娘和焦阳都出门了，身边已经没有依琳，大概率依琳被大舅哥的老婆，我得喊一声嫂子，接去了他们家。 我这才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大舅哥的家。 我已经很久没来了，这个小区是经济适用房，一共有三十多栋楼，每栋六层，密度很大，长得也差不多，印象中，好像就是这栋。 23号楼，二单元，101室。 我把摩托车停在稍远处，慢慢走去。 当我刚踏进楼道口准备上楼梯的时候，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守明欠了很多钱…” 带着哭腔的声音，但我仍然听出来是焦阳嫂子的声音。 焦阳的哥哥叫焦守明。 我慢慢靠近声音的出处，蹑手蹑脚的，终于在一间亮着灯的储藏室门口停了下来。 声音也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守明欠了四五十万，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妈…” 从储藏室里传来了哽咽的声音，听完也让我大为震惊。 焦守明这几年一直跟在一位做电商的朋友身边，之前焦阳一直说是帮忙，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去年冬天卖电暖器，焦守明帮焦阳在拼多多上开了个店铺，当然焦守明更是开了四五个，货源用的是他那个朋友的，不知焦守明最终结果如何，焦阳花了四千块钱投流，最后连一千块钱也没赚到。 “守明说是最近几年大环境不好，投资的几个生意最后都赔了，可是我没想到数额会这么大，接近五十万啊，我们该怎么还啊，现在银行的一笔二十万的贷款马上就到期了，这是用房子做抵押的，如果到期还不上，房子就会被拍卖，孩子怎么办，这个家该怎么办…呜呜呜…” 哭声越来越大，以至于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我心虚的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没人后，又继续侧耳偷听。 我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焦阳的网贷被她哥哥用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说是我用的呢？ 都已经离婚了，我也是净身出户的，为什么还要如此的咄咄逼人。 第56章 捉迷藏 “离婚？我不会离婚的！孩子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 “现在孩子的学费都拿不出来了…现在守明也不和我说实话，他已经一年多不在家里住了…” 刘菲菲，焦守明的老婆，焦阳的嫂子。 这个名字没有人告诉我，是刚和焦阳结婚的时候，去焦守明家，偶然看到的。 刘菲菲在储藏室里无声哽咽着，直到此刻，我终于知道焦阳网上的贷款到底去了哪里。 在我愣神的时候，刘菲菲突然从储藏室走了出来。 我呆愣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刘菲菲，脱口而出道“嫂…嫂子…” 刘菲菲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更加没想到她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满脸布满了诧异，看着我，说道“吴用？你怎么在这里？！” “嫂子，我也不瞒你，依琳是不是在你家？” 我没有正面回答刘菲菲的问题，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刘菲菲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声音里带着沮丧，一副警惕的表情看着我“你想干嘛？” 刘菲菲如此警觉，让我感到意外，我故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祈求“嫂子，我已经好久都没见到依琳了，我是真的想她了，刚才我刚从…” 我本想喊一声“咱妈”，最终还是喊不出口，我用手指了下丈母娘家所在的方向，继续说道“依琳没在老家，焦阳更是不让我见依琳，我是真的想她…” 我声音里带着哭腔，刘菲菲眼角也是再次流出了眼泪。 刘菲菲轻轻摇头，随后叹息了一声“依琳还那么小，你们…” “嫂子，我和焦阳的事，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再惋惜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让依琳健康快乐的长大。” “连个家都没有了，哪里来的快乐。” 尽管刘菲菲的声音很小，但我真切的听到了。 我沉默不语，心脏骤然一紧，带来的便是阵阵刺痛。 “嫂子，我去看看依琳。” 知道依琳在这里，心情也好了很多，当我要着急上楼的时候，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略带歉意的对刘菲菲说道“嫂子，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我转身跑了出去。 我想给依琳买点好吃的。 尽管口袋里仅仅剩下了五十块钱。 我骑着摩托车，急匆匆的出了小区。 刘菲菲看见我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让我有些意外。 原本觉得，见到我的时候，即使刘菲菲不破口大骂，肯定也是冷眼相待，没想到她的态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焦守明欠债的缘故吧。 附近有家超市，专门卖孩子吃的零食，心中对依琳的那份想念，让我有加快了速度。 走进超市，熙熙攘攘，因为今天是星期六，孩子不上学，店里的孩子很多，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小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在众多零食面前，挑花了眼。 我口袋里只有五十块钱，每次选择零食的时候，都会特意看一下价格，随后自己再计算一共的花销，不能超出了五十块钱，不然，到了结账的时候，会很尴尬。 因为迫切的想要见到依琳，选购零食的速度也是快了很多。 由于资金有限，能选择的东西也是少之又少。 三袋果冻，三袋薯片，三袋酸牛奶。 总花销刚好在五十左右，结账时会有优惠，今天周六，门口的那块木板上，早早的就贴出了红色的通知。 最后花了四十七块。 超市的袋子比较大，里面装了刚才买的那几样零食，拎在手里，袋子显得空空荡荡。 骑上摩托车，嘴角始终是上扬的，微风吹过，闻起来，它是甜的。 等到我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来到楼下的时候，赫然发现焦守明的车停在了楼下。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刚才还美丽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脑子瞬间嗡嗡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 依琳就在二楼东户，可是焦守明的车停在楼下，焦阳和丈母娘是否也在这里？ 见面了，和焦阳丈母娘会不会又是一场口舌之争。 难道还想让依琳再亲眼看一次，爸爸妈妈之间的争吵，再一次在她心灵上蒙上一层阴影？ 我皱起眉头，蹑手蹑脚的开始上楼，等我来到焦守明家门口的时候，我把耳朵贴到了门上，我想听一听，久违了的依琳的声音。 我刚把耳朵贴近门，从里面便传来了争吵声，同时伴随着孩子的哭声，我听到了俊松桦月的声音，我仔细聆听，没有听到依琳的哭声。 顿时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依琳不在这里？难道已经被焦阳领回了家，我开始胡乱猜测起来，冲动的心让我不止一次的想直接打开这扇门，想看看依琳到底在没在里面。 最终我成功的克制住了那股冲动，我没有敲门，而是把刚买点零食，轻轻的挂在了门把手上，悄然离开。 魂不守舍般骑着摩托车离开了小区，不死心的我，朝着丈母娘家驶去。 我现在苦闷的是，焦阳为何会把子虚乌有的事推到我的身上，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焦阳的网贷就是她哥哥焦守明用的，可是焦阳为什么会推到我的头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中满是疑惑，想着这一切，我已经来到了丈母娘家门口。 在门口傻傻的呆了半天，想抽烟时，摸了半天衣服的口袋，赫然想起，最后一根烟已经在几个小时前被我抽完。 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看着大门发呆了好久，最后自欺欺人般朝着我们之前的家，也就是焦守明旁边的那个小区驶去，自我感觉焦阳和依琳或许已经去了楼上，毕竟那是她们曾经的家，曾经也是我的。 坐上电梯，来到了家门口，却踌躇着不敢敲门。 还是和刚才一样，我贴耳过去，听了半晌，依然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心情又失落了几分，也开始了焦躁，感觉自己快要疯掉，如果焦阳故意和我玩捉迷藏，我能找得到她们吗？ 依琳总喜欢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这一次，我却真的把她们丢了。 第57章 因为你是依霖的妈 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邻居的房门突然打开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惊慌，可能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和焦阳已经离婚了，或许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住这里了，总之，想保留一些自己那仅剩下不多的尊严。 出来的是女主人，我俩眼神碰撞了一下，我迅速收回了眼神，忙掏出手机，假装看手机。 对方轻轻把房门关上，缓慢走到了电梯旁，摁了下电梯后，等待着电梯的到来，我开始来回踱步，又开始了掩耳盗铃的做法。 “前几天我看见你老婆搬家了，你们是不是打算卖掉这套房子？” 对方在等待电梯的过程中，开口对我说道。 “什么？卖这套房子？！” 我听完邻居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不由的震惊道。 “我已经碰见两伙人，过来看房子的，所以…” “叮！”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我先走了。” 邻居露出一抹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走进了电梯。 我来不及和邻居说再见，慌张的想要去打开房门，在试了几次密码都是错误以后，我放弃了。 心里谈不上愤怒，毕竟这套房子已经属于焦阳了，她有权利去做任何的处理，可是，为什么要卖掉呢，房贷已经还完了，更重要的是，卖掉这套房子，依琳以后上学怎么办呢？ 或许和大舅哥的债务有关系。 此时的我，和丈母娘一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他们欠了多少钱，我一点也不关心，虽然焦阳把她的欠款全部推给了我，可也只是口说无凭，我无非背负着职责谩骂，最终需要偿还债务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我所关心的仅仅是依琳而已，其他人已经不值得我去关心。 又情不自禁的去口袋里摸烟，摸了两下空空如也的口袋，最后只能无奈的往连廊处走去。 站在连廊上，透过玻璃看向屋内，因为视线受到局限，只能看到很小的范围，沙发茶几已经不在了。 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失落，那块巨石又堵在了心里，不上不下，却时时感受着它带来的压迫感。 这个曾经生活了五六年的地方，承载了我和依琳太多的欢声笑语，这也是依琳长大的地方，每一处都留有依琳的痕迹。 窗帘后面是依琳最喜欢躲藏的地方，每次玩捉迷藏，她都要躲在后面，事先还要让我假装看不到，一次又一次和她玩着掩耳盗铃的游戏，而每一次却又逗的她哈哈大笑。 我失神的看着屋子里的东西，猛然间好像看到了依琳在里面欢声笑语的场景，嘴里一直喊着“爸爸，快来找我呀，我在妈妈的屋子里…” 不知不觉眼角开始温热起来，想抽烟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可此时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分钱。 我又极力的翻找着自己的口袋，想要翻找出一根漏网之鱼的烟，最后也以失败而告终。 心情也开始愈发低落，转过身去，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自嘲的笑了起来，在这座不大的城市里也已经十多年了，最后的结局是如此的惨淡。 低下头能模糊的看着依琳的学校，里面摆放着滑滑梯跷跷板，今天周六，学校里空空荡荡，又是一阵自嘲的苦笑。 “爸爸，你接我放学可以吗？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接，我只有妈妈接我…” 鼻头酸酸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这时，手机响起的铃声让我收回了思绪。 是焦阳。 “吴用，你在哪？” 焦阳的语气略显急促。 “有事就说。” 我压制住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指责，和见不到依琳的怒气，语气冰冷的回答道。 “我想让你帮一个忙，我想…让你帮我做个担保，我想从银行贷款。” 焦阳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要贷款？” 我脱口而出的疑惑，转念一想，我与焦阳已经解除了夫妻关系，我已经没有权利去质问她的决定，可是我没有义务再去帮她。 “我想贷款去做…” 不等焦阳的话说完，我直接打断了她“别想了，我不会同意的，而且我名下也没有任何的财产可以给你担保。” “我只是要你个签字，打一份征信报告，其他的都不需要。” 焦阳慌张的回答道。 我思考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那个疑问。 “房子是不是卖了？” 电话那头的焦阳沉默不语。 在我即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焦阳的哭声从那边传了过来。 “吴用，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哥赌博，输了好多钱，房子也是逼不得已卖的，可是最近房子的行情太差，就算降价二十万三十万也很难快速卖掉，我哥欠了高利贷，利滚利差不多七十万了，再不还对方说要来老家收房子，这件事不能让我妈知道，如果我妈知道了，她会气个半死的，这个家…这个家就塌了…” 焦阳带着哭腔说了这么多，直到此时此刻，在她的心中，她的娘家永远比自己的小家重要，重要到可以没了小家，也要保住她嘴里所谓的大家，纵使最后让依琳都没有了家，她也依然如此。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最后语气异常冰冷的回复了一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和你没有关系，咱俩已经离婚了，你没有义务来帮我，可是现在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念在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你毕竟还是依琳的爸爸，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依琳也没有地方可住了，难道你想看着我和依琳流落街头吗？” “呵呵…”我不受控制的竟然笑出了声，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焦阳，你是不是一直拿我当傻B呢，以为我可以任你摆布，你说什么我都会同意，我可以无条件的听从你的安排！” 我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继续说道“这几年我忍让着你，不代表我对你没有意见，我之所以选择包容你，是不想让这个家散了，更不想让依琳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也因为你是依琳的妈妈！” 第63章 不够富有 焦守明眼神中带着恐惧，脱口而出。 丈母娘和焦阳面面相觑。 我看着焦守明惶恐不安的表情，心里有种水落石出的坦然，又有不愿相信这是事实的挣扎。 一切都如尹天雄所说，一语成谶。 此刻，我也才知道原来卡里有十万块钱，怪不得当初焦阳和丈母娘拿了我给他们这张银行卡以后，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先前问妍妍关于这张银行卡额度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说出一万块钱的额度，原来，妍妍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张卡，一切也都是尹天雄的布局。 我不再去看焦守明那惶惶不安的脸，转而注视着焦阳，恰巧和焦阳的眼神碰撞，焦阳连忙收回眼神，看向了别处。 “我和依琳难道就比不上你哥和你妈吗？” 这次我不想再把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封印在身体里，想要释放出来，更想把心里憋屈太多的问题一股脑问个明白。 焦阳想要开口，我继续追问“自己的家庭永远要为亲情让路，是吗？二选一的时候，可以牺牲自己的小家对吗？另一半和孩子都可以作为牺牲品，对吗？而这一切只是想偿还他的欠债，对吗？我不理解，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原生家庭让你不顾一切的去维护，哪怕舍弃别人眼中最重要的东西，家庭，爱情。” 停顿片刻，我继续说道“你最终选择了亲情，而你选择保护这份亲情的时候却用了最愚蠢的方式。” 我看了眼一脸阴晴不定的丈母娘，大舅哥焦守明低头不语，老丈人没事人般的又抿了一口酒，仿佛酒精给他带来的精神刺激，可以抵消一切。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抛弃家庭，更没有抛弃依琳，我只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我哥没有办法了，如果我再想不出办法，他们那个家就会散了，俊松桦月怎么办？我爸妈怎么办？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他们那个家散了吗？” 焦阳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我看着此时此刻焦阳的状态，直接笑了出来。 “呵呵…” “他们的家不能散，自己的家可以散，对吗？你的逻辑真的很奇葩！” “谁会想到你那么痛快的就离婚了，我以为你…” 我打断了焦阳的话“你以为我会和以前一样，一直忍气吞声下去，是吗？不反抗，只能顺从？” “小吴，你得理解焦阳，如果这件事换做是你，假如你姐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不管不顾吗？” 丈母娘用一种还算平和的语气说道。 我明白，她之所以没有发火，是因为现在的我还有他们可以利用的价值。 原来如此。 这就是真相。 让我无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我想抽根烟，喉咙处却又很难受，况且，身上早已经没有烟了，老丈人面前放着一盒烟，我瞅了半天，最终也没去拿。 我不想再去争论关于亲情爱情哪个重要的话题了。 知道了真相，也算让我如释重负。 起码以后心里可以变得更加坦然了，尽管不愿接受，也只能慢慢消化了。 “网贷可以暂时不还，最后协商还本金，银行的钱必须还上，否则房子最终会保不住的。” 我平复下心情，缓缓说道。 “对依琳以后上学没影响吗？” 焦阳急切的眼神，还算让我心里感到些许的安慰，起码她还能想到依琳以后。 我轻轻摇摇头“没有影响。” “在网上赌博是吗？” 我转头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转头看着焦守明。 焦守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他手足无措，眼睛时不时的瞄向丈母娘。 丈母娘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焦守明。 焦守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尽力想把自己隐藏起来。 “你赌博？” 丈母娘突然冲着焦守明喊了一声，把焦守明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不是说，你是做网店赔的吗？怎么会是赌博啊？” 丈母娘站起身，恨的咬牙切齿，眉头拧成了一团。 大舅哥焦守明低头不语。 “妈，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哥也是被别人拉下水的，他原本只是想在里面赚点零花钱，没想到被他的朋友下套了…” “你早就知道你哥赌博是吗？” 丈母娘转头看向焦阳，质问道。 “我…” 焦阳不敢去看丈母娘的眼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呢，妹妹永远维护着哥哥，母亲也无条件拥护着自己的孩子，无论对与错。 如果…如果我没有得病，会不会用这种方式解决，如果尹天雄没有给我那个选择，我该如何解决现在的问题。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不想再过多的关注这些让我烦躁不安的事，我夹了一口焦阳做的鱼，挺好吃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争吵下去也于事无补。” 我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表情的丈母娘，已经把头低的不能再低的焦守明，还有想要努力维护哥哥，一脸担忧的焦阳。 “把那张封了的银行卡给我，这张卡需要送给公安局，他们会对里面的明细再次查询，有可能会询问里面每一笔的消费。” “会不会有麻烦？” 焦守明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不知道，等着电话吧。” 我平淡的回了一句，没有去看他，用筷子又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焦守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递给了我。 我把银行卡放进口袋，说道“需要我去银行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转头看着焦阳“如果可以的话，那套房子能不卖就不卖吧，起码依琳喜欢在那里住，里面有依琳的记忆。” 想起依琳，心里就会堵得慌，堵的久了就会刺痛，一阵阵的刺痛，如同刀子在上面一刀刀的切割。 “依琳以后麻烦你了，我希望她不受我们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永远活在她自己的童话世界里，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够富有，但能付出所有。” 第59章 对话 尹天雄正独自坐在饭桌前，看见我的到来，没有起身，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点头示意我坐在来。 这个感觉让我有些浑身不自在，和第一次的见面感觉截然不同，第一次的尹天雄尽管还是会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但还能接触，而此刻的尹天雄却无形之中拒人**里之外的感觉。 我在尹天雄对面坐了下来，桌子上已经有了诸如海带丝，花生米之类的力道凉菜，因为确实还没吃饭，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尹天雄脸上略带着浅浅笑意。 我也故作深沉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学着刚才他的那个笑容，似笑非笑的回应了他一下，又想起了妍妍和我说过关于他和自己小姨子之间的丑事，尽管这些还没有得到证实，而我却是无条件的相信妍妍的话。 诚然，我此时的心跳已经加速了，确实也紧张，毕竟知道了尹天雄的真实身份是房地产老总，但从心底却也对他嗤之以鼻，只因为他作风有问题，更何况，他身份无论多厉害，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我的未来不依靠他，所以，我便有恃无恐。 “我能点一份黑米粥吗？顺便来一份白菜豆腐馅的包子。” “当然！” 尹天雄冲着站在身旁的中年司机点头示意，中年男人走到外面，和服务员嘀咕了几句，推门再次进来。 “谢谢。” 我这次诚恳的道谢，不是因为其他，仅仅因为这次的请吃包子。 “吴用，36岁，刚离婚，有一个五岁女儿，现在跟着前妻，前妻名叫焦阳，家住张家朱许。” 两人陷入到沉默的氛围中片刻，尹天雄不急不缓的说出了这些信息，而我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尹天雄，他能知道这些信息我不意外。 先前妍妍在我面前提起过，尹天雄这人疑心很重，控制欲极强，曾经有段时间让人跟踪调查过我。 我的信息很容易就能知道，但他偏偏提起了焦阳，而且最后特意说了焦阳住在张家朱许，这让我猜不透他的用意。 我没那么多城府，否则三十多年了，到现在依然一无所有。 我没有说话，战略性的喝了口水，露出一个笑容，以示回应。 服务员把粥和包子端了上来，尹天雄仅仅点了一份八宝粥。 当包子被端上来的刹那，我没有犹豫，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直接往嘴里塞，我饿了，真的饿了，填饱肚子再说。 接连吞下三个包子后，喝了一大口黑米粥，这才缓解了我饥肠辘辘的肚子，然后带着几分抱歉的笑容，说道“饿了，见谅见谅，呵呵…” 随即我便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尹天雄也随之露出相较之前幅度更大的笑容来，他很绅士的用勺子舀起一勺八宝粥，吹了吹，这才试探着喝进嘴里。 矫情！吃个饭都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男人！ 我在心里腹诽道。 趁着尹天雄喝粥的功夫，我又咽下两个包子，还剩下最后一个，一碗小米粥几大口已经被我喝得所剩无几了。 “尹总，有什么话请直接说，我这人智商有限，我猜不出您的目的，更不懂您所要表达的意思，我喜欢开门见山。” 尹天雄听闻，这次直接笑出了声，就连笑声就带着几分磁性，这该死的压迫感，让我变得莫名的紧张起来。 我一个普通到一套小小房子都只能首付百分之二十的平头老百姓，面对着在这座城市里盖了不知道多少套房子的房地产大鳄，说不紧张那是在自欺欺人。 但想起了眼前这家伙也和自己的小姨子不清不楚，好似抓住了他的把柄一般，心里多少还算有点底气。 “小丁！” 尹天雄微微侧头朝着身旁的司机大叔轻轻喊了一声，中年大叔脸上不带任何感情的转身走出了包间。 原来这位大叔姓丁。 “我是妍妍的父亲，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开门见山了，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顿时惊诧，您一个动辄投资几个亿盖楼的老板，让我一个现在身上连包烟钱都拿不出来的老百姓帮忙，这着实让人难以置信，身为当事人的我，更是不可思议，我带着诧异的眼神看着尹天雄，战术性的吃掉了最后一个包子，剩下最后一口的黑米粥也被我清扫干净，然后喝了一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了一会，然后“咕咚”一声，直接咽了下去。 或许别人觉得恶心，但这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 心满意足的用纸巾擦了擦嘴。 “咚！” 一声闷雷响起，吓了我一跳，眼睛看向窗外，此时我们的上空已经黑压压一片，这种感觉很不好，窒息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一道闪电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便开始等待着，闪电过后的这声惊雷。 “轰隆隆…” 直到闷雷响起后，我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一口气。 一场大雨即将侵泄而下。 我脸上刚才诧异紧张的表情，被这几声闷雷消融掉。 眼神重新回到了尹天雄的身上，我俩眼神碰撞了一下，此刻的尹天雄也正直直的看着我。 “你得了肺癌。” 尹天雄再次不急不缓的对我说道。 而这次的终于做不到淡定如初了，心里开始起了波澜，这是我最私密的事，尹天雄如何知道的。 一个老总，想要知道一位普通老百姓的信息，不难。 心里这样想，而这也是事实，诧异片刻后，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不说话，其实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你身为妍妍的司机，她公司最近出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这事最终原因在我，是我没有调查清楚那笔资金的来源，导致妍妍公司受到了牵连。” 没有调查清楚？你那是故意的，连自己的亲闺女都坑，尽管我对这些所谓的洗钱诈骗不懂，并不代表我不了解，现在自媒体这么发达，你想要知道的任何信息都可以查的到。 尹天雄这完全就是拿着妍妍做挡箭牌。 “是吗，您应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第60章 一个机会 听我说完，尹天雄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沉起来。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旋即尹天雄勾了勾嘴角“呵呵…年轻人，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过天马行空了，做人还是要踏踏实实，尤其是你们年轻人，切不可好高骛远，我看到过太多优秀的年轻人，最终都倒在了过于浮躁的路上。” 这时，尹天雄拿出一包烟，在给他自己点上一根烟后，他把烟和打火机一并推给了我。 我看了眼烟盒上醒目的“中华”，也不拘泥，直接抽出一根，顺手便点上了，好烟肯定不能错过，狠吸一口以后，缓缓吐出，感觉挺好。 “你不用猜测我是怎么知道关于你的信息，我是没有恶意的。” 尹天雄吐出一团烟雾，一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我紧紧握住椅子边上的扶手，不急不缓的说道“即使你有恶意，我也没办法抵抗吧。” 尹天雄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划过一丝的怒意，这分怒意转瞬即逝，进而脸上堆着笑容，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尹总，我不懂你的哑谜，有什么事咱们开门见山，我的信息你也都已经了解，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最后我干脆直抒胸臆，跟尹天雄这种老狐狸过招，我连个炮灰都算不上。 尹天雄把手里的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平静的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妍妍？” 尹天雄这么一说，我顿时面红耳赤，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的事！我拿妍妍当做妹妹。” 尹天雄也是浅浅一笑“你心里难道对妍妍就没有一丝的动心？” “没有！” 我斩钉截铁的回复道。 “呵呵…”尹天雄不置可否的嘴角上扬“如果你对妍妍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那怪我多此一举了。” “哗啦啦！” 这场大雨终究还是倾盆而下。 “尹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稍微平定了自己的思绪，对于尹天雄的意图，我真的是猜不出来。 “我已经说过了，我想成全你和妍妍。” 尹天雄淡定自若，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哈哈哈…” 我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我开始了剧烈咳嗽。 “咳咳咳…” 这一次咳嗽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从尹天雄吃惊的表情来看，时间不算太短。 终于在我吐出一口浓痰以后，咳嗽也戛然而止了。 随即而来的便是心口窝处传来的阵阵灼烧感，咳嗽处的粘液变得更多，让我每一次咽下唾沫的时候，总感觉一直卡在了喉咙处。 我喝了一口水，想要把喉咙处的那口粘液冲下去，可是“咕咚咕咚”一连喝了好几口水，那口粘液倔强的就是不肯下去，一直攀附在喉咙处，最后也只能作罢。 当我抬头看向尹天雄的时候，他一脸的惊讶，惊讶中带着一丝的惊恐。 或许是对于我目前病情的担忧，也或者是担心他即将要说出的具体计划。 “尹总，就目前我这种情况，你感觉我还能撑多久？”我笑了笑，笑的极其诡异“你还感觉我和妍妍能在一起吗？” 尹天雄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也旋即从容淡定了起来。 “我这里有一个机会，选择权在于你…” “只要是机会，我都要！” 我眼神坚毅的看着尹天雄，我缺机会，因为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 我失魂落魄的从一品粥铺走了出来，此时地上满是积水，刚才的那场大雨滋润了整片大地。 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我抬头仰望天空，乌云移动的速度很快，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到另一个地方再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雨。 我站在蒙蒙细雨中，心中沉重的让我无法呼吸。 最终衣服也被这不起眼的细雨打湿，湿漉漉的衣服，却意外的让身心舒适。 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看着属于妍妍公司所属的楼层，怔怔出神。 摩托车已经被刚才的那场大雨彻底淋湿，我没有去管座位上的积水，直接坐了上去，脑袋混混沌沌的打着摩托车，漫无目的行驶着。 “滴滴滴！” 连续的汽车鸣笛声，让我的耳朵不堪重负，最终我被激怒。 “你眼瞎啊！” 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人，膀大腰圆，剃着光头。 对方来到我的面前，使劲把我往路边一推，对方力道惊人，我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往后又踉跄了几步，最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好巧不巧，我正好趴在了一处水汪处，身上的衣服全部浸入到了水里，刚才还燥热的心，瞬间也冷却了下来，舒服了很多。 “你他妈是不是找死啊！路这么宽，你偏往路中间走！” 我翻了个身，却没有站起身，感觉这样躺在水中，无比舒适。 中年男人来到我身边，用手指着我恶狠狠的说道。 围过来的路人越来越多，我环顾着周围的人，个个眼神中都充满着诧异，他们不可能想明白的，这人怎么和神经病一样，直接往路中央横冲直撞呢。 “这人是不是傻了？！” “我看是疯了！” “快看看身上有没有家属的联系号码！” 开始有人在我的口袋里翻找，最后都小声嘀咕了一句“妈的，身上一块钱都没有！”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而我却听得真真切切，因为他们当我是傻子，在我身上没有得到好处的时候，都骂骂咧咧的说了类似的话。 我没有拆穿他们，只是如同一个傻子般在那里傻笑着。 最后交警过来了，询问我的时候，我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警察笑，最终警察被我这憨傻的痴笑打败，一句话也没能从我嘴里问出来。 最后也来了一句不轻不重的“傻子”。 我“呵呵”的笑着，看着他们对我指指点点，而我却不以为意，笑的更加肆意妄为。 “轰隆隆！” 突然一声惊雷，让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天空，此时天上的黑云已经移动到了我们的头顶，这场注定小不了的雷雨，顷刻间便会侵泄而下。 “吴用，怎么是你？！” 第61章 妈妈的爱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妍妍。 我看着略带震惊表情的妍妍，嘴角始终上扬着，保持着一种憨傻痴笑模样。 妍妍忙跑到我的身旁，努力的想要把我从水从中拉起来，但我不主动起身，仅凭妍妍那单薄的身体，怎么可能把我拉起。 妍妍一个踉跄直接扑在了我的身上，引得周围哄笑一片。 “吴用！你到底怎么了？！” 妍妍扑在我身上，此时她的头发也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发梢，紧紧贴在两侧脸颊。 我看着妍妍此时狼狈模样，笑的不可理喻起来。 “啪！” 声音清脆，我的左脸再次被妍妍狠狠扇了一巴掌。 而我也终于清醒过来。 天空中逐渐飘起了细雨，我闭上眼睛，仰头，细雨轻轻落在了脸上，像无数只蚂蚁落了上来，痒痒的，却又如此的舒服。 我缓缓睁开眼睛，脑海里仍然响起尹天雄对我说的话，如同一声声惊雷，直接嵌入到了脑海里。 … 我和妍妍相对而坐，此时的我大脑一片空白，失神的看着对面的妍妍，直到妍妍承受不住我愣神的目光，关心的问道“吴用，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躺在路边？身上都已经湿了，还有那个一直指责你的人是谁，你和他发生了交通事故吗…” 妍妍问了好多问题，而我却没有听得真切，最后我端起面前的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很烫，幸亏没有直接整杯灌进嘴里。 “妍妍，认识我，你会不会觉得后悔？” 我不知道大脑怎么了，似乎不受控制一样，问出了一个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问题。 “啊？”妍妍被我这个问题惊叹，看着她略微张大的嘴巴，和久久不能淡定的表情，我似乎有了答案。 “为什么会这么问？” “突发奇想，没什么特别的。” “…” 停顿片刻，妍妍眼神温柔的看着我说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后悔指的是什么，但我是发自内心的谢谢你。” 妍妍浅浅喝了一口茶后，眼神注视着桌子上的餐巾纸，沉默片刻后，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一生后悔的傻事来，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在《回家》酒吧里热情相拥，更不会将心底的那份秘密对你倾尽所有，我知道，有时候恍惚间会把你当成某个人，可你就是你，他就是他，你永远成为不了他，而他也只能是他。” 我听着妍妍这多少有点拗口的话，没有表情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妍妍用手捋了捋粘在脸上的发丝，眼神里布满了疑惑。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的骑着摩托车横冲直撞，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道路中间，差点和那位大哥撞在一起，最后起了争执。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妍妍的问题，反而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我毕竟还是公司的法人，公司出了这个问题，我要随时接受公安局的问话，我爸也找过我，想方设法把这件事处理掉。” 我想开口的时候，妍妍露出无奈的笑容，继续说道“其实，公司出了这件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妍妍的笑容很牵强，更显得无可奈何。 我再次想起了尹天雄给我的那个机会，我也开始揣测，尹天雄会对妍妍说些什么呢。 “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妍妍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我露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呢，除了…” 突然想到了焦阳和我说的话，想起了房子即将被卖掉，更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在福利院的孩子被员工薅着头发扔在床上的画面，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 妍妍的再次追问，让失神的我清醒了过来，我不敢正眼看着妍妍，假装低头喝着茶。 “没事，真的没事。”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问了妍妍一个问题“公司以后还能不能继续？” 妍妍听完我的话，脸上顿时陷入到了迷茫中。 良久，妍妍才缓缓说道“我有些累了，公司出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周围竟然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最后也只剩下我一个人。” 妍妍表情落寞，看着让人心疼。 “我不算你信任的人吗？”我故作生气的反问妍妍。 妍妍露出歉意的笑容，解释道“当然了，你当然算我信任的人，可是仅此你一个而已。” 我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 这几天妍妍还要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而我下午已经和焦阳说好，去老家一趟，商量一下贷款的事宜。 天空依然没有放晴的迹象，尽管没有了蒙蒙细雨，但依然黑云压阵，说不好就会有一阵狂风暴雨。 我骑着摩托车已经来到了丈母娘家附近，没我选择敲门进去，而是想看一看今天晚上会有谁会走进这个门。 脑海中依然深深牢记着丈母娘那蛮横无理，泼辣的画面，情不自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一直等到天色渐渐昏暗，丈母娘家门口也没有出现一个人，最终极不情愿的走进大门，用手轻敲了几下。 心里已经开始了忐忑不安，会猜测谁会过来开门。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揉来揉去，脑子里依然是混混沌沌，好似无法清醒过来。 “吱嘎！” 大门被打开，开门的竟然是丈母娘。 开门的瞬间，我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我怕丈母娘会再次施展河东狮吼。 出乎意料的是，丈母娘竟然面露微笑，尽管她的微笑让我感觉更加不舒服。 “来了。”丈母娘异常客气的说了一句，然后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示意我进去，随后继续说道“焦阳在楼上炒菜，马上就好。” 我没有任何表情的“嗯”了一声，从丈母娘身旁走了进去。 “依琳呢？” 我问了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 “依琳在她舅妈家，今天天气不好，说下雨就下雨，没敢让她出门，怕被雨淋着。” 丈母娘回应道。 尽管因为见不到依琳，心情会有失落，但丈母娘的话还算中肯，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缓步朝着楼上走去。 果然人都是靠着利益驱使，犹记得上次被丈母娘骂的狗血喷头，这次竟然她就换了一副模样，这真的是太过于讽刺。 来到楼上，发现焦守明已经到了，我很纳闷，为什么他的车没有停在楼下，正在我纳闷之时，平时不言不语，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到焦守明竟然主动微笑着朝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谄媚的说道“进屋坐吧。” 焦守明用手一指厨房所在的位置“焦阳做了你喜欢吃的鱼，基本上都是素菜，知道你不喜欢吃肉。” 焦守明的状态让我不自在，我露出浅浅笑容“不用那么客气，我来也不是为了吃饭，是为了解决贷款的事。” 焦守明一副不知所措模样，而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想小依琳能有个健康成长的环境，我这个做爸爸的不称职，她不能再失去了妈妈的爱。 第62章 十万！ 我坐在餐桌前，桌子上的菜都是我爱吃的，尤其是那道清蒸鳜鱼。 在这个家中，除了我以外，没人喜欢吃鱼。 而今，餐桌中间赫然摆放着一大盘清蒸鳜鱼，这是多大的讽刺。 终于，一大桌子菜，焦阳足足做了十六道菜，餐桌已经摆满，多一道都摆放不下。 我，焦阳，焦守明，丈母娘，老丈人五个人。 焦阳的嫂子刘菲菲没来，应该正在照顾着三个孩子。 “小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今天焦阳特地去水产市场买的，买了一条最大的，你快尝尝！” 丈母娘嘴快要列到耳朵根了，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 看着此时丈母娘的神情，让我一阵作呕，可也不能表现出来。 前几天还因为我不能给钱的事，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此刻却又极力讨好我，人性背后真的是蝇营狗苟。 我嘴角勾了勾，自己都感觉的出来，笑容是极其不自然的。 “吴用，今天要不要喝一杯！” 老丈人今天罕见的开了口。 我摇了摇头“不喝。” 常年喝酒的缘故，老丈人已经小脑萎缩了，说话时，嘴里如同含了一个汤圆，说话含糊不清。 我不是今天不喝酒，而是我真的不会喝。 “吴用，你快尝尝！” 焦阳面带微笑的看着我，那种久违了的关心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脸上，熟悉而又陌生。 最后轮到了焦守明，他端起水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把脸憋的通红。 “哎呀，小吴你别见怪，你哥不会说话，从小就这个样子。” 丈母娘露出歉意的笑容，连忙替焦守明打圆场。 我则回应了一个规矩性的笑容。 好假。 呵呵。 我的精神状态算是基本恢复了，也基本接受了。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说吧，让我怎么做。” 我没动筷子，焦阳做的这一桌子菜让我很有食欲，却没什么胃口，我开门见山道。 眼睛余光瞥见了丈母娘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边的焦守明，焦守明又开始嗯嗯起来，最终我也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 丈母娘急的皱眉搓手。 老丈人喝了一口酒后，自顾自的开始夹放在他面前的那盘油炸花生米。 最终焦阳缓缓说道“下周一，需要你帮忙担保，签个字。” 焦阳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生怕我会反悔，继续补充道“这是用我哥的那套房子做抵押，做的贷款，你只是作为一个担保人，没什么风险。” “呵呵…”我呵呵笑了两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没有风险，为什么都找不到一个担保人呢？” 话刚说完，霎时间死寂一般。 “我想听实话，别再骗我了。” 我略带怒意的说道“既然答应了，我不会反悔，可是别再欺骗了，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否则…” 我的话还没说完，焦阳急忙搭话道“我哥欠的钱太多，符合条件担保的，都做过了…” 最后一句话，焦阳故意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准备说下一句的时候，眼睛余光看了看身旁的丈母娘。 此时的她神情自若，看不出任何的悲伤和无助，似乎她已经知道了焦守明的处境。 确定丈母娘能接受，我便直接开口道“我可以做担保人，也可以用我的名义贷款，我有几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如实的告诉我。” “你说。” 焦阳抢先回答道。 “离婚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哥的欠款。” 第一个问题就让身旁的丈母娘满脸通红，她刻意用手遮掩，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 焦阳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即也低下了头。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尽量保持着自己内心平静，双拳紧握，掌心已经出汗。 “其实离婚也只是想给你压力而已，没想到最后你同意了。” 焦阳头低的更厉害了，眼睛不敢正视着我。 “离婚，然后用依琳做挡箭牌，顺利的把房子据为己有，对吗？” 我平静的看着仍然低下头的焦阳，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 我快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不是的，我…” 焦阳猛然抬头，想要解释，她却无话可说。 “难道就那么不信任我，难道我会为了房子把你和依琳抛弃？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真的把钱看得那么重吗？” 我嗓子渐渐高了起来。 “不是！不是那样的…” 焦阳使劲的摇头，哽咽的说道。 “焦阳！” 丈母娘在一旁突然呵斥一声，而我的眼神霎那间死死盯住丈母娘的眼睛，丈母娘最终败下阵来，缓缓把头低了下去。 “已经离婚了，我不再想多说什么了，都过去了，也已经过去了…”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脏再次好像被针刺般疼痛。 “被封掉的那张银行卡，里面有多少钱？” 我转头看着焦阳。 焦阳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你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这张卡每一分的去向都被公安局监视着，如果你不想被牵连，立刻把这张卡给我，况且我也已经把卖车钱都给了你，我也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公安局？！” 焦阳和丈母娘异口同声。 我一脸淡定的申请，不去看他们脸上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会和公安局有牵扯？” 焦阳神色紧张。 “卡里的钱不干净？” 焦守明终于开了口，他满脸的惊恐。 我不以为意的看了眼焦守明。 “这张卡涉嫌违法。” “违什么法？” 焦守明瞪大眼睛，一副惊慌失措模样。 “赌博！” “赌博？！” 这次是丈母娘焦阳和焦守明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丈母娘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眼神飘忽不定。 是时候了。 “这张卡里面的资金来源不明，公安局初步判断，大多源于网络赌博，网络赌博里面的资金来往牵扯出一个案子，揪出一个国际洗钱诈骗案，涉案金额巨大，凡牵扯其中的人，都会依法逮捕处罚。” 我用余光瞥了眼焦守明，此时的他已经被吓得坐立不安。 两只手一直在胸前交叉搓揉着。 “那张卡里究竟有多少钱！” 突然我大声吼了一句，而我正是朝着焦守明刻意吼去。 “十万！” 第63章 不够富有 焦守明眼神中带着恐惧，脱口而出。 丈母娘和焦阳面面相觑。 我看着焦守明惶恐不安的表情，心里有种水落石出的坦然，又有不愿相信这是事实的挣扎。 一切都如尹天雄所说，一语成谶。 此刻，我也才知道原来卡里有十万块钱，怪不得当初焦阳和丈母娘拿了我给他们这张银行卡以后，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先前问妍妍关于这张银行卡额度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说出一万块钱的额度，原来，妍妍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张卡，一切也都是尹天雄的布局。 我不再去看焦守明那惶惶不安的脸，转而注视着焦阳，恰巧和焦阳的眼神碰撞，焦阳连忙收回眼神，看向了别处。 “我和依琳难道就比不上你哥和你妈吗？” 这次我不想再把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封印在身体里，想要释放出来，更想把心里憋屈太多的问题一股脑问个明白。 焦阳想要开口，我继续追问“自己的家庭永远要为亲情让路，是吗？二选一的时候，可以牺牲自己的小家对吗？另一半和孩子都可以作为牺牲品，对吗？而这一切只是想偿还他的欠债，对吗？我不理解，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原生家庭让你不顾一切的去维护，哪怕舍弃别人眼中最重要的东西，家庭，爱情。” 停顿片刻，我继续说道“你最终选择了亲情，而你选择保护这份亲情的时候却用了最愚蠢的方式。” 我看了眼一脸阴晴不定的丈母娘，大舅哥焦守明低头不语，老丈人没事人般的又抿了一口酒，仿佛酒精给他带来的精神刺激，可以抵消一切。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抛弃家庭，更没有抛弃依琳，我只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我哥没有办法了，如果我再想不出办法，他们那个家就会散了，俊松桦月怎么办？我爸妈怎么办？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他们那个家散了吗？” 焦阳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我看着此时此刻焦阳的状态，直接笑了出来。 “呵呵…” “他们的家不能散，自己的家可以散，对吗？你的逻辑真的很奇葩！” “谁会想到你那么痛快的就离婚了，我以为你…” 我打断了焦阳的话“你以为我会和以前一样，一直忍气吞声下去，是吗？不反抗，只能顺从？” “小吴，你得理解焦阳，如果这件事换做是你，假如你姐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不管不顾吗？” 丈母娘用一种还算平和的语气说道。 我明白，她之所以没有发火，是因为现在的我还有他们可以利用的价值。 原来如此。 这就是真相。 让我无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我想抽根烟，喉咙处却又很难受，况且，身上早已经没有烟了，老丈人面前放着一盒烟，我瞅了半天，最终也没去拿。 我不想再去争论关于亲情爱情哪个重要的话题了。 知道了真相，也算让我如释重负。 起码以后心里可以变得更加坦然了，尽管不愿接受，也只能慢慢消化了。 “网贷可以暂时不还，最后协商还本金，银行的钱必须还上，否则房子最终会保不住的。” 我平复下心情，缓缓说道。 “对依琳以后上学没影响吗？” 焦阳急切的眼神，还算让我心里感到些许的安慰，起码她还能想到依琳以后。 我轻轻摇摇头“没有影响。” “在网上赌博是吗？” 我转头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转头看着焦守明。 焦守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他手足无措，眼睛时不时的瞄向丈母娘。 丈母娘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焦守明。 焦守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尽力想把自己隐藏起来。 “你赌博？” 丈母娘突然冲着焦守明喊了一声，把焦守明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不是说，你是做网店赔的吗？怎么会是赌博啊？” 丈母娘站起身，恨的咬牙切齿，眉头拧成了一团。 大舅哥焦守明低头不语。 “妈，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哥也是被别人拉下水的，他原本只是想在里面赚点零花钱，没想到被他的朋友下套了…” “你早就知道你哥赌博是吗？” 丈母娘转头看向焦阳，质问道。 “我…” 焦阳不敢去看丈母娘的眼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呢，妹妹永远维护着哥哥，母亲也无条件拥护着自己的孩子，无论对与错。 如果…如果我没有得病，会不会用这种方式解决，如果尹天雄没有给我那个选择，我该如何解决现在的问题。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不想再过多的关注这些让我烦躁不安的事，我夹了一口焦阳做的鱼，挺好吃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争吵下去也于事无补。” 我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表情的丈母娘，已经把头低的不能再低的焦守明，还有想要努力维护哥哥，一脸担忧的焦阳。 “把那张封了的银行卡给我，这张卡需要送给公安局，他们会对里面的明细再次查询，有可能会询问里面每一笔的消费。” “会不会有麻烦？” 焦守明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不知道，等着电话吧。” 我平淡的回了一句，没有去看他，用筷子又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焦守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递给了我。 我把银行卡放进口袋，说道“需要我去银行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转头看着焦阳“如果可以的话，那套房子能不卖就不卖吧，起码依琳喜欢在那里住，里面有依琳的记忆。” 想起依琳，心里就会堵得慌，堵的久了就会刺痛，一阵阵的刺痛，如同刀子在上面一刀刀的切割。 “依琳以后麻烦你了，我希望她不受我们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永远活在她自己的童话世界里，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够富有，但能付出所有。” 第64章 无业 从丈母娘家出来以后，整个人浑浑噩噩，脑袋也是一片空白。 我万万没想到其中一个离婚的重要原因是焦阳卖房子帮大舅哥还赌债。 妈宝女很多，焦阳当仁不让。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想再去想这些了，因为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我和尹天雄的约定也要去兑现。 当我想打着摩托车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打不着火，急出了一头汗，最终才发现是没油了。 口袋今天已经被我翻了好多遍，比脸都干净，微信余额还有五块钱，支付宝余额还有三块钱。 一共还有八块钱。 八块钱，加油站让加吗？ 推着摩托车朝着最近的一家加油站走去。 终于到了加油站，把摩托车停在专属区域，拎着油桶，心中忐忑不安的朝着加油区走去。 “八块钱可以加油吗？” 我把声音压到最低，来到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估计应该是新来不久的男孩面前。 “八块钱？” 脑海惊讶的看着我。 我只能强装镇定，点头嗯了一声，脸上尽量表现出从容不迫。 男孩面露难色，最后也还是答应了下来，我赶忙把油桶放下去，趁着男孩正往油桶里加油的时候，我赶紧去扫码付款，当我把微信里仅剩的五块钱全部扫出去的时候。 对方微信提示音立刻响了起来：微信到账五元！ 提示音响完，男孩转头皱眉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出于职业操守，他还是问道“不是八块钱嘛？！” 我有些惊慌失措，支支吾吾的说道“还没付完…” 我赶紧打开支付宝，把仅剩的三块钱全部扫了出来。 提示音马上就出来了：支付宝到账三元。 油也恰巧加完了，我红着脸拎着加油桶快步离开。 加到摩托车油箱的时候，我努力把油桶尽量抬高，不浪费一滴汽油。 重新打着摩托车，只能幅度很小的转动油门，八块钱的汽油能跑多远呢？ 尹天雄给了我三天时间，处理好自己的事，然后去他的公司找他。 焦阳和依琳的事，也就只能处理成这个样子了。 我现在身无分文，连最后的念想车都卖了，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把自己的肾卖掉一个。 想要回家去看看，可是八块钱的油根本不足以支撑我到家，难不成还要张嘴问老妈要吗？ 肯定是不行了，老妈刚出院不久，本来妍妍给的那张银行卡可以作为支付住院的医药费，最后也是被封，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老妈的住院费，老爸是怎么凑出来的。 我索性推着摩托车慢悠悠的往出租房的方向走，累点无所谓，主要是省油，眼下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时间了。 也不对，仅仅剩下三天的自由时间了。 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到了出租房以后，两条腿一直在颤抖，提不上劲来，上楼梯的时候，腿发软，用不上力。 回到房间刚躺下没几分钟，就被屋内的热气硬生生的逼了出去。 “咚咚咚…” 刚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旁边的一间出租房内响起了锤子敲墙壁发出的声音。 声音频频传来，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反感。 租住这间房子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的作息时间和我正好相反，我是早出晚归，他则是昼伏夜出，他具体的职业我不清楚，长的人畜无害，自从我搬到这里来，和他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每次见面都是他主动冲我微笑打招呼，而我也只是点头微笑示意一下，几乎没说过话。 “兄弟，你在呢！帮我个忙呗？” 我正烦躁着呢，大哥光着膀子，满头大汗的直接走了出来，看见我坐在台阶上，微笑着说道。 尽管极其不情愿，但最终也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他进了屋。 进了屋才发现，原来大哥正在安装空调。 “天太热了，晚上还凉快点，白天太热，不安个空调，实在是睡不着。” 大哥憨厚的笑着说道“这两个挂钩，我怎么安都安不上，我扶着空调，你看准位置，把钩子砸进去。” 我接过大哥递过来的锤子，先找准钩子在墙面上要安装的位置，用锤子大体画了两条相交的线，找准大体位置，最后让大哥把空调摆一个想要安装的高度，最后把钩子砸了进去。 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但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我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了身上。 安装好以后，大哥赶紧把遥控器打开。 “滴滴滴…” 大哥一直往下调温度，调到最低温度16度，用手抹了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咧嘴笑道“兄弟，多亏了你，给！” 说着，大哥从桌子上拿起一包未拆封的烟，直接递给了我。 我连忙推辞，拗不过大哥再三谦让，又因为我已经没钱再去买烟的缘故，最终我收下了这包烟。 刚把烟装进了口袋，大哥又递过来一根烟，我也就没再推让，接过来，叼在嘴上，想从身上翻找打火机的时候，大哥已经把点燃的打火机放到了我的面前，我本想推辞，大哥又把打火机往我面前靠了靠，我也没想那么多，借着大哥的火，点燃了这根期盼已久的烟。 我狠狠的把第一口烟吸进了肺里，良久才缓缓把这口烟吐出，享受着烟草带给我的快感。 “出去抽吧。” 吐出口中的烟雾后，我才意识到有点不妥，带着歉意冲着大哥说道。 大哥摆摆手“没事，屋里凉快！” 大哥又冲我笑了笑，随手把身后的窗户推开了。 空调开始玩命的工作，从出风口处能看到雾化成的水汽，阵阵凉风吹来，身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我和大哥都没再说话，各自抽着烟，直到我们把烟头扔进了盛水的纯净水瓶子里后，大哥才缓缓开口道“兄弟，做什么工作？” 听到大哥问我工作的事，我有意闪躲着大哥的眼神，一股莫名的自卑席卷全身。 工作？ 哪里还有工作可言，身无分文的我现在连时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无业！” 我尴尬的转头瞅了眼大哥，旋即又把头默默低了下去。 第65章 结果 大哥又递给我一根烟，咧嘴笑道“离婚了吧？” 我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哥，大哥这是会算命吗？ 这只是和大哥第一次交谈，没必要什么都和盘托出，所以我还想隐瞒。 故作震惊道“哪有？我还没结婚呢！” 我从大哥手里接过烟，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抽了一口以后，余光瞥了眼大哥，大哥也续了一根，等到大哥吐出一个烟圈后，大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身从他的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我“这是我闺女，二十了，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我从大哥手里接过照片，照片中的女孩打扮的时尚，算不上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第一眼看去，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我离婚了，快十年了。” 大哥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的同时，面露伤感“老婆出轨了，和我最好的兄弟。” 我注视着身旁这位尽管才四十多岁，但脸上已经布满了沧桑的中年人，心里满是感同身受。 “我和我兄弟原本是一起做生意的，我俩合伙开了一家水果店，店面不大不小，后来店里生意越来越好，我和我那个兄弟每天开车出去送货，店里缺个人看管，正好我老婆在家里也没事，孩子大了，不用接送，顺理成章的就来了店里。” 大哥从我手里把照片拿了过去，仔细端详着，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容是父亲看到孩子长大的幸福。 “我那兄弟长的好看！” 大哥瞅了瞅我，笑着说道“和你一样帅气！” 大哥露出洁白的牙齿，努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那份痛。 我连连摆手，轻轻摇头。 “后来水果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很多客户都是下面县城和乡村上的，为了节省运费，我负责开车往下面送。有时候路远了，晚上就睡在了车里，回不去。” 说到这里，大哥眼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恨。 顿了顿，大哥继续说道“久而久之，他们就在一起了。” 说这话的时候，大哥脸上异常平静，淡定的让我不可思议。 这不该是被兄弟抢走老婆后表现出来的状态。 大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这不怪我那兄弟，是那个女人主动勾搭他的。那个时候很恨，恨不得拿刀砍死他们，后来看到闺女过得很好，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差，从闺女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她们过得很好，也就释然了。” 大哥说完，一连抽了好几口烟，直到最后剩下了烟蒂，他把烟头扔进已经快满了的瓶子里，随后咧嘴一笑“我闺女现在厉害了，二十岁就做经理了。” 大哥脸上洋溢着自豪，我笑着回答道“那大哥你可太幸福了，以后就等着闺女给你送酒喝吧！” 听我说完，大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不喝酒了…酒喝多了不是好事…” 大哥声音不大的说出这么一句。 “离婚的时候，闺女没有跟我，也是我主动放弃的，不是自己养不起，女孩子，跟着爸爸，小的时候还可以，大了总是不太方便。 孩子她妈也还算通情达理，没有为难我，她也是真心对孩子好，每个月我赚的钱给自己留点吃饭钱，其他的我都打给她们娘俩了。” 大哥双手捏着照片，眼睛一直盯着照片看，眼睛里满是幸福。 “咱们赚钱不就是给老婆孩子花的嘛！要不然娶老婆生孩干啥！” 大哥看着我憨厚的笑着。 我点头表示同意，浅浅一笑。 “你多大？” 大哥突然转头看着我问道。 “36。” 大哥脸上略带吃惊的看着我“这么巧，我也是这个年纪离的婚，到现在快十年了。” 尽管觉得大哥说这话多少有点让我不舒服，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十年了，眨眼间就过去了。” 我还想说些感慨的话，大哥继续说道“到了我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要养活着自己，累…” 我点头表示同意，回想起刚结婚时，对焦阳许下的豪情壮志，答应她让她过上好日子，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也要衣食无忧。 小依琳出生后，房贷和养孩子的压力骤然增加，我拼了命的赚钱，恨不得不眠不休，到最后依然改变不了眼前的生活，我很悲观，更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每天过得就如同行尸走肉，睁开眼上班干活，闭眼睡觉，每天过得毫无意义，却又被每天的工作折磨得没有一点时间。 生活压的我喘不过气来，甚至快要窒息。 可回家看到嗷嗷待哺的孩子，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着这种生活。 现在想来，我和焦阳的离婚，算是让我摆脱了这种折磨，我不知道这种折磨是生活给我的，还是焦阳无形之中施加给我的，尽管现在的我，依然要为了生活去做行尸走肉般的工作，但好似有了奔头，那就是努力赚钱，争取给依琳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虽然现在的依琳不和我一起生活，但心里仍然有那股冲劲，直到我被确诊为肺癌。 天瞬间塌了，人生真的已经毫无意义。 我想堕落下去，直到生命的结束，半路却碰上了妍妍。 妍妍算是我的贵人吗？ 应该算是吧，如果不是妍妍，我不敢走进叫酒吧的这种场所，更不敢上台唱歌。 如果不是妍妍，我也接触不到住在山顶上的小燕一家。 总以为自己过得很惨，殊不知自己现在的生活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在我失神的时候，大哥对我说道“像你这个年纪，自己出来租房，要么没结婚，要么就是离婚了。你不像是没结婚的人，说话神态间，哪里还有那种没结婚时的自由自在，和我一样，被这该死的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每天却又继续往前走，男人嘛，再多的苦也只能揉碎了自己咽下去，没人能理解你，只能自己理解自己，自己把自己解救出来。” 大哥又递给我一支烟，我看了一眼，摆手推过去，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快冒烟了。” 大哥给自己又点上了一根“现在的人不看过程，只要结果。” 第66章 突然的来电 大哥吞吐着烟雾，眼神呆滞，似乎大哥眼底埋藏了属于他的故事。 “现在这个社会，对于普通老百姓不太友好，没钱没势，最后都要遭受资本家的剥削，每个掠食者，都要从老百姓身上搜刮一下，像我们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想要上一层台阶，太难了。” 大哥的这番话，让我对他产生一种幻觉，感觉和他此刻的身份有出入。 光着膀子，嘴里叼着烟，身上时不时的还散发出阵阵的汗臭味。 没想到还能说出具有哲理性的话，不禁让我对大哥刮目相看。 大哥变得沉默起来，眼神呆滞，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我也安静了下来，想起和尹天雄的那个约定，我不知道这个约定我做的是对还是错，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对参与此事的人有什么影响，算是我的一意孤行吧。 “离婚了？” 沉默许久的大哥，突然转头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 大哥再次递给我一根烟，本想再次推脱，右手却鬼使神差般去接了过来。 重重呼出一口气后，给自己点上了这根烟。 “离婚了就不要陷在过去出不来，生活还要继续，总要想办法继续往前走，走不动了，哪怕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咬着牙往前走。” 大哥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好像说的就是他自己，否则也不会陷入到深深的回忆中。 我觉得大哥说这话本身就矛盾了，他要往前走，此刻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他又在回忆着过去。 他也是口是心非。 大哥猛吸一口烟后，转头看着我，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说道“我刚离婚那会，每天时时刻刻都陷入到以前的画面中，不能自拔，自己特别痛苦，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心情，整天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那个时候是真的颓废，其实就是自暴自弃了。” 大哥用手弹掉不小心掉落在他女儿照片上的烟灰，看着看着，他的嘴角又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离婚了，不管是谁的错，也就意味着缘分断了，注定不是一家人，或者说，两个人不属于一个圈子，你想要的，他给不了，他想要的，你给不了，双方无法从各自身上找到互补，更看不到未来，久而久之，渐行渐远，也就分开了。” “起初，我想拿着刀去把他们都砍了，我真的拿着刀去找过他们…” 大哥一副不容怀疑的眼神看着我，生怕我不相信他说的话，眼神坚定的重复着“最后…” 大哥咧嘴一笑“最后进去了好几次，当然也就改正了。” “直到我碰到了一个算命的老头，你可能不相信这个，我也不相信，但是自从那次以后，我就开始相信了。 老头算出我离婚了，还开导我说，离婚就是有缘无分，这是好事，趁早分开，两个人都能寿终正寝，即使不分开，最后也过得不幸福…” 大哥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可大多也是一些大道理而已，我耳朵都听得生茧了。 “两个人不要去怨恨彼此，不说有孩子在中间牵绊着，说狠话，做傻事，对于离婚这个结果来说，毫无意义。真要有那本事，那就破圈。” “破圈？” 我疑惑的看着大哥，大哥故作高深的笑了笑，终于把手中的这支烟抽完，等到他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大哥解释道“既然彼此都不待见，那就不在一个圈子里，你努努力，往上走一个圈子，拉开距离，让对方追不上来，从此以后没有交集，也就安静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各自看着都碍眼，彼此贬低着对方，倒不如都发愤图强，破而后立，甩开对方一大截，这样既证明了自己，同样也让对方看到了自己的成功，也算是狠狠的给自己争了一口气。” …… 大哥说的头头是道，仿佛此刻的他就是一位哲学教授，说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话，云里雾里，最后却能给人醍醐灌挺的感觉。 “嘿嘿…” 大哥突然笑的憨厚，说道“这些都是那个算命的说的，只不过我是记在了心里。 ” 大哥姓叶，全名叶勇发。 有个在小说中人气很高的姓，却也有个很俗气的名。 在叶勇发的空调屋里走出来，犹如重新走进了火坑，阵阵热浪袭来。 同时也才发现，正南方已经黑云压阵了，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重新坐在台阶上，看着马上就要压过来的黑云，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叶勇发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旁，不管那些话是他有感而发，还是他在算命先生那里偷来的，想想还是有道理的。 “呼！呼！呼！” 叶勇发的鼾声，透过窗户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哗哗哗…” 突然从天而降的雨滴砸在了地面上，先是渐起一层灰尘，紧接着灰尘便被接踵而至的雨滴狠狠拍下，不多会，地面已经湿了一大片。 大雨丝毫没有带来一丁点的凉意，反而让热浪从地下翻滚而上，周围的燥热感让自己再一次妥协，想要再次走进叶勇发的房间，却听见叶大哥的呼噜声越发紧促，窗户还是开着的，索性直接站在了窗户旁，从里面飘出来的凉气让我浑身舒爽。 当我尽情享受着冷气带给我的快感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从口袋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时，心头一紧，忐忑不安的摁了接听键。 “吴用，给我发个位置，我让司机接你，快！” 尹天雄没有给我足够的反应时间，语气中带着急促，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愣愣出神。 难道计划有变？提前了吗？ 我翻看微信，才发现尹天雄已经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我一直没回，估计是他等不及了，最后才选择给我打电话。 这一通电话让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此刻外面正是磅礴大雨，尹天雄又要带我去哪里呢？ 第67章 对峙 我撑着伞在雨中眺望着，一直看向车子即将到来的方向。 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雨势越来越大，雨滴落在伞上造成的压力，让我的手不禁又用力了几分。 看向这如幕帘般雨水，怔怔出神。 我明白，一旦尹天雄的这个计划成功，也就预示着我以后的生活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个变化会让我万劫不复。 终于，不远处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辆，缓缓朝着我这边驶来。 握住雨伞的手不自觉的又用力了几分，喉咙耸动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准备着接下来早已经制定好的计划。 车速很快，来到我面前的时候，车子刹车时，滑行了一段距离，车窗摇下，赫然发现竟然不是丁师傅。 我心里变得更加的惶恐不安，但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在雨中发出一声怒吼，疾驰而去，去往了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开车的是一位年轻人，看上去和我年纪相仿，面部没有表情，只是冷淡的开着车，而我也没有主动想和他说话的冲动，两个人就在车里这么静静的坐着，女儿车子会经过一个水坑，车子发生颠簸。 我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雨势没有变小的趋势，雨水已经在地面形成了明显的积水，低洼的路面上，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在一座大厦前停了下来，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车。 来不及去看这座大厦的壮观，司机把车停在门口，也从车里下来，然后给了我一个跟着他走的眼神。 跟着司机坐上了电梯，我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从1一直到了22。 “叮！” 在22楼电梯门打开，司机带着我，拐了几个弯，终于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眼上面写的牌子，总经理办公室。 司机敲了敲门，很客气的说了一句“尹总，人我已经带到了。” “进！” 从里面传来尹天雄的声音。 司机推开门，示意我进去，我手里拿着滴水的雨伞，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尹天雄一个人，此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皱的看着面前的一叠材料，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的脸上布满愁容，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努力接受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我坐在尹天雄的对面，就这么看着尹天雄在不停的翻看着他面前那一摞摞材料，他的眉头始终拧成一团，不曾散开。 我在焦急的等待着，尽管在这之前，我已经努力的说服了自己，可此时心里仍然会不自觉的惶恐，心跳开始加速，心中的那块千斤巨石又压了过来，让我喘不上来气。 “把这几份材料签上字！” 尹天雄毫无征兆的扔给我几份材料，语气生硬的说道。 我把材料拿在手里，准备粗略的看看里面所写的内容，尹天雄却催促道“我答应你的事，会在你完成这几份材料的同时，兑现。你把里面需要签名的部分，签上你的名字，我会如约给你相应的报酬。” 我拿起面前其中一份材料，同时拿起旁边的一支笔，翻看着这份不薄不厚的还留有墨水味的材料。 手中的笔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迟迟动不了笔。 尹天雄抬头看了我一眼，给我施加压力。 “吴用，你考虑清楚，你的家庭，你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你的病情，如果这件事你做成了，对于你的亲人和身边关心你的人来说，你就是个功臣，也算是最后完成了所有的意愿了。” 我看了尹天雄一眼，一咬牙，皱眉问道“尹总，答应我的五百万，什么时候到账？” 尹天雄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我，眼神中透着犀利，而此时的我心中尽管有着恐惧，但想到以后的小依琳有一个更好的物质条件，心里也稍稍宽慰了一些。 这么多年以来，没有做过一件事让爸妈感到骄傲，最后还让他们背负着别人指指点点的压力。 想起老妈已经驼了背的身影，眼角已经逐渐湿热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大体已经明白尹天雄的目的，而我也别无选择，或许这是我最好的归宿。 尹天雄嘴角勾了勾，这是属于他们这些商人特有的狡黠笑容。 尹天雄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感觉莫名的厌恶。 尹天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捏在手里晃了晃，说道“这里面是五百万，答应我的事，做完，这就是你的了。” 看着尹天雄手里的银行卡，百感交集，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随即开口道“我不要你这张银行卡，你把钱分批次打进我的银行卡中。” 尹天雄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说道“大额打款，需要时间。” “我有的是时间，你现在给你几个卡号，你先往其中一个银行卡中转一百万，剩下的，我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以后，你再依次打给我！” 尹天雄笑笑“你不用这么小心的，这张卡很安全，况且你的银行卡突然收到这样一笔钱，银行会对你审查，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钱在自己的卡里才是最安全的。” 尹天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转瞬即逝，笑出了声，说道“好好好，我按照你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我把写有银行卡号的一条信息发给了尹天雄，尹天雄看着我发给他的短信怔怔出神，良久才抬头对我说道“你面前的几份材料先不要签字，先把这一份签了。 ” 尹天雄扔给我另一份材料，我不管这份材料里写的是什么，我只管签字就好。 我翻到需要签字的那一页，看着醒目的三个大字：当事人，毫不犹豫的直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旋即抬头看着尹天雄，坚定的说道“我要等到银行卡来信息，我再继续！” 我把手中的笔往旁边一放，一副你不打钱我不签的姿态，尹天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怒意，他好似也不再故意隐忍，良久，尹天雄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拿起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准备打电话。 第68章 如此孤单寂寥 尹天雄连续拨打了几个电话，最终都没能打通，他开始变得焦急，眼睛时不时的往我这边瞅。 我心里也开始变得忐忑起来，至于为什么会忐忑，我也说不清楚。 尹天雄仍然在打着电话，距离太远，我听不真切。 我手心已经开始冒汗，紧张的感觉连带着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 “嗡嗡嗡…”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一激灵。 额头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电的是妍妍。 刚想接听妍妍的来电，尹天雄此时已经坐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一脸严肃的尹天雄，示意想接听电话，尹天雄却直接制止了我“一百万已经打到了你的农业银行的账户，你用手机查看一下，你的银行卡余额。” 听到尹天雄这么说，内心开始躁动起来。 一百万啊，这可是一百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可是一想到是用我的自由换来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如何也兴奋不起来了。 我拿起手机假装看短信，先把妍妍的电话挂断，紧接着给她回复了一条微信，告诉她，我现在有事，不方便接听电话。 刚给妍妍发去信息后，农业银行提示短信就来了。 尹天雄没有说谎，一百万已经到账了。 我点开农业银行的短信，瞪大眼睛，数了好几遍，最后确定是七位数以后，心里也接受原来真的已经一百万打到了我的卡里。 “叮！” 来了一条微信，妍妍发过来。 “在哪？给我发个位置！” 我以为妍妍只是闲来无事，闲聊而已，我没有多想，直接微信定位了一下，紧接着便给她发了过去。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这时，尹天雄开了口“一百万到账了吧？” 我点头，重新拿起旁边的笔“接下来签哪个？” 尹天雄从他面前的一堆文件中，又抽出一叠，扔了过来“一共三个签名，签完字后，摁上手印。” 尹天雄把红色的印章递给了我。 我心里开始了莫名的恐慌，我不知道造成恐慌的原因是什么，寻找文件签名处时，手一直是微微颤抖着的。 当我把三个签名全部签完字后，准备摁手印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尹天雄“接下来是不是该打第二份款了。” 尹天雄直直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着对我的怒意，而我假装看不见，继续说道“我替你背锅，你是花钱消灾，我们约定好的。” 我没有退让，这笔钱本该就是我应得的，因为这是我牺牲了自己以后的自由换来的。 尹天雄皱眉看着我，脸上的怒意显露无疑，而我则故作镇定。 尹天雄又拿起了手机，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这时，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的嘈杂声。 “不许动！蹲下！” “咚！” 门被粗暴的踹开了。 我被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一群警察出现了我的面前，妍妍和那位丁师傅也在其中。 我看见这么多警察，手里握着枪，本能的举起了双手。 两个警察来到我的面前，呵斥道“双手抱头，蹲下！”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双手抱头，直接蹲了下去。 然后我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爸？！怎么是你？” 妍妍的声音。 声音中带着不可思议，也带着些许的愤怒。 我被带进了警察局，警察对我进行了询问，然后就是对我农业银行的流水进行了仔细的核查，这期间我还把刚从焦阳手里拿来的银行卡，一同交给了警察，总之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实话实说。 从警察局出来后，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之前的那场大雨已经让此刻的临沂积水一片，一眼望去，仿佛自己正处在海洋中的一块孤岛之上。 当我想要回到和尹天雄见面的那栋大厦的时候，却发现我根本不知道那栋大厦的具体位置，转身想要问问警察叔叔。 当我刚踏进警察局一只脚的时候，妍妍从里面走了出来。 妍妍脸色沉重，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始终阴郁着脸。 她的心情糟透了。 这是从她手里又开始摆弄着那根扎头绳得出的结论。 妍妍如同行尸走肉般经过我的身旁，好似丢失了灵魂。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妍妍不说话，想要挣脱我的手。 “爸爸被我亲手送进去了。” 妍妍泪眼婆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这时，司机丁师傅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我后，他的眼神开始躲闪着我。 心中充满了疑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丁师傅来到我的身边，我焦急的问道“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师傅看着我，满面愁容，一直在那里叹气，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天元集团算是完了。” 天元集团就是尹天雄的房地产公司。 “什么？！” 我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丁师傅。 没有再多问一个问题，只是深呼吸一口气，良久，才缓缓吐出。 看着妍妍的失魂落魄，丁师傅的愁容满面，我开始问自己，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和尹天雄当初的那个约定？ 丁师傅嘴里所说的“天元集团完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我与尹天雄的那个约定吗？ 不可能吧，尹天雄只是让我背锅而已，因为我的病情，我也知道自己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因为焦守明欠了一屁股债，焦阳更是一个妈宝女，我不想因为债务的事，让小依琳跟着一起吃苦受罪，我的想法很简单，让小依琳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 而保证小依琳衣食无忧的前提下，不能让焦守明出事，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把赌债还上。 尹天雄出钱消灾，他犯的事，我扛了。 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华灯初上，蒙蒙细雨被这夜色笼罩，让人感觉如此孤单寂寥。 第69章 真正的目的 门前积水，逐渐退去。 “啪嗒！” 丁师傅给自己点燃一根烟，重重吐出一团烟雾以后，直接蹲了下去。 街上空空如也，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街道两边的商铺亮着霓虹灯，一眼望去，有些恍惚迷离。 我的喉咙耸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张口对丁师傅说道“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丁师傅没有看我，摸出口袋里的烟，递给了我。 我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刚放进嘴里，丁师傅把已经点燃的打火机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微微侧头，点燃以后，连续抽了两口，身体这才如释重负般的放松了下来。 两人无话，各种抽着烟。 一根烟很快便抽完了，在我刚刚把烟头掐灭的时候，喉咙处似乎有东西在蠕动，导致我开始剧烈的咳嗽。 这次的咳嗽没有持续太久，但仍然让我的心跳加速，心慌意乱起来。 丁师傅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吃惊，眉头微皱的看着我。 我冲着丁师傅笑了笑，有些无奈，同时也有歉意。 “肺癌，前段时间刚查出来的。” “什么？” 丁师傅这次真的是被震惊到了，瞪大眼眸。 我的笑容逐渐僵硬，谁愿意得病呢，谁又愿意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离开呢，我还有小依琳，还有老爸老妈呢。 眼角逐渐温热，鼻头酸酸的。 丁师傅逐渐恢复到平静，他从烟盒中抽出两根烟，递到了我的面前，我看着眼前的两根烟有些愣神，最后捏住了里面的一根，没等我把烟放进嘴里，丁师傅已经把顶着小火苗的打火机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了眼丁师傅，他的脸上露出同情，却没有那么过分，恰到好处。 “这次我和尹天雄有个约定，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渠道知道我得了肺癌，他给我五百万，让我把这次的事扛下来。”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又开始了咳嗽，已经做好会咳嗽很久的准备，没想到这次仅仅咳嗽了两声，便戛然而止了。 “什么事？” 丁师傅意外的露出疑惑的表情，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之前在妍妍公司我还和尹天雄碰了个照面，当然你也在场，难道还会被这件事感到意外？ “妍妍公司涉嫌洗钱，这是尹天雄干的，妍妍和我说过一些。尹天雄拿到投资，到这钱不干净，尹天雄是知道的，因为妍妍公司现金流大，尹天雄想着让妍妍公司帮他把钱洗白，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查到了，这不就是妍妍公司停业整顿的原因吗？” 我反问了丁师傅一句。 丁师傅抽烟很快，这让我有些吃惊，第二根烟我只抽到一半，他已经把烟头掐灭了。 “原来你是不知道的。” 丁师傅估计是蹲下去太久了，双腿有些麻木，他站起身，轻轻跺脚，双手开始在腿上来回揉捏。 我也缓缓起身，从脚底传来阵阵麻木，随后麻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想试着走一走缓解一下，没想到刚一抬腿身体差点失去平衡，差点摔倒，丁师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感受到来自丁师傅手臂上强烈的力量。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旋即问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吗？” 丁师傅叹息了一声，带着些许的无奈。 “我跟在雄哥身边二十年了，如果没有雄哥，我这会或许…” 丁师傅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良久，好似他陷入回忆之中，不说话，不眨眼，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某个东西，愣神。 丁师傅嘴角扯了扯，继续说道“没有一个人的第一桶金是干净的。” 丁师傅很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顿了顿继续说道“雄哥，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我有老婆孩子，而这一切是嫂子给我的。” 丁师傅或许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就是妍妍的母亲。” “嫂子知道我的苦衷，更知道我的心思，在我那年阑尾炎动手术修养期间，嫂子在我老家给我安排了一切，逼着我结了婚，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嫂子想让我回归家庭，也是想让我离开雄哥的另一种方式，我很感激嫂子，因为从此我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尽管结婚的事要保密，仍然让我体会到了梦寐以求的温馨，更让我有了做父亲的权利。” 丁师傅的眼眸中噙着泪水，却一直忍着，没让泪水流出。 妍妍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我在心里始终疑惑着，每当妍妍在我面前提起她的母亲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就会想起我那微微驼背的老妈，但妍妍的母亲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会幻想出她的模样，应该和妍妍一样漂亮，是个温婉贤淑的人。 “这次的事，我没想到雄哥会铤而走险，公司从起步到壮大，我都是亲眼见证的，可是任何公司都不可能一直昌盛，这几年整个大环境不好，房地产首当其冲，房价一跌再跌，当初高价拿地，现在连本钱都收不回，每天还要支付着银行的利息，公司其实早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丁师傅把烟盒推到我面前，示意自己拿，我摆摆手，指了指自己发干的喉咙，摇了摇头。 丁师傅给自己又点燃一根烟，这次他狠狠的抽了一口，接近于四分之一，烟灰还留在上面，丁师傅娴熟的用中指弹掉烟灰，继续说道“雄哥不甘心，不想就这么让公司垮掉，公司既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脸面，他这个人控制欲极强，得不到的宁愿毁掉。 这几年雄哥一直在找投资，可是现如今的情况下，谁还愿意在日渐没落的房地产上增加赌注呢，雄哥最后铤而走险，用了那部分钱。” 丁师傅转头看着我，估计是为了打消我的心中的疑虑，说道“妍妍的公司或许只是个幌子而已，雄哥真正的目的是集资。” “集资？”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丁师傅。 抽了一口烟的丁师傅，脸上显得无奈“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三洋集团老总携款跑路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的背后，也是雄哥。” “什么？！” 我张大嘴巴，瞪大双眼，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第70章 脸上写满了故事 “非法集资？！” 我又重复了一句，不可思议的看着正在抽烟的丁师傅。 丁师傅吐出烟雾的同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次雄哥的事，和三洋集团集资有关，恐怕…” 丁师傅没有把话说完，他的脸上布满了焦虑。 我明白丁师傅的意思，这次尹天雄证据确凿，估计要判个十年以上了。 “丁师傅，尹天雄和三洋集团集资的事，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最终我还是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问了这个问题，同时我也想打听一下妍妍的那个传媒公司，尽管妍妍嘴上说着无所谓，但我明白，妍妍对公司也是付出了心血。 丁师傅看了我一眼，神情落寞，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其实，雄哥和三洋集团集资的事，已经布局了一年多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是个局。” 直到此时，丁师傅仍然喊尹天雄雄哥，不说尹天雄对待他人如何，对待丁师傅肯定是不薄，否则丁师傅也不会一直一口一个雄哥的喊着。 “妍妍公司突然被查是这件事的起因。” 丁师傅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记得妍妍公司出事的时候，我和雄哥在电梯口碰见你了。” 这事我记忆犹新，因为那是我和尹天雄第二次见面，所以印象深刻。 “从那以后，雄哥每天的状态和以前就大相径庭了，每天都会在书房呆一整天，而每次经过书房的时候，都会听到雄哥在里面打电话的声音，时而愤怒，有时候从里面还会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当时只觉得是因为公司最近资金周转不开，竣工的房子销售又低迷，银行每天又催收利息，没有多想。” 丁师傅把抽完的烟头仍在了地上，又用脚踩灭，轻声咳嗽了几声。 我这才发现，丁师傅脚下已经攒了很多个烟头。 “如果大小姐的公司没有被查，或许雄哥…还不会罢手。” 丁师傅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自己也能解释得差不多了。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现在各行各业不景气，房地产受到的冲击太大，导致资金链断裂，尹天雄想要挽救天元集团，可是他用错了方法，选择了捷径。 临沂这两年已经出现很多人去楼空的公司，小到物流公司，前一天晚上还收货，门口堆积的货物成山，第二天再去拿代收款的时候，却发现人货两空了。 大到房地产公司宣布破产，房子也烂尾，最后托底的仍然是最底层的老百姓，每个月交着房贷，却无房可住，孩子上不了学，投诉无门。 “这次妍妍真的是受到了伤害，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背后操盘的是雄哥。” 说到此处，丁师傅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他们父女俩之间有矛盾，但毕竟还是父女，血浓于水，即使雄哥错了，他依然是妍妍的爸爸，哎，妍妍这孩子…” 丁师傅一连叹息了好几声，没有继续往下说。 两人沉默许久，丁师傅一直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我因为时而会剧烈咳嗽，所以一直没再抽烟。 我环顾四周，想要找寻妍妍的身影，最终在不远处的一盏路灯底下，看到了妍妍不停耸动的背影。 我想起身过去安慰，被丁师傅制止了“还是让妍妍这这孩子慢慢消化吧，这种事只能她自己扛下来，其他人帮不了她。” 看着身体不停颤抖的妍妍，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我抬头看向了漆黑的夜空，零星的几颗星星，点缀在夜空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而又孤孤单单。 “你和雄哥，到底达成了怎样的约定？让你铤而走险，哪怕进去都无所谓。” 突然丁师傅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也想不通当时为何会答应尹天雄提出的条件，可能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更多的是接受了现在的我，接受了我该承担的责任和后果。 “尹天雄只是告诉我因为洗钱的事，会影响到天元集团的发展，他想让我把这事扛下来，包括集团声誉受损，以及妍妍公司因此受到的牵连，所有的一切，让我独自扛下来。” 我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些许的惭愧，说道“他答应给我五百万。” 我害怕丁师傅认为我贪财，继而连忙解释道“我的肺癌，不打算治了，因为最终也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说到这，心中一阵抽痛，因为我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小依琳，想着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以后，小依琳想要见我的时候，她该去哪里找我？ 放学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去接，当她问焦阳，爸爸去哪里的时候，焦阳会如何回答？ 如果焦阳告诉了依琳，爸爸以后都不在了，永远见不到爸爸的时候，尚且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东西的小依琳，会不会留下眼泪… 老爸老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如今我和焦阳的离婚，已经让老爸老妈心痛不已，见不到他们疼爱的孙女，如果又失去了我这个儿子，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呢？ 我不敢去想这些画面，这不是想象，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只是当它到来的时候，没有提前预约，更不会提前打招呼，而是骤然而至。 越发不去想，脑海里却控制不住的在勾勒出那几幅画面。 “我得病的事，爸妈不知道，闺女也不知道，我想给她们留下点东西…反正最后都是死，我想…让闺女以后过得好点，让老爸老妈的背别再继续弯下去了…” 眼角逐渐温热，心里仿佛再次被巨石压住，很堵，很闷，喘不上气来，以至于快要让我窒息。 “如果真如你所设想的那样，你父母拿了几百万，他们花的时候，心会不会痛，腰会不会弯的更厉害，你以为钱可以让他们挺直腰杆，却忽略了，能让他们挺直腰杆的东西，不是钱本身，而是能赚很多钱的你！” 丁师傅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继续说道“人老了，他们的精神支柱就是儿女，子女不在了，留下再多的钱，与上坟所烧的黄纸无异。” 我看着表情复杂的丁师傅，他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第71章 我叫尹诗雨 “你的女儿不需要你给她留下多少财富，因为此时的她不知道财富是什么，甚至在她们的脑海里，一百块钱可以买任何东西，孩子的世界里，爸爸妈妈便是他们的全部，在他们眼里，一块钱和一百块钱是一样的，只要能买到一根棒棒糖，他们就会开心。” 丁师傅眼含泪光。 难道我做错了吗？ 我在心底开始一遍遍的问自己，最后也没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我仍然固执的认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可以为家人争取到哪怕一丁点有用的东西，这个做法是正确的。 丁师傅突然开始了剧烈咳嗽，可能和他一根接着一根抽完有关。 “曾经我和你一样，愚蠢的做过一些傻事，直到后来才发现，自己那些所谓的好心，其实都是在掩耳盗铃罢了。” 丁师傅很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 夜色渐深，蒙蒙细雨也终于停了下来。 丁师傅离开之前嘱咐我，陪着妍妍，我点头答应着。 妍妍漫无目的的走着，失魂落魄般疼痛。 有过一个路口接着一个路口，妍妍终于在一张布满雨水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我本想急忙过去把上面的雨水擦干净，没来得及，妍妍已经坐了上去。 我不知道这期间妍妍经历了什么，但妍妍说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旁。 “是我亲手把爸爸送进去了！”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在妍妍不远处也坐了下来，良久，妍妍转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惊讶，或许她不知道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丁师傅临走之前，给了我一盒烟，这便是身上最后的精神食粮了。 我的那张农业银行卡暂时被公安局没收，牵扯到尹天雄的案子，会对里面的那一百万做调察，这一百万如果是非法集资而来，是要退还回去的。 妍妍就这么盯着我看，眼底尽是悲伤。 “有烟吗？” 妍妍终于开了口，我也终于长舒一口气。 有情绪不要紧，适时的释放才是关键。 从尹天雄被抓，妍妍一直处于精神涣散状态，满脸的失魂落魄，她的状态着实让我担心。 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来，递给了妍妍，她手里意料之中的摆弄着让我一直充满疑惑的那根黑色扎头绳，不知道这根扎头绳对于她而言，究竟有何意义，总在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把玩。 妍妍眼神中的颓丧，让我心疼。 “啪嗒！” 我帮妍妍点上她嘴里的那根烟，点上以后，妍妍却没有立刻去抽，又失神的看着地面，直到被点燃的烟熄灭，我再次帮她点上以后，妍妍这才回过神来。 妍妍露出一丝笑容，笑容里不是悲伤难过，更多的是无奈。 “我爸这算是咎由自取吗？” 妍妍在吐出一口烟后，转头看着我说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是咎由自取吗？ 若是根据法律法规，这当然是罪有应得，如果不看法律，只看事件，尹天雄的做法又是合理的，只不过代价有点大。 “我爸给我留了一笔钱，足够我这一辈子衣食无忧。” 妍妍轻轻说出这句话，我仍然无法回答她，更加不知如何回答她。 妍妍很快把手里的烟抽完了，伸手问我要，我本想不让她抽，奈何她皱眉瞪着我，我只能乖乖的再次从烟盒中抽出一根，放在她食指和中指之间。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个受害者，我已经和警察说清楚了，对于这次的事，我会给你补偿的。” 妍妍表情变得平静，眼神中的惆怅依然存在。 “不需要你补偿，这件事…我也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妍妍说对不起，或许从她知道尹天雄和我坐在一起签协议的时候，我就已经做错了。 妍妍轻轻摇了摇头“你没有做错，是我爸对不起你，是他威胁你的吧？” 我看着妍妍投过来疑问的眼神，没有说话。 “肯定是他威胁你的，他就这样，控制欲极强，想要做的事，不会和任何人商量，一意孤行，他的杀伐果断成就了他，但同样的，专横跋扈同样毁了他。” 妍妍狠狠抽了一口后，不知为何开始咳嗽了起来，我想帮她拍拍后背，手刚刚抬起，又缓缓放了回去。 妍妍停止了咳嗽，但她固执的连续又抽了两口烟，似乎是想对抗着什么，这算不算她的倔强。 “我叫尹诗雨，妍妍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 听到这话，我略显吃惊，转头凝视着眼前这位算不上出众的女孩。 她是刻意隐瞒自己真实的姓名，还是不想用回她的真名，这和尹天雄有关系吗？ 我猜测应该是有的，宁愿自己起了个名字，也不愿提起自己的真名。 “尹诗雨，挺好听的，以后我就叫你小雨吧。” 我笑着回答。 “不行！”妍妍一口回绝，进而又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还是喊我妍妍，我习惯了。” 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如果这次不是查出来尹天雄…” 妍妍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这次我爸被查出来也是个意外，我说的意外是指我无意中发现，但最终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因为三洋集团集资的事闹的太大，总归有个人出来承担。 如果不是这件事，洗钱的事我会被牵连，可能还会…” 后面的话妍妍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我要谢谢你，我知道你和我爸之间的某些约定，其中一条约定，我爸让你替我抗下所有的事情，一切让你背锅。” 妍妍直直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着质问。 “你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替我抗下所有的罪。” 我迟疑片刻，随即淡然一笑，回答道“有钱不拿，是王八蛋！” 我笑的如此尴尬，从而让妍妍以一种更加凛冽的眼神看着我。 我慢慢收回了笑容，看着不苟言笑的妍妍，说道“总归要死，多背负一条罪名又何妨。” “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说死这个字！” 妍妍突然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句。 第72章 幸运观众 我被妍妍这突如其来的愤怒怔住，同时也感到了害怕。 从来没有见到妍妍像现在这般歇斯底里，以至于此时的妍妍头发已经散开，如同一个疯子。 本是开玩笑的话，最终却让妍妍大发雷霆。 妍妍头发完全散乱开来，把她的面庞整个掩盖，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我沉默着，不敢再说话，生怕那句话说错，再惹得妍妍突然的歇斯底里。 妍妍把头埋得很低，片刻后，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随即而来的便是妍妍的哽咽。 妍妍哭泣的声音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开始自责说话时的不注意，妍妍的哭声，让我心阵阵揪痛起来。 连续抽完三根烟以后，妍妍的哭声逐渐消失。 妍妍直起身体，重新把头发扎了起来，然后双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下她自己的衣服，把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转头看着我。 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不敢说话。 突然妍妍冲我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不是刻意伪装，平淡无奇的笑容，却又那么的温暖。 “对不起。” 妍妍一副歉意模样，那眼神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好似刚才是我把她欺负了一样。 妍妍的转变，让我叹为观止，她不当演员，可惜了。 “没…没关系。” 我被妍妍的笑容和突然的道歉怔住，愣神了几秒后，我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丁师傅给我的那盒烟，递到了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抽根烟？” 妍妍看我如此胆战心惊，又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 “你不知道抽完有害健康吗？” “……” “你都得了肺癌了，你还抽这么多烟，还让我抽烟。” “……” “你得肺癌就是你抽烟抽的！” “！！！” 这还是刚才那个哭的歇斯底里的妍妍吗？ 杀人诛心啊！ 最终，妍妍笑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给了我一个替她点燃的眼神，我麻溜的帮她点燃，妍妍如同老烟民般，狠抽一口，悠悠吐出好几个烟圈，鼻孔嘴里同时冒出阵阵烟雾，直到最后收尾时，双指谈烟灰的时候，不知怎的，她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刚才一气呵成的动作表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终于，妍妍止住了咳嗽。 她的眼眶通红，不知是先前哭的，还是方才咳嗽时憋的。 总之，妍妍流泪了。 妍妍开始笑，刚开始咧嘴笑着，然后变成了浅浅的笑，直到最后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很小的幅度，最后却变成了哽咽。 妍妍的情绪变化犹如过山车，别说旁人掌握不了她接下来的心情，就连她本人，似乎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出现那哪种情绪？ “去酒吧喝点？”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直接给了妍妍这个建议。 “打车！立刻！” 妍妍只是说了两个词语，而我有些慌乱的摸出手机，找到打开软件，开始打车去“回家”酒吧。 很快，司机把我们送到了酒吧门口。 不知为何，今天酒吧人气异常火爆，从酒吧门口停的车就能略知一二。 平时门口空位不下五六个，而此时酒吧门口横七竖八的停的满满当当，都快把酒吧门口堵上了。 我带着疑惑，和妍妍一起走进了酒吧。 这才发现，原来今天酒吧之所以人气满满，全是因为酒吧领导找来了一个知名网红站台。 这名网红在短视频平台拥有近五百万的粉丝，尽管我不经常刷短视频，但对于拥有着近五百万粉丝的网红，我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 看过他几次的直播，除了打PK圈钱，就是耍帅。 此时他正在台上演唱一首时下挺流行的《青花》。 这首歌最近又翻红起来，播放量暴涨。 台下传来阵阵女人的尖叫声。 果然，能让女人丧失理智的，唯有帅哥。 我挺纳闷，酒吧老板抽了哪门子疯，竟然花重金请了一位网红站台，这算是大手笔了。 毕竟《回家》酒吧，规模算不得大，只能算是中等规模，顾客多以普通老百姓为主，青年屌丝居多，消费能力有限，今天竟然如此声势浩大，不知今天酒吧玩的什么花样。 一首《青花》唱完，台下尖叫声鼓掌声交相呼应，此起彼伏。 我和妍妍在一处隐蔽角落坐下，按照妍妍的意愿，我去吧台要了四瓶啤酒，我和妍妍一人两瓶，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量了。 妍妍微微蹙眉，或许她也被这嘈杂的声音惹得心神不宁。 服务员刚把啤酒拿过来，妍妍二话不说，对嘴直接就吹了一瓶，这让我想起了先前的那个夜晚，妍妍也是这副模样，最后还差点被警察叔叔逮到。 “你悠着点可以吗？酒不是这么喝的。” 妍妍也不理睬我，拿起第二瓶啤酒，又要直接开始灌，我眼疾手快，直接把她手里的啤酒夺了下来，劝说道“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就不该提议来这里喝酒！” 我扇了自己一嘴巴，追悔莫及。 妍妍脸上开始泛红，这时，一束聚光灯直接撒在了妍妍身上，台上主持人说起了话。 “恭喜这位美女，你就是今天晚上最幸运的人了，接下来请您上台，和今天咱们的重量级嘉宾，在短视频平台拥有近五百万粉丝的大超哥一起演唱歌曲！”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便传来女人嫉妒的声音，和男人们疯狂的吹口哨起哄的声音。 “凭什么是她呀，我可是大超哥忠实的粉丝，我坐了一天车才赶到这里的！” “对啊，我给大超哥刷了一万多的礼物呢，那可是我省吃俭用一年，才从生活费里扣下来的！” “昨天大超哥直播，我和他连麦了，我还说今天想和他一起唱一首歌呢！” …… 听到这些粉丝们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的妍妍却猛然站了起来，或者是她起猛了，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我连忙用手扶住了她。 她递给我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笑了笑，朝着舞台走去。 第73章蹲下，背我 如今妍妍的精神状态让我担心，从没来酒吧时，哭完了笑，笑完了再次哭，到来到酒吧，一口气喝完一瓶啤酒，现在踉跄的去台上唱歌，别说妍妍了，我大脑一直都是混混沌沌的。 尹天雄的事，给了妍妍不小的打击。 妍妍走到了舞台，我起身往舞台附近挤了挤，如果到时妍妍有什么状况，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主持人看见妍妍后，一副惊讶模样，和妍妍交谈片刻后，妍妍和大超哥握手言语了几句，随后主持人才缓缓说道“今天的确是让我惊喜的日子，不仅仅是大超哥的到来，这位幸运的美女，也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好，接下来，这舞台属于你们，掌声！” 我跟着人群也鼓起掌，掌声热烈，喝彩声同样热情。 妍妍在台上和大超哥再次交谈了几句，最后，大超哥说道“接下来为各位演唱一首老歌《亲爱的小孩》。” 台下再次响起了女人的无脑的尖叫声，和男人吹口哨起哄的声音，而我却陷入到沉思中。 《亲爱的小孩》这首歌前奏响起的时候，大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妍妍曾经对我说过的一个名字，陆洋。 妍妍没有和我说过她和陆洋之间的事，但从当时妍妍的表情可以知道，陆洋和妍妍之间，肯定经历着刻骨铭心的回忆。 大超哥先开口。 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大超哥开口的一瞬间让我惊讶，没想到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模样的他，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嗓音竟然如此贴合这首歌的情调，尽管这首歌的原唱是女声，但大超哥的声音和这首歌毫无违和感，反而唱出了另一种感觉，孤独感油然而生。 妍妍准备开口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妍妍开口唱歌，心中也开始了期待。 妍妍酝酿了片刻，终于开口了。 当她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我眉头微皱，当她唱完第一句话后，我开始慌乱起来，而此时，台下响起了阵阵的笑声。 妍妍唱歌跑调。 唱歌跑调的人是不是自己不知道？ 此时的妍妍闭着眼睛还在深情演唱着，仿佛周围的嘲笑声与她无关。 这时，终于还是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你唱得什么玩意，赶紧下去吧！” “别糟蹋这首歌了！” “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 “快滚下来！别把我们家超哥连累了！” … 被嫌弃的声音越来越难听，妍妍最终被主持人叫停，但她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波澜，连一丁点的羞赧也没有。 看着妍妍跑下了台，我赶紧挤开人群，朝着妍妍方向跑去。 妍妍看见了我，咧嘴笑着，笑的如此开心，我满脸不解的想要说话，妍妍抢先一步，说道“快跑！” 不给我犹豫的时间，妍妍先我一步，抬腿就往酒吧外面跑去，我大脑好似短路一般，空白一片，只能跟在妍妍身后。 跑出酒吧才发现，原来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在这闷热的空气中，又显得燥热不堪，还好，有着雨水的相伴，心理上有那么一点点的清爽。 跑出酒吧，妍妍继续往前跑。 妍妍一直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就这样持续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妍妍终于在一间已经关门的店铺面前停了下来。 我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妍妍身旁，弯腰大口喘着粗气，没想到妍妍跑起来速度这么快。 在中学的时候，我还练过一段时间的短跑，就这样，还没能追到妍妍。 “你跑什么呀！哎吆…累死我了…” 妍妍没有言语。 我直接蹲了下去，嘴里感觉黏糊糊的，很难受。 缓了几分钟后，依然没有妍妍的动静，我赶忙转头看着她，此时的妍妍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面前这家卷帘门已经拉下来了的店铺。 我抬头看了一下，这家名叫麻辣香锅。 起身来到妍妍身旁，妍妍失神的看着这家店铺的招牌，此时我才发现，卷帘门上张贴了一张转让公告。 这并不稀奇，这条街上已经有好几家贴出了转租公告。 连尹天雄的天元集团都撑不下去了，更何况这种苍蝇馆子呢。 妍妍仍然在愣神的看着，我也抬眼看着面前招牌上的四个大字，麻辣火锅。 字体是专门找人设计过的，夸张写意，鲜红的辣椒造型，格外引人注目，其他地方就中规中矩了，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此时，蒙蒙细雨已经变成了小雨。 我拽了拽妍妍的衣服，提醒道“我们过去避避雨！” 面前的这家麻辣香锅，门口有挡雨板，正好可以避雨。 妍妍被我拉扯着走了过去，雨水落在头顶的挡雨板上，“啪嗒啪嗒”声随即响起，刚才还略有些烦躁的情绪，被这雨水声冲刷的逐渐平静下来。 妍妍仍然面向卷帘门，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这张转让公告，一直沉默着。 看到妍妍这副模样，本来还想调侃一下她唱歌跑调的事，这会我哪里还有勇气多说一个字，害怕哪句话，再次让妍妍歇斯底里。 女人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她讲道理之前，一言不发。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逐渐大了起来，雨滴落在头顶上的挡雨板所发出的声音变得激烈起来，周围仿佛陷入到了雨声之中。 而我此时很享受着这种声音，心情豁然开朗。 雨水中夹杂着树木的味道，深吸一口气，直入心脾，好闻极了。 “这家店也关门了…” 身旁的妍妍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 我听不太清她后面所说的话，又问了一句。 “这家店已经好多年了，前几天我还在这里吃过一次，怎么突然就关门了…” 妍妍一副落寞神色，眼神呆滞的看着那张公告。 妍妍嘴角上扬，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关门了，一点念想也不打算留给我了…” 妍妍的声音很小，再加上周围雨水声的嘈杂，我又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蹲下，背我！” “啊？！ 第74章 买卫生巾 “蹲下，背我。” 妍妍一本正经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有些难为情。 这又是什么操作，我心里开始嘀咕着。 “外面的雨，挺大的。要不…” 雨势没有停歇的意思，路面已经有了积水。 “背我去前面的超市，快点！” 妍妍脸上逐渐变得焦急起来，我这才麻溜的蹲了下去。 我背起不算太重的妍妍，规划好路线，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超市，毕竟此时的雨势，几分钟的功夫就能完全打湿我们的衣服。 右脚猛地一蹬地面，瞬间的爆发力，让我直接窜了出去。 妍妍不胖，但毕竟也是八九十斤的东西，再加上地面已经有了接近脚踝处的积水，完全影响了我的发挥，本以为我能快速来到超市，没想到还是过于自信了。 刚跑出去没几步，双腿已经开始疲软了，更是低估了雨水的阻碍。 此刻脸上已经布满了雨水，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用手抹一把我的脸，看不见了！” 我转头朝着妍妍提醒一句。 我已经跑不动了，改为快速行走。 妍妍用手在我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还不忘提醒我“安全第一！” 丫的，你要是跟着我一起跑，咱们早就到了！ 我心里腹诽着，极度不满。 “滴滴滴！” 我刚想穿过这条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没等我后退几步，汽车已经到了眼前，我面前是一汪水，我机智的迅速转身，汽车没有减速，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从我面前疾驰而过。 我正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的时候，这才想起来妍妍正趴在我后背上。 “本能反应！本能反应！” 我带着歉意转头说道。 … 终于到了超市门口，鞋子和裤子已经湿了大半，后背有妍妍为我遮挡着雨，还算清爽。 我拍打着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转头看了眼近乎完全湿透的妍妍，头发凌乱，发梢和衣服一直在往下滴水。 妍妍正用喷火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我被她的眼神吓得后背发凉，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我…我的情况不比你好…” 我双手用力拧了拧半截袖的衣角，半截袖直接流出一条水柱“你看！” 妍妍不言语，她的眼神仍然犀利的看着我。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开始打字，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叮！” 我来了条微信。 我赶紧掏出手机查看，先是惊喜，随后便愣在原地。 妍妍给我发来200块钱的转账，备注却是让我去买两包卫生巾。 我瞪大眼睛看着妍妍，强忍着怒意说道“这东西你自己买不行吗？” 因为我俩是站在超市门口，天色虽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仍然有人在门口进进出出，似乎这场雨让很多人都猝不及防，没来得及带雨具，都堵在了门口，商量着如何回家。 所以我环顾四周发现身边没人的时候，压低声音想要向妍妍求饶，用一种祈求的语气对妍妍说道“姑奶奶这东西，我从来没买过，多大尺寸，日用还是夜用。哪个品牌好，我真的是一无所知，再说了，我这一个大男人去买你们女人用的那东西，却是有点…” 我挠了挠头，发自内心的排斥妍妍的这个要求。 “叮！” 我又来了条微信，我近乎崩溃的拿起手机查看。 妍妍：我的大姨妈马上就来了，快点好吗，如果我的大姨妈来了，你不会想看着我裤子流一大摊血吧？ “哎呀…这…哎…”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把妍妍转过来的两百块钱收了，随即转身走进了超市。 顺着售货员手指的方向，终于来到了摆放卫生巾的区域，此刻，正有一对情侣挑选着卫生巾。 两人窃窃私语着什么，距离太远，我听不真切。 负责这片区域的导购员发现了一直站在此处的我，缓步朝着我走来，我心虚的赶紧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叮！” 熟悉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我极不情愿的拿起手机看了看。 依然是妍妍发过来的。 “我有种预感，大姨妈马上到了，你再不来，我可就破罐子破摔，血染山河了！” 看到妍妍居然用“血染山河”这个词语，顿时我感觉后背发凉，头发发麻，不知道妍妍嘴里的“血染山河”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可我已经开始了胆战心惊。 不就是买个卫生巾嘛！又不是去跳楼，多大点事啊！月底了，谁还没有那么几天不方便的时候啊！ 我开始自我催眠，咬牙切齿的转身，再次朝着摆满卫生巾的柜台走去。 眼睛余光扫了一下，发现此时正好没人，我一个箭步直接冲了过去，满脸通红的正要拿起一包卫生巾时，一个声音从我身旁突兀都传来。 “给媳妇买的？来看看刚上架的新品牌，八度空间，超薄，柔软…”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赶紧缩回了手，转头看着已经把脸凑过来的导购员。 我面红耳赤的看着她，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导购员开始了她无休止的推销中，我脑海中霎时间出现妍妍口中的“血染山河”的悲壮场景，一刻也不敢再耽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面前的两包卫生巾，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的结算窗口走去。 终于轮到我的时候，结算员用扫码枪扫码的时候，眼神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我要用这两包卫生巾实施犯罪一样。 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此刻我的脸颊已经红到了何种程度，热辣滚烫。 结完帐，我刚没走几步，从后面便传来一个声音。 “死变态！” 我越想越气，咬了咬牙，突然转身返回到收银台。 负责结算的是个中年妇女，看见我又折返回来，眼睛里立刻露出惊慌的神色。 “男人就不能买卫生巾吗？卫生巾只能女人用吗？” “男人…也能用…” 结算员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我当鞋垫用，吸汗透气不硌脚！”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走人，只留下满脸震惊的中年妇女。 第75章 嗤之以鼻 我气的肺叶疼，一手拿着一包卫生巾，朝着大门口走去。 来到超市门口，此时的妍妍来回踱步，一脸焦急模样。 我把卫生巾递给妍妍，妍妍微微皱眉，似乎此时的她很痛苦，额头竟然渗出细微的汗珠。 妍妍抓起我递给她的卫生巾，扭头就往超市跑。 我呆滞的看着妍妍离去的方向。 买完卫生巾，手里还剩下一百多块钱，丁师傅留下的那盒烟已经所剩无几，转身来到超市柜台，要了一包八块钱的红将军。 等了许久，妍妍终于姗姗来迟，脸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了大半，我终于也如释重负。 此时，外面的雨似乎也暂停了，我走出去，仰头看向天空，毛毛细雨困在脸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凉爽。 妍妍来到我身旁，轻声说了句“我来大姨妈了。”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妍妍，哦了一声，跟在妍妍身后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不觉间，妍妍又把我领到了那家麻辣香锅的门前。 麻辣香锅门前地势略低，门前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 我想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又怕妍妍嫌弃，我后退两步，刚想给自己点上，妍妍转头冲我皱了皱眉，瞪着我说道“你嫌死得太慢吗？” 我悻悻的把烟塞回烟盒，重新回到妍妍身旁。 妍妍抬头看着面前的麻辣香锅的广告牌，愣愣出神，我不知道这四个大字究竟有何种魅力，让妍妍如此恋恋不舍。 妍妍愣神看了许久，我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焦躁，压低自己的声音，靠近妍妍轻声问道“饿了？” 妍妍没有回答我，就连转头都没有转头，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终于，妍妍低下了头，语气略显低沉的说道“陪我走走好吗？” 我只是嗯了一声，再说，我有选择的权利吗？这大晚上的，我总不能把你扔下吧。 妍妍走上路边的盲人道，我紧随其后。 “刚才那家麻辣香锅，我和陆洋经常去吃，没想到突然就关门了，有点意外，所以…” “明白。” 妍妍疑惑的看着我“你知道什么？” “陆洋是你男朋友吧，从你那天上台突然抱着我喊出了陆洋这个名字，我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酒吧主持人也跟我说过关于陆洋的一些事，尽管主持人没直接说是陆洋，只是说姓陆的，当时我猜到了应该是陆洋。” 妍妍听了我的回答，脸上依然是不悲不喜，毫无变化。 “陆洋是《回家》的驻唱，我也就是从那里和她认识的。” 妍妍回了一句。 “晚上你和那个网红一起唱歌的时候，主持人也认出了你吧。” 妍妍诧异的转头看着我。 我笑笑“我看见主持人脸上吃惊的表情了，再回想他和我说过陆洋的事，不难猜到的。” 妍妍脸上恢复平静，却也没说一句话。 “那是妈妈刚去世的时候，心里那种痛苦无人去说，那时候的爸爸很少回家，心思全部用在了事业上，有时候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某天，我快被那种阴沉的情绪压的喘不过气来，或许是上天眷顾我，恰巧我走到了酒吧门口，从没进过酒吧的我，就鬼使神差般的走了进去。 ” 妍妍转头看着我，欲言又止，而我了然于胸。 摸出口袋里的烟，递到她的面前“想抽烟了？！” 妍妍一副被拆穿的表情看着我，随即她从烟盒中抽出一根，先是盯着红色的烟盒注视片刻，又把烟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不知她又在搞什么鬼。 最终妍妍还是刁在了嘴上，我帮她把烟点燃，当我再次想点燃一根烟的时候，又想起了妍妍刚才的训斥，忙不迭的把刚抽出一半的烟重新塞了回去。 我不想妍妍一语成谶，我还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去，能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可当我看到妍妍开始吞云吐雾时，烟瘾已经侵蚀了我的大脑，喉咙耸动，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 “那天陆洋刚好唱得就是《亲爱的小孩》，从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上了这首歌，我觉得，歌词里的那个小孩，就是我。”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妍妍轻轻的吐出一个烟圈，没想到妍妍吐烟圈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会同时吐出一连串的烟圈，还会让小烟圈从大烟圈中穿过，想用“牛逼”去夸赞妍妍，又怕用词低俗，惹得妍妍动怒，最后只能在心里夸赞一句，继续保持着沉默。 “在那段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日子里，是陆洋的歌陪伴着我，给我力量，支撑着我走下去。” 妍妍眼睛里出现了泪光，或许是我的错觉，但刚才恍惚间，我的确发现妍妍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 “陆洋也是我唯一的倾听者，好的，坏的，开心的，悲伤的，我都和他说，每次他都抱着吉他，唱一首歌给我听，那个时候觉得，就这样一辈子，该有多好。” 好俗套的剧情啊，会谈吉他，有文艺范的男人，总能惹得单纯的姑娘一见倾心，妍妍也不例外。 妍妍一根烟抽完，烟头插入地面的积水处，随后又被她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陆洋和你一样，肺癌。” 妍妍的这句话，让我心中为之一颤，说不出的感觉。 我想问妍妍，陆洋最后怎么样了，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 其实，我不是特别想知道陆洋最终的结果，只不过是想知道同样得了肺癌的陆洋，最终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似乎妍妍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继续说道“她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辞而别，我发了疯的到处去找他，不为别的，就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不能好好的道个别，只言片语都不留下，就突然从我的生活里消失，连给我消化准备的时间都不给，这未免有些残忍。” 妍妍的声音有些哽咽，而我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他说他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待，他喜欢我，不是男女感情的那种爱，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妍妍的语气略显低沉。 又是一个烂大街的欲擒故纵的理由，哥哥疼爱妹妹的戏码，只不过为了最后成为恋人拉长战线而已。 我对此嗤之以鼻。 第76章 会碰上坏人 夜已深，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红绿灯已经变成了闪烁着的黄色。 这场断断续续的雨，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周围也顿时变得安静了很多。 寂静的环境，突然感觉不太适应。 从公安局出来以后，妍妍只字未提尹天雄的事，我有些担心。 尹天雄这么大的事，也只是警察叔叔闯进办公室的时候，妍妍发出惊叹，我俩一直到此时此地，妍妍却没有吐露关于尹天雄的只言片语。 我担心妍妍内心始终把这份痛苦掩埋，直到她内心再也承受不住，最终崩溃。 “如果你想哭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一个肩膀。” 妍妍坐在台阶上，默不作声，而我想打破这份安静。 妍妍一副震惊表情看着我，半晌才说道“你想占我便宜吗？” “我又不是没占过，屁股都摸过了。” 最后一句我声音压的极低，害怕妍妍会听到，又怕她听不到。 妍妍脸上带着怒意，蹙眉瞪着我“你是不是想尝一尝砂锅大的拳头！” 妍妍挥舞着她那粉拳，作势要打我。 我也做出一副咏春模样，嘴里说道“切磋一下！” 我冲着妍妍，手指勾了勾，满满的挑衅。 妍妍终于忍无可忍，起身抬腿就要踹我，我哪能让她轻易得逞，猛然起身，抬腿就跑，我这才叫做动如脱兔，速度极快。 就在我低头以最快的速度想要远远甩开妍妍的时候，隐约听见身后细微的声音“小心！” 我刚想停下转头看看怎么回事，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路灯杆上。 “咚！” 这一下，差一点把我送走了，脑袋片刻后便传来阵阵的疼痛，疼的我龇牙咧嘴，我都明显感觉到路灯杆子被我撞出了一个弧度。 路灯杆好像被我撞歪了。 我用手捂着脑袋，手底下逐渐鼓起一个包，疼痛感又加剧了几分。 妍妍看着我痛苦的表情，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看着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终于宽慰了几分。 片刻后，妍妍的笑声逐渐消失，进而便是哽咽。 我看着慢慢蹲下去的妍妍，又是一阵头大，妍妍的情绪果然还是不能控制，笑一阵，哭一阵。 我摸着已经撞出脓包的脑袋，慢慢移动到了妍妍身旁。 此时的妍妍把脑袋深埋于膝盖处，无声的凝噎也让我的心阵阵抽痛。 尹天雄就这么进去了，妍妍已经失去了妈妈，这次连爸爸也要离开了自己，那种孤独别人永远也不能体会得到。 妍妍仍然在哽咽，我也实在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良久，妍妍终于恢复了平静，抬起头看着我，又露出之前的那个笑容，这个笑容让我感到了不寒而栗。 此时的妍妍让我不敢靠近，她的情绪极其不稳定。 “你没…没事吧？” 我担心的询问道。 妍妍用手重重的抹了一把带有泪水的脸庞，然后重新调整了一下她自己的情绪，脸上逐渐展现出了淡定自若。 妍妍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很好啊，一切都好！” 妍妍嗓门提高了几分，被刚从她身边骑车路过的人，多瞅了几眼。 仿若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叮叮叮！” 正当我想再问妍妍几个问题的时候，我的手机很突然的响了起来。 尽管一直没有注意时间，但我猜测现在也快接近十二点了，我通讯录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经常联系的人中，会是谁呢？ 掏出手机的刹那，来电的是那个不用备注，便能记住的号码。 焦阳。 “吴用，明天陪我去一趟银行，需要你在上面签个字。” 焦阳简单明了的说了一句。 我淡淡的回了一个“嗯”字，不想多说一个字。 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心中不由自主的烦躁起来。 为了依琳，我尽可能的去答应焦阳的各种要求，可这次的决定，也不知道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心中的烦闷，愈发强烈。 习惯性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畅快的连续吸了三大口，每次烟雾从鼻腔嘴里窜出的时候，全身上下感到无比的放松舒适。 “有事？” 妍妍看着已经把眉头拧成一团的我，说道。 我失神的躯体这才回归，茫然的抬头，看着正目不转睛凝视着我的妍妍。 赶忙摇头“没事。” 心中的那股烦躁依然存在，不知道这份莫名的烦躁是焦阳刚才的那个电话，还是因为相见却见不到小依琳导致的崩溃。 夜色变得更深了几分，抬头看向了天空，此时的天空也仿佛进入到了睡眠之中，如此安静，那么祥和。 … 我和妍妍漫无目的的开始压马路，直到从我的双腿传来阵阵酸痛，这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再一抬头，竟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含章园门口。 没错，妍妍小区门口。 “我到了。” 妍妍看着我，给了我一个你可以离开了的眼神。 而我杵在原地，沉默不语。 “又想白嫖一晚？” 我吃惊的看着妍妍，没想到她竟然用了这么一个词语。 想来，这个词语着实用的准确。 我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随后便露出一个自认为天真无邪的笑容。 妍妍白了我一眼“这次我又没有需要维修的地方，你上去干嘛！” “我去看看你家的灯泡需不需要换。” 我开始胡编乱造起来“我可告诉你，灯泡也是有寿命的，如果不及时更换，轻则自然熄灭，这算是好的，起码没有带来危险。” 我生怕妍妍会阻挠，赶忙继续说道“怕就怕在灯泡经过长时间的损耗，各个零部件已经接近于崩溃的边缘，说不好什么时候，你一摁开关，灯没亮，灯泡却发出一声巨响，直接就炸了！” 妍妍被我说的表情略微带着点惊恐。 我赶紧趁热打铁，继续忽悠妍妍“夏季正是各种蚊虫活动频繁的时候，我上次过来，就发现洗澡间漏斗处有蟑螂出没的痕迹，这次不知道蟑螂有没有越狱成功，在你家落户成功了没？” 我故作一副与我无关，高高在上的样子模样。 “蟑螂？” “啊！” 听到蟑螂这个词语，妍妍吓得直接尖叫了起来。 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小区里走，嘴里说道“太晚了，在外面溜达会碰上坏人的！” 第77章 需要焦阳回去是吗 这一晚，是我第二次在妍妍家过夜，很平淡，没有任何事发生。 至于我吓唬妍妍，所编造出来的蟑螂，当然也帮妍妍简单的“处理”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骑着摩托车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很是低落，想了半天也是找不到原因。 索性坐在台阶上开始抽烟，或许是因为空腹抽烟的原因，抽烟一根烟以后，脑袋混混沌沌。 昨天那场雨过后，空气不再那么闷热，我翻看了一下手机的日历，已经立秋一个多星期了，温度依然没有回落的迹象，每天34度，仍然是普遍现象。 回到屋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翻来覆去，却又怎么都睡不着。 睁开眼睛，看着屋顶，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辗转反侧。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想想自己这三十多年的种种过往，突然眼角逐渐温热起来，最后一滴滴不争气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依琳见不到，工作没有，父母因为我的离婚，整日愁眉苦脸，我却连个最基本的吃饭手艺都没有，最重要的还得了不治之症，想想以后为数不多的日子，烦躁的心情愈发严重。 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焦阳的，不用猜，让我帮忙去银行做贷款的。 我情绪低落的回应了一声，烦闷的心情依然强烈。 原本我想着可以从尹天雄那里拿到一笔钱，我都已经想好了分配的方案，父母，依琳，还有只见过一次面，却让我忘不了的小燕。 我不是善人，但也算不得坏人。 刚走出屋子，住在旁边的大哥回来了。 大哥满脸灰尘，身上还散发着酸酸的好臭味。 大哥看见我，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烟，想要递给我一根，我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不舒服，不抽了。” 大哥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吐出一口烟雾后，脸上仍然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道“昨天晚上接了个好活，帮忙搬家，这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三更半夜搬家，说是吉利。” 大哥又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越是有钱人，越是娇惯，凡事都求神拜佛。” 我不说话，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算是回应着大哥。 大哥看我脸上不悦，也没有再过多的说些什么，只是向我透露了一个对于我来说不算太好的消息，房东不想再把二楼出租给我们这些散客，因为有个老板，要把这套房子整个租下来，下面当仓库，二楼作为员工宿舍。 听到这个消息，本就烦闷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兄弟，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最后大哥给了我一个鼓励。 骑着摩托车往焦阳所说的那个银行驶去，此时正值上班时期，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看着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匆匆人群，心里的那份失落更加强烈起来，心里开始更强烈的自我否定。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银行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焦阳，我四处看了看，依然没有看到依琳的身影。 大慨忘记了，今天已经是周一了，依琳上学去了，心中的失落又增添了几分。 焦阳看见我能来，马上露出喜悦之情，而我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焦守明看见了我，也是满面笑容，主动递给我一根烟，我摆摆手，示意身体不太舒服，拒绝了。 往焦守明车里瞥了一眼，发现丈母娘赫然坐在车里，我无语的嘴角扯了扯，轻轻摇了摇头。 果然，强势的女人，教育出来的孩子大多是妈宝。 已经离婚了，真的懒得去和丈母娘打招呼，尽管不礼貌，却也无所谓。 银行的效率总是出奇的慢，我一直在外面等着，需要我签字的时候，我去里面签上名字就行了，具体的合同内容我也没有去看，其实我挺担心的，但此时我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过来上班，我名下没有任何的财产，即使到最后焦守明还不上，银行找到了我，我也一无所有，更何况我还是个病人。 不知为何，我会有这种心态，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尹天雄非法集资入狱，还是看到妍妍和陆洋那死去的爱情。 签完字，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只知道我所担保的金额是二十万。 焦守明看着手里贷款合同，脸上的笑容更是抑制不住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赌徒有悔改的那一天吗？ 我不知道，但还是希望他能知错悔改吧，我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不想因为他，让焦阳依琳跟着受委屈。 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或许也是自己为数不多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焦守明想请我吃饭，也不知道他请我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我拒绝了，只是和焦阳再次要求，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一见依琳，因为我是真的很想她。 焦阳满心欢喜答应我的时候，丈母娘神出鬼没的来到焦阳身旁，用胳膊肘捣了一下焦阳，直接递给焦阳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我浅浅一笑，了然于胸。 我自始至终是个外人。 我没有过多的停留，戴上头盔，打着了摩托车，看着路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人群，再一次茫然起来。 我该去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此时该往哪里去？ 大脑浑浑噩噩，近乎一片空白。 正在我犹豫不决要去哪里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正疑惑着是谁打来了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后，心里莫名的一紧，略微紧张的摁下了接听键。 是老妈。 老妈很少给我打电话，除非是有紧急的事，而此刻的我，最害怕的就是老妈嘴里紧急的事。 紧急的事，往往就意味着家里出了事。 “妈，有事吗？” 我的声音略带着点颤抖。 “你大奶奶去世了。” 老妈语气低沉，显得有气无力。 “哪个大奶奶？” “就是她四个儿子都上好学了…” 我哦了一声，知道我妈说的是和我爷爷是堂兄弟的大爷爷。 “需要我哪天回去？” “现在吧…” 老妈欲言又止。 “需要焦阳回去是吗？” 第78章 冷眼相待 电话那头的老妈陷入到沉默之中。 我明白，老妈是想让焦阳回去的。 在农村，尤其在我们老家那山沟里，老人去世以后，谁家去的人多，不仅仅代表着对去世人家的重视，也是攀比的一个体现形式。 正如老妈所说，大奶奶家中的四个儿子，都在外学有所成，不算大富大贵，当然也是荣归故里了，在我们村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更何况还是我们本家，爷爷去世的时候，尽管他们有的远在千里之外，都赶来参加爷爷的葬礼，这次的葬礼，肯定是要去参加的。 “我尽量吧。” 我不敢确定的回复了一句，同时也挂断了电话。 我又陷入到了挣扎的时刻，内心中也不敢笃定焦阳会和我一起去参加大奶奶的葬礼。 如果不参加，肯定有人会在背后嚼舌根，孤家寡人的我，又不在老家住，眼不见心不烦，老妈不行，流言蜚语的，她肯定会受不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出早已经刻在脑海里的十一个数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过去。 手机通了，我的心也开始跟着紧张起来，不知道焦阳会不会同意跟着我回老家参加葬礼。 最终手机里传来了盲音，没有人接听。 我鼓起勇气，再一次拨打了过去，依然没有人接听，这让我的心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脑海中开始出现各种流言蜚语一股脑涌进老妈耳朵里的场景。 老妈性格内向，凡事都憋在心里，我真担心，长此以往，她身体会出问题。 老妈让我现在回去，估计已经是第二天了，第三天就要入土为安了。 我没想太多，骑着摩托车往丈母娘家方向驶去。 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没有过多关注时间，很快，丈母娘家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我没有直接骑到家门口，依然是把摩托车停在了路边，步行过去。 心里还期盼着，小依琳是不是正在门口玩耍，可看到丈母娘家门口，空无一人的时候，心情瞬间变得失落。 走到了门口，停顿了片刻，想起丈母娘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我是真的不想上门，可眼下又别无他法。 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敲了敲门，持续了五分钟，门终于开了。 出来的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丈母娘。 丈母娘看到是我，冷着脸说道“你来干什么？” 看到丈母娘如此模样，当时就要爆发，想到要有事求于她，强忍住怒气，语气平和的说道“我找焦阳。” “焦阳不在家，你找她什么事？你们已经离婚了。” 丈母娘哪里还有昨天求我给她儿子帮忙担保时的态度，真是应了那句话，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变脸如此之快。 “老家那边，本家的一个奶奶去世了，我想…” 我话还没说完，丈母娘已经打断了我“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们那边的红白喜事和我们这边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也不可能再花这份冤枉钱了。” 丈母娘都不抬眼看我，我不想和她争辩，因为争到最后也是我的错。 我依然语气平和的说道“不是让你们花钱，我就是想让焦阳和我一起回趟老家，参加最后的出殡，不用你们花一分钱。” 最后我还是没能控制好情绪，声调提高了几分。 “这下知道要撑场面了？早干嘛去了！这次知道离婚丢人了，也不说自己有本事了！” 丈母娘看都不看我一眼，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板凳来，直接坐在了门口，不知道她是不想让我进去，还是要撵我的意思。 我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动气。 我握紧了拳头，旋即松开，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 “我不是也帮依琳的舅舅帮忙担保了吗？就算是帮个忙也行啊，走个过场而已，明天下午我就把焦阳送回来。” “焦阳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丈母娘头也不抬的说道，语气冰冷到了顶点。 我也真的是不想再这么卑恭欺膝了，正当我想撂下一句狠话后，扬长而去的时候，一辆车子停在了丈母娘家门口。 车子什么时候过来的，我竟然都毫无察觉。 当看到车子停稳以后，丈母娘完全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瞬间喜笑颜开的从板凳上站了起来，直接把我从大门口撞开，一路小跑朝着汽车方向跑去。 停在门口的是一辆新款丰田凯美瑞。 我转身看过去。 丈母娘三步并两步的已经来到了凯美瑞驾驶室旁边，这时，凯美瑞驾驶室车门被打开，出来一位有些秃顶的“中年人”。 因为没有戴眼镜，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头顶稀薄的头发却是一目了然。 后坐门打开，下来了一位让我大惊失色的人。 正是焦阳。 随后，从车里蹦蹦跳跳的出来一个孩子，手里正捧着一个巨大的奥特曼，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小依琳。 这一刻，我的心顿时抽痛起来，好似心脏正被无数条虫子撕咬般刺痛。 是啊，五岁的小依琳知道什么呢，她嘴里的好，取决于给她买玩具的数量，吃肯德基麦当劳的次数。 小依琳是最先发现我的，大老远就指着我喊了一声爸爸，而这声久违的爸爸，瞬间让我的眼眶湿润。 当小依琳准备朝着我跑过来的时候，一把被焦阳拽住了衣领，焦阳接下来的话，让我本就刺痛的心，顷刻间支离破碎。 “不是告诉你了，以后喊江叔叔爸爸吗？” 这话我听得模糊，却也震耳欲聋。 小依琳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此刻我已经怒不可遏。 我咬的后槽牙吱吱作响，双拳紧握，眼睛冒火。 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愤怒，我和焦阳已经离婚了，她有权利去开始新的生活，当然也包括新的感情。 “小江，不是告诉过你了嘛，来阿姨家，不用买东西，只要你能来，阿姨就高兴！” 丈母娘从那位应该是姓江的男人手中接过礼品，笑的合不拢嘴。 在我看来却是如此的讽刺，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时，丈母娘也是这幅模样，谈不上谄媚，但绝对不是刚才面对我时的冷眼相待。 第79章 回家 嘴角上扬的焦阳，这才发现我正注视着他们。 焦阳先是一愣，进而淡定从容。 被刚才焦阳训斥了一句的小依琳，撅着小嘴，满脸的委屈。 小孩子，一件玩具就能让她开心的蹦蹦跳跳。 那个男人从车里又拿出比我上次买的白雪公主体型更大的木偶，递给了依琳，依琳接过白雪公主，仰头看了眼面前这个叔叔，随即又看了看身旁的焦阳，一时之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个叔叔，但仍有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小依琳一手拿着一个玩具，咧嘴笑着，而我心在阵阵抽痛。 终于焦阳和那个男人来到了我的面前，突然我像个局外人般开始局促不安。 丈母娘先说话，冷着脸说道“这是孩子的爸爸。” 我看着这位年龄比我要大的江姓男人，实在挤不出一个微笑，尽量神色淡然的说了句“你好。” 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或许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和前任相遇，而且还是在这个特殊的地方。 我前丈母娘，他未来的丈母娘家门口。 “你好。”男人点头回应了一句。 我很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身体，给他们让出一道路来。 丈母娘脸上瞬间又露出谄媚的笑容，冲着身旁的男人说道“小江，喜欢吃什么菜，让焦阳帮你做，其他的不敢说，要说做菜，我家焦阳肯定是一把好手！” 突然丈母娘冲着身后正蹲在地上玩木偶的依琳吼道“依琳！你看看玩具弄脏了没有！刚买的就扔在地上！以后你别再想着要玩具了！真是个破坏星！” 小依琳脸上没了刚才的天真笑容，撅着小嘴，皱着脸，跑到焦阳身旁，悻悻的跟着往前走。 刚她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我，嘴里支支吾吾的喊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爸爸，我听的真真切切，而依琳如同受到惊吓般赶紧转头去看焦阳此时脸上的神情，这一幕让我的心彻底破碎，不是因为焦阳开始了新的感情生活，而是看见依琳在焦阳的这份新的感情里，势必会成为累赘，最后可能得不到宠爱。 我想一把抱住小依琳，对着丈母娘和焦阳大义凛然的说一句“以后依琳我来养！” 我能把依琳养的白白胖胖，可是以后呢？ 我不在了，以后呢… 我陷入到了深深的苦脑中，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丈母娘一行三人已经从我的身边有过，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丈母娘随手关上了大门，一句客气的话都没说，更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咚！” 关门声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心上，产生刺痛般的回响。 我不能理解丈母娘对我的态度为何会变成这样，对我挤出一个笑脸都懒得装。 我转身看着此时冰冷的大门，感叹着丈母娘的市侩，却也接受着她的所作所为。 我不能再耽搁了，准备骑着摩托车回家，心中已经做好了被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准备。 刚打着摩托车，准备离开这个让我不堪的地方，手机响了起来。 是妍妍的。 脑海中旋即出现了一个念头。 没等妍妍开口，我先她一步，脱口而出道“今天能帮我个忙吗？” 妍妍想说的话被我硬生生的拦了下来，在电话那头咽了口吐沫，随即说道“怎么了？” “跟我回趟老家！” … 妍妍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室上，失神的看着前方。 片刻后，还是对妍妍说了声谢谢。 妍妍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就在说了一句让我陪着你回趟老家，然后你就一直沉默着，现在又突然对我说了声谢谢，把我弄得莫名其妙。” 我自嘲的笑了笑，笑我自己如此失败。 我没有回答妍妍的问题，紧接着又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这次帮我个忙，你假装一下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或许是妍妍被我这个请求所震惊，车子突然偏离了方向，以至于把后面的车辆吓得一直在摁喇叭。 我也被妍妍的这个操作吓出一身冷汗，旋即妍妍把车停在了路旁。 以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我，而我也理解她的震惊，随即一脸抱歉的说道“本家的一位老人去世了，我妈让我着急赶回去，我妈让我尽量把焦阳带上，可是…” 焦阳又开始了新的恋情，我没有说出口，不是因为焦阳的新恋情让我郁郁寡欢，而是没想到丈母娘对我的态度如此冰冷，让我不愿再提起她。 “即使你把我领回家，我也不能参加老人的葬礼啊。” “当然不能！”我看着满脸疑惑的妍妍，想起微微佝偻着身体的老妈，心里满是愧疚。 “我得病的事，老妈不知道。”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离婚对他们打击太大，他们在心里也一直放不下，我想…”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妍妍，继续说道“我想最后给他们一个安慰吧，起码让他们高兴一天算一天吧。” 妍妍面露难色，我不想让妍妍为难，忙不迭的说道“你要是为难，我都可以理解的，你把我送到村口，你开车回来就好了，回头我帮你把油箱加满！” 我笑了笑，想化解刚才的尴尬，同时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妍妍打量了一下自己，说道“我穿这身合适吗？” 听到妍妍的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随即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谢谢。” 我是真心的谢谢妍妍。 妍妍嫣然一笑“没想到电视剧中的情节，竟然有一天也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咯咯…” 妍妍笑了笑。 我和妍妍一路上没再说话，各自都不敢再多看对方一眼，如同相亲成功后，一对小情侣之间的羞赧。 直到快到我家时，妍妍在路边的超市停了下来，说道“给阿姨买点东西吧。” 我赶忙阻止“不用，真的不用的。” 我想去拉住妍妍，妍妍却动作敏捷的快速下了车，我跟随着她下了车，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我突然变得恍惚起来。 想起焦阳第一次去我家时的场景，如同现在的妍妍一般，那时的焦阳心里应该渴望着和我一起度过余生吧。 第80章 唢呐声 车子拐进狭窄的巷弄，停了下来，当我和妍妍走出巷弄时，赫然发现，家门口围了很多人。 我和妍妍拎着东西往家走的时候，吸引了他们全部的目光，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面的本家亲戚，婶子姑大娘的都喊了一遍。 妍妍不知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场合，还是故意为之，竟然跟着我也把她们喊了一遍，这下直接把我的亲戚门喊傻眼了。 一个个的呆若木鸡，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妍妍。 妍妍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下了头，往我身后躲了躲。 我只是尴尬的笑笑，没有过多的解释，她们都懂得。 老妈看见我领着一个姑娘回家，当着她的面把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喊了一遍，脸上终于也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老妈仍然放不下焦阳，最放不下的肯定是小依琳。 老妈床头一直放着依琳的照片，那是焦阳带着依琳去海洋馆，二十块钱让依琳和海豚照了一张相。 上次来的时候，老妈把照片捏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我问她为什么不看手机，她说手机里的依琳太小了，现在都已经长大了。 我这才惭愧的记起来，一直忘记往老妈的手机里传依琳的照片了。 我妈在家族中算是年龄最大的，大奶奶去世，我的那些个姑婶姨的，大多先来我家汇合，做个伴一起去大奶奶家。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老妈面露喜色的把妍妍赢回了家中，门口的亲戚们也识趣的散去，嘴里嘀咕着什么，太远，我也听不真切。 尽管听不清楚，她们所谈论的内容，我了然于胸。 老妈搬来小板凳，妍妍没坐，一直客气的喊着阿姨，老妈被喊的有些紧张，双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老妈余光打量着妍妍，沉默不语，眉眼之间我也看出了老妈的顾虑。 “妈，妍妍，我朋友，让她在家里呆一会，我爸呢？” 老妈一听是我朋友，诧异的看着我，进而脸上恢复平静，说道“去你大奶奶家帮忙了，你先去奔个丧。” 本来事先说好，让妍妍假扮成我女朋友，刚才我却说是朋友，这不恰当的说辞也热来妍妍的侧目，她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看着我，而我只是回复给她一个笑脸，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我也是第一次奔丧，只知道要去灵柩前磕头，哭几声，然后去领个孝帽，这就算是奔丧了。 说实话，心里不免有些紧张，结婚几年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得不去主动承担一些责任。 因为父母老了，有些事必须要学会扛起来了。 我让妍妍去我屋里休息一下，出门去奔丧。 我领了一个女人回家，这算不得多大的事，大就大在我领回家的这个女人，跟随着我一起把婶子大娘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喊了一遍，什么人能跟着我一起叫人呢，除了老婆还能是谁。 而我刚刚领回家的这个女人，不是我结婚时站在我身旁的那个女人。 说明什么？ 我离婚了，此刻身边的这个女人，是我的新伴侣。 妇女的口舌，传播速度最是快。 当我走到大奶奶门口时，再次遇见了先前在我家门口的那几个婶婶大娘，这会看见我过来了，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不停。 我只是露出一个不易让他们察觉的笑容，准瞬即逝。 我领妍妍回家，说到底还是有些公告天下的意思，离婚这个词，早几年的确是个违禁词，谁都不想提起的字眼，现如今，在日常生活中已经司空见惯了。 我奔丧结束后，在灵柩旁看见了老爸。 我和老爸交流了一下眼神，老爸脸上不苟言笑，生硬刻板。 因为我孤身前来，也就意味着焦阳没有跟过来，而周围的亲戚，见面第一句肯定就是“你家那口子没来？” 老爸该编出一个怎样的理由搪塞过去，当我碰到这种问题的时候，我又该如何躲过去呢？ 毕竟和我同辈的人，孩子打酱油那是最低限度，开始读初中，那是普遍现象。 下午五点半送汤，这是老家的土话，其实也就是去土庙磕头，表达对逝者的怀念和敬意。 距离送汤时间尚早，老爸还在这边帮忙，我赶紧回了家。 推开门，发现妍妍和老妈聊得挺投机，至于聊什么，我不得而知。 记得上次在医院，妍妍和老妈聊得就热火朝天，从那个时候我就纳闷，像老妈这种寡言少语的人，怎么就能和妍妍畅聊了起来。 老妈挂念着依琳，这是隔辈亲，血肉相连，割舍不掉。 我没有目的，唯一能做的，也是我必须做的，就是在不多的日子里，尽量让老妈脸上的笑容多出现几次，眼泪少掉两颗。 想到这，埋藏在心里的那份莫名的撕裂感，再次不期而至，那种痛无法诉说，直教人痛不欲生，而又无能为力。 老妈被叫走了，说是帮忙缝孝布，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 唢呐声响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声音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爷爷去世时的情景。 “你怎么了？” 在我失神的时候，妍妍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回了回神，看着妍妍，浅浅一笑，说道“没事，只是这唢呐声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你的病…” 妍妍话没说完，我赶紧四处环顾了一下，确定老爸老妈真的已经全部出去了，这才如释重负的回答道“我得病的事，不要谈，我怕被爸妈听见。” 我显得极其小心翼翼。 妍妍满脸不解的问道“你以为你能瞒得住他们吗？你的这种行为只会增加他们的痛苦！” 妍妍的语气带着几分怒意。 “能拖到哪天算哪天吧。”我释怀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妈的身体状况你也了解了大部分，住院那会我真怕她撑不住，还好，最终挺了过来，我如果把我的病情如实告诉他们，你认为他们会怎样？” 我停顿片刻，手指了指唢呐声传出的方向，说道“说了，或许很快就是那个下场了。” 第81章 真爱 妍妍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片刻后，她终于点了点头。 距离五点半送汤时间还要，我和妍妍闲聊。 中途，妍妍接了个电话，原本心情不错的她，挂断电话后，脸上露出了愁容。 “怎么了？” 我看着妍妍微微蹙着眉头。 妍妍强挤出一个笑容，笑着说道“家里的事。” 妍妍不太想说，我也就没追根刨地。 我和妍妍就这么安静的坐着，谁都没再说话，除了隐隐约约能听到唢呐声，周围显得安静无比。 烟瘾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我已经抵制不住诱惑。 起身要往屋外走。 “你去哪？” 妍妍的脸上忽的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我不知道，她的脸上会为何出现这种表情。 我笑着回答“想出去抽根烟。” “我也去。” 妍妍起身，和我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屋外的太阳毒辣，我和妍妍坐在阴凉处，但燥热的空气依然一波一波的朝着我们席卷而来。 我先递给妍妍一根烟，同时我开着玩笑说道“你不是说吸烟有害健康吗？” 妍妍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仍然充满着阴郁，她没有说话，接过我递给她的烟，刁在了嘴上，我替她点上。 妍妍狠狠的吸上一口，估计吸的太过用力，被呛的咳嗽了几声。 我又下意识的想拍拍她的后背，刚抬起手，觉得不妥，又把手缩了回来，妍妍余光瞥见了我的动作，没有说话，吐出了刚才那口烟雾。 我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两人就这么默默的抽着。 我抬头看着十年前盖的这栋老房子，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小的时候，总想着快快长大，离开这个感觉没多少留恋的老房子，等到真的长大以后，城市中的高楼大厦，让自己越来越孤独。 每当此时，又想回到这栋承载着自己童年的老房子里，哪怕看一看微微破碎的砖瓦，墙壁上的那道裂缝，也会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可是，看的久了，一股心酸和无助悄无声息的布满全身。 “能和我讲讲你的前妻吗？” 在我失神中，妍妍转头看着我问道。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妍妍会问我这个问题。 我的手指感觉到了炙热，低头才发现，一根烟只剩下了烟蒂。 我忙不迭的把烟蒂扔掉，随之用脚踩灭。 “怎么对我的过去突然有了兴趣？” 妍妍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波动，不喜不笑。 “就是想知道一个人结婚前和结婚后的状态，我很好奇。” 妍妍终于露出好奇的模样。 我笑笑“每个人都不一样，即使说了，也不定是你的感受，你要是真的想体会结婚的感觉，你可以结婚啊。”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妍妍的眼神中却是充满着憧憬。 好似她是在自言自语“我真的可以吗。” 妍妍的这句话，让我不明所以。 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刚抽完一口，还没来得及吐出已经循环了一圈的烟雾，我突然开始了剧烈咳嗽。 直志我被憋的满脸通红，这才停止。 最近几天咳嗽的频率没有之前那么多，心中总是会幻想，是不是病情奇迹般的好转了，也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我和焦阳是相亲认识的，也不完全正确，一半相亲，一半自谈。” 妍妍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笑笑，继续说道“当时我在门头销售门窗材料，她在办公室是接单员。” 说到这，我和焦阳的种种过往，如同电影般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想到以前甜蜜的过往，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起来。 “我俩是客户牵的线，算是同事，那个时候我知道她对我有好感，但我始终没去接受她。” “据我了解，焦阳是城市户口，家庭条件也算不错，你算是高攀了，你还有啥不同意的？” 妍妍好似在开玩笑，嘴角微微扬起，而我也是顺着她的意思笑着说道“我就是抱着被包养的目的去的，最后却被踢出了局。” “怪就怪你活不好！” 妍妍的话直接让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从妍妍嘴里说出来的话，瞳孔放大，直勾勾的盯着妍妍。 妍妍却不以为意的说道“少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你们男人还不是口是心非，嘴上骂着那些行为不端正的女人人，心里都想着占为己有，切。” 妍妍还不忘又补充了一句“说你男人是下半身动物，真的是太抬举你们了，你们就是播种机，走到哪播到哪。” 我一时没能消化妍妍这句话的意思，等到我真正懂得她的意思的时候，她早已经一脸平淡。 没有和妍妍谈论男人是播种机的问题，因为想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相亲，真的能遇到真爱吗？” 沉默片刻后，妍妍又问出了好似童话般的问题。 我笑妍妍如此天真，竟然还能说出“真爱”这两个字。 “你现在相信真爱吗？” 我反问了妍妍一句。 妍妍没有片刻犹豫，脱口而出道“我当然相信真爱，不是真爱的婚姻最后都不会幸福的。” 看着妍妍一脸的坚定，我不想和她争辩这个问题，她没有经历过婚姻，尽管现实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会代替曾经的口中信誓旦旦的风花雪云，但还是要相信有光，有心中的那片圣洁之地。 “或许吧，我和焦阳…”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我和焦阳之间到底有没有真爱，现在想起来，我没有对焦阳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好似她也从来没要求我为她做过浪漫的事，只是平平淡淡的交往，平平淡淡的结婚，最后顺其自然的有了小依琳。 我俩之间没有真爱吗？ 应该有吧。 交往那会，我感冒在出租房里躺在床上，发烧烧到了40度，浑身无力，焦阳知道了，给我做好了饭菜，递给床边。 高烧不退时，诊所医生不愿意上门，是焦阳背着迷迷糊糊的我，步履蹒跚的到了诊所，挂了水，吃了药，这才逐渐恢复。 这也没有海誓山盟，但我也觉得算是真爱的体现吧。 第82章 第一次弯腰 我绞尽脑计想着，这么多年我为焦阳做过哪些真爱体现的事情。 到最后也没能想到一件事情来，我自嘲的苦笑一下，觉得很惭愧，情人节，焦阳的生日，我都没有送上一束玫瑰花。 “焦阳是二婚，我爸妈他们都不知道。” 没来由的我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把这个想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吐露出来，而且还是在妍妍面前。 不是说妍妍和我不熟，只是说到底，我和妍妍没有相熟到，我可以把焦阳的秘密在她面前吐露出来的地步。 妍妍瞪大双眼看着我，表情极其夸张。 “结婚之前你知道吗？” 妍妍问道。 我轻轻摇头。 随后继续说道“她有过孩子，是在我闺女出生的时候，在医院做出生证明，医生亲口说的。” “她没有告诉过你吗？” 妍妍再次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一副好似看见了凶猛野兽模样，一只手捂住嘴巴，眉毛挑起，因为吃惊额头都出现了褶皱。 我依然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逼问过她，尽管因为这个，我调整了好久好久，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过去并不代表现在，那是她的过去，她也是受害者，今生我好好疼她。” “给我一根烟可以吗？” 妍妍惊讶之余，伸手问我要烟。 我把整盒烟都递给了她，妍妍抽出一根，想要递给我，我摆摆手拒绝了，恰巧又咳嗽了几声。 妍妍自顾自点上，眼睛里仍然布满惊愕神色。 “这些话我不敢和任何人说，却在心里折磨了我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日日夜夜，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通的，或许一直就没有想通，那段难熬的日子，也就这么过来了。” 我苦笑了一下，看了眼妍妍手中燃烧的烟，最后还是作罢，抽烟不能释放掉心中的那份挣扎和烦闷，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却学会了抽烟。 “吱嘎！” 大门被打开，老妈急匆匆的进来。 妍妍手里的烟没来得及扔掉，仍然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惊恐失措的看着老妈。 我和妍妍起身，妍妍此时刚把嘴里的烟雾缓缓吐出，好似钟馗吃完小鬼后吐出的那口烟雾一般。 老妈也是满脸吃惊的看着妍妍，在老妈的认知里，女人是不会抽烟的，像妍妍这种知性善良漂亮的女人，和烟更是不可能有关系的。 而且老妈和妍妍先前竟然聊得那么投机，先入为主的原因，妍妍的形象在这一刻在老妈心里，已经碎了一地。 “阿…阿姨…” 妍妍声音略带着颤抖。 “怎么了，这么着急？” “你爸和你…叔吵起来了！” “哪个叔？” “吴黄河！” 我一听“吴黄河”这个名字，脑子翁的一声，心中顿时一紧，他怎么也来了。 我抬腿就往外走，妍妍跟在我的身后，我转头对妍妍说道“你在家里吧。” 说完，妍妍停下了脚步，我跟着老妈急匆匆的出了门。 我爸叫吴长江，吴黄河是我亲叔叔。 奶奶去世时，我爸和叔叔，彻底闹掰了。 已经十多年了，本以为这次大奶奶去世，吴黄河远在北京，他不会过来参加葬礼，没想到他竟然赶了回来，这让我很纳闷。 因为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的婶婶，也就是吴黄河的老婆都没来参加葬礼，从此村里人便对我那从未见过的婶婶议论纷纷，而吴黄河无论表面上做的再孝顺，背地里也被骂成了不孝子。 这可能就是现下的常态，活着的时候，推来推去，不尽床前孝，死了却空流悲伤泪。 我的心紧紧揪着，跟在老妈身后。 终于在一处巷弄拐角处看见了一群人，我扒开人群，看见吴黄河和我那几个势利眼的姑姑，围着我爸，手脚并用，嘴里说着难听的话。 我爸蹲在地上，不停的抽烟，一句话没说。 吴黄河没看见我，我大步上前，直接站在了我爸身前，用手一指站在我面前的吴黄河，怒吼一声“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吴黄河和三个十几年未见的姑姑，瞬间噤若寒蝉，从他们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到，如今的我，让他们多少有了点忌惮。 不是我有多么伟岸，而是在这一刻，我被逼的长大了。 身后的老爸，用手拉了拉我的胳膊，我没有回头，用力甩掉了老爸拉我的手，在这一刻，我想替老爸出口气，尽管我现在仍然一无所有，就连最基本的婚姻我都没能经营下去，但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老爸的儿子。 吴黄河脸上震惊神色转瞬即逝，面露怒意，但声音不再如刚才那般尖锐，声调低了些“这事和你无关，这是我们上一辈的事，你还没资格管！” 看见吴黄河也不再咄咄逼人，略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我也尽量压低自己的声调，说道“同样是姓吴的，如果我没资格管，那你们几个已经泼出去的水，凭什么在这里咋咋呼呼！” 我矛头直指刚才凶神恶煞，唾沫横飞的三个姑姑。 她们一听，瞬间炸了锅，七嘴八舌的吼叫起来。 “你说什么？你算哪根葱，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 “你连个姑姑都不叫，有个孬种的爹就会有个孬种的儿子！” “……” 她们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别咋呼了！不就是为了那套老房子嘛！我不要了！都给你们！” 老爸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旁，怒吼了一声。 吴黄河和三个姑姑听后，顿时鸦雀无声，偃旗息鼓。 “你先把房产证拿来，然后再写个字据，防止你反悔！” 吴黄河依然不依不饶。 “我写！我写！” 老爸眼睛里真真切切的露出了失望和无奈。 老头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不过百，但走起路来依然昂首挺胸，我知道，老头骨子里有着那份倔强，这份倔强在我高考失利时，微微散去那么一点，但他心中的那份执念仍然让他直起腰杆，直到知道了我离婚的消息，他的背也第一次弯了下去。 第83章 吴黄河 “你以后考上大学了，就算是为我争气了！” 这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不懂什么叫争气，这是老爸给出的回答。 当我高考落榜，没能超过本科线时，老爸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蹲在院子里，生平第一次一连抽了五根烟。 老爸吐出的每一口烟雾，好似形成了一堵墙，堵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父母的天塌了。 爷爷是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去世的。 那天我从池塘钓完龙虾回奶奶家，老远就看见门口停了很多自行车，还隐隐约约听到哭声，手里拿着的竹竿一直没扔。紧紧攥在手里。 我悻悻然来到堂屋门口，只见三个姑姑跪在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我刻意看了老爸一眼，一滴眼泪也没流，那个时候的我还很纳闷，为什么姑姑哭得那么伤心，老爸却不流泪。 老人都说，越孝顺，哭得就会越伤心。 下葬前的最后一次送汤，老妈哭到声音嘶哑。 我更是无法理解，我清楚的记得，又一次爷爷来我家拿耕地用的犁耙，爷爷扛着犁耙往外走，妈妈对着爷爷破口大骂。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渐渐的明白，爷爷和妈妈总是吵架。 妈妈告诉我，奶奶多么的不好，让我不要听奶奶的话，我懵懂的心怎么知道谎言该如何编造，我自以为高明的把妈妈说的话一股脑告诉了疼爱我的爷爷，爷爷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爷爷到底是护着奶奶，还是疼爱着老爸，但我知道，爷爷是疼爱我的。 每次爷爷给我买了新衣服或者是玩具，总要去秘密的地方，把东西偷偷的给我。 小时候的我不理解，逐渐长大了，我把能记住的一点一滴，串联起来，终于幡然醒悟，我所在的原生家庭，让我的童年蒙上了阴影，好在爷爷的疼爱，让那部分阴影消融掉一部分。 奶奶去世时，留下一套老房子，也就是爷爷奶奶居住的地方，原本说好的，让我老爸把房子修缮一下，因为叔叔吴黄河早年就去了首都，现在也在那里安了家，找了一个有钱的婶婶。 爷爷奶奶留下的那套房子顺其自然的就归了老大，也就是老爸手里，本来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没想到从去年开始，不知道吴黄河是受了谁的挑唆，让我爸把房子分给他一半。 老爸也是倔，不答应。尽管有争吵，但两人相距太远，吴黄河在首都，我爸在农村，见不着面，也就吵不了架。 没成想，今天竟然借着大奶奶去世这个机会，两人见了面，也就争吵了起来。 人嘛，本就喜富厌穷，所以三个姑姑也就和叔叔吴黄河走的近，和我家渐行渐远，直至最后，在奶奶的左右斡旋之下，成功的走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叔叔吴黄河带领着三个姑姑在前面气势汹汹的走着，我和老爸在后面紧跟着。 戒烟很久的老爸，中途问我要了根烟，当我帮老爸点上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老爸眼眶中噙着泪水。 老爸的腰弯了下去。 这段路，很长，总也看不到尽头。 最后在村书记亲自见证下，我爸这下了一份主动出让那套老房子的字据，签了字，摁了手印。 当叔叔吴黄河拿到那份字据时，一副大功告成的得意模样，我起身一字一句的说道“人在做天在看，从此以后，咱们互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 吴黄河惊愕的看着我凌厉的眼神，这时我才发现，从小一直觉得叔叔高大伟岸，此时也已经比我矮上了一截。 我搀扶着老爸去送汤，原本我应该和孙子辈的哥哥弟弟站在一起，此刻我一直陪伴在老爸身边。 而老爸佝偻着的身体，愈发显得孱弱。 从这一刻，我突然感到了无助，也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责备自己没有一个像样的事业，给老爸争气，曾经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会让他们安享晚年，如今却依旧让他们为我日夜担心，本该让他们含饴弄孙，如今也是家庭破碎，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小的时候，父母盼望着长大，长大后能让他们有个靠山，最后却是成了他们的累赘。 一直到第二天出殡，老爸的咳嗽一直持续着，在这之前，很少看到老爸感冒咳嗽，这突如其来的咳嗽，让我对老爸的身体有了担忧。 临走之前，我执意想带着老爸去做个全身检查，老爸最后带着几分怒意拒绝了我，我当然知道老爸是不舍得那几百块钱。 那一刻的内疚之情，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父母省钱的根本原因不是他们习惯了那个艰苦朴素的年代，而是作为子女的我们，从来就没能赚够让他们放心奢侈一把的钱。 这话很粗俗，却是那么的现实。 临走的时候，老爸没有送我们，但依然为我准备好了花生油，鸡蛋和煎饼。 花生油是自己种的花生榨取，鸡蛋是自己家养的土鸡蛋，煎饼是十块钱一包可以吃上半个月的地道机器煎饼。 吃了很多年，依然吃不够。 而回家的这条路却让我越走越远了。 妍妍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室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终于到了这座我已经呆了十多年的城市里，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助，同样第一次有了想努力向上攀爬的念头。 “我想好好赚钱了。” 妍妍把车停在了路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自言自语，打断了想要说的话。 妍妍疑惑的看着我，说道“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赚快钱！” 我看着妍妍，眼神中充满着迫切。 妍妍皱眉看着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但我提醒你，马上打消这个念头！” “不行！我等不了太久，你也知道我的病情…” 妍妍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带着怒意说道“吴用！请你以后不要再拿你的病做挡箭牌了，它不是你退缩的理由，更不是你走邪路的借口！” 第84章 贱人 我看着妍妍，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涌上心头，突然就吼了起来“少他妈给我说些狗屁鸡汤！你一个富二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当然体会不到被钱逼着去低三下四求人借钱的卑微，更体会不到我们这些穷人因为钱吵的鸡犬不宁，把家庭弄得支离破碎的无力感，这些狗屁鸡汤老子已经喝的太多了，都快往外吐了，我不想再听这些所谓的心灵安慰了，我现在只想搞钱！” 我歇斯底里的说了一通，满脸涨得通红。 妍妍看着我近乎癫狂的模样，愣在那里，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觉得我过得很快乐吗？你觉得我有个房地产老爸，就是一个富二代了吗？我是不是每天都无忧无虑，想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是吗？” 妍妍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更像是讽刺，也是自嘲。 我依然反驳着她，说道“难道不是吗？就算你过得不快乐，比我们这些屌丝平头老百姓强吧！” 话虽如此，我却已经不敢和妍妍对视，看到妍妍这幅模样，有些心虚。 “如果二十多年身边都没有一个朋友，我宁愿不当这个富家子弟。” 妍妍说话声音不大，我却听得真真切切。 妍妍眼神落寞，转头也看向了窗外。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仅剩不多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了妍妍的身上，把妍妍的侧脸映衬的更加棱角分明。 突然，妍妍发动车子，她猛得一踩油门，车子瞬间发出一声咆哮，紧随其后的推背感袭来，我害怕的拉住了车顶的拉手。 妍妍在车流中左突右进，蛇形走位，我不禁把身体往后缩了缩，转头看向妍妍，她的眼神如炬，眉头拧成一团，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她要开车带我去往哪里。 就这样在车流中急速行驶了二十多分钟，车子缓缓进入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我知道，临沂市的富人小区，一品观园别墅区。 临沂市最早期的富人，基本上都住在这里，紧挨着沂河，周边医院学校，不远处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 妍妍进去以后，车速放慢了很多，我不明所以的转头看着妍妍，不知道她没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终于在拐了几个弯以后，妍妍把车停了下来。 但她没有下车，而是摇下车窗，用手指了指面前的这套上下五层的欧式别墅说道“这曾经是我的家，我就住在那间房子里，妈妈就住在我的隔壁。” “曾经？” 我疑惑着看着妍妍。 妍妍没有看我，自顾自说道“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妍妍顿了顿继续说道“成了我小姨的家了。” 这时，从别墅里走出一位端庄优雅的女人，身边跟着一位男人，距离较远，看不清他们的容貌，看起来他们挺般配的。 我和妍妍不在主路上，正好被植被遮挡，我们透过栅栏缝隙可以看得见他们，他们因为盲区的原因，看不见我们。 “那是我小姨，旁边那个男人是他的新欢。” 听着妍妍的介绍，也第一次明白新欢这个词的含义。 旋即我不解的问道“那个男人是你小姨的新欢？那你…” “我先前和你说过的，我父亲和小姨之间存在着关系，你还说我没有证据不要乱扣帽子，现在我爸进去了，小姨可以光明正大的开始了她的新生活，而在这之前，她早早的把属于她的那部分财富，剥离出了天元集团，牵扯到非法集资的资产和她就没有关系了，而我只是得到了我爸早先为我提前存下的积蓄。” “我不是留恋我爸的财富，我也不在乎天元集团最后在谁手里，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这家集团，我只是不甘心，所有的这一切应该属于我母亲，而不是那个贱人！” 妍妍第一次爆粗口，而且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贱人”这个词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的问道。 妍妍答非所问，看着我反问道“你还觉得我过得很好吗？从小就被一群人所谓的保护起来，在外人看来，我是个车接车送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可是我多么想出去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踢毽子，跳皮筋，就连在学校里和谁过于亲密，吃了同学的东西，回家都要被父亲刨根问底，生怕会被坏人利用，阻碍了他公司的发展，我们则是成为了拖他后腿的人。” 说着，妍妍开始哽咽起来。 我想安慰她几句，却体会不到她失去童年的滋味。 妍妍用手狠狠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现在我爸名下的房产都是那个女人的了，她隐忍了这么多年，现在也终于扬眉吐气了，或许我爸的这个下场是她始料未及的，但对于她，是再好不过的了。没有人可以再阻拦她，也没有人有证据去阻拦她！” 妍妍恶狠狠的说道，眼睛冰冷的盯着此刻正在院中浇花的那个女人。 “证据？她要做什么？” 我越听越糊涂，茫然的问妍妍。 妍妍似乎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摇了摇头，不再有刚才的怒气，平静的说道“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争抢什么了，我对物质生活本来就没太高的要求，一日三餐，有张床可以睡觉，我就知足了。” 妍妍一副释怀模样，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 夜色终于如约而至。 我和妍妍再次来到了名叫回家的酒吧。 自从上次请了那个网红大超哥，酒吧人气高了不少，我和妍妍进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主持人，主持人惊讶于我怎么会和妍妍在一起，我只是冲他笑了笑，没有回答，解释多了就成真的了，不如随他而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主持人还问我，答应来酒吧驻唱的，我一天都没能如期而至，我对此表达了歉意，简单说明了最近生活遇到点琐碎之事，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肯定会长期驻扎此地。 主持人听完也是一笑置之，或许他对我这含糊不清的回答，也不抱希望，临走之前给我们打了个招呼，便上台主持今晚的歌唱节目了。 第85章 故意的 今天的妍妍，只要了一瓶啤酒，其实我也想喝一瓶啤酒的，开车来的，不必要再叫代驾，何况我喝酒的念头没有那么强烈，最终要了一瓶大窑，找回小时候喝甜酒的味道，挺好。 妍妍依旧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坐了下去，看到妍妍猛然灌进一杯啤酒后，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而恰巧此时，台上有人开始唱起了歌。 很熟悉的旋律，很久之前听过，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当正努力搜寻着脑海中记忆，想要找到这首歌的蛛丝马迹的时候，妍妍轻声哼了起来。 口是心非你深情的承诺 都随着西风飘渺远走 痴人梦话我钟情的倚托 就像枯萎凋零的花朵 星火燎原我热情的眼眸 曾点亮最灿烂的天空 …… 我惊讶于今天的妍妍为何唱歌不跑调，而我也终于想起了这首歌是张雨生的《口是心非》。 “你怎么又不跑调了？” 我仍然疑惑妍妍为何会唱得如此动听，本来是男生的歌曲，也被妍妍唱得伤感悲怆。 妍妍没有理会我，随着台上的音乐，慢慢的哼唱完这首老歌，最后又灌下一杯啤酒，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本来唱歌就不跑调！” “那你上次在台上为什么会…” “我故意的！” “为什么？” “我愿意！” 妍妍一副盛气凌人模样，我赶紧喝了一口大窑，中断了即将要爆发的冲突。 两人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而台上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的演唱，今天台下的观众热情高涨，给足了台上歌唱者面子，不论唱得好与坏，都鼓掌喝彩。 “我想借点钱可以吗？” 最终在一瓶大窑灌进肚子里以后，我终于忍不住向妍妍开了口。 妍妍故作惊讶，同时还不忘揭开我的伤口，说道“不担心你的病情了？还是想拿着钱一走了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对着嘴把剩余的最后几滴大窑汽水滴进自己嘴巴里，还不忘使劲“啪叽啪叽”几下嘴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吆，生气了？不怕气大伤身，一下背过去，从此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妍妍继续挖苦我，而我只能选择沉默，刚想再次仰头把汽水瓶里的那几滴汽水，彻彻底底的空出来，妍妍故意提高嗓音，阴阳怪气的说道“都没了，喝空气呢！” 我也不生气，谁让咱把面前的这位大小姐给惹了呢，只能受着，我别过脑袋，不去看她，低头生闷气。 我听见“咕咚咕咚”，妍妍肯定又喝完了一杯啤酒，那一瓶啤酒，估计也就喝完了。 喝完这瓶啤酒后，妍妍起身，让我开车带她去，先前我们经常去的滨河大道边上的那块空地，她想去坐坐。 开车半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紧挨沂河的那块有着昏黄灯光的空地。 我看了眼手机，晚上九点多，此时正是周边小区的人出来锻炼身体的时候，所以碰见了很多散步散步的老人和成双结对的年轻人。 偶尔还能听见几个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 面向已经看不真切的河水，微风吹过，河水裹挟着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喜欢这种味道，就如同我不喜欢下雨，却喜欢下雨声如出一辙。 “吴用，你真的想赚钱吗？” 经过两人再次的沉默以后，妍妍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道。 而我此时也不再嬉皮笑脸，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回答道“从今天开始，更确切的说，从我爸开始弯腰，他的眼神中出现了认命时的无助，我想努力一次，想最后证明给他们看，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证明什么，只是不想再让他们失望了。” 妍妍沉默了一会，说道“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有一种特殊感觉吗？”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唱了那首你妈妈经常给你唱的《白龙马》，我也唱了那首和你有关系的陆洋的《亲爱的小孩》，我知道，你从我的身上找到了他们的影子。” 当我说到“影子”的时候，我莫名的有些伤感，因为我就是我，我不想成为谁的替代品，尽管我对妍妍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我仍然把她当做妹妹看待，但成为别人的影子，总会是让人不舒服。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从那天我们一起去山上看小燕，当我知道你在医院里帮小燕奶奶交了两万多的手术费时，我对你的印象有了改变，还有今天和你一起回你的老家，你知道阿姨和我都讲了什么吗？” 我看着妍妍，摇了摇头。 妍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说道“阿姨说你这个人太孝顺，却总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尽管这次你的婚姻让他们始料未及，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离婚，他们都能预料的到？”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妍妍。 “当初你和焦…” “焦阳！” “结婚之前，你俩差一点就散了，准确的说，已经散了，可阿姨错过这次你会打光棍，所以她在你面前流泪了，最后你妥协了。” 妍妍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你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才逼着让自己接受了这段婚姻。” 我低着头沉默片刻，笑着小声说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起码我还有了个可爱的闺女。” 当我说完闺女的时候，那股思念之情再次涌上了心头，层层叠进，最终让我再次卷进了无法自拔的伤感之中。 “阿姨还和我说了一件你的事，你从小有个习惯，放学以后你都是写完作业才会吃饭，不写完，即使饭菜凉了，你也不会吃，直到写完作业为止。 我想这样一个如此固执成绩又名列前茅的人，为什么会高考突然失利呢？” 妍妍看着我，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一直闪躲着。 “你是知道了叔叔为了给你多攒点大学学费。去工地当小工，被红砖砸掉脚趾盖，自己故意考砸的吧？” 妍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我最终败下阵来。 我轻轻点了点头，苦笑一声，算是对我的自嘲，更是对当年那个可笑而又愚蠢的决定的轻蔑吧。 第86章 不会坑你的！ “后悔吗？” 妍妍看着我，问道。 我看着妍妍，突然就笑了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道“说不后悔是自欺欺人，可是后悔有用吗？” 妍妍沉默。 我从口袋里摸出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可是刚抽了两口，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索性直接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沉默许久之后，我问了妍妍一个问题。 妍妍一直看着前方，没有着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又是答非所问的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妍妍问这个问题的含义是什么，同时也对妍妍问出这么高深含义的问题感到吃惊。 “你年纪不大啊，活够了？” 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妍妍用手一推我，狠狠瞪了我一眼“去死！” 我被妍妍推的差点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后猛然站了起来。 惹得妍妍“咯咯”笑了起来。 我不再嬉皮笑脸，严肃的和妍妍说道“我是真的想做点事了，我不想再我…” 本来我想说在我“死后”，猛然想起之前妍妍特别讨厌我说“死”这个字，所以噤若寒蝉。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我想给老爸老妈留下点什么，也想给闺女留下点念想，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件让父母骄傲的事，想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好一件事，哪怕最后失败了，尽力了就好。” “你打算做什么？” 妍妍看着我，问道。 我摇摇头“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擅长什么，无从下手。” 妍妍听后也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片刻后，妍妍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特别着急，想要马上赚到钱？” 我当然想要立刻马上赚到钱，当我看到老爸面对叔叔吴黄河那无助的眼神的时候，心中那种无力感，让自己快要窒息。 妍妍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别想着赚快钱，只要你有了这个想法，也就意味着你已经走进一个无法自拔的陷阱里，你会越陷越深，最后困死在里面。” 我沉默不语，可心中仍然不肯放弃这个念头，但想想自己身无分文，又拿什么去赚所谓的快钱呢。 我和妍妍又陷入到了沉默，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吉他的声音。 我和妍妍不约而同的转头寻找声音的出处。 那是一对情侣，坐在草地上，男生抱着吉他，哼唱着我没听过的民谣，女人安静的躺在男人的腿上。 我无比羡慕着他们，或许在生活中，他们也会因为柴米油盐发生争吵，但此刻的他们却是温馨美好的。 男人的声音清脆明亮，没有一丝的沧桑，但哼唱出的的旋律总给人一种压抑感，这种压抑让我特别不自在，却又控制不住的想继续听下去。 这时，我的肩头传来一阵压迫感，我转头看过去，是妍妍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妍妍头发上的清香瞬间涌进了我的鼻孔里，沁入心脾。 “曾经，我也不顾一切的爱着他，最后他却不辞而别了。” 我以为妍妍睡着了，结果她突然开口。 我没有说话，我不理解她嘴上说的不顾一切是什么感觉，因为我没经历过什么叫做不顾一切。 “陆洋和你一样，肺癌。” 妍妍说得云淡风轻，我听后心中早已波澜汹涌。 我想转动身体，妍妍突然阻止我说道“别动，就这样，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我也感觉到了那般安静。” “陆洋陪伴我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他唱歌给我听，哄我开心，背着我去吃那家麻辣香锅。” 从妍妍的语气中，我听出了幸福的味道。 我沉默着，听着吉他声，妍妍轻轻的呼吸声。 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 “后来，陆洋不辞而别，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或许…或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妍妍说完这句话，猛然直起身体，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道“以后请不要再说死这个字了，它太沉重，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谢教授吗？” 我点点头。 妍妍继续说道“谢教授对于肺癌的研究在国际上都是出类拔萃的，谢教授手底下有很多痊愈的案例，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我没有回答妍妍的问题，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我避重就轻的说道“我想到要做什么了，咱们把你经常去吃的那家麻辣香锅盘下来吧。” 我有些兴奋的看着妍妍，想着如果把那家麻辣香锅经营的红红火火，不仅仅是对妍妍的慰藉，同时也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你会做麻辣香锅吗？” 妍妍不慌不忙的说道。 我摇摇头，但仍然不死心“我可以跟别人学呀，应该不难吧？” “从你开始学，到可以真正的出师自己掌勺，你感觉最快需要多久？” 我用手挠了挠头，想要再和妍妍争论一番，妍妍却继续说道“两年还是三年？” “它为什么关门？难道是因为口味不好吗？你就能保证你做出来的麻辣香锅一定能超过他们吗？” 我被妍妍的问题，问的鸦雀无声。 “做生意不是你一时的头脑发热，盘下来简单，我的钱也够，可是后续的装修，人工，口味，服务，一系列的问题，都是需要深入了解去解决的。” 妍妍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依然会根据你在传媒公司的薪酬，继续给你发放工资的，如果你真的有急事需要钱，你告诉我，我这里还是有一些钱的，可以先借给你。” 我不假思索的直接拒绝了。 “不用，工资你也不必要给我发，我缺钱，但是还没到让你施舍的那一步。” “我…” 妍妍想要解释，被我打断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还是想靠自己，你的钱是你爸留给你的…” 提到了尹天雄，我转移话题道“你爸爸最终结果怎么样了？” 妍妍沉默不语。 这时，那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也起身离开了。 忽然周围变得异常安静下来，一时之间感觉有一种空虚。 “非法集资坐实了，可能要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说完这句话，妍妍低下了头，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妍妍，也选择了沉默，我俩就这么默契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依然在想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毕竟我现在真的拿不出一分钱来，摩托车如果再次没油了，我连加油钱都没有，更何况我还租着房子，尽管房租不贵，一个月两百块钱。 沉默中，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响的瞬间，我的心顿时也收紧了，我没有几个朋友，每次的手机来电基本都是老爸老妈的，而每次老爸老妈给我打电话，往往都带来不好的消息。 我心情忐忑的看了眼手机来电，是辛向光。 我很惊讶于为什么辛向光会给我打电话，因为自从上次借钱以后，我感觉我和他会没有再次联系的机会，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 摁下接听键，还没等我开口说话，辛向光在电话那头急促的说道“吴用，可以借我点钱吗？” 我心中无比诧异，当初我卑微到差点给你跪下了，你都没有借给我一分钱，现在竟然开口问我借钱，别说我现在没有钱，即使我有钱，我怎么可能借给你呢！ 我刚想拒绝，辛向光再一次焦急的说道“就两千，很快，可能一个小时以后就给你，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能借的我都借了，吴用，你看在我们一起同学三年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吧…” 隐约间我听到辛向光在电话那头哽咽的声音，顿时心软了。 可是我此时真的没有钱，只好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妍妍。 “你出了什么事？” 我问了辛向光一句。 辛向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支支吾吾的最终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紧接着辛向光在电话那头又开始个哽咽，我不再继续追问，压低声音回复了他一句“等我几分钟，我给你转过去，微信还是支付宝？” 辛向光在电话那头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直不停的说谢谢。 挂掉电话以后，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妍妍开口，而妍妍也没问是谁给我打来的电话。 我开始故意找话题，自尊心仍然在作祟。 “如果…如果有个很好的朋友，问你借钱，你会借吗？” 我声音不大的问妍妍，问完以后我心里就开始起了波澜，一直等待着妍妍的回答。 而妍妍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一口回绝道“不借！” “你不知道借钱最终会把两个要好的关系变成仇人吗？” 妍妍回答得异常坚决，让我不知如何继续下面的话。 我开始犹豫不决，而此时我的手机再次响起了起来，让我本就紧张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凌乱。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辛向光再次把电话打了过来，我也能感受到他迫切的心情，可是我也得循循渐进呀，毕竟不是我的钱。 我没有去接辛向光的来电，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也有些后悔刚才心一软直接就答应了辛向光。 可是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出尔反尔，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上次辛向光没有借给我钱，这次我肯不计前嫌，依然借给了他，也无形之中想让辛向光自己感到内疚，同时让他觉得我依然很仗义。 这该死的逞强，让多少男人一步步陷入到了无尽深渊。 “你怎么不接电话？” 妍妍听见我的手机一直在响，而我却无动于衷，疑惑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事。” 我不敢直视妍妍的眼睛，最后心一横，一咬牙，直接抬头看着妍妍，目光坚定的说道“我想借两千块钱，可以吗？” 妍妍依然表情平静，古井不波。 “为什么突然借两千块钱？你要干什么？” “我…哎呀…和你说实话吧，这个电话是我高中同学打来的，他着急用两千块钱，我看他确实挺着急的，所以…” 我生怕妍妍会觉得这钱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赶紧打消了她的念头，慌忙说道“他家条件很好，可能是遇到了急事，他从来没问我张过口，这次估计肯定是挺着急的事，不都说救急不救穷嘛，他家里不穷，这钱如果他要是不还，我还！” 妍妍似乎对我的保证不感兴趣，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说道“你没钱都敢答应下来，如果你真的有钱，是不是会一毛不剩的全部借出去？” “特殊情况嘛！这又不是陌生人！” 我有些烦躁，语气显得不耐烦起来。 “这钱我借给你，但是我提醒一句，最好不要主动张嘴去要，否则你会很快失去一个朋友。” 妍妍也不啰嗦，直接微信转给我两千块钱，我更是没有考虑太多，接收以后直接转给了辛向光。 我刚给辛向光转过去，辛向光立刻就接收了这笔钱，他应该一直在看着手机，无比迫切的等待着这笔钱，所以在我刚把两千块钱转给他，不到一秒的时间，辛向光就把这笔钱接收了。 紧接着，辛向光给我回了条信息。 “谢谢了，别着急，很快就给你！” 我也回复了一条“不用着急，你用着就行。” 把手机放回口袋，看着略显不悦的妍妍，说了声“谢谢”。 妍妍不喜不笑的“切”了一声，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还提醒我不要主动去要钱，她真的是太多虑了。 辛向光说一会就给我，他肯定会信守承诺，不用太久就会把钱转给我的，我相信辛向光，尽管上次借钱，多少让我对他有些许的不满，但这次肯定不会的，而且通过这次的事，他肯定会在心里感谢我的，同时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会大大提升，我心中开始窃喜。 接下来就是我等待着辛向光还钱的时刻。 此刻的妍妍也一直沉默着。 气氛有些诡异，而我依然保持着信心满满。 十分钟悄然而逝，我开始变得焦急起来，我频频拿起手机观察着是否有微信信息，直到半个小时以后，依然没有任何的电话和信息。 我的内心再也无法如先前那般自信满满，开始变得焦灼不安起来，眼睛余光时不时的开始去注视着妍妍表情的变化。 妍妍脸上的表情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任何的波澜。 而我此时已经开始坐立不安，焦灼的心情愈发严重，最后直接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一口一口狠狠的抽了起来。 每当我吐出一口烟雾的时候，总要拿起手机，想要立刻看到辛向光给我发的微信回复。 一次次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内心也开始出现了动摇。 难道辛向光真的是在骗我吗？等钱到了他那里，该着急的人就变成了我。 一根烟不知不觉已经抽完了，手机依然是静悄悄的，我起身拿着手机，有些慌乱的往旁边走了几步，不想让妍妍一语成谶。 我用余光瞥了眼妍妍，确定她没跟过来后，我直接给辛向光打去了电话。 打出去以后，我的心跟着也开始了紧张起来。 电话通了，没人接，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盲音。 我的手开始了轻微的颤抖，眼神中带着歉意看了眼只有几步之遥的妍妍，想起了刚才她对我说的话。 我不甘心的再次拨打了过去。 手机里响起了铃声，响了五六声以后，电话被挂断了。 拿手机的手再也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喉咙耸动，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尽管两千块钱不多，但如果真的如妍妍所说，这让我一直以来坚持的某些价值观，破碎的一塌糊涂。 “叮咚！” 我的微信终于来了条信息，我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看，大失所望，是腾讯的新闻。 这让我本就绷紧的心再一次揪了起来。 三年的高中生涯，一起住着上下铺，不能说友谊天长地久，三年的相依相处，难道就被这两千块钱撕裂的体无完肤吗？ 我有些不甘心，其实是不愿相信，依然还抱有一丝的幻想。 当我想再次给辛向光拨打电话的时候，微信又来了一条信息。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是辛向光发来的信息。 “不好意思了，吴用，钱暂时给不了你，过几天，我周转过来了，第一时间给你转过去，请放心，我不会坑你的！” 第87章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看到辛向光发来的信息，顿时大脑翁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 原本迫切的想要等到辛向光把钱转来，正好验证我对他的信任，同时狠狠打了妍妍的脸，没想到却被妍妍一语成谶。 我忙不迭的赶紧给辛向光打去了电话，通了，响了没几声却被挂断，我不死心的再次拨打过去，仍然是被挂断，我发了疯的一直拨打着，直到最后，电话那头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有些无助的看着辛向光发来的那条微信愣愣出神，不能相信辛向光为了两千块钱就舍弃了我们三年的同学情谊，而且还是用这种欺骗的手段。 “怎么了？是不是被我一不小心说中了？” 妍妍伸头过来，问我。 我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不敢直视妍妍的眼睛，下意识的躲避着，同时自己的那点倔强被狠狠的踩碎在地上。 我突然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慌乱的再次给辛向光打过去了电话，仍然处于关机状态中，一连拨打了五六次，一直提示对方关机。 我又给王自强打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终于接了。 旁敲侧击的问了辛向光最近的情况，王自强的回答让我瞬间心拨凉拔凉的。 “前几天辛向光向我借钱的，我哪里来的钱，月月都不够花的，不过听他语气挺着急的，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最后在电话里都哭了起来，但是，我是真的没钱啊，我还劝他让他问家里要点，他家里又不是没钱，几千块钱还不是小意思嘛，非得问我们这些月光族借，他也不说话…” 王自强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很多，而我得出一个结论，辛向光已经向周围能借钱的人都打过了电话，最后没办法了，才把心思放在了我的身上。 要不然当初我俩因为借钱的事，闹的那么不愉快，换做是我，怎么还好意思再张口借钱呢！ 妍妍看着我失神落魄的样子，安慰的笑着说道“没事，吃一堑长一智吧，很多人都已经变了模样，不是当初你所想的那样了。这对于你来说，也是好事，让你不要总活在自己天真的世界中，总要有人给你上一课，给你结结实实的当头一棒，让你清醒，同时让你认清现实，别再那么单纯。” 我转头看着妍妍，皱眉说道“我有些不理解，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骗我呢？”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妍妍以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不会因为这两千块钱精神出问题吧，你也好歹在社会上混了十几年了，难道觉悟还不如我这个初入茅庐的小姑娘？” 我失落的看着妍妍，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之此刻心里真的是堵得慌，让我快要窒息。 不是因为这两千块钱被辛向光莫名其妙的骗走了，而是想不明白辛向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一起读高中的时候，他那憨厚老实的笑容一直刻在我的脑海中，尽管已经好多年没有接触过，但是也会偶尔打电话聊天，上次借钱的事，或许让两个人之间有些隔阂，但不至于让辛向光用我的同情骗取那两千块钱。 我俩是上下铺，彼此之间不能说情同手足，那也是有着三年真挚友情的同学，难道这世界上真的已经变成了纯利益关系的尔虞我诈了吗？ 在我失神中，我被妍妍用手晃醒，我以一种无助的眼神看着她，想要从妍妍的嘴里寻求答案，慌乱的问道“难道真的就因为这两千块钱老死不相往来吗？总归还有见面的那一天吧，等到见面的那一刻，他不会羞愧吗？不会尴尬吗？” 妍妍像是看傻子般看着我，云淡风轻的说道“只要对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停顿片刻，妍妍用安慰的眼神看着我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我还真没想到原来你竟然这么单纯实在，以前呢，老实这个词是夸人的，现在说你老实，是在讽刺你，现在这个社会坑的就是老实人，家教好的，尤其是信奉那些条条框框，自己规规矩矩的遵守，总认为所有人都是如此，其实那些规则只是困住了像你这种有着理想化的老实人，对于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只是个摆设。” 我愣愣的看着妍妍，没有说话。 这对于妍妍来说，或许只是小事，毕竟他父亲在商场中纵横捭阖，她从小多少会耳濡目染一些，对这些小手段已经司空见惯了，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是第一次经历。 我仍然想不明白，骗走了这些钱，心里会安宁吗？ “他是你的同学？” “高中三年，我和他是住同一个宿舍，还是上下铺。” “你们经常联系吗？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不经常联系，以前我听他说是在汽车公司财务那一块，后来换工作了，也就没再联系，前段时间我问他借钱的…最后…他没借给我…” “你问他借钱，他没借给你，这次他找你借钱，你没有，借了我的钱，又借给了他？” 妍妍声调提高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呀，真不知道应该说你单纯呢，还是应该说你傻。” 尽管妍妍这么说，仍然安慰着我。 而我在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找到辛向光，我不是问他要这两千块钱，而是想知道他就是抱着坑我的心态借钱的，还是真的出了事，一时还不上。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但还是想要得到辛向光的亲口证实。 不是我单纯，也不是我人傻，而是我依然记得，我从一个犄角旮旯的村子走上从未见过的县城去读书，城市中的霓虹灯和繁华的街道让我有些恍惚，无形之中，自卑感也逐渐产生并加深。 当我面对着一群穿着华丽衣服的同学的时候，内心之中的自惭形秽让自己变得沉默寡言。 是身为城市户口的辛向光，主动和我打招呼，没有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拉近了我俩的关系，也是他让我内心中的自卑感，逐渐消融。 他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第88章 没讨论出结果 在滨河大道旁，和妍妍最终也没能讨论出，我该从哪个行业开始入手，心情又陷入到了失落之中。 这一晚，我没有去妍妍家，尽管今天的天气依然燥热，我那间出租屋里，肯定如同蒸桑拿般闷热，但还是想一个人呆着，静一静，想一些事情。 我把妍妍送回了家，骑着摩托车回到了我的出租房中。 打开门的瞬间，热浪如同洪水猛兽般直接把我包围，我顶着热浪，先把门和窗户打开，散散热气，自己独自坐在小院的台阶上，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旁边大哥屋里漆黑一片，本来心存幻想，可以去大哥屋里蹭一蹭空调，这么晚了，不知道大哥又做了什么兼职。 突然我有了个想法，不如骑驴找马，如果大哥的工作我能胜任的花，我先在大哥那里工作，起码能养活自己。 想到这，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下，不得不随波逐流。 在我抽烟失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忙掏出手机，发现是老妈打来的。 心中先是一紧，随后摁了接通键。 老家信号不好，我听见电话那头里传来吱吱的声音，我索性把手机挂断，然后重新给老妈打了过去。 估计老妈在那边换了多个地方，才找到一个信号尚可的地方，总算我可以听得清老妈说的话了。 老妈语气平和。 “依琳，最近怎么样？你见到她了吗？你走的急，我忘记了，家里又攒了一些鸡蛋，想让你拿给依琳吃的…” 这是我和焦阳离婚以后，老妈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询问依琳的情况。 不是老妈不想依琳，而是老妈想的实在受不了才肯说出口，老妈这段时间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 我沉默着，鼻头有些发酸，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老妈这个问题。 “是不是你丈母娘不让见依琳，实在不行，我去给你丈母娘道歉，让见见依琳，我…挺想她的…” 电话那头的老妈，有些哽咽道。 我眼角也温热起来，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一些，说道“你去道什么歉呀，我们也没有错啊，依琳我见到了，马上上中班了，现在也愿意去学校了，不哭也不闹了，前几天还发了个奖状呢，老师都夸她聪明…” “真的吗…” 老妈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喜悦，我能想象的出来，老妈肯定已经咧嘴笑了起来。 而我却愈发沉闷，胸中的那块巨石仿佛再次高高被抛起，就那么悬在空中，堵的我难受。 老妈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最后小声的问道“有机会，能不能把依琳带回家，让我看一看…”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低落下来，胸闷的厉害，喘不过气来。 我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反复几次以后，终于把情绪调整好，缓缓说道“过段时间吧，这段时间依琳学校里有活动要参加，焦阳一直陪着依琳学习的，暂时可能没有时间，等…等有机会，我把依琳带回家…” “焦阳要是愿意来，带她一起回家，我给她捺了几双鞋垫，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妈！” 我带着一丝怒气吼道。 我妈在那头噤若寒蝉，沉默了好久。 “妈，我和焦阳已经离婚了，你也别再想着我俩能复合了，丈母娘对咱家什么样，你难道忘记了吗？咱别再热脸贴冷屁股了，再说，我和焦阳真的不合适，我俩沟通都成问题，我也真的不想再和她过下去了，再说了，要不是当初你和我爸紧着我结婚，可能我不会和焦阳结婚的！” “我知道，可是现在有依琳了，你们就不能…” 老妈话没说完，我直接打断了她“别说了！不可能了！” 一气之下，我想把焦阳是二婚的事实告诉老妈，我想知道老妈在得知焦阳是二婚，而且还有个孩子的情快下，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是否还会和以前一样的态度去对待焦阳。 可是话到嘴边了，我又咽了回去。 离婚了，任何事都可以过去。 电话那头的老妈又是一阵沉默，我刚想说，没事，早点休息吧。 我刚要开口的时候，老妈提前一步说道“你爸打算出国了。” “出国干嘛？” 我吃惊的的问道，尽管我知道我爸出国肯定是为了多赚点钱，可依然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一声。 “你爸想多攒点钱，再帮你买一套楼，想着再找…” 我知道老妈想说什么，帮我买套楼，有合适的再找一个对象。 我为老妈的这种神奇的逻辑感到可笑，刚才还想着让我和焦阳能复婚，这会又开始担心起我的另一半了，可我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妈想让我复婚，是因为有依琳的存在，大人离婚一张纸就解决了，可孩子却要用整个童年来治愈。 这次我领着妍妍回家，肯定在我家周围又掀起不小的风波，我妈肯定承受着巨大的流言蜚语。 “我爸都快七十了，他出国能干什么呢？别让他出去了，安稳的在周围干点零活吧，没有就在家休息，你们把身体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我劝着老妈，从心底不想让老爸再为我拼命。 “你现在又没什么好的工作，趁着还能干，就多干点吧…” 愧疚自责涌上心头，最后和老妈撒了慌，说道“我找到一个挺不错的工作，一个月差不多能赚一万，真的不用你们操心了…” … 终于结束了和老妈的童话，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刚才点上的那根烟也已经燃尽，只剩下了烟蒂。 把烟蒂狠狠的往外一扔，骂了句“这狗娘养的生活！” 心底的那股无助，席卷全身，想想自己这三十多年的碌碌无为，我对着自己的见，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的右脸开始变得逐渐滚烫刺痛起来，我咬着牙，对着自己又是一巴掌… “啪啪啪！” 我也记不清到底扇了自己多少巴掌，停下来后，手和脸都感到了阵阵的刺痛。 第89章 网络赌博 刚想还自己点上一根烟，手机再次想了起来，以为还是老妈的来电，正想着该用怎样的理由让老妈彻底放心，当我看到手机来电后，瞬间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一直闪烁着的手机屏幕，竞一时之间忘记了去接听。 等我回过神来后，惊慌失措的赶紧摁了接听键。 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电话那头的辛向光异常兴奋的说道“吴用！你那两千块钱，我刚刚转给你微信了，你接收一下！顺便给你说一声，谢谢了哈，另外，我又给你转了两百块钱，算是利息！” 辛向光说话间，我的微信也来了两条信息，我赶紧打开，果然都是辛向光给我发的转账，第一笔是两千，第二笔是两百。 我感到不可思议，两个小时前，还告诉我暂时还不上了，这会不但把本金给我了，竟然还多给了两百块钱，算是利息，这着实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同时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向光，你做什么好的项目呢，先前还被你吓了一跳，以为你…” 话到嘴边，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反而向光说道“是不是认为这两千块钱被我坑了呢？呵呵…” 电话那头的辛向光笑了起来，从他的笑声中，我听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份扬眉吐气，还有那一分对我的不屑，尽管我明白，没有我这两千块钱，他未必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可现在的结果是，辛向光不但还给我了两千块钱的本金，还多给了我两百块钱的利息，这不得不让我对他到底干着什么样的工作产生了好奇。 “向光，咱俩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最近我也是遇上点事了，手里确实也…所以，我想问问，你在哪高就，能不能顺便带带我，我赚个零花钱就好。” 我带着一种讨好辛向光的语气说道。 尽管我很讨厌自己现在的这幅模样，但被狗娘养的生活压着喘不过气来。 我想赚钱！ “吴用，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这…” 电话那头的辛向光语气盛气凌人，我赶忙继续说道“向光，你吃肉我喝汤总可以吧，再说了，这两千块钱虽然不多，但当时你开口，我也没犹豫，这两千块钱还是我借别人的呢！” 我一阵吹捧，电话那头的辛向光也开始了犹豫不决，一直沉默着。 “算我求你了，行吗？向光！” 终于，电话那头的辛向光松了口，小声说道“你现在马上来我家！我给你发位置！” “好！” 我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辛向光给我发来一个位置，我点开看了看，距离我差不多十五公里，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把手机往兜里一装，带着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好奇，朝着辛向光所给我的位置疾驰而去。 我跟着导航，油门拧到底，摩托车在街道上风驰电掣。 终于在一个名叫新华苑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从外观看，小区显得有些陈旧，门口有位穿着保安服的大爷，我没过多停留，骑着摩托车直接就进去了，大爷只是看了我一眼，没言语。 我和辛向光打了电话才知道具体位置。 迫不及待的跑着上楼，“咚咚咚”的连续敲了几下门，片刻后，从屋里传来辛向光熟悉的声音“别敲了！来了！” 十几秒后，辛向光终于打开了门，此时辛向光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脚上蹬着一双有些年岁的拖鞋，我不敢相信，站在我眼前的就是当初一天洗三次头发，用发胶把头发死死固定住，一根都不能乱的潇洒男孩辛向光。 此时辛向光嘴里正叼着烟，一吸一吐，一截烟在发出一阵猩红火光后，留下了一大截烟灰，好巧不巧，这段烟灰被辛向光娴熟的食指轻轻一弹，烟灰黯然飘落。 我惊讶于辛向光竟然学会了抽烟，这还是当年那个吸一口烟，就说烟剌嗓子，然后就不停咳嗽的辛向光吗？ 辛向光此刻的形象，和我预想中的着实有些反差。 “进来吧。” 辛向光转身，我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他的卧室。 当我走进他卧室门口的时候，我被一股咸鱼味直接顶了出来。 这味道他妈的辣眼睛！ 我真的无法想象，辛向光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活变迁，让他从之前的玉树临风，变成了这般邋里邋遢的模样。 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跟着辛向光来到了他电脑旁，我这才发现，辛向光是在网络赌博。 我瞪大眼睛看着辛向光，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你每天就干这个？！” 辛向光嘴里叼着烟，和《功夫》里的包租婆差不多，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波澜，对我诧异的眼神不以为意的说道“富贵险中求！” 尽管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画面，但和电影中赌博画面如出一辙，我再纯良，不谙世事，我还是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网络赌博。 我刚想怒斥辛向光，结果他先开了口“我拿你当兄弟，才让你来看的，一般人我不会让他们进来的，你看，这是用你借给我的两千块钱打的，你仔细看一下，现在余额还剩多少！” 尽管我对网络赌博嗤之以鼻，但仍然跟随着辛向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第一眼看过去，被小数点后面的好几个零震惊到了，随后我一个一个的数了一下，此时，辛向光的钱包余额中，还剩下十万零五百！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平静的辛向光，然后又看了看辛向光正在玩的项目，不解的问“你这是违法的！你最好还是不要玩了！我听说，这些都是假的，坑人的，会上瘾，最后输的很惨！” 辛向光看着我不屑的笑了笑，完全是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看好了！” 我眼睁睁看着辛向光从余额里，成功提款到银行卡五万块钱。 然后辛向光打开他银行卡余额短信，把手机往我面前一放，我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 我反复确认电脑上的那个钱包余额，真的是少了五万块钱，再仔细看了看辛向光银行卡余额短信，揉了揉自己略微模糊的眼睛，不敢置信的来回确认着，最终辛向光云淡风轻的说道“看好了，我让你看看我是如何从一千打到一万的！” 第90章 刺激紧张 辛向光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嘴里的那根烟也已经熄灭，他又重新点上了一根，狠狠连抽三口后，他被呛的咳嗽了几声，然后把剩余的烟直接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辛向光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好似在做法一般，神神叨叨的。 辛向光猛然睁开眼睛，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握住鼠标的右手微微在颤抖着，而电脑中，出现一位美女，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从牌盒里抽出三张，反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屏幕上上出现了几种选项，庄，闲，平手，庄对，闲对… 辛向光余额里还有五万多，他押了一千庄，二十几秒的时间到了，我看见辛向光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了紧张神态，对面的真人美女把牌一个个翻开，我看得迷迷糊糊，更不知道其中的规则，第一把辛向光输了。 我劝了一句“别玩了，赢了就把钱都提出来呗。” 辛向光没有理会我，继续押庄，只不过这次押了两千。 二十几秒的时间，辛向光咳嗽耸动了好几下，咽了好几口唾沫。 开牌，屏幕上显示的是闲赢，辛向光再次败北。 辛向光马不停蹄的再次押上了庄，而钱数再次翻倍，已经来到了四千。 开牌，闲赢。 辛向光握鼠标的右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已经开始不停的咽口水，我感受到了他的紧张情绪。 身为旁观者的我，多少也被带动的激动起来。 八千，辛向光毫无犹豫的再次押庄。 开牌，闲赢。 一万六，辛向光不假思索的从钱包中拖出，把模拟的筹码放在了庄上。 而最初钱包余额是数字5开头的，此时已经变成了1。 当一万六的筹码再次输掉以后，辛向光爆了句粗口，他也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躁，直接蹲在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一瓶红牛，仰头直接灌进了肚子里，脸色逐渐变得煞白，右手暂时离开了鼠标，放在桌子上，不自觉的开始敲着桌面。 辛向光没有停下的意思，当他想要再次翻倍的时候，却发现钱包余额已经不够了。 他需要两万二，钱包紧紧剩下了一万九，他又骂了一句“他妈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再次劝了一句“收手吧，还有一万九呢，这是赢得吧？” 辛向光似乎听不到我说的话，把钱包里的余额全部再次押在了庄上。 辛向光脸上已经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他整个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开始一口接着一口的喝水。 我都能听见他喉咙咽下一大口唾沫的声音。 二十几秒的时间，漫长而又煎熬。 我无形之中都被拐带着紧张起来，我害怕辛向光再次输掉这最后的一万九。 终于还剩最后一秒钟，当美女把最后一张牌翻开的时候，辛向光突然大骂一句“草！” 随后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臂在空气中狠狠滑出一道弧度，紧握着拳头。 “赢了！” 辛向光大声吼道。 果不其然，庄赢。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黄色的弹幕“恭喜您赢38000元”。 这行字让我体会到了如同坐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心跳加快，我的手心全是汗。 辛向光终于咧嘴笑了起来，我也为他捏了把汗，当我想要说句替他高兴的话时，辛向光再次开启了征程。 这次他依然从一千开始，只不过他不再押庄，而是押闲。 紧张刺激的氛围再次弥漫开来。 第一把赢。 赢了以后，辛向光没有加倍，还是押了一千在闲上。 第二把赢。 第三把赢。 … 就这样辛向光连赢五把。 钱包里的余额已经来到了43000元，相较于最初的五万，还输七千。 “差不多可以了。” 我的再次提醒依然被辛向光当成了耳旁风，没有给我一丝回应。 辛向光退出这个页面，重新找了一个美女，点进去，嘴里嘀咕着什么，声音很小，他说得支支吾吾，听得不太真切。 对面的这个美女是拥有着金色头发，容貌姣好的外国人，同样的步骤，同样的时间，这次辛向光直接押了五千在庄上。 我吃惊的看着辛向光，同时也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还有几秒钟就开牌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美女开牌，辛向光大吼一声，赢了。 余额来到了48000元。 就这样，辛向光又连赢三把，每一把他都下注五千，最终，钱包里的余额已经来到了58000元。 终于辛向光长长呼出一口气，仰靠在椅子上，说道“收工！” 辛向光的脸色这才慢慢回复到正常的血色，转头看着我笑道“怎么样，刺激吧？！” 我额头早已经渗出了细微的冷汗，此时也如释重负，尽管这钱不是我的。 “还是不要玩了，赢了就收手吧。” 我劝了一句。 辛向光却满脸的不屑，从桌子上拿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根，递给了我，他自顾自点上了一根，我没有点燃，只是在嘴里叼着。 “我们不能用赌徒的心态来玩，我们的目标是赚钱，摸清套路，我们是稳赚不赔！”辛向光一副信誓旦旦模样。 “庄家肯定是想赚我们的钱，这本身就是个坑，但它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坑了，我举个例子。” 辛向光对我开始侃侃而谈，出于好奇，我听得也是聚精会神。 “比如这把庄家想收割庄，它就会出闲，反之就会出庄，我们不需要看它什么走势图之类的，那都他妈是扯淡的，现在我也摸索出自己的规律了，举个例子。你感觉它连续出五把庄，活着连续出五把闲的概率大不大？” 我摇摇头“不大。” “这不就对了嘛！你只要准备好足够的资金，输了就倍投，就像刚才，我是一千一把，输了就押两千，四千，八千，一万六…” 辛向光话没说完，我打断了他“刚才一万六你输了，你只押了一万九。” “对啊，所以要规划好自己的资金，如果刚才我的资金充足，那一把就直接回血了，二万二变成四万四！刚才输的那几把不就一下赢过来了嘛！” 第91章 依霖也是我的女儿 辛向光抽着烟，一脸的得意洋洋。 “今天小赢了十万！” 辛向光吐出一口烟雾，翘着二郎腿，一副导师姿态。 “吴用，知道为什么咱们都发不了财吗？工字不出头，但凡是几十个亿身家的，第一桶金有几个是干净的，富贵险中求！” “你平台里还有小五万，不打算提出来吗？” 辛向光摆摆手，似乎五万块钱对于他来说，九牛一毛，说话时的语调都不自觉的高了几分。 “放里面吧，提出来还要再充，不用多，每天赚一万，一个月就三十万，赚个一年半载，我不就起来了嘛！” 说着，辛向光开始哼哼起来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而我也被刚才辛向光的一顿操作所震撼，这可是十万啊，一年我也未必能赚这么多！ 我来的目的是想看看辛向光有没有赚钱的门路，当我第一眼看见电脑屏幕里的美女时，我就知道这不是我能驾驭的了的。 很刺激，赚钱的时候，热血沸腾，就像现在的辛向光激情澎湃。 我有点心动，赚钱的速度太快了，可是又不敢，这完全就是赌徒心态。 尽管我没接触过，但身边有活生生的例子。 我三舅从家财万贯到负债累累，罪魁祸首就是赌博。 尽管没亲眼看见我三舅如何从辉煌跌到谷底，看过很多电影，电视剧，知道赌博的危害。 借妍妍的两千块钱已经拿到了手，想着回去休息，既然这条路不通，再想其他办法。 正当我下定决心不能被这东西迷惑的时候，辛向光抑制不住他内心的喜悦，伸手招呼我过去“吴用！快过来！这路子正！大长龙，今天晚上该我发财！” “太晚了，我回去了，明天还有事。” 我半推半就的站了起来，转身想往门口走去。 “你过来看看！又没让你充钱！我再赢一万就收工！咱俩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很快的，几把就完事，打完咱就去楼下烧烤摊整一杯，快快快！” 辛向光眼睛盯着屏幕，直接蹲在了椅子上，刚抽了一半的烟直接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不自觉的就凑了过去。 在这之前，我先做了一件事，把辛向光转给我的那两千块钱，转给了妍妍，同时也和妍妍说明了辛向光多给了我两百块钱的利息，两百块钱我留下了，但我也向妍妍坦白了，估计她也能理解我。 给妍妍发了一个谢谢以后，我还是因为好奇，凑近了电脑屏幕。 辛向光边下注，边分析着此时的牌局。 “你看，这清一色的闲，这都连续出了十把闲了，说明闲要出长龙，咱搞个偷袭，偷它一把咱就撤！打完收工！” 说着，辛向光直接押了一万块钱的闲。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在钱包里面的钱，仅仅是个数字而已，根本给不了你视觉上的冲击，这要是一万块钱的现金，那得这么厚一摞呢！ 押完注以后，辛向光一副胜利在手的模样，身体往后一仰，咧嘴笑道“赢了这把，咱就喝酒，今天也是赢麻了，今天也是真他妈的运气好！” 开牌，庄。 辛向光笑容瞬间僵硬。 蹬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出现的绿色提示框：您输10000元。 “要不，算了吧，还赢着呢，输就输了呗。” 我是真的劝辛向光，因为总有一种感觉，盛极必衰。 “没事！再玩最后一把！这是狗庄玩花招呢，放心，我资金准备的充足，不怕！” 辛向光此刻哪里能听劝，两万直接押在了闲上。 “我就死磕闲！” 而我在辛向光押完闲以后，总有种感觉会出庄。 我真的不会玩，只是有种感觉而已，所以眼睛一直往庄的位置上看，我心里想，这只是人的逆反心理而已，我更不一样辛向光输钱，因为，他一旦输了，最终还会问我借钱，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 开牌，庄赢。 辛向光额头冒出了冷汗，我收回胳膊的时候，碰到了他手臂，冰凉冰凉的。 两把瞬间输了三万。 钱包里还有不到两万了，这该如何翻盘，如辛向光所言，这要翻倍下注，也就是要下注六万！ “富贵险中求！” 辛向光嘴里呢喃了一句，声音很低，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输赢在此一举了！” 这句话辛向光明显是带着情绪说的，此刻我从他身上真真切切的看出了赌徒的心态。 意料之中的输了。 辛向光骂了一句，瘫软在了椅子上。 片刻功夫后，辛向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开始往平台充钱。 我赶紧拦住他“别充了！你已经头脑不清醒了，不打的话，这五万起码是赢得，你充进去，就有输的可能！” 辛向光如同小说中的走火入魔，看都没看我，红着眼睛填写着验证码。 他平台余额瞬间恢复到了五万。 “一把定输赢！” 辛向光把余额中的钱，全部拖到了闲的位置。 在他点鼠标的刹那，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犹豫不决。 二十几秒的时间，对于此刻的我们，漫长而又煎熬。 庄赢。 您输：50000元。 此刻的绿色提示框格外醒目。 对于我这个旁观者来说，只是感觉可惜，可惜的不是这把牌输了，可惜的是，辛向光本该多出了十万块钱的横财，此刻却是白忙活一场，原地踏步。 辛向光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扶着椅子的手也在微颤着，脸上失去了血色，病态的苍白。 我从桌子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塞进辛向光嘴里，帮他点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辛向光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那团烟雾久久没有被他吐出，直到他突然一拍大腿，大骂道“狗庄！终于开始出闲了！草！” 我看了眼电脑屏幕，这才发现，已经连续出了五把闲了。 此刻，我说再多的话，也只是马后炮了，所以一言不发。 我跟着辛向光也抽了一根烟，抽烟这根烟以后，我起身想回去的时候，辛向光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眼睛里的那种祈求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吴用，把你那两千块钱再给我用一下，赢了我多给你五百块钱，就当是利息了！” 辛向光眼神注视着我，我心中暗自庆幸，提前先见之明的转给了妍妍。 “你那两千块钱就是我今天的福气，我用两千块钱再打到十万！” 此时的辛向光如同犯了毒瘾的瘾君子，可怜而又可恨。 我的胳膊被辛向光抓的露出了血痕，传来一阵刺痛。 我赶忙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给你用的那两千块钱是我借别人的，我这还有聊天记录，不信你看看。” 当我拿出聊天记录的时候，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生怕我转给妍妍的两千块钱她没有收！ 好在当我打开与妍妍微信聊天记录的时候，妍妍把钱收了，而且一个字也没回。 辛向光看着聊天记录，沉默着，渐渐的松开了我的胳膊，他双眼无神的看着电脑屏幕，连眼皮都不眨，就这么痴呆者看着，我害怕他想不开，开口安慰道“这钱反正也是赢得，既然输了就输了吧，反正你又没损失什么，不输不赢呗！” 辛向光眼神依然呆滞的看着电脑屏幕，一言不发。 良久，辛向光猛然惊醒，拿起手机就开始翻看着通讯录，开始了借钱。 … 意料之中的，没借到钱。 我想起了辛向光多给我转了两百块钱，我怕自己走后，辛向光再钻牛角尖，或者是往邪路上走，所以提议道“你之前多给我转了两百块钱，咱去你楼下吃点烧烤，一人喝一瓶啤酒，解解压，放松一下！” 辛向光一听，随即用炽热的眼神看着我，我先他一步扼杀掉他心中的小九九“给你充平台不行，只能咱俩把它吃了喝了，要不然这两百块钱我直接就充话费了，充两百还便宜十块钱！” 这时，辛向光一拍大腿“哎呀，要是我不押最后一把，今天就赢九万了！” 看着满脸懊恼的辛向光，这真真切切的让我看到了什么是赌徒，什么叫人性，更让我看到了贪婪是何种模样。 辛向光无精打采的跟着我一起在小区楼下的烧烤摊坐了下来。 两百块钱点了不少东西，五花肉，烤肠，韭菜，大蒜，馒头… 一人还喝了一杯扎啤，我酒量不行，扎啤我只喝了一小杯，剩下的都让辛向光喝了。 因为我们旁边还有几个人在喝酒，所以吃饭期间我只字未提关于赌博的事，我知道辛向光网赌是违法的。 直到吃饱喝足以后，我准备骑摩托车回去的时候，我才再次叮嘱辛向光，不要再碰那东西了，会上瘾了，而最后肯定是没有好结果的，只是输钱还好，就怕因此对那个东西所迷恋，从此以后只想着不劳而获，捞偏门，走捷径，这样子的话，这辈子恐怕会一蹶不振。 辛向光只是点头答应着，但从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一丝的悔改，只愿他不再贪婪，能尽快上岸吧。 骑车回去的路上，刮起了风，不知道此时已经属于哪个节气，我感受到一丝丝的凉爽。 … 回到出租房，刚走到大哥屋外，我就听到了属于大哥独创的咕噜声，同时也感觉到了从空调吹出的阵阵冷风。 想躺在床上放松一下身体，刚躺上去就感受到来到床板的热浪，我猛然起身，无奈之下，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抽起了烟。 抬头猛然发现，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看了眼手机，今天已经立秋了，怪不得回来的路上感受到了那一丝丝的凉意。 俗话说秋后加一伏，这样算下来，还要再忍受一个月的酷热。 一根烟很快抽完，把烟蒂扔出了门外，反手对着自己就是一巴掌。 “吴用，这是给你提个醒，可以捞偏门，但不能违法！任何违法的事不能做！” 感受着脸上和手上同时传来的阵阵刺痛。 今天差点就没忍住，想和辛向光一样，捞一把。 重新躺在床上，把风扇开到最大，忍受着床板带给我的阵阵热浪，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 直到我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我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从身子底下摸出手机，熟悉的号码，让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事？” “吴用，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我哥那份你帮忙担保贷款的钱，银行审批通过了，今天还需要你去银行帮忙签个字。” 焦阳语气温柔，如同我俩刚认识那会，她和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柔声细语。 听着焦阳柔和的嗓音，却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天在丈母娘家门口，看见的那个江姓男人。 于是，还是控制不住的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你恋爱了？” 不知为何，问出这个问题以后，感觉有些心虚，好似做错了事一般。 “不可以吗？” 焦阳语气里带着质问。 我没有直接回答，但听到焦阳的回答，心中还是莫名的有些失落，我不知道这份失落从何而来，但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 嘴硬的时候，我总是说和焦阳的婚姻是奉父母之命，可朝夕相处五年，哪能没有一丝的感情，即使从最开始装模作样，五年下来，也得装出了几分感情，依琳一声妈妈，一声爸爸，这代表着就是一个家庭。 “没有…那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亏待了依琳，也别让她受委屈，如果…如果她不愿意喊那个人爸爸，你先别责怪她，慢慢的…慢慢的时间长了，她会接受的，等到她慢慢把我忘记，她会接受新爸爸的…你千万别吼她，她记忆力很好的，给她点时间…她会接受新爸爸的…” 我语无伦次的说了很多自己都很莫名其妙的话，眼角有了温热感，鼻头酸酸的。 电话那头的焦阳沉默片刻，语气变得异常坚定。 “依琳不仅仅是你的闺女，她更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 第92章 好赌友 听到焦阳这么说，心中的那个疙瘩也终于解开。 心情也不再那么阴郁，但仍然会感觉阵阵刺痛。 难道刺痛是来源于焦阳开始了新的恋情？ “依琳最近怎么样？” 踌躇中我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焦阳似乎还有话要说，突然的戛然而止让我心中产生了疑惑。 片刻以后，焦阳缓缓问道“你得病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不知道焦阳此刻问起这个问题到底意欲何为，但每次想起自己的病情，心中便会烦闷不堪。 我尽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回道“真的。” 焦阳在电话那头便一直沉默着，一直到我挂断电话，焦阳也没再说一句话。 挂断电话以后，我就这么坐在床上发呆，一直坐到了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的是妍妍。 妍妍给我打电话，只是让我去一趟她家，具体没说什么事。 我告诉他上午有点事，办完了会直接过去。 走出屋子，发现旁边大哥的门已经上了锁，感慨着大哥真是一个勤快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简单洗漱了一下，便骑着摩托车往银行赶，今天周一，银行的人应该挺多的。 等我到了银行，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看着大厅里排着长队的人，大多都是中年人，感慨着中年人的不易，同时也对今年整个经济环境感到担忧。 我在大厅里四处寻找大舅哥焦守明的身影，确定他还没来到，便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无聊中开始翻看着手机，不知不觉中，把相册打开了。 一张张小依琳的照片出现在眼前，从出生一直到五岁，有哭泣也有开心的，每一张照片都让我的心不再平静，看着照片中，活泼可爱的小依琳又让我陷入到了莫名其妙的沉闷之中。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仍然不见焦守明的到来，烟瘾上来了，起身来到银行门口，在一棵树下，点燃了一根烟，大口大口吐出烟雾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个背影特别熟悉，把烟蒂掐灭，扔在了垃圾桶里，朝着熟悉的背影慢慢走去。 果然，我没看错，真的是焦守明。 他正背对着我打着电话，情绪有些激动，皱着眉头。 我本想去和他打招呼，想让他尽早排队，今天人很多，毕竟妍妍还让我去她家里一趟。 焦守明的情绪愈发激动，本来不想偷听，但他的声音确实太大，他说的话一个劲的闯进我的耳朵里。 “龙哥，你再宽限我几天吧，银行的贷款已经审批通过了，今天签完字，三天内就能放款，到时候我先给你一部分！” “龙哥，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想好好给你掰扯一下了，我单单给你的利息差不多够本金了吧…” “龙哥，你真的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一分钱都没有！” “我只不过晚几天而已，哪个月我不都按时给你利息？” … 焦守明的情绪时而愤怒，时而祈求，说的话让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焦守明在外面依然有债务，听起来，好像还是私人高利贷。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在焦守明挂断电话转身后，我俩眼神触碰在了一起，焦守明明显有些慌乱，随即他面带微笑朝着我走来“你这么快就过来了。” 我皱眉看着焦守明，开门见山道“你外面是不是还有账？具体还有多少？是不是高利贷？” 我连续的发问，让焦守明明显的惊慌失色，他仍然嘴硬的说道“没有！已经全部还掉了，等到这次的20万下来以后，我就能全部把窟窿堵上了。” 焦守明眼神在闪躲，不敢直视着我的眼睛，他还想狡辩，我故意提高了嗓门，吼道“我还喊你一声哥，我和焦阳已经离婚了，帮你担保真的是出于仁义，我完全可以拒绝你的，我是不想看到焦阳因为你的事愁眉不展，毕竟现在依琳跟在她，我更不想依琳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生活！” “我明白，真的明白，我发誓，外面真的没有了！” “刚才你打电话，嘴里的龙哥是谁？” 焦守明没想到我已经听到了刚才他的通话，脸上划过一丝的惊讶，很快又恢复到了平静，说道“我还差他一点钱，这次贷款下来以后，就可以把他的钱全部还上。” 焦守明眼睛闪躲着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借他的的确是高利贷，四分的利利息，不过今天签完字，三天内这笔钱就会下来，到时候先把他的钱还上！” 我也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内心中对焦守明的信任已经不复存在。 尽管对于他的解释我找不出漏洞，可冥冥之中从心底已经不再相信他，想着帮他最后一次忙，以后再也不要有交集了，唯一可以把我俩绑定在一起的关系，他是依琳的舅舅，仅此而已。 “老焦！” 正当我和焦守明朝着银行大厅走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没有喊我，却是在喊着焦守明。 我疑惑的转头看过去，让我意想不到的竟然是辛向光。 当我转身的那一刻，辛向光也是满脸吃惊的看着我“吴用？！” “你怎么在这里？”辛向光又看了看我身旁的焦守明，不等我说话，辛向光咧嘴一笑，用手指了指我身旁的焦守明“老焦！看不出来啊，你这发展下线挺快啊，手气不怎样，找人倒是一把好手！吴用，可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还是睡在上下铺的兄弟呢，怎么，被你收服了？” 辛向光眉毛一挑，给了焦守明一个会意的眼神，让我不明所以。 “昨天晚上如何，我最近可是运气不佳，对了，吴用知道，昨天晚上几分钟就输了十万，对吧吴用？” 我转头看了眼焦守明，此时的焦守明面部表情已经完全扭曲，眉头拧成一团，一直在给辛向光递眼色，只是辛向光忙着和我说话，没有会意到焦守明递给他眼神中的含义。 “辛向光，你俩是好赌友？” 第93章 失魂落魄 我突然的喊叫，让身旁的焦守明大惊失色。 “老焦，你没和吴用说吗？” 直到此时的焦守明仍然在朝着辛向光挤眉弄眼，而辛向光一脸不解的看着焦守明“老焦，你眼睛怎么了？” 焦守明一直闪躲着我的眼神，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不是，吴用，你怎么和老焦认识的？昨天晚上你还假正经的说自己要守住底线，绝对不碰赌…” 辛向光意识到这个词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说出来，四下看了看，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后继续说道“现在怎么和骨灰级人物在一起了？” 辛向光自打出现，一直表现的亢奋，估计昨天晚上我走后，这家伙肯定小赢了一些。 “不是，吴用，你和老焦到底是啥关系？” 辛向光再次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用胳膊肘捣了下身旁的焦守明，说道“大舅哥，你说说咱俩之间的关系呗？！” 焦守明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大舅哥？！” 辛向光一副吃惊模样，看了看我，然后又瞅了瞅不敢抬头的焦守明。 “刚才说错了，他是我的前大舅哥！” 我又补充了一句，冷眼看着焦守明。 焦守明终于和我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他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默不作声。 辛向光片刻后，心中已经了然，拉了一个长音，“哦”了一声以后，快步离开了。 此时，只剩下了我和焦守明。 焦守明依然不敢抬头看着我，而我已经无法压制住内心中的怒火，吼道“亏了我还替你担保贷款，真他妈的狗改不了吃屎！” 我骂完，转身就要离开，没成想，焦守明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祈求道“小吴，我求求你了，你要是不签字，这个钱银行也不会放的，没有这个钱，龙哥那笔高利贷，我真的还不上啊！” 我用力甩开焦守明的手，没好气的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我求求你，帮我这一回吧！” 焦守明双手死死拽住我的衣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耍起了无赖。 看到焦守明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拿出手机直接给焦守明拍了一张照，发给了焦阳。 在下面附上了一句话：这就是被你们宠坏的下场！ 我用力一扯自己的衣服，只听到“撕拉”一声，我的衣服裂开了，我咬牙用力猛拽，半截袖直接被我撕成了两半，看着焦守明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没有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我骑着摩托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行驶着，速度极慢，以至于每个超过我的人都会扭头骂我一句“有病吧！”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说我有病，这只是普通的街道，不是高速也没有限制最低时速，我只是骑的慢了一些，又没有堵住他们的路。 我无视他们的谩骂，依然骑的很慢。 就这么随心所欲的骑着，终于不知不觉中骑到了市区，在红绿灯口，被一个交警拦了下来。 此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焦守明？ 他一个赌徒，我为什么要因为他而大脑空白呢？ 不是因为焦守明。 “请出示你的驾驶证！” 交警叔叔来到我的面前，义正言辞的看着我。 而此刻，我的摩托车还没熄火，仍然在怠速中，我看着黑着脸的交警，沉默着。 “先生，请出示你的驾驶型行驶证！” 交警开始有了怒气，说话间他紧皱眉头。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交警，随即看向前方，依然沉默着。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因为我没有驾驶证，也没有行驶证，就连最简单的拍照，摩托车都没挂，我想狡辩都无话可说。 只能选择沉默。 “先生！请您出示您的驾驶证行驶证！” 交警明显愤怒起来，一只手快速的拔掉了我的车钥匙，摩托车就这么安静的停在那里，而我只是翻了个眼皮，瞥了眼交警叔叔，继续默不作声的骑着摩托车，两脚撑地，就这么静静的呆在那个地方。 “快走啊！绿灯了！” 不知何时，后面传来不满的声音。 “眼瞎啊，绿灯了！” … 因为我停在最前面，后面堵着一大群骑电动车的男男女女们，而此时，我显得更加的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的地面，一句话不说。 交警对于我身后的情况，只能皱了皱眉头。 “查完了吗？！查完了赶紧放我们走！” 此时正值上班时期，人来人往，汽车催促声更是由喇叭传了出来，鸣笛声不绝于耳。 “现在的交警这么缺钱吗？直接在路口开始查车了！不如去物流门口查三轮车，一查一个准！” “想钱想疯了吧！” … 逐渐的，身后对我不满的人，开始把这次的突发状况，归咎于临时查我车的交警叔叔身上。 良久。 交警终于拗不过谩骂指责声，把钥匙重新给我插上，最后嘀咕了一句“遇上个傻子！” 当交警把我的摩托车钥匙插进电源的时候，我便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就是现在！ 我慌张的把钥匙一拧，电启动，用力一拧油门。 从摩托车的排气管中，呼啸而出一缕青烟，然后在交警叔叔的见证下，我次喽一下，窜了出去。 只给交警叔叔留下了一个不算伟岸的背影。 逃出警察叔叔的手掌心后，额头上的冷汗也终于被我狠狠抹掉，重重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自言自语道“不容易啊！” 我不敢在闹市中溜达，只能往回骑，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已经停在了沭河边上。 沂河边上有滨河大道。 沭河两边便是沭河南北道。 顾名思义，沭河北道的意思就是，这条道路在沭河北面。 把车停在停车位上，下车以后，面对着已经没有太多水的沭河，蹲了下去。 从自己点上一根烟，机械般的一吸一吐，很有规律的吞咽着香烟中的那缕青烟。 不知不觉中，我看着喝酒愣愣出神。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我才回过神来。 来电显示的是妍妍。 第94章 妍妍没有骗我 （因为本书成绩不好，只能切了，但我会把该交代的，都写清楚，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妍妍拉着我的手，紧紧的握着。 我又开始了剧烈咳嗽，这次的咳嗽仿佛是要把前几天没咳嗽的量加在一起，胸口疼的厉害，每咳嗽一声，胸口如同被火烧一般。 我用手捂着胸口，脸上的表情扭曲着。 身旁的妍妍满眼心疼的看着我，我想安慰她，告诉她不要为我担心，这已经是常态了，此刻我被咳嗽折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我的咳嗽停止了。 我不停的吞咽着嘴里分泌出的粘液，很痛苦。 妍妍终于还是心疼的留下了眼泪。 我用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笑道“别哭，看见你哭，我会心疼的。” 妍妍终于控制不住她的眼泪，如同泄了闸的洪水，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滴落在她的胸口。 “说好的，要听医生的话，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呢！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的放弃治疗，难道你不知道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你照顾吗？” 妍妍痛哭流涕。 我依然想用手帮她抹去泪水，可是她的眼泪实在太多，我擦不过来。 最后也只能作罢。 “这不还没死嘛！你哭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想让我早点入土为安啊？” 我想让这该死的气氛活跃一些，半开玩笑的看着妍妍说道。 妍妍听见我这么一说，哭的更撕心裂肺起来。 我不再说话，选择了沉默。 这次是因为我偷偷从医院跑了出来。 我已经化疗一个星期了，每次化疗时的痛苦，都是我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往下掉，看着镜子中已经变了模样的自己，我不想就这么死去。 如何来到这个世界，我不能选，怎么死去，我想自己做一次主。 妍妍依然哭的稀里哗啦，我轻声说道“别哭了，去酒吧我给你唱一首《亲爱的小孩》，以后你要乖乖的当你的大小姐，别再这么任性了。” “我不！我就不！我就是要让你陪着我！” 妍妍带着哭腔说道。 妍妍拗不过我，最终还是来到了我们从熟悉到相知相爱的《回家》酒吧。 主持人依然是那个主持人，可是今天我发现，他的头更亮了。 “你总算来了，这么多天，你去哪里了，很多客户嚷着要找你呢！” 主持人仔细看了我一眼，皱眉问道“你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摆摆手，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没事，帮我准备音乐，今天晚上我要唱个尽兴！” 主持人一听，直接乐开了花。 因为每次我来酒吧，酒水的营业额总能有一定的增长，而主持人会在酒水中分红，所以他也整天盼望着我能来酒吧唱歌。 音乐前奏响起，我听着这熟悉到骨子里的音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缓缓开口… 一首歌唱完，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纷纷鼓掌喝彩，不管他们是起哄还是真的喜欢，举起双手给我鼓掌，那都是给我最大的鼓励。 唱完了这首《亲爱的小孩》，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唱白龙马了。 小依琳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的容貌是如此的清晰，我想用手去触摸她的脸颊，可是我用尽全力，依然不能触碰到她。 最后眼睁睁看着小依琳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最终拼尽全力，唱了四首歌。 每一次都能得到热烈的掌声，这是最令我欣慰的时刻，我深深的给台下的买醉男女们鞠了一躬，眼角的温热感逐渐强烈起来，最终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了下来。 走下舞台的时候，主持人递给我一瓶纯净水，笑着说道“辛苦了！明天继续？” 主持人微笑着和我碰了一下，我拧开瓶盖，开心的和他碰了碰，喝完一口后，从头直接凉到了脚底。 因为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屋外的温度滴水成冰，我不知道今天的冬天为何会如此寒冷，而且截止到目前，已经下了三场雪了。 每一次的雪都能在地面留下痕迹，最深的一次足足有十厘米。 已经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我重新把瓶盖拧上，带着歉意说道“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次，以后就不来了。” 我语气很轻，主持人听完却不自觉的提高了声调。 “为什么啊？！” “想出去走走，如果…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我一定还会来的！” 我的笑容很难看，自己都能感觉得到。 主持人如释重负。 “出去旅游啊，我还以为你咋了呢！不过，大冬天的去哪里玩呢！要我说，还是等到来年春天吧，鸟语花香的，关键不冷呀。” 我轻摇头，呢喃了一句“我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从主持人身旁走过，他还是对我表达了难舍之情，不管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真的把我当朋友，我此时很开心。 回到座位上，妍妍也已经喝掉了一瓶啤酒，脸上出现了红晕，但她的大脑依然是清醒着的。 “我也想上去唱歌。” 妍妍看着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而我瞬间想到了她之前在台上献唱时跑调的情形，难为情的说道“还是不要了吧，我怕你唱完咱们就走不了了…” 妍妍没管我的质疑，起身就朝着舞台走去。 看着妍妍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我有些恍惚，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妍妍产生了爱慕之情，也不知道妍妍是从什么时候对我的爱慕之情有了反应。 总之，此刻我们彼此是相爱的。 妍妍上台选了一首我喜欢的《青花》。 一首老歌了，前奏响起时，瞬间把我拽进了回忆里。 略显漫长的前奏终于结束，我有些担心的看着台上的妍妍，对于她即将要开口吐露歌词，我甚是担心。 最终，妍妍开了口。 当她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我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妍妍唱歌竟然真的不跑调，这么听起来，是如此的动听。 以前妍妍说过，她唱歌不跑调，我以为她只是找个台阶台阶下而已，没想到她真的没有骗我。 第95章 想小燕了 妍妍的歌声让台下瞬间没了动静，都痴痴的听着妍妍那美妙的歌声。 《青花》是男声演唱，妍妍此时却赋予了这首歌不一样的感觉。 我从这首歌中，听到的尽是伤感。 一首歌唱完，妍妍从容下台的时候，台下不仅仅爆发了剧烈的掌声，还异口同声的让妍妍再来一首。 妍妍没有理会热情高涨的听众，毅然决然的走下了台，直接来到了我的身旁。 我本想起身离开，妍妍却示意我坐下。 片刻后，就有人端着酒杯来到我们的面前。 为首的是一位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漂亮的美女，年纪和他相仿，女人一直挽着他的胳膊，女人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充满着爱慕，我很羡慕他们，我失神的看向了他们，想起了读书时的自己。 没等他们说话，我先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关键还不是问的女人，而是问了我面前的这个男人。 “我叫谢清，这是我女朋友，刘夫云。” 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里，同样充满着倾慕。 这一对小情侣，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你们的歌声真的很动听，今天算是没白来。”男生笑着回答道。 我笑笑微微鞠躬，以示感谢，随即说道“谢谢，其实我也挺羡慕你们的。” “你们是恋人关系吗？” 这时，男人身旁的女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得出来，女人完全是那种小鸟依人的性格，此刻把小脑袋依偎在男人胳膊旁，又是一阵让我羡慕的场景。 “当然了！” 没等我开口，妍妍率先开了口，同时她也顺势挽住了我的胳膊，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了我的身上。 似乎妍妍想要和对面的那对小年轻做一个比较，或许这就是女人之间的攀比吧。 我邀请这对情侣和我们一起坐了下来，我们聊了很多，从学生时代一直聊到了现在身处社会的无奈，从饮食聊到着装，又从爱好聊到了工作，总之我冥冥之中感觉到和眼前的这对小情侣似曾相识，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似乎他们和妍妍也有很多共同话题，这不，此时的妍妍已经作为他们的大姐，悉心教导着作为情侣的他们，应该如何保持着爱情的新鲜感。 我无奈的苦笑一下，此时正身处迷茫的妍妍，该是如何教导别人的呢？ 最后，这对小情侣率先离开了。 我失神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妍妍问我“怎么了？又想起你的那位初恋了？” 妍妍一脸醋意的看着我。 我终于回过神来，心虚的笑着回答道“你也太会联想了吧，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同时我用食指轻轻的刮了刮妍妍的鼻子。 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习惯，而妍妍身为“被害者”，已经习惯了我对她的这种小动作。 “从你的眼神中，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想她了。” 妍妍一脸的醋意，撅着嘴，皱着鼻子。 当我看到妍妍此时的模样时，突然恍惚了起来，此时的妍妍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我的那个她，不是完美的，在我心里却是最动人的。 妍妍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胸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怒意，说道“还不承认，你迷茫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 “不要无理取闹了，她仅仅适合那个时候的我，而我这个时候，只有你就足够了！” 妍妍听到我的话，表情恢复了平静，也不再小鸟依人。 “她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在二十年以后，提起她的时候，你依然还会失神。” 妍妍语气不再轻浮，而是一本正经。 我一时不理解妍妍的意思，疑惑的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是很纳闷，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一直念念不忘，一直念叨了二十多年。” 妍妍轻咬着嘴唇，似有不甘。 我知道妍妍为何会这样，从小被尹天雄控制着自由，身边没有朋友。 陆洋是妍妍的初恋，却最后不辞而别，直到此时此刻，妍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从陆洋离开的那一刻，妍妍从没有放弃过寻找他的消息，可是此后的陆洋，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任何的消息都打听不到。 “那陆洋你不也一样没能真正的放下吗？” 我没有回答妍妍的直接提问，反而是反问了一句妍妍。 妍妍听完我的话，也是眼神开始了飘忽不定，我明白，她又开始回忆着陆洋以前的种种。 爱这个字太大，大到可以和很多人说出这个字，可是，这个字却又那么小，小到真的爱了，心里也就满了，再也无法装进另一个人。 “我和陆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他之间已经超过了简简单单的爱情，我和他是过命的兄弟。” 妍妍眼神坚毅的看着我，而我却被妍妍的这番话所震惊。 过命的兄弟，和最初的海誓山盟可以划等号吗？ 我不理解，更无法接受，但这并不影响我此时是爱着妍妍的。 “我的那个初恋也不仅仅是恋人，她是我的精神支柱，更是我那个阶段的救命恩人！” 我似乎想和妍妍比较出一个胜利者。 … 我和妍妍你一言我一语，奋力辩论着自己初恋的各种优秀，同时也总想着法的让自己和对方撇清关系，很讽刺。 我和妍妍经过了一阵很久的沉默，妍妍终于开口说道“我想小燕了…” 小燕。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记不清有没有一年，或许已经一年多了，我得到的消息是，小燕的奶奶去世了，而当初答应小燕要好好替她照顾她奶奶的诺言，此刻却土崩瓦解，誓言被撕裂的粉碎。 现在的小燕应该读大班了吧，不知道当初她答应我要留一头长发的约定，她食言了没有。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明天，我们上山去看看她吧。” 妍妍冲着我，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后依偎在了我的身上。 第96章 小燕的状态 第二天，妍妍早早的起了床，当我起床以后，妍妍早已经把早餐买了回来。 我们临沂特有的糁，油条。 吃完早餐，才知道，原来妍妍也替小燕买了一份。 经历了尹天雄的事，妍妍成熟了很多，尽管刚开始的时候，妍妍表现的淡定从容，可那只是妍妍表面上装出来的，谁能在看到自己的父亲进去坐牢的时候，仍然能心如止水呢。 我开着车，在早晨的八点左右来到了那座山脚下。 今天的妍妍只是买了两个人的早餐，其他的什么都没买，甚至连小燕的一份礼物她都没有准备，我在路上还刻意的提醒了她一下，妍妍没有说话，只是笑笑，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最终我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小燕奶奶去世的时候，因为我不在临沂，恰巧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没能赶回来，回来想要打听一下葬礼的事情，可是妍妍却也只字未提。 小燕是不是还依然盼着我们的到来呢？ 直到我和妍妍已经来到了小燕的家门口，依然未见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曾经有着炙热眼神等待着我们到来的小女孩。 没看到小燕，心中便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慌乱，控制不住的慌乱，总感觉有事梗在心中，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很难受，很煎熬。 门是关着的，我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我再次敲了敲门，特意加大些力道，却依然没有人回应。 妍妍用力一推，门被打开了。 这不免让我心中更加的不安起来。 我和妍妍快步来到了堂屋，发现爷爷正躺在床上，而小燕独自在床边玩着玩具。 首先是小燕发现了我们，她仅仅也是抬起头看了看我们，眼神中却没有了起初的天真无邪，此刻她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哪怕一丁点的喜悦之情也没有，愣愣的看了我们几秒，随后又把头低了下去，静静的把玩着她手里的那个奥特曼。 一句话也没有，一个表情也没有，这让我本就不安的心，变得更加焦灼起来。 随后我们的动静终于也让躺在床上的爷爷发现了，他吃力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我赶忙来到床前，搀扶着他坐了起来。 我特别不解的问道“爷爷，小燕这是怎么了？我们来了，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爷爷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她奶奶去世也没见她变成这样，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就自己在那里玩玩具，饿了渴了自己去找东西吃，找水喝，实在是自己做不了的事，她才会喊我帮忙，这孩子…哎…” 爷爷说话间，转头看了眼在冰冷地面独自玩奥特曼的小燕，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便抹起了眼泪。 妍妍蹲下身，想要主动和小燕说话，可是当小燕看到妍妍蹲下去想要拿她玩具的时候，小燕突然起身跑出了屋子。 外面很冷，屋里却更冷。 四处透着风，爷爷身上盖了一层又一层，被子下面盖着衣服，厚厚的。 “爷爷，我们不是给你们买了空调了吗？太冷，你就打开空调，要不然冷的受不了。” 爷爷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而屋里的空调被爷爷用塑料袋罩了起来，我知道，爷爷是心疼电费。 我难受的厉害，想要去门外抽根烟，这时却又开始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妍妍忙来到我的身旁，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担忧道“没事吧？” 我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片刻后，我的咳嗽戛然而止，我冲着妍妍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天气太冷，吸入太多的冷空气了，气管受不了，我一直都是这样。” “你快出去看看小燕，外面太冷，把她带进屋里来。” 我嘱咐了妍妍一句，妍妍冲我点了点头，随后便跑出了屋子。 我递给爷爷一根烟，爷爷摆手拒绝，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说道“食道癌。” 爷爷说的云淡风轻，我却如遭雷劈。 食道癌这个词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耳朵里。 我的亲爷爷，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饼去世的。 “怎么会…” 我不敢相信的反问道，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不可思议，语气却显得急躁起来。 爷爷倒是看得开，异常平静的说道“人老了，有病是正常的，我活到现在也知足了，最重要还是要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小燕的奶奶恐怕早就走了。” 爷爷坐在床上要给我弯腰道谢，我一把扶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爷爷陷入到了回忆之中，用手抹了把眼泪，良久继续说道“我走了也就走了，只是这小燕她…” 说到小燕，爷爷一直唉声叹气，我想告诉爷爷，小燕以后的生活不要担心，我会承担，可是此刻我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因为刚才看到小燕的状态时，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小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事或者是什么人让她变成不再活泼，不再微笑了。 我依然安慰着爷爷“爷爷你别担心，小燕自会有她自己的生活，儿孙自有儿孙福。” 爷爷听完这句话，又是一阵叹息，只是说了个开头。 “她爸爸妈妈一直就没来过，这孩子做梦都要爸爸妈妈，可是自从他们走了以后，就没看过这个孩子，孩子苦啊，她也才六岁啊，帮我干活，大冬天的捡些树枝，手冻的通红，耳朵都冻出了冻疮，就是一句苦也没说过，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爷爷说着再次抹起了眼泪，而我似乎有东西梗在了喉咙里，下不去上不来，堵的难受。 这时，妍妍抱着小燕进来了，小燕趴在妍妍的身上，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手里死死的攥着奥特曼。 这个奥特曼还是我第一次来，妍妍帮她买的。 已经过去很久了，小燕依然保管的很好，看得出来小燕对这个奥特曼也是情有独钟。 我不知道妍妍是怎么把小燕哄好的，看到小燕能哭出来，心里也是舒服了不少。 第97章 你是我的 小燕依然趴在妍妍肩膀上，小小的肩头微微颤抖着。 小燕在抽泣着，我心里堵得慌，和妍妍递了个眼神，用手指了指屋外，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意思是出去抽根烟。 我来到了门外，抽出一根烟，想点燃的时候，因为风大的缘故，点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燃。 把烟叼在嘴里，却一直没抽，看着山上光秃秃的树木，凸起的石块，给人一种凄凉感，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站在山上看山下，心胸骤然开阔，只是这如刀般锋利的冷风，吹得脸生疼。 山上已经没有几家了，大多都是年龄大的孤寡老人，子女都在外地打工，常年不回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劝过小燕爷爷，搬到山下去，如果缺钱的话，盖房的费用我出就好了。 老人当时只是笑笑，即使我经常给他拿烟，他依然喜欢抽他的旱烟，说是劲大。 “在山上呆习惯了，能活一天赚一天，不想下去了。” 这是老人经常和我说的话，此刻他却患上了食道癌。 而我的病，还有多久就会复发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可是在心里又会在所难免的往那个方向去想，很矛盾。 冷风在树林中呼啸而过，像是在和死神赛跑。 抽完一根烟，脸被寒风刮的生疼，脚趾头都冻麻了，只好返回屋里。 此时，妍妍坐在了板凳上，怀中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燕，妍妍轻声哼着《白龙马》。 我看着妍妍，有些恍惚，这个画面好似在梦中见过，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我再次来到爷爷身旁，语气平和的说道“爷爷，下山吧，山上太冷，我给您联系医院，您怎么着都得看着小燕结婚生子呀！” 我笑着看着老人，老人笑的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很深，笑容中带着些许的无助。 “我这辈子活的窝囊，都说养儿防老，老了老了，没有一个在身边的，最后还扔给我一个孩子。” 听得出来，老人心怀怨恨，不知道是他怨恨他生了几个不孝顺的儿女，还是怨恨他们养不起便把小燕扔给了他。 老人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我已经被土埋到这里了。” 说话间，老人用手比量着自己鼻子，自嘲说道“不知道哪一天就到这里了。” 老人用手量了量头顶，强挤出的那抹笑容很不自然。 “这辈子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现在想想，真的窝囊，哎…” 老人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便不再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 妍妍此时想把小燕放在床上，可是刚把小燕放在床上，小燕猛然惊醒，双手死死的抱住了妍妍的脖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别走！别丢下我！小燕听话！小燕再也不淘了！呜呜呜… ” 妍妍再次把小燕揽入怀中，妍妍转身的瞬间，我清楚的发现，她的眼眶微红，抽泣着鼻子。 妍妍柔声说道“姐姐不走，这辈子都不走，燕子别怕，姐姐说话算数…” 妍妍用手轻拍着小燕的后背，再次小声哼唱着白龙马来。 原来妍妍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刻，这算是女人的母性泛滥吗？ 妍妍一直抱着小燕，我来到她身旁，张开双臂，示意我来抱一会，妍妍小声说道“没事，我抱着吧，让她好好睡一觉，她太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妍妍把小燕散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几根被泪水打湿的发丝贴在脸上，被妍妍细心的一根根撵起，随后别在小燕的耳后。 … 我们临走的时候，小燕哭成了泪人，站在门口，看着我们渐渐远去，她的哭声便愈发撕心裂肺。 我的心随着小燕的哭声变得愈发刺痛，痛的开始痉挛起来。 妍妍最后直接小跑着下山。 妍妍拉开车门，快速的坐进了车里，掩面哽咽起来。 我把车打着火，打开暖风开关，怠速中。 我猛踩了几下油门，车子瞬间发出了咆哮，暖风顿时也热了起来，车里也暂时告别了高冷。 妍妍由最开始的哽咽，到最后的大哭，我没敢安慰她，我明白，这个时候的女人是不讲理的，只要你说话，你就已经输了。 我心里忐忑着，暗暗下了决心，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准备好被妍妍劈头盖脸的臭骂。 终于妍妍平静了下来，眼睛红肿了起来，转头怒气冲冲的看着我，我瞬间噤若寒蝉，不敢言语一句，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的妍妍。 “为什么不安慰安慰我？” “我…” “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哭？” “我…” “看我这么伤心，你心里乐滋滋的吧？” “…”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就是想故意看我出丑！” “我…” “你为什么不掉眼泪？难道我哭的还不够伤心吗？” “……” 最终我被妍妍在莫须有的情况下狠狠的骂了一顿。 等到妍妍真真正正的平静下来以后，我才真正敢去问她。 “小燕到底怎么了？” 听我说到小燕，妍妍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狠狠的说道“我会让她们为自己所做的行为付出代价！” 妍妍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而我依然没能问出来小燕到底是怎么了。 回去的路上，妍妍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一直紧紧握着车上的把手，眼神冰冷的让人望而却步。 “如果我打算领养小燕，你能接受吗？” 前面拐一次弯，就到了含章园，妍妍居住的小区。 而我与妍妍同居，已经很久了。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但当时的情形我却历历在目。 … “妍妍，我喜欢你，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一个人，直到你突然从我身边消失时，我才意识到，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 “我不喜欢你和其他男人说话，无论是谁，我会吃醋，我会嫉妒，我会错误的认为你喜新厌旧，我会觉得你会以同样的方式喜欢上其他的男人，我是自私的，你只属于我，我不可以和其他人分享你，哪怕和对方说话都不行，因为我心里会难受，难受的让我胡思乱想…” 第98章 不记得了 这是我和妍妍来往的微信，我一直保留着，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会拿出来看一看，有时候会笑笑，有时候会掉几滴眼泪，不是感动，是心酸，不是替我心酸，而是替妍妍心酸，严格的说，是替尹诗雨心酸。 对，妍妍的真名叫尹诗雨，好久不提起，都快把这个真名忘记了。 … 妍妍看见我正在愣神，又重复了她的问题。 “我打算收养小燕，你有什么意见？” 我转头看着眼睛依然有些红肿的妍妍，猝不及防的直接把她拥入怀中，我仅仅搂住她，越抱越紧，直到妍妍说了一句“我快被你勒死了！” 我这才缓缓把妍妍松开。 妍妍看着莫名其妙的我，疑惑的说道“你又怎么了？” 我更是一愣，笑了笑，摇了摇头，轻声回应了一句“没事”。 “我当然没意见，我也挺喜欢小燕的。” 我笑着再次回答道。 “你说小燕经历了什么事，你都咬牙切齿的。” 我忽然想起刚才妍妍愤怒时咬牙切齿的模样。 妍妍立刻面露恨意，凛冽的眼神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妍妍如此冰冷的眼神。 “小燕在幼儿园被其他小朋友欺负，老师是帮凶。” 妍妍说话的时候，面露狰狞。 “小燕告诉你的？” “我猜的！” 说完，妍妍抬头看着我“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最好把事情弄清楚，咱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我和妍妍统一战线，但单单凭借猜测，未免太轻率了。 妍妍眉头舒缓，眼睛看着前方，失神片刻后，说道小燕在我怀里睡觉的时候，她说了好多梦话，从她的梦话中，我能猜测出她在学校肯定是受到了欺负的，我百分百确定！” 看着眼神坚定的妍妍，我没有再反驳的理由“你打算怎么做？” 妍妍略微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孩子之间的打闹是正常的，老师在中间教唆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这是老师出现了问题，小燕肯定不会再去那个学校，但在转校之前，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到此处，妍妍脸上顿时黯然神伤，眼泪突然就滴落了下来“小燕以前是多么活泼的孩子，现在竟然成了这样一个孤僻的孩子，你心里好受吗？” 妍妍说到此处，我情不自禁的便想起了小依琳。 如果是依琳碰上这种事情，我会如何去做。 我估计我会做的比妍妍更激进。 如果真如妍妍所猜测的那样，是老师出现了问题，那这样的老师也没有资格在学校里教育孩子了。 … 次日，我便和妍妍早早的来到了小燕的学校，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小燕的学校。 小燕的学校最初是妍妍选的，也是妍妍安排的。 这所学校从外观上看就感觉是有门槛的。 果不其然，送孩子来上学的车辆，尽是豪华车辆，宝马奔驰已是入门级别，我一时对这所学校产生了兴趣。 没想到在这里还有这么一座如此恢弘的幼儿园。 我和妍妍把车停在远处，步行来到了幼儿园。 当在门口接孩子的老师看到我和妍妍步行过来的时候，眼神中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但她很快便露出很标准的微笑。 “请问家长找谁？” 其他家长都是领着孩子过来，我和妍妍是单独过来的，老师有疑问是正常的。 妍妍面露微笑，语气柔和“我想找一下院长。” “不好意思，因为我们这是连锁幼儿园，在本市有二十多家，每个院长都兼顾着至少三四家的园区，院长今天不在这里。我可以给你院长的电话，您可以直接和她联系。” 老师露出很官方的笑容。 妍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张名片，和我一起转身离开了。 回到车上，我有些好奇的说道“你不知道院长的联系方式？” 妍妍把名片收起来，故能玄虚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因为和院长很熟悉，所以才这样做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想明白妍妍到底想做什么，继续问道“你打算如何做？前提是咱们不能太激进了，要保持冷静。”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妍妍动不动就会给我一个板栗，有些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提醒她“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妍妍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道“你想多了吧。” 随即妍妍眼神娇媚，柔情似水的说道“人家可是个温柔的女人。” 被妍妍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引起胃里的不适，作势要呕吐的样子，被妍妍毫不留情的直接一拳打在了胸口处，尽管力道不大，但仍然感受到了来自她“重拳”之下的压力。 我开始了咳嗽，紧接着便是剧烈咳嗽，这下把妍妍吓得不轻，脸上带着歉意，同时嘴里一个劲的对我说“对不起。” 我不和妍妍再继续玩闹，再次提醒了一下妍妍，咱们可以和学校提意见，但一定要合理，我知道小燕成现在这个样子，让妍妍怒不可遏，可是事出有因，也不能凭着猜测就武断做事。 妍妍皱着眉头，沉默着。 … 妍妍用我的手机号给院长打电话，电话是通了，只是一直没人接，在她将要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语气冰冷。 “您好，我是王小燕的家长，我想和您了解一下最近小燕在学校里的情况。” 对方先是沉默片刻，随后问道“请问家长，您家孩子属于哪个园区？” “智慧园。” “我帮您联系一下那边的老师，因为我负责着多个园区，孩子太多，一时记不起来。” “好的。” 妍妍挂断了电话。 “她在撒谎。” 挂断电话后的妍妍，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知道她在撒谎，她一个人管那么多园区，不知道孩子的名字，这是正常的。” 妍妍面色严肃的说道“当初小燕第一次来学校的时候，我亲自把小燕交到了她的手里，她还说小燕的名字和她家里的小女儿名字一样，只是中间那个小字不一样，一直在夸小燕长的漂亮，她对小燕印象那么深刻，怎么会完全不记得了呢？” 第99章 刘天晓 我有些不明白妍妍到底想要表达着什么意思，反问了她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妍妍皱着眉头，说道“院长说谎了。” “院长为什么要说谎？”我不解的看着妍妍。 “肯定和小燕有关系了，肯定是做了对不起小燕的事了。” 妍妍有些无理取闹的成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联想到这些的。 我一笑置之“你是不是看太多小说和电影了啊，怎么凡事都想得那么暗黑呢，能不能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呢？” 妍妍大失所望的看着我“你真让我失望。” 妍妍随即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捶胸顿足的样子，癫狂一般。 “小燕的事，你别管了，我会让人调查的，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就这么算完的，毕竟小燕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失神的看着前方，今天的阳光很好，刚把手伸出窗外，立刻感觉到了冰凉刺骨。 “你打算怎么调查？” 妍妍依然不死心的问着我。 “你放心吧，这几天就给你答复。” 我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妍妍，表示我不是在打马虎眼，真的会找人调查。 … 我和妍妍想要办理收养小燕的证件，一打听，我俩的资格还不够，申请还比较麻烦，最后索性变成了资助。 小燕的爷爷我已经安排在了养老院，是有专人护理的正规养老院，和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骗钱养老院不能相提并论。 小燕暂时和我们一起居住，本打算让小燕上全日制学校，妍妍担心小燕年纪太小，很多事做不好，不忍心让她住校，想和小燕呆上一段时间，同时也把小燕最近有些孤僻的性格慢慢调整。 我对妍妍的决定一向都是双手赞成。 … 我创办了一家传媒公司，名为有用文化传媒。 名字很俗套，目前主要业务是出版图书，以小说为载体，线上线下全渠道开发运营，同时将优秀的小说开发成电视剧电影漫画。 和现下的小说平台网站差不多，但是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公司刚起步的资金全部来源于我写了一部爆火的小说《读书？别傻了，我是来找小姐姐谈恋爱的！》。 这是在小说平台连载时的书名，最后是以《可爱的同学们》出版。 这本书让我积累了第一桶金，也是这本书让我见识到了文字的含金量，所以毅然投身于文化领域，到目前为止，公司运营状态还不错，不至于亏本，利润当然也不高，盈利的利润点主要集中在我的那几本小说上，未来我想多签约几位小说达人，我想把他们打造成公司达人，不仅仅让他们写的小说出圈，更是让他们的人也具有一定的出镜率，让书和人同样获得较高的关注度，为以后的商演做铺垫。 我就是个纯粹的商人，一切以利益为重，你可以说我市侩，但不能说我是奸商。 我是靠卖文字为生，我赚我该赚到那份钱，不该赚的，我分文不取。 这是我的原则，更是公司的长生之道。 … 今天公司的一位小说达人被其他平台挖走了。 我独自在沂河边抽着烟，想让这阵阵寒风把自己吹得更清醒些。 这位创作者达人是我自己多年培养起来的本土畅销作者，没想到现在感觉自己有了知名度了，和我谈价格，直接狮子大开口，想把稿费翻十倍，我当时就开骂了，想想当时确实也冲动了，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嘛，人之常情，只是当时拗不过这个弯来，认为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爆款”，没想到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我辛辛苦苦的挑水施肥，竟然被别人一把摘掉了美艳的花朵。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顺着风的方向，缓缓吐出，这团烟雾被阵阵寒风卷走，瞬间就被吹散在了空气中，无影无踪。 刚刚开始可以赚钱了，最后为别人赚钱了，那种失落的感觉至今都让我抽痛。 “叮叮叮…” 失神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被吓得身体一个激灵，差点投身于沂河之中。 心中还在想着，如果来电的是个熟人，那我就来一次六亲不认，发泄一下我心中的不满。 摸出手机赫然发现，是她，我的初恋女友，刘天晓。 此时心中仍然一紧，脸上顿时感觉到火辣辣的滚烫。 那个一直埋藏在心中的女人，居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喂…” “吴用是吗？” “你想给谁打呢？” “你是吴用吗？” “你是给谁打电话呢？” “你是吴用吗？” “……” 原本我想深情一点和刘天晓通话，没想到最终却变成了弱智般的提问反问。 最终还是我妥协了。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和你打电话吗？” 我沉默，不说话，因为我此刻不想和刘天晓有任何的暧昧关系，毕竟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妍妍。 “可以见一面吗？” “还有必要见面吗？” 我的心已经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我努力压制着。 “想和你见一面，马上。” … 我开车来到了刘天晓约定的地点。 市区里新华书店旁的常春藤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我不常来，倒是妍妍经常在我面前提起这家咖啡店，还说以后她也要开一家咖啡店。 我来到店里，四处寻找着刘天晓的身影，终于在拐角处看到了她。 我微红着脸向她走了过去。 她的容貌依然姣好，长发微卷，笑起来还是让人控制不住的想多看两眼。 我下意识的不敢与她有眼神中的交流，我怕会陷进去。 我在她的对面坐下，只是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她仍然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你还是老样子，瘦瘦的，还是不敢正眼看女人。” 我不知道刘天晓说这句话的意思。 我立刻抬头直直的盯着刘天晓看，不服气的说道“我怎么不敢看了，我就看，还正大光明的看，我就不信看不羞你！” 刘天晓被我这赌气般的话都得“咯咯”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真的好美，我再一次被她的笑容折服。 第100章 熟悉的衣服 “看你现在的打扮，应该过的不错吧？” 刘天晓的第一个问题，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还好。” 我用余光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没有名牌，更没有任何品牌的标识，不知道刘天晓是如何判断出我过的不错的。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问刘天晓一个怎样的问题，下意识的喝了口水，以此缓解内心中的紧张。 没错，直到此时，我的心脏依然跳动的很厉害。 “我离婚了。” 刘天晓的这一个问题，让我刚刚喝进去的水，差一点喷了出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让我来接盘？ 我表现出惊讶的申请，看着刘天晓有些落寞的神情，问道“怎么回事？” 刘天晓不慌不忙的也是喝了口咖啡，然后用她那双美眸看着我，这让我又开始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这几年在商场上，见识过了风姿卓越的女人，在风月场更是遇到过如同仙女下凡般的女子，她们都很美，美到让你都不舍得去亵渎，可是无论她们如何沉鱼落雁，都不曾让我有过心动，更没有过紧张。 刘天晓只是对我微微笑了一下，我的心情一直无法平复，依然如读书时的那般躁动不安。 “我和他是协议离婚，孩子也归他，性格不合。” 刘天晓面目无情的说着。 真是一个俗套的理由，更是一个司空见惯的理由。 我只是苦笑一下。 最后语气略显低落的说了一句“我早就离婚了。” 我唯恐刘天晓会误会我的意思，紧接着赶紧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又找到了爱人，我们彼此相爱，你呢？” 刘天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不过转瞬即逝，她隐藏的很好。 她笑的不太自然，但还是说了一句“我现在依然单着，不敢再相信爱情，有时候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 我再次低头不语，喝了一口苦咖啡，是真的苦。 “其实，还是要相信爱情，遇见错的人只是让你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经历而已，可是爱情仍然在不远处等着你，如果自己都放弃了，那份爱情也不会主动来到你的身边。” 说完这段话，我都感觉自己好酸，说的好像很深刻，其实都是在故意装深沉。 看着面前的刘天晓，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读书时的场景，每一个画面都仿佛只是在昨天。 刘天晓有些愣神的看着我，我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刚才的话不像是你说的，你真的变化很大，变得让我有些不认识了。” “我还是老样子，瘦瘦的，黑黑的，不懂的怜香惜玉。” 说完，我咧嘴笑了起来。 … 镇上的学校。 教室是一间间瓦房，门外是用红砖围成的花园，里面种上了各种花草树木。 一个留着平头的男孩，从花园里的一棵花树上，掏出一窝小鸟。 “同学，你要小鸟吗？” 女生胆怯的缩了缩身子，一个劲的摇头，如同摇拨浪鼓一般。 小男孩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的有些憨傻，说道“它们叫白头翁，长大了头上会有一小撮白毛，所以叫白头翁，叫起来挺好听的，你真的不要吗？” 女生似乎有些动摇，伸头想要看看男生手掌中的白头翁。 男生四处环顾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摊开手给她看了一眼手心中的白头翁。 “哎呀，它们的羽毛是黄色的！” 女生吃惊的看着男孩，蹙眉说道“你太可恶了，它们还没长大，你为什么要把它们拿出来呢？鸟妈妈找不到它们，会着急的！” 男孩依然咧嘴笑着，把一共五只小鸟再次小心的捧在掌心，说道“它们的家被刚才那阵风刮了下来，它们是被人为的送回到了树上，可是它们的妈妈已经找不到它了，因为白头翁只认得原来的位置，换了位置它们也就找不到了，最终这五只小鸟会被活活饿死。” 女生听完，一脸的震惊，同时夹带着伤心。 她想上前去摸一摸男孩掌心中的小鸟，却又被小鸟身上黄黄的绒毛和黑炭般的欺负吓到，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你可以不告诉老师吗？” “当然了！” “是当然不告诉老师，还是当然要去告诉老师呢？” 这时，从教室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男教师。 “老师，他摸了一窝…白…呃…小鸟！” 女生用手一指正面露微笑的男孩，男孩脸色一变，快速缩回身子，直接钻进了花园里。 中年老师过来查看情况，没有发现女生所说的男孩，于是皱眉带着怒气说道“刘天晓，你是不是在说谎？！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是的，那人黑黑的，个子不高，留着平头。” 男孩一直在花园里隐藏着，直到老师离开了，他才从花园里的花丛中探出脑袋，可是那个女生依然在原地逗留着，只是眼睛里噙着泪水，委屈的快要哭了。 因为在这位中年老师离开之时，狠狠的批评了女生，说她不诚实，还说她想象力丰富。 男孩露出脑袋的时候，女生恶狠狠的瞪着他。 说男孩是个刽子手，因为是他把整个鸟巢毁灭了，同时还说男孩不是一个好学生，因为在刚才她被老师批评的时候，男孩没有挺身而出，这就是懦弱的提现。 男孩想要解释，女生转身离开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伤害五只小鸟，男孩把五只小鸟带回了家。 养了它们一整个夏天。 最终小鸟全部长大，会飞了。 小鸟真的像男孩说的那样，脑袋上有一小撮白白的毛发，真的像是长了白头发。 当男孩把养大的白头翁重新带回到学校的时候，男孩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没有撒谎，他真的把五只小鸟全部养大了，而今天之所以会把它们全部带来学校，就是想让当初的那个女生亲眼看到他的成功，他是没有说谎的。 他没有伤害幼小的白头翁，此时他已经把这五只小鸟养的会飞了起来，可是他却不知道女生是哪个班级的。 … 男孩是我，吴用。 女生则是刘天晓，就是当年那个给老师打小报告的刘天晓。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不懂的什么叫美，只要觉得这个女的自己不讨厌，就可以称为喜欢。 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喜欢刘天晓了。 那个时候觉得，她真的很漂亮，漂亮到想要和她拉拉手，想要静静的看她再次给老师打小报告。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藏着掖着了，我想和她表白，可是我又该说些什么呢？ 是直接开门见山吗，还是要先铺垫几句呢？ 后来，自此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刘天晓。 直到读了高中以后，偶然间发现竟然和我在同一所学校。 …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猥琐！” 刘天晓的一声笑骂，让我终于回了神。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开玩笑的对着刘天晓说道。 刘天晓似乎也陷入到了回忆中，最后笑着说道“想起来了，你是当初那位后脑勺没了一块头发的人吧，我想起来了！” 刘天晓嫣然一笑，依然那么好看。 而我却呆若木鸡，我只是僵硬的笑着，点头回应着。 可是，当年那个现在她前面的，后脑勺缺了一块头发的不是我。 喝完咖啡以后，我和刘天晓在外面压马路。 原本是晴空万里，骤然间却刮起了寒风。 天气骤变，本应该出现在夏季，冬天不应该出现这种天气的。 刘天晓穿的单薄，被这突如其来的凛冽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我想把厚实的羽绒服脱给刘天晓，一阵寒风再次袭来，我却看见了刘天晓穿在里面的一件熟悉的衣服，顿时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头皮有些发麻。 第101章 妍妍的突然出现 当我再次想要确认，那件衣服就是我最不想看到的衣服的时候，刘天晓猛然把衣服使劲掖了掖，脸上露出了怒容，呵斥道“吴用，你太过分了，你想干嘛？” 刘天晓转过身去，那件我不敢确定的衣服，已经被她紧紧的覆盖在了里面，而我却仍然想要知道答案。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开口问道“你不会干那个吧？” “哪个？” 刘天晓惊愕的看着我，眼神开始闪躲。 “36号。” 我不敢置信的说出一个号码。 刘天晓面露吃惊的看着我，久久不再言语，只是低下了头。 “难道那天我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吗？你那天是不是已经听到我喊你了，你只是装作听不见是吗？” 我提高了声调，我想确认那天到底是不是她。 刘天晓还想狡辩，可是我从她脸上错愕的表情我便知道，那天的那个熟悉身影，就是她。 36号技师。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刘天晓突然蹲在了地上，开始抽泣起来。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快速消化此刻我所不小心得到的一个真相。 “咳咳咳…” 我又开始了剧烈咳嗽，而这次的咳嗽不是因为我的病情，而是我忽然忘记了戴口罩，刚才吸进去的是冰冷的空气，我一直如此，冬天对冷空气过敏，一个不小心就会诱发我的支气管炎。 我快要把肺都咳出来了，喉咙处又出现了粘稠的液体，很难受，快要窒息的感觉。 正当我真的快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憋到不能呼吸的时候，我感受到来自后背的压力，有人正用手轻拍着我的后背。 而这熟悉的力道，让我想起了妍妍。 我猛然起身，果不其然，真的是妍妍。 不知怎的，我的咳嗽也骤然停止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妍妍，而妍妍则是面露微笑，这让我更加不寒而栗起来。 “你…你怎么过来了！” 我瞪大双眼，既惊讶又害怕的看着妍妍，心中早已开始波涛汹涌了。 “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坏了你的好事？” 妍妍说话间依旧是面带笑容，只是这笑容让我后背发凉。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想要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惊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妍妍瞥了眼身旁的刘天晓，似乎是在宣示着她的地位一样。 伸出手说道“我是吴用的爱人，想必你就是刘天晓吧？” 我看了眼妍妍，此时她气场全开，尽管面带笑容，可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反观刘天晓，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原因，眼神里布满了惊恐，下意识的身体往回缩了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伸出手和妍妍握了握。 两只纤细的手就这么神奇的握在了一起。 而我看得心里七上八下。 “进去喝杯咖啡吧？” 妍妍微微侧了侧脑袋，意思是这家咖啡店，常春藤咖啡店。 “我们刚出来…” 我小声解释道。 妍妍狠狠剜了我一眼，我立刻噤若寒蝉，不再敢多说一句话。 “这家咖啡店特有的苦咖啡是他们家的特色，喝起来苦，回味起来却是甜的。” 妍妍斜眼看着我，冷声道“吴用，你经常说起你读小学的时候，很苦，可是每当你讨论起你的那个她的时候，你总是笑的很甜。” 我哪敢再多说一句话，沉默不语。 … 我们重新又回到了咖啡店，我和妍妍坐在一起，而刘天晓坐在了我们的对面。 好似我们在审判刘天晓一样。 刘天晓一直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说实话，看着此时此刻的刘天晓，我感到内疚和心疼。 心疼不是代表着我的花心，而是当我确认刘天晓的工作的时候，我对她此时的遭遇心疼。 内疚是因为我对妍妍的内疚，我不应该出来见刘天晓的，哪怕要见，也要和妍妍坦诚相见，如果事先和妍妍报备了，此时妍妍也不至于跟踪我到此地。 “服务员，来三杯苦咖啡！” 妍妍气势汹汹的喊了一声。 我被妍妍这一声叫喊，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挪了挪，刻意和妍妍保持了一点距离。 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在妍妍发飙的时候被她一脚踹翻在地。 因为我有过这般经历，所以不想再次遭受此劫难。 咖啡被服务员很快端了上来。 看着这黑黑的浓郁的苦咖啡，顿时让我胃里翻江倒海起来，不自觉的就开始感到干呕。 “不喜欢？” 妍妍发现我的不适，却是冰冷的语气冲我说道。 我端起咖啡，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随后砸吧着嘴，硬挤出个笑容来，说道“苦咖啡，真的美！” 第102章 能相信我吗 “你还给我整上歌词了？！”妍妍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我看着脸色煞白的刘天晓，深深的为她感到可惜，今天的刘天晓肯定会受到妍妍语言上的重创。 我直到此刻依然怀念我与刘天晓那短暂的学生生涯，尽管我那个时候在她心目中不是伟岸的，那也在她心目中留下了印象。 我看着满脸怒气的妍妍，再看看缩紧身体的刘天晓，一阵头大，不知道这个局该如何破。 “听吴用说起过你，当时你在学校成绩是名列前茅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妍妍终于开了口，语气却没有我预想的那么激烈，带着点怒气，但还夹杂着点关心，不像是兴师问罪。 我诧异的看着妍妍，而坐在我对面的刘天晓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的看着妍妍。 妍妍轻轻抿了一口苦咖啡，我知道她喝不了苦的，果不其然，她眉头微皱，艰难的咽下了刚才喝的那一口苦咖啡。 “我已经知道你现在的职业…”妍妍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我想听你说实话，不想听那些虚的。” 妍妍变得严肃起来，眼睛凝视着刘天晓，不容她有一点的不老实。 听到妍妍的话，我更加震惊不已。 妍妍是怎么知道刘天晓的职业的？而我也是刚刚才确定了刘天晓的真正工作，纯属意外，难不成妍妍已经调查了刘天晓很久？ “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你身上没有我可以利用的价值，所以咱俩只是路人，我对你感兴趣，完全是因为你和吴用有关，我不允许有其他女人再在他的心脏里占据着一丁点的位置，如果那样的话，我和他都会很痛苦，我不想他痛苦，更不想我也痛苦，所以，当我知道他嘴里经常念叨的你来了临沂以后，我变得很紧张，更确切的说是后怕，害怕吴用会向你靠近，最后离我而去。” 妍妍眼睛一直侧目看着我，眼神中布满了温柔，此时看不到她任何的愤怒。 这让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和刚才雷厉风行的妍妍相比，是什么会让妍妍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这让我很吃惊。 看完我以后，妍妍直勾勾的盯着刘天晓，刘天晓起初只是低头不语，此刻缓缓抬头，先是和我有了一个眼神的交流，旋即躲开，我却依然看着她那张因为害怕而变得苍白的脸。 这时，服务员又上来两份甜品，妍妍毫不客气的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无比享受的样子，咀嚼着，十几秒以后，她便咽了下去，随即咧开嘴笑着说道“犯错的是他，咱们为什么要为他的错误买单呢？我们又不是大傻叉！” 刘天晓仍迟疑着，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我知道现在这个决定让刘天晓真正开始了天人交战，不是一个简单的回答就可以敷衍了事的。 而我却被妍妍说的开始了畏手畏脚，不敢制造出大动静，只能搅拌的时候，速度尽量放慢一点，不敢制造出任何的杂音，我怕会影响妍妍的心情，如果妍妍不笑，别指望着我能自娱自乐，因为我连自娱自乐的资本都没有。 我们三人就突然陷入到了沉默的氛围中，而我却不喜欢此刻的氛围，因为这种感觉让我窒息，胸口里堵得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天晓终于缓缓喝了一口很苦的咖啡后，小声说道“这次我来找吴用，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能行，我便找到了靠山，如果不行，我便随波逐流，不再固执的去反抗，行尸走肉般过完下半生。” 我不解的看着刘天晓，因为我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行尸走肉般过完下半生？ 难道她在足疗店已经和很多男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吗？ 我很少进足疗店，唯一的一次是和客户去的，做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足疗。 说实话，感觉挺好的，被人伺候的感觉真的挺好。 可是，当初那位客户和我说的话仍然历历在目。 “给她们加钟，让她们赚点钱，来个几次，给个五百块钱，领出去！” 说完这话的客户，笑的是那么邪恶，我至今印象深刻。 看到刘天晓的楚楚可怜，让我立刻想起了上次给我做足疗的那个姑娘。 可是当我想起刘天晓和客户做不该做的事的时候，心里既愤怒也可惜。 “我原本有个很幸福的家，有个很爱我的老公，更有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刘天晓说到此处，开始哽咽起来，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她面前的那杯苦咖啡里。 … 妍妍开车载着我离开常春藤咖啡店。 妍妍一直沉默着，脸上没有表情。 我看着妍妍的不苟言笑，自己也不敢画蛇添足，索性也保持着沉默，不过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我把车窗微微打开一条缝，一股寒风一股脑涌进了车里。 我掖了掖衣服，想要点上一根烟，妍妍却一个急刹车，我脑袋差点撞到前挡风玻璃，因为我没有系安全带。 我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 我不明所以的转头看着妍妍，妍妍仍然面无表情，可从她的眼神里，我发现，她一直沉浸在刘天晓所讲的那个故事里，我不知道妍妍是否会对刘天晓有同情，可刚才在常春藤咖啡店里的妍妍，也留下了眼泪。 她想尽量隐藏，但眼角的泪水，让她曝光了自己。 妍妍开门下车，喊了我一声，我不敢耽搁，随即走下了车。 刚走下车，阵阵寒风便席卷了自己的全身，我又不自觉的掖了掖衣服，不解的问妍妍“外面太冷，咱们还是进车里吧？” 妍妍面无表情的说道“在这里可以让自己变得清醒。” 我不明白妍妍为什么会做出这反常的事情，此刻外面的温度肯定是低于零下十度了。 刚过没多久，我全身如同掉进了冰窟窿，冻的我流出了鼻涕，最终还打了个喷嚏，咳嗽声更是接二连三。 “给我一根烟。” 妍妍伸出一只手来，食指和中指已经分开，我略微迟疑了一下，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那盒已经抽了两天的烟，抽出一棵，夹在了妍妍食指和中指之间，我帮妍妍点上。 妍妍吐出烟圈的那一刻，让我有些失神。 记不得这是妍妍多久没抽烟了，今天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抽烟的冲动。 估计是因为刘天晓吧。 “她学习有多优秀？” 妍妍背着寒风，蹲了下去，我已经被冻的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两排牙齿不停的相撞，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学校第一。” 我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全校第一啊，怎么就活成这样了呢？” 妍妍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好似这郁郁不得志的人不是刘天晓而是她自己。 听到妍妍这么说，我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以后，也在妍妍身旁蹲了下去，把双手插进衣袖里，妥妥的一个小老头。 是啊，当年多么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怎么就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如果她没碰到那个男人，她现在该是什么样子呢？” 妍妍猛然转头看着我，眼神渴望着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可是我只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呢？ “那个男人你也认识？” 妍妍继续问我，此时她手里的烟也就仅剩下最后一口了，烟头发出猩红的亮点，在凛冽寒风中若隐若现。 “同班同学，也是成绩名列前茅的手子，那时候我们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没想到最后真的是天生一对了，只可惜都没个好下场。” 刘天晓的老公叫谢子龙，同班同学，我没有和妍妍说实话，谢子龙和我是一个村的，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闹，当时谢子龙的爸爸对我们说了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他说，我是傻子里的聪明人，而谢子龙是聪明人里的傻子。 当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此时此刻我也没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谢子龙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我和焦阳结婚回家办喜宴的时候，见过谢子龙一面，当时他和我仅仅是擦肩而过，我和他也是点头会意而已。 不知道她俩是怎样的缘分，竟然最后结成了夫妻。 只可惜，最后谢子龙迷上了赌博。 又他妈的是赌博，焦守明如此，辛向光如此，谢子龙也是毁在了这上面。 是不是粘上这东西，最后的结果都是家破人亡。 我想着谢子龙的结局，一个劲的叹气，烟雾从我嘴里和鼻孔里也是疯狂输出。 刘天晓和我情况差不多，离婚了，有一个闺女。 “学习好是不是最后也不会有好的结果，不如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妍妍再次开口。 我把烟头扔在脚底，狠狠踩灭。 “时运不济吧，其他的也解释不通了很多当年不如他们的同学，现在过的悠哉悠哉，唯恐其他同学不知道他们过的有多好，一天发几十条朋友圈，不是秀恩爱就是拍风景，唯恐大家不知道她们过的多幸福。” 我替刘天晓感到不值，为她这辈子感到不值，更痛恨她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沦落到要去那种场所做那种事来养活自己。 曾经她是我的女神，现在她却是成为了我们口中的那个被人唾弃的女人。 谢子龙因为最后那一把梭哈，输了。 从此以后大脑出现了问题，憨憨傻傻，一直在自言自语。 这是我从刘天晓嘴里得到的大致情况。 唏嘘不已。 “我想帮帮她，让她来我的公司。” 妍妍的烟蒂是在她手里熄灭的，已经燃尽了的烟蒂，早已经没有了那一抹猩红，也被妍妍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灭了。 我略显吃惊的看着玩闹“去你公司？你就不怕我和她…” 我的话还没说完，玩闹打断我说道“如果我真的怕，我就从一开始不选择你了。” 妍妍的话让我震惊，这是第一次知道妍妍原来对我如此信任。 我心里顿时暖暖的，可是妍妍接下来的这句话瞬间让我跌入谷底。 “你在外面找几个女人，我就给你戴几次帽子，咱俩谁也不吃亏！” 我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说出如此虎狼之词的女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在梦中经常叫刘天晓这个名字，你知道吗？” 妍妍不知道是在故意诈我还是我的确如此，开口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如同摇拨浪鼓般一个劲的摇头。 妍妍看着我机械的摇头，不说话，继续说道“让她来我公司，她的形象挺好的，可以当主播培养，或许她能很快赚到她口中的那笔巨款，以后她能和她的孩子衣食无忧。” 妍妍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我感慨妍妍竟然有如此胸襟，能把我心心念的刘天晓收入她的公司里。 在我和妍妍彼此沉默良久以后，她终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质问我说道“你为什么会去足疗店？” “我都告诉你了啊，是陪一个客户才去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单子，估计我的有用文化传媒公司早就关门大吉了。” 为了加强我说的真实性，我重重叹了口气，装作无奈的样子说道“做人难，做个男人更难，做个能赚钱的男人难上加难啊…” “少给我贫嘴！快说，你怎么知道刘天晓在一家足道的？你刚才不是说只去过一次兄弟足道吗？怎么一家足道的技师你都了如指掌，要不然怎么会通过一件工作服就判定出刘天晓是一家足道的技师，而且连她的编号你都知道，是不是你去一家足道点过她？” 妍妍语气里带着怒气和焦躁，她此时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事情真相就是我真的只去过一次兄弟足道，而为什么我会知道刘天晓的工牌号，完全就是因为她所在的一家足道的工服实在是太让人大饱眼福了。 墨绿色的旗袍，高分叉。 特殊的颜色，刻意的剪裁，想让人记不住都难。 而且衣服上还绣有编号的。 36号就镶嵌在刘天晓的工服上。 我如果实话实说，妍妍会相信我吗？ 第103章 焦阳的来电 女人既然从心里上已经慢慢接受了一件事实，你再去想办法让她转变脑海里的那个决定，这是很难的。 妍妍既然知道刘天晓目前的情况了，无论这个过程她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最终的结果是好的，那便足矣。 妍妍在寒冬呼啸的车外又抽了根烟，只是蹲在那里一直陪着她，她也不说话，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说实话，看到妍妍这般模样，我就知道，她心中肯定有事，只是她不愿意说，而我也只能装作看不见，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不想开口的时候，即便是被我问出来，最终结果也不一定是好的。 终于妍妍再抽完最后一口烟的时候，她起身回到了车子里，我也跟随她一起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妍妍仍然没有发动车子的意思，脸上显得有些落寞。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已经爱上了别人，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是可以承受这个结果的，毕竟我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很多次了，可能我会哭，也可能我会选择沉默，但我不会缠着你，我会放手，让我们彼此都好受。” 妍妍突然转头看着我，眼神中的充满了无助，却表现的一本正经。 我挺诧异妍妍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笑着回答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如果我哪天离开了，不能哭，只能笑，因为我们是有约定的，不管是谁先离开，我们都要笑着把对方送走，因为我们会记住对方最后一次的面部表情，我们不能记住悲伤流泪，我们要记住对方的微笑。” 我开导着妍妍，凝视着她，她却依然显得孤岛落寞。 我明白，自从尹天雄进去以后，妍妍再没有值得她信任的亲戚，而我则成为了她值得托付的人。 可惜的是，我不能陪她到最后。 “我不该跟踪你的…” 妍妍低下了头，脸上带着歉意。 我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理解，只是你希望在以后的生活中，你能做个真正开心快乐的人，如果可以，你应该忘记所有的不开心，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 妍妍的情况愈发严重了，看着妍妍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心里一阵抽痛，却又无能为力。 “小燕的事，你解决的怎么样了？” 我想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 妍妍听到小燕，脸上失落的表情逐渐消失，却又转而担忧起来。 “已经给她安排了新的学校，只是…” 妍妍略微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她依然独来独往，不爱说话，不和其他小朋友交流，只在她的那个世界自言自语。” 妍妍满脸担心的看着我，略显惊慌“吴用，如果小燕真的患上了自闭症，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会的，小燕不会的，我们肯定能让她从那个环境中走出来的！相信我！” 我给了妍妍一个肯定的眼神，可她眼眸中依然有着焦虑。 “我说如果！她真的患上了呢？” 我一时语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两天我去医院复查的结果单上面，又是一个不太好的结果。 自闭症，听上去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 窗外下着小雨，心情随之失落起来。 一种久违的压抑感，瞬间席卷全身。 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刚刚吸了一口，手机便响了起来。 手机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发现是本地的号码，便接了起来。 “吴用，是你吗？” 这个声音熟悉得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别人，正是焦阳。 我的心脏开始躁动起来，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随即吼道“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给你了，我不欠你任何东西！” 电话那头的焦阳，沉默了许久，最后徐徐说道“依琳想要见你，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喊着爸爸。” 我沉默着，不说话，鼻头开始发酸，喉咙处仿佛有东西在那里梗着，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突然之间，喉咙处有种异物感，奇痒无比。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再次开始了，我把手机扔在一边，弯着腰，对着垃圾桶，又开始了呕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咳嗽声终于停止了。 我缓了缓，拿过手机，发现焦阳没有挂电话，我想挂断手机，心中却又升起对依琳的想念，心脏如同被一根根刺狠狠的扎，痛得让我无法呼吸。 每一次的心脏跳动，都会带来一阵灼烧感。 挂断手机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最后我咬了咬牙，说道“依琳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老家。”焦阳沉默片刻后，解释道“我妈家里。” “那算了。” 我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当然要拒绝，而且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我清楚的记得，我那最亲爱的丈母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说得一无是处，说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而且孤独终老。 这些狠话，不止她一个人说过，但凡看我不顺眼的，都会腹诽几句，或是大骂几句，你心理承受能力算不上脆弱，我能承受的住。 可徐金红（也就是我丈母娘）最后用依琳威胁我，让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依琳。 这彻底激怒了我，当时的我，转身就离开了，没回头。 从那以后，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以后的我有多富有，还是多贫穷，我都不会再踏进徐金红的家门，算是给自己留得最后一点尊严。 “都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释怀吗？我妈到底怎么着你了，让你对她如此的恨之入骨。” 焦阳在电话那头开始了哽咽，而我却无动于衷。 “我可以去见依琳，换个地方，除了你家，其他地方随便挑。” 我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焦阳在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我听不清一点动静。 随即我想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直接挂断。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挂了。” 这句话我是很平静的说的，因为我已经逐渐把她们娘俩放下了。 既然见不到，不放下又能怎样呢？ “你真狠心！” 焦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先是愣了一下，瞬间就爆发了。 我歇斯底里的大声吼道“我狠心？！我狠心？！当初我跪着求你们，让我可以见见依琳，你们当时是怎么做的，大门紧闭，任凭我在门外敲门磕头，最后冷冰冰的撂给我一句话，让我死了这条心，还说见一次，就要给十万块钱，这是不是你妈亲口说的？！” 我的脸涨得通红，真切的感受到脸颊传来的灼热感，心脏剧烈的跳动，让我有种窒息感。 我想给自己点燃一根烟，点了两次都没能点燃，最后双手微微颤抖着把那根已经被我咬出牙印的香烟放在了桌子上。 “吴用！我妈当初完全是用的激将法，如果当初我妈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狠，你能有现在的成绩吗？你现在所有的一切你难道说没有我一丝的功劳吗？” 见过不要脸的，真的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呵呵…” 我真的无语了，在电话这头直接无话可说，最终也只能呵呵了两声，作为回应。 又沉默片刻后，我努力用平稳的口气说道“算了吧，该见的时候，总会和依琳见面的，现在的我已经没有期待了，我心依然期待着。” 本想就此结束和焦阳的通话，奈何我心中突然就愤愤不平起来，或许自己太冲动了，但我真的是不吐不快。 “焦阳，我俩生活了六年，依琳现在已经六岁了，上周是依琳的生日，我给你打电话，发信息，我想见依琳一面，我想陪着她逛超市，给她买点好吃的，我还记得她最喜欢吃麻花，辣的，不辣的，她会掺和着吃，吃一口辣的，然后吐吐舌头，再吃一口不辣的。” 你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布满了脸颊。 “我想陪她玩一次城堡，依琳一直想让我陪她去城堡玩，要我看她从老高老高的地方滑下来，让我看看她有多勇敢，我只是刚陪她玩一次城堡，可是当时的那个，给我回复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回复我说，如果我偷偷的把依琳藏起来了怎么办？咱俩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在那一刻，我心灰意冷。我不想再有任何的期待，因为最终都是事与愿违。” 我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起来，在这一刻，我也终于知道，无论我怎样的假装，如何的去掩饰，我的内心依然无法割舍对依琳的想念。 原本我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依琳的想念会逐渐淡化，我错了，时间越长，我想念依琳的心情愈发强烈，甚至于夜里都会因为想念依琳而哭醒。 那段日子，对于我来说，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好在最后我挺了过来。 这期间，我最感谢自己，感谢自己熬了过来，挺了过去，没有把自己放弃，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算不得多成功的小事业。 电话那头的焦阳，依然沉默着。 我继续说道“我想给依琳买几件衣服，你妈说让我留着钱给私生女花。” “呵呵…”直到现在，我想起来那个场景和徐金红的出言侮辱，我至今难忘，我不敢忘，因为我得自己争气，把徐金红的脸亲自打回去，让她看看，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翻身，让她看看，我是不是个废物。 又过去了许久。 我情绪逐渐恢复，不再那么急躁，也不想再和过去的自己生气，语气平和的继续说道“焦阳，咱俩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但凡你能分一些小心思放在我的身上，我们都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依琳也不可能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 你永远把你的爸爸妈妈哥哥放在第一位。” 我深呼吸一口气，无声无息的吐出那口浊气，缓缓说道“我举个例子，如果有一天你赚钱了，你会第一时间想到给你妈妈买一件衣服，或者给你爸爸买一双鞋，给你哥哥买个衬衫。 而你却不会想着给我哪怕买双袜子，你都不会主动，和你有任何的争吵矛盾，你最终都会用各种手段去告诉你的妈妈，徐金红女士。至于你妈妈即便是护犊子，认人不认理，你依然会毫无犹豫的站在你妈妈身边，指责我，怀疑我，直到最后都分开，你依然是那个样子，没变，这话不是夸你的，是让你意识到，你的盲目相信，导致我们最后的分道扬镳。” 话说到此处，也算是解开了大部分的谜团，无论此时此刻的焦阳，她是幡然醒悟，还是继续的我行我素，与我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焦阳在电话那头始终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这次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最后我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前面的铺垫是为了什么，我也只是借此机会和你再辩论一次，仅此而已。” 双方沉默了很久，以至于我抽完了一根烟，焦阳依然没有开口。 正当我想说“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焦阳如同蚊子般的声音“我想要三十万！” 听闻此话，我不再隐藏，也不想克制，肆意的笑声在这间办公室里此起彼伏。 是的，笑的很大声，也笑的很无奈。 “三十万包括怎样的好处呢？” 我只是顺着焦阳的话说着，还想再看看，焦阳究竟还想要些什么，我更想知道，他们要拿依琳当做挡箭牌，还想从我这里达到什么目的。 “给了这三十万，你可以随时过来看依琳，如果方便的话，我还可以亲自把依琳给你送过去。” 焦阳的回答再次让我感到震惊。 我忽然有些后悔，我后悔当初没有去争夺依琳的抚养权，以至于现在的焦阳把依琳当做一棵只针对于我的摇钱树。 “呵呵…” 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焦阳的问题了，我已经接近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边缘。 我心中的那股怒火，即将挣脱出身体的束缚，喷涌而出。 第104章 轻松自在的日子 “咱们找个时间聊聊吧，聊聊关于依琳抚养权的问题。” … 这一天，我开车带着妍妍，来到了徐金红的家，也就是前丈母娘的家。 我和妍妍坐在车里没有下车，车子停在了门口，刚才我去敲门，没有人回应，只能在门口暂时先等待着。 差不多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一辆人力三轮车拐进了我们这条巷道，车子上面坐着一个孩童，当我看到孩童的那一刻，心情如何也不能平静，那不是别人，正是小依琳。 骑车的人正是焦阳。 想想我和依琳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见面后的她还会不会笑着扑过来，喊我爸爸。 随着焦阳越来越近，我的心脏跳动的愈发剧烈，紧张的吞咽了几口口水，双手不停的搓揉着。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摁在了我的双掌之上，顿时一股暖流袭来，我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妍妍，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回应一个因为过度紧张而不太自然的微笑。 这次来焦阳家，是我主动和妍妍坦白的，也是我央求着妍妍能和我一起来的。 我不想在背着妍妍和焦阳见面，在我心里也算是背叛的一种吧，以前我做过很多类似这种伤害妍妍的事，如今我想悬崖勒马了，坦诚相待，或许事情会变得更好。 小依琳从车子上跳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跑到焦阳身旁，昂着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当焦阳想要打开门的时候，侧头看见了我们的车，她先是一愣，随后朝着我们的方向缓步而来。 小依琳也是跟在她身后，嘴唇在动，脸上堆着笑容，不知道又是什么事让她高兴了起来。 看着依琳越来越近，我开始变得手足无措，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妍妍双手握住了我冰冷的手，安慰道“下车吧，有我呢。” 一年未见，依琳忘不掉我，可还会如之前那般亲密吗？ 带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打开车门，终归还是走下了车。 焦阳看见我的那一刻，愣在原地，她略显憔悴，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衣服没有了以前的干净整洁，或许是刚下班的缘故，上面有几块污渍没有擦拭干净。 我和焦阳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随即我便把目光投向了她身旁的依琳依琳身上。 依琳看着我也是愣在了原地，两只小手交叉在一起，相互摆弄着自己的小手指头，睁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我，随后她转头看着焦阳，声音很小的嘀咕了一句“爸爸…” 这一声“爸爸”我听得真真切切。 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泪水如同泄了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眼前模糊了一切。 我用手不停的擦拭着淌不净的眼泪，柔声说道“依琳…” 依琳下意识的往焦阳身后躲了躲，双手拉扯着焦阳的衣服，只露出半个脑袋，看着我这个许久没见的爸爸。 焦阳用手往外推了推依琳，嘴里说道“快过去吧，是爸爸，你不是天天想着要见爸爸吗，快去吧，爸爸已经来了…快去吧…” 焦阳用手不停的推动着依琳的身体，依琳却倔强的不肯松开她的衣服，嘴里一直哼哼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的眼泪一直在流，说不出话来。 依琳脸上带着污渍，身上也不如之前那般整洁，身上的衣服也不太合身，不知道是穿着她姐姐的衣服还是焦阳故意给她买了大一号的衣服。 我缓缓蹲了下去，张开双臂，抽泣着说道“依琳，来爸爸这…爸爸带你去玩城堡…” 我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看不清依琳的容貌。 孩子终归还是孩子，听到她喜欢的东西，就会慢慢朝你靠近。 依琳终于离开了焦阳的庇护，交叉着双手，慢慢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个子高了不少，瘦了，头发长了好多。 在快要接近我的时候，依琳突然笑着扑向了我的怀里，嘴里一直喊着“爸爸…” 我把依琳紧紧拥入怀中，越搂越紧，生怕依琳会再一次离开，这时依琳有些抵触的说道“爸爸，你抱的太紧了，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这才慌忙的松开了依琳。 我把眼泪抹去，又擦了擦依琳脸上的那块污渍，没等我说话，依琳先开了口。 “爸爸，你怎么哭了…” 我再次擦掉不争气的泪水，笑着说道“爸爸是高兴，高兴的流眼泪了…” 依琳满脸疑惑，歪着小脑袋，不解的问道“高兴不是应该笑吗？怎么会掉眼泪呢…” “爸爸看见你开心啊，所以眼泪就掉出来了…” 依琳似乎还想纠结着为什么我会流泪，我一把抱起了依琳，重了很多，依琳也咧嘴笑了起来。 在没见到依琳以前，我在心里担心了无数次，害怕依琳会变成小燕那般，由原来活泼开朗的性格变成不苟言笑不愿和别人交流的内向性格。 见到依琳露出和以前那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后，心中那份担忧便烟消云散了，还好，依琳没有变，她依然如以前那般活泼可爱。 可是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和略显脏乱的容貌，又心疼不已。 “爸爸，你刚才说要带我去城堡，是真的吗？” 依琳瞪大双眸，看着我问道。 我替依琳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了，爸爸现在就带着你去好不好？” “太好了！我最想去城堡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去城堡了…” 依琳顿时笑了起来，在我怀里便开始了欢欣鼓舞。 依琳开心了片刻，随即又问我“妈妈允许我跟你去吗？” 依琳转头看了看焦阳，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和惧怕。 我捏了捏她的脸蛋，柔声说道“放心吧，你妈妈肯定同意的，她不同意，我也带着你去…” 小孩子的天性终究是玩，作为中年的我们，小时候最愚蠢的想法便是快快长大。 长大成人以后才发现，下午放学背着书包，迎着落日余晖，摘一根狗尾巴草，刁在嘴里，哼唱着儿歌的日子，才是最无忧无虑，最是轻松自在的。 第105章 你俩吃什么 我抱着依琳来到了焦阳的面前，焦阳看向了我身旁的妍妍，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钱呢？” 焦阳开口说道，开门见山。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到我的缘故，依琳摆弄着我的耳朵，我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摸出准备好的银行卡，直接扔给了焦阳。 焦阳双手想要接住银行卡，却扑了个空，她随即弯腰去捡地上的那张银行卡，而我对于她此刻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死心了。 或许焦阳有苦衷，但也阻挡不了她已经在我心目中完全丧失了地位。 看着焦阳在捡到银行卡瞬间露出的喜悦之情，我的心不停的抽痛起来。 这要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让原本单纯的焦阳，变成这幅模样。 “吱嘎！” 大门被打开，徐金红走了出来。 徐金红是我的丈母娘。 她竟然拄着拐杖，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终于，她还是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抬起手，不知是在指我，还是指着我怀中的依琳，嘴里含糊不清，支支吾吾的，最终我也没能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令我诧异的是，徐金红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说话间，徐金红又开始往我这走来，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摔倒，我赶紧后退了几步，我拉扯了一下妍妍的衣服，示意她赶紧往后退，免得被讹上。 徐金红终是扑了个空，脸上露出几分的怒气，而我却不明所以的问焦阳“怎么了？” 丈母娘我都没喊，只是朝着徐金红扬了扬下巴。 焦阳咧嘴微笑着把那张存有三十万块钱点银行卡放入口袋，不放心的隔着衣服一直摸着，转头看了眼嘴里一直“嗯哼唧唧”不停的徐金红，焦阳依然面带笑容，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脑梗。” 焦阳说的云淡风轻，不代表我内心之中没有一丝波澜。 曾经从不吃哑巴亏的徐金红，此刻却变成了说不出话的“咿呀”老者，不免让我唏嘘，同时心中也有些幸灾乐祸。 为什么我不能幸灾乐祸呢，曾几何时，我被眼前这个强势的老人当众羞辱，全盘否定，说的一文不值的时候，没人给我安慰，更没有等来一句鼓励的话，此刻我不能幸灾乐祸吗？ 我有这个资格，更有这个本事。 看着焦阳完全不把徐金红此刻的身体好坏当回事，不免心中又是一阵叹息，终于熬到头了。 没错，我真的解放了。 我就好比在牢笼中困久了，这一天终于被放了出来，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真的让整个身体都轻松愉悦。 就差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了。 徐金红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话，又是想往前走一步，似乎她对我的仇恨此时达到了峰值，她皱眉死死的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爸爸，我们快去城堡吧，要不然叔叔阿姨们就下班了。” 小依琳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我不想呆在这里，一刻也不愿意。 “我带着依琳去城堡玩。” 我看着焦阳，寻求她的同意。 焦阳神色有些迟疑，微微皱眉了一下，我刚想转身离开，小依琳却招了招手，说道“妈妈，陪我一起去！” 其实我想阻止依琳，却没能开口。 焦阳看了看我，想让我松口，能同意她跟着我一起去。 我是排斥的，所以怎么可能开口，我僵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或许是焦阳知道了我的意思，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情，我的心突然收紧了一下，转头看了眼妍妍， 妍妍开口道“和我们一起去吧，依琳应该最希望和你分享她的快乐。” 我开着车，妍妍坐在副驾驶座，焦阳和依琳坐在后座上。 依琳在车上显得异常兴奋，手舞足蹈，一会跳上座位，一会又跳了下来，隔着中间扶手，歪头急切的问道“爸爸，还有多久能到啊？” 我侧了侧头，笑着回答道“马上就到了。” 小依琳笑着回应了一声“好嘞”，重新坐到座位上，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 焦阳略显紧张的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眼珠子却不停的转动着。 我感觉车内的氛围有些尴尬，随手打开了收音机。 一首音乐从车内逐渐响了起来，气氛也变得轻松很多。 半个小时后，来到了大福源超市，我记得超市五楼有一个儿童城堡。 来到超市五楼，果然有一座硕大无比的城堡，城堡里的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依琳兴奋的摆脱焦阳的手，直接奔向了城堡。 焦阳如同一个局外人，拘谨的在帮依琳脱着鞋子，我扫码付了钱，依琳转头满脸笑容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在向我炫耀，我也冲着依琳宠溺的笑了笑，挥手说道“快去玩吧，爸爸在外面陪着你！” 依琳嗯嗯的点了点头，一头钻进了城堡中。 依琳进去以后哪里也没去，顺着梯子开始往上爬，一直爬到了最上面，然后双手举起，使劲喊道“爸爸，妈妈，快看我！”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焦阳，恰巧和焦阳的眼神碰到了一声，焦阳连忙收回了视线，我也略显尴尬的闪躲着她的眼神，举起双手，冲着依琳说道“爸爸看到你了，注意安全！” 依琳听到了我的回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随后钻进管道中，速度极快的滑了下来。 依琳从管道中钻了出来，笑的那么开心，看着依琳笑的天真烂漫，心里顿时顺畅了很多。 我紧挨着妍妍，妍妍挨着焦阳。 依琳在城堡中玩的尽兴，外面的我们却一直沉默着。 “我去买点吃的，马上中午了，依琳喜欢吃什么？” 妍妍终于开了口，转头看着我。 还没等我回答，焦阳却先开了口“我去买吧，依琳喜欢吃这附近卖的煮玉米，对了，吴用，你要吃点什么？” 焦阳盯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咽了口吐沫，看了眼抬头看着我的妍妍，余光瞥了眼同样等待着我回应的焦阳，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略微沉默片刻，我略显慌张的说道“还是我去吧，你俩想吃点什么？” 第106章 撑腰 妍妍和焦阳终于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妍妍柔声说道“随便吧，最主要是给依琳买。” 随即焦阳开口说道“顺手买就可以了，我不挑食，你知道的。” 焦阳语气异常温柔，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跑下了楼。 因为太过担心她俩会整出幺蛾子来，所以我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因为依琳喜欢吃煮玉米，索性我全部买了玉米，依琳一个足矣，我们三个每人两个。 当我来到城堡边上的时候，看到妍妍和焦阳各自趴在外围，没有我意想中的大打出手，我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 外面冰冷刺骨，屋内却温暖如春。 不多一会，依琳已经玩的满头大汗。 我招呼着依琳出来休息一下，可是这孩子唯恐我会把她强制带回家，愣是不靠近我，一次次的爬上去，又一次次的滑下来，玩的那叫一个欢快，也把我心底的那份童真勾了出来，真想脱掉鞋子和依琳一起玩个痛快。 依琳足足在里面玩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她玩的精疲力尽，她才走出来，此时她满脸通红，我摸了摸她身上，如同刚洗过澡一般，浑身黏糊糊的，可她依然咧嘴笑着，双眼渴求的看着我问道“爸爸，以后你还带我来玩，行吗？” 我笑着回应道“爸爸以后会经常带你来的。” 这时焦阳接过话道“以后啊，只要你想玩了，就和爸爸打电话，爸爸就带你过来。” 焦阳说完，眼神温柔的又瞅了瞅我，此时的焦阳眼波流转，让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我下意识的闪躲，不去看她。 焦阳帮依琳拨着一粒粒的玉米，依琳吃得津津有味。 妍妍不苟言笑，当我看向她的时候，恰巧和她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刹那间一股寒意袭来，我尴尬的露出一抹微笑，但最终依然被妍妍狠狠的剜了一眼。 在我转身想要寻求下一站的时候，妍妍微笑着来到我身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大腿根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当时痛的我差点大叫起来，然后被妍妍犀利的眼神硬是把那声带着痛苦的喊叫憋了回去。 大腿根传来撕心裂肺的刺痛，妍妍却露出了祸国殃民的笑容，小声说道“吴用，你看我是不是有点多余了，要不我给你们一家三口点私人空间，我先撤？” 我立马求饶道“姑奶奶呀，没有你我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了，你不能走，你是我的指路明灯，你走了，我就迷路了… ” 我脸部肌肉开始扭曲，向妍妍求饶。 “爸爸，你怎么了？想拉屎了吗？” 不知何时，小依琳来到了我的身旁，抬起头看着我痛苦的表情，竟然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 妍妍“噗嗤”一声，烟嘴笑了出来。 继而妍妍笑着回答依琳“你爸爸皮太松了，我帮他紧一紧。” 依琳天真的“哦”了一声，随后用小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随后煞有其事的问妍妍“阿姨，我的皮可能也松了，你能不能也帮我松一松…” 而一旁焦阳的脸上，露出一个让她憋不住的笑容来。 … 我明白，妍妍和焦阳在这次陪依琳玩乐的过程中，心中多少会有点不舒服，各自心中的那点小心思，我最是了解，我揽过妍妍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能和依琳吃醋吧，你也别胡思乱想，你都已经得到我了，我现在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能再这么小气了。” 我撒娇般的轻轻拧了一下妍妍的胳膊，妍妍回瞪了我一眼，我作势还想要再拧她一下，没成想却被妍妍先下手为强，在相同的大腿根内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是狠狠掐了一下。 我“啊”字刚喊出口，却被妍妍直接捂嘴“威胁”道“闭嘴！否则老子扇了你！” 我当下霎时一紧，立刻噤若寒蝉。 “爸爸，你快去厕所拉屎吧，我看你憋得那么难受…” … 这一整天都是在陪依琳。 把她送回到丈母娘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依琳依依不舍的一直询问我，下次什么时候来，我没有给她具体的时间，只是说有时间就会来的。 依琳回头看了眼在喊她进门的焦阳，把我做了个让我蹲下来的手势，然后依琳附在我的耳朵旁，轻声说道“爸爸，妈妈不让我再喊那个江叔叔爸爸了，还说以后只能喊你叫爸爸。” 我用手摸了摸依琳的小脑袋，笑了笑，心里没有喜悦，反而一种莫名的伤感再次袭来。 我不在乎依琳最终会喊哪个男人叫爸爸，因为我是依琳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正品，其他都是赝品而已。 我只是感叹自己剩下的时间太少，不能陪着她慢慢长大，看到她将来读大学，以至结婚生子。 “依琳，爸爸永远爱你。” 我说了一句让依琳都满脸诧异的话，最终依琳似懂非懂的笑了笑，然后又悄悄趴在我耳边说道“爸爸，我知道你和妈妈离婚了，我也知道你身后的那个阿姨是我的后妈妈，以前姥姥总是说后妈妈会打我，不喜欢我，可是今天后妈妈还拉我的手，她总是笑着，也没有凶我，她是不是喜欢我呀？” 我无比震惊的看着满脸狐疑的小依琳，眼角却突然变得温热起来。 我露出欣慰的笑容，在依琳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依琳立刻笑了起来。 幸好，尽管依琳被丈母娘灌输了错误的思想，可纯真的依琳却没有被他们这一家人同化，她的内心依然纯洁。 “爸爸永远都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后盾是什么呀？” 依琳歪着小脑袋，不解的看着我。 我笑笑“就是无论是谁欺负你了，你都可以来找爸爸呀，爸爸为你撑腰…” 依琳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随后说道“撑腰是这样的吗？” 我不理解依琳的意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依琳突然仰躺在了地上，然后用脚和手直接把身体撑了起来，嘴里自豪的说道“爸爸，你看，这是不是撑腰？” 第107章 输了 我被依琳这突如其来的操作逗得哭笑不得。 看着如此天真的依琳，心中又升起莫名的伤感。 依琳已经进到了屋里，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焦阳叫住了我。 我疑惑的来到焦阳面前，问道“怎么了？” 我语气带着反感“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着？” 我皱着眉头，看着焦阳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实话，此刻我对焦阳已经没有了当初那般的关心，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让我看清了很多事，尽管一些事让我痛不欲生，但归根结底，还是当初自己犯下的错，我不怪别人，只怪自己。 焦阳双手捏着衣角，有话想对我说。 我看了眼远处的妍妍，我已经闻到了妍妍身上的醋味。 我不想再和焦阳之间有着哪怕一丝的藕断丝连，我不想伤害妍妍。 其实，我对焦阳也已经没有了兴趣。 也可以说是失望。 “有话快说！没有的话，我回去了，公司还有很多事！” 我没好气的说道。 “依琳以后能不能跟着你？” 焦阳慌乱的说道。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焦阳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声音很小的再次说了一遍“以后依琳可以跟着你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从离婚的那个时刻，我一直想争夺依琳的抚养权，只是依琳离不开焦阳，一直是焦阳带大的，我怕依琳会伤心，不忍小小年纪没了母爱，我放弃了争夺抚养权的机会。 后来我想见依琳，却遭到丈母娘的百般阻拦，那种想念依琳的痛苦我承受了一次又一次，至今回想起来，我依然心疼自己。 现在焦阳主动放弃了抚养权，依琳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我不需要再承受着相思之苦，对于我而言，值得高兴。 可是对于依琳来说呢，跟着我不会有物质上面的匮乏，可是没了焦阳在她身边，她会习惯吗？ 焦阳突然之间放弃了依琳的抚养权，原因是什么？尽管焦阳的私生活我已经无权干涉，可我依然好奇，焦阳意欲何为。 “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稳。 焦阳一直闪躲着我的眼神，支支吾吾，最终我也没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依琳跟着我，当然可以，如果哪一天她想要找妈妈，你能不能见见她。” 我有点恳求的意思，我不想让依琳的童年不完整，尽管离婚那一刻，就已经对依琳造成了伤害，可依然还是想让伤害降到最低。 焦阳的眼眶湿润起来，低着头，两只手撕扯着上衣的衣角。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追问。 深呼吸一口气，问道“我什么时候把依琳接走？” “现在就可以！”焦阳回答的很快，眼神中带着几分渴望。 这份渴望，是因为我把依琳接走而产生的解脱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既然焦阳已经精疲力尽了，我乐意用余生陪伴着依琳。 余生？我还剩下多少余生呢？ 猛然间我再次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我现在恨不得带上依琳立刻离开这个让我有些窒息的地方，可是，当我离开的时候，依琳要靠谁来抚养呢？ 老爸老妈？ 不！ 他们年事已高，抚养依琳他们已经力不从心了，他们肯定会很乐意抚养，可是到那个时候，依琳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了呢？ 不是怀疑老爸老妈会亏待着依琳，我只是担心依琳将来的价值观。 我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随着自己深入的思考，情绪愈发波澜壮阔。 “让依琳在这里再呆一天吧，我明天过来接她。” 我看着焦阳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想立刻带走依琳，可是我又不能这么自私。 焦阳最终点了点头，那一刻我的心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高兴。 回到车上，我的思绪又不知飘向了何处，妍妍看着我魂不守舍，担心的问我道“怎么了？” 我转头看着妍妍，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最后直接把车子停在路边，随手点了一根烟，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我抽完了手里的烟，可是脑袋里仍然浑浑噩噩，最后我向妍妍坦白了“焦阳放弃了依琳的抚养权，以后依琳要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最终妍妍会以怎样的姿态来接纳依琳，但此时我看到妍妍脸上的迟疑。 我突然感受到了无形中的失望，或许这种感觉来自于妍妍，她不再如以前那般欣然接受，她也开始有了迟疑不定。 “如果你要是感觉不太方便的话，我可以搬出去的。” 我的语气里带着失落，我明白妍妍的苦衷，不想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妍妍猛然间抬头，看着我。 我硬挤出一个笑容，不想给妍妍太多的压力，安慰道“我都能理解，毕竟她只是我的女儿，不该让你承受不必要的麻烦和痛苦。” “吴用！”妍妍语气中带着哭腔，也夹杂着几分怒意，说道“我们这么久了，你就是这么认为我的是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是吗？” “难道不是吗？” 我不知为何会让事态变得越来越差，直接趋向于糟糕的天平倾斜。 “呵呵…” 妍妍笑了，笑的那么无奈。 我沉默着，不想说话。 突然往往下了车，大步流星的往路中央走去，我慌忙拉开车门，三步并两步，一把把妍妍拉了回来，皱眉呵斥道“你想干嘛？” 妍妍用力甩开我的手，怒吼道“既然我在你心里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我们没必要再在一起纠缠不清，一直以来我总是在担心着我会不会突然失去你，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突然惊醒，因为会梦见你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害怕，我抓不住你了，你就这么在我眼前消失，无论我多么努力的去阻拦，就是追不到你，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 妍妍开始呜咽起来，她蹲了下去，把头埋进膝盖，肩膀微微颤抖。 在妍妍哭泣的这一刻，我彻底的输了。 第108章 三十万？ 妍妍哭的让我很心痛，我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态度，其实心里知道妍妍不会是自私自利的人，那么久接触下来，我们各自都非常了解。 我蹲下去，轻轻拍着妍妍的后背，很多话梗在了喉咙，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质疑你，只是依琳的事让我烦躁，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要不是…”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下去，我想说说我的病情，也想说说等我走了以后，妍妍该如何进行全新的生活。 我害怕引起妍妍的反感，最终只能轻拍着妍妍，以示安慰。 妍妍的双肩依然微微抖动着，我却再也不知道应该说些怎样的安慰话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妍妍终于红着眼睛抬起了头，她泪眼婆娑，满眼的委屈，我刚想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妍妍却早先一步，自己用力抹去了泪水，猛然起身，回到副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 我不知所措的坐到了驾驶室上，小心翼翼的打着火，一时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咱们去哪？” 我看了眼仍然在抽泣着的妍妍，满是心疼。 “回家。” 妍妍简单的回了一句，然后双眼始终凝视着前方。 我开得很难，一路上用余光一直观察着妍妍的脸部表情，却发现这一路上，妍妍一直不苟言笑，脸上再也没有表露出一丝的异样表情。 差不多用了接近一个小时，我们才回到了含章园，我把车停好，妍妍头也不回的下车走向了电梯。 当我想在地下车库抽根烟的时候，妍妍转头撇了我一眼，不喜不笑的说道“快点。” 言简意赅。 我慌乱中把刚摸出的烟盒掉在了地上，捡起烟盒快步跟上妍妍的步伐，生怕妍妍再次把脾气升级。 这要是放在平时，妍妍肯定会出其不意的拧我耳朵，用粉拳锤我胸口，今天却是如此的风平浪静，这让我的心变得更加忐忑起来，总认为暴风雨就在来临的路上，所以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妍妍身后。 进到屋内，妍妍便开始了大规模的整理。 现在小燕和我们住在一起，妍妍和小燕在主卧，我在次卧，还有一间卧室，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主要是衣服鞋子之类的。 妍妍卷起袖管，开始整理起了书房，把各种杂物归置在一起，我不明所以的跟在妍妍身后，始终听从她的安排。 这一整理又花去了两个多小时，此时已经来到了晚上的九点多，肚子开始咕咕乱叫了。 妍妍皱眉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对于我饥肠辘辘，她没有任何的表示，我也不敢去找吃的。 一堆废品我背着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肚子再次咕咕叫了起来，饿的我身体发软，最后只能点上一根烟，总烟雾填满肚子里的空缺。 抽完一根烟后，或许是因为太饿的原因，脑袋竟然有些晕眩，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正当我想上楼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掏出手机一看，是好久没联系的辛向光。 自从那次在银行门口和焦守明担保贷款，无意间遇见辛向光以后，我和他基本已经断了联系，因为我知道，这家伙始终在赌，不知悔改。 我期间劝过他几次，发现他已中毒太深，也就不再继续规劝，我自己的生活已是一团乱麻，哪有经历去管别人的生活。 原本不想接他的电话，赌徒除了借钱还能有什么事呢。 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的摁下了接听键。 “吴用，你那个大舅哥最近在忙什么呢？”没等我开口，电话那头的辛向光急促的问道。 “不知道，我离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干什么，我哪里还能管得着。” 被辛向光这么一提醒，确实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焦守明了，或许他仍然奋斗在赌桌上，谁知道呢。 “你过的怎么样？先管好你自己吧，还有心思管别人呢？最近赢了还是输了？” 我调侃了一句。 辛向光笑着回答道“最近我琢磨出一点路子出来，小赚了一点，嘿嘿…” “别玩了，赢了还想赢，输了还想捞，你没算一算从你开始赌一共输了多少了吗？” 内心里还是想再软软他的，毕竟和他在一起读了三年高中，感情还是有的，更何况，辛向光本质上是不坏的，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你还别说，我还真算了算，前段时间是真的亏，运气也差了点，我都打算卖房子了，这几天突然就好起来了，到现在我一共赚了五万多了，算了算，比打工强，嘿嘿…” 在电话这头的我，能感受得到来自于辛向光发自内心的喜悦，这也着实让我意外，都说赌到最后，只有倾家荡产，没想到还让辛向光赢了。 或许是应了那句话，哪有赌徒天天输。 可最终结局呢，我忽然又想起了晚年过的凄苦的三舅，年轻时遇上了好时机，赚了不少钱，沾染上了赌博，最终把自己毁了，还把子女也牵连了。 我仍然想劝辛向光回头是岸，继续说道“既然赢了，就收手吧，你听过有人靠赌博发家致富的吗？” 我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辛向光哑口无言，没想到我的话音刚落，辛向光就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回答道“当然有了，货拉拉的掌舵者，他的第一桶金就是靠打扑克赚的！” 辛向光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我也放弃了想要再次规劝他的念头。 在沉默片刻以后，辛向光笑着说道“你就别操心我了，我都差点忘了给你打电话的目的了。” 我沉默，辛向光继而说道“我问你焦守明最近的情况，我是想告诉你，这家伙刚刚又往平台冲了三十万，看来他是想孤注一掷了，可是我挺纳闷的，他从哪里又搞来了这么多钱，前段时间他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到处借钱，就差卖儿卖女了，你说谁愿意借给他…” 听到辛向光的话，我的大脑顿时翁的一声。 三十万？ 我刚刚给了焦阳三十万！ 焦守明的那三十万会不会就是我给焦阳的那三十万？ 第109章 脑出血 我瞬间不淡定起来。 “光哥，焦守明充了三十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称呼辛向光为光哥，那是读高中时我们整个316宿舍不成文的默契，喊对方都是某某哥，辛向光自然是光哥。 我则被称为吴哥，因为用哥着实有点拗口，不太好听。 “哈哈…”辛向光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多久没被喊一声光哥了，看来你也是真的着急了。” “对了，吴哥，你离婚以后就再没找过吗？” 辛向光顾左右而言他，问了一个不沾边的问题。 “这个以后再讨论，你先告诉我焦守明充三十万的事。” 我急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是这样的。”辛向光好似在喝着饮料，“咕咚咕咚”持续了五六秒钟，进而他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和他一直在同一个平台玩，还是他给我介绍的这个平台，其实要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他，自从我来到这个平台，我就一直在赚钱，哈哈哈…” 辛向光说话就是如此，不说重点，想到哪里说哪里，这把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吼一声“说重点！” 被我这么一吼，电话那头的辛向光突然就没了动静，我生怕他挂断电话，慌忙问道“说话呀！” “焦守明把他充钱的截图给我看了，所以我才知道他又充了三十万，这不马不停蹄的就给你打电话了…” 不等辛向光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开始来回踱步，想接下来该如何去阻止焦守明。 走了两圈以后，我忽然清醒过来。 这钱是给焦阳的，我已经没有权利再去要求她如何花，哪怕她扔在了大街上，那和我也没有关系了。 可是内心还是焦躁不安，或许焦守明还有个身份让我不能置之不理，那就是依琳的舅舅。 我现在想立刻赶到丈母娘的家里，想要问问焦阳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拿着钱留着给自己花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呢？ 我给妍妍打了个电话，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说公司有点急事，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 妍妍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尽管以我现在的经济水平，完全可以购买一辆自己心仪的车子，但总感觉没必要浪费那笔钱，我和妍妍共用一辆车足矣，因为我的公司就在妍妍家附近，我上班都是骑着电动车，环保。 猛踩油门，车胎与地面产生刺耳的摩擦声，随着发动机发出的怒吼声，我朝着丈母娘家疾驰而去。 我只用了二十分钟，便来到了丈母娘家。 在马路对面，我却看到了闪着灯的救护车。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看见救护车便联想到了依琳。 我害怕依琳又出现了某些不好的状况，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车子直接停在了路边，朝着丈母娘家门口跑去。 当我来到救护车旁边的时候，看到躺在担架上的人是丈母娘时，心中的那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 不是我初心不好，只是相较于依琳出现不好的事，丈母娘在我心中没有那么大的感触。 焦阳在担架旁，哭的稀里哗啦，我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依琳的身影，这又让我心里涌起阵阵不安起来。 我几步便来到焦阳身旁，总手推了推她的胳膊，焦阳泪眼婆娑的转过头来，发现是我，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神色，我问道“怎么了？” 想喊“咱妈”的，不是之前喊顺嘴了，而是在这个时候，我故意借此想缓和与焦阳之间的关系，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个依琳。 焦阳脸上惊讶神色褪去以后，言简意赅的说了句“被我哥气的！” “呜哇呜哇…” 救护车拉走了躺在担架上的丈母娘。 而我和焦阳正坐在担架的两侧，我一直盯着徐金红的面庞看，心中五味杂陈。 该高兴的，还是要做做样子，假悲伤一次。 心中不免把自己臭骂了一顿，这是什么思想，即使不为徐金红焦阳着想，也要为还未真正开始读书生涯的依琳想想，徐金红毕竟是依琳的姥姥，这层血缘关系不是说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车子半个小时后，在急诊室门口停了下来，哪怕一直被医生抬到了病房，徐金红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焦阳的眼泪一直在眼角处往外流淌，从家门口一直流到了现在。 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真的好。 我在心中鄙夷一番，有时候太好会让家庭节外生枝。 而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那个时候的焦阳哪里懂得这些道理，或许，直到现在，焦阳依然认为当初的离婚是因为我不求上进，在物质条件上，我无法满足她的要求。 其实，徐金红的多次凌辱让我打了退堂鼓。 “别哭了，怎么回事？” 尽管我想安慰焦阳，可是说话的语气依然带着质问，没有怜惜。 焦阳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偶尔还会抽泣。 “我哥赌博被我妈发现了。” 焦阳低下了头，不敢正视我。 我咬了咬牙，心中最担心的事，或许已经发生了，刚刚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了。 “你哥赌博的事，你妈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皱眉看着此刻一直闪躲着我眼神的焦阳，她的头又低下去几分。 “这次他把我爸妈的养老钱拿去赌博了…” 焦阳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我已经听得不太真切。 “多少钱？” 我忙问道，心中的那份期待让我瞬间来了精神。 “三十万！” 焦阳脸上尽显无助。 我则重重呼出一口气，那块悬在心中的巨石，顿时被打的粉碎。 原来是这样！ 我的脸上终于不再阴郁，焦阳却突然看着我说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是什么表情？” “一副大敌已死的畅快表情！” 我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身旁的焦阳，同时也引来了周围其他患者家属的侧目。 令我意外的是，没想到焦阳还能说出这种带有文青的话语，另一个就是我的表情难道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表现出了大敌已除的表情？ 我正想着要如何解释我此时的表情，可是想破脑袋依然没能相出合适的话解释。 最后我就只是瞪着焦阳，不说话。 “我知道你对我妈有意见，从结婚的时候就有芥蒂，一直到我们离婚，你心中的怨念从未消失，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可是现如今我妈已经进了抢救室，而且她之前也突发脑梗，你也看到了，她走路都走不好，难道这还不能让你心中的怨恨消失吗？” 焦阳越说越激动，直接从座椅上坐了起来，眼含泪水，却又带着几分怒气。 我仰头看着焦阳，尽量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那份怒气。 我怎么能原谅徐金红呢，是她让我与依琳不能继续生活在一起，是她让我原本的幸福家庭瞬间支离破碎，更是她的尖酸刻薄让我当时的我无地自容，我怎么可能不怨恨呢？ 我握了握拳头，咬着后槽牙，吱吱作响。 焦阳再次抽泣起来，而身旁的陪护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我不想和焦阳争论已经没有意义的事，起身朝着厕所走去，我想抽根烟，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正当我转身准备朝着厕所走去的时候，抢救室的门打开了，焦阳直接扑了过去，我跟在后面，出来的是徐金红， 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手背挂着吊水，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我的心也是一紧，不是幸灾乐祸，但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我心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句话：久病床前无孝子。 或许我内心里的黑暗面显露无疑，可是这也仅仅是面对徐金红才会如此。 “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 焦阳带着哭腔一下扑到了跟随着徐金红出来的医生面前。 医生一把扶住了焦阳，医生摘下口罩，脸色沉重的说道“大脑出血严重…” 话没说完的医生便对着焦阳摇了摇头。 看到医生摇头，心中对徐金红的怨念似乎少了很多。 “不会的！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妈！求求你…求求你…” 焦阳直接跪在了地上，哭的撕心累肺。 我上前去搀扶焦阳，医生重新戴上口罩，离开了。 丈母娘也被推走了，焦阳跪在地上，一直不肯起身，脑袋用力的撞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焦阳，够了！” 我突然大喝一声。 看到焦阳这般模样，鼻头不免开始发软。 焦阳停止了哭泣，抽泣着抬起头，怒目圆睁的盯着我，好似徐金红的这一切是我造成的一样。 看到焦阳带有滔天怒意的眼神，我没有说话。 焦阳从地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下如你所愿了，终于你可以笑出声音了，你也终于可以畅快的哈哈大笑了，笑啊！” 焦阳发疯般冲我吼道。 “焦阳，你别太过分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请你不要莫名其妙的指责我，到底是谁让你妈造成这个局面，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要把矛头指向我！” 我努力压制着本就快要爆发的情绪。 焦阳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一切怪罪于我的头上，这让我不得不有怨气。 “就是你！就是你造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妈躺在病床上，你终于如愿了，你也终于可以和那狐狸精在一起过你们的幸福生活了！” 焦阳疯魔般的嘶吼着。 “啪！” 清脆而又响亮的巴掌声。 我的右手在颤抖着，焦阳被我一巴掌打倒在地，她的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把焦阳仍在了原地，不管不顾。 身后开始有人议论起来，我置若罔闻。 … 徐金红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脸上依然毫无血色。 医生告诉我，丈母娘醒过来的几率很小，即使醒过来也是植物人，认不得人，生活不能自理。 如果此时我还能高兴起来，那我真的是丧心病狂了。 即便我对徐金红再有怨恨，她此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怨恨仍有，但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焦阳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的头发凌乱，拖着瘫软的身体，步履蹒跚的来到了徐金红的床边。 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眼神呆滞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徐金红，什么话都说不不出来。 看到焦阳这般模样，心里一阵刺痛，我不能理解她失去母亲时的心情，但我明白，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了主心骨。 以往任何事，无论大事小事，大到当时该什么时候要依琳，小到要如何选择一双黑色的运动鞋还是一双白色运动鞋时，都要征求她妈妈的意见，我很难想象，如果哪天徐金红真的离开了，焦阳在生活中遇到各种各样抉择的时候，她该如何选择，是慢慢学会抉择，还是困在抉择中无法自拔。 “医生说了，还想概率醒过来…” 我安慰着焦阳。 焦阳眼睛直直的看着徐金红，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最后竟然冲我傻笑着。 “嘿嘿…” 这笑容让我瘆得慌，我赶忙来到焦阳身旁，用力晃了晃她的身体“焦阳，你别这样，你的生活还要继续，想一想依琳，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你不能倒下！醒一醒！焦阳！焦阳！” 我不停的大声呼喊着焦阳的名字，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因为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依琳不能没有妈妈。 焦阳依然疯癫憨傻般的咧嘴笑着。 “焦阳，你如果这个样子的话，你可以选择陪着你妈一起死！这样的话，你妈在去孟婆桥的路上不会孤单，你可以永远陪在你妈身边了！小依琳你也不用管了，以后她也就成为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走到哪里都会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没有妈妈，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机会给她扎小辫子，你也永远听不到她再喊你一声妈妈…” “依琳！” 焦阳眼神猛然变得焦躁起来，她弯着腰四处寻找着什么，嘴里不停的喊着“依琳…依琳…我的小依琳哪里去了…” 第110章 高热惊厥 看着焦阳凄苦模样，犹如一根刺精准刺中我的心脏。 眼角的温热感愈发强烈。 徐金红如果就这么一直沉睡着，焦阳该如何生活下去，这个家庭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我重新走到了焦阳的身旁，替她整理好凌乱不堪的头发，把脸上的几根青丝别在她的耳后，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用手轻轻帮她擦拭掉泪痕，看着这个尽管多半原因是为了堵老爸老妈的嘴而选择的女人，尽管我们之间没有风花雪云，更没有蜡烛玫瑰，但每次回家，她都已经为我做好了饭菜，米饭是热的，菜也是热的。 知道我肠胃不好，去医院拿了无数次的西药中药，最后都是治标不治本。 当她看到我半夜因为胃疼，在床上疼得翻滚的时候，她到处去找偏方，尽管最后效果都不大，但她为了我，去寻找了，去努力了。 生活中，她不善言辞，不会撒娇发嗲，我不喜欢那种小女人，她却又太务实，对我从不说些暧昧肉麻的话，却总是做些让我感动的事。 记得有一次我俩吵架，她又回了娘家。 因为她总是回娘家，让我心生厌恶，最终怒火中烧，没烧到别人，反而把自己烧糊涂了。 高烧四十度，滴水未进。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看到我被烧得满脸通红，背着我就往医院里跑，下楼梯时差点摔倒，还是她用瘦弱的身体支撑着我，生怕我滚落下去。 我一直以为，我和她之间没有爱情，因为我们各自都没有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我说不出口，而她更不会那么矫情。 可是每次下班回来，看着电饭锅中的粥，和锅里的菜，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每次吵架，我都会说些恶毒的话，什么以后不要再给我做饭了，以后各自管好自己就行了。 可是我忘记了，那个时候的依琳还在襁褓中，正在咿呀学语，还要怀抱在身。 而看孩子做饭，做家务，都依赖于她。 尽管这样，回到家，依然有热菜可以吃，热汤可以喝。 直到后来，她变了，变得尖酸刻薄，变得咄咄逼人，变得市侩，我不能接受她的改变，和她吵架，冷战。 而每次的吵架带来的结果都是她带着依琳回娘家，最终的结局也就是以我上门道歉，丈母娘狠狠的骂我一顿，或者是阴阳怪气的含沙射影一番，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对徐金红有了芥蒂之心，怨恨的种子从此也种了下去。 可是我忘记了，依琳也是她十月怀胎，忍受着十二级的剧痛生下来的，而依琳姓吴，却不姓焦。 焦阳再次呜咽起来，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一个劲的帮她抹掉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净她的泪水。 “我的妈妈病了…” 焦阳哭的压抑，没有了之前的嚎啕大哭，仅仅是抽泣着。 我一把把她揽入怀中，无论怎样，她都是为我生下女儿的人，也是依琳唯一的妈妈，即使我们已分道扬镳，可她依然是我女儿的妈妈，更是我的发妻。 焦阳扑在我怀里呜咽着，我明显感觉到胸口已经被她的泪水浸湿。 女人终究还是女人，没有了男人的臂膀，她总是那么脆弱。 最终，我把焦阳安抚在躺椅上睡着了。 我来到厕所，终于可以抽上一根烟，舒缓一下内心焦躁的情绪。 刚吐出一口烟雾，没来得及吸第二口，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当我掏出手机的时候，才表现此时已经凌晨一点了。 来电的是妍妍，我这才想起来当初和她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不得不再编造一个谎言来搪塞上一个谎言。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摁下了接听键。 还没等我开口，电话那头的妍妍急促的说道“小燕发高烧，吃了退烧药还是高烧四十度，刚才都烧得全身痉挛了，你在哪？快回来！” 妍妍的语气异常焦灼。 “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把仅仅抽了一口的香烟掐灭仍在了垃圾桶里，刚想走出住院部，又想起徐金红正躺在病床上，焦阳也在躺椅上睡着了。 奔着和焦阳打声招呼的念头，我匆忙朝着徐金红的病房跑去。 轻轻推开徐金红的病房，我听到了焦阳的打鼾声。 这是焦阳累了的体现，看着焦阳熟睡的样子，不忍叫醒她，最后一咬牙，又把病房的门关上了。 先把小燕送到医院，这个点打车也不好打，即使打到了，最近打车软件闹出不少事故，我也不太放心。 坐上驾驶室，打着火，系上安全带，猛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随着轮胎和地面猛烈的摩擦而产生“吱吱吱”的声音，一阵猛烈的推背感强势袭来，车子以弹射的姿态直接窜了出去。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地上车库，我先和妍妍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 我连续打了三遍，无人接听。 第三遍的时候，我是边打边进了电梯。 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慌乱中，走出电梯的时候，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捡起手机打开房门，直奔妍妍的卧室，眼前小燕的状态让我心惊肉跳。 此时妍妍正摁住小燕的门中，而这个时候的小燕浑身抽动，嘴唇呈现黑紫色，翻着白眼，嘴里不停的往外吐着白沫。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孩子这般模样，但我看到过类似的症状，应该是高热惊厥。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把小燕送到医院！ 我从床上一把抱起小燕，对着泫然欲泣的妍妍说道“拿着小燕的水杯，去医院！” 走出房门，妍妍慌忙的去摁电梯，摁了几次竟然没有反应，最后屏幕上直接出现了一个小锁的图标。 “开门，走楼梯！” 我嘶吼一声，妍妍慌乱中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我刚想询问她的情况，妍妍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妍妍吃力的把楼道门打开，我抱着小燕，一步两个台阶，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地下车库。 终于到了地下车库，我的胳膊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车门刚打开，我便把小燕放在了后座上，我的胳膊顿时不能弯曲，我咬着牙双拳顶着车，慢慢的把胳膊弯曲，就这样来回弯曲了几次，胳膊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而此时我才发现，妍妍居然还没跟上。 听到妍妍的脚步声，我本想催促一声，却发现一瘸一拐的妍妍正卖力的朝着车子走来。 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着妍妍每走一步都那么吃力，心疼不已。 我刚想说话，妍妍不以为意道“快去医院！” 猛踩油门，发动机咆哮着，直奔医院疾驰而去。 已经是凌晨了，马路上的汽车早已经稀疏，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已经变成了黄灯在闪烁。 每个路口我都没有减速，妍妍在旁边一直提醒着我不要太快，安全第一。 而我仿佛看到了当初依琳高烧的那个晚上，我迟迟打不到车子，如果没有丁师傅的及时出现，真不敢想象小依琳的后果会如何。 我用余光看了眼反光镜中的小燕，身体还在抽搐着，口中的白沫已经在往外流淌，我提醒了妍妍一句“把她口中的白沫抠出来，保持她呼吸畅通！” 我皱着眉头，不自觉的又踩下去几分油门，发动机再次发出一阵轰鸣。 终于，来到了医院门口。 我抱起还在抽搐中的小燕，咬着牙，朝着急诊室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医生！医生！” 第111章 回丈母娘家 好在小燕最后安然无恙，仅仅是因为高烧引起的惊厥。 妍妍趴在床边，眼睛一直紧盯着小燕，小燕终于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脸上尽管还带着高烧留下的红晕，但不在抽搐。 妍妍紧握着小燕的一只手，眼睛里满是心疼。 而此时的我，同时也担心着焦阳。 我来回踱步，想给焦阳打个电话，却又害怕引起妍妍的误会，最后我和妍妍打了声招呼，说我去厕所抽根烟。 妍妍有些疲倦的和我点头示意。 我匆忙的来到了厕所，本想打电话给焦阳，刚拿出手机，焦阳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吴用，你去哪里了？” 焦阳语气显得有些慌张。 一个女人家家的，摊上这种事，身边没个主心骨的人，的确会手足无措。 “处理点事，你那边没事吧？” 我对焦阳撒了个谎言。 “刚才我爸给我打电话，依琳哭着要找妈妈，能不能把我送回家，依琳你也知道的，半夜找不到我，她会一直哭，我俩离婚，本身就让她失去了很多安全感，所以…” 我一听依琳哭了，心中紧张起来，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妈那边没事吧？” “有值班的护士，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如果回去来不了了，我会让我哥过来陪着我妈。” 我迟疑了片刻，说道“你五分钟以后去住院部楼下，我把车停在那里。” “五分钟？这么快吗？” “我刚才出去买了包烟，别说太多了，赶紧回去看看依琳怎么样了！” 我怕说得太多，会出现漏洞。 我把烟头扔掉以后，刚跨过厕所的门，赫然发现妍妍正站在我的面前。 妍妍皱着眉头，凝视着我，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神，一直在闪躲。 “我…” 妍妍依旧没说话，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得我浑身难受。 “我不是去公司，焦阳的妈妈的出了事，我把她拉到医院里…” 我把大体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妍妍。 我期盼着妍妍的态度。 我依然不能正视妍妍的眼睛，总是在闪躲。 妍妍依旧没有说话，保持着凝视着我的眼神。 “我说的是真的，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会误会…” “你怕我误会什么？” 妍妍终于开了口，我顿时感觉有了可以缓和的机会，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一点。 “我怕你会误会我和焦阳之间…” 后面的话我没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妍妍能明白我没说出来的那部分话。 “继续说啊！” 妍妍抬高的声调，眼神中的怒气愈发强烈。 我顿时哑口无言，不是没话说，而是不敢继续狡辩。 “对不起！” 我直接道歉，想上前去握住妍妍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 正当我想再次去抓她手的时候，我的手机再次响起起来。 我猜的出是谁打来的。 来电显示是焦阳，果然就是她，看到焦阳的来电，我的心顿时焦急起来，依琳在家里正哭着呢。 我瞥了眼妍妍，她依旧没说话。 我接通了焦阳的来电，顺手把免提打开了。 “吴用，你怎么还不过来，依琳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再不回去的话，我怕她在心里开始害怕了。” 焦阳急切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我小声回复了一句“马上。” 我随手便把电话挂了。 我在等待着妍妍的处决结果，内心之中的那种焦灼让我双手交叉搓揉着。 “你先去忙你的，咱俩的事回来再说！” 妍妍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我顾不得再去和妍妍解释，朝着停车场跑了过去。 来到停车场后，我立刻给焦阳打电话，让她赶紧来停车场，我一连打了两次，没人接听。 我开始更加的心急如焚，下车以后又往徐金红的病房跑去，等到我气喘吁吁的来到徐金红的病房的时候，我猛然发现，徐金红已经不再病床上了，我再次给焦阳打电话，却发现焦阳的手机没有拿，这让我更加的手足无措。 我在徐金红病房来回踱步了许久，最后一咬牙，直接跑出了病房，开车朝着焦阳的老家疾驰而去。 心急如焚的我，把油门踩到了底，发动机的轰鸣声穿进耳朵里，更加刺激了我的神经。 很快的，我便来到了丈母娘家门口。 我慌乱中下了车，狠狠敲着大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加大了敲门的力道，终于里面的灯被打开，出来的不是焦阳的父亲，而是眼睛通红的焦守明。 我略微讶异片刻，急切的问道“依琳呢？” “怎么了？”焦守明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他披着厚重的黄大衣，缩着脖子，这里真冷。 “依琳不是哭了吗？我过来看看。” 我一把拉开挡在我前面的焦守明，而他一脸迷茫的问东问西，我有点不耐烦的推开了他，直接上了二楼。 来到门口的时候，便听见了依琳嚎啕大哭的声音，我用力敲了敲门，依稀从里面传来声音。 “吱呀！” 门被打开了，出来的正是我的老丈人。 他此时身上披着羽绒服，睡眼惺忪，看到我以后，顿时雀跃起来，终于等来了他的救星。 “依琳这孩子不找别人，晚上只认她妈妈。” 当我用手扒拉开了老丈人，依琳已经从床上独自走到了地上。 此时她身上只穿着秋衣秋裤，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眼泪簌簌的往外流，张着大嘴，眯着眼睛，完全无视周围的人和事，就这么哭的撕心裂肺。 让我狠狠的心疼了一把。 我一把抱起依琳，用衣服把她裹进了怀里，嘴上一直安慰着“依琳，爸爸来了，对不起，爸爸来晚了，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依琳哭的更厉害了，听完我的话，她仍旧眯着眼睛，张开大嘴，用尽最大的力气哭着。 我一边帮依琳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安慰她说道“别哭了，爸爸再给你买一个这么大的奥特曼，让它打遍家里其他的妖怪和奥特曼，因为他是奥特曼之父。” 听到我这么说，刚才控制不住泪水的依琳，此刻正努力调整着哭泣的声音，直至最后偶尔的抽泣。 同时，我比划着嘴里所说的那个特大的奥特曼。 终于，依琳停止了哭泣，看着眼睛红肿的小依琳，我鼻子突然酸涩起来。 她本该在那栋房子里无忧无虑的跟着电视里的橙子姐姐学习舞蹈的，也应该她藏在门后面，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小游戏。 外面真的太冷了，我又依琳裹得紧实一点。 我把她抱进了屋里。 我这才发现，屋里的空调竟然没有打开，民房本就阴冷，更何况在这零下八度的冬天。 当我走进屋里的时候，阵阵寒意席卷而来。 我用手摸了摸依琳睡觉的被窝，哪里还有一丝的温暖可言。 我紧咬着后槽牙，这时，老丈人浑身酒气的走了进来。 刚才他给我开门的时候，我就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只是不敢确定，此刻他再次走了进来，我这才肯定。 我没有说话，拿起床上依琳的衣服，开始给依琳穿衣服。 “你…给…依琳穿衣服干嘛？焦阳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醉醺醺的老丈人好似嘴里含着汤圆，呜呜哇哇，我勉强也能听得清楚。 老丈人一生嗜酒如命，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酒和烟。 喝酒把自己喝成了小脑萎缩，导致他现在说话都说不清楚，抽烟把自己的鼻腔抽得流脓发炎，我曾经说过，如果他再不节制，最后会死在酒和烟上。 因为他喝了酒，我没有理会他，依旧帮依琳穿着衣服。 “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依琳眨巴着带有泪痕的眼睛看着我，问道。 “爸爸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住可以吗？那里有暖气，还有一个小姐姐，她可以陪着你玩，陪着你做游戏，你们可以一起去上学，一起上课，可以吗？” 依琳歪着小脑袋，眼睛里充满着疑惑“哪里来的小姐姐啊？” 我一时语塞，想了片刻后回答道“姐姐是从大山上下来的，因为回家太远了，姐姐暂时在我们家里住，以后你可以和姐姐一个房间，睡上下铺，怎么样？” 我比划着上下铺的样子，依琳看得怔怔出神，似懂非懂。 “小姐姐的爸爸妈妈呢？” 依琳又问了一个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此时，我已经帮依琳穿好了鞋子，依琳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我紧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笑着回答道“小姐姐的爸爸妈妈去打工了，和所有的爸爸妈妈一样，要赚钱给你们买玩具，买新衣服呀。” 我想领着依琳走出屋子，这时，老丈人往前迈出一步，直接拦住了我的去路。 晃悠着身体的他，一身酒气让我心生厌恶。 我想把他推开，没想到他又往前跨了一步，这一下把我逼到了床边，小依琳差点被地上的插座线子绊倒，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小依琳，依琳看见我扶住了她，觉得好玩，咧嘴笑了起来。 我冲着依琳也是浅浅一笑。 我一把抱起依琳，不想和老丈人说太多话，用后背使劲往外冲，直接把老丈人冲到了一侧，顺势我就想下楼，这时，焦守明正好从楼梯走了上来。 “快…快把他们拦住！” 我转头看过去，不知道老丈人什么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刻他正用手指着我“他刚才打我！” 焦守明一听，顺手把门“卡池”一声，直接关上了。 焦守明一副有恃无恐模样，梗着头，嘴里还叼着烟，语气挺冲的说道“你想怎么着？都打到家里来了，你以为你还能出去得了吗？” 焦守明面露凶相，我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一下直接笑了出来。 焦守明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笑。 “你什么意思？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吗？你别忘了，你是私闯民宅，你还打人，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抓你！” 焦守明开始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了，这也算是一大进步。 我笑是因为想起当年焦阳和我说过一次趣事。 焦阳奶奶去世时，他们一家人在坟上因为一些矛盾和本家的叔叔起了冲突，身高马大的焦守明也亮起了拳头，可是当对方拳头挥向他们的时候，焦守明却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 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当时只是从焦阳嘴里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而已。 此刻看见焦守明这幅样子，那个双手抱头的画面瞬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把依琳放下来，摸出手机，是焦阳打过来的。 “我妈情况不太好，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又进了急诊室，刚出来。” 想必是焦阳刚刚把徐金红从急诊室推出来，她的声音异常急促。 “我来你家了，我想把依琳带走。” 说到这个时候，我斜眼看了看身旁的焦守明，继续说道“你哥和你爸不让我走，你要不要和他们说一下？” 电话那头的焦阳沉默片刻，随后说道“你把手机给我哥。” 我直接把手机递到了焦守明的面前，说道“焦阳的。” 焦守明眼睛盯着我，接过手机放在了耳边，随后往旁边走了几步，好似有什么话怕被我听到一样，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突然我听到焦守明大声呵斥的声音，说了什么我听得不太真切，因为他已经退到了其中一间屋子里。 “爸爸，妈妈呢？” 依琳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我抬头看了眼挂钟，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五点，再过一个小时，天差不多就亮了。 我重新把依琳抱了起来，用衣服把她裹好，笑着说道“妈妈有点事…” 我正努力想着措辞，不能给她留下阴影的措辞。 “以后和爸爸住，爸爸搂着你睡觉，行吗？” 我试探性的问道。 依琳眨巴着狭长的眼眸，困意让她不想说话，我把她的头轻轻摁在我的肩膀上，柔声说道“睡吧，睡醒了爸爸给你买玩具。” 依琳听话的趴在我的肩头，逐渐睡去。 第112章 吃馄饨 而此时焦守明仍然没有走出屋子，我想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我又怕惊醒了依琳，在我难以抉择的时候，老丈人晃晃悠悠的又来到我的面前。 伸出双手，说道“把依琳给我！你们离婚了，依琳不跟着你！” 老丈人嘴里叼着烟，烟味窜进了我的眼睛，辣的我眼泪直流。 我不想和她过多的纠缠，趁着焦守明不在，我转身快速打开了门，一个大跨步，直接下了楼梯。 这时，我便听见老丈人冲着焦守明大声呼喊道“明子，他们跑了！他们跑了！” 我一听，加快了下楼梯的脚步，来到一一楼，快速打开大门，然后带有情绪的用力关上了大门。 “咣当”一声！ 肩膀上的依琳被吓得一激灵，我忙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抱歉的说道“睡吧，依琳，对不起…” 依琳仅仅抬起头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她又重新趴了下去。 我把依琳小心翼翼的放在后座上，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往后看了一眼，听见开门的声音，我迅速坐进车里，一个猛踩油门，车子直接窜了出去。 我听见后面骂声不断，心中如释重负。 我逐渐放慢速度，开始思考着该把依琳带去哪里，去医院吗？ 可是除了医院，我还能带去哪里呢？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 我没有下车，转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小依琳，心中的酸涩再次涌起。 车子怠速中，我把暖风调大了一点点，把车窗稍稍降下来一点，让空气流通。 然后轻轻打开车门，蹑手蹑脚的下了车，唯恐会制造出声响，把依琳吵醒。 从车里出来，因为没有羽绒服的庇护，刺骨的寒意霎时间席卷了全身，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蹲了下去，双手交叉搓揉着，想给自己增加点热量。 我本可以跑进医院里，里面有暖气，会舒服很多，可是我担心来回折腾，会惊醒依琳，害怕她哭，更害怕她会哭着找妈妈。 我点燃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那一团烟雾的时候，似乎同样把身体的温度一并带了出来，从未有过的寒意，让整个身体都如同掉进了冰窖，浑身上下没有了一丁点儿温度。 我的嘴唇开始不自觉的颤抖着，上下两排牙齿不停的碰撞着，又狠狠抽了两口烟，最后实在受不了外面的寒冷，赶紧躲进了车里。 终于感受到了暖流的呵护，又是连续的几个喷嚏，我生怕自己的声音把依琳吵醒，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让声音降到最低。 看着依琳小嘴巴偶尔的抽动，我欣慰的笑了笑。 车里舒适的环境也让我的困意如同洪水猛兽，霎时间席卷而来。 哈欠连天。 我把座椅往后调整了一下，身体往后一仰，闭上双眼，几乎一夜未睡的我，很快进入到了梦乡。 … “滴滴滴…” 我被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吵醒，我睁开有些发涩的眼睛，看向了窗外。 我警觉的看向了后座的依琳，此时依琳已经换了一个姿势，面向座椅仍然睡的正酣。 我如释重负，然后轻轻下了车。 “请把你的车挪一下，谢谢！” 我这才发现，由于昨天晚上停车场车辆少，我没有规范的把车子停进停车位，导致车子占了两个停车位。 我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了！” 我微微点头示意，然后钻进车子，平稳的把车子再次停好。 下车后我递给对方一根烟，再次表达自己的歉意。 对方是一位中年男人，头发所剩无几，瘦弱的身材，这时从他的车里走出一位怀中抱有婴儿的女人，女人是个普通到扔进人堆里你都辨认不出的良家妇女，婴儿止不住的哭泣，听得让人心疼。 女人下车后和男子比划了几个手势，我这才意识到，女人是聋哑人。 这让我对刚才的行为再次觉得愧疚。 中年男人再次和我挥手告别，我带有歉意的微笑和他挥了挥手，感叹着生活的不易。 温暖的阳光已经洒遍了大地，尽管初升的太阳还不足以给予太多的温暖，但看到那金色的阳光，身体便会产生一股暖流。 伸了个懒腰，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我没有去病房和焦阳打招呼，更可恶的是，我的手机还在焦守明手里，不知道这期间有谁会给我打电话，如果是妍妍给我打电话，焦守明会不会接听，接听以后他又会说些什么？ 本就和妍妍有了嫌隙，这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缝隙会不会越来越宽，想到这，我开始局促不安起来，想马上奔到病房去找妍妍解释。 思考再三，我决定抱着依琳一起去，把依琳独自放在车里，我真的不太放心。 当我把依琳抱起来的时候，依琳也睁开了眼睛。 估计是起床气，依琳紧闭双眼，呜呜哇哇的开始哭了起来，也不睁开眼睛，张开嘴巴就是哭。 我试图去哄，最后都以失败告终，索性不哄了，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哭个够吧。 想起来依琳还没吃早饭，赶紧找了个话题，说道“如果依琳不哭，爸爸就给依琳买馄饨吃，还有烤肠，很大的那一种… ” 依琳仍然在哭，但声音小了很多，最后一狠心，说道“吃完饭，我给你买根棒棒糖！草莓味的！” 依琳瞬间就停止了哭泣，自己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抽泣着说道“我不喜欢吃草莓味的，我喜欢吃葡萄味的…” 我笑着回答“草莓味和葡萄味爸爸都给你买！” 医院附近有一家馄饨店，很久以前来吃过。 走进店里，要了两碗馄饨，还有两个烧饼，韭菜鸡蛋的。 还是原来那个位置，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那个时候我是带着焦阳来吃的，焦阳肚子里怀着还未出生的依琳。 我记得很清楚，是早晨给焦阳查血，空腹查的，查完以后来这里吃的馄饨。 焦阳喜欢吃馄饨，依琳同样喜欢吃馄饨。 看着依琳用勺子一点点啃咬着馄饨，鼻头酸酸的，我咬了一大口烧饼，笑着问依琳“馄饨好吃吗？” 依琳笑着说道“好吃！” 第113章 爸爸妈妈 吃完馄饨，领着依琳在旁边的超市给她买了两根棒棒糖，一根草莓味的，一根葡萄味的。 依琳先吃的草莓味，我这有些纳闷，因为她更喜欢吃葡萄味。 “你不是喜欢吃葡萄味吗？为什么先吃了草莓味呢？” 依琳吃着棒棒糖，开心的说道“我想把葡萄味的留到后面吃，因为吃完了好吃的葡萄味，就没有了，再吃不喜欢的草莓味就不想吃了！” 依琳冲我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脸。 我也笑了笑，领着她的小手，朝着医院走去。 刚走没几步，依琳突然停了下来，我诧异的问道“怎么不走了？” 依琳似乎在想着事情，随后问道“爸爸，你不是说要让我和姐姐一起玩吗？我这里只有一根棒棒糖了，那姐姐想吃怎么办？这可是我喜欢吃的…” 依琳举起手里的那根葡萄味的棒棒糖。 “把你这根给姐姐好不好？” “不行！”依琳警觉的赶紧把那根棒棒糖藏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 孩子嘛，或许都是如此，成年人况且都不能割舍自己的最爱，更何况一个孩童。 我返回商店，同样买了两根棒棒糖，一根草莓味，一根葡萄味。 来到医院，我先去找妍妍，不知道小燕的情况怎么样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病房去找妍妍。 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妍妍往外走，妍妍脸上霎时间没了表情，冰冷的看着我，用手推开我，想要从我旁边走过去。 没想到她刚要跨过去，依琳直接拦在了她的面前，依琳奶声奶气的问道“阿姨，我认得你，那天你去姥姥家了…” 依琳用力嗦着美味的棒棒糖，瞪大眼眸看着妍妍。 妍妍顿时露出一个笑容，蹲了下去，用手轻轻捏了捏依琳的小脸蛋，柔声说道“我也记得你呀，你是不是叫依琳呀？” 依琳狠狠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了呀？” 妍妍继续问道，似乎这句话是在问我。 我下意识的涨红了脸，却无从回答。 “我爸爸带我来的，她说这里有一个小姐姐，还说以后我会和小姐姐一起上学，还在一个房间里住。”依琳四下看了看，问道“小姐姐呢？” 妍妍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犀利，完全没有此时的柔情似水。 “小姐姐生病了，暂时你不能见小姐姐，她会传染给你的。” 妍妍站起身，看她模样，她是极不情愿和我说一句话的，只是迫不得已的冰冷说了句“小燕转为肺炎了，要打几天吊瓶，这几天别让她见依琳了，我怕会传染。” 妍妍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病房。 依琳还想走进病房，我一把拦住了她，说道“姐姐生病了，把这两根棒棒糖放好，等到姐姐出院了，再给她吃好吗？” 依琳“嗯”了一声，继续嗦着那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我和依琳就站在病房门口，等着妍妍回来。 因为手机不在身上，我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依琳终于把那根棒棒糖吃完，她舔着嘴唇，盘敲侧击的还想再吃一根，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依琳倒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妍妍手里拎着饭缓缓而来。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看到我依旧冰冷的让人不敢触碰，只是看向依琳的时候，眼神却又如此温暖。 妍妍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冷若冰霜。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语气异常冰冷，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径直走进了病房。 从病房中传来阵阵小燕剧烈的咳嗽声，低头看着左顾右盼的小依琳，心中开始内疚不已，开始想着昨天晚上妍妍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需要我帮她做些什么，一整夜她都陪在小燕的身边，昨天晚上对小燕的检查没有特殊情况，为何今天突然就转变成了肺炎，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小燕有了突发情况，最后才导致了小燕的病情加重。 想到这，我开始了无休止的自责中。 我冲着病房轻声喊了一句“我先把依琳给焦阳送过去，马上回来！” 说完我领着依琳往住院部走去。 “爸爸，妈妈的名字不是叫焦阳吗？你不是说妈妈有事出去了吗？妈妈来医院了吗？” 依琳歪着小脑袋，满眼的问号。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我害怕我编造的谎言会不攻自破，我更不想用一个接着一个谎言去欺骗年幼的依琳，可是我又能如何回答呢？ 心中对小燕的愧疚，和对依琳此刻的手足无措，让我陷入到了无尽的惆怅中。 “妈妈在医院里照顾着姥姥，姥姥生病了，咱们去看看姥姥好不好？” “姥姥为什么会生病？姥姥不是生过一次病了吗？为什么又生病了呢？” 依琳连续的追问让我变得有些烦躁。 想起以前对依琳突然的发火，我深吸一口气，把即将喷发的怒火压下去，柔声说道“姥姥年纪大了…” 我只能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终于，来到了丈母娘病床门口。 刚想领着依琳进去，从里面却传来了焦阳的声音。 “哥，你放过我好吗？” 焦阳哽咽的说道“我已经被你拖下水了，我这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我是你亲妹妹，为什么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呢？我的家没了，现在就连依琳也没了，你还想让我活下去吗？” 焦阳哭的撕心裂肺，听得我的心也阵阵揪痛。 我领着依琳走进了病房。 依琳开心的喊了声“妈妈”，让正在打电话的焦阳转头愣在原地，旋即焦阳扔下了手机，喜极而泣的跑了过来，直接把依琳死死的揽入怀中，紧接着便呜咽起来。 “依琳…依琳妈妈不能没有你…没有了你，妈妈真的活不下去…” 焦阳哭的声泪俱下，顺带着也把依琳惹得呜咽起来。 我看向病床上的丈母娘，依旧纹丝不动，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脸色煞白，心中谈不上对她的同情，当然也没有了当初的怨恨，只能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在我的意料之外。 焦阳终于停止了哭泣，双手捧着依琳的脸，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依琳懂事的帮焦阳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她也停止了哭泣，说道“妈妈，你为什么哭？” 焦阳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喜悦的笑。 “妈妈开心，妈妈是开心的笑。” 我的眼角温热起来。 这时，依琳转头看了看我，我一时没明白依琳是什么意思，依琳突然跑了过来，用手做了个让我俯下身体的动作，我蹲下来，依琳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爸爸，我能把这两根棒棒糖给妈妈吃吗？这样妈妈就不哭了，小姐姐的棒棒糖你再帮她买两根，我保证不偷吃，我替姐姐留着，等我见到姐姐，就拿出来给她…” 依琳说的郑重其事，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可以啊。” 依琳笑着跑回到焦阳的身边，同样把嘴附在焦阳的耳旁，说了些什么，然后焦阳掩嘴而笑，随后抬头看了看我，最后焦阳又悄悄的和依琳说了些什么，依琳回头又看了看我，也是莞尔一笑，真不知道她娘俩说了什么样的悄悄话。 依琳帮焦阳剥掉那根葡萄味的棒棒糖，塞进了焦阳的嘴里，焦阳用手轻轻抚摸了依琳的小脸蛋，看着她娘家温馨的场面，我鼻头又开始了酸涩。 依琳坐在了焦阳的大腿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姥姥，不解的转头问焦阳“妈妈，姥姥睡着了吗？” 焦阳看着纹丝不动的徐金红，眼眶又开始泛红，抽了抽鼻子，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说道“姥姥睡着了，我们说话小点声，要不然会吵到姥姥的…” 依琳霎时间压低了嗓音，变了腔调的说道“姥姥睡多久呀？要不要我给姥姥唱首歌？” 焦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忙扭过头去，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捂着嘴巴，无声哽咽起来。 依琳不懂，也转过头去，使劲扒拉着焦阳的脑袋，一个劲的问“妈妈，你怎么了？又哭了吗？” 焦阳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短视频，搜了赛罗奥特曼的视频，然后让依琳坐在椅子上，小声说道“半个小时，妈妈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看见手机的依琳，立刻喜笑颜开，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眼睛恨不得扎进手机里，连忙把她的小脑袋往上一抬，轻声呵斥道“把头抬起来！” 依琳顿时抬头挺胸，还不忘冲我露出一个笑容，我当然也回复了她一个笑容。 焦阳离开座位，来到我的面前，眼神没有了刚才看依琳时的温柔，和妍妍一样，冷若冰霜。 “出去…” 焦阳撂下简单的两个字，从我身旁走出了病房。 我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病房外，我又开始了一阵的忐忑。 来到病房外的焦阳，站在窗户旁，我来到她的身旁，焦阳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打我爸？即使你想接回依琳，你可以和我爸好好说，我爸他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会阻止你的，你为什么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呢，就不能冷静的处理吗？” 我好冤枉，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认为我打了你爸，这是谁告诉你的？你哥？还是你爸亲口说的？” 焦阳不再看着我，扭头看向了窗外“我爸亲口说的，他还说你是强行把依琳带走的，差点还和我哥动起手来！” 我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既然你爸亲口说我打他了，我无话可说，因为现场除了我以外，就是你哥还有你爸，我百口莫辩，我也不想争辩，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强行把依琳带走了，我还会把她领来见你吗？我为什么要打你爸呢？我和他无冤无仇的，如果说离婚让我们之间有了矛盾，那也是你哥造成的，我走之前，你不是和你哥通电话了嘛，到现在手机依然还在你哥手里…” 听到我提到焦守明，焦阳眼神开始闪躲，这让我突然想起来刚才焦阳在病房里和焦守明打电话的场景。 我再三考虑以后，打算和盘突出。 “你哥依然在赌钱，你最好小心一点，有时候人在极度缺钱的情况下，他会失去理智的，我给你的那三十万，千万别让你哥知道，我怕他会打主意…” 焦阳不再说话，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或许她对焦守明已经失望了，也或许她对我更失望。 “我哥的事，我管不了，谁也管不了了！” 焦阳赌气般说了一句。 良久，我再次说道“我没有碰你爸一根汗毛，他喝酒了，依琳睡觉的那个房间，空调没开，或许他心疼电费，我可以承担开空调的费用，可是在那间阴冷的房间里，依琳的被窝没有一丝温度，你让她怎么睡的踏实。” 我越说越气，终于还是没有克制住心中的那股怨气。 继续说道“如果那套房子不卖，你们此刻应该呆在暖气房里，温暖如春。” “焦阳，我们离婚已经成为了事实，不管你以前和现在有了怎样的变化，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我依然希望你能过好下半生，我…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 突然想到自己或许明天就已然到了生命的尽头，或许是后天，也或许是下一年… 没有具体时间，所以才会心里发慌。 才会胡思乱想，才会莫名的悲伤。 焦阳也不再说话，直直的看着我。 “你的病是真的吗？” 焦阳问了我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不禁把我逗笑了。 我想抽根烟，不自觉的把烟盒摸了出来，顺手放进嘴里一根，焦阳用手指了指禁止吸烟的标识，我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但我没有把烟放回到烟盒，仍然刁在嘴里，假装点燃，狠狠的抽了一口，学着以前的样子，非常享受的眯起眼睛，吐出那一团没有烟雾的二氧化碳，终于缓解了我的烟瘾，说道“我也想诊断报告是假的，是医院检查错了，可是，复查了好多次，结果都是一模一样的…” 焦阳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着回答“不用同情我，这个世界上比我惨的多不胜数，还好我现在不愁吃喝，事业上有了点那么小成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很知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还有依琳…” 焦阳眼神终于变得温柔起来。 “如果我走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依琳实话，对她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吧，老师总是教育她要诚实，我们却又欺骗她，这是不是很讽刺，呵呵…” 我又抽了一口没有点燃的烟，吐出的都是因寒冷而液化成的水汽，里面却没有夹杂一丁点的尼古丁。 “我不想让依琳活在别人的嘲笑中，更不想让她从小变得自卑，我希望她一直这么活泼下去，没有烦恼，我也希望她别忘了我这个没有陪她一起长大的爸爸，或许不久以后她就会把我忘记，可能在她的记忆里多呆一会，我就想自私的在她记忆里多停留一分钟…” 我傻笑起来，笑的痴傻憨呆，因为我又想起了依琳小时候第一次喊爸爸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我，仿佛在做梦，不知不觉中，那个还在怀里的小公主，已经长成了六岁的小大人，她会和我讲道理，她会和我顶嘴，她依然会因为没有吃到糖果放声痛哭，也同样会因为我和焦阳吵架，她会护着焦阳，说如果我再凶妈妈，她就不要我了的狠话… 或许我无论我怎样祈祷苍天，我都不能亲眼见到我的小公主小学毕业，中学毕业，大学毕业，最后结婚生子。 遗憾肯定是有的，或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同样的，我的脑海里保存了她最美好的童年，最天真无邪的笑容，还有那一声再酥软不过的爸爸… 焦阳眼角流出泪水，我帮她轻轻擦拭掉，焦阳猛然间痛苦起来，扑进我的怀里，我轻抚着她的黑发，喉咙处梗着某样东西，上不去下不来，很难受，堵得慌，最后便是心脏的阵阵揪痛，让我有些窒息，呼吸变得困难… 我抬头看向病房，赫然发现不知何时，依琳已经站在了门口，她瞪着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和焦阳，我轻轻拍了拍焦阳的肩膀，当焦阳也发现了依琳的时候，脸颊顿时通红一片，双手把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笑着从我怀里跑向依琳，问道“怎么了？” 依琳把手机递给了焦阳，郑重其事的说道“妈妈，你说好的半个小时，时间应该到了，我不看了，爸爸以前说过，看手机时间长了，眼睛会瞎掉的…” 焦阳接过手机夸了依琳一句，而我也来到依琳的面前，蹲了下去，在她的额头处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依琳真棒！” 依琳却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小脸疑惑的看着我说道“爸爸，刚才你和妈妈在干嘛呢？是在生小弟弟吗？” 我和焦阳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你跟谁学的？你怎么知道生小弟弟？” 我不解的问道，心中感叹现在孩子的聪明程度出乎我们的意料。 依琳煞有其事的说道“我听班上的小朋友说的，他们说爸爸妈妈趴在一起就是在生小弟弟…” 依琳说的郑重其事，而焦阳也是满脸通红，我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继而问道“你是想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 依琳一只手摸着小脑袋，思考了半天，自言自语道“小弟弟很调皮，我不喜欢，小妹妹呢，她会和我抢奥特曼和白雪公主，而且还会和我争棒棒糖，算了，还是不要了吧，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又很无聊，还是小弟弟吧，我姨家的那个小弟弟就很乖，要小弟弟吧…” 依琳自己拿不定主意，好似生小弟弟小妹妹就如同她在超市里挑果冻那么简单，有时候是苹果肉的，有时候又是橘子味的… … 我没有和焦阳说关于我要把依琳带走的事，焦阳也没再和我提起让我把依琳带走的话，或许那天焦阳让我把依琳带走，她有难言之隐，可我始终搞不明白，那天的焦阳和此时此刻的焦阳又有何不同呢？ 更何况现在的徐金红已经躺在了床上，即使醒来也是需要有人常年在身旁伺候，伺候徐金红的人，除了焦阳就是她嫂子，谁能胜任呢？ 焦阳照顾，依琳怎么办？我带走吗？焦阳肯放手吗？ 如果是焦守明的老婆照顾，两个孩子怎么办，焦守明照顾？ 更不可能！ 他能不赌？ 狗改不了吃屎！ 第114章 暂时把依琳放在焦阳这里，我急忙朝着小燕的病房走去。 一路上见到了好几个哭哭啼啼的中年人，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知道家里的老人走了，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感慨，在医院里，哪里还有风花雪月，更多的是生离死别。 来到小燕病房外，看到妍妍正蹲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膝之中，双肩颤抖，无声凝噎着。 我心中顿时又是一紧，三步并两步来到她的身旁，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妍妍警觉性的猛然抬头，看见是我，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胳膊用力一甩，把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打掉，嘶吼一句“滚！我不想看见你！” 我对妍妍这莫名其妙的怒吼感到意外。 “怎么了？” 我柔声问道。 妍妍怒视着我，似乎与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怒吼道“我不想看见你！滚！” 我被妍妍这怒吼一声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可我并没有打算走，即使妍妍对我拳打脚踢，我都不会离开。 “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你随便好了！只要你能解气！” 妍妍声嘶力竭，继续对我大吼大叫，我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更是焦灼起来，更想知道妍妍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顿时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来，我双腿有些发软，踉跄着来到病房内，却发现病床上没有了小燕的身影。 我的大脑翁的一声瞬间空白，继而耳朵里开始了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突然听不见了，我无力的想要呼喊，可是却发现我连声音都已然发不出去，那种无助的感觉让我窒息。 猛然间我感觉周围的东西在转，时而上下翻转，时而左右移动，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妍妍趴在床头，睡着了。 我不忍心打扰她，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猛然间，妍妍抬起了头，我对她抱以歉意的笑容，而妍妍又露出冰冷模样，她想起身离开，我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祈求道“别走！” 妍妍想要挣开我的手，奈何我越抓越紧，妍妍最后放弃抵抗，可是她依旧倔强的不肯看我，扭过头，看着窗外，就是不肯直视我的眼睛。 “妍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知为何，在妍妍面前我放下了所有的伪装，我不想装作坚强，我也不想假装看破红尘，我怕死，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看着依琳小学毕业，一直到她结婚生子，我想和妍妍结婚，有可能的话，想有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吴所谓，多好听的名字，多随意的名字，老话说，贱名好养活，吴所谓，好养活。 我哇的一声直接大声哭了出来，哭的突然，哭的撕心累肺。 “我累，我很累，我想好好休息，又怕睡着了醒不过来，我想活着，我想活到一百岁，带着你看江山如画，星光灿烂…”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大哭起来，就是感觉心中很堵，那块已经被打碎的石头再次凝聚在一起，还在原来的地方，还在同样的位置，不上不下，让我窒息，直至喘不过气来。 妍妍终于用手轻抚着我的头，轻轻的让我靠近她的怀里，我就这么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发泄掉心中的那股阴郁，而我也再次恢复了平静。 妍妍脸上却仍旧阴郁，我不敢大声的问妍妍，只得一再压低声音道“小燕她…” 妍妍眼泪在这时，犹如滔滔江水从眼眶中喷涌而出，一串串滴在病床上那雪白的被罩上，妍妍哭的让我心痛，她不敢大声哭，不像我刚才的嚎啕大哭，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只让眼泪掉落下来。 苦到无声才是大苦。 妍妍的眼泪一直流躺着，不知道流了多久… … 妍妍终于停止了哭泣，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俩相对无言，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想等着妍妍诉说。 “小燕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次的肺炎加重了她的心脏病，医生说…小燕…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说到此处，妍妍的眼泪再次滑落，而我的心也痛到麻木，如同一把把刀不停的在心脏上割了一刀又一刀。 “为什么她的爷爷不告诉我们？” 我怨天尤人道。 “我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最后有个自称是焦守明的接了电话，我本想让你带我去找小燕的爷爷，想要知道小燕的病情的具体情况，可是你的手机不知道怎么就在别人的手上…” 我的心再次揪痛起来，自责悔恨。 “啪！” “啪！” “啪！” 我连续扇了自己三个巴掌，手掌处传来了刺痛感，脸上顿时传来刺痛滚烫。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当我再次扬起手准备狠狠的呼自己一巴掌的时候，妍妍握住了我的手腕“好了！” 妍妍皱眉呵斥道。 我这才把扬起的手放了回去，只是心中那份愧疚自责，正逐渐加深。 “小燕的爷爷早就知道小燕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不敢告诉我们，害怕我们知道小燕有病以后我们不会再资助她。 ”妍妍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在我们之前也有一对夫妇，想收养小燕，老人把小燕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事说出来以后，那对夫妇便不再收养小燕了，他们承担不了治疗小燕疾病的费用，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收养小燕的想法…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收养小燕尽管不图回报，那也不能让他们因为治疗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让他们的生活都变得雪上加霜，人之常情，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做。老人自此以后，便一直瞒着我们，害怕小燕会再次被遗弃，他们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好不容易碰到我们，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爷爷更加不敢说出实情，其实…我都能理解的…” 妍妍眼神落寞，继而说道“我只是替小燕感到惋惜，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她还没见过天安门，自打懂事起，她还没见过她的父母，她做梦的时候，都在喊着爸爸妈妈，她想让爸爸妈妈亲亲她，她渴望着爸爸妈妈的爱…” 妍妍的眼泪一直滴落，眼眶早已泛红。 我默不作声，不知道说些什么。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 穷人就活该被这个社会抛弃吗？ “小燕现在的情况…” 我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妍妍声音很小的回答了一句“在重症监护室…” 妍妍开始哽咽“看到她那么小的身体，浑身插满了管子，我的心都碎了…” “吴用，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一个那么听话的六岁的小女孩，懂事的让人心疼，不要漂亮的衣服，也不要昂贵的玩具，给她一个奥特曼和白雪公主她就能自顾自玩一天，老师说她是个野孩子，就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幼儿园里那些新奇古怪的玩具，她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好巧不巧的却坏了，老师说她手贱，其他小朋友不再和她玩耍，孤立她，最后让她变得孤独，不再主动和别人交流…” 听着妍妍的话，我咬得后槽牙吱吱作响，终于忍不住问“是哪个老师？鑫鑫幼儿园吗？” 妍妍看了我一眼，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言简意赅的说了句“知道他们是谁，又能怎么样呢？打一顿还是骂一顿？如果打一顿骂一顿能让小燕的性格重新变回去，变得活泼，变得开朗，我早就打回去骂回去了…” … 小燕被转回到了普通病房，妍妍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而小燕依然不言语，哪怕打针的时候，她宁肯转过头，偷偷掉眼泪，也不肯对我们撒娇嚎啕大哭，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燕竞变得如此倔强。 她也才是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啊… 小燕时不时的会咳嗽两声，但就是那再平常不过的咳嗽声，可能会对她造成致命性的危害。 每次听到小燕咳嗽，妍妍总是会被吓得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握着小燕的手，不肯松开。 … “姐姐，我想吃棒棒糖可以吗？” 小燕终于开了口，眼神祈求的看着妍妍。 妍妍喜极而泣的说道“当然可以了！” 而我则用手轻轻拍了拍妍妍的肩膀，妍妍猛然记起来，医生特意提醒，现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吃甜食，因为此时的小燕得了肺炎，咳嗽，吃甜食会加重咳嗽，从而会加重肺炎，肺炎拖延一天就会对小燕先天心脏病造成威胁，此时的肺炎对于小燕来说是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炸，炸弹什么程度这都是未知的。 “小燕，等你病好了姐姐给你买那么多棒棒糖，好吗？” 刚才脸上还带着喜悦的神色，被妍妍这么一说，瞬间充满了落寞。 小燕却懂事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去，她的眼角还是留下了眼泪，这个时候，我的心碎了，碎的彻彻底底，碎的稀巴烂。 这个世界上怎么就会有如此懂事的孩子呢，让人心疼到窒息。 小燕左手打着吊瓶，右手一直紧握着当初妍妍给她买的那个奥特曼，不言不语，嘴里自言自语道嘀咕着，我听不真切。 “姐姐，你说话算数吗？” 突然，小燕转过头来，眼角还挂着泪水，妍妍轻轻的替她抹去，笑着回答道“姐姐当然说话算数了！” 小燕眼神落寞，微微低下了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爷爷以前也说过，说等我的病好了就给我买棒棒糖，爷爷还说，要好好吃饭，不能挑食，那样病就好的快，所以每次吃饭我都把碗里的米饭吃干净，不管什么菜我都会吃的干干净净，遇到不喜欢吃的菜我也使劲吃，我就想让自己的病早点好，想尝一尝棒棒糖是什么味的？是不是像其他小朋友说的，有好几种口味，他们说有草莓味的，有葡萄味的，还有橙子味的，苹果味的…” 小燕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我一个都没有尝过呢…” 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转过身去，狠狠抹去脸上的眼泪，咬着牙狠狠说了一句，这狗养娘的生活！ 妍妍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水，泣不成声。 “姐姐，等我病好了，说好的给我买棒棒糖，好吗？” 妍妍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我蹲了下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笑着回答道“叔叔答应你，等你病好了，叔叔带你去超市，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棒棒糖，有这么大的…” 我双手比划着“还有这么大的呢！除了你说的那么多口味，还有荔枝味的，还有菠萝味的…” 没等我说完，小燕眼神露出期待的神色，忙问道“叔叔，荔枝味是什么味的？我见过菠萝，见过葡萄，见过橙子，就是没见过荔枝…对了，它也是甜的吗？” 妍妍又是一阵凝噎，我的泪水更是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小燕的容貌，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么久，为什么就没有带她去吃过一次肯德基，买过一次荔枝呢？ 我忙转过身去，抹掉不争气的泪水，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可是心中的那份绞痛却愈发严重，痛的让我每次呼吸都不敢肆意妄为，只能小心翼翼。 “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妍妍哪里还能说出话来，趴在小燕床前，呜咽着，她的肩膀从微微颤抖，到现在的剧烈抖动，我不敢安慰她，就如同没人能安慰的了我一样。 “叔叔，你也为什么会哭啊？” 小燕的话像刀子般刺痛着我的心脏，一刀比一刀深… “小燕，你想爸爸妈妈吗？” 妍妍带着哭腔看着小燕问道。 小燕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的如此让人心疼。 妍妍和小燕一起哭，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好似这么多年的眼泪，要在这一刻彻底流干净… 小燕抽泣着说道“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小燕了…是不是小燕做错了事…他们只要弟弟不要我了…小燕可听话了，小燕还会照顾弟弟…小燕还会帮忙做家务…小燕还能烧水…我可以帮爸爸妈妈照顾弟弟…小燕能做很多很多的事…小燕已经长大了…我能自己穿衣服…我也能自己扎辫子…小燕还会…小燕还会…呜呜呜…” “可是…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呢…” 小燕嚎啕大哭，妍妍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我直接用衣服把脑袋套起来…不敢去看小燕… 更不敢去看她们的眼泪… 病房中，三个人，哭成了泪人。 … 一个月后，小燕出院了。 肺炎终于完全康复，意味着她能吃棒棒糖了。 这一天，我牵着小燕的左手，妍妍牵起小燕的右手，三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临沂市最大的超市，大福源超市。 我们来到了卖棒棒糖的专属柜台，我大手一挥，笑着对小燕说道“小燕，这些棒棒糖，都是你的了…” 小燕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欢心雀跃的跑到一堆堆棒棒糖边上，在那里挑挑拣拣，而妍妍在旁边替她撑着袋子，小燕每样里面扔一颗棒棒糖，妍妍就会爆出棒棒糖的口味，两个人配合默契，不多会，小燕就挑了大半袋的棒棒糖。 “姐姐，这些已经够了，我吃不下了…” 小燕看着手里的棒棒糖，脸上的表情有些发愁。 我笑着说道“能吃掉的，多挑一点，等你见到你的弟弟了，见到你的爸爸妈妈了，你要分一些给他们呀…” 小燕突然高兴起来“我要分给爸爸妈妈和弟弟…” 陪着小燕买了棒棒糖，买了各种口味的，葡萄的，草莓的，橙子的，西瓜的..... 找了好久才找到荔枝味的。 我和妍妍特意买了荔枝给小燕，当小燕看到荔枝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我手把手教她怎么去掉荔枝的皮，当小燕亲手剥掉荔枝的皮，把果肉放进嘴里咀嚼以后，她咧嘴笑着说道‘姐姐，叔叔，荔枝是甜的.. 看到小燕开心的手舞足蹈，我和妍妍顿时都红了眼眶。 第115章快乐时光 这一天，我打算带着辛向光去丈母娘家里。 丈母娘已经出院了，直到最后也没能有奇迹出现，丈母娘依然昏迷着。 “吴用，你家的事，为什么要拉上我？” 坐在车里的辛向光已经不复当年，头发凌乱不堪，嘴里叼着我刚刚递给他的一根将军香烟，似乎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一根烟没吸几口，便被他抽完，顺着车窗他很随意的扔了出去。 “注意点素质，这不是有烟灰盒嘛！” 我有些不满的看着辛向光，瞪了他一眼。 辛向光尴尬的笑了笑，用手歉意的摸了摸头发。 “房子昨天刚卖完？” 我看着辛向光，多少对他还是有些同情，尽管赌博害苦了他，就连父母帮他买的房子，也被他赌没了，可三年的同学感情，我依然记着他的好。 辛向光伸手问我要烟，我也来了烟瘾，把车子往旁边一停，和辛向光一起下了车，蹲在路边，开始了吞云吐雾。 “卖了…” 辛向光在吐出一个个烟圈以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有不甘，却也接受了。 “后悔吗？” 我狠狠吸了一大口，或许是现在对抽烟已经没有了那么大的执念，尽管依然会有烟瘾，可是量已然降了很多。 “咳咳咳…” 我开始了剧烈咳嗽。 咳嗽对于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对于初次碰见我这种情况的辛向光，他一脸的惊恐。 终于在快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时候，我的咳嗽也再次戛然而止了。 看着辛向光那有些担心的眼神，我冲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我恢复正常，剩下的烟也不想再抽，准备扔下踩灭的时候，辛向光直接抢了过去“别浪费了！” 他也不嫌脏，直接放在嘴里就开始抽。 这就是他，第一个不嫌弃我脏的人，也是我上下铺的兄弟。 辛向光抽的津津有味，苦笑一声“后悔有啥用，以后不赌了呗！” 看着辛向光憔悴不少的脸庞，对他感到着实有些可惜，但还好，他能及时止损。 我俩相对无言。 我看着他抽我剩下的那根烟，抽的那么仔细，似乎又在慢慢品尝。 “吴用，你说我这算不算低估了？” 辛向光突然转头看着我，问了我一个始料未及的问题。 我笑笑，开玩笑的回答道“不算！这哪里算的上低估，起码你现在还能走路，还能赚钱，没有赌债，只不过是把现有的资产卖了。你看看人家那些大佬，欠了好几亿都能翻身，那才是低估，你这只能算是人生路上的坑，一个稍微大一点坑而已，车轱辘掉进去了，要上来的话费点劲，但只要比往前加大点力道，上来也很轻松…” 辛向光像是看傻子般的一直盯着我，不屑的说道“你还是原来那个死出，我想板正的和你说句话，你非得玩你那一出死文青，可是你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啊，说出来的话也是大白话，哪里有人家作家笔下的文字那般富有哲理。” 辛向光轻蔑的再次递给我一个少装文化人的眼神，继续抽着那根我剩下的烟。 “呵呵…” 被辛向光说得，不禁红了脸，尴尬的笑了笑。 “我这真的算是低估了…我谈了女朋友，是大学同学，她很漂亮，身材还好…哎…可惜呀…” 我露出鄙夷的表情，满脸的怀疑，说道“你能找到脸蛋漂亮，身材还好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没听你说起过呀！” 辛向光面色阴郁，似有难言之隐。 终于他把那根半截的烟抽完，吐出最后那个烟圈以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说道“她家很穷，很穷，能来上大学，还是借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钱来的，这是她告诉我的。” “你用你的人格魅力把她征服了？” 辛向光白了我一眼“那当然了！” “有时间再讲你的白月光吧，今天你的任务很重，需要你用你的切身经历来挽救一个沉迷在赌博里的青年！” 我站起身，示意我们该出发了，时间紧迫。 我和辛向光重新坐回到了车里，我猛踩油门，直奔丈母娘家而去。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丈母娘家门口。 此时已经进入到了这个冬天最寒冷的节气，大寒。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第二天由于温度太低，路面上都结满了冰，好几天都没敢出门。 期间焦阳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说她哥一直在赌博中不能自拔，她嫂子领着小孩早已经回娘家了，焦守明也不着急，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上次冲进去的三十万，碰上平台大放水，让他一不小心翻了倍，这下让他信心大增，总感觉自己是赌神附体，结果一个晚上，又全进去了。 现在焦守明想着把老宅卖了，最后想梭哈一把。 焦阳实在也无能为力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我想想办法。 自从丈母娘昏迷以后，老丈人更是得寸进尺，以前还有丈母娘管着他，现在丈母娘躺在床上，老丈人彻底放飞自我，一天三顿小酒，喝的美滋滋。 整天也是醉了不醒，醒了不醉。 丈母娘躺在床上，焦阳每天要照顾，依琳暂时离不开她，原本我想让依琳和小燕在一起住，正好我也替焦阳分担一下压力，只用了一个晚上，依琳半夜哭着找妈妈，最后只能又把依琳送了回来。 现在焦阳的生活费，就是当初我给她的那三十万，幸好焦守明还不知道，否则他早晚会把那三十万抠出来。 焦守明的事我大致和辛向光聊了下，辛向光最后长叹一声“又是一个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小伙子啊…” 为了我进出方便，焦阳给了我一把大门的钥匙，我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烟味，让我这个有着多年烟龄的人直接被逼退了出来。 焦守明住在一楼，没成想他已经把一整个一楼弄得乌烟瘴气。 我捏着鼻子走进去。 辛向光也被呛的连连咳嗽，嘴里说道“这小子在修仙吗？” “咚咚咚…” 我用力敲着焦守明的房门，过了五分钟，从里面出来焦守明不耐烦的声音“谁啊，我他妈刚想翻盘，被你们破坏了！ ” 焦守明刚打开门，里面的酸臭味直接把我俩顶的后退了好几步。 焦守明头发长的已经盖住了眼，像是被鸡刨一般，身上更是裹着被子。 被子表面已经被包浆了，黢黑黢黑的，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我靠！这哥们的生命力太强了吧，这么恶劣的环境都能活下来，他真应该去参加极限挑战，他肯定拿第一名！” 辛向光发出感慨。 “你们怎么来了？”焦守明看见我和辛向光，表情先是一愣，估计他没想到我会和辛向光一起来找他。 “我帮你渡劫来了，我要是再不来，你就该羽化飞升了！” 辛向光捂着鼻子，直接冲了进去，我转头狠狠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屏住呼吸，钻进这迷雾中。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台电脑，满地的烟头，袜子，鞋子，连插脚的空都没有，我小心翼翼的踩在空地上，来到他的电脑旁。 不是我嫌弃他脏，我是怕地上的这些鞋子袜子，他会二次利用，被我踩脏了总归是不好，到时候他穿起来也不会舒服。 “我靠！你丫是真敢玩，我也只是妍妍百家乐，你是直接开游艇啊，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游艇这玩意是最坑的垃圾了，一把都不会让你赢的，最后只能往里送钱，百家乐起码还能有赌一把的可能，你这不是纯纯的大傻叉嘛！” 说着，辛向光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上眼花缭乱的纸牌和叫不出名的图画。 “我帮你试一把！” 辛向光直接开始上手。 “啪！” 我一巴掌拍在了辛向光的后背上，所幸现在是冬天，他穿的衣服够厚，要不然我这大力金刚掌下去，他后背铁定会留有惹眼的大红掌印。 辛向光被我这一巴掌惊醒，转头冲我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焦守明说道“哥们，我都已经弃暗投明了，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呢？这些都是假象，最终目的就是要坑你钱的，你能战胜得了人性吗？你不能！ 战胜不了的话，你就老老实实的别碰这玩意，害人害己，当初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吧，连赢十把，而且还是倍投，到最后怎么样了呢？昨天刚把房子卖了，这才把欠的债还了。” 辛向光拍了拍眼睛依然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的焦守明“早死早托生！哦，不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像也不太准备，哎呀，就是金盆洗水吧！这个词语用的准备！嘿嘿…” 辛向光不忘自我夸赞一番，继续劝说道“这些都是诈骗，最近新上映的一部电影《孤注一掷》，讲的就是这个，你抽空去看一下，你就知道我们只是鱼肉，我们是韭菜，什么时候被割，要看他们的心情，你看你玩的这个游艇，都是被人家暗箱操控的，想让你赢你就赢，想让你输你就输，你玩不过他们的！” 苦口婆心的辛向光滔滔不绝，焦守明却没停下他手里的动作。 “赢了五千！” 焦守明云淡风轻的用手指着屏幕，对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辛向光说道。 “什么？！” 辛向光难以置信的看向电脑屏幕，发出感慨“这么快吗？” 焦守明再次下了一注，二十秒后。 “两千，赢了！” 焦守明不悲不喜，表情淡然。 “这玩意这么神奇吗？” 辛向光又开始欲欲跃试，刚想把手放在鼠标上，就被我故意的咳嗽，吓得立刻缩回了手，转头冲我笑笑。 我默不作声。 我看过辛向光所说的那部《孤注一掷》的电影，我也看到电影下面的评论，说是这部电影拍得太过保守了，我才明白，现实比电影要残酷。 焦守明连续赢了五把，奖金已经达到了两万，这把一旁的辛向光看得蠢蠢欲动，要不是我在旁边，他真敢和焦守明一起“重出江湖”。 从第六把开始，焦守明就没了刚才的运气，一直输，身为旁观者的辛向光也开始急的直跺脚，皱着眉开始骂娘。 我此刻也才发现，赌徒终归是赌徒，改不了，哪怕已经倾家荡产，内心之中仍然还有想要再次翻盘的念头。 想要翻盘，意味着你还会继续陷入深渊，而且会越陷越深，直至失去反抗的能力。 “收手吧，现在你还是赢的状态…” 要看焦守明和辛向光再次走火入魔，我好心提醒了一句。 焦守明刚才侥幸赢下的两万，此时还剩下了五千。 “没事，不能一直输，再赌一把，这次肯定能翻回来！梭哈！” 焦守明没说话，辛向光先替他拿了主意。 当焦守明把余额中的钱全部押注，我便猜到了结局。 意料之中的输了。 辛向光恼怒的用力拍了下桌子，大骂道“狗庄！真他妈的坑！” 焦守明则是一脸的平静，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他很淡定的开始翻箱倒柜，终于在某处犄角旮旯里翻出破旧的一个钱包，从里面找出数十张银行卡和信用卡，然后开始在电脑里输入卡号，密码，手机里来了验证码，一千块钱，充值完毕。 动作娴熟，果然是老玩家了。 我没有阻止，默不作声。 辛向光还想在旁边出谋划策摇旗呐喊，我拍了拍辛向光的肩膀，示意他出来。 辛向光恋恋不舍的跟随我走出了大门，外面的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俩蹲在墙角，递给辛向光一根烟，自己却没抽，辛向光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笑“不抽了。” 我帮辛向光点燃，他连续抽了两口，边吐烟圈边说道“我差点又上头了。” “你已经上头了，如果不是我拦着，如果你身上还有钱，你会毫不犹豫的充值进去，和焦守明大杀四方，最后又铩羽而归的！” 我丝毫没有给辛向光留有情面，直击要害。 辛向光没有反驳，大口大口的抽着烟，一根烟很快便抽完了，他眼神落寞的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良久。 辛向光转头问我“刚才老焦充值的时候，你怎么没拦着？” “拦得住这一次，下一次我能拦得住吗？” 辛向光不再说话，眼神中尽是悔恨。 “光哥，你真的以为我是让你来劝焦守明的吗？” 我问了辛向光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问题，他转头满脸疑惑的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还记得当初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在临沭读高中。” 我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夏末秋初，从乡村拖着行李箱来到县城读高中的日子。 我的嘴角微微翘起，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我最想重走一次的青春。 第116章 能陪她多久 我转头看了眼有些愣神的辛向光，或许他早已经忘记了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一个来自农村自卑的小男孩，背了一个双肩包，第一次看见超过十层的高楼，眼里尽是惊奇。 初次离开家，对家的思念是让人痛苦的，更是煎熬的，尤其是晚上。 上铺的男孩竟然有手机，那是多么稀有的物品啊。 而且晚上的时候，上铺的那个男孩会在被窝里给家里人打电话，这让下铺的自卑男孩羡慕。 商店有公共电话，可是人满为患，进去等待半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更是鬼哭狼嚎。 女生如此，男生更甚。 终于下铺的自卑男孩忍受不了对家人的思念，鼓起勇气向上铺的学生借手机。 “能不能借我手机用一下，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自卑男孩怯生生的说道。 那个时候的电话费挺贵的，自卑男孩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给！” 上铺男孩大方的把手机递了过来，笑着说道“打完以后，我和你谈个条件！” 自卑男孩一听有条件，吓得不敢去接对方递过来的手机，对方洒然一笑“肯定是你能做到的，不答应，就算了？” 眼看对方要把手机收回，自卑男孩慌忙的接过手机。 兴奋的钻进被子里，终于第一次和老妈打了个电话，当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的时候，他的眼眶泛红，心中那份思念也终于得到了释放。 打完电话以后，把手机还给对方，上铺男孩阴险的笑着说道“以后中午打热水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顺带着打一壶？” 本以为对方会提出怎样的苛刻要求，没想到仅此而已。 自卑男孩欣然答应。 自此以后，中午打热水的任务自卑男孩主动承担了下来，不仅如此，就连宿舍的卫生也一并承包了。 从那以后，上铺男孩打完电话以后，就把手机扔给了自卑男孩，即使这个时候自卑男孩并没有想打电话的冲动，也会被上铺男孩逼着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久而久之，他们一起给家里人打电话便成为了他俩之间的默契。 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卑男孩觉得，借给他手机的同学，是个不错的人，起码在他想念爸妈的时候，求助无门的时候，他能借给他手机，这就很好了。 在自卑男孩看来，这个时候的手机是有钱人才能买得起的，是奢侈品，也是他可望不可及的。 自卑男孩是我，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便是辛向光。 那个时候的我不善交流，第一次主动说话的就能给我回应，我非常谢谢那个时候的辛向光。 当我知道辛向光赌博的时候，我无能为力，我也没能力阻止他，只能象征性的去劝说。 没人相信一个赌徒会弃暗投明，可是内心中仍然对他抱有期待，因为他曾经在我最需要家人安慰的时候，是他给了我一个和家人交流的介质，别人只是冷眼旁观。 我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递给了神色憔悴的辛向光，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我俩开始了安静的吞云吐雾。 许久，我缓缓开口道“我得了肺癌，能活多久我也不清楚，我想让你接手我的公司，当然了我肯定会找人监督着你，我现在就是拿不定主意，你能不能以后不赌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云淡风轻，语气中更是带着几分调侃。 辛向光瞪大眼睛转头看着我，一脸震惊模样。 我冲他笑了笑“干嘛这样子，人生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努力的想让气氛别那么严肃，开起了玩笑。 辛向光没有说话，低头连续抽着烟，不等嘴里的烟雾吐出，又再次狠狠的抽了一口。 最后他带着怨气的把烟蒂狠狠摔在了地上，怒骂道“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了？！” 我苦笑一下，没说话。 默默的把剩下的烟抽完，缓缓起身，由于蹲的时间过长，双脚有些麻木，使不上劲，差点摔倒，幸亏身后是墙，后背靠在墙上，缓了几分钟后，这才尝试着来回走了几步，麻木感逐渐消失。 “我得病的事，我爸妈还不知道，不敢告诉他们。” 辛向光来到了我的身后，一直沉默着。 “公司是我的心血，接下来我想干点一直想去干的事，再不去干，我怕就没有时间了，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把公司管理好。” 我转头看着辛向光，他的脸上布满了焦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相信你，就像你当年相信我不会把你有手机的事告诉宿管员一样！ 辛向光的脸上依然充满着阴郁，不喜不笑，失去了刚才的侃侃而谈。 “我怕…我撑不下来…” 辛向光闪躲着我的眼睛，不敢看我，双手捏着他上衣的衣角，他有些慌乱。 “你问我借钱的时候，我没借给你，还让王自强不要借钱给你…我…” 辛向光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我用拳头砸了一下他的肩膀“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那个时候你要是借钱给我，说明你就是个傻子。” 停顿片刻以后，我继续说道“不过，你真的也是挺曹的，自己不借还怂恿着王自强不借钱给我，对了，现在王自强怎么样了？” 我想岔开这个话题，便强行换了个话题。 辛向光仍然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我，想了一会继续说道“听说他混的不错，自己做电商，都买了奔驰了…” “那还真挺不错的。” 我又递给辛向光一根烟，辛向光眼神闪躲着，还是不敢正视着我，眼眸中带着几分歉意，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消除他此时内心的顾虑，最后也只能作罢，还是需要他自己消化吧。 “当年我们那几个，已经好多年不再联系了，和你联系也是从借钱开始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关系的破裂就是从借钱开始的…呵呵…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却又是真真切切的真理，或许这就是人性吧…” 辛向光抽烟抽的很猛，一根烟也就几口便抽完了，仍在地上的烟头被他狠狠踩在泥土里，似乎他仍然带着一丝不甘。 “你的病…” 辛向光想尝试着问我的病情，我摆手示意让他不要多问。 “你是第三个人知道我的病情的人，我希望你也是最后一个，以后在任何人的面前都不要提起，把它烂在肚子里…” 辛向光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笑笑“即使告诉了全世界，除了父母会真的伤心难过，剩下的都只是当做听了个故事而已，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影响，而我们却有点博同情的嫌疑，我暂时还不缺钱，也不想搞那一出，安静的来，悄悄的走就行了。” “你爸妈早晚要知道的…” 听到辛向光的话，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想到年迈的父母，鼻头酸涩起来，一直以来，没做出过一件让他们感到自豪的事。 心里很愧疚，我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突然转过身去，指着屋子里的焦守明说道“你要以焦守明引以为戒，千万不要再去碰赌博了，要不然这辈子你就废掉了。”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让你跟着我来，不是让你看他的笑话，我是让你认认门，这是我前妻的家，我有一个闺女你是知道的，现在六岁了，我开公司的其中之一目的就是想赚到让我女儿一辈子都衣食无忧的物质条件，我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达到了，但起码比以前的生活条件要好很多了。 我丈母娘成了植物人，确切的说，比植物人还严重，脑出血一直昏迷着，医生说即使醒过来也是植物人。” “我不求你对她们有多好，我只是拜托你到时候公司赚的钱分一部分给她们，好让他们活下去…” 辛向光不解的看着我“你把公司交给嫂子…你前妻不就行了吗？” 我摇了摇头“她做不了，她只是个家庭妇女，没有太多的文化水平，做一个贤妻良母还可以，做公司，她不行，更何况焦守明是个吸血鬼，天知道他会不会把公司吸干，我不放心，刚才你也看到他那个状态了，你觉得他还有救吗？” 我指了指面前的这栋四层的自建房，说道“焦守明打算把这栋老房子卖了，打算继续梭哈！” “什么？卖了他们住哪里？” 辛向光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住哪里不是焦守明思考的重点，他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想着找钱回本，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已经走火入魔了，没得救了…” “你老婆和你丈母娘呢？” “楼上！”我抬头指了指第四层，继续说道“我还有个嗜酒如命的老丈人…” 我无奈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想起一句话，酗酒的爸，好赌旳妈，瘫痪的妹妹和破碎的他…” 我自嘲一笑“我这是醒不过来的妈，醉生梦死的爸，走火入魔的大舅哥…” 突然想起笑起来就露出一个小酒窝的依琳，我小声嘀咕道“幸好还有一个懂事可爱的我的她，只是我还能陪她多久呢…” 第117章 爷爷走了 很突然，小燕的爷爷去世了。 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我与妍妍正陪着小燕在附近的游乐场。 因为老人不愿意搬到山下生活，我特意雇了一个人，在山上陪他，是他告诉我们的。 小燕正在城堡中欢快的蹦蹦跳跳，我和妍妍都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小燕。 自从妍妍查出来是学校老师故意刺激小燕，导致后来小燕性格上有了变化以后，我特意去了趟学校，找到那位老师，没有发火，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话“我会用你对待燕子的方式来对待你。” 同时我还向她展示了录像的截屏，顿时那位老师已经被吓得身体发颤。 最后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让她好自为之。 这些我都是私自去见的那位老师，妍妍不让我去，害怕会把事情搞复杂了，还说现在小燕还在那个学校上学，我却不以为然，学校那么多，不行就转学，只是这种老师如果你不给她点教训，小燕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 小燕从城堡中走了出来，气喘吁吁，脸上却是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活泼的性格终于逐渐回归了，这一点让我和妍妍欣慰很多。 “姐姐，我想回山上看看爷爷，好久没回去了，我有点想他了…” 我早已经习惯了小燕喊我叔叔，喊妍妍姐姐，孩子叫什么，她开心就好，但总感觉我是老牛吃嫩草了，事后想想，本来就是，何必隐瞒呢。 小燕比依琳懂事太多了，这或许就是老话说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小燕用手胡乱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妍妍，见妍妍没有表态，随即微笑着看着我“叔叔，你今天有空吗？有空的话把我捎回去，我想看看爷爷…” 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看着小燕迫切的眼神，眼角温热，鼻头酸酸的，下意识的想要征求妍妍的意见，可此刻的妍妍眼神落寞，怔怔出神，不知道她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小燕瞅了瞅默不作声的我，随后又看了看同样保持沉默的妍妍，突然就慌张起来，带着哭腔一下扑到了妍妍的身上“姐姐，是不是爷爷出什么事了？”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小燕的哭腔让妍妍没能把持住自己的眼泪，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落下来。 小燕发现妍妍流泪，情绪彻底崩溃，抱住妍妍的大腿就开始大哭起来。 … 我开车带着妍妍，小燕来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停了不少车，估计都是来吊唁老人的，刚从车上下来，便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悲情的音乐。 我们这里还是遵循着老的传统，请了白事乐队。 老远就听见了唢呐的声音，这又增添了几分哀伤。 小燕哪里懂得这些，之前在游乐场哭泣，是因为很久没见过了爷爷，再加上妍妍的突然流泪，感染着她，让当时的她也泫然泪下。 此时的小燕尽管面露悲伤，但是六岁的小孩她懂得什么连去世呢？ 她只知道以后都见不到爷爷了，但对于她现在的生活而言，没有丝毫的影响。 妍妍领着小燕步履蹒跚的往上走着，我跟在他们身后，思绪久久不能平复。 老人的三个孩子，都没有回来，这让我大为吃惊，更加不能理解，父母给了他们生命，即使父母再如何天理难容，那也是给了生命的人，哪怕在灵前磕上一个头，转身就走呢。 老人的灵堂寥寥几人，最亲近的人没来几个，反而大多是左邻右舍。 老人一生过的凄苦，临了依然凄凉，不免让我唏嘘不已。 小燕因为是女孩子，在我们这里不能替老人“顶老盆”。 顶老盆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是老人去世时其中一个流程。 人人都说男女平等，可是在白事这方面，男女的差别却是一目了然。 我帮着做一些杂活，妍妍领着小燕在老人生前的屋子里。 做事的时候，听见身旁的人在议论着老人没回来的三个孩子。 对于他们的说法五花八门，实在是不能让我信服。 说老大在偷渡到国外的时候，中途在车里被活活的闷死了。 老二呢在缅北诈骗，也是生死不知。 老三更是玄乎，说是入赘到了有权有势的家族，不让他认祖归宗。 说的比玄幻小说还要离奇，好似议论他们的人，都在现场一样。 我经历过很多这种殡葬仪式，爷爷奶奶我都亲眼目睹。 这一次却让我刻骨铭心。 送汤的人寥寥无几，尽显凄凉。 最后一天，老人下葬，小燕哭的稀里哗啦，或许是被周围大人的哭声感染，也或许是意识到再也见不到那个慈祥的爷爷，总之，小燕嚎啕大哭，让在一旁照顾她的妍妍，也是泪眼婆娑。 下午两点多下葬，最后一批负责埋棺材的老人吃完饭，这栋老房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老人生前的所有东西一并烧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两张床，还有马上就要散架的橱柜。 我环顾着房子里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四周墙壁上贴满了旧报纸，土墙容易往下掉渣子，糊上一层报纸，干净利落。 妍妍抱着小燕坐在板凳上，小燕把脑袋埋进妍妍怀里，妍妍双手环抱着小燕，两个人的脸上尽是哀伤。 我来到院子里，此时寒风阵阵，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把羽绒服的辣椒拉到顶，又扯了扯上衣，想尽可能的盖住更多的身体。 看向远处光秃秃的树干，被冷风吹得阵阵摇晃着，干枯的树枝却怎么也不肯掉落下去，倔强的很。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连续点了两次依然没能点燃，本想放弃的时候，最后“啪嗒”一声，打火机里冒出蓝色的小火苗，点燃香烟，似有情绪的狠狠抽了一口，或许是因为抽的太过着急，吸进去的那口烟雾有少部分进入到了鼻腔，这下让我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不知道这阵咳嗽持续了多久，只感觉快要把肺都咳嗽了出来，最后憋的我脸通红，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我随意的坐在台阶上，顿时从屁股下面感受到了冰冷刺骨。 这根烟我抽的很难，以至于中间被冷风吹灭了一次，本来不想再点燃，看着还剩下一大截的香烟，又不忍扔掉，在点了三次后，最终又重新点燃。 此刻，看着老房子里的空空荡荡，四周冷风的呼啸而过，我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莫名的悲伤起来，那种即将跌入万丈深渊的感觉，快要让我窒息。 如同我的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自己剩下的生命也在缓慢流失，紧张害怕却又无能为力。 我很害怕这种感觉，真的很怕。 当年爷爷食道癌严重的时候，从爸妈嘴里得知爷爷撑不了多久的时候，晚上躺在被窝里，总是想着以后见不到爷爷了我该怎么办，流了无数次眼泪，哭的伤心欲绝，睡梦中都会被自己哭醒，枕头湿了一大半。 等到爷爷真正去世的那天，却又哭不出来，看着原本关系不好的老妈，竟然哭的死去活来，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开始质疑这个世界，什么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一晃爷爷去世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迁过一次坟，如果不是老爸带着我去，或许我根本都找不到那么隐蔽的地方。 没有什么伤疤是时间不能抚平的，如果不能，说明时间还不够长。 “叔叔，今天晚上我想在这里住。”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小燕来到我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悲伤难过。 我有些讶异，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不想让她失望，于是点点头，笑着说道“可以，叔叔和姐姐陪着你一起。” 直到手机的烟燎到了我的皮肤，我才意识到这根烟已经抽完了。 我转头看了眼这破财的房子，心中一阵发毛。 我不是圣人，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老人的事，我不相信妖魔鬼怪，可内心对它们就是不由自主的害怕。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屋内的发出昏黄的灯光，周围一眼看不过来的枯木，更增添了几分恐惧。 我扔掉手中的烟头，转身走进了屋里。 妍妍和小燕正做饭，不资道从哪里得来的电磁炉，里面正煮着面条，还有三个荷包蛋，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妍妍，妍妍似乎知道了我的心思，解释道“是下午做大锅菜剩下的，电磁炉就放在那里的，不知道是谁的，还能用。” 妍妍露出一个微笑，小燕在一旁也是高兴的不行，似乎刚下葬两个小时的老人，已经从她们的生活中剥离开来。 面条好了，我吃了满满一大碗，吃完以后身体暖暖的。 小燕今天也吃了很多，吃完以后的小燕自告奋勇的向我们展示了她在学校里学到的舞蹈。 看着小燕面带笑容认真跳舞的模样，我的眼眶逐渐湿润。 不知道为什么，小燕越是高兴快乐，反而我愈发觉得她可怜。 在这个世界上，小燕最亲近的人就没有了，爷爷走了，她的爸爸妈妈在不在这个世界上，无从考究，她也仅仅六岁，她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她的童年已然被蒙上了阴影，或许长大以后她记不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可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却真真切切的影响了她的童年。 步入青春期的她，会不会叛逆到和逃课打架，会不会因为周围同学的嘲笑，让她自卑，没有爸爸妈妈的关爱她能不能顺利度过她的至暗时期。 我不知道，我更是看不到，也等不到… 跳完舞蹈的小燕，气喘吁吁的扑到了妍妍的怀里，妍妍露出欣慰的笑脸，而我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姐姐，爷爷是不是死了？” 小燕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的心顿时一紧，我望向妍妍，期待着她能给小燕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是，这个问题无论怎么会发，都会给小燕带来伤害。 妍妍用手轻轻捧着小燕的脸蛋，柔声说道“爷爷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会和奶奶在一起，没有病痛，没有折磨，他们会自由自在…” 小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如果我要是死了，会不会也和爷爷奶奶在一起？” 我和妍妍对视一眼，默契的眼神流露出惋惜，因为小燕的生命，也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妍妍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小燕不会死的，会慢慢长大，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说着说着，妍妍哽咽起来。 我看不了这个，转过身去，用手擦掉即将从眼角落下的泪珠。 小燕忽然神色黯淡下来，小声说道“可是我真的想爸爸妈妈了，想弟弟了…” 之前小燕得肺炎的时候，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她的爸爸妈妈，完全小燕这最后的心愿，可是茫茫人海中，找人谈何容易，况且没有一丝头绪。 当我得知老人去世的时候，心中尽管对老人的离世感到悲伤，但也算是老人的戒托，同时我还期盼着小燕的父母会回来尽以后一次孝道，出乎意料的是，小燕的父母没有来，就连其他两个孩子也没能出现在葬礼上。 想想当初在医院里，老人的老伴躺在病床上，老人苦苦哀求着孩子们凑医药费，他们都无动于衷，现在这个结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妍妍更是知道寻找小燕父母的艰难，所以再也不敢轻易许下承诺，孩子找父母难，父母找孩子容易，因为小燕一直在原地，只要他们肯回头看一眼便可，只是他们太过狠心，连看一眼小燕的几秒钟都不愿给。 “小燕还没去过迪士尼呢，姐姐带你去迪士尼…” 妍妍岔开了话题，努力想让小燕开心，略过这些伤心难过的事。 “迪士尼是什么？” 小燕歪着小脑袋，眼睛里满是好奇。 “它是一个公园，里面有各种各样好玩的，还有米老鼠唐老鸭，白雪公主…” 妍妍努力让自己以最开心的面貌面对着小燕。 “我想带着弟弟一起去…” 小燕压低声音，似乎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以啊，说不定在那里我们能碰到弟弟呢…” 妍妍继续编织着一个谎言。 “真的吗？” 妍妍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会不会遇见爸爸妈妈？” “可能也会的…” 妍妍的底气有些不足。 “那我们明天就去可以吗？” 小燕一听能见到爸爸妈妈，顿时手舞足蹈起来，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阳光。 “没问题！” “么啊…” 小燕开心的在妍妍脸上亲了一口。 第118章 熟悉的脸庞 一夜无眠。 或许心中还是有些芥蒂，一直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天边露出鱼肚白，我便早早的起了床。 来到小院，空气格外的清爽，唯一的缺点就是比山下的温度要低好几度。 我掖了掖衣服，开始在院子里来回跑动，以此抵御寒冷。 … 妍妍今天买了去上海的机票，原本我想和她们一起去，辛向光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找我，本来我想着等我从上海回来再去找他，没想到妍妍这次打算在上海多呆一段时间，初步打算半个月起步，最后我俩商量的结果是，我在临沂先处理自己的事，处理完了再去上海汇合。 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上午的航班有点赶，妍妍定了下午两点半的。 当我把妍妍和小燕送到机场的时候，小燕最后给我一个飞吻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伤感，好似身体被抽走了某样东西，空虚寂寞。 妍妍临走之前和我打趣，不要想着招蜂引蝶，因为她有千里眼，如果被她逮到，她会一个瞬移直接来到我的身边，然后使用洪荒之力，直接把我废掉。 我用手刮了下她的鼻梁，带着警告的口吻说道“如果你在上海被小白脸勾搭走了，我就会…” 我突然压低声音，用极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我会祝福你…” “你说什么？” 妍妍没有听清，再次问了一遍。 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赶紧说道“我会把你收走的，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男人！哈哈哈…” 妍妍娇羞的作势要打我，我没有闪躲，当然她假装踢出的那条腿也仅仅是做做样子而已。 “叔叔，你在家里听话哦…” 就连小燕都学会了调侃我，临走之前不忘“教育”一下我。 我抱起小燕，看着她洋溢着纯真的笑脸，心中莫名的阵痛，最终还是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说道“叔叔很快就去上海和你们汇合，到时候记得带叔叔去吃好吃的！” 小燕的眼睛因为笑的太过火，又眯成了一条缝，和小依琳一般无二。 看着妍妍和小燕的背影，心里陡然间又是一阵失落。 我坐在车里，久久没有打着火，连续抽了两根烟，当我想抽第三根烟的时候，却发现烟盒里已经空空如也。 下车把空烟盒扔进了垃圾桶里，返回车里。 “叮…” 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有些疑惑的打开一看，是医院发来的提醒短信。 提醒我去医院复查一下。 我看着信息失神了好久，最后苦笑一下，直接把信息删除了。 开着车去往辛向光的新住处，他在南外环边上租了个民房，和我之前租的那个房子差不多，条件有限，图的一个安静。 听他说，整个二楼就他还有一个女的，其他房间都没租出去，我还和他打趣，别半夜做出禽兽的事情来，他却自信的说，不会出卖自己的肉体。 其实自从那天我和他提出让他试着管理公司的事以后，我告诉他可以住在公司，因为公司里有的是房子，随便支一张床就能睡觉，有空调，起码比民房要暖和。 辛向光执意不去，说暂时没去公司，不好意思，他还是如此固执，也恰巧他如此固执，我才放心让他进驻公司，甚至让他当接班人。 我的公司不是什么高科技公司，不需要特别专业的技术，我是吃了一波电商的红利，在拼多多卖成人用品，让我快速积累了第一桶资金。 很多人看不起成人用品，忽略了成人用品巨大的市场，随着现在自媒体越来越发达，信息透明度越来越清晰，成人用品没有起初的那么晦涩，更没有了先前的难以启齿。 现在的这个社会，只要不犯法，赚到钱就是本事。 … 在去往辛向光租住的地方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念念不忘医院发来的那条提醒短信，尽管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面对死亡，又有谁能绝对冷静呢。 更何况我他妈还是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 最终在前面的红绿灯口，掉头直接朝着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预约，检查，出片。 整个流程下来以后，我的大脑已经是嗡嗡作响，如同浆糊一般，晕晕乎乎的。 看着手里的这张片子，尽管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心里依然忐忑不定。 排队等待着让医师看结果。 终于轮到我了，手心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的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我感觉浑身好冷。 走进2号诊断室，轻轻的把门关上，内心无比的颤抖着，有东西卡在了我的喉咙，一直吞咽着口水。 我双手交叉坐了下来，这次的是一位老者，戴着眼镜，头发白了大半，抬头瞥了我一眼，然后把片子举起，借着灯光反复观察着，我发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如我所料，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那有那么多的奇迹。 “一直在积极的治疗吗？” 医生表情严肃的看着我。 “嗯。” 我点了点头。 “你这个情况要马上住院了…” “…” 拿着复查报告和片子，尽管心中一直在安慰着自己，但失落感仍然包裹着全身。 刚出医院就想抽根烟，这才想起来烟被我抽完了。 上车之前，随手把复查报告和片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复查了，也不遵循医嘱，吃那什么狗屁药丸子。 前段时间妍妍逼着我吃，吃到最后全身起疙瘩，晚上睡觉痒的不行，根本睡不着觉。 我摸了摸现在还算茂密的头发，想起短视频中，因为化疗头发掉得一根不剩，我就开始后怕。 我想体面的离开，不想狼狈的多活那一年半载，最终也改变不了结局，既然结局已经无法改变，不如坦然接受吧。 在附近超市买了两包烟，报复性的连续抽了两根，每次都是狠狠的抽一大口，而且一点都不浪费，全部吸入肺中，当烟雾从我的嘴里和鼻孔中喷出的时候，那种畅快感让我满足。 辛向光再次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赶紧过去，我这才想起来要去他那里的事，我赶紧发动车，猛踩油门，朝着辛向光给我发的位置，我疾驰而去。 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我才来到辛向光租住的地方。 确实挺偏僻的，要不然怎么没能全部租出去呢。 这是一栋平常的二层下楼，一楼被当做仓库，二楼住人，周围都是四五层的楼房，只有这一家是两层，夹在中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大门是敞开着的，我直接走了进去，其他房门都是关着的，只有一个房门是开着的，不用想肯定是辛向光了。 我悄悄走了过去，想看看他在屋里干嘛呢。 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辛向光正聚精会神的拿着手机聊着天。 我心中暗喜，小心翼翼的朝着他走了过去，来到他身后，辛向光依然没能发现我，我突然对着他发出一个吼声，直接把他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手机也被他直接扔了出去。 我满脸得意的笑着，辛向光则是双手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的看着我，呼吸急促，久久没能恢复过来。 我赶紧赔礼道歉的递给他一根烟，他仍然狠狠地瞪着我，我抱歉的说道“逗你玩的，来，光哥我帮你点上。” 我陪着笑脸，把烟硬是塞进了他的嘴里，让后帮他点上，许久他才缓缓的吸了一大口，看到他吐出烟圈的时候，我才终于放心下来。 “你差点把我的魂吓没了…” 看得出来刚才辛向光的确被我吓得不轻，脸色到现在还是煞白煞白的，眼神有些木讷。 人吓人，真的能吓死人。 我讨好式的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学着过去巫婆的腔调，说道“光啊，回来吧，光啊，快回家吧…光啊…回来吧…” 把辛向光喊的一愣一愣的，片刻后，他才后知后觉的作势要打我，我笑着跑开了。 辛向光抽完一根烟，脸色终于逐渐恢复了过来，他又伸手问我要烟，我直接把口袋里的那盒烟直接递给了他，大气道“给你了，算是赔礼道歉了…” 我笑的异常纯良，但还是遭到了辛向光一顿的白眼。 辛向光从地上捡起手机，在他抽完第二根烟的时候，他又捣鼓了半天手机，随后满脸失落的看着我，犹如真的失去魂魄一般，看着我说道“我失恋了…” 我以为多大事呢，听到辛向光说他失恋了，我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犹如吃了个定心丸，说道“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原来你失恋了…” 辛向光一脸讶异的看着我“难道我失恋不算大事吗？” “你不是总是失恋吗？对了，前几天你不还说你有个脸蛋漂亮，身材又好的女朋友的嘛！” 我停顿片刻，继续说道“难道就是那个女子？” 辛向光生无可恋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摆摆手，安慰道“天下女人千千万，何必单恋一枝花。” “不行，我对她真的是动了情了，而且她长的真的漂亮。” 辛向光不死心的说道。 “你俩因为什么掰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 “因为她老公不同意。” 辛向光说得一本正经。 听得我毛骨悚然，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她老公不同意？！” “你他妈的有病吧，找谁不好，你找个有夫之妇，你当下三啊？！” “不是…是这样的…” 辛向光把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跟我讲了一遍，他让我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证实他的猜想。 我皱起了眉头，劝说着他“光啊，咱没必要非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吧，咱不是对离了婚的女人有意见，这都不算事，可是她前夫三天两头的纠缠她，他们之间要是断不干净，即使她最后跟了你，你们的日子也别想安静，再说了，你怀疑她在…” “我只是怀疑，而且我知道她肯定有她的苦衷，都是为了孩子，她又不是为了追求物质上的享受，她是为了她的小孩，不得已而为，这狗日的生活，让多少纯良的姑娘走了歪路！” 辛向光一脸愤懑。 “路是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辛向光立刻面露凶光的看着我，看得我立刻噤若寒蝉。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去会所找她？” 我再次问道。 “我在网上已经预约了她的号码，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 “你报销吗？” 辛向光吃惊的看着我“让你去享受的，自己花钱！” “我六百多块钱吃什么不好，陪你去捏脚丫子…” 我极不情愿的说道。 … 晚上十点半，开车来到了足疗店门口，东方足疗城。 第一次听说这个店，其实我也不好这口，对于洗浴足疗也不感冒。 跟着辛向光走了进去，装修的很奢华，每次来这种场合，心中不免忐忑起来，尽管不会做坏事，可仍然会心虚的紧张。 正当我和辛向光上楼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摸出手机一看，顿时头发发麻，好巧不巧的，是妍妍打来的。 我拿着手机撒腿就往外跑，让身旁的辛向光一脸懵，此刻手里的手机如同烫手山芋，我直接钻进了车里，同时摁下了接听键。 “吴用，你那边怎么那么黑啊？” “叔叔，你快看，我们今天晚上睡这么大的床哦…” 妍妍给我开了视频。 视频中，妍妍和小燕在酒店里，她们开了一间大床房，此时的小燕正站在床上肆意的蹦跳着，好不开心。 “我在开车呢，刚才公司出来…” 我故作劳累的模样。 “我是主动向你坦白，我可没有藏男人，你看看吧…” 视频中，妍妍转换摄像头，把房间照了一圈，最后说道“放心了吧，小气鬼。” 妍妍笑的那么妩媚，可此时的我哪有心情和她谈情说爱，我都差点吓死了。 “我把车子停下来，也把周围照一遍？” 我欲擒故纵的说道。 “不用了，你慢点开，早点回去休息，拜拜…” 在妍妍挂断的那一刻，我的心才逐渐恢复平静。 我用手轻轻抚摸着胸口，自言自语道“还是不能做坏事啊…” 重新走进大厅，辛向光已经进入到了包房，问了服务员，朝着辛向光所在的包房内走去。 还没走到包房，我就听见了包房内争吵的声音。 我三步并两步，推开包房的门，看见辛向光此刻正和一位技师争吵，更确切的说，是辛向光双手抓住那名背对着我看不见她容貌的技师肩膀，用力来回撕扯，发疯般的怒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我说了，我可以养你的！为什么你还要欺骗我！” 这时，闻声赶来的保安想要插手，我赶紧侧了侧身把赶来的保安拦住，然后大步来到辛向光和那名技师中间，用力打掉辛向光的手，然后把辛向光推到一侧，起码让他俩不能有肢体接触，万一被保安排了视频，说辛向光打人，这就有口难辩了。 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打人一拳头，两万块钱，代价着实有点大。 我用手一指辛向光，呵斥一句“你老实一点！” 当我转过身来，想要安慰一下被辛向光吓坏的技师的时候，却看见了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脸庞。 第119章 刘菲菲 刘天晓。 一个让我原本快要遗忘的名字。 我和刘天晓面面相觑，各自露出惊讶神色。 “怎么是你？！” 震惊之余，我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让刘天晓难以回答的问题。 刘天晓脸色难堪，闪躲着眼神，想要转身离开。 此时门外的保安也已经赶了过来，护着刘天晓和另外一个技师离开了包房。 辛向光也不傻，看出我和刘天晓关系的不一般，于是问我道“你和她认识？” 我看了眼辛向光，点了点头“初恋…” 简单的两个字，让辛向光捶胸顿足。 一顿生无可恋的模样，辛向光扯着嗓子哭喊道“苍天啊，大地啊，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家寡人啊，你不能太偏心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我看着光哥这幅死出，我抬腿就给了他一脚“行了，快走吧！” 我和光哥走出了大门，本想开车离开，光哥却固执的想要再见刘天晓一面。 我不明白辛向光见刘天晓还有什么意义，劝说道“既然都真相大白了，你见她还有什么意义吗？” 其实内心之中也明白，辛向光这次也不是认真的，他只是新奇而已，找一个在足浴店上班的女朋友会有怎样的感觉。 他一直如此，我没碰见过他对谁付出过真心。 哪怕他在高中时期，为那位女生哭的死去活来。 他依然是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完成的这一系列的活动。 “你不知道她在这种场所上班吗？” 我看着眼神阴郁的光哥，想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安慰他一下。 “知道。” 光哥回答的很平淡，面部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古井不波。 “那你反应为什么还那么强烈？过不了心理上的这一关？” 光哥摇摇头，变得认真起来“我就是觉得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我沉默了片刻，说道“谁规定了，人家就要按照你心中想的那样去生活，你又不是上帝，更不是救世主，你凭什么操纵人家的生活。” 辛向光哑口无言，只是眼神一直盯着这所名叫东方足疗城的硕大广告牌怔怔出神。 辛向光问我要了根烟，我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抽了一口感觉嘴里很苦，便把剩下的递给了辛向光。 辛向光默默的抽着烟，抽完最后一口的时候，他转头问我“刘菲菲真是你的初恋？” “谁是刘菲菲？” 辛向光更是一脸的诧异，看着我说道“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初恋吗？” 我这才后知后觉，刘天晓没用自己的真名，给自己起了一个艺名。 “她不叫刘菲菲，真名叫刘天晓。” “刘天晓…刘天晓…” 辛向光一边抽着烟，一边重复着刘天晓的名字，若有所思… 辛向光猛然把手里的烟仍在地上，抬腿就往里面进，我一把拉住他“干嘛去？” “去找她！” “人家还在工作呢！” “我点她！” “你点她起码也要让她干完这个钟的吧！” 辛向光又象征性的挣脱了几下，随后便安静下来。 此时如同起了妖风一般，阵阵刺骨的冷风一直往脖子里灌，我下意识的又把拉链往上拉了拉，但身体仍然被冻的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和辛向光回到车里，他执意要等到她下班，想要要个说法。 我问他，要什么说法，辛向光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辛向光一脸的不甘心。 看到辛向光这般模样，我却陷入到了沉默中，我开始揣测刘天晓真正的意图。 前不久她还想从我的身上试图得到点什么，或许她这次接近辛向光也是同样的目的。 可是，上次我让她洗心革面了啊，怎么她依然还是混在这风月场呢。 辛向光说她为了孩子，难道孩子的爸爸不承担抚养费吗？还是说，她固执的非要给孩子一个奢侈的生活品质呢。 不在这种场所工作，应该也养得起孩子吧，我不能理解。 “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歪着脑袋问辛向光。 “一个月。” 辛向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略感吃惊“一个月就让你这么神鬼颠倒，她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是不是你点过她很多次了，还是说你想白玩，我看你心里变态吧！” 不知为何，我突然就发了火，很莫名其妙。 辛向光瞪着我，说道“吴用，她是你的初恋吗？她在这种场所上班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怪不得我看你怎么表现的如此平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上班了，在这里假装好人是吧？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你以为你很高尚吗？” 辛向光好似要吃了我似的，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我刚才为什么会发火，怎么就说出那种话来，是恨铁不成钢吗？ “啪！” 辛向光用力把车门关上，下了车。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害怕他又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我也慌忙的下了车，没成想这家伙走到冬青边上，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直接开始放起了水。 这家伙真的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态去揣摩他，放完水，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重新回到车上，理所应当的冲我伸出了两根手指，我是又气又笑。 我把放在车里的那盒没拆封的烟拆开，递到他的手里，又帮他把烟点上，他如同大爷般，吸了一口，很潇洒的吐出烟圈后，把烟灰弹在了车窗外。 我俩就这么一直沉默这，谁也不说话，他是一直抽着烟，而我直接把座椅往后调整了一下，身体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我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被关车门的声音惊醒，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辛向光在店门口拦住了刘天晓。 我赶紧下了车，来到他俩的面前。 “菲菲，我不是嫌弃你的职业，我只是想要帮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 辛向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卑微。 “辛向光，我们不是一路人，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刘天晓说完，用手扒拉开辛向光挡在她面前的身体，想要离开。 辛向光不肯死心，身体往她对面横移了一下，再次挡住了刘天晓离去的道路。 “你必须要和我说清楚，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辛向光伸开双臂，再次拦住了刘天晓的去路。 此时，和刘天晓一起出来的同事，估计看见我和辛向光对刘天晓不依不饶，猜不透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撇下刘天晓快速离开了。 作为在风月场工作的女人，眼里从来没有感情，只谈利益。 大哥永远比帅哥好使。 刘天晓看了看我，她的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感觉，她笑了笑“大哥，我！在这里上班的女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爱情吗？” 刘天晓双手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着身后东方足疗城说道。 “你做任何工作我都不嫌弃！” 辛向光满脸坚定。 站在门口的保安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应该是把我们当成骚扰刘天晓的醉酒汉了。 两个保安年纪也不大，尽管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来，总归还是小孩，我每人递过去一根烟，小声说道“我们是同学，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我用手指了指辛向光，然后又指了指刘天晓，说道“他想追她的，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有点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两个保安听了我的解释也是惊讶的笑了笑，从他们的笑容里我知道，他们从心里也是看不起刘天晓的。 是啊，在这个地方上班，有几个人是发自内心看得起的呢。 两个保安点点头，也是颇为无奈的说道“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在门口吵吵闹闹的，也影响做生意，被我们经理看见了，我们又要被骂。” 其中一个保安也是面露无奈，我表示理解，随即说道“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送走两个保安以后，转过身去，发现辛向光和刘天晓依然在无休止的你一句我一句的纠缠，我也是失去了耐心，来到他俩面前，板着脸说道“别在这里僵持着了，找个地方，彻底解决一下，以后谁也别再纠缠谁了。” 我不敢去看刘天晓的眼睛，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感觉对刘天晓，我的内心是带着愧疚的，所以不敢正视她。 “我要回去照顾小孩，没空和你们纠缠！” 刘天晓撂下一句话，准备离开。 被辛向光一把抓住手腕，刘天晓发疯似的想要甩开辛向光的手，可是辛向光死死得抓住她的手腕，不肯退让一步。 我来到刘天晓面前，狠狠的打掉了辛向光的手，震得我的手一阵刺痛，辛向光不明所以的瞪着我，没等他说话，我先开口道“先听我说。” 我依然不敢正视刘天晓的眼睛，她也在躲闪着我，我看着眼眶泛红的刘天晓，柔声说道“方不方便我们跟你回家…” 我生怕虎了吧唧的辛向光会再次动手动脚，我赶紧打消她的顾虑，说道“你放心，如果他再对你动手动脚，你可以立刻报警！其实，他只是想从你嘴里得到一个答案，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你不用害怕，他没有坏心眼，就是做事莽撞了点…” 最终我把刘天晓说通了，我们跟随着她，来到了她租住的小区。 这是一个比较老的还建房，刘天晓在三楼，刘天晓先在超市里买了点孩子喜欢吃薯片可乐之类的零食。 进门之前，刘天晓告诉我们，孩子应该睡着了，让我们小点声。 我知道刘天晓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可是当我真正面对她的孩子的时候，我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小学时，她那甜美可爱的笑容，还有她那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那个时候的她在我心里犹如仙女下凡，尽管那个时候的我默默无闻，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可是上课的时候，偷偷看着她的背影，我就觉得很幸福。 走进刘天晓租住的房子，刘天晓打开客厅的灯，客厅很小，整套房子估计也就在八十多平方，两个卧室。 我和辛向光略显拘束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刘天晓则小心翼翼的朝着卧室走去，当她打开房门的瞬间，从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 我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妈妈，今天你怎么回来晚了，乐乐害怕…呜呜呜…” “对不起，乐乐，是妈妈不好…妈妈向你保证，以后不会这么晚了…” 刘天晓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看，妈妈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薯片，番茄味的，今天太晚了，就吃五个可以吗？” “嗯…” 随后我便听到了拆开薯片的撕裂声，还有孩子吃薯片“咔吃咔吃”的咀嚼声。 我和辛向光对视一眼，默不作声，我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紧张，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辛向光看上去比我还紧张，此时还穿着羽绒服的情况下，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这时，刘天晓已经还上了宽松的睡衣，怀里抱着他的儿子，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她的孩子，眉眼之间和她很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小小的嘴巴。 已经有成长为大帅哥的潜质了。 “来，叔叔抱！” 辛向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然间站了起来，伸开双臂就要从刘天晓的怀里去抱孩子，把孩子吓得蜷缩在刘天晓的怀里，嘴里一直喊着“不要！不要！” 这让辛向光顿时手足无措，张开的双重僵硬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乐乐，这样不礼貌，薯片还是叔叔买的呢！” 刘天晓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这让我和辛向光瞬间无地自容，羞愧的满脸通红。 被称为乐乐的男孩这才不情不愿的主动投入到辛向光的怀抱。 辛向光估计也是没怎么抱过小孩，我看着他抱孩子的姿势，他自己别扭，孩子也不舒服，我干脆冲辛向光说道“你还是让小孩下来吧！” 辛向光也是听人劝，让孩子从他的怀抱中解放了出来。 “来，叔叔放动画片给你看。” 一开始，他还略显矜持，在我再三的引诱下，一溜烟的直接跑了过来。 “你喜欢看什么动画片？” “小猪佩奇！” 孩子笑的灿烂。 和小依琳一样，都喜欢《小猪佩奇》。 我找出小猪佩奇，他看得聚精会神，嘴里嚼着薯片，好不自在。 看着眉清目秀的乐乐，我突然好奇，是怎样的男人狠心扔下这么可爱的儿子呢。 “我去炒点菜吧，家里估计也没有什么菜了，我随便做点。” 刘天晓表情轻松，此时已经把围裙系在了身上，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不等我和辛向光拒绝，她已经走进了厨房，她关上了厨房的门，随后油烟机的声音便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辛向光也讨好式的来到了孩子旁边，舔着脸笑道“你叫乐乐，对吗？” 孩子眼睛直直的看着手机屏幕，没抬头，也没说话。 辛向光也不觉得尴尬，再次谄媚的问道“你喊我一声爸爸，我给你买一个超大的奥特曼！” 我被辛向光的这句话所震慑，一拳打在他的肩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辛向光也不生气，露出恬不知耻的笑容“开玩笑，开玩笑…” 这时，孩子竟然抬起了头，估计是超大的奥特曼引起了他的兴趣，歪着小脑袋，带着怀疑的语气问辛向光“真的？” 辛向光也没想到孩子竟然做出了回应，激动的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说的什么意思？” 孩子懵懂的看着辛向光，明显他不理解刚才辛向光所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意思就是你喊他爸爸，他就每天给你买一个超大的奥特曼！” 我没给辛向光解释的机会，抢先一步做出了解释。 还不忘给他比划了一下那个“超大案探案”的体型。 孩子眼神中流露出吃惊的神色，同时也带着几分兴奋。 辛向光估计是听到我着重说出的那个“每天”定词，迟疑片刻后，也是一咬牙重复了一句“对，只要你喊我一声爸爸，我就每天给你买一个超大的奥特曼！” “爸爸！爸爸！爸爸！” 孩子干脆利落的连续喊了三声，这可把一旁的辛向光乐得合不拢嘴，不忘用手一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大功告成的眼神。 我对孩子这有奶便是娘的作风所震惊，随即也是了然，又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我喊了你三声爸爸，你每天要给我买三个奥特曼，我最喜欢的奥特曼是赛罗，迪迦，还有雷欧。” 孩子信誓旦旦的看着辛向光。 辛向光霎时间傻眼了，刚才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回复了一个“自作孽不可活”的笑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怎么了，爸爸？” 孩子在辛向光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四个了！” 我雪上浇油的冲着辛向光伸出四根手指，再次重复了一遍“每天四个这么大的奥特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哈！” 我伸开双臂，冲着辛向光比划了孩子口中“超大”。 辛向光欲哭无泪，最后也是一咬牙“爸爸，答应你的事，肯定做到！从明天开始，四个这么大的奥特曼，准时给你送到家里来！” 孩子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看到孩子如此模样，不禁感叹，这要是长大了，得祸害多少良家少女。 也就在此时，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停止了，刘天晓一手端着一盘菜，朝着我们这里走了过来，我赶忙过去帮忙。 “凑合着吃吧，我也不太会做饭。” 刘天晓客气的说道，当我看到她把额头凌乱的青丝别在耳后的时候，我依然有些恍惚，不过只是一瞬间，谁都没有察觉。 辣椒炒鸡蛋，土豆丝。 普普通通的两个菜，也是我最爱吃的两个菜。 看着眼前的两个菜，我怔怔出神。 一直在我心中是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刘天晓，此刻也被生活磨去了棱角，不得不被这狗娘养的生活低头。 “想什么呢，洗手吃饭！” 被辛向光拍了下肩膀，我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去洗手。 洗手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眼洗涑台上的洗漱用品，只有她和孩子的，没有男士的。 我和辛向光刚坐下，孩子就开始打小报告了。 “妈妈，这个叔叔说，只要我喊他爸爸，他就给我买这么大的奥特曼。” 孩子笑的花枝招展，得意洋洋。 辛向光却是满脸通红，我也有点自惭形秽，或许自责自己没能及时制止他们之间这有些荒唐的交易。 我以为刘天晓会大发雷霆，毕竟让自己的孩子随意喊别人爸爸，好像间接着说明自己不忠诚一样，女人应该都是忌讳这个的吧。 没成想，刘天晓竟然也是俏脸一红，只是象征性的给了孩子一个狠厉的眼神，也没有说些怪罪之类的话，尽管我长舒一口气，可还是有些不理解。 “妈妈告诉过你了，不能占人家的便宜，如果你想要玩具可以告诉妈妈，妈妈给你买。” 刘天晓不轻不重的说了这么一句。 孩子却据理力争起来“我喊他爸爸了，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 孩子一脸的不服输。 刘天晓或许是知道孩子的脾气，也不再争论，埋头吃饭。 果然，男孩子就要男人来教育。 “乐乐，以后和妈妈说话要客气一点，因为你现在吃的穿的住的都是妈妈辛苦赚钱换来的！” 我插话道，眼神冷漠的看着乐乐。 刘天晓略显讶异的看着我，不知道她是惊讶我知道了孩子的名字，还是充当起长辈来教育乐乐。 或许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乐乐看着我的眼神，露出一丝的惧怕，随后不再敢和我对视，只管埋头吃饭起来。 一顿饭，辛向光没能插上花，他倒显得有些失落。 土豆丝和辣椒炒鸡蛋被我们吃得干干紧紧，就连最后的汤水都被辛向光用馒头擦的干干净净，不知道是辛向光故意想表现一下自己，还是他真的饿了，刘天晓看到自己炒的菜被一扫而光，也是面露喜悦，最后也是给了辛向光一个眼波流转的眼神，这让辛向光抓耳挠腮般的娇羞惊喜。 第120章 那个男人 接近凌晨十二点了，乐乐开始不停的打着哈欠。 乐乐在回屋睡觉之前，提醒辛向光别忘了给他买“那么大”的奥特曼。 辛向光当然欣然答应下来。 刘天晓抱着乐乐回屋，随后从屋里传出柔柔的哼唱的声音。 不多会，刘天晓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我朝着辛向光递出一个我们该走了的眼神，辛向光却开始装傻充愣起来，对我的提醒视而不见。 刘天晓也打着哈欠坐回客厅，她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我再次用手扯了扯辛向光的衣角，他仍然不理会。 “刘天晓，我…” 鼓足勇气的辛向光想要说些什么，满脸涨得通红。 “向光，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你知道我的情况，我还带着乐乐…” 刘天晓准备给辛向光发好人卡的时候，辛向光直接打断了她。 急促的说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是我们两个人过日子，又不是和我爸妈过，只要我们两个人情投意合就行了，不需要在乎家长的意见！” 刘天晓还想反驳，辛向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不是说说而已，你可以给我一个试用期，如果你感觉可以，咱们就继续下去，不行，我自动退出。” “我现在就可以给出你答案，我们不合适！” 刘天晓片刻都没考虑，脱口而出道。 辛向光还想继续追问，我伸手打断了他，作为中间人，我对刘天晓说道“你也别盲目拒绝，你不容易，或许不再相信爱情了，但你不能剥夺别人把你放心里的权利，向光有缺点，也犯过错误，但他人心眼不坏，做不出十恶不赦的事情，我相信他认真起来，不会让你失望，我和他三年同吃同住，也算是了解。 但你的心思我也差不多能猜到一些，咱们各自给双方一些时间，别着急拒绝，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敢正视刘天晓的眼神。 此时，刘天晓也在做着思想斗争。 最后临走之前我对刘天晓说道“以后你也别再那里上班了…” 说完这话，刘天晓眼神略带不满的看着我，我赶紧解释道“不是看不起你的那个职业，我也知道你是想多赚一点，可是，乐乐逐渐大了，现在的他已经懂事了，如果你的职业被其他小朋友知道了，对乐乐而言也会是一种伤害。”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个公司，正好需要我信得过的财务，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做成人用品，主要依靠网络销售，你帮我管理着项目就可以了，刚开始有人会带你的，这个店做好了，每个月十万八万的应该很轻松的，我也和辛向光说过了，我想让他全部接管，现在公司已经步入正轨，只要了解一下流程就可以了，上手很快的。” 刘天晓在做着思想斗争，我示意辛向光我们真的该走了。 辛向光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座位，眼神拔丝般的一直瞅着刘天晓。 临走之前，我再次提醒刘天晓，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去东方足疗城上班了，她没答应也没拒绝，我递给她一张名片，让她明天打车去这个地址，随后我和辛向光离开了。 我和辛向光在楼下抽起了烟。 “光哥，你想好了吗？” 我一本正经的看着辛向光说道“刘天晓是离过婚的女人，我对她的了解还停留在上学那会，尽管期间我和她谈过，更是我的初恋，但那都是懵懂少年时期，也可以说那个时候不懂爱情，只是寂寞了，找个伴而已，但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刘天晓肯定是遭遇了重大的变化，要不然她不可能在足疗店上班的。” 我吐出一口烟雾后，有些唏嘘的说道“她爸爸以前是我们那里的小学校长，家庭再怎么差，也不至于到足疗城上班，她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逼着她问。 女人离过一次婚，就会变得更加敏感，心里的那扇门就会关闭，本能的拒绝一切接近她的人，她不是铁石心肠，而是害怕再次受伤，更何况她还有孩子。” 辛向光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呼出一团长长的烟雾，不再嬉皮笑脸，郑重其事的说道“其实，我选择她也是深思熟虑以后才做的决定。” 辛向光抬头看了看今天还算美丽的黑夜，有点月光，有几颗星星，把原本漆黑的夜空点缀的没有那么荒凉。 “以前，我对在足疗店上班的女人，嗤之以鼻，可以说是鄙视，看不起，唾弃。 直到后来，我的亲姐姐也在那里上班，为的是给我爸挣手术钱，一开始我嫌弃我姐姐脏，不让她进家门，可是当老爸需要二十万手术费的时候，周围亲戚避之不及，借不到钱的时候，最后是姐姐拎着二十万现金来到医院，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是处…” 一向以吊儿郎当示人的辛向光，破天荒的抹了把眼泪。 原本我还想说，关于他父母能不能接受刘天晓离婚而担忧，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刘天晓是个好女人，你俩如果真的成了，我希望你能做到专一…” 我再次提醒了一句，也算是忠告。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我和辛向光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相对无言。 过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对面出现一个走路摇摇晃晃，似乎喝多了的男人。 当他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我没看清他的容貌，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喝多少…” 辛向光还不忘吐槽了一句。 当我来到车子旁边，打开车门，准备坐进车里的时候，脑海中一直出现着刚才那个醉汉，心里莫名的开始心慌起来，似乎总有事情要发生，那种慌乱却又找不到原因的压抑，让我很难受。 “怎么了？” 辛向光看着我一直不坐进车里，满脸狐疑的看着我。 我拉来车门，皱着眉头，坐进了驾驶室，可车门迟迟没有关。 “怎么了，你？有心事？” 辛向光再次问我。 我摇摇头，说不出的感觉，就是心里莫名其妙的发慌，似有事情要发生。 我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打着火，打开车灯，因为灯光太过刺眼，我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随后速度极慢的缓缓行驶着。 “还是我来开吧，我看你有些心神不宁，注意力不集中。” 听到辛向光的话，觉得有道理，停下车，松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如同丢了魂一般，很机械的下车，然后转到副驾驶室，当我关上车门，辛向光猛踩油门以后，发动机顿时发出一阵咆哮的时候，眼看着车子即将疾驰而去，我猛然惊醒。 “快！掉头回去！” 我突然冲着辛向光大喊一声。 “怎么了？” 辛向光不解的问道。 “我总感觉要出事，刘天晓！” 辛向光一听刘天晓的名字，猛踩油门，重新把车子开回到了小区门口，幸亏没开出去太远。 我急切的下车，朝着刘天晓所在的那栋楼跑去。 刚跑没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手掌和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这时辛向光跑了过来，想要拉我起来，我吼道“不用管我，我想起来了，刚才醉酒的那个男的是刘天晓的前夫，我担心他会找刘天晓的麻烦，你快去看看！” 原本能骑车绝对不走路的辛向光，此刻如同身上装了马达，撒丫子就往前方跑去。 我艰难的站起身，起身以后，膝盖处的疼痛尤为明显，稍微挪步就会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有些纳闷，低头一看，才发现膝盖正好跪在了一块石头上。 我破口骂了一句，我说嘛，从树上掉下来都安然无恙，怎么摔倒了就成“废人”了？ 尽管每走一步，膝盖处都会被撕扯着一阵刻骨铭心的痛，但我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刘天晓所居住的地方赶去。 在我额头都渗出汗水的时候，我终于来到了刘天晓的楼下。 一阵喊叫打斗的声音传来，我心中顿时一惊，忍受着从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龇牙咧嘴的上楼。 等我来到二楼和三楼之间，我便看到辛向光和那个醉酒的男人扭打在了一起，一旁的刘天晓使劲拉扯着，哭着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站在门口的乐乐更是一动不动的嚎啕大哭，嘴里什么话都没说，就是哭。 我艰难的来到了事发现场，辛向光略占上风，把男人死死压制在了身下，对方应该也是打架的老手了，两只手狠狠的抓着辛向光的头发，撕扯着，辛向光脑袋被扯的埋进男人的胸口处，嘴里也是国粹不断。 辛向光也是满嘴脏话，拳头如雨点般落在男人的脑袋和身上，由于他看不见对方，只能盲打。 也不知道刘天晓是帮辛向光还是那个男人，此时的刘天晓一直拉扯着辛向光，似乎想把辛向光从那个男人身上拽下来。 或许她是害怕再打下去会出现意外。 我很放心，只要双方手里没家伙，就照现在这种打法，不会出现意外，顶多都是皮外伤。 我终于来到刘天晓身边，用手拦住了刘天晓还想要撕扯辛向光的手，问道“带着乐乐回屋，外面的事我来解决！” 刘天晓哭的梨花带雨，抽泣道“别让他们打了，都住手吧…” “他是你前夫？过来找你麻烦的吧？” 我最后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 刘天晓点点头，哭着说道“他想把乐乐抢走，说好的，孩子归我，他出尔反尔…” 我做了个明白的手势，半推半就的把刘天晓推回了房间，随后把门关上。 来到那男人身旁，此时他双手正死死抓住辛向光的头发，又被辛向光压在了身体下面，动弹不得。 我忍着剧痛蹲了下去，照着那男人的脸，势大力沉的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都把我打爽了，别说对方怎么样了，反正我的手痛的都麻了。 男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们是组队来的，当他想要松开双手，抓我的时候，我看准时机，照着刚才脸的位置，又是狠狠的一巴掌，心里暗自感叹“真他妈的爽！” 我的右手又麻又痛，肯定是肿了。 力是相互的，他的脸也好不到哪里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换了一只手，还是原来的位置，还是同样的力道。 “啪！” 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疼痛难忍。 男人嘴里不停的谩骂，他骂一句，我把他一巴掌，直到最后他不骂了，应该是脸被我打肿了，骂不出来了。 男人终于失去了抵抗能力，这时，辛向光也是气喘吁吁，揪着男人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他妈的给我听好了，我才是刘天晓的男人，你他妈的以后要再来找事，我废了你！” 以前打架都吓得浑身颤抖的辛向光现在也是猛地一批，爱情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获得力量和勇气。 我们的打斗终于招来了楼下楼下的邻居，他们不约而同的披着棉被或者是厚厚的棉衣，出来看热闹。 “我早就看出来这个女人不正经，现在好了，为了她，都打起来了！” “她在足疗店上班，在那种地方上班，能有什么好人…” “你看天天打扮的，像个妖精！到处勾心男人！这样的女人该死！” … 我看着长的鬼斧神工的中年妇女们，说着尖酸刻薄的话，顿时恶从胆边生，猛然起身，用手指着他们，语气森寒的说道“再他妈的哔哔，我杀你们全家！” 说话间，我突然起身，猛地往前一探身体，吓得她们顿时鸟兽散，同时嘴里不时的还发出尖叫。 以毒攻毒，以暴制暴。 “吴用！吴用！” 吓走那些中年妇女们，我听到身后的辛向光喊我，我忙不迭的转身走过去，这时，原本被辛向光压在身体下面的男人，不知从哪里获得洪荒之力一般，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失魂落魄的往楼下跑去，一个没踩稳，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连滚带爬的滚落了下去。 “吴用，那家伙手里有刀……” 第121章 下雪了 看着辛向光痛苦的表情，我开始慌乱起来。 辛向光双手租住腹部，脑海中开始浮现电影中那些腹部中刀的场景，我在想辛向光会不会死。 我开始惊慌失措，以致双手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 辛向光有惊无险，幸亏辛向光穿的厚，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刀，都上锈了。 辛向光包扎了一下，打了一阵破伤风，本以为会住院，人家医生都说没必要住院。 有了这次的光荣事迹，辛向光距离拿下刘天晓也是更近了一步。 为了安全起见，刘天晓不敢继续在原来的小区住，搬到了我公司附近的一个小区，为了更好的促进她和辛向光之间的关系，我特意帮他们租了房子，本想租一套大点的，让他俩住在一起，想想有点太操之过急了，也有点强人所难的意味，所以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俩住的地方是在同一栋单元，有什么事可以相互照顾一下。 这下也让刘天晓的压力小了很多，租金都是公司的。 为了方便刘天晓带着乐乐，我又特意在公司里布置了一个孩子玩的小型的乐园，积木桌，小车，小孩喜欢玩的沙子… 辛向光和刘天晓也在循循渐进的交往中，公司最近的销量也在稳步提升，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刘天晓和辛向光的加入，让公司变得蒸蒸日上。 逐渐的，我开始慢慢撒手公司的事，最怕出问题的财务由刘天晓掌管，我放心很多，同时也有了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 期间我和辛向光谈过几次，我的意思是希望他好好做，千万不要再去赌，现在他也有了人生目标，那就是要努力让刘天晓和乐乐过上更好的生活，看着曾经吊儿郎当，做任何事都在敷衍的辛向光，如今也是一副努力向上的状态，让我很是欣慰。 至于刘天晓的前夫，我没过多的去了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骚扰刘天晓了，上一次估计他都认为把辛向光扎出个好歹了，肯定不敢露头了。 当然了，我们也不敢报警，这算是互殴，真经公的话，我和辛向光也要受处罚，既然最后都没事，也懒得去计较。 … 这又是一天阳光明媚的上午，今天一直睡到了自然醒，现在有了辛向光和刘天晓的帮忙，让我突然没了事情可做，公司不用再每天盯着，妍妍也去了上海，对了，想起妍妍还在上海，突然才意识到，我应该去上海找他们汇合了。 马上查看去往上海航班的信息，已经几天没见到妍妍了，尽管晚上都会开视频，心中仍然会想念。 正当我准备订一张下午飞往上海机票的时候，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本想拒绝，却又发现是本地移动号码，担心是熟人，毫不犹豫的接听了。 “是吴用吧，我是丁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嗓音，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吴用，请问你是…” “尹天雄的司机，丁坤。” “丁叔啊…” “咱们见面聊吧，我给你发位置…” 挂断电话后，心绪开始凌乱起来，久久不能平静。 我和丁叔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自从尹天雄出事以后，我和他也没有了交集，而这次丁叔突然联系我，让我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根据丁叔发过来的位置，我开车疾驰而去。 这是市区的一家普通的茶馆，按理说此时的茶馆应该是关门的，下午才会营业，带着疑惑走了进入。 进到茶馆以后，迎面走过来一位穿着旗袍，长相身材都俱佳的服务员，先是询问我是不是吴用，然后引导着我来到了一间包房。 打开房门，赫然发现丁叔已经坐在那里开始自顾自喝起茶来。 从接到丁叔的电话，一直到现在，我的大脑处于死机状态，混混沌沌中坐了下来。 丁叔看到我一脸疑惑的神色，先是给我倒了一杯茶，他的表情和原本一样，永远是不悲不喜，古井不波。 “不和你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了。” 丁叔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尹天雄出来了。” “啊！”我略感吃惊“不是判了吗？” 尽管尹天雄出来让我倍感惊讶，但也不至于让我惊慌失措，毕竟尹天雄出来与否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现在和妍妍在一起，简简单单，和他也没有利益关系，所以我也想不出尹天雄的再次出现，会带给我和妍妍怎样的波澜。 我下意识的喝了口茶，问道“尹天雄出来，和我有关系？” 丁叔点点头，说道“他是保外就医，一直不知道他有心脏病。” 丁叔停顿片刻，递给我一支烟，我没有想抽的欲望，接过以后放在了桌子上，他点上了一根。 “尹天雄和那个女人之间有了矛盾，也就是妍妍的姨妈，这事妍妍应该和你提起过。” 我点了点头。 丁叔继续说道“那个女人在尹天雄出事以后，才真正露出了狐狸尾巴，她接近尹天雄完全就是出于嫉妒心里，她和她的前夫两人联手做了个局，没成想，最后却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导致决裂。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丁叔叹了口气，又吐出一口烟雾，继续说道“这些事不再提了，现在是尹天雄让我帮他传达他的意思，就是让你离开妍妍。” 我不理解的看着丁叔，不可思议的说道“丁叔，他们之间的恩怨和妍妍还有关系？” 丁叔喝了口茶，缓缓说道“具体的事我不太清楚，妍妍去了上海，对吗？” 我旋即一愣，片刻后也释然，凭借尹天雄的关系网，想要知道妍妍的动向，很容易。 “尹天雄现在在哪里，我当面和他谈！” 我眼神坚毅的看着丁叔。 丁叔脸色也是微微有了变化，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说道“小吴，我是真心的劝你，很多话我不想说出来，毕竟你喊我一声叔…” 我看着丁叔面露难色，反而让我心里就变得更加焦急起来。 “丁叔，你和我实话实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此刻，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丁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烟蒂掐灭在了烟灰缸里，说道“好吧，我和你直说吧… 你有肺癌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丁叔看着我，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又怎么样呢，妍妍也知道我的情况，我对她是毫无保留的，我早就和她坦白了…” “正因如此，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丁叔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继续说道“哪天你突然离开了，你让妍妍怎么办？你可以不管不顾了，可妍妍呢？她需要多久才能从你们这份感情里走出来，你想过没有？” 丁叔再次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低着头，不再看我。 “妍妍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别说这次是尹天雄授意我来找你，即使他没有让我来找你，我也会来找你…” 或许丁叔感觉刚才的话说的严重了些，语气变得柔和“吴用，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人都是自私的，作为一个父亲，你应该理解作为父亲的心情…” 我开始反思自己。 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如果哪天离开了，妍妍会多么伤心，所有的痛苦让她一个人去承受。 我看着面前已经凉透了的茶，怔怔出神。 “这里面有一百万，算是对你的补偿。” 丁叔把一张银行卡推到了我的面前，多么俗套的桥段，和电视剧中的凭借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主角是我。 “丁叔，我知道该怎么做，这钱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我起身快速离开。 走出茶馆，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进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的，此刻的天空却已经被厚重的云朵死死的糊住了，这种没有缝隙的天空，让我感到无比压抑，以致快要窒息。 胸口好似有东西堵住了，呼吸每一口气都那么艰难。 我坐进车里，漫无目的的开着，期间后面不停的有汽车鸣笛声，我懒得去理睬他们，任由他们如何谩骂。 不知不觉开车来到了曾经和妍妍经常来的滨河大道旁。 我重新坐到了曾经和妍妍并肩挨着坐的那块台阶上，坐下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来自台阶的冰冷刺骨，一眼看过去，河面结满了冰，再没有流水的声音。 周围没有人，只有我孤零零的坐在这里。 我点上了一根烟，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直到抽到我开始了剧烈咳嗽。 此刻，我想让咳嗽一直持续下去，直至死亡。 我用力的咳嗽，逼迫着自己持续的咳嗽，最后直至开始了呕吐… … “我喜欢你…” 妍妍猛然起身转头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好似做梦般，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们不合适…” 我想到了自己的病情，只能拒绝。 “你是担心你的病，是吗？” 妍妍继续追问。 我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说话开始支支吾吾“我…你…真的不合适…” “难道还要一个追求的过程吗？我们经历的还不够多吗？” 我无话可说，我想直接过去把妍妍抱住，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妍妍笑的惨然“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可以吗？你顾虑到你的病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害怕最后走了，我会伤心，可是你没走之前，我会更伤心，我只是想要一个简单的爱情，难道这样都很难吗？” 妍妍开始哽咽，我看着她，心疼。 “妍妍，我没资格说爱你，我…” 我的心开始阵阵绞痛，可是我真的没资格。 “陆洋他悄无声息的走了，他认为是为了我好，可是他不知道我是花了多久才从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里走了出来…” “所以，我不想让你再重蹈覆辙！” “你怎么知道我会重蹈覆辙，我会很平静的接受你的离去，我不会大喊大叫，我也不会伤心，我答应你，我会很平静的接受…” “感情哪能平静的接受，你让自己不伤心就不伤心吗？” 妍妍往前走了一步，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我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 “我们说好，只做一年的恋人…” … 从那以后，我和妍妍成了一对有合同的恋人，期限是一年。 我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这是一张我和妍妍在夜市吃烤鱿鱼的照片。 “小吴同志，今天我想吃鱿鱼了。” 妍妍揽住我的脖子，撒娇道。 我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没好气的说道“衣服马上盖不住你的游泳圈了，还吃…” 妍妍瞬间皱起了眉头，用她那粉拳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胸口“我是游泳健将，身上带着游泳圈是不是很合理…” 距离夜市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妍妍非让我背着她，我勉为其难的背上她，终于来到了烤鱿鱼摊。 妍妍大手一挥，五串！ 妍妍吃的满嘴流油，我却因为背她累的没了胃口，最后只吃了一串… 妍妍狡黠的笑道“现在知道为什么要你背我了吧？哈哈哈…” 我这才后知后觉，用手指着妍妍，咬牙切齿道“最毒妇人心！” 我背着妍妍，她笑的如此灿烂，像一朵狗尾巴草。 她嘴角粘上了烤鱿鱼的孜然和辣椒，她用舌头试图去舔嘴角。 “咔嚓”！ 我和妍妍被定格在了这张图片中。 … 这是一张下雪堆雪人的照片… 我被妍妍用雪埋了起来，最后差点因为缺氧而窒息… 这是一张我和妍妍小燕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游戏的照片。 我是老鹰，妍妍是老母鸡，小燕笑容灿烂的跟在妍妍身后… 我一直围着妍妍和小燕转圈，她们跟着我也一直转圈，最后把她们转的晕倒在地，而我的眼前也出现了星星… 妍妍笑的合不拢嘴，笑的那么甜蜜，小燕笑的如此天真无邪… 那是一个清凉的傍晚，两位老人都未去世，他们也跟着我们一起笑… 他们笑起来的时候，那么善良和蔼，可惜，他们笑起来却没有了门牙… … 看着手机里一张张曾经的照片，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心中的那份刺痛，让我没有勇气再翻看照片。 “啪嗒”！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心里堵的很难受，想要大哭一场… “滴滴滴滴…”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中显示着妍妍正请求和我视频。 我慌乱的挂断，紧接着给她回了条信息“在公司呢，开会的，等会给你打回去…” 后面我加了一个笑脸。 很快，妍妍便回了信息“你先忙，别太累了，忙完了给我回信息，不！给我打视频，我想看看你，想你了…” 妍妍在最后面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我没有再回复消息，不知道该发哪个表情，更不知道该回复哪几个文字。 看着信息，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流淌，我害怕失去妍妍，害怕半夜胃疼的时候，没有人再为我亲手煮上一碗小米粥，也不会在我感冒没胃口的时候，特意去向民炒鸡店为我炒一只特辣的小公鸡，不能吃辣的她，陪着我一起吃，辣的她嘴唇红肿，满头是汗，最后早晨拉肚子… 妍妍给了我所有恋人之间的幻想，焦阳是媒妁之言，她很务实，不会浪漫，偶尔开个玩笑我都要拿捏好分寸，因为我怕焦阳会生气，对，没错，夫妻之间都要小心翼翼的说话，一旦说错，就会开始无休止的争吵。 和焦阳在一起，我都要让自己紧绷神经，生怕会在焦阳面前做出出格的事。 我和焦阳，相敬如宾。 以前觉得相敬如宾是褒义词，现在才发现，相近如宾是贬义词，它的意思其实就是夫妻之间如陌生人一样，客客气气的说话，不能肆无忌惮，这让我浑身不舒服，得不到放松。 和妍妍在一起，可以为所欲为，我可以随时去亲妍妍一口，想抱住她的时候，可以从背后抱住她，同时她会给我回应，同样把我抱紧，我们彼此能感受到来自彼此的关怀和爱，那种感觉给了我每天辛苦工作的力量，给我每天工作的动力，可以源源不断的给我身体输送着力量，我喜欢那种感觉，很轻松，很快乐，也很满足。 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谈恋爱的感觉，直到遇见了妍妍，和妍妍在一起之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了恋爱的感觉，被人需要的感觉很好。 我哭得不能自已… 妍妍，我食言了，说好的一年的合同，我单方面的解约了… 我把头埋进膝盖，嘴里咬着裤脚，狠狠的哭着… 哭到开始剧烈咳嗽，哭到不敢出声音，哭到心脏开始绞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东西落在了身上，我猛然抬头，恍然发现，下起了雪，雪花很大…… 第122章 赚钱的，花钱的 今年的雪会不会大到让交通瘫痪？ 可是看到这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真的很美。 … “你喜欢下雪吗？” 妍妍眼神柔和，此时她的脑袋靠在我的肩头，我俩依然在滨河大道旁那片空地的台阶上坐着。 “喜欢，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下雪了…” 我看着这雪花漫天飞舞，心情瞬间就畅快起来。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对雪有那么大的执念，或许是因为少年时，和玩伴们一起在雪地里无忧无虑尽情玩耍时带给我的酣畅淋漓，那种感觉让我依然向往。 “妍妍，其实我不喜欢这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也不喜欢夜晚的灯红酒绿，我喜欢农村的安静祥和，喜欢农村特有的破败感，破败不仅仅指的是房子的外在，我喜欢房子上有那么一点的瑕疵，墙壁上有道无伤大雅的裂缝，屋脊上少了一块遮雨的瓦片，院门上少了一根木头… ” 我陷入到了憧憬之中，开始有些愣神。 “你最理想的生活状态是什么？” 妍妍猛然起身，眼神中带着期待。 我眼神中带着几分温柔，看着妍妍，笑着说道“在农村有一处院落，种上花花草草，养几只鸡鸭，有一处不大的池塘，闲来无事钓钓鱼，钓上来的鱼，可以作为中午的菜，蔬菜水果自给自足…” 脑海中总是会梦到那个院子，每次梦到后，推门而入，总会有一个背影面对着我，我每次都想看清对方的容貌，可是无论我怎么劝说，还是我绕到她的对面，始终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那我陪着一起…” 妍妍再次把头依偎在我的肩头，我们就这么看着一片片雪花落在地上，起初落下瞬间消融掉，前仆后继的雪花，逐渐的在地面上，一层层的叠落在一起，越来越厚… … 我的头上已经落满了雪花，我用手轻轻拍打着头发，冰凉的雪花从头上掉落，粘在手上被手里的温度瞬间融化，我就这么愣神的看着，看着看着我鬼使神差般的拿出手机，给妍妍拍了一张下雪的照片，当我准备点发送的时候，我犹豫了，随后我把照片保存，撤回了那条信息… 身体感觉有点冷，我回到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这越来越大的雪花，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却让我心情变得更加失落… 开车回到妍妍的家，我们一起同居的房子。 我清晰的记着，我第一次来这里蹭住的情景，我帮妍妍修卫生间上面的管道，我俩被水浇得浑身湿透… 我从来没想过会和妍妍交往，更不曾奢求这样一个家境殷实的女孩，能喜欢上我这样一个人到中年落魄离婚的男人。 我进门，脱掉了脚上的鞋子，紧接着把身上厚重的羽绒服也脱了下来，家里有暖气，我看了眼墙上的温度计，屋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了25摄氏度。 很舒服的温度，尽管屋里也打开了加湿器，仍然让我感觉有些干燥。 我从卫生间拿来了拖把，我想把房间仔仔细细的打扫一遍。 我从来没打扫过，我想最后一次把这间承载着我和妍妍之间喜怒哀乐的小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我从卧室打扫到客厅，又从客厅打扫到厨房阳台，我没放过任何一个死角，哪怕是客厅的沙发底下，或者是卧室床底下，哪怕一根头发我都要用手捡起来，此刻我偏执的想让这里一尘不染… 终于把房子彻底的打扫完了，额头也渗出了汗珠，屋里屋外温差太大，我打开了阳台的窗户。 转头却看见了挂在阳台玻璃上的几串彩灯。 我打开彩灯的开关，彩灯开始闪烁，只可惜现在不是夜晚，否则它会更加炫目。 这是我和妍妍一起安装的，她说她喜欢五彩斑斓，喜欢彩灯在夜晚里跳舞，她说可以让她有希望… 可是，我却喜欢农村的单调，那里没有霓虹闪烁，只是单一的昏黄灯光… 是不是我和妍妍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苦笑了一下，自欺欺人般的想找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有和妍妍在一起的资本，想破脑袋却发现，能和妍妍在一起的资本，或许是因为我还算是善良的吧。 从阳台到卧室，又从卧室到洗涑台，看着熟悉的沙发电视，衣柜里妍妍的衣服，洗涑台上使用的牙刷化妆品，哪怕是贴在墙上的防撞贴，都让我看得怔怔出神。 我怀念着这里的一切，此时此刻我才真正理解了那句话，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寥寥八个字，也不会晦涩难懂，可是又有几人真正感同身受。 妍妍在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一天天的很快过去了，感觉稀松平常，做的事也是千篇一律，等到猛然发现，从明天开始再也见不到妍妍时，却又后悔今天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没做。 我回到卧室，拿出很早之前买的拉杆箱，我想在妍妍回来之前，把东西收拾好，离开这里。 我是个俗人，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和妍妍道别，更不可能古井不波的和她说再见，怎么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呢，哪怕我俩之间有约定，有合同，有当初说好的坦然面对。 收拾着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放进箱子里，衣服上留有的清香，让我心情变得愈发沉重。 … “吴用，你的衣服自己洗！怎么那么脏啊！” 妍妍每次看着我扔在阳台的衣服，总会皱眉抱怨。 我每次都会笑着回应“我自己洗就好了…” 换好衣服，却发现妍妍正用手使劲的搓揉着我的衣服。 她就是这样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我偏偏就是被她的言不由衷感动，不能自拔。 当我把牙刷牙杯拿走以后，赫然发现，我的牙杯上写着“赚钱的”，妍妍牙杯上写着“花钱的”。 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随后眼角温热，心中又开始了阵阵刺痛。 以后“赚钱的”不能再给“花钱的”赚钱了… 第123章 带钩子的运动鞋 把行李箱装进了车里，当我坐上驾驶室的时候，猛然发现，这辆车还是妍妍的，宝马330。 这让我有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我开始了迷茫，不知道接下来我剩余不多的生命，应该在哪里挥霍。 是的，挥霍，我已经没有了继续奋斗下去的动力，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果安排自己，有那么一刹那，我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到最后才发现，我竟然没有那个勇气。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手机响的那一刻，我的心猛然一紧，果然，是妍妍打过来的视频。 我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吴用，公司的事忙完了吗？” 视频中的妍妍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洋溢着笑容，小燕在一旁蹦蹦跳跳，嘴里一直喊着叔叔。 我答应了她一声，妍妍让小燕去旁边玩，她们应该在宾馆里。 我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差不多了，可能…” 我不敢正视妍妍的眼睛，哪怕是在视频中。 我盯着手机屏幕的一侧，继续说道“我可能去不了上海了，你们在那边多呆几天，带着小燕尽情的玩，过去一趟也挺不容易的…” “你那次没事吧？” 妍妍估计是看出了我脸色的微妙的变化，关心的问我。 我赶紧摇了摇头，露出还算一个自然的笑容，说道“没事，就是最近公司销售额下降的厉害，一直晚上熬夜，精神不太好…” 我生怕妍妍会抓住我脸上的蛛丝马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打消她的念头，说道“等会，我就去好好补上一觉，醒来肯定满血复活！” 我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很强壮。 妍妍的眼神中仍然带有几分的担忧，但被我刚才夸张的动作逗笑了。 “没事就好，我和小燕在这里一切都好，我想和小燕在这里多呆几天，或许这是小燕最后一次来上海了…” 说到最后妍妍脸上陡然出现了悲伤的神色，看到妍妍这般模样，我差点没绷住，假装有电话进来了，忙说道“先不聊了，有电话进来了。” 最后和妍妍摆摆手再见，挂断视频的我，突然就绷不住了，眼泪直接窜了出来。 我趴在方向盘上，任由眼泪滑落。 越想心里越难受，心中的那块石头再次出现，堵的严严实实，让我快要窒息。 手机再次响起，来电显示是辛向光。 我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后，接听电话。 “吴用，在哪呢？快来公司！我在公司门口等着你！” 辛向光紧接着便挂断了电话，从他急促的语气中，我的心也是顿时一紧，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猛踩油门，又是一阵强烈的推背感，发动机的轰鸣声传到了驾驶舱，我的心霎时间紧张了起来。 四十分钟，我终于来到了公司门口。 远远的便看到辛向光和刘天晓站在了公司门口，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两人也没有交流。 他俩又闹矛盾了？ 我把车子倒进车位中，下车，小跑的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辛向光和刘天晓都阴沉着脸，似乎是刚吵完架。 我忙不迭的问辛向光，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男人和女人吵架，不管谁的错，第一责任人肯定是男人。 “怎么回事？” 我拉着辛向光往旁边走了走。 辛向光仍然不苟言笑，似乎也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看着辛向光不言不语，这让我更加焦灼起来，我皱眉质问道“你倒是说话呀，你要急死我啊！” 辛向光终于开口说道“出事了…” 辛向光的语气不轻不重，眼睛一直盯着地面看，不敢抬头看我。 我的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对着辛向光呵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辛向光露出一个无比惊讶的神色，随后脸上猛然出现了笑容，用手推了推我，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了？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随后辛向光用手一指身后的刘天晓，脸上竟然带着几分赧颜，说道“我和晓晓确定关系了…” 我看着眼前故作娇羞的辛向光，活脱脱一个人妖状态。 再转头看了眼脸颊微红的刘天晓，如释重负的长呼一口气，最后被他们气笑了。 我用手指了指辛向光，然后又狠狠指着刘天晓“你俩真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辛向光用手推了我一下，表情严肃的问道“刚才你怎么回事？脸色很难看，不会是仅仅因为我骗你那么简单吧？有事？” 被辛向光这么一问，脑海中瞬间就浮现了丁叔让我离开妍妍的画面，同时像过电影一般，曾经和妍妍一起度过的每个的快乐时光，一帧一帧的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陷入到了一阵失落中。 我强颜欢笑，拍了拍辛向光的肩膀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天大地大，我命最大！哈哈…” 辛向光这下更是一脸的担忧，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你的病…” “行了，别废话了，我也算是你们功德圆满的功臣，算不上牵线搭桥，起码也充当过一次爱情的润滑剂，你们这对新人，该怎么报答我！” 我冲辛向光递了个别让刘天晓知道的眼神，辛向光也是心领神会，马上岔开了话题道“吃饭的事稍安勿躁，先带你去我们的小窝看一看！” 辛向光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刘天晓看起来也是神采奕奕，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 辛向光把我带到了一个新的小区，这个小区距离刘天晓原来的小区只有两个红绿灯口，距离我的公司差不多十五分钟的车程。 八九十平方，不大不小的面积，里面沙发电视冰箱都挺齐全，辛向光说是拎包入住的。 辛向光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我知道，他是真的开心，我也替他感到高兴。 “这里算是你们的小窝了吧？” 我看了看卧室，又看了看还算宽敞的阳台，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羡慕之情。 刘天晓抢先一步回答了我“这里算是我们奋斗的起点！” 刘天晓和辛向光四目相对，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着对彼此的信任，看着他们彼此爱慕的眼神，我却一阵黯然神伤，但很快我脸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 “我说一句，辛向光，她可是我曾经的女神，如果你要是对不起她，小心我把你一锅端了！” 辛向光也是咧嘴笑道“这么狠？！” “娘家人都是狠角色！” “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刘天晓也加入了进来… 我们打打闹闹，不知不觉中，我又不适时宜的感伤起来。 辛向光终于察觉出了我的不对劲，把我拉到阳台，刘天晓出去买菜，今天要和我不醉不归。 我和辛向光坐在阳台，透过玻璃看向窗外，恰逢此时，外面传来了吆喝声“地瓜，烤地瓜…” 听着亲切而又熟悉的吆喝声，苦笑一声，眼角不知不觉间，温热起来。 … “吴用，我要吃烤地瓜！” 妍妍指着渐行渐远烤地瓜的小车，撅着嘴说道。 我刚和妍妍小吵了一架。 起因是她私自给我买了一双价值五百的耐克运动鞋。 因为我不想穿这么高档的运动鞋，即使现在我穿五千的鞋也不会让外人看来是在装逼。 可我从来不想在外在浪费太多的时间。 妍妍说不允许我每天活的随意，我说随意的生活正是我的追求。 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直至最后妍妍哽咽起来。 “我要你每天都活的精致，因为你不能陪我一辈子，只能陪我一阵子，在你离开以后，我梦中的你，我希望是精致的…” 一开始我不理解为什么妍妍口中的精致就是一双耐克运动鞋，直到妍妍说了关于她弟弟的事情。 关于一双耐克运动鞋的故事。 妍妍从小没有几个朋友，邻居家的弟弟便是她为数不多的一个。 弟弟家境不好，到了叛逆期，却也难免攀比，有钱人家都买带钩子的运动鞋，弟弟不知道那双带钩子的运动鞋叫做耐克。 弟弟喜欢那对钩子胜过喜欢耐克这个品牌，因为他觉得钩子就好像老师批改作业时，在试卷上打的那一个个红色的对号。 偶然间从同学嘴里知道，那双带钩子的运动鞋需要大几百块，从此以后，弟弟绝口不提带钩子的运动鞋。 一次，和妍妍一起写作业时，弟弟去厕所，妍妍翻开弟弟写的一篇作文，而这篇作文的名字叫做《我最喜欢的东西》。 从此，妍妍知道弟弟想要一双带钩子的耐克运动鞋。 妍妍家境殷实，只是她向来独立，从不曾向父母张口要过钱，因为撞破爸爸和小姨之间的丑事，她更不想和爸爸多说上一句话，一直处于冷战状态。 她想慢慢节省下自己的生活费，攒够了钱帮弟弟买一双他梦寐以求的带钩子的运动鞋。 终于，妍妍攒够了钱。 她兴奋的拿着那双崭新的耐克运动鞋，她和弟弟约好，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她要给弟弟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早早的来到了小树林，还特意把带钩子的运动鞋藏在一棵树后面… 她又小心翼翼的把鞋盒扣好，生怕灰尘把这一双她特意挑选的白色带钩子运动鞋弄脏。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她开始有些焦急，弟弟是最准时的，怎么会迟到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远处传来急救车的声音，她的心猛然一紧，她慌乱的朝着那个声音跑去… 弟弟已经躺在了血泊中… …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妍妍总喜欢穿耐克的原因，从衣服鞋子，甚至是袜子，她都偏执的选择耐克，以前我不理解，从那个时候我才懂得，她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她对弟弟的想念… “好嘞，媳妇！” 我不害臊的冲着妍妍大喊了一声，朝着卖烤地瓜大姐的背影跑去… 妍妍却是俏脸一红… 第124章 周一波 辛向光递给我一根烟，用手推了推我，这才让失神的我，接过那根烟。 “怎么了？你的病？” 脸上已经没有了吊儿郎当的辛向光，带着几分同情，看着我。 相对于和妍妍分手，我的病情真的没有让我过多的失落，因为早就对病情有了了解，心中也是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和妍妍的突然分开，让我一时难以接受。 “没事…”我摇摇头，岔开话题道“公司的业务熟悉的怎么样了？尽快上手吧…” 辛向光帮我把烟点燃，我深吸了一口，当我要吐出烟雾的时候，喉咙瘙痒，有种想要咳嗽的冲动，被我硬生生的用一口唾沫抵挡了下来，吐出那口烟雾后，一种久违了的身体被抽空的感觉席卷全身。 “马上要过年了…” 在我俩沉默许久以后，辛向光说出这么一句突然让我无比神伤的话来。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烟雾，透过玻璃看向车窗外，继续说道“小时候总盼望着过年，因为可以吃好吃的，现在最不愿意的就是过年，大人在一起比孩子，孩子在一起比父母，哪里还有小时候的快乐…哎…” 辛向光又长叹一声。 我看着窗外，烤地瓜的小三轮车渐行渐远，最后拐了个弯，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又是一阵的沉默。 我不想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窗外，失了神。 “每个月不管盈利多少，我都会固定的拿出五千，存到这张卡里，作为你老婆…” 或许是辛向光察觉出不对，忙改口道“给小依琳的生活费…” 辛向光把一张银行卡递到了我的面前。 “你要是觉得少，我可以再抽出一部分。” 我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那张银行卡，来回摩挲着，缓缓说道“五千，够她们娘俩生活了，你自己灵活变通吧，如果什么时候公司业绩不好了，你就少抽一部分，主要还是员工的工资一定要保持着每年至少15％的增长，你我都是从打工成长起来的，既然有幸当了一家小公司的老板，不要再把我们当初厌恶的手段和心机，用在员工身上。” 辛向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俩怎么打算的？你确定这次是玩真的吧，她和你之前交往的女人不一样，如果你还没想好，你就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想清楚，如果做了决定，那就别轻易食言。” 我算是给辛向光一些忠告。 辛向光满脸自信的说道“你放心吧，这次我真的是认真的，我更不会轻易放弃的，我知道晓晓的情况特殊，所以我更加的会小心翼翼，年底打算和爸妈摊牌，我的态度就一个，让我结婚可以，结婚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晓晓，否则我就不结婚！” 看着辛向光一脸的信誓旦旦，心里也是安心了下来。 我对刘天晓已经没有了男女之间的情愫，可当我看到她离婚，起初在足疗店上班，身边还带着孩子，心中难免还是会心疼。 辛向光有不少缺点，但我希望这次他能遵守承诺。 “吱嘎！” 应该是刘天晓回来了。 果然，她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蔬菜，真的打算让我今天不醉不归。 或许我真的要好好大醉一场了，心中的苦闷可能在一场醉酒后就烟消云散了。 马上四点半了，孩子马上放学了。 辛向光主动承担起去接乐乐的任务，而我不想和刘天晓独自呆在家里，索性就和辛向光一起去接乐乐。 因为距离乐乐的学校很近，所以我和辛向光选择了步行。 远远的我就发现学校门口围了不少人，人多了，难免会争吵。 家长和旁边的小摊摊贩，孩子和其他孩子家长，家长和家长，有规律的几天一次，已经习以为常了。 所以我和辛向光都没当回事，可是当我逐渐靠近的时候，我却发现被拉扯的那个孩子好像就是乐乐。 辛向光也是眼疾手快，看见是乐乐，而且拉扯乐乐的那个人就是刘天晓的前夫。 这家伙竟然没进入，辛向光被扎了一刀，这小子竟然还敢回来！ 我也是一个跳跃直接来到了乐乐身旁，辛向光早我一步，对着那个男人直接锁喉了，那人估计没想到会有人插手，看到是辛向光后，更是满脸的惊恐，我则是一把拉过乐乐，仔细查看着他的全身，确保没有任何的受伤，只是乐乐脸上布满着惊恐。 “你他妈的，还敢来！” 辛向光想要抬拳打他，我呵斥道“辛向光！” 递给他一个要冷静的眼神，现在是法制社会，一拳两万，真的打不起。 辛向光咬着牙把举起的拳头放了下来，但另一只手仍然死死锁住那个男人的喉咙。 我没有迟疑，想要报警，刚拨出号码，我就听见了警车的声音，果然，学校出警速度是最快的，想必早就有人报过警了。 辛向光反应也是神速，听到警车发出的声音，原本死死锁住男人喉咙的手，霎时间缩回，身体一个扭转直接来到了男人的身后，死死的抱住了男人。 当辛向光看到两个警察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嘴里开始大声喊着“警察叔叔，快来啊…” 男人看到警察逐渐靠近，神情变得慌张起来，想要挣脱辛向光，辛向光却是死死的抱住。 最终我们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这也是我和辛向光的目的。 来到派出所后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丝的慌忙，还大言不惭的叫嚣起来“我是孩子的爸爸，我来接他放学，我犯法了吗？” 辛向光早已经把男人和刘天晓离婚的事告诉了警察叔叔，中间添油加醋了一些男人时不时骚扰刘天晓母子的事，此时的男人不知好歹的还在警察面前大言不惭，警察叔叔哪能让他在这里吆五喝六，其中一个警察，一拍桌子，呵斥道“闭嘴！姓名！” 男人被警察叔叔这么一句怒喝，顿时偃旗息鼓，再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或许是害怕辛向光把他扎人的事告诉警察，偷偷瞥了眼辛向光，他的细微动作，却被我尽收眼底。 “周一波！” 男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第125章 如此脆弱 原来，他叫周一波。 我和辛向光对视一眼，了然于胸。 这个周一波胆子也是不大，在警察叔叔连续几次的呵斥中，也是和盘托出。 因此还牵连了东方足疗城。 以前刘天晓在足疗城赚的钱，大部分都进了周一波的腰包。 这家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拿着从刘天晓那里威逼利诱得来的钱，在外面挥霍。 我总是在想，那个时候的刘天晓怎么就会看上周一波呢？ 后来慢慢才知道，人不是一下子变坏的，坏人也不是一直在做坏事，也有做善事的阶段。 现在刘天晓不再足疗城上班，也就不能再给周一波钱，他现在又没有一个正经的工作，除了去买张彩票做发财梦，就是找个牌局打上几手，祈求着能带给他好运，让他一飞冲天。 要么几人凑个酒局，喝得东倒西歪，吹吹牛逼，又是轻松快乐的一天。 “乐乐，你告诉警察叔叔，我是你爸爸，你是我儿子！” 周一波万般无奈之下，开始打起了乐乐的主意。 乐乐永远都是刘天晓的软肋，要不然怎么会让周一波一而再再而三的轻松拿到钱呢。 乐乐立刻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周一波。 周一波气急败坏的骂道“兔崽子，真他妈的白养你了！” “嘴巴干净点！” 辛向光用手一指周一波，怒气冲冲道。 警察叔叔看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不是我爸爸！哼！” 乐乐估计小时候也没少挨揍，要不然怎么小小年纪对周一波就有了这么大的怨恨呢。 “我不是你爸爸，谁是你爸爸，难道你只有妈妈吗？兔崽子！” 周一波一听乐乐的话，顿时也是气的七窍生烟，嘴里的脏话也是毫不顾及的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我爸爸是他！他是我爸爸！” 乐乐用手一指身后的辛向光，报复性的对着辛向光连续喊了好几声“爸爸”。 这让受宠若惊的辛向光差点就涕泪纵横，还好最后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反观周一波，脸上被气的青一块紫一块，面部表情已经扭曲。 … 周一波的事还要警察叔叔核查处理，毕竟他这是属于妨害社会公共安全了，同时作为当事人的乐乐，毅然决绝的否定周一波是他父亲的事实，这让周一波陷入到了窘境。 辛向光抱着刚拉拢过来的“乐乐”，那真是宠爱有加。 直接让乐乐骑在了他的脖子上，还时不时的要跑上几步，逗的乐乐哈哈大笑。 在回家的路上，辛向光当然少不了要好好的满足一下乐乐的愿望。 意料之中的，乐乐还是要了几个奥特曼，有时候不理解，为什么孩子对奥特曼那么情有独钟，即使家里已经有了重复的，可是在玩具店看到后，依然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去得到它。 孩子的世界不复杂，却也猜不透。 回家的路上，着重和乐乐达成了协议，今天他那个“准爸爸”的事，面对妈妈刘天晓的时候，只字不提。 不是害怕什么，只是想让他们刚安稳下来的生活，可以继续这么安安静静的幸福下去，而周一波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而已。 … 指望着孩子帮你藏污纳垢，也就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吃饭期间，刘天晓几个旁敲侧击的问题，就让乐乐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的全撂了。 也不能怪乐乐，小孩子嘛，给他几块糖就能把他哄骗到手的角色，你指望着他给你瞒天过海？ 是孩子太傻，还是你聪明过了头。 乐乐吃完饭，拿着今天辛向光帮他买的赛罗奥特曼，另一只手拿着怪兽，嘴里时不时的还要模拟出双方打架时的拟声词，看他玩的那么投入，也就不想告诉他其实最后奥特曼全部牺牲了的事实。 乐乐进了卧室，自顾自的开始了奥特曼之战，乐乐说的绘声绘色，其实也就是一个奥特曼一个怪兽，愣是让他想象出来一幅幅气势恢宏的决斗场面。 这家伙还真是个写小说的胚子，起码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足够了。 后期再遇上个不大不小的贵人，从此以后他便青云直上，一路向北了。 此时的刘天晓脸色沉重，我和辛向光坐在她的对面，不知道接下来她会说些什么，总之无论她说什么，我和辛向光心有灵犀般的做好倾听者，少说话。 “周一波的事，我很抱歉…” 刘天晓说着，眼眶开始泛红，我忙安慰道“这事和你没关系，是他总是拿孩子说事，孩子永远都是母亲的软肋…” 说到这，我想起了我的小依琳，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我得去看看她了，要不然她又会把我忘记了。 不知道此时她和焦阳生活得如何，是否顺心舒意。 脑海中总是浮现焦守明那颓败的样子，自暴自弃的唉声叹气。 “明天还是和门口保安大爷，或者是老师提前说一声，除了你，其他人一律不准带走乐乐，这样的话，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辛向光果然脑子灵光，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 刘天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天人交战了许久的刘天晓，最后终于说出了他的顾虑。 “我害怕乐乐的爷爷会来找麻烦…” 刘天晓双手交叉，两个大拇指来回缠绕着，以此来舒缓自己心中的烦闷。 我和辛向光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半晌，刘天晓缓缓说道“乐乐的爷爷有轻微的脑梗，以前周一波也会拿老人说事，如果不给钱，他就会威胁着拿回乐乐的抚养权，同时还会把老爷子病情和乐乐的抚养权关联在一起，每次我想狠下心来不让他见乐乐，可是脑海中想起那个可怜的老人，我又于心不忍…” 刘天晓眼神中尽是惆怅。 “这事交给我了，我肯定把这事办的明明白白的！” 辛向光自告奋勇的举起了手，满脸雀跃。 我狐疑的看着辛向光，提醒道“我们要尊老爱幼，周一波你可以和他切磋一下，老人家可撑不住你和他动手动脚…” 辛向光脸上依然充满着自信的笑容，我挺纳闷，这家伙会用什么方法去制约当下司空见惯的把戏，倚老卖老。 这件事算是搁置了，后续如果有进展，我会和辛向光沟通。 这小子总会有出其不意的歪门邪道，我不担心他整治不了周一波老爹，我担心他会得寸进尺，惹祸上身。 而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经历去管他俩的事了，现在的我，已经焦头烂额。 来的时候一直在说，今天不醉不归，可是真正要喝酒的时候，却又想保持着大脑的清醒。 在刘天晓这里吃完饭，和辛向光在楼下抽了根烟，辛向光还在为我的病情担心，我也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反而笑着安慰他。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整天以泪洗面也无济于事。 扔掉了烟头，和辛向光挥手再见，坐上那辆妍妍的宝马三系，开始漫无目的在街道上缓慢行驶。 开着开着，再次来到了妍妍小区的门口。 我不敢摇下窗户，因为此时外面寒风刺骨，我透过车窗，看着小区门口的那两盏醒目的大红灯笼，过年的氛围瞬间拉满。 是啊，过年了。 不由得心里更加的失落。 这是离婚后过得第一个春节。 没有焦阳，也没有了依琳。 我想象不出来没有依琳的餐桌，将会是多么的安静，安静到让人窒息。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敢不敢正视老爸老妈的眼睛，他们嘴里会不会又情不自禁的说起依琳，说起依琳的时候，他们的嘴角会不会翘起，或者是眼圈泛红，抹着眼泪把年夜饭吃完。 团圆永远是回家过年的意义，今年的这个春节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回去。 本想着即使没有焦阳依琳，起码还有妍妍陪我一起回去，哪怕妍妍还不是我媳妇，仅仅陪我回家溜达一圈，也能堵住不少闲言碎语。 越想越觉得孤单，越孤单心里越难受，这是一个死循环。 我打开微信，编辑了无数条和妍妍告别的信息，最终只差点击发送的时候，颤抖着手又删除了信息，就这么来来回回无数次，心中一次次的在挣扎。 我的心在编辑信息的时候，一阵阵的刺痛，写到“离开”“分手”字样的时候，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可是最终还是要说出那两个足以撕碎自己的话，我却一次次没有勇气说出来。 妍妍正带着小燕在上海游玩，如果我贸然说出来，她的心情肯定会受到影响，小燕的病同样牵动着妍妍的心，我的不辞而别可能会给妍妍带来一场灾难，小燕的病已经让妍妍亲临一次刻骨铭心的痛，我如果这个时候和妍妍说分手，这和我用刀在她心口窝狠狠的划上一刀又一刀有什么区别，我不能这么狠心，我也不会这么狠心。 可最后我该如何说分手呢… 被手机的来电铃声惊醒，我恍惚间拿出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妍妍。 看到妍妍这两个字，我的心便会不由自主的一阵绞痛，想哭，又痛恨自己怎么会如此脆弱… 第126章 陪我说说话 “吴用，陪我说说话…” 妍妍语气中带着落寞和无助，声音很小，小到我需要打开免提，把音量调大，才能勉强听到她的声音。 “怎么了？”我焦急的问道。 妍妍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状态了，突然这般模样，肯定是有事发生。 我的心顿时一紧，想要迫切的知道答案。 “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我在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言不由衷，心如同刀在割。 妍妍在电话那头沉默着，许久，便听见妍妍在电话那头哽咽的声音，我的心变得愈发急不可待，着急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小燕住院了…” 我的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脑海中开始了胡乱猜测。 “心脏病发作，还是…” 相较于心脏病发作，我更愿意小燕是因为外部受伤而导致住院。 “心脏病发作…” 妍妍的语气里依然充满着悲伤。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我说道“明天我飞上海！” “不要！”妍妍出奇的直接拒绝了，随即说道“你来了也是一样，我在这里能照顾好小燕，这次是突发情况，如果需要长期住院，我会转院回临沂…” 我沉默着，半晌，妍妍继续说道“我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心里不舒服，想哭，又不能哭…” 妍妍再次哽咽起来，我听到她旁边有人在说话，我知道这间病房里不止小燕一个。 她害怕被人看见掉眼泪，说她矫情。 可是她也才二十六岁，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妈妈去世，有父亲，却又从来没得到过，每天还要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她很累。 我心疼，心疼她这么多年的坚强。 我说着“一直在”的虚伪的话，却准备着随时离开。 我不敢想象那个时候的妍妍，会出现怎样的癫狂，或许那个时候的她也会安安静静。 “哭吧，没事，哭出来就舒服了…” 我只能这么安慰。 妍妍依然倔强着没有哭出声来，我只是听到了抽泣的声音，声音很压抑，她一直在努力控制。 “我给你打视频，可以吗？” 我想要看看小燕，更想看看我的妍妍。 “不行！” 出乎我的意料，妍妍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周围有人睡觉了，我不想打扰他们…” 似乎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听听你的呼吸，这样我就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妍妍语气中充满着孤独，我有过那种窒息的感觉，好似进入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无论你走哪条路，最后都是死胡同，找不到出口，情绪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得烦躁，直到奔溃。 周围却没有人能拉自己一把，那种无助让自己崩溃。 可是我的心再次剧烈的起伏绞痛。 我安慰不了妍妍，因为我是个口是心非，即将要做个逃兵的人。 “吴用，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如果连你也离开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去，我很怕，很怕突然有一天你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再也找不到你了…” 妍妍的话再次刺痛着我的心，让我陷入到了无边的自责。 我现在依然在苦思冥想着该用什么话去说出“分手”两个字，后来我没有这个勇气说出来，就想着直接不辞而别，彻底消失在妍妍的生活中，离开的那一刻我是自私的，可是对于妍妍来说，那只是短暂的痛苦，时间终会抚平一切，让她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我开始回想着丁叔对我说的那些话，再一次正视自己的病情，如果…明天我就离开，妍妍会怎样？ 说好的最后谁都不伤心？呵呵… 是不是妍妍听到了什么？ 要不然她怎么会突然聊到这个话题，我试探性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妍妍默不作声，电话中传来她的呼吸声，很清晰。 “能不能答应我，就这么一直陪着我，直到…” 我知道妍妍后面想说什么，我没有打断她，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俩很默契的相互沉默片刻。 “不会的，我会一直在，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36床，换药！” 我听到了护士的声音，随后电话里传来了盲音。 五分钟后，妍妍给我发来了信息。 换药的时候，小燕醒了，我陪她聊聊天，先不聊了。 信息的最后，妍妍加上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我同样也给她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随后便没了下文。 我看着信息怔怔出神，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我内心开始了剧烈的挣扎，我该如何抉择，选择离开还是继续守护。 黑夜逐渐厚重起来，我的心也逐渐沉重。 我往前翻开和妍妍的聊天记录，最近的一次争吵，是因为刘天晓。 … “你为什么要偷偷去见她？” “我没有偷偷，我觉得这事告诉你会让你误会，况且我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我们不是说好要彼此坦诚吗？你这么做算不算欺骗？” “她离婚了，带着孩子，我只是想帮帮她，我发誓，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你即使有想法也不会傻到说出来吧？” “你是不是不信认我？” “我信任你，你信任我了吗？” “我一直信任你啊…” “那为什么这次你去见她，却要瞒着我？” “我真的害怕你误会…” “你怕我误会什么？” “我怕你误会我和她会藕断丝连，害怕你误会我和她有联系…” “那你们藕断丝连了吗？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我发誓，没有！一直没有联系！这次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联系上我的！” “呵呵…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可是这是事实啊！” “如果我私自和我的前男友见面，瞒着你，而且私底下还帮助他，最后被你看到，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联系，只是想帮帮他，你会相信吗？” “…” “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很久很久的沉默… “我不是铁石心肠，更没有那么小鸡肚肠，谁都有过去，既然现在在一起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抓住不放只会让两个人心生芥蒂，既然接受了你，也就意味着接受了你的过去… 你告诉了我，未必我就会生气，你瞒着我，没有不透风的墙，被我发现后，你是不是还会编造另一个谎言来圆这一个谎言…” 第127章 跟我有毛关系 翻看着和妍妍的聊天记录，不由得红了眼眶。 把手机放到了副驾驶室，把座椅后仰，身体躺在座椅上，闭上双眼，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 时间很快的度过了一个星期。 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我和妍妍没有通过电话，只是用微信联系，一次视频都没开过，每次我想和她开视频的时候，她总是用各种理由拒绝。 每次拒绝的理由却都让我欣然接受。 我是昨天晚上才收到妍妍给我发来到信息，让我今天早晨去机场接她和小燕。 今天早早的便从睡梦中醒来，终于能见到妍妍，心里的那份甜美无以言表。 出门的时候，特意照了照镜子，不注重外表的我，今天破天荒的开始在意起了外在。 依然是开着妍妍的那辆宝马，妍妍上午九点到机场，我兴奋的不到八点就到了。 此时正好有一波人走出了大厅，我没有坐过飞机，对飞机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通道出口出来，我有些恍惚。 我已经决定了，等到妍妍回来以后，我就会和她坦白，我不玩消失，原本说好的一年的合同，只不过我提前违约了，至于应该缴纳多少的违约金，我正常缴纳，只希望妍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我正在机场的一个角落里坐着，四周无人，脑海中却是在无数次推演着妍妍和小燕出来的刹那，我该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 妍妍回来我是应该高兴的，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丁叔给我的忠告，让我离开妍妍。 “你是吴用？” 正当我愣神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我猛然抬头，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男人。 年纪和我相仿，不喜不笑站在我的面前。 “你是？” “请你跟我走一趟。” 男人语气冰冷，这让我想起了看过的黑道小说。 不由得后背发凉，难道是受了谁的命令，来取我性命？ 我又算是哪根葱呢，有必要兴师动众的请人杀我？ 鬼使神差般的起身，跟在这个人的身后。 很快便来到了一辆路虎车旁。 车门打开，从后座上下来一位穿着精致的男人，从长相上看，他应该比我小。 一副玩世不恭模样，活脱脱一个二世祖模样。 “你是吴用？” 男人露出不屑的表情，看着我，身旁陆续走过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年龄和他差不多，尽管是冬天，但脖子上的纹身若隐若现。 不是好人。 这是我的第一印象，从读书的时候，我就对纹身有所排斥，印象中但凡纹身的，和好人基本不搭边。 或许是我见的人太少，涉世太浅，可我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或许是因为古惑仔电影看多了的缘故。 都是男人，被对方如此鄙视，即使心中再如何害怕，此刻也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总不能直接动起手来吧。 我底气十足道“我是吴用，我们好像不认识。” 从小便在穷人的圈子里混，哪里见过有钱人的世界，后来碰见了妍妍，她是根正苗红的富二代，但她却以富二代的身份为耻，所以没有见到过她的奢侈生活。 领头的男人又是一个不屑的笑容，我很厌恶他这种表情，却又无可奈何。 人多力量大，说得就是他们。 “记好了，我叫谢子龙！以后就是尹诗雨的男朋友了，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她了！ ” 男人语气强硬，不容我有质疑。 尹诗雨就是妍妍。 听完男人的话，我错愕的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感到惊讶的不是因为他知道妍妍的真实姓名，而是因为他直接上来就说是妍妍的男朋友。 没有空穴来风。 我很担心，却也不想过多的去打听。 我“哦”了一声，想转身离开。 我不惊讶他会说出类似“我是妍妍男朋友”这类的虎狼之词，即便不相信，但我也明白，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是，你是不是没听清楚！” 自称名为谢子龙的青年直接拉住了我，满脸不解的问道“我要抢你的女朋友了，你最后却只给了我一个哦？” 青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如同在看一只训不服的哈巴狗。 其实我不想告诉他的是，我只不过是一只土狗，可是我凶起来，别说是哈巴狗了，就是一只藏獒，我也敢去咬上两口。 “你想我怎么样？和你签生死状，打一架？我还没有弱智到那个地步。” 我满脸不屑的看着对面的三个男人，说实话，心里害怕的浑身颤抖，可是我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我还害怕被几个人打一顿吗？ 我突然笑了起来，看得对面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这家伙是神经病吧？” 其中一个留着光头的男人，看着我说道。 “我是神经病，你有药吗？” 我不退反进，往前跨了一步，和光头男人直接四目相对。 对方身高足有一米九，整整比我高出一个头来。 我没有胆怯，更是仰头和他四目相对，最终谁也没有把谁降服。 但也是成功把对方激怒，咬牙切齿扬起拳头就要砸向我的面门。 其实我也做好了打算，真的被打了，做到一条，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我非讹死他们不可！ 这是我近期最大的目标。 “熊子！” 那位一看便是这几人中的首脑。 谢子龙呵斥一声，被他称作熊子的人，果然顿时偃旗息鼓，把举起的拳头快速放了下来，刚才的凌厉眼神也烟消云散，转头看了眼此时正皱着眉的谢子龙，脸上的表情不是尊重，而是害怕。 看来面前这位自称谢子龙的男人，是这一小团伙的核心，而且手段狠毒。 你说他是用他的魅力征服他们，我第一个跳出来骂娘。 “你就不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 谢子龙眉毛一挑，被称作熊子的人，帮他点上了一根烟。 谢子龙抽烟的动作很熟练，却娇柔做作，抽个烟还要耍帅，伸一伸胳膊，吹一吹头发，他以为自己是刘德华吗？ 我鄙夷的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好奇你背后的人，我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联，人物再大，管不了我的吃喝拉撒睡，所以，和我有毛关系！” 第128章 动手了 谢子龙满脸震惊的看着我，随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有点意思。” 谢子龙摆摆手，身后那两个家伙退了回去，不再站在他的身后，一个钻进了车里，一个绕到了车子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或许是他们看出来，以我这个身板，对他们而言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不想和你兜圈子，今天尹诗雨我来接，你可以回去了。” 谢子龙嘴里叼着烟，吐出一口烟圈后，表情淡然道。 此时我才真正的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妍妍去上海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今天回临沂，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怎么面前这个二世祖一样的男人会知道妍妍的行程呢，不由得我开始惊慌起来。 我皱眉看着眼前这位玩世不恭的男人，没好气的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妍妍今天回来的消息，也不管你背后到底是谁给你透露的消息，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处理一下我和妍妍之间未了的事。” 尽管我此时多少带着点愤怒，可语气里仍然有几分祈求。 “妍妍？” 谢子龙狐疑的看着我。 “是尹诗雨的小名。” 我不苟言笑的回答了一句。 “哦…”谢子龙把尾音拉的很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要和你说不行呢？” 谢子龙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我终于不再克制自己心中的不满，说完以后，径直转身离开。 没有理会愣在原地的谢子龙。 我重新来到候机室，等待着妍妍从出站口走出来。 良久，谢子龙也站在了我的身旁。 我们各自没有说话，就这么彼此站着。 我的心顿时开始忐忑不安。 时间就这么在煎熬中逐渐流逝，我开始猜测着身旁谢子龙的身份，嘴上说不在乎他的来意，事实上我早已经心急如焚，怎么可能不在乎呢，他可是来和我抢妍妍的，我能袖手旁观？ 终于，我看见了妍妍和小燕的身影，但碍于身旁的谢子龙，我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兴奋，只是向妍妍使劲挥了挥手，小燕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白雪公主的玩偶。 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这也让我悬着心落了地。 妍妍也看到了我，脸上的笑容仿佛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同时也温暖了我的心房。 妍妍再和我招手，小燕嘴里喊着叔叔，看不出她前段时间还住了一次院。 正当我准备大步流星的向她们走去的时候，身旁的谢子龙往我身前走了几步，正好挡住了我大半个身体。 正当我想往旁边移动身体的时候，妍妍和小燕已经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不等我开口，妍妍却先开了口。 “谢子龙？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来接人？” 妍妍一脸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更是无比震惊，妍妍竟然和面前这个不靠谱的男人认识！ 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同学，世交，还是曾经的恋人？ “我来接你！” 谢子龙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 妍妍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点愤怒，也带着几分惧怕。 谢子龙说着上前几步，一把夺过妍妍手里的包，妍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到了身旁的小燕，小燕哎吆一声，我立刻跑了过去，趁着谢子龙不注意，从他的手里快速把妍妍的包抢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皱眉看着他。 他不怒反喜，眼神炽热的看着妍妍，用一种调戏的语气说道“妍妍？” 妍妍在听到谢子龙说出她这个极少的人知道的名字时，脸上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谢子龙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说这话时，谢子龙眼睛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妍妍身上打量着。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大踏步往前迈了一步，直接站在了妍妍的面前，不再给谢子龙任何接触妍妍的机会。 妍妍眼神中明显带着恐惧，我打算往前一步，把妍妍揽入怀中，没成想，谢子龙反而快我一步，直接拦在了我和妍妍中间。 谢子龙一把将妍妍猛地拉进他的怀里，而我清楚的看到，妍妍脸上的惊恐，身体本能的往后缩了又缩，而一直跟在身后的小燕被谢子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最终被自己的脚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燕倒是勇敢，没哭也没闹，自顾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反而是小跑了几步，来到了谢子龙的面前，用脚狠狠的去踹谢子龙的小腿。 估计谢子龙被踹疼了，发狠的刚要抬脚去踹小燕，我一把揪住小燕的衣领，直接把她拎了起来，谢子龙踢了个空，眼神中带着不甘和愤怒。 我把小燕轻轻放在我的身旁靠后的位置，轻声叮嘱道“别乱跑，就站在这里。” 小燕听话的点点头，眼睛里也带着一丝恐惧。 “叔叔，去打那个坏蛋！” 小燕用手一指面前不远处的谢子龙。 声音不大，但谢子龙应该能听得到。 谢子龙面对着小燕露出狰狞的笑容“小朋友，谁是坏蛋啊！哈哈哈…” 谢子龙故意发出恐吓的腔调，吓得小燕连忙躲进了我的身后。 妍妍紧紧缩着自己的身体，看得我一阵心疼。 我用手轻拍了下小燕的脑袋，然后大踏步来到谢子龙面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右手一勾，揽住了妍妍的脖子，谢子龙想要用手阻止我，他伸出胳膊想要推搡我，因为他另一只手一直揽着妍妍，在他伸出这只手的同时，我突然两只手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身体猛然往后后撤一步，右脚直接踩住了他的鞋面，霎时间，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前倾，这时，我身体陡然微微旋转了一下，用肩膀狠辣的直接往前冲，硬生生的直接砸在了谢子龙的胸膛，我一咬牙，顶着谢子龙本已经倾斜过来的身体，左脚狠狠的剁了一下地面。 “砰！” 左脚和地面摩擦，发出很闷的声音。 刚才踩住谢子龙鞋面的脚迅速后移，轻轻的放在了谢子龙的脚后跟处，然后一抬脚，向上一撩，我身体再次往前一冲，本来谢子龙身体是往前倒的，被我用肩膀一顶，瞬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此刻他再次失去了平衡，他整个身体直接后仰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一把抓住了妍妍的手，脱口而出道“快跑！” 我转身后，快速的一把抱起小燕，不敢迟疑片刻，撒丫子就往停车场跑去。 片刻后我就听见了谢子龙的谩骂声。 “草拟马…” 哪敢回头。 来到车旁，我已经累的喉咙处产生了黏稠的唾液。 坐进车里，哪里来得及系安全带，猛踩油门，发动机发出一阵怒吼，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疾驰而去。 我不知道此时应该去哪里，反正妍妍的家不能去了，谢子龙能知道今天妍妍下飞机，他就可以查出妍妍的住处。 开车的时候，我一直紧盯着后视镜，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谢子龙的人截停了。 我把他推翻在地，如果落在他的手机，死不了肯定也是扒层皮。 “谢子龙，你认识？” 车里的反光镜倒映着妍妍满脸的惊恐，看着她这般模样，很心疼。 我没敢在闹市区左突右进，而是拐进了城中村，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弄里停了下来。 我的心跳加速，一直在后怕。 后怕谢子龙会猛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和他一对一，或许还有赢得几率，可对上他带来的两个雄壮男人，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我刚才面对着谢子龙瞎猫碰见死耗子般，胡乱打出了前几年跟我发小练过一段时间的八极拳。 当时看过一本奉为神作的《陈二狗的妖孽人生》，里面牛逼闪闪的人物陈富贵，就用一招贴山靠，大杀四方。 现实中，我那位大学期间跟着教武术的师傅，学了两年武术就认为自己天下无敌的发小，每每和我讲起武术，他都是侃侃而谈，可是真想看他表演一番的时候，他打的就如同小家碧玉，毫无阳刚之气。 不过再三请求下，他最终“传授”了我八极拳中虎虎生威的贴山靠。 我没有像陈富贵那般，靠倒了十几棵大树，我也没有靠过人，只是有时间的时候，就靠一靠墙，如发泄般，靠着墙角，由轻加重，由慢到快的靠了一段时间。 具体的身体变化并没有感觉出来，就是觉得靠墙后，从身体传递过来的疼痛感，一天比一天少了。 外在容貌没有太大的改变，身体却感觉到日渐健硕。 每次重重的贴靠在墙壁上，都会发出很闷的“咚”的一声，好似整面墙都要被我靠倒一样。 “认识…” 妍妍眼神呆愣，仿佛丢了魂一般。 第129章 酸楚悲伤 小燕却在这个时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而坐在小燕身旁的妍妍，终于也是回过了神，忙不迭的问道“怎么了？” 问话的同时，妍妍不忘上下观察着小燕身体的每个部位。 这时，小燕哭的异常伤心，泣不成声的说道“我的奥特曼丢了…” 这让坐在她身旁的妍妍如释重负，我从反光镜中看到妍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也重重呼出心中那口焦灼的二氧化碳。 “没事，姐姐去超市再给你买…” 妍妍一边帮小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安慰道。 小燕却哭声不止，哭的愈发严重“那个奥特曼是在大超市买的，它都陪我睡了好几次觉了，我现在想抱着它睡觉…” 看小燕哭的如此伤心，我赶紧说道“等会叔叔带你去城堡玩，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说完，小燕的哭声终于逐渐消失。 “不行！最近不能剧烈的运动，身体还没好，你忘记了吗？” 妍妍突然皱起眉头看着已经哭花了脸的小燕。 随后妍妍递给我一个不要引导去城堡的眼神，还不忘对我轻轻摇了摇头，幅度很小，我看着妍妍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赶紧改口道“忘记了，今天城堡不开门，我们去…”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干些什么为好，我对着妍妍发出一个求救的信号，妍妍此时有些失神，眼神总是呆滞，似乎她有心事。 “带你去吃大餐？你想吃什么？” 我转头看着偶尔还抽泣的小燕，用手擦了擦她脸上的那滴泪水，心疼道“你想吃什么，今天咱就吃到吐…” 小燕开始了她玲珑的小心思，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此刻已经眉开眼笑。 “我要去肯德基吃鸡腿！” 小燕赌气一般，说完便撅起了嘴巴，一副不吃鸡腿我绝对不原谅你的架势。 “就去肯德基，今天你想点几个就买几个，吃不了咱就打包带走，当做夜宵！” 我豪气干云道，一点都不怕小燕能把我吃穷了。 “真的！”小燕变脸很快，此刻满脸笑容，却也怀疑着我。 “拉勾！盖个章！” 我伸出右手，小拇指伸略微弯曲，小燕更是毫不示弱的直接和我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然后两个大拇指紧贴在一起，小燕一副大功告成模样，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笑的那么天真无邪。 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真好。 小燕又拿出了她那特大号的白雪公主，自言自语道开始和白雪公主玩了起来。 她嘴里究竟说着些什么，我一句话都没能听懂，不过看她玩的不亦乐乎，总算也是功德圆满了。 … “那个谢子龙究竟是干嘛的？他怎么会知道你今天下飞机？” 我从反光镜里一直看着妍妍的一颦一笑，哪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肯漏掉。 妍妍眼神霎时间落寞了起来，她的瞳孔收缩，此时的她，眼睛里的惊恐显露无疑。 我不知道她眼神中的畏惧，从何而来，可是现在的我已经确定了，她和谢子龙之间肯定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 陆洋是妍妍心底的痛，谢子龙又带给了妍妍什么呢？ 我开始了毫无目的的猜测，可答案只能从妍妍口中得知。 “谢子龙的爸爸和我爸是多年的朋友，他爸是临商银行的主任，他们之间应该有资金上的往来…” 妍妍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听到妍妍说起了尹天雄，不由自主的又开始了浮想联翩。 最后却是引来心脏的阵阵绞痛。 我答应过丁叔，要和妍妍一刀两断的，至于用什么方法，我说了算，他只看结果。 我又偷偷的从反光镜中喵了几眼闷闷不乐的妍妍，想问却又不敢问，害怕问出其他事情来。 而我已经不能再接受那些不好的的事了，因为我的心里早已经盛不下酸楚和悲伤，只能堪堪容得下妍妍的笑容… 第130章 侵犯 我不敢继续往下问下去，害怕惹得妍妍愈发闷闷不乐。 其实我已经猜出谢子龙的背后是谁，尹天雄。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在车里又等了一会，期间我下车在周围转了一下，确定没有发现谢子龙的身影，这才如释重负。 带着小燕在附近吃了肯德基，不知道是好久没吃了，还是她就是喜欢吃肯德基里面的鸡腿，小燕吃的狼吞苦咽，让别人以为我虐待她一样，好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 妍妍如同猫咪一般，细嚼慢咽，吃的小心翼翼，吃饭期间，她不喜不笑，自顾自吃着她的汉堡包。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更加的想要知道为什么谢子龙会突然的想从我手里把妍妍抢过去。 如果现在妍妍交往的对象不是我，是另一个人，谢子龙会不会还是如此。 很多问题一股脑全部涌进我的脑海里，让我头痛欲裂。 “你怎么了？” 妍妍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异样，担心的问道。 我有些痛苦的回答道“头有点痛…” 我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要它清醒一下。 “感冒了吗？还是一直这样？持续多久了？” 妍妍连续的追问，还有她脸上焦急的神色，让我全身产生一股暖流，我知道，妍妍还是在乎着我的，可是这种在乎还能持续多久呢。 想到这些，心里又莫名的一阵伤感。 吃过了肯德基，我开车开始穿梭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行驶着。 小燕已经躺在妍妍的怀里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我把车开到了滨河大道旁。 我和妍妍经常来到那片小空地。 我不敢摇下车窗，我知道外面很冷，河面都结冰了，零下十度是肯定有了。 我怕冷，很怕。 可能是因为偏瘦的缘故，每次换季，我都会感冒一次，每次的感冒持续时间，不会低于一个星期。 妍妍脑袋看着玻璃，我也尝试着把脑袋倚靠在车窗上，刚把头靠在车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传来，让我如同被烫伤的猫咪，迅速把头抬了起来，不敢再靠近这冰冷的车窗。 而妍妍却是如同没有感觉一般，紧紧靠着车窗，眼神黯淡。 “我们去哪？” 我终于开了口，尽管我很想一直这么安静的待下去，可是我焦躁的心让我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妍妍坦白一切，其实我没有什么隐瞒她的，和答应丁叔离开她无关，主要还是因为我的病情。 妍妍沉默了片刻，她依然把头倚靠在车窗上，车里一直开着暖风，和外面有温差，车窗上已经液化了一层水珠，密密麻麻。 妍妍缓缓挣开了眼睛，然后轻轻的把小燕放在后座上，帮小燕盖上车里本来就有的毛毯，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车外，意思是出去。 我把拉链又网上拉了拉，戴上口罩，小心翼翼的拉开车门，钻了出去。 阳光很好，温度低了些。 身体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我又掖了掖自己的衣服，尽管戴着口罩，依然能看到一股白气从嘴里呼出。 我和妍妍站在车旁，今天的阳光真的很好，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 “有烟吗？” 妍妍转头看着我，我俩之间好似有了隔阂，总感觉我和妍妍之间多了几分相敬如宾，没有了以前的肆无忌惮。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有些迟疑的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妍妍一根，顺手帮她点上。 妍妍没有抽的很大口，小小的抽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被恰巧经过的风瞬间撕碎，她轻声咳嗽了几声，连续又抽了几口。 我的烟瘾被妍妍成功的勾了出来，我也点上了一根，背对着风，开始了吞云吐雾。 妍妍往前走了几步，周围已经没有了绿色，枯黄的杂草，光秃秃的树干，又添了几分冬天的凄凉。 “吴用，有件事一直埋在我的心里很久很久，原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它会在我的脑海里慢慢淡化，我错了，当我今天再次看见谢子龙的时候，我依然还会清晰的记住那个场景，让我痛不欲生…” 当我听到谢子龙的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下，我猜出谢子龙和妍妍之间有过什么，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我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又害怕知道答案，从妍妍此刻的表情来看，她和谢子龙之间存在着让她痛苦的回忆。 我不敢搭话，只是默默的抽着烟。 只不过抽烟的速度很慢很慢，生怕漏掉妍妍所说的每一个字。 妍妍把烟蒂扔在地上，狠狠踩灭。 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再次多出了那根让她来回撕扯无数次的黑色扎头绳。 “我被谢子龙侵犯过…” 妍妍没有看我，依然注视着此时已经结了冰的河面。 我如遭雷击，手中还未抽完的烟掉在了地上，我后知后觉的赶紧用脚踩灭。 说不出话来。 压抑让我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我没有精神洁癖，我更没有处女情结，我压抑是因为痛苦，痛苦的根源是心疼妍妍。 不是嫌弃她被谢子龙侵犯，也没有那个资格，就是心疼。 想要把她揽入怀中，给予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可是双脚怎么都迈不出去。 这时妍妍转头看着早已经瞪大眼睛的我，突然就笑了出来。 她笑的那惨然，更加让我心疼。 片刻后，她不再笑，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脸上没有了表情。 “那是陆洋离开的第二天，我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谢子龙也在那里，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记得一次次的去厕所里吐，快要把内脏吐了出来，依稀记得谢子龙搀扶着我，后来他把我带去了酒店…” 妍妍突然沉默，她的眼眶泛红，开始哽咽起来。 我此时双脚仿佛被死死钉在了地面上，动弹不了。 我想过去把她拥入怀中，不说话，只是想给她一个拥抱，或者再加上一个吻。 “他算是我的好朋友，因为我爸的缘故，我们两家有了关联，我和他算不上关系亲近，也算熟络，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对我…” 第131章 抱得美人归 妍妍开始哽咽起来。 “我…” 妍妍还想说些什么，被我直接揽入怀中，我紧紧的拥抱着她。 妍妍扑进我的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哭的她双肩开始耸动，而我只能抱得再紧一些。 我抱的越紧，妍妍哭的越发伤心，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我轻轻附在她的耳后，说不上是安慰，只是突然想要对她说一些话，一些心里话，或许只有这个时候可以说出来，可能不合时宜，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心痛的说这些话… “难道你认为我很在乎你这些吗？我真的在乎你的过去吗？ 我不在乎！ 我只是心疼，我心疼那么爱你的妈妈，连最后一句我爱你都没来得及说，就离开了你。 我心疼作为富二代的你，倔强的不肯花爸爸的钱，要勤工俭学才能买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 我也心疼，曾经那个为了爱不顾一切去追求的女孩，她是勇敢的，不然她怎么可能在没有电，水源极度匮乏的大山里，支教了半年？ 我心疼曾经无数个日夜，你只能通过买醉才能安稳的睡去，我心疼你为什么长的这么漂亮，最后受伤的总是你…” 我停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妍妍漆黑的秀发，她的头发在阵阵寒风中肆意飘散，尽管凌乱，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从小地方出来，读高中时，也是第一次踏出我们那个只有五百户人家的村子，村子很小，小到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也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村子里每天都上演着各种乡土气息，有时候邻里和睦，下一秒就是针锋相对，破口大骂… 村子很小，小到他家里做一顿红烧肉，香味就能飘满家家户户，村子也很大，承载着我从小到大的童年回忆… 小时候没有电视手机电脑，却过得那么开心，冬天没有空调，也没有电热毯，铺上麦秸秆就能温暖的睡一晚上。 夏天那么热，没有空调，电风扇都不敢一直敞着，妈妈用芭蕉叶制作的蒲扇，在身上扇几下，便很快进入到梦乡… 很知足。 小时候，冬天的晚上那么冷，冷到耳朵被咚到流脓，脸颊被冻的通红，小手麻木了，还要和邻居家的小姐姐小哥哥一起玩捉迷藏… 那个时候，村里没有路灯，月亮却很亮，亮如白昼… 我们三五成群，就这么在月光下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很快乐…狠快乐…” 我又停顿了下来，看着眼前光秃秃的树干，已经结了冰的河面，有种想在上面走一走的冲动，可最终，也只是想想而已。 “上了高中，算是给爸妈脸上争了不少光，因为我们那一整条巷弄，只有我一个人考上了高中，我记得很清楚，老妈正在卖花生，我很自豪的告诉老妈，我考上了高中，老妈更是喜出望外，从兜里直接掏出二十元钱，让我去小店买我喜欢吃的威化饼干，那个时候觉得，最好吃的我就是威化饼干了… 读了高中，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咱的那点成绩真的是羞愧难当，拿不出手，这还是次要的，来了县城，读了高中，才发现，原来穷的只是自己，其他小伙伴生活的很富裕，老师一直教导我们，人人平等，人没有贵贱之分，只分男女。 屁！ 后来才发现，人不分男女，只分贵贱，更划分好了三六九等，如果你想跨越阶级，不扒层皮，你别想着能从底下安稳的爬上来，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把人家的位置占了，就要做好被下面的人掀翻在地，不能只允许你爬上来，却阻止别人踩着你上位。 周围同学穿的花枝招展，一件毫不起眼的外套，一条褪色严重的牛仔裤，一双已经发了黄的白色运动鞋，这些都让我啧啧称奇，因为我们常年都是一个颜色，灰色。 看着其他同学吃一碗面，竟然放了两个鸡蛋，还要再加上一根火腿肠，让我暗自感慨，这碗面要花费多少钱呢？ 当我啃着煎饼卷咸菜疙瘩的时候，在心里自我安慰，我要少花一点，这样就能多存一点，最后总能攒够让我足以吃一碗加肉加蛋，还要再加上一根火腿肠板面。 可是，到后来才明白，我即使不吃不喝，人家天天吃加肉加蛋的板面，我依然追不上人家，不是我不够努力，更不是我不够节省，而是我和他之间的阶级是一直存在的，有一种东西，无形之中把我们隔离开来，我俩似乎隔绝一般，没有交集，各自在各自的那个世界里活着… 我被现实打败了，开始自暴自弃，身边没有引路人，让我错误的判断了我的未来，从而早早的结束了自己的求学之路。 后悔吗？我现在很后悔，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能牛气一次，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家里，我却双手插兜，挥一挥衣袖，不带走那张孤零零的录取通知书…” 我突然意识到，好像跑题了，聊得太深远，没说到重点。 妍妍已经不再举起，肩膀也已经趋于平静，偶尔的抽泣，会带动着双肩的阵阵震颤，妍妍瘦小的身体，在这寒风中，显得愈发单薄。 我用手轻轻的梳理着妍妍被风吹乱的青丝。 刚梳理好一小撮头发，却被一阵寒风吹得再次飘摇起来，也重新散乱开来。 而我却不厌其烦的继续梳理，一遍遍，一次次，极有耐心的重复着梳理头发的这个动作。 终于不知道梳理了多久，把妍妍那头散乱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终于也露出了她那薄薄的耳垂，和略微红润的耳廓。 我好奇的用手轻轻揉捏着妍妍的耳垂，妍妍下意识的转头闪躲，我却揪着她的耳垂不肯松开… 终于在妍妍不情愿的反抗中，我松开了让我摆弄许久的耳垂，此时，她的耳垂也已经被我揉捏的红通通。 “很自然的，高考落榜了，这让对我抱有很大期望的老爸老妈伤心不已，他们也再次叹息着，我没能替他们争一口气，高考落榜我没有伤心难过，因为在我的预料之中，如果金榜题名，那才是意料之外。 老爸老妈，在经历了好几个深夜探讨以后，才终于下定决心，让我随便读一个学校，而身处迷茫中的我，稀里糊涂的选择了远方，那个时候感觉是远方，其实连个省都没出。 半年后，灰溜溜的背着书包回来了。 从此踏入社会，开始所谓的挣扎求生存，爸妈没交给我，人心险恶，害人之心无论何时都不能有，防人之心却无时无刻都要提防。 在社会上混了两年，终于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为什么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也不知道，只是父母告诉你，你该结婚生子了，我们就遵从父母的决定，开始结婚，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呵呵…” 我不由自主的苦笑。 随后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生孩子就生孩子，有谁真正考虑过我们呢，父母想以完成任务的理由，让我们无条件顺从，敢说一个不字，那就是不孝，从而会上升到道德传宗接代上面，说得你哑口无言，让你只能欣然接受。” 我想起了焦阳，时至今日，我依然可以直截了当的说，我不爱她，哪怕一点也没有。 都说先婚试爱，我先婚了，奉子成婚，爱？ 很奢侈，不知道焦阳有没有爱过我，我对她没有一丝丝的爱，或许都会说我绝情，哪怕直到小依琳的呱呱坠地，我都没能让我真正的爱上焦阳。 或许我理解的爱太偏执。 我理解的爱，不是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更不是拍几张全家福就说明是一家人了，就是有了爱了。 哪怕有孩子了，哪怕小依琳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都没有爱上焦阳。 爱是心动，更是心疼，是自主的去为她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两个人在一起，就如同两块吸铁石一样，紧紧吸在一起，越是想要分开，吸的越紧。 可是我和焦阳属于，同性相斥，距离太近，就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排斥感，毫无道理可言。 曾经，我看着逐渐长大的依琳，我心里强迫着自己要爱上焦阳，却发现自己真的是做不到，每次想要试着去接受焦阳，把她放心里的时候，她却逐渐远去。 直到遇见了你，我才明白，不同频率的两个人，即使捆绑在一起，他们的心也间隔着高山峻岭，哪怕两个人不曾见面，只是一条信息，对方便能懂得你的心意，算是心有灵犀。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爱上了焦阳，因为我有时候会心疼他，心疼她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任劳任怨，为我十月怀胎，生下了活泼可爱的依琳。 可是直到离婚了，我才明白，我之所以心疼焦阳，只是因为她是依琳的妈妈。 仅仅因为她的身份特殊，让我错误的觉得，我爱上了她。 爱是没有理由的。 多么空洞的一句话，却又是一针见血。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奋不顾身，可以因为等待一条信息，特意订上闹铃，在等待的过程中，反而不觉得自己累，取而代之的是幸福。 原来幸福很简单，你回一条信息，我就是幸福的。 … 说了很多自己都难以理解的话，妍妍一直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她早已经不再抽泣，只是一直紧紧的抱着我，不曾松开，而我也越抱越紧。 我鬼使神差般的，用嘴轻轻咬了一下妍妍的耳垂，吓得她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想缩回脑袋，而我牙齿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似乎是她感觉到了疼痛，放弃了想要“逃跑”的念头，随后便任由我啃咬着她的耳垂。 我明显的感觉到，妍妍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这种感觉很美好。 是那种心动的感觉。 我和妍妍就这么相互抱着，偶尔有路过锻炼的大爷大妈，总是会夸赞一番“你看这一对小情侣，也不嫌害臊，抱在一起就不撒手了…” 这是大妈说的话。 “你懂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抱抱！” 大爷反驳道。 “为什么？” 大妈提出了质疑。 大爷一脸嫌弃的说道“抱得美人归…” 第132章 依霖出事了 我仍然记得，当我给妍妍打完信息以后，一直焦急等待着的心情，反复看着手机，心中忐忑不安，那个时候，手机仿佛是个烫手山芋，不敢触碰，却又怕错过妍妍的信息。 那是心动的感觉。 “你和焦阳真的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不知何时，妍妍已经抬起了头，眼神中仍然带着几丝惊恐。 妍妍红着眼睛，我用手帮她擦拭掉眼角最后的那滴泪水。 “有的只是对她产生的依赖，还有对她的愧疚，毕竟她为了我生下了依琳。” 我的眼睛逐渐模糊起来，我没有掉眼泪，只是看得久了，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你这样对焦阳来说，是不是很残忍？” 妍妍不再抬头看着我，她离开了我的怀抱，和我并排站着，或许乍一离开我的怀抱，让她感受到了寒风的冰冷刺骨，她重新掖了掖自己的衣服，双手插进口袋，说话的时候，重重的吐出一口白气。 我迟疑片刻，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我也呼出了一口白气，看着白气在眼前逐渐消散，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依琳跳舞的画面，想来，我也有几天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最近她怎么样了，天气又变得冷了起来，今年的冬天她没有在暖气的房子里，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这滴水成冰的温度。 “在想什么呢？” 妍妍看我一直沉默不语，对于她的问题也没有回答，有些着急，转头看着我。 我冲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用手轻轻的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好久没有刮她的鼻梁了，她的鼻尖已经冒汗了，我很纳闷，天气已经冷到让我身体时不时的打寒战，她的鼻尖却在冒汗。 或许不是因为热吧。 “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和你说接下来我想说的话。” 妍妍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变得失落起来，因为我想趁此机会，和妍妍摊牌，想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全部，包括我想就此离开的事。 我酝酿了很久，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切入这一点，她刚刚挨过去这一波伤害，而我又会再一次给她一记重创，或许我给她的这记伤害，她可能会用很久很久来恢复，但有的事情不说出来，或许对她来说，会是一个更大的伤害。 “我要离开你了…” 我于心不忍的终于说出了这句分开的话。 妍妍震惊的看着我，她的眼神中布满了不可思议，片刻后，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肆无忌惮，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终于还是真的做了…” 妍妍笑着说道。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和谢子龙没有关系！” 我慌忙的解释道。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何必解释呢。” 妍妍不再继续肆无忌惮的笑，脸上露出了失落和无助。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被这冷风吹得，还是因为刚才我说出了分开的话。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分开的话，对吗？” 妍妍质问着我说道。 “不是的！我已经说了，分开和其他任何事都没有关系，是…” 后面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可是看到妍妍逐渐变得痛苦起来，一咬牙，打算和盘托出。 “我…” 刚说出一个字，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一个没我备注却熟悉的号码。 “我哥把依琳抱走了…快来！” 焦阳带着哭腔在电话那头急促的说道。 “怎么回事？” 我顿时心中一紧，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那头传来了盲音，这让我更加焦躁起来。 “上车！依琳出事了！” 我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没有去看妍妍此时的表情，她却很配合的跟着我回到了车里。 小燕依然在睡觉，睡的很香，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系安全带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会把你扔了呢，这得是多狠心的父母。 我不再犹豫，妍妍更是没有说一句话。 我猛轰油门，发动机的轰鸣传进车里， 我调转方向，朝着丈母娘家，疾驰而去。 我没有注意时间，也不知道这段路程用了多久，我猛地刹车，轮胎和地面剧烈的摩擦产生“吱嘎吱嘎”刺耳的声音。 “你先待在车里吧…” 我转头看着妍妍，说了一句，此时我的心情很复杂。 等我从车里下来的时候，我就听见楼顶开始了争吵，我仰头看过去，赫然发现，此时的焦守明正抱着依琳，站在了楼顶的最边缘。 而此时的依琳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焦阳跪在了地上，哭着和焦守明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的缘故，我只听见了依琳的哭声。 我先报了警，然后想第一时间冲进去，双手猛然推门的时候却发现，大门没开，我又没有钥匙，这下让我变得更加急躁，开始发了疯的用脚猛踹大门。 最终却于事无补。 不知什么时候，妍妍领着小燕站在了我的身后。 又是一次狠狠的踹了上去，铁质的大门被踹得发出震耳的“咚咚”的声音，我却被大门弹出去老远，差点摔倒。 妍妍慌忙的搀扶起我，小燕也是歪着脑袋，看着我一次又一次的去踹大门。 依琳的哭声，终于还是引来了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尽管此时屋外寒风阵阵，却依然阻挡不了他们凑合闹的好奇心。 焦守明的脚步依然在往边缘挪动，我的心跟着他的脚步的挪动，提心吊胆。 焦阳的哭喊也从楼顶传了过来，这时，我发现，身体摇摇晃晃的老丈人也出现了楼顶。 我变得急躁不安起来，我看了看楼顶，然后径直跑向了其中邻居家。 邻居是个租客，做编织袋的生意，和焦阳离婚之前，每次过来我都会递给他一根烟，中年人，带着一家老小吃住都在这里，人挺不错的。 “借用一下楼梯！” 我冲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大叔，喊了一声，然后顺着楼梯开始往上攀爬。 终于来到了楼顶，却发现邻居家的楼顶，和丈母娘家的楼顶之间有一条沟壑。 第133章 江姓男人 我站在边缘，低头往下看，双腿瞬间开始发软，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此时的依琳已经哭的喘不过气来，而焦阳正在不停的给焦守明磕头。 “焦守明！” 情急之下，我握紧拳头，冲着对面喊道。 焦守明先是一惊，左右看了看，终于发现了我的身影。 我发现焦守明头不自觉的晃动着，他不会是吃了什么东西了吧，精神状态好像不太正常。 “焦守明，别难为孩子，有什么要求，想说什么，你都冲我来！” 看着大哭不止的依琳，我心如刀绞，而此时的焦守明一直在房顶的边缘试探着。 依琳已经瘫软在地上，而焦守明一直拖拽着依琳的衣领。 焦守明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继续关注我。 “哥，你放过依琳吧，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拿去赌还是拿去抽，随便你，我只求你放开依琳吧！” 焦阳也是哭的稀里哗啦，听见焦阳的话，然后又联想着焦守明此时的状态，我非常肯定，他肯定是抽了。 不能再用寻常人的方法和他沟通了，我目测了一下这上下贯穿的沟壑，差不多一米五左右，距离不是很远，只是起跳和落脚点很难把握，关键我还恐高。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全部都是坏人！不给我钱花！我要你们都死！” 焦守明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自言自语的同时，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止过，他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双手开始用力网上拖拽依琳，依琳瘦弱的身体已经被她踢了提了起来，双脚逐渐离开了地面，依琳被勒的满脸涨红。 焦阳猛然起身，想要从焦守明手里抢过依琳，没想到却被焦守明呵斥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说着，焦守明又往前挪动了一步，这下让我的心猛然间悬了起来。 “不要！”我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伸出双手阻止道。 不能再耽搁了，此时的依琳已经哭不出声来了。 我往后退了几步，当我想全速冲过去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听到警笛声，顿时让我如释重负，警察来了，总归会妥善解决。 估计会在下面安排一个大号的充气垫，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焦守明似乎对警笛声很敏感，随着警笛声越来越近，焦守明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加焦躁不安，他一只手仍然死死的揪住依琳的衣领，另一只手开始抓耳挠腮。 眼看着他要做出应激的行为，此时的我已经后退了五六步，然后一咬牙，右脚猛然踏地，我快速助跑起来，当我腾空跃起的瞬间，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身下，顿时小腿肚子开始痉挛。 “啊！” 我怒吼一声，想要散去我脑海中的恐惧，而就在这时，焦守明毫不犹豫的一脚踏空，想拉着依琳一起跳楼。 焦阳发现焦守明的异常，惊恐的往前奔跑。 焦守明拉着依琳开始往下跳，而此时，我的身体已经来到了焦守明的身旁，在焦守明拖拽着依琳往下跳的瞬间，我的身体砸中了焦守明。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焦阳撕裂般的惨叫声。 “啊！” 我从焦守明身上爬了起来，转身却看见焦阳已经半边身子跌了下去。 眼看着焦阳马上坠落下去，我身体往前一扑，右手抓住了焦阳的脚踝，然后我双手死死的拽住了焦阳。 我咬着牙，双脚死死的蹬住楼顶边缘的围墙，开始一点点的往回拉焦阳。 最终在我双腿即将抽筋的时候，终于把焦阳和依琳拉了上来。 依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唇已经呈现出了紫黑色。 而我已经快要窒息了，胸口处如同被点了一把火，炙烤着我的心脏。 两条腿开始不自觉的颤抖，我瘫软在了地上。 焦阳死死的把依琳搂在怀里，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或许是因为吸入了太多的冷空气，我又开始了剧烈咳嗽。 楼顶风大，楼下邻居们的指指点点，我听不真切。 当我转头的刹那，我发现焦守明竟然爬起来想要溜之大吉。 我忍受着剧烈咳嗽带来胸口处的刺痛，咬着牙，双手撑住地面，爬了起来。 可是刚想迈出第一步，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眼看着焦守明跌跌撞撞的跑了有了一段距离，马上就要开门下楼梯，我也是一时心急，抄起身旁的红色砖头，对着焦守明的后背狠狠的投掷过去。 焦守明即使下了楼，他肯定也是跑不了，不说下面有警察等着他，门外站着那么多邻居，哪怕是想凑个热闹，也不会让焦守明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的。 我只是不甘心，我想亲自和焦守明交流一下“武艺”，我就是想要问问他，拿着依琳当挡箭牌，他是怎么做出这么一个人神共愤的事情的！ “咣当！” 我这随手一扔，直接砸中了焦守明的脑袋，焦守明被这突如其来的红色转头砸的往前踉跄了几步，最后左脚被右脚绊倒，狠狠的摔了个狗吃屎。 我双手撑着地，慢慢的朝着焦守明爬了过去。 此刻，大腿也没有刚才颤抖的厉害。 我直接就扑向了焦守明。 焦守明被我死死的压在了身下，想起刚才依琳哭的撕心累肺，我顿时就火冒三丈，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阵全方位的疯狂输出，等到我的拳头都感受到了阵阵刺痛，我才停了手。 不知什么时候，焦阳来到了我的身旁，依琳很懂事的一直在看着我手上的伤口。 我因为剧烈的咳嗽还没缓过气。 “爸爸，疼吗？” 在一阵干呕以后，咳嗽终于停了下来。 我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依琳，眼角逐渐温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摇了摇头，用手轻轻的捏了一下依琳稚嫩的脸颊，柔声说道“不疼…” “舅舅怎么了？” 刚才还被舅舅揪着衣领，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现在就如同没事人一样。 果然孩子的世界就是那么单纯。 … 焦守明被警察带走，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是一哄而散，现场留下了妍妍，小燕，焦阳，依琳，还有一直没醒酒的老丈人。 小孩子之间从来就没有陌生一说，依琳和小燕很快打成一片，两个小丫头每人骑着辆自行车，开始比赛谁骑的快，玩的不亦乐乎。 我也终于再次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徐金红，也就是我的丈母娘。 徐金红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如死人一样。 焦阳正帮徐金红擦拭着胳膊，不厌其烦的擦了一遍又一遍，焦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耐心。 当焦阳从我身旁有过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眼角有一大块淤青。 肯定不是自己撞的，显而易见是焦守明打的。 “还能醒的过来吗？” 体温是徐金红和死人的唯一区别。 我看着不厌其烦的擦拭着徐金红胳膊和大腿的焦阳问道。 焦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表情带着落寞，最终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谁知道呢，醒过来也不一定是好事，哪怕一直这样，起码还能感觉得到家里还有妈，心里也好受些…” 焦阳又开始帮徐金红用湿毛巾擦着头发和脸，卷起袖管的焦阳，似乎只能通过不停的忙碌来打消心里的苦楚。 看着焦阳忙忙碌碌，一时没有酝酿出该说的话语。 就这样，焦阳不停的用毛巾擦拭着徐金红的身体，我和妍妍则坐在房门两侧，一人一条板凳，如同门神一样，不说话，不争吵，就这么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徐金红。 “是想问我哥的事吧？” 焦阳抬头看了看我，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容牵强。 “他是自作自受，除了赌博，他还吸毒。” 焦阳边帮徐金红擦拭着后背，一边云淡风轻的说道。 果然，经历过事的人，才能做到心如止水。 我明显可以感觉到，焦阳这次真的长大了。 也是，以前焦阳完全倚靠她的母亲，徐金红。 也不能说是依赖，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焦阳在徐金红绝对强势的控制欲望下，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这次徐金红出现这种情况，不能说是好事，当然也不是一无是处。 起码让她的孩子，闺女焦阳，儿子焦守明，终于可以任性的做一次主。 尽管焦守明可能会在里面蹲几年，焦阳或许会因为徐金红的瘫痪，一蹶不振。 随着生活压力大，情绪不能稳定，终将有一天，焦阳会失去对未来的信心，开始了自暴自弃。 也可能焦阳在照顾徐金红的期间，真正的把任督二脉打通，从此一马平川，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只是我的假想，看着焦阳伺候徐金红时表现出的无可奈何，我知道，焦阳终是口是心非，倔强的想要旁人看不出她的迫不得已，只可惜，人家才不会关心你是否一筹莫展，人家只是想看个笑话而已，她却当了真。 “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一直想要个答案的问题。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曾经那个让徐金红大肆赞扬的江姓男人。 第134章 都是你造的孽 焦阳苦笑一声，喃喃道“还能怎么样，就这么过呗。” 言语之中尽显无奈。 我想告诉她已经替她安排好了，每个月辛向光会替我存一笔钱，不多，但够她和依琳生活。 最终我没能说出口，总感觉好像是我在炫耀。 妍妍始终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焦阳一遍遍替徐金红擦身体。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如果徐金红死了，是不是焦阳也算解脱了。 “咚咚咚…”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门被粗暴的用脚直接踹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丈人。 此时他喝得五迷六道，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有钱吗？没钱了，快给我钱…” 老丈人从我身旁径直来到了焦阳面前，一身酒气。 他一伸手，站在原地都左右摇摆，可见他喝得也到劲了。 焦阳没好气的说道“我没有钱，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能卖的，你都拿了卖了它！” 焦阳愤怒的回答道，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老丈人闻言也来了脾气，说话间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扯住了焦阳的衣服，开始撕扯“今天必须给钱，不给钱谁都别想好过！” 焦阳被老丈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嘴里一直叫喊着，你赶紧上前，一把握住老丈人的手腕，使劲往下一压，他的手便从焦阳的衣服上滑落下来，我继续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然后使劲往外拉扯，最终直接把他拉出了房间。 来到外面的客厅，刺骨的空气开始往衣服里面钻，刚才的房间里开着电暖器，还没有感觉到冷，这会来到了硕大的客厅，才发现此时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你是谁？” 老丈人左右摇摆着身体，嘴里如同含着一颗汤圆，含糊不清。 我没有搭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了老丈人，尽管他是摇摇晃晃的，却很精准的撕开了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的时候，火苗在烟头出来回摆弄了几次，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把烟点燃。 老丈人抽烟很快，烟点燃以后，便开始吞云吐雾，片刻后，一根烟便只剩下了烟蒂。 他没有停下的意思，紧接着从烟盒中又抽出一根，点燃，大口大口的猛抽。 我示意他坐在沙发上，他摇摇晃晃的坐了下去，不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的抽着烟。 我坐在他旁边，酒气和烟味混合在一起，让我情不自禁的干呕。 我看着一直在砸吧砸吧抽着烟的老丈人，赫然发现，老丈人的头发也已经白了大半。 其实我对他的印象不算差，有摩擦也是后来我和焦阳离婚，他肯定要站在自己闺女的立场，这才针锋相对。 老丈人名叫焦中华，很大气的名字，他的性格却与他的名字截然相反。 名字大气，性格却无比懦弱。 丈母娘徐金红又是强势的人，在我有限的认知中，一直觉得男人当家做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当我第一次来焦阳家里的时候，徐金红的言谈举止，以及焦中华的唯唯诺诺，让我不禁惊讶。 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当家的家庭。 焦中华一辈子窝囊，这是徐金红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可是我和焦阳这几年来，也没见到他如何窝囊。 最让徐金红津津乐道的便是，当年他们母女俩在坟头被人揍的时候，焦中华竟然灰溜溜的回了家。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妻儿被打骂。 在离婚之前的那个月里，焦中华竟然喝酒以后把他的同事打进了医院，虽说双方都有错，可是像焦中华这种“窝囊废”，竞敢出手打人？ 这和丈母娘徐金红嘴里的焦中华完全不符。 所以我一直怀疑徐金红嘴里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不是徐金红成了这幅模样，我秋后算账，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老丈人焦中华弟兄四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兄弟之间都有矛盾，不走动，各自都视为仇人。 在坟头打他们的，便是老丈人焦中华的二弟，具体原因徐金红讲过，当时我就感觉站不住脚，只是出于被她的尊重没有提出质疑，现在想想，只不过都是她的一面之词而已，真真假假的也不重要了。 焦中华能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被打，安然若素的扭头就走？ 那他为什么还能把同事打进了医院？ 唯一的解释便是丈母娘被打，活该。 过去的事不想提了，或许丈母娘徐金红成为这幅模样，不能说是报应，那也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吧，只是这惩罚范围大了点，连带着让焦阳受了罪。 一盒烟已经被老丈人焦中华抽掉了大半，他依然一根接着一根的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终于在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后，他开始了剧烈咳嗽，一口黄痰被他吐出，他的咳嗽也戛然而止了。 看着老丈人憔悴的脸庞和瘦小的身材，一时之间觉得他有些可怜。 大半辈子一直被徐金红控制着，这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开始报复性的喝酒抽烟，没有了约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快乐。 我从口袋掏出钱包，掏出所有的现金，大约一千左右，我全部递给了他。 焦中华微微错愕，随后也是一把接过钱，直接塞进了口袋，嘴里的烟依然没停。 焦守明这次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结果，在我看来，算是一个好的结果。 对于他自己来说，能吸取教训，改掉不好的毛病，对于亲人来说，免受其害，尤其是焦阳。 不知道焦守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在我的印象里，我们只是几天没见而已，再次见到他时，摇头晃脑，再傻也能看出来他是抽了。 “吴用？！” 不知道老丈人是醒了酒还是一直没醉，突然用手指着我，支支吾吾的问道。 我一直点头，没有搭话。 最后老丈人焦中华把烟蒂扔在地上，还不忘用脚踩灭，然后嘟囔了一句“谁让你和焦阳离婚的？！我不同意！” 焦中华踉跄着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转头看着我，怒气冲冲道“死老婆子，都是你造的孽！” 第135章 只要一个爸爸 我被焦中华这突如其来的谩骂所惊呆，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焦中华踉跄着下了楼梯，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 电话中很熟悉的声音“吴用，我是你丁叔。” 丁昆。 尹天雄的司机。 丁昆开口的瞬间我就知道是他了，当我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心也顿时一紧，我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我礼貌的喊了一声“丁叔。” 我没再继续说话，我心里明白，丁昆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所以我不敢继续说下去，尽管该来的总会来，可是心里却一直存在着侥幸。 或许有可能出现转机呢。 “妍妍的事，我会亲自和她说的，我理解你的苦衷，所以这件事还是我亲自说吧，让你亲自说出口，的确是有点残忍了，这是我的失误…” “丁叔，能不能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会和妍妍说清楚的…” 刚才还想着侥幸躲过去，这会我开始对丁昆祈求。 我希望可以再多给我几天，让我慢慢的告诉妍妍。 电话那头的丁昆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改变主意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只是服从安排…” “丁叔，我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几天而已，我肯定会把我和妍妍的关系处理好，就最后这几天了…” 我开始带着哭腔，哀求道。 电话那头的丁昆似乎在下定一个很大的决心，缓缓说道“吴用，我不能答应你，我…” 听到丁昆的回答，突然就开始了歇斯底里“我就要和妍妍在一起！我们永远也不分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我对着手机怒吼道。 我心跳的很快，扑通扑通的，此时此刻，除了自己的心跳，其他的声音我都自动隔绝了。 沉默半晌后，我突然就怂掉了，继续央求道“丁叔，算我求你了，两天，我只需要两天，两天以后，我不再纠缠着妍妍，我保证妍妍也不会再揪着我不放，我会和她好聚好散…” 电话那头的丁昆，依然不言不语，这让我捉摸不透。 我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贸然和妍妍说起，最后的结果难免会差强人意，甚至会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妍妍的脾气如何，丁叔你是最了解的，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你们真的有把握说服妍妍，或许就不会找我了，我说的对吗？” 电话那头的丁昆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我听到了电话那头一阵长长的叹息声。 “给你最后两天的时间，我希望你和妍妍把事情说开，讲清楚。” 丁昆的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无奈，最后不忘给我提了个醒。 “吴用，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的…接受现实吧…学会放手也是一种勇气…” “呵呵…” 我只是苦笑了一声，没有再回话。 紧接着，电话那头便传来了盲音。 我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沙发上，脑海中嗡嗡的响个不停，一时之间，耳鸣目眩，眼前有些发黑。 两天。 我能陪着妍妍最后去做什么呢？ 这两天我该用什么方法让妍妍和我彻底断开呢？ 以前看到过一个挺悲惨的爱情故事。 讲的是有一对很恩爱的情侣，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男人却检查出了不好的病，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男人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处于极度迷茫的状态之下。 他对结婚以后的生活早已经规划好了，他让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自己在外给自己的女人打下一片大大的天地。 可惜，命运如此不公，让他这个怀有雄心壮志的青年瞬间打入冷宫。 思前想后，他想出了一个逼走女人的蠢办法。 他算准女人回家的时间，当女人开门的刹那，他正和一个陌生女人做那苟且之事，女人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目瞪口呆，紧接着便是歇斯底里。 男人也成功的逼走了女人。 可这最后的三个月让男人度日如年，每天睁开眼睛，便是女人的容貌，挥之不去。 女人或笑或哭的画面，如同过电影般在男人眼前呈现。 逼走女人后的男人，这才发现，自己做了最愚蠢的事。 两个多月已经过去，男人的身体每况愈下，到最后，只能躺在床上，下地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疼痛难耐。 直到男人离开的前一刻，女人喝药自杀的消息传到了男人的耳朵里。 女人误以为男人抛弃了她，让她心灰意冷，殊不知男人是为了让她忘掉自己，重新生活。 最后却让两人在误会中相继离世。 女人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也不知道男人是为了成全她。 男人也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怨恨自己为什么要故作聪明的去逼女人离开。 如果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和女人坦诚相待，或许最后的三个月，会是两个人最开心快乐的时光吧。 … 这个被虚构出来的故事，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心中的拥堵让我呼吸困难，这个原本被作者虚构出来的男女主人公，却在我和妍妍的身上上演。 由最开始的心慌，现在慢慢变成了接受。 我点燃一根烟，我却没着急的去抽，任由它缓慢燃烧，直到它即将燃烧到烟蒂的时候，我狠狠的抽了一口。 把烟蒂仍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灭，我猛地起身，在心中也做出了决定。 推开有电暖器的房门，一股暖流瞬间席卷而来。 此时小燕和依琳在房间里打打闹闹，看见我进来，依琳直接冲我奔跑而来，狠狠的抱住了我的大腿，嘴里不停的喊着“爸爸…爸爸…” 语气中带着撒娇，站在一旁的小燕，满眼的羡慕。 小燕看我和依琳的眼神，让我不由得心疼起来。 我把依琳抱起，继而又来到小燕面前，笑着说道“我今天要挑战一下同时背起两位小朋友，哪位小朋友愿意让我背着呀？” 依琳双腿使劲乱蹬，嘴里一直说着“我要让爸爸背着…” 我放下依琳，依琳动作敏捷的直接爬上了我的后背。 我面对着手足无措的小燕说道“谁愿意让我抱着呀…” 小燕小脸通红，眼睛一直故意闪躲着我的目光。 她十指交叉在胸前，紧张还是自卑。 这时，妍妍突然抱起始终不敢迈步向前的小燕，然后直接扔进了我的怀里，我紧紧抱住了小燕，然后故作吃力的模样“哎呀呀，太重了，你们两位小朋友怎么这么重呀…我真的起不来了…” “加油爸爸！加油爸爸…” 依琳奶声奶气的给我加油。 “叔叔加油！叔叔加油！” 紧紧抱着我的小燕，也加入到了“加油”的阵列中。 “爸爸加油！” “叔叔加油！” 依琳和小燕开始比拼起谁的加油声最大。 两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又都是欢声笑语。 我缓缓起身，终于在他们两个的加油声中站了起来。 “耶！爸爸站起来了！” “叔叔真厉害！” … 焦阳正给徐金红轻轻拍打着胳膊，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妍妍则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她在憋着笑，可那嘴角的弧度出卖了她。 “我要松手喽，看谁先掉下来！” 我左手松开了依琳，右手放开了小燕。 把两个孩子吓得大叫声不止，却又笑的天真烂漫。 孩子的要求不高，陪她玩玩游戏，她就能笑的合不拢嘴。 她们也很容易满足，一个奥特曼玩具，一个白雪公主玩偶，能让她们的笑容挂在脸上一整天。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们变得贪婪，不容易满足。 带来的结果便是，我们失去了很多笑容，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快乐，用愁眉苦脸代替了喜笑颜开。 我开始原地转圈，把依琳和小燕吓得啊啊啊大叫起来，两个小朋友却玩的不亦乐乎。 做小孩子真好，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越长大越孤单。 长大了，想笑的时候不能肆意的笑，想哭的时候不能哭，没有了自由，更没有了肆无忌惮的勇气。 越大越悲哀。 妍妍带着两位小美女，在门外骑车打闹，一会剪刀石头布，一会老鹰捉小鸡，她们三个，玩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依琳和小燕那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听得让人心旷神怡。 焦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重重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找个人嫁了吧，嫁妆我出！” 焦阳听到我的话，错愕的看着我，久久没能让她的瞳孔恢复到平静的状态。 我傻呵呵的笑着回答道“真心的，天地可鉴…” 我笑的要多纯良就有多纯良。 焦阳不知是自嘲还是害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似是在自言自语道“我还有机会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然的说道“我的身体不允许陪你们到最后，我不想让依琳的童年里一半有爸爸，另一半没有爸爸…” 焦阳突然就哽咽起来，她抽泣的说道“她只要你这一个爸爸，她说她不要其他的爸爸，因为其他的爸爸不会唱白龙马，也不会用毛毯卷着她荡秋千…” 第136章 最好的结局 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谁说六岁的孩子不懂事，谁又说六岁的孩子有奶便是娘呢。 我看着哽咽着的焦阳，一时说不出话来，我不能给她任何的许诺，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们多久。 我的原意是想让焦阳找个人帮她分担一些生活的压力，至于徐金红这边，我试着找个陪护的阿姨，以后的生活还要继续，不能因为徐金红，耽误了自己往后的生活。 依琳不能没有爸爸，更不能没有妈妈，她的人生还没有正式开始，更不能让她没有安全感。 最后我也没有和焦阳聊太多关于以后生活规划的事，又有几个人能把自己的以后规划好呢，大多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走走停停或许要比按部就班要好。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光秃秃的树干在寒风中肆意摇摆，寒风从我的脖颈钻进身体里，让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我下意识的往上拉了拉拉链，却发现拉链早已经被拉到了最上面。 我缩了缩脖子，以此来抵御寒风。 妍妍正和小燕依琳玩捉迷藏，依琳最喜欢玩捉迷藏。 此刻小燕和依琳手拉着手，一起躲在丈母娘门前的一大堆废弃木头后面，周围没有任何东西遮挡，妍妍一眼便能找到。 可是，孩子的世界喜欢掩耳盗铃，妍妍在小燕依琳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嘴里一直说着，去哪了，惹得小燕和依琳捂嘴轻笑。 我看的怔怔出神，做孩子真好。 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依琳看着我，恋恋不舍。 依琳的衣服脏了，和小燕疯狂玩耍的时候，头发也被寒风吹乱，脸上的汗渍形成一道道痕迹。 我哭笑不得的说“回家洗洗脸，休息一下，过几天爸爸再来看你。” 我用手轻轻抚摸着依琳的小脑袋，看得出来，她依依不舍。 小燕来到了依琳的面前，突然转头看着我问道“叔叔，你之前给我买的棒棒糖没有了，我想留给依琳的。” 听到小燕的话，让我大为震惊，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小燕竟然还能记得送依琳棒棒糖的事。 我用另一手同样抚摸着小燕的脑袋，柔声说道“下次来的时候再买，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否则牙齿会烂掉的。” “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依琳露出期待的眼神，突然她打了一个喷嚏，鼻涕直接流到了嘴巴里，我赶紧用纸帮她擦干净。 当我给她擦鼻涕的时候，依琳戏弄我一般，刚把鼻涕擦完，她就使劲往外擤鼻涕，我擦她擤，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多次，依琳一直在笑，笑的酒窝都出来了。 “爸爸，姥姥家好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楼上，楼上有暖气，我可以光着脚丫子在地板上走，也不用穿这么多衣服，好累啊…” 依琳眼巴巴的看着我，说到衣服多的时候，她还不忘扯了扯自己厚重的羽绒服。 我心疼的看着依琳，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经历的那几个寒冬腊月。 最深的一次是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我和依琳一人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透过阳台的玻璃，安静的看着外面飘着的鹅毛大雪。 很享受，也很快乐。 “姥姥家晚上睡觉可冷了，我都不想起来尿尿，真的太冷了，我都打喷嚏了，是不是又感冒了？” 依琳连续两个问题，让我眼眶有些湿润，我笑着回答道“依琳没有感冒，即使感冒了，也要勇敢的去吃药，要不然就要打针的…” 我故作惊恐状，以此来威慑依琳。 “我不怕打针，打针还可以看手机，嘻嘻…” 依琳竟然破天荒的笑了起来。 孩子的世界真的好简单。 给她一部手机，她宁愿去忍痛打针。 我无话可说，或许她真的很久没看手机了，都说孩子不能看手机，要陪孩子玩，可又有多少父母能做到呢。 至于房子的事，我更是无法回答她。 我之前和焦阳商量过，让她回楼上住，可是因为徐金红的病情，去楼上真的不太合适，更何况还有一个醒了不醉醉了不醒的老丈人。 对于焦阳的以后，我管不了，只能给予她经济条件上的帮助，至于她会不会再找个对象，我管不了。 和依琳约定好一个星期后再来看她，离开的时候，小燕和依琳挥手告别，两个小朋友也约定好下次一起骑车玩游戏。 依琳一直看着我开车离去，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依琳一直站在门口，眼睛一直注视着我们离去的方向，直到我拐了个弯以后，我看不到她了为止。 我的心情很低落，不仅仅是因为依琳，现在最让不能抉择的是要怎么去告诉妍妍，尽管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告诉妍妍，可是又不由自主的去心疼她，我想象不到妍妍知道以后，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平静的接受还是歇斯底里的哭闹。 … 开着车，我依然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中穿梭，总要找到一个地方停下来。 “我们现在去哪？” 我从反光镜里看着妍妍略显疲惫的脸庞，小声问道。 “回家吧，好久没回去了，打扰一下卫生…” 妍妍轻声说道，好似谢子龙的事已经被她抛于脑后，而我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不怕谢子龙在…” “没事的，即使他来了，我们还能躲到哪里去呢？如果他来了，我正好问问他，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妍妍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她已经开始接受了最坏的结果。 而最坏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妍妍和谢子龙一起离开？我也开始纳闷，谢子龙的突然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拆散我们吗？ 而我现在想到谢子龙总是会把他和丁叔联系在一起，还有可能在背后操作这一切的尹天雄。 可是丁叔明明答应了我，让我自己解决，他再搞这些小动作，真的就是多此一举了。 他完全可以直截了当的找妍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尹天雄不会在意，只要我离开妍妍就是最好的结局。 第137章 平平淡淡的幸福 小燕在车上睡着了。 我抱着小燕，回到妍妍的家里，我轻轻的把小燕放在床上。 看着紧闭双眼的小燕，我有些恍惚。 这是一个漂亮懂事的孩子，可上天对她太不公平，让她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 如果不想她快乐，为何要让她降生在这个世界。 我轻轻的把房门关上，屋里有暖气，我脱掉身上厚重的羽绒服，来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妍妍坐在沙发上愣神。 而我此时的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因为我必须要告诉妍妍真相了，不管妍妍会有怎样的反应，终究不能再等待了。 我在妍妍身旁坐下，她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茶几，眼珠子一动不动。 直到我实在没忍住，咳嗽了一声，这才让妍妍回过神来。 妍妍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我，她就那么看着我，不说话，似乎想要看透我的心思。 我的心开始忐忑不安，是不是妍妍知道了什么。 我开始胡乱揣测。 “有事吗？” 妍妍云淡风轻的看着我，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不安。 难道下飞机时遭遇到谢子龙的挑衅，都忘的一干二净，还是说她内心已经足够强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我迟疑片刻，心一横，还是打算把该说的都通通说了。 我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有些语无伦次“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真的有个事需要和你说…只是这个事…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是说…” 妍妍听着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话，一脸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一看妍妍此时的状态很好，一咬牙，直接说道“你爸出来了！” 我没有继续往下说，我想看一看妍妍的反应，以此决定接下来该如何诉说。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妍妍表现的如此平静，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只是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还有呢？” 我反而被妍妍这异常平静的状态所震惊，我又重复了一遍“你爸，尹天雄出狱了！” 我以为自己表述的不够准确，又重新复述了一遍，没想到妍妍的反应依然如故，平静的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妍妍依旧很简单明了的回答道“我知道了，然后呢？” 在确认了妍妍的反应以后，我心里也有了底，索性和盘托出“你家原来的司机，丁叔。” 我微微停顿了片刻，眼睛一直盯着妍妍的表情变化，在发现妍妍的确没有歇斯底里的苗头以后，我开始变得胆大了起来。 “妍妍，我必须要离开你了…” 我狠了狠心，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不想说出口的话。 妍妍脸上依然平静，这让我的心变得异常波动起来，不知道此时的妍妍在想些什么，为何她会如此古井不波。 “然后呢？” 妍妍平静的让我不敢置信。 “或许离开，对你是公平的。” 我不敢正视妍妍的眼睛，微微低下了头。 “呵呵…” 妍妍笑得惨然，皮笑肉不笑。 “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我有些愕然看着眼前的妍妍，她此时此刻的表现让我捉摸不透，我开始怀疑，现在的妍妍究竟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妍妍。 我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也不敢抬头正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眼观鼻鼻观心。 我俩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妍妍终是开了口。 “没有了吗？离开是为了我好，还有呢？难道分开的理由就这么一个吗？没有更好的理由了吗？还是其他的理由你编不出来了？” 妍妍轻蔑的笑了笑。 我想解释，却又不想解释。 我依旧不说话，等待着妍妍的再次发问。 “我爸出来了，在上海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或许我比你都要早知道。” 听了妍妍的话，我彻底有些慌乱，终于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只是依旧没有说话。 妍妍的语气终于正常了，不再阴阳怪气。 “可能你会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再怎么说，我也是我爸的亲闺女，自己老爹怎么样了，即使不往外说，也会有人定期告诉我的，不是我需要他们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我是尹天雄的女儿，仅此而已。” 我沉默片刻，回应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个实话实说。” 妍妍满脸的期待。 “丁叔找过我。” 妍妍没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期待的眼神。 “丁叔应该是受了你爸的暗示，让我离开你…” “是不是接下来就是给你一张银行卡，卡里的钱足以让你逍遥快活一辈子，对吗？” 妍妍继续追问着我。 我反而无法回答妍妍的这个问题，因为丁昆真的拿出了一张存有两百万现金的银行卡。 “没要？” 妍妍惊讶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她。 “傻瓜！”妍妍言语嫌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有钱不拿那是脑子有问题！”不知妍妍会为何爆发她的脾气，气呼呼的双手环于自己的胸前。 或许，我真该收下那让我做梦都能笑醒的两百万真金白银。 我此时已经分辨不出妍妍是高兴还是愤怒。 “我不想让咱俩的感情继续升温，否则，我怕真的离开以后，另一方变得孤苦伶仃，与其痛苦的活着，不如带着点遗憾离开。” “你说的真的好有哲理！能不能再说几句类似高深莫测的话呢，这样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耍流氓了！” 妍妍又开始了讽刺我，我最怕阴阳怪气，我受不了那种语言上的刻薄，我宁愿带着遗憾离开。 我依旧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回答妍妍的尖酸刻薄。 她刚才的平静，就是为了现在的尖酸刻薄。 “是不是接下来你就会说，离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见，还是会说离开你，我会找到更好的幸福…” 妍妍连续的追问，让我无地自容。 “是不是恋人之间，总要经历过分分合合，因为误会吵架，然后又会在理解中复合，难道就没有持续性的爱吗？没有误解，没有吵闹，只有平平淡淡的幸福！” 第138章 变相的伤害 我看着哽咽中的妍妍，不知所措。 爱情是什么东西，我一个离了婚的中年男人，哪里能参透其中的奥秘。 也就是真正和妍妍在一起后，我才体会到爱情带给我的那种幸福的感觉。 可爱情也是以人为基础的，但凡是人，不都是会有情绪，不就是会有误解吗？ 看着妍妍已经泛红的眼眶，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妍妍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柔声说道“我爸找过我了，那个时候我和小燕还在上海，我没有告诉你。” 此时我像是个被揭穿阴谋的孩子，低着头等待着大人的训斥。 “从一开始我爸就反对我和你在一起，我是一直知道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小时候开家长会需要爸爸去的时候，他宁愿陪客户喝酒，他都不会抽时间去一次，就因为我是个女儿身，他喝醉酒以后，会把脾气撒在妈妈身上…这些都记得，而且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心里，永远都无法磨灭。 所以他现在这个时候对我的爱情指指点点，你认为我会听从他的安排吗？当然不会！” 妍妍逐渐恢复了平静。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和她提出分手的时候，她会如此淡定，不是她早已经知道了原因，而是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被分手。 我依然保持着沉默，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解释。 “说吧，说说你的想法，说说你的决定，也说说你肺腑之言…” 沉默良久以后，妍妍终于开了口，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 我长呼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妍妍的眼睛，下定决心的说道“至于背后的原因，我不知道，丁昆给我离开你的理由也很充分，他知道我得了病，他说…” 我停顿了下来，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妍妍的表情变化，却发现她始终保持着坦然的姿态。 “他说，看着爱人慢慢死去是最痛苦的…” “所以，你想做一次圣人是吗？你想桃之夭夭是吗？” 妍妍连续的追问，让我再一次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如她所说，我开始逃避了，我真的害怕哪一天我突然就这么走了，妍妍会如何，我不敢想象。 私下里我看了关于爱情很多的电影电视剧，每次看到女人为男人哭泣的时候，我总能联想到我和妍妍，看到女主在男主冰冷的尸体面前，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心就会阵阵的刺痛，呼吸一次，刺痛一下。 丁昆说的对，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让她伤心呢。 “我想陪你天荒地老，我更想给你幸福，我想每天看着你发自肺腑的笑，可是每次我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离开，我的心就会莫名的伤感，有时候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为什么不能孤零零的直到死去…” “我不愿意！” 妍妍突然怒吼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不愿意你孤零零的就这么走了，我们之间是有合同的，你离开就是违约了，违约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吗？ 这就相当于在爱情中背叛，你离开就是背叛！” 说到这时，妍妍眼神中带着怒气。 她皱眉看着我，好似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我不想背叛，我也不想离开，可是你真的能接受我的突然离开吗？我当然知道有合同，那不就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玩笑而已嘛！就像是过家家，我们只是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角色而已，等到故事结束了，我们又会恢复到原来的生活，这个故事不会带给我们哪怕一丁点的营养，只不过是无病神隐而已…” “无病神隐？你说我们之间的爱情是无病神印是吗？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爱情是无关痛痒的附属品，可有可无是吗？” 妍妍开始和我针锋相对，我再一次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妍妍嘴角上翘，自嘲一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想让我们之间的爱情一直持续下去，可是我…” “因为你的病是吗？” 妍妍眼神凌厉，我下意识的躲闪。 “既然你知道得了病，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呢？你离我远远的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故意招惹我，现在我爱上你了，你却告诉我，你要离开，还给出一个狗屁理由，说是因为自己的病，然后还把罪魁祸首嫁祸给别人！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是吗？” “我没有嫁祸给别人！” 我依然反驳着妍妍。 “你不是说是丁昆逼你的吗？他拿刀架你脖子上了吗？还是他拿枪顶你脑门上了？你那么听他的话，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不停呢？我们之间还有合同约束，你说离开就离开，无论我怎么挽留，我是和你朝夕相处的人，你不相信我，反而一个几百年不见的人，他说一句话，你就奉为圭臬，视为圣旨，是你太傻，还是你压根就不相信我？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想玩玩的心态接近我…” “不是你说的这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可以为了你去死！” 我忙不迭的解释，心中开始了慌乱。 妍妍“呵呵”的笑了一下，一脸的轻蔑。 “可以为了我去死！但我说的话却不听！是你傻，还是我憨呢？” 当我还想继续解释道时候，妍妍直接笑出了声，然后就是肆无忌惮的笑，最后转变成了抽泣，最后又恢复了平静。 整个过程仅仅经历了几分钟而已，妍妍的状态却发生了几次转变，我看着疯癫般的妍妍，心中痛苦不已。 “你走吧，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是你，我依然是我，是我看错了你，是我眼瞎，是我一厢情愿，是我犯贱，也是我自讨苦吃，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没有再给妍妍说下去的机会，一把抱住了妍妍，然后失声痛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动摇我们之间爱情的坚定，我更不应该自以为是的替你规划以后的路，我太自私了，总以为做的这些是为了你好，其实是变相的伤害了你…” 第139章 夏晓艺 夏晓艺。 一个让我难以忘记的名字。 “吴用，明天晚上来我这里吃饭！” 我正在整理自己的床铺，开着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丫头兴奋的嗓音。 丫头，是我对夏晓艺起的外号，她不喜欢这个外号，说丫头总被认为她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其实，她已经22岁了。 “怎么了，丫头？又碰上什么喜事了？” 我笑着回复她，手里依然在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今天天气好，我想把放衣服的箱子拿出去晒一晒，杀菌消毒一下。 “别叫我丫头，我讨厌这个外号！” 电话那头的夏晓艺不满的回答道。 “好好好，以后不叫你丫头了，这总行了吧，丫头？” “吴用，你再叫我丫头，我就和你绝交！” 每次她都会用这个理由来威胁我，而我每次都会不以为意，因为最多不超过24个小时，她就会给我打电话，诉说着她这一天如何被老板虐待，如何顶着大太阳工作，皮肤都被晒黑了… 她满腹牢骚，而我已经充当了她三年的垃圾桶。 “真的不叫了，丫头！” “……” 电话那头的夏晓艺顿时没有了回应，我知道她在酝酿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我，我对比当然也是不以为意，因为她说的最狠的一句骂人的话就是，你混蛋！ 她不会骂人，被气的俏脸通红，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她都只会气鼓鼓的说一句：你太可恶了！ 不知道是怎样的家庭，教育出这么一个不会骂人却又霸道的小丫头。 “以后不准叫我丫头了，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等来的不是夏晓艺的回击，却是异常平静的回答。 我迟疑了片刻，随后便笑着说道“外人？哪里来的外人？就你那两三个同事，有谁不知道你的外号叫丫头…呵呵…” 我满不在意的轻笑一声。 “等明天来了，你就知道了！嘿嘿…” 夏晓艺的笑声让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从这笑声中，我听出了她百年难遇的娇羞。 夏晓艺竟然害羞了？ “丫头，你没事吧？” 我故作关心道。 “明天记得别迟到了，七点半，迟到了可就不等你了！” “到底是…” 我还没说完，夏晓艺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收拾着衣服。 夏晓艺，是我的高中同学。 三年里，我和她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彼此没有太多交集，我只知道她性格大大咧咧，无论男生女生都能玩到一起，开得起玩笑，因为她是回族，班里好多男生都叫她回哥。 我跟着也叫了她几次回哥。 她每天总是笑眯眯的，闹心的事总是会躲着她一样。 毕业以后，我读了半年的大专，个人原因不想读了，元旦的时候，背着包连和家里人招呼都没打，直接坐车回了家。 爸妈也没生气，尽管恨铁不成钢，但还是托关系在临沂这座城市给我找到了一份他们自认为挺不错的工作，保安。 一年半以后，实在受不了保安这份工作的清闲，辞职，寻得了一份出卖苦力的工作。 装卸工。 在附近租了一间五平米的民房，一张床，一张办公室淘汰掉的办公桌，网上买的武装衣橱，这就是我全部家当。 前几天一直下雨，我屋里墙壁上一直往下滴答水，墙面上已经生出墨绿色的霉菌，我想把衣服整理一下，受潮了，今天天气挺好，拿出去晾晒一下。 夏晓艺高考落榜了，没有继续读书，早早的在临沂开始了打工生涯。 毕业后的第二年，高中三年感情比较深厚的几个同学聚会，去了六七个男生，只有夏晓艺一个女生。 从那个时候，我和夏晓艺才有了联系方式。 期间聊过天，打过电话，碰面的机会很少，尽管都在打工，也在同一座不算大的城市，却总是没有时间碰在一起。 偶尔一次的聊天中，我知道她恋爱了。 网恋，对方老家是山西的，很远。 那个时候我和夏晓艺不算太熟悉，知道她恋爱这个事，总觉得有点不靠谱，尽管那个时候网恋盛行，乃至成为了年轻人的时尚潮流，你要是不来个网恋，你就会被人家笑话成落伍了。 我不善言辞，成为了落伍中的一员。 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可惜的。 小孩懂什么爱情！ 我见过夏晓艺山西那个男朋友一次，我是帅的不明显，他是很正常的丑。 不是我笑话她山西的那个男友，真的是觉得不般配。 况且此时的夏晓艺已经成功瘦身了，在她的身上，我才真正理解了那句话，胖子都是潜力股。 瘦身以后的夏晓艺如同变了个人，尽管依然喜欢穿运动服，扎马尾辫，可那就是最青春靓丽的风景线。 起码我喜欢这样的风景线。 和其他同学聊天的时候，只会感叹一句，夏晓艺就是一个恋爱脑。 后来，夏晓艺竟然和对方结婚了，这让我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我和夏晓艺已经算是熟络了，但也仅限于偶尔聊聊天，打打电话。 夏晓艺独自去山西的时候，我去送她了，我没什么钱，在火车站附近的商店花了三十块钱，买了一些沙琪玛和面包饮料，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装着，商店也是抠门，连塑料袋都是恰到好处的小，买的东西装在塑料袋里，鼓鼓的，走起路来要小心翼翼，生怕白色透明的塑料袋会突然坏掉。 来火车站送她的，除了我还有一个她的发小。 高高大大的，长相也是帅气，我知道他，是校篮球队的，很拉风，迷惑了众多少女的心。 当他看到我也来送夏晓艺时，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鄙夷，让原本对他还有点好印象的我，顿时产生了厌恶之情，而且还是发自肺腑的。 当时还在想，夏晓艺怎么还会和这种人玩到一起呢。 而作为校篮球队的他，给夏晓艺买了两盒我连见都没见过的零食，高端大气上档次。 再瞅瞅手里这一小包肉眼可见的廉价沙琪玛还有一块五一个的红豆沙面包，一块五一瓶的哇哈哈纯净水，寒酸。 可最终离别的时候，夏晓艺同样给了我一个拥抱，原来，男女之间不是男女朋友也可以相互拥抱。 夏晓艺是第一个主动与我拥抱的女生。 至今令我回味无穷。 看着夏晓艺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有些伤感，尽管她人在临沂的时候，我们几个月也见不了一次面，可每次发信息，打电话，总感觉她就在身边，不见面归不见面，想见了，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而已。 可是这次她去了山西，一千多公里，尽管依然是见不了面，总感觉我们之间突然就远了好多，心中的那股莫名其妙的伤感涌上心头，鼻子酸酸的。 此时，我和夏晓艺之间不是爱情，只是让我觉得，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少了，因为她以后的重心会在山西。 接着继续我的装卸工生涯，工作很累，却也只是身体上的累，我不喜欢动脑，觉得用身体上的劳累就能赚得一份收入，挺不错的。 半年以后，夏晓艺突然和我说，她离婚了。 我很震惊。 她又回到了临沂。 嘴上说着替她可惜，实际心里也是小小庆幸了一下下，不是因为爱情，只是觉得想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可以马上见到她，见到她也不会做什么，就是尝尝她炒的羊肉，喝她煮的稀饭。 说说话，开开玩笑，她推我一下，我打她一拳。 夏晓艺是第一个和我这么亲密的女生。 逐渐的，我和她无话不聊，她受了委屈会和我说，我也还会开她的玩笑，说她以后就是二婚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要她。 每次她都被我气的冲我翻白眼，双手叉腰，气的满脸通红，撅着嘴吼我一句：你混蛋！ 每次我都笑的肚子疼，偶尔笑的厉害了，就会前仰后合，这会把她气的浑身打哆嗦，她却愣是一句狠话也说不出。 夏晓艺和山西的那个男人没领结婚证，这是她悄悄告诉我的，每次我揭她伤疤说她是二婚的时候，先白眼，再双拳紧握，最后也会来这么一句“我是单身，我没结过婚！” 当然这句话，也仅限在我的面前展示。 刚离婚那会，夏晓艺心情很差，一整天不说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她才算真正的熟悉起来，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对，只是朋友。 有段时间，我们俩很腻歪，我中午吃完饭都要和她打个电话，我也不知道和她聊些什么，可是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 白天打电话，发短信，晚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每次打电话都是一个小时起步。 而我开始慢慢的有了错觉，我们这算是恋人吗？ 我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夏晓艺，我知道只要我问了，她就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同意还是拒绝？ 好多次话都已经到了嘴边，最后都被我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我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也想让她成为我的恋人，可是成为恋人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不挑明，我和她一直可以做朋友。 … 夏晓艺语气中竟然有了害羞的成分，让我的心咯噔一下，堵得慌，却又说不出具体因为什么难受。 她交了男朋友？ 不会的！她和我说过，她以后不会再谈恋爱了，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恶狠狠的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每次我都会毫不留情的把她制服，让她给我以及所有优质男士道歉。 一整天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想着赶快下班，然后骑着我那辆花了一千八百块钱买的二手踏板摩托车，直接杀到夏晓艺那里，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终于结束了一整天劳累的工作，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导致眼角被铝合金碰到，眼角处划开一道口子，万幸没有碰到眼球，当时鲜血流到了眼睛里，把老板吓得赶紧开车带我去了医院，他误以为鲜血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 没包扎，用双氧水消了毒，贴了一个创可贴，完事。 男人，矫情个什么劲！ 骑着我的小摩托，一路左突右进，在车辆之间游刃有余的来回穿梭。 十五分钟，来到了夏晓艺租住的民房。 她住在二楼，我闻到了香味，她正在炒菜，我把小摩托倚靠在墙上，从座椅底下拿出在路边买的沙糖桔和恰恰瓜子。 夏晓艺最喜欢吃的水果和零食。 “丫头，做什么好吃的呢？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沙糖桔和恰恰瓜子，奶香味的，我替你尝过了，奶香味十足，橘子我也替你尝过了，甜的过分了…” 我手里拎着沙糖桔和恰恰瓜子，一边上楼，一边冲着楼上大喊，正盘算着等会要狠狠的吃她两碗大米饭。 每次我来的时候夏晓艺都会炒菜，两个打底，羊肉和辣椒炒鸡蛋必不可少。 我喜欢吃辣椒炒鸡蛋。 夏晓艺是知道的。 夏晓艺喜欢吃米饭，每次来，她都会做满满的一大锅。 她知道我工作累，算是为我改善伙食了。 “丫头，今天炒了什么好吃的…”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愣在了原地，身体顿时僵硬住，后面的话也留在了嘴里。 夏晓艺正喂一个男的吃东西… 夏晓艺满脸洋溢着幸福，眼睛里尽是宠溺。 男的张大了嘴巴，等待着夏晓艺的投喂，他的双手环住了夏晓艺的脖子，举止亲密。 此时，他们也发现了我，我和他俩就这么大眼对小眼，时间好似静止了，周围安静的让我感到窒息。 看到我的到来，夏晓艺和男人迅速收回了各自暧昧的小动作，而我的心在刹那间仿佛被针刺一般，痛了一下。 我毫无破绽的立刻咧嘴笑道“丫头，这位是？” 我打量了一下，站在夏晓艺身旁的这位男生。 我身高一米七五，我需要仰视他，长发，三七分，很俗的发型，却被他帅气的面庞完美的驾驭住。 “我叫马跃，是夏晓艺的男朋友。” “我是吴用，是夏晓艺的…哥哥…” 说到哥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眼夏晓艺，她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 我不知道这份愧疚她是从何而来。 第140章 喜欢上了？ 我们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我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 今天是四个菜，孜然羊肉和西红柿炒鸡蛋是夏晓艺亲自下厨炒的，在饭店要了一份大盘鸡和酸辣土豆丝。 辣椒炒鸡蛋换成了西红柿炒鸡蛋。 我看着桌子上的那份西红柿炒鸡蛋，微微愣神片刻，随后便释怀了。 “马跃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不好意思，忘记了，你喜欢吃辣椒炒鸡蛋。” 直到我们坐在餐桌旁，夏晓艺才意识到我喜欢吃的是辣椒炒鸡蛋，而西红柿炒鸡蛋不能用不喜欢来表达，已经达到了厌恶的地步。 不喜欢西红柿酸酸的味道。 我只顾埋头扒拉着碗里的大米饭，都忘记了要夹菜，很快一碗米饭就被我吃了个精光。 当夏晓艺起身要替我再盛一碗的时候，我拒绝了。 “今天胃不太舒服，不能吃太多了。”我笑着回答，右手故意摸了摸肚子。 “哦。” 夏晓艺把刚才准备接我碗的手收了回去，我内心一阵苦笑。 我的胃因为这几年吃饭不顾虑，多多少少有了些毛病，消化不良啊，吃的太饱会涨的难受，偶尔还会闹肚子。 以前我说胃难受的时候，夏晓艺总归叮嘱我，吃饭一顶要按时，细嚼慢咽，不能狼吞虎咽的。 今天她只是哦了一声。 我们不是恋人关系，可是当我看到她和马跃关系亲密的时候，心里就会有那么一点点痛，有话梗在喉咙处，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是吃醋的感觉吗？ 应该不是的吧。 我想起身离开，不是回家，只是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总感觉不切事宜，我应该识趣的离开。 当我准备起身的时候，夏晓艺开了口。 “吴用，我们打算年底定亲了…嘻嘻…” 夏晓艺抱着马跃的胳膊，小鸟依人般靠着马跃，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甜。 “好…好啊…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马跃同志，你功德无量啊…” 说着，我端起眼前的一杯茶，准备和马跃碰一下。 马跃也是满脸笑容，端起茶杯我俩碰了碰杯，他笑着说道“能碰到晓艺是我的福分，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马跃说完宠溺的转头看了眼夏晓艺，他俩四目相对。 这就是常说的，眼里都是对方吧。 心脏再次被针扎一般，痛了一下又一下。 “夏晓艺，以后把你那娇惯的脾气改一改，尽量往贤妻良母上靠吧，能做到几分做几分…” 我的话还没说完，马跃接过了话，眼神温柔的看着就差扑进他怀里的夏晓艺，柔声说道“我会一直惯着她，让其他人都受不了她的脾气，那样她就只属于我了…” 这算情话吗？好恶心。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悲哀呀…”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感受心脏传来的阵阵刺痛，故意开玩笑的提醒他们俩。 夏晓艺俏脸微红，不再依偎在马跃的身上，马跃也是笑了笑，随后他端起面前的茶，站了起来，我忙不迭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吴用，谢谢你这几年对晓艺的照顾，晓艺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事，你们是高中同学，毕业这么多年，还能一直保持着联系，最后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你肯定和晓艺一样，是个善良的人，以后照顾晓艺的重担就交给我了，谢谢你…” 马跃举起了杯子，我和他碰了碰，故作轻松道“终于把她嫁出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就是苦了你了…” “吴用！从你的嘴巴里我就没听过关于我的好话！” 夏晓艺皱眉气鼓鼓的冲我说道。 我哈哈笑了几声，进而说道“那就祝你们，早生贵子吧…哈哈哈…” 我又是一阵洋装的大笑。 “你…” 夏晓艺撅着嘴，看上去一副生气的样子，脸颊却红了。 马跃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他的一个动作让我笑容僵住了。 马跃用手轻轻捏了捏夏晓艺微红的脸颊，满脸宠溺“生一个可不行，保二争三…哈哈…” “你当我是猪吗？” … 两个人开始了打情骂俏。 我们三个漫无目的的聊着天，马跃和夏晓艺无比亲密的关系让我有些恍惚，我不知道夏晓艺和马跃相识于何时，连我都没能察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夏晓艺的保密工作着实做得很到位。 在喝了五六杯茶以后，我提出要回去了，明天早晨还要早起上班，毕竟我那完全靠出卖体力换取报酬的工作，真的让我哈欠连天，身体尽显疲态。 夏晓艺看着我不停的打哈欠，关心的说道“骑车慢一点，到了给我发信息。” 夏晓艺依然还是关心我的，以前她也是会说一句“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我笑着和他们挥了挥了手。 不知道怎么了，我控制不住的想要哭，可是究竟为什么会哭，我却不知道，鼻子涌起一阵酸涩，喉咙处似乎有东西梗在那里，吐不出咽不下去。 我戴上头盔，发动小摩托，大脑一片空白的往自己的出租房驶去。 回去的时候，行驶的速度很慢，大脑里总是浮现出夏晓艺和马跃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我是喜欢上了夏晓艺了吗？ 为什么我会有嫉妒的感觉，心里莫名的烦躁？ 第141章 我狠幸福 不知道在外面晃荡了多久，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简单的洗漱以后，我躺在床上。 我想给夏晓艺发一条信息，告诉她我到家了，可是打开微信，点开她的头像，打了好多字，目的只是想告诉她，我到家了。 可是最后又都删除了。 把手机放在床头，紧紧闭上眼睛，想要强制性的让自己睡着，脑海中却涌现出夏晓艺和马跃各种亲密的画面，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一咬牙，再次打开微信，直接给夏晓艺发了条信息：我到家了。 发完信息，手机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被我扔在了一边，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一直盯着手机看。 心里一直期待着夏晓艺的回复。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一个小时… 我开始烦躁起来，猛然拿起手机，给辛向光发过去一条信息：给我微信随便发条信息，我怀疑手机坏了。 一分钟以后，收到了辛向光的信息。 他恶作剧似的，给我发了很长的一段空白信息，一开始真的以为自己的手机坏了，直到看完辛向光发来的信息，我才如释重负。 确定手机没有坏以后，心里又开始了郁郁寡欢。 手机好好的，没有收到夏晓艺的信息，说明夏晓艺根本就没有回复我。 我开始了胡思乱想。 夏晓艺此刻在干嘛呢？ 以前我给她发过去的信息，最多不会超过两分钟，她就会把信息回复过来。 心里开始急躁起来。 手机一直在床头放着，我生怕会错过夏晓艺的信息，没敢充电，充电的地方在床尾，我无法时刻关注着手机的最新动态。 辗转反侧中，我依然无法入睡。 最后索性穿好了衣服，站在出租房旁边一小块空地上，突然就想抽一根烟。 我不会抽烟，前几天同事逼着我抽了一口，那口烟雾第一次进入到我的肺部的时候，感觉一股不知名的气，直冲自己的脑海，然后就感觉整个脑袋都发胀，而且晕乎乎的，好似喝醉了酒，但比喝醉更难受的是，一直有种想吐的感觉。 抽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尽管上次抽烟让我感受到了难以忘怀的痛苦，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是想要抽一根烟，不知道这是不是装叉的表现，还是故作镇定的一种方法。 下楼，跑到了旁边不远处的小商店，装出一副抽烟的老手模样，指着老板身后的一包烟，故作轻轻实则心里慌得一批，问道“老板多少钱？” 商店老板看着我，微微错愕，随后从身后的架子上，拿出了刚才被我用手钦点的香烟，随后递到了我的面前，笑着回答道“颜悦，20。” 当我拿起颜悦转身准备逃跑的时候，商店老板提醒道“家里有打火机吗？” 我挠挠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好似被商店老板看透了自己心中的小心思。 “一块！” 又支付了一块钱，抄起打火机转身离开。 回到小院子里，学着老烟枪如何拆开香烟的样子，笨拙的拆开了香烟，二十根，我查了三遍。 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蹩脚的用大拇指食指中指捏着烟蒂，点燃以后，狠狠的抽了一口，可惜烟雾在喉咙处怎么也咽不下去，最终咳嗽个不停，一阵干呕，差点把在夏晓艺那里吃的那碗米饭吐出来。 难受，很难受。 胃里翻江倒海，感觉整个身体飘飘然，眼前所有的事物在不断的转动着。 抽烟比醉酒还要难受百倍，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抽烟了。 意识模糊中，回到床上，不知不觉中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被闹铃吵醒，脑袋依然昏昏沉沉的，把闹铃关闭，忙不迭的打开微信，却发现，依然没能等来夏晓艺的回复信息。 心里一阵失落。 我看着夏晓艺微信头像怔怔出神，直到眼前模糊了起来，这才惊慌的赶紧起床洗漱，准备今天的体力劳动。 一上午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但凡有空，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机，看一看夏晓艺是否会发来信息。 一次次的失望，却还依然期盼着。 中午吃完饭，本该休息的时间，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又拿出手机，再次打开了微信，本想给夏晓艺发一条信息，我早就想好了主题，问她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好吃的。 这是之前我经常问她的问题，有时候两个人因为讨论中午吃饭的问题会聊一个下午，想想那个时候真的好傻… 却是有点幸福。 朋友圈有好友发布了动态。 点开，刷新，第一条信息是夏晓艺在一分钟前发布的。 看到夏晓艺的这条朋友圈，心里顿时堵的难受，时不时的会微微刺痛一下。 夏晓艺的这条朋友圈中有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两杯奶茶，各自被两只手拿着，碰撞在一起，还配上了文字：今天的快乐，是一杯奶茶给的，谢谢你。 文字最后还附带一张害羞的表情包。 我赌气般的先是点了个赞，然后发了好几个大笑的表情。 我逼着自己要祝福他们。 因为夏晓艺一直拿我当哥哥。 下午卸了两车货，整整二十吨铝合金，最后累的腿肚子抽筋了，还好，咬牙坚持了下来。 老板看我们几个确实辛苦，给了五百块钱，让我们自己去饭店吃饭，他就不陪着吃了。 四个人，一共五百块，最后一商量，不吃饭了，各吃各的，每个人分了125块钱，别提多高兴了。 我们工资每个月才三千块钱，这算是一笔小小的横财吧。 拿着分到手的125块钱，先是拍了张照片，紧接着就想给夏晓艺发过去，好让她羡慕一下，当我想要点击发送的时候，我停顿了下来，右手食指悬在空中停留了很久，最后点了删除键。 走在回去的路上，吃了一碗牛肉板面，特意加了两个鸡蛋和一根豆肠，算是给自己的奖励。 风卷残云般解决掉一碗板面，打了一个饱嗝，回到了孤零零的出租房里，看着墙上因为漏雨形成墨绿色的霉菌群，还有屋角处时不时的就会滴下一滴水来… 这样的环境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孤单，反而今天因为没有和夏晓艺聊天，让我有些失魂落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习惯了吗？ 这算不算是爱呢？ 呵呵…我一个小屁孩哪里懂得什么是爱呢？ 这顶多算是习惯成自然了，以前每天想起来就会和夏晓艺发一条信息，两个人因为谁当哥哥，谁当姐姐都会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争论的结果是，我喊她一声姐，她喊我一声哥，争执就这么顺利解决了。 我无聊的刷新着微信，点开夏晓艺的头像，然后又退出来，再点进去，再退出来，就这么来来回回，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当我再一次点开夏晓艺微信头像的时候，赫然发现，她换了新的头像，而且还该了微信名称。 尽管我给夏晓艺的备注名称是：可爱的笨蛋，可她原来的微信名我都一直默默关注着。 “一头没心没肺的猪”改成了“我狠幸福”。 微信头像是两只手，比划成一个心状。 我知道，一只手是夏晓艺的，另一只手是马跃的。 第142章 干过地下党？ 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自从昨天晚上看到夏晓艺突然把一个男人领到了身边，关系还如何亲密，心里就一直不舒服，可是想来想去，我真的找不到不舒服的理由。 我看着夏晓艺的微信正在愣神。 突然手机开始震动，把我吓了一跳。 看了眼手机，心里更是顿时一紧，是夏晓艺给我打来了语音。 我迟疑片刻后，忙不迭的接听。 “吴用，在干嘛呢？” 夏晓艺的声音里带着幸福的快乐，我能感受得到。 “我还能有什么事，躺床上看天花板呗。” 我故意有气无力的说道，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状态，尽管此时夏晓艺也看不到我的表情，但我还是假装平静。 “今天工作累吗？听你说话的语气，应该又卸车了吧？” 夏晓艺没来由的关心，让我恍惚起来，心里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 “卸了两车。” 我语气不冷不热的回答着。 “没吃点好的补补吗？” 电话那头的夏晓艺语气中带着关心问道。 “一大碗板面，两个鸡蛋一根豆肠，都吃撑了…” 对于夏晓艺的关心我心中窃喜，嘴上却是不冷不热，故作镇定。 “你还真容易满足…” 夏晓艺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我说你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吧？谈了个对象，竟然也偷偷摸摸的，从实招来，这是从哪里拐来的同志！” 我很想知道她和马跃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尽管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老封建了，昨天离开的时候，马跃还在夏晓艺的出租房里，我一直在猜测，他俩是不是已经同居了，对于这个疑问，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是除了夏晓艺，谁也给不了答案，心中的那份急躁愈发严重。 “嘻嘻…” 夏晓艺先是笑了笑，我听的出来，现在的她真的很幸福，就如同她自己刚刚改的微信名字一样。 “我又不是人贩子，我从哪里拐卖他啊。” “你还不是人贩子呢，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男人领家里来了，怎么，你还想着造出一个小孩再公布于世吗？” 我和夏晓艺插科打诨，可是心里却隐隐作痛。 我一直在故作镇定，不让我的情绪从语气中表露出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每次和你聊天，你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不能板板正正的，我看你这辈子打光棍好了！哪个女生能受得了你这张嘴啊！” 夏晓艺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 “我打光棍和你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瞎操什么心啊！” 不知为何，语气突然变得不悦，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有股莫名的怒气想要发出来。 “谁爱管你啊！也就是我命苦，摊上你这么个不正经的朋友，冒着被传染成精神病的危险，在这里给你一点忠告，教你好好做人…” 当我听到夏晓艺嘴里说出“我们是朋友”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难道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吗？ 应该只是朋友，我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夏晓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我稀罕你的忠告啊…” 两个人又开始拌嘴，尽管有时候最后两个人真的吵上几句，但最后都会因为我的示弱，得到夏晓艺的原谅。 她刚才说我容易得到满足，殊不知她更容易被满足。 有时候我俩吵架，她吵不过我，就开始掉眼泪，这个时候我给她买上一个烤地瓜，她就破涕为笑了，真的是一个极易容易满足的小姑娘。 “哼…” 夏晓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她也不挂断电话，就保持着两人处于沉默之中。 夏晓艺有个优点，吵架永远不会先挂断电话，这也是她最大的优点，或许也是她能和男女生都能聊得来的原因吧。 “行了，找我啥事？这几天我都没空和你聊天了，有点累…” 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其实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可是却又没有那个勇气张嘴。 “累了就请假休息一天嘛，干嘛要那么累呢，请一天假来我这里，我给你做好吃的…” 夏晓艺立刻开始关心起我来，这让我再次有种莫名的恍惚，但想到她身边突然多出个马跃，又是一阵的失落。 “我可不去你那里了，昨天去当了大大的电灯泡，我可不当电灯泡了，费电…” “哈哈…” 夏晓艺被我逗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却郁郁寡欢。 我俩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吴用，说真的，你感觉马跃怎么样？” 夏晓艺突然认真起来，语气中没有了刚才的戏谑。 “不怎么样，凡是比我高的，都不怎么样！” “好好说话！” “就是不怎么样嘛！比我高还比我帅，我都看不上你，他偏偏就看上你了，事出无常必有妖！他肯定不怎么样，图谋不轨！”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你认为夸你就是在夸你，认为在损你，就是在损你，好好参悟一下吧！你个恋爱脑！” 不知道最后我为什么要说上那一句“恋爱脑”，说出去以后我就有点后悔了，我害怕会刺痛夏晓艺的软肋。 因为在她和山西的那个男人分手以后，我曾经狠狠的训斥过她，说她不顾一切的去山西，家人朋友的话都被她当做了耳旁风，最后却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当时说的她挺狠的，也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电话那头的夏晓艺沉默着，我生怕我刚才那不经意的一句话，惹得她伤心，赶紧补救的说道“你俩怎么认识的？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到位，以前干过地下党？” 我试图用开玩笑的方式让话题轻松一点。 第143章 坦白 “网恋。” 夏晓艺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我却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这次的爱情给她带来的幸福感。 “你和网恋杠上了是吗？” 不知为何，我略微带着一丝的怒气说道。 感觉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妥，再次说道“靠谱吗？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句…” 其实后面我还想告诉她，千万不要再恋爱脑了，上一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 可后面的话，我怕会伤害到她，忍住了。 “我知道…” 夏晓艺柔声说道，可我依然听出来她似乎有点不高兴。 心中的失落感再次席卷而来，想赶都赶不走，很苦恼。 沉默中… 很久很久… 电话却一直畅通着，我连电话那头夏晓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我不知道她把手机放在了哪个方位，这么晚了，她是否在自己的出租房里，那个男人有没有和她在一起，有没有在她的床上睡觉… 思绪万千，却汇不成一句可以说出口的话。 “我想结婚了…真的…”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夏晓艺的声音，而我以为我俩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我都准备进入梦乡了。 我心跳开始加速，却依然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我渴望被人照顾，渴望被人疼爱，更渴望这么多年紧绷的神经可以放松下来，可以好好的踏踏实实的睡一大觉，可以睡到自然醒的那种，不用担心会被打扰，不会担心今天的水电费房租费，我累了，真的累了…” 夏晓艺带着哭腔说道。 我默然，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喉咙处似乎梗着东西，上不去下不来，很难受。 “我爸离开的早，妈妈拉扯着我们兄弟姊妹三个，弟弟不争气，刚结婚一个月就离婚了，妈妈整天以泪洗面，我想出一份力，却发现自己现在最大的本领就是刚好养活自己，其他的一无所有…” 夏晓艺又陷入到了沉默，半晌以后，夏晓艺的语气里没有了刚才的悲伤，变得很平静。 “我爸最疼我，有好吃的都先留给我，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爸爸偏偏疼我，我有个姐姐，还有个弟弟，按理说，他应该最稀罕弟弟的，可偏偏我是最受宠的…” 夏晓艺的语气里充斥着幸福的味道，很甜。 “我排行老二…” 夏晓艺继续说道“农村重男轻女，家里有了一个女孩，我依然是个女孩，迫于封建传统，得要个男孩传宗接代了，可是计划生育紧，再生就超生了。 我小姨家没有女孩，有两个儿子，知道我妈还想再生的想法后，想把我过继给她，我妈同意，我爸死活不同意，我爸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女儿奴，好不容易养到了两岁，会喊爸爸了，送人？那和用刀往心脏上攮没啥区别。” 夏晓艺在电话那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家里穷，都没得吃了，小姨家在县城，条件比我们好，爸爸看着日渐消瘦的我，最后也只能把我送了出去。 我爸不舍得，可是又不得不这么做，妈妈怀孕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听我妈说，当她把我放在小姨家，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总能如同事先预料般跑到她面前，或许那个时候已经感觉到自己会有被抛弃的危险…可最终妈妈也得含着泪把我留下… 把我送走后的一周后，妈妈怀着身孕，不能再长途跋涉的再去看我，我爸代替了妈妈的工作，徒步朝着县城的小姨家走。 一大早就开始走，日落了才走到。 爸爸老远就听见了我的哭声，哭的他心都碎了。 小姨家没有人，而那个时候三岁还不到的我，趴在大门上，泣不成声，旁人听了都心疼的不得了，更何况我爸。 我爸看到小姨家的大门紧锁，天已经黑了，却独自把我留在了家里，任由我痛哭流涕，我爸心都碎了… 回家以后的爸爸，咬牙切齿的和妈妈说，除非他死了，要不然哪个孩子都不能扔下！” 自此以后，爸爸一直觉得对不起我，拼命的想补偿我，而我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家里地位最高的人。 小时候家里的碗碎了，爸爸想到的第一个罪魁祸首就是弟弟，其次便是姐姐，即使最后查到是我摔碎的，爸爸也总是会笑容和蔼的说上一句“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可是换成了弟弟，一顿臭骂还不行，提留着耳朵还要转三圈…” 我从夏晓艺的语气里听到了久违的喜悦，是她回想起自己那段被爸爸宠爱的日子了吧。 “吴用，你知道吗？” 两人相对无言以后，夏晓艺继续说道“自从我和他离开以后，我有多少次陷入到了绝望之中，呵呵…那个时候我和你还没有这么熟悉，你只知道我和他分开了，我的心在那个时候也碎了，我鼓足勇气离开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仅仅是想成为他的妻子，想为他生儿育女，最后却…呵呵…” 让我吃惊的是，此时的夏晓艺竟然没有哽咽哭泣，竟然是憨笑了几声。 “我想结婚了，很庸俗的那种。你要说我爱他吗，我不知道，但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我有什么呢？身材？相貌？还是家世？我都没有。我一米六一的身高，刚过及格线，体重也才是刚减下来的，家世？呵呵…” 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状态，因为夏晓艺所说的这些，也是她第一次对我提起，我不可能感同身受，也就说不出安慰的话。 我嘴笨，很笨，不喜欢花言巧语，顺带着也就不喜欢夸夸其谈的人。 “吴用，我真的想结婚了…” 夏晓艺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心里酸酸的，说不出的难受。 “吴用？还在听吗？” “在呢，一直都在…” 又是一阵沉默。 电话里又传来了夏晓艺如释重负的嗓音“不想再兜兜转转了，我感觉到，以后就是他了…” 我的心再次刺痛了一下，没来由的心里感觉空荡荡的… “他是回民…” 夏晓艺的一句“回民”让我如鲠在喉。 “丫头…或许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喊你丫头了，以后再想喊你丫头，某些人就会有意见了…” “我…” “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趁着还有机会，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夏晓艺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随后便听话的不再说话，静静的听我说话。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认识一个女孩，两年了，我们也算是很好的朋友，有不开心的事，我们互相倾诉，偶尔也会放弃一回，去下馆子吃炒鸡和啤酒… 女孩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她很难过，我一直在她身边安慰她，女孩说以后都不相信男人了，我还替男人愤愤不平，女孩大大咧咧，我有时候和她打打闹闹，偶然的机会，女孩又结交了男朋友，当我知道以后，心里堵得慌，不好受，有些愤愤不平，又有些失落… 你说我是喜欢上了那个女孩了吗？” 第144章 表白 “可能是吧。” 夏晓艺在电话那头迟疑片刻后回答道。 “我应该和这个女孩说清楚吗？” 我再次问道。 “嗯…我觉得吧，既然喜欢那就说出来嘛！” “可是，我有些担心，我担心说出来以后，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就会烟消云散，永远也回不到以前了…” “你们以前的关系和恋人一样吗？” “不像…好像也像…只是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吧。” “这个女孩的心思你从来没我问过是吗？” “嗯。一直没有，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就是单纯的友谊，只是这次看见到她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心里就不舒服，好似原本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被别人抢走了，心里很失落…” 电话那头的夏晓艺沉默不语，我同样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我需要开口说清楚吗？”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所以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你说出来，你心里可能就会好受一些，可是女孩未必就会答应，毕竟她现在身边已经有了男朋友，如果女孩不答应，你会失去更多，心里会更失落，你和那个女孩之间，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联系了…很残忍…” 我沉默良久以后，说道“女孩以后过得好，即使不再联系了，也替她高兴，如果以后知道她过得不好，会不会因为今天没有去向她坦白，而错过呢？我真的很纠结…”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让你这么魂牵梦绕呢？你工作做的也很顺利啊，你都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 夏晓艺突然转移了话题，语气中也带着好奇。 我苦笑，可惜夏晓艺看不到我此刻的表情。 “呵呵…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找男朋友同样也没告诉我啊…” 我回击夏晓艺。 这句话说完，夏晓艺没有了动静，似乎她应该在想着如何反击我，她一直如此，每次都想和我争个高低。 “说真的，那个女孩，好吗？” 夏晓艺的语气带着些凝重，问道。 “好是怎么个概念呢？” “就是你的感觉啊，你对另一半的所有憧憬都会在那个女孩身上找到吗？” “那你可以从你现在的男朋我身上找到你曾经憧憬的一切吗？” 夏晓艺久久没能回应我。 “她在我心里是极好的，陪我聊天，陪我一起笑，陪我一起哭，陪我一起逛超市，陪我一起度过一个个快要让我抑郁的夜晚…” 我突然就想到了曾经和夏晓艺一起蹲在桥底下，一起看雨点砸在河面的情景。 两个无聊到指着河面溅起的水花，开心的手舞足蹈。 简单，纯粹。 “我觉得，你还是告诉那个女孩吧，不管她接受不接受，起码让她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一直憋在心里也很痛苦，或许说开了，两个人更能坦诚相见呢。” 我变得紧张起来，心跳开始加速，手心逐渐渗出了汗珠。 “如果我说出来了，女孩不答应怎么办？” 我迫切的追问夏晓艺。 “呃…你觉得女孩喜欢你吗…哪怕有一点点的迹象也可以…” 夏晓艺的话让我陷入到了茫然中，是啊，我只管喜欢她了，她有没有喜欢我呢？ 我想着我俩一起坐在公园里的石凳上，畅聊着以后会有怎样的生活，会找到怎样的另一半，两人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对视后，便都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要不然她不会把她每个月来大姨妈肚子痛这么私密的事告诉我，她也不会和我说，她屁股上有颗痣这么隐蔽的私事… 我感冒发烧的时候，她会满脸心疼的给我煮红糖姜茶，会端到我的手里，细心的用嘴吹一吹，生怕会烫到我…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扑到她怀里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她会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柔声细语的安慰我，每一次都会说“没事，还有本宫呢，本宫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我知道她的过去，甚至她会把她的伤疤再次扒开给我看，她会哭到不能自已，同样的，我会把她的头轻轻的靠近我的肩头，给他同样的安慰“没事，还有我呢，即使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背叛你，我都不会，我逗你开心，我来宠你…” 这算不算互相表白呢？ “丫头…” 我终于鼓足勇气，想要说出那句话，我不管以后会怎样，我就是要说出来，如若不然，我怕我会被憋疯的。 我开始紧张起来，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心跳的很快，我都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了？” 听到夏晓艺的回复，让我的心更加紧张起来，我打开了免提，害怕说出来以后，不能第一时间听到她的回复，双手颤颤巍巍的捧着手机，又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一咬牙。 “我想让你做我一辈子的丫头，可以吗？” 第147章 一叶知秋 我以为夏晓艺会很吃惊，最起码也会张大嘴巴，一副震惊的表情。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夏晓艺一口饭喷在了我的脸上，然后我就看见夏晓艺在那里因为想笑却不能笑而把脸憋的通红。 我被夏晓艺这出乎我意料的举动所震惊，这孩子怎么成这幅模样了呢，我这可是真情流露的，是实实在在的表白呀！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只能目瞪口呆的盯着夏晓艺。 夏晓艺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恢复了平静，她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我都能听见水咕咚咕咚的进入到了她的肚子里。 “你是不是喝多了？” 夏晓艺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眉自言自语道“好像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糊涂话了呢…” 夏晓艺面露疑惑。 我哪里会知道夏晓艺会有这样的反应，手足无措的只能低头扒饭，想以此来消融掉心里的紧张。 估计是夏晓艺看我不声不响的只顾吃饭，给了我一丝安慰“咱俩是最好的哥们，怎么就想着要做恋人呢，你这是乱，伦知道吗？” 夏晓艺煞有其事的看着我，说的一本正经。 我却高兴不起来，无论夏晓艺如何的想要让周围的环境变得不那么尴尬，可事实上，我依然在自顾自的扒饭，碗里的米饭已经被我消灭掉，我只是用筷子一粒米一粒米的搜刮着，最后一起送进嘴里。 实在是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明显感觉到我的脸开始发烫，却一直低着头。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想快速的离开这，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过多的停留。 正当夏晓艺无休止的开着玩笑，却始终都没能正儿八经的回应我一句，脚步声停止了，而我们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个人。 还能是谁，除了马跃还能是谁。 此时，我正好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曾想，和马跃撞了个正着。 “兄弟，要走吗？” 我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眼神却始终在闪躲着，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成想，马跃身后竟然跟着那个女人。 马跃骑摩托车带着的那个女人，夏晓艺口中马跃的妹妹。 “哦…突然有事，先回去了…” 我和马跃擦肩而过，抬头看了眼前面，眼神却与马跃身后的那个女人有了一瞬间的重合。 我的脸更红了，而这个女人却是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容。 我匆忙的下了楼，内心极度慌乱的想赶紧骑着摩托车离开，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了。 急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这才发现原来钥匙没有打开。 摩托车终于在慌乱中打着了火，就在我想快速拧动油门，逃离这里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夏晓艺的声音。 “老头，对不起…” 老头？ 这个世界上有谁还能喊我老头，谁还能知道我这个独有的绰号，这是独一份，专门为夏晓艺量身定做的，也只有她喊我老头，也只有她此时能把我的眼泪喊出来。 我听见了这一声久违的老头，听得真真切切，所以才为之流泪，很久很久了，夏晓艺没喊我老头了，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我没有回头，猛得拧动踏板摩托车的油门，我就这么头也不回的逃离了这里。 …… 起风了。 一夜入秋。 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在了我的脸上，和泪水交融在了一起，让我清醒了很多。 我骑的很快，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在身后推着我往前走，不让我休息，更不让我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骑行了很久，仍然看不到这条路的尽头。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路，以至于路两旁的门店已经关了大半，我不知道此时已经几点了，只感觉此刻很安静，只能听到雨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把摩托车停靠在路边，恰巧旁边就是一根路灯，发出昏黄色的光，我仰起头，看着连成线的雨水，从万丈高空落下，砸在了我的脸上，又疼又冷。 好冷。 雨水顺着脖颈流淌进了胸口，这一滴雨水，让刚才还内心狂躁的我，顿时就凉爽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身上的衣服变得沉甸甸，估计湿的差不多了，而此刻我也终于感受到了这场秋雨的冰冷。 “阿嚏！” 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天气真的冷了。 再次仰起头看着被昏黄色灯光映衬下的雨线，很漂亮。 又是一阵寒风扫过，带起了路边几片黄叶，让我彻底感受到了这秋风的肆虐。 … 回到了孤零零的出租房内，赶紧脱下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衣服，潦草的洗簌了我一下，赶紧钻进了被窝。 蒙住了头，蜷缩在一起，打开手机，鬼使神差般的再次点开了夏晓艺的微信头像。 也不发信息，更不打语音，就这么着了魔般的不停的刷新着她的朋友圈，期盼着她会更新她的朋友圈，以此来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一直刷新到最顶端的那个圈圈一直转动，不再消失。 手机出现了卡顿。 要么没话费了，要么没信号了。 我打开通话记录，很随意的找了一个联系人，毫不犹豫的直接拨了过去。 “您的手机已欠费，请您续交话费…” 后面便是一连串听不懂的英文。 终于听见了来自陌生人的关怀，我发自肺腑的笑着，好似此刻我真的想明白了人生的不易。 到最后，对你始终如一的，恐怕只有中国移动了吧。 生日的时候，第一时间发来信息，不管它是群发还是早已经编辑好的官话，起码那也是一个问候。 我在想，给我们回复信息的人，是不是也是一个母亲，抑或是父亲，或许还有可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尽管手机欠费了，我仍然一遍遍的去刷新朋友圈，点开夏晓艺的头像，每当她微信头像发生变动的时候，我的心也会跟着揪了起来。 我便开始在猜测，猜测今天的夏晓艺心情是否美丽，或许她正在书写着一条想要发布的文字和图片。 手机没话费了，导致我想通过刷新朋友圈来获取夏晓艺此刻的最新动态。 一直刷到出现了“无网络可用”的字样，我才恍然大悟，真的刷新不出夏晓艺最新的朋友圈了。 我想给手机充上点话费，可是手机已经断了网，已经充不进话费了。 而我这才焦灼起来，夏晓艺今天晚上会不会更新朋友圈呢，而她更新的内容又是关于什么的呢？ 我双手抱着手机，心里期盼着，也伴随着失落，因为即使夏晓艺单独给我发微信了，我依然接收不到她的信息。 我开始了辗转反侧，在预判着我会不会接到消息，接到被我称作丫头，而她喊我老头的夏晓艺，所回复的信息。 第148章 感冒了 实在是睡不着，索性睁开眼睛，静静聆听着外面雨落的声音，滴滴嗒嗒，滴滴滴哒哒哒，好似是美妙的音符，听得全身舒适，也很快便进入到了梦乡。 清晨我被冻醒，总感觉身体冰冷，睁眼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怎样的梦，身上的被子早已经被我踢下了床，此时鼻子不透气，又凑巧的打了个喷嚏，看来，感冒是肯定的了。 赶紧穿好衣服，却感觉头重脚轻，稍微晃了晃脑袋，里面似乎已经分割成一块块的，在大脑里面晃荡着，伴随着阵阵疼痛。 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矫情呢，发着高烧去上班的经历又不是没有过，我尽快洗漱，然后拖着沉重的身体，依旧骑着自己的摩托车朝着公司的方向驶去。 只是途中，感觉喉咙愈发疼痛，吞咽口水的时候，好似在咽下玻璃渣子，刺痛无比。 脑袋昏昏沉沉，看东西都感觉是飘忽不定的，身体也好似不是自己的了，汇总为一个词语，就是难受，极其难受。 不想吃早餐，硬逼着自己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杯豆汁，尽管吃完以后，胃里开始了翻江倒海，可总算是填进去了东西，不至于十一二点的时候，饿得浑身打哆嗦。 到了公司门口，才知道，今天的任务真的挺重的，门口已经停了两辆装载得满满的铝合金型材，如果今天找不到装卸工，这两车都要我们自己卸下来，这又是一项宏伟的工程。 寒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不由自主的掖了掖自己的衣服，今天温度将得厉害，却也不敢穿太多，担心工作时会流汗，晾汗以后更容易感冒。 可我本来就感冒了。 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脑袋愈发痛的厉害，就好像里面有东西要闯出来一样，撕裂着我的大脑，让我无法好好的工作。 身体越来越沉，每走一步都让我感觉到困难，当我想爬上梯子准备抽出一根铝合金型材的时候，浑身无力，手臂用力的时候，差点把整个身体带了下来，我不再犹豫，下定决心今天要请假一天，这么干下去，不是我伤着了，就是把同事伤着了，总之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危险品。 带着一丝的歉疚跟老板请假，老板很不友好的看了看我，语气冰冷的说道“不能再坚持坚持吗？今天工作很重，少了一个人，多少会有些影响的。” 老板不知道是在盘算财务还是计算什么，右手在计算机的键盘上飞快切换，计算机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只能抱歉的回道“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感冒了，头疼的厉害。” 老板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不满的说道“是不是看到今天有两车货，临阵脱逃了？” 我知道老板的意思，可我也是四年的老员工了，我是怎样的人，平时工作态度如何更是有目共睹的，现如今只是因为感冒的确是四肢无力，难受的厉害，想要请一天假，老板就开始了阴谋论。 理解归理解，我们只理解老板了，有谁理解我呢。 或许是昨天晚上带着遗憾入睡，可能也是最近几天自己的焦虑所致，现在又被老板猜疑，再加上身体是真的不舒服，所以这几天所积攒的情绪一股脑全部涌了上来。 我把手套直接脱掉，然后往旁边地上狠狠一扔，终于是硬气了一回，怒气冲冲道“不干了！从现在开始！” 不等老板出声，我转身离开。 骑着摩托车，心里尽管是有那么点畅快，可是不得不思考着应该尽快再找一份工作了，没有存款，总还是要养活自己的。 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话费该如何缴纳，本来想着今天连上公司的无线网络，然后再冲话费，没想到网还没来得及连，工作就没了。 尽管今天的温度很低，幸好阳光正好。 我把摩托车停靠在路边，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让我心情顿时舒畅很多，我就这么仰着头看着天空，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进了一家我熟悉的商店，我买了一盒烟，让老板娘帮我冲了一百块的话费。 冲完话费以后，我没急着重启手机，而是来到一处避风的地方，想要下次尝试一下香烟的味道。 尽管还对上次醉烟的经历心存芥蒂，可此时此刻，那种想要用香烟来麻醉自己的愿望，愈发强烈。 “啪嗒！” 点上了一根烟，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小口，这次没敢把烟雾咽下去，而是屏住了呼吸，又把烟雾从嘴里吐了出去，看着被自己吐出去的烟雾，没有感到一丝的畅快，反而更让我阴郁起来。 嘴里很苦，烟雾似乎更苦。 一根烟再这么努力了几次以后，还是没能抽完。 剩下了一大半，我踩灭，扔进了垃圾箱里。 去村里的诊所拿了感冒药，医生想让我打一针，可是我已经几年没打针了，心中多少有点恐惧，最后还是拒绝了，心里想着能扛多久扛多久吧，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再打针。 脑袋沉甸甸的，此时此刻不想做任何事，就想钻进被窝，好好的睡上一觉。 当我钻进被窝的时候，困意却减轻了几分，重启了司机。 紧接着手机振动了几下，我知道有好几条信息进来了。 而我的心在这个时候也开始了忐忑起来，我在想，这几条信息中有没有夏晓艺发来的。 心跳的厉害，好似是在拆一封情书，两只握住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同时也吞咽下一口口水。 而喉咙处的刺痛也随之而来。 一共来了三条信息。 一条是移动短信，友情提示从今天开始会出现10°以上的大降温。 第二条是垃圾广告，不孕不育的广告，我自嘲的笑了笑，心想，我一个三无人员，还是个光棍，大数据怎么就会给我推一个不孕不育的广告。 最后一条是微信的信息，看到微信标识上那个醒目的数字1，我迟迟不敢点开。 是夏晓艺的信息吗？ 第149章 笨笨的女孩 “吴用，你的名字真的很特别，你爸妈怎么会给你起这么个特殊的名字？” 刚才还哭的撕心裂肺的姑娘，此时歪着脑袋像是看怪物般，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位略显腼腆的男人，应该是男孩，他才二十一岁。 男孩不服气的昂起头，反驳道“你的名字很好听吗？夏晓艺，夏晓艺，夏晓艺…” 男孩一直在嘴里嘀咕着夏晓艺，最终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谐音来取笑面前的姑娘，只能作罢，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夏晓艺这个名字，蛮好听的…” 声音尽管很小，却被对面的姑娘听得真真切切，姑娘掩嘴一笑，随即又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道“吴用，吴用，无所吊用…哈哈哈…” “你！”男孩被姑娘这一句取笑，气的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着面前的姑娘，身体被气的哆嗦。 此时正值酷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暑了。 “我怎么了？！难道不是吗？无所吊用，我又没说你的名字，哼！” 姑娘把头一扭，不再去管男孩的愤怒，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嚣张态度。 男孩被气得胸口开始疼了起来，进而发展到了呼吸困难，最后男孩双手捂住胸口，身体侧歪倒地，嘴里开始了痛苦的呻，吟。 “夏晓艺…” 男孩嘴里艰难的说出了姑娘的名字。 “别指望我给你道歉，我那不是取笑你，我是真的在取笑你！哼！” 姑娘头也不会的继续保持着她固有的倔强。 “夏晓艺…我…胸口疼…喘不过气来了…”男孩每说出一个字，胸口处都会传来一阵绞痛，就连轻微的呼吸，都会让他额头渗出斗笠大的汗珠。 姑娘微微听见了男孩的痛苦之声，只是她觉得这是男孩惯用的伎俩，她清楚的记得，上一次男孩就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骗取了自己好几滴眼泪，结果却是眼前这个男孩子在恶作剧。 难道还想故技重施吗？ 本宫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哼！ 你疼你的，我唱我的！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上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 姑娘唱得情真意切，身体跟随着歌词中的小船，左右摇摆，好不开心… “丫头…丫头…我真的不行了…” 男孩胸口绞痛的厉害，即将进入到休克的状态…嘴唇已经呈现出紫黑色，脸色煞白，没我一丝血色… 姑娘终于转过了头，不是她有先天知名，而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喊她丫头，只有一个人可以喊她丫头。 “怎么了，吴用，你别吓唬我…” 姑娘看见男孩近乎惨白的面色，顿时被吓得快要哭了出来。 姑娘带着哭腔，双手扶住男孩的双肩，使劲摇晃着“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吴用…” “我…这里…疼的厉害…” 男孩被姑娘摇晃的胸口处痛楚更甚，龇牙咧嘴的说道。 眼泪已经在姑娘的眼眶中打转，稍不留神，眼泪就会滚落下来。 “我看一看…” 姑娘粗鲁的撕扯着男孩的衣服，想要探寻问题的所在。 可是当姑娘把男孩上衣近乎快要扯掉的时候，却发现男孩竟然还有八块腹肌，不由的多看了几眼，甚至还想用手去抚摸一下，完全把此时男孩的痛苦抛于脑后。 姑娘真的用手去触碰男孩的腹部肌肉，看上去就很有感觉，不知道摸起来会有怎样的质感。 从女孩的面部表情看，此时此刻的她有点花痴，甚至可以说是不要脸。 哪有女孩去摸人家的腹肌的，而且摸得还那么仔细，就连每块腹肌之间的沟壑都要用指甲在里面抠一抠。 “哎吆…受不了了…哈哈哈…太痒了…” 突然男孩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速度之快，让正在沉浸于这八块腹肌所带来的快感中的少女，一脸的茫然。 姑娘旋即便露出一抹勾魂般的笑容“无所吊用，怎么了呀…” 夏晓艺语气娇嗔，带着调戏的意味。 “夏晓艺！你是不是没见过男人，刚才我都差点休克了，你倒好，摸着人家的肌肉就不撒手了，你好歹也是个女生，能不能矜持一点！” 吴用像是被调戏了一番，满眼委屈。 “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本宫出此下策，估计你刚才的那一口气就出不来了，你现在早就嗝屁了！” 夏晓艺丝毫不惯着吴用，尤其是在语言上，更是不可能吃亏一点，好歹高中的时候，她是主辩护手的高傲存在，怎么可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受挫，她不碾压别人就已经是她法外开恩了。 “你小子还想用苦肉计呢，本宫就是要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先是要了你的身子，再割了你的腰子，然后把你净了身子，最后让你跟在我后面当个小用子，我只要喊一声，小用子，你就要跪下喊一声，嗻…” 吴用看着夏晓艺滔滔不绝，尽管她在语言上刻薄，但他知道，她唯一的发泄口也仅仅剩下了嘴里的逞强，要不然呢，刚才已经大哭了一场，哭得他也想跟着掉眼泪。 看到她为了一个网恋中的男生，哭的撕心裂肺，他最初怀疑眼前这个看上去一点也不笨的女孩，是不是被人下了药，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为爱痴狂的烂模样，她可是当年一句“我本坏蛋，无限嚣张”荣登全校批斗榜榜首的彪悍存在。 直至后来我看了《坏蛋》这本书，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里面的经典名句。 就在半个小时以前，夏晓艺在吴用面前，为了一个在网上认识的男生，哭的肝肠寸断，起初吴用不理解，怎么就会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面，就哭的眼睛红肿。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吴用才理解，一个从来没得到过父爱的女孩，突然被一个男人无微不至的呵护着，疼爱着，时间长了就会让这个女孩产生错觉，她会把自己的情感和对父亲的思念，混淆在一起，全都付诸于眼前的这个男人，而她称之为爱情。 这哪能是爱情，这只不过是她的精神寄托而已，即便是爱情，那也是变了质的爱情，不纯粹，也不干净。 因为里面掺杂了别人的影子，哪怕这个人是父亲。 大大咧咧的夏晓艺哪里知道爱情的滋味，她只知道那个男生经常会给她邮寄一些她喜欢吃的小辣条和小酸奶，还会在情人节的晚上给她发一个520块的大红包，她会每天晚上等待着那个男生给她说一句晚安。 可那个男生只是在拿她当试验对象而已，那个男生只是在和宿舍的舍友打赌，看他多久会让夏晓艺这个笨女孩爱上他。 那个男生哪里会懂“爱”这个字眼，无非是想体会一次“一览众山小”的快感而已。 因为在以夏晓艺这个笨女孩之前，他已经成功征服了两位姑娘，最终的结果当然是一起滚了床单。 男人无论大小老少，无一例外，都是下半身动物。 征服两位姑娘以后，让他信心倍增，自我感觉是无敌的存在，时不时的还要甩一甩他那本就稀疏的斜刘海，而就是这样一个俗套的动作，却惹得那些奋不顾身的女孩一个个的飞蛾扑火。 他遇到了更傻的女孩，夏晓艺。 他是无情的，只是在享受着被人爱的快感，而她只是错误的感受到了除父亲以外，另一个男人的关怀。 他把她当做一个试验对象，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或许连过客都算不上，仅仅是个小白鼠。 她把他当做生命中的曙光，父亲的那盏灯灭了，上天又给她亮起了明灯，她悄悄的把他装进了心里，想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可终究还是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不对的人。 结局只能是她被践踏的伤痕累累。 夏晓艺最后的倔强就是嘴巴了，说着伤人的话，却做着最暖心的事。 她和他本来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相交，奈何世事无常，其中一条线微微倾斜，尽管相交的时间会在很久以后，但最终两条线还是交汇在了一起，尽管两条线以后依然会以原来的方向继续延伸，可那个交点却永远存在着。 … “吴用，你别想再用同样的招数骗过我！我可不会再轻易上当受骗了，哼！” 夏晓艺双手叉腰，一副拆穿骗局倍感自豪的洋洋得意，看得吴用一阵头大。 原本他是真的想通过装病来骗过夏晓艺，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个自私的念头，他想装死，因为她想看一看眼前这个傻女孩会不会对他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 他还没和女孩子亲过嘴呢，他不知道亲嘴是什么感觉，他更想知道，女孩子的嘴巴是什么味道的，应该是甜甜的吧。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却被女孩调戏了一把，还肆无忌惮的掀开他的衣服，直接下手就摸他的腹肌，之所以他有八块腹肌，身材偏瘦是一大功劳，但凡他的体重超过了一百二十斤，他都不至于会有那么明显的八块腹肌。 “夏晓艺，以后不喊你丫头了！” “为什么？” “丫头，显得你很笨！” “不笨！我只是不想太聪明了…太聪明会没有朋友的…” “那还是聪明一点的好，因为坏男孩太多了…” 被称作丫头的女孩，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但依然倔犟着用手不停的擦拭掉滚滚而落的泪珠，只是她擦拭的速度远远不及眼泪掉落的速度，以至于片刻后，女孩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第150章 一路向北 我看着哽咽中的夏晓艺，心里堵的难受，安慰她说不要沉迷在过去，一定要往前看，前面会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 抽泣中的夏晓艺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的前面是你，你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吗？” 我一时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迟疑片刻后，我想回答她，我不是个优秀的男孩子，但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只是我的话已经酝酿到了喉咙，却被夏晓艺截胡。 她依然在抽泣，只是看不上去不再那么撕心裂肺。 “以后要做个无恶不作的女孩，没心肺的才好，那样才不会伤心…” 夏晓艺似乎有点赌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害怕她真的会“无恶不作”，赶紧劝她“我们还是做个守法公明吧，违法的事咱们不能做。” 夏晓艺看我的眼神一凛，我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发表看法。 “带钱了吗？” 夏晓艺突然转头看着我，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我赶紧翻了翻口袋，然后拿出零零碎碎的钞票，数了数，然后又翻看微信的余额，把钞票往夏晓艺面前递了过去“还有五十块钱的现金，微信余额里还有五百多，够了吗？” “够了！” 此时夏晓艺也从口袋里翻出几张面值不等的钞票。 “你要干嘛？” 我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诺诺的问了一句。 “我要去吃好吃的，买漂亮的衣服，以后我要对自己好一点！”夏晓艺眼神坚定，眼眸中已不再如方才般悲伤。 我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笑着说道“对，别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生不如死，离开了谁都可以活，唯独不能让自己死了，那这辈子就亏大发了！” 猛然间我全身充满信心，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脊梁。 夏晓艺脸上露出惊讶，瞳孔放大，看着我说道“你哪里来的豪情壮志，你也失恋了吗？” “我…我是为你高兴…” 夏晓艺真的是一个女汉子，不是我打不过她，只是我情愿被她欺负而已。 因为我们是兄弟，也是姐妹。 我俩处成现在这种关系，也才一年的时间，一年以前，我俩仅仅有联系方式，却几乎没联系过。 “想吃什么，姐请你！” 夏晓艺低头又数了数手里的钞票，满脸抑制不住的快乐。 “吃烤鱼吧，我喜欢吃烤鱼！” 我脱口而出，露出一个笑容。 夏晓艺脸色一沉，转头看着我“你除了烤鱼，你还喜欢吃什么？和你一起吃饭，十次有八次吃烤鱼，烤鱼就那么好吃吗？上一次和你一起吃烤鱼，差点被鱼刺卡到，幸亏我嗓子眼大，硬生生的把鱼刺咽了下去，要不然以后我得啊叭啊叭的和你说话了…” 夏晓艺用手比划着一个哑巴说话的模样。 我再次被她逗笑了，却又不敢大声笑出来，害怕她会生气，所以我尽量憋住不笑。 “那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问我喜欢吃什么的，我就喜欢吃烤鱼，那就如实和你说了…”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能感觉的到，此时她的眼神异常犀利，因为我刚才没有附和她，反而针锋相对了几句。 “走吧，姐今天带你吃薯条，喝珍珠奶茶！” 夏晓艺嘴角上扬，脸上终于不再阴郁，取而代之的是对美食的期待。 “又是薯条和珍珠奶茶…” 我心中腹诽，老是说我吃烤鱼，你还不是一样整天吃薯条，喝珍珠奶茶。 我也只敢在心中腹诽一句，哪敢真的说出来，否则肯定又是被夏晓艺一阵语言蹂躏，同时还要在肉体上饱受着她的摧残。 夏晓艺骑着电动车，而我规规矩矩的坐在后座上。 我两只手紧紧抓住身后的座椅，是因为夏晓艺骑车太快，从来不刹车，电动车在她的掌控下，一直左右摇摆，我真的担心车子什么时候会失去平衡，然后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 每次我想骑车带着她，她却总以我骑车速度慢拒绝，害得我像是个怨妇一样在后面，也不敢要求她降低速度，因为她是非常叛逆的人，她喜欢和你对着干，不会轻易顺从你的意见。 “你就不能抱住我的腰吗？看你那被吓绿的脸，你真是够胆小的了！” 红绿灯路口，夏晓艺转头冲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男女授受不亲！”我终于也是硬气了一回，反驳了她一句。 “咱俩是哥们，我是大哥你是小弟，再说了，抱一下又怀不了孕，更何况我对你没意思，我顶多纳你为妾，别想着明媒正娶了！哈哈哈…” 夏晓艺毫不顾及的大笑起来，惹得周围一起等红绿灯的人纷纷侧目，他们个个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我则被夏晓艺这一通话，说得羞愧难当，却又不知道用什么狠毒的话回击她，只能低头不语，顷刻间，脸上便传来了热辣辣的感觉。 可能这次的失恋带给夏晓艺太多的伤害，她越是表现的疯癫，代表着被伤的太深。 我俩终于来到了一家肯德基门口，我跟着夏晓艺走了进去，我以为夏晓艺会在这里吃，我索性找了一张两人桌直接坐了下去，等到夏晓艺买完薯片，直接递给我一个快走的眼神，我这才慌乱的起身离开。 “我们不在这里吃吗？” 我看了眼夏晓艺手里的那杯珍珠奶茶，我疑惑她为什么只买了一份，难道我入了股还要饿着肚子吗？ 走出肯德基大门，夏晓艺把手里的奶茶和薯条递给了我“拿着，接着去下一个目的地！” 我只能服从安排，幽怨的拿着奶茶和薯条，坐在后座上，任由夏晓艺继续一路向北。 第151章 乖，好好吃饭 一路上，夏晓艺哼唱着她最喜欢的那首《让我们荡起双桨》。 我一直挺纳闷，为什么她对这首歌如此偏爱，我问过她几次，每次她都一副姐的世界你不懂的样子。 自此以后，我也就识趣的不再问了，就当这首歌是她的BGM。 我左手奶茶，右手薯条，嘴里还要不停的提醒着夏晓艺骑车不要太快，要不然我和薯条奶茶就一损俱损了。 夏晓艺没好气的瞪着我“你要是把薯条和奶茶洒了，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被吓得双手握的又紧了些。 只顾着薯条和奶茶是否安全，却已经被夏晓艺领到了目的地。 夏晓艺从电动车上抬腿而下，差点一脚把我踢下来，还好我反应迅速，低头俯身，躲了过去，要不然我被踢是小，奶茶和薯条洒落是大，我可不想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到了地方以后，我抬头一看。 “烤鱼世家”。 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起这么个霸气外露的名字，想必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味道应该杠杠的。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此时正抬头挺胸，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咱们不是去吃薯条喝奶茶吗？你又不吃烤鱼，怎么来这里了？” 夏晓艺明确指示，她已经吃腻了烤鱼，同时还勒令我以后要注意吃烤鱼的次数，因为我每吃一次，身上就会散发烤鱼的味道，这让已经对烤鱼味深恶痛绝的夏晓艺很难受。 可是现在的她，竟然把我领到了专门做烤鱼的饭店门口，单看这家烤鱼店的规模，我似乎就已经闻到了诱人的香味。 “这家店在美团订单中排第一，味道应该不错，我可提前和你说好了…” 夏晓艺转头嘱咐着我“今天在这里的花销，从你入股的钱里面扣，别想着用我的钱！哼！” 夏晓艺一撅嘴，一扭头，却径直走了进去。 看着夏晓艺如此的“霸道”，我眼角有了温热感。 走进店里，才发现这里面别样的场面。 因为人数实在太多，喝酒聊天，碗筷碰撞声不绝于耳，看着眼前红火的生意，真的有些震撼，同时也有些眼红。 这一天得挣多少钱啊！ 点餐的客人都排起了长队，夏晓艺的脸上也露出吃惊之色。 “幸亏在网上提前订好了桌，要不然今天这顿饭估计得吃上几个小时。” 夏晓艺发出了一声感叹。 我俩在某处挺隐蔽的双人桌坐了下来，服务员更是贴心的送来一壶茶还有餐具，我有些局促的开始摆弄着面前的餐具，想以此来化解心中的那份紧张。 吃个饭也能紧张？ 没错，就是紧张！ 当你第一次进入到原本你这个层次进入不到的那个环境的时候，偶尔间进去了，你的第一感觉不是“啊，装修好壮观”“客人真多”…等等诸如此类的称赞，而是眼前这些足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豪华装修，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硬生生闯进了你的心里，从而产生了自卑感。 这就是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写照。 我想帮夏晓艺冲洗一下餐具，结果因为过于紧张，手中的茶杯意外掉落，随即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同时也吸引了周围顾客的侧目，做错了事，又被这么多人围观，我说自己能泰然处之，那绝对算是个妖孽了。 而我，只是个普通人，霎时间，脸上便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 幸好，杯子没碎，心中也是暗自庆幸一番，而眼前的夏晓艺，我已经做好了被她一阵奚落的准备。 我的眼睛一直在闪躲，不敢正眼看她，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此刻的眼神，真的可以刀死我。 “瞧你笨手笨脚的样，给我吧，小心一点…” 话是责备，语气中却满是关怀。 这让我一下适应不了，夏晓艺何时变得不那么野蛮了？ 夏晓艺从我手中接过水杯，自顾自开始冲洗起来，我却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这是进门前还不忘挖苦我几句的夏晓艺。 我看着夏晓艺，有些恍惚，似乎我对真实的夏晓艺还是不够了解。 夏晓艺冲洗好了茶杯，又分配了我俩的餐具，最后还特意给我倒了一杯水，这让我受宠若惊，我内心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我始终信封一句话，事出无常必有妖，我害怕夏晓艺又给我设了个局，挖了个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进去了，而且还是回不来的那种。 夏晓艺嘴角勾起笑容，这让我心中更是一阵惶恐，她不会这么温柔的对待我，这肯定是暴风雨的前夕，我重重吐出一口气，准备接受来自大姐大的摧残。 这时，一道小凉菜也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是我最喜欢吃的凉拌小黄瓜，酸酸的，辣辣的，美味极了。 尽管菜很简单，我依然相信很多人做不出这种清脆的感觉来。 菜上的很快，一道接着一道的，菜已经上齐了。 菜是夏晓艺点的，具体她点了什么，都上了桌面，我才见了它们的庐山真面目。 因为烤鱼很大，负责吃的，只有我和夏晓艺，除了一条差不多接近三斤的烤鱼，就是一些小配菜，足够让我俩饱餐一顿了。 “为什么没有点你喜欢吃的？” 看着眼前这条被干冰烤得“滋滋”作响的鱼，我更不明白夏晓艺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她只是想看着我把眼前的这条烤鱼消灭掉？ 我吃她看？ 无论我内心再如何强大，如何的镇定自若，对面一个可以用天生丽质来形容的女孩，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我从烤鱼身上扣下一块块美味佳肴，而她依然淡定自若，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关键她脸上的笑容愈发强烈善美，这不得不让我再次对夏晓艺刮目相看，用瞠目结舌也不为过。 他今天的行为举止早已经超出了我对她了解的范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能身体僵硬的愣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瞅着她的面庞，努力的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出一丝的破绽，可惜的是，夏晓艺始终以微笑示人，尤其看我的眼神，真的可以说是含情脉脉，或许是我理解的不够吧，夏晓艺的面部表情和以往大相径庭，好似换了一个人，眼前的这个温柔似水。 看着眼前这个性情大变的夏晓艺，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快吃啊，一会该凉了，趁热吃…” 夏晓艺看我僵在原地半天不动，语气也是相敬如宾。 这更让我心里紧张起来，可看着眼前正“滋滋”冒油的烤鱼，情不自禁的吞下一口口水。 “快吃啊！” 夏晓艺竟然夹了一块不算小的鱼肉放在了我面前的餐碟上，语气和善道“吃呀！” 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再次让我大跌眼镜。 “乖，吃得饱饱的…” 夏晓艺眼波流转的看着我，我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激灵。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第152章 结账 妖孽。 这是我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词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夏晓艺。 “你想…干嘛？”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看着眼前行为举止与以往大相径庭的夏晓艺，惶惶不安。 夏晓艺突然就笑了，笑的那么肆无忌惮，这又惹来周围食客们的侧目，而我此时已经感觉到了来自脸颊的热辣滚烫。 “行了，不逗你了，快吃吧，我吃我的薯条，喝我的珍珠奶茶…” 夏晓艺进而变回了她以往的模样，笑容也变成了甜的，我这才如释重负般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这家店的烤鱼真的挺好吃，味道在我吃过的众多烤鱼中，算是独树一帜了，但比起在那对东北夫妻店吃到的，还是稍逊一筹。 一条烤鱼已经被我吃的七七八八，有肉的地方已经被我挑完，我打了一个饱嗝，而此时的夏晓艺也解决掉了她的薯条和奶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她的眼神再次回到刚才那不正常的状态，这霎时间又让我感觉到了不自在。 我以为刚才吃鱼的时候，嘴角有油渍，赶紧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试探性的问道“你不吃点吗？这家烤鱼做的真挺好吃的！” 我试图转移夏晓艺的注意力，毕竟她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着实让我感到不自在。 “你都吃完了，你让我吃这些骨头吗？” 夏晓艺终于收回了刚才那略带妩媚的眼神，用筷子在餐盘里挑了挑鱼刺，满脸嫌弃的说道。 我看着餐盘中一片狼藉的鱼刺，微微红了脸，小声说道“还是有鱼肉的…” 夏晓艺不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辩驳，继续用温和的眼神看着我，缓缓说道“吃饱了？” 我不知道夏晓艺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本能的立刻提高了自己的防范意识，反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别对我这么温柔好不好，我还是喜欢你狂野一点…” “嘻嘻…”夏晓艺嘴角上扬，笑着说道“要多狂野，这样吗？” 夏晓艺开始往下扒拉着自己的上衣，我被她这一大胆的行为吓得伸手阻止道“不是！” 因为声音过大，再一次引来了邻桌的侧目。 夏晓艺也赶紧穿上了衣服，尽管她表现的狂野，那也仅仅是面对我一个人而已，真的让她在公众之下就搔首弄姿，她也脸红。 此时的夏晓艺俏脸微微红润，我也终于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害羞的意味。 原来夏晓艺也会害羞，这在我看来，无疑是一个重大发现。 她怎么会不害羞呢，她也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 中间休息了一会以后，夏晓艺又怂恿着我把剩余不多的鱼肉挑挑拣拣，我不想浪费，感觉肚子里仍然还可以装进去不少，不知不觉中，肚子已经开始撑了。 等到结帐的时候，夏晓艺突然把汇集着我俩共同财产，都塞给了我，嘱咐道“你来结帐！” 我当时一脸懵逼的状态，不知道夏晓艺又开始了怎样的计谋，她的心思我真的猜不透。 最后也只能悻悻的去结了账。 两个人一共花了150元。 这是老板把零头的五元抹掉了，最后还赠送了一瓶王老吉饮料。 我把剩余的钱又还给了夏晓艺，老板赠送的那瓶王老吉也一并递给了夏晓艺，她摆摆手“我不喝王老吉，只喝加多宝。” 我一脸吃惊的看着她，解释道“它俩味道一样，是亲兄弟。” “双胞胎？” 夏晓艺也是微微一愣，估计她是真的不知道。 我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那我还是喜欢哥哥。” 夏晓艺表情淡然。 “加多宝应该是弟弟，哥哥是王老吉。” 我又解释了一句。 夏晓艺突然就被气的双手叉腰，紧皱着眉头，狠狠的瞪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吴用！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我一看夏晓艺那已经变了形的脸庞，毫不犹豫的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夏晓艺直接从电动车上下来，单手扶住车把，冲着我，一甩头“你骑车！” 我乖乖的从后座上下来，战战兢兢的骑车带着夏晓艺漫无目的在街道上缓慢行驶着。 毫无目的行驶着，最后却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公园内，里面也没多少人，花花草草挺漂亮的。 在我正想着要在哪里停下来的时候，感觉车子一轻，我急刹车，夏晓艺从车上下来了。 夏晓艺在一处木质长椅上坐下来，随手摘掉面前的一朵不知道姓名的花，她放在手心摆弄一番，最后仍然不舍得扔掉，很随意的插在自己的鬓角。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真的很美。 不是花，就是她夏晓艺。 我看着哼唱着歌曲的夏晓艺，有些失神。 这么活泼美丽的女孩，那个男生怎么就不懂的珍惜呢。 “吴用！” 我正处于愣神的状态，被夏晓艺突如其来的召唤惊醒，刚才眼前还处于朦胧的状态，此刻已经变得清晰起来。 “到！” 本能的回答了一句。 “咯咯咯…” 却惹得夏晓艺笑个不停，她倒也不藏着掖着，开怀大笑。 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就因为我回答了一个“到”字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神经病。 夏晓艺把头转过去，我依然能听见8她的笑声，很清脆楚仍旧肆无忌惮。 几分钟以后，我感觉夏晓艺的笑声不对劲，她不是笑，而是在哭。 我忙跑过去，发现一向以杀伐果断著称的她，此时正泪如雨下，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女孩子的情绪都是这么不稳定吗？ 上一秒还嘻嘻哈哈，恨不能翻墙揭瓦，这一秒却又哭哭啼啼，都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 看着眼前哭的撕心裂肺的夏晓艺，我也不知所措起来，我不会哄女孩子，因为我从不惹女孩子生气，不是因为脾气好，是没机会。 “过来！”夏晓艺突然抬手冲我勾了勾。 此时的夏晓艺战斗力肯定爆棚，我哪里敢惹，心惊胆战的大踏步过去，夏晓艺一把抓住我的衣服，然后一拉一扯，直接趴在了我的后背上，而我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 我微微弓着身子，她趴在我的后背，我能感觉的到，她哭的很用力，我真切的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第153章 很想他 一阵风吹过，落叶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很悦耳。 终于，夏晓艺停止了哭泣，我已经感受到来自后背上的凉爽，她的眼泪已经打湿了我的衣服。 当我想直起身体的时候，好似一根刺直接刺进了我的腰间。 “哎吆！” 我龇牙咧嘴的用手捂住腰间，我的表情应该也扭曲了。 夏晓艺看着我这滑稽的表情，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女人真的善变，明明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这会又喜笑颜开。 “吴用…” 我正缓慢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夏晓艺叫了我一声，语气温柔。 这在我看来，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生日歌是怎么唱得，你唱一遍给我听听…” “我不唱！多幼稚啊！” “就唱一遍呗…” “不唱！！” “唱一遍…” “不唱！！！” “吴用…唱一遍…” “坚决不唱！！！！” “吴用！” “不…唱！！” “吴用！！！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哈哈哈…” … 我很委屈的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腰部，一副哀怨模样。 夏晓艺从长椅上跳了下来，又摘了几朵不知姓名的花朵，无一例外的全部插在了她的头顶，抑或是耳根旁，好不漂亮。 看着这会又活蹦乱跳起来的夏晓艺，无语的摇了摇头。 一起读书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她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呢。 夏晓艺累的喘着粗气，重新坐回到了长椅上。 而此刻我俩已经面对面了。 我是因为刚才身体一直微弓着，时间一长，身体略显僵硬，所以才会出现腰间被刺般的疼痛。 或许也是我的职业病。 我只顾着揉捏着自己的腰部，没继续关注夏晓艺面部表情的变化。 “吴用，谢谢你。” 夏晓艺咧嘴冲我笑道。 我再次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因为夏晓艺每次温柔的背后，都会隐藏着她的阴谋。 我惊恐的看着夏晓艺，始终保持着提防的心态，这让夏晓艺哭笑不得。 “吴用，你为什么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呢，我很可怕吗？” “你何止可怕，你是真的彪悍！” 这只是我的心声，我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呢。 “你只是可爱…” 夏晓艺立刻沉浸在我这虚伪的称赞中，她的表情耐人询问。 算了，不说了，反正就是谢谢你啦！ 突然夏晓艺伸出了一只手，我略微迟疑片刻，也伸出了手，和她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看着夏晓艺又开始了手舞足蹈，我也彻底被她的癫狂所折服。 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呢？ 夏晓艺在这个人不多的公园里蹦蹦跳跳，我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时刻准备着被她传唤。 … 太阳终究还是落了下去。 我把夏晓艺送到了出租房门口，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夏晓艺突然喊住了我。 我诧异的回头看着她，这一次，夏晓艺的笑容真的很甜。 “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这是夏晓艺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她的笑容那么甜。 我也给她回复了一个笑容，再次摆摆手，示意她上楼。 当我离开的时候，她仍然站在门外注视着我。 回到出租房里，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总是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却总也忘不掉夏晓艺临别时的那个笑容。 正当我准备睡觉的时候，手里振动了一下。 睡觉之前，我习惯性的把手机调成震动，害怕半夜会有电话打进来，把我惊醒。 差不多快十二点了，除了凌晨午夜的广告信息，也没人给我发信息。 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无趣的人，更害怕社交。 能交往的也就是那几个人而已，我不喜欢再花时间和某一个陌生人从相识到相知，最后成为朋友，很累。 培养一个朋友很累，很耗费精力，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意见不统一，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所谓的朋友，反而会狠狠的背刺你，因为只有朋友才对你了解的更真切，陌生人反而不敢下手，之所以称之为陌生人，就是不了解你的人，不了解你的人，怎敢轻易下手。 是夏晓艺的信息。 我点开一看，好长的一大段。 “还没到十二点，也就还是9月20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那个原本打算会跟他结婚的男人，彻底的从我的生活中离开了。 我哭了，哭的很厉害，哭的很伤心，可我又不能哭的太厉害，只能狠狠的哭一小会，因为我可是你们口中的回哥啊！ 大哥哪能哭鼻子呢！ 我爸…哎呀，还是不习惯喊爸爸，我还是喊大大吧。 俺大走的时候，我没哭，因为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哭，我不知道生活中没有他在身边陪我，会是怎样的情景。 直到入了土，回到了那个曾经有着欢声笑语的小家，看着屋里挂着的大大的头像，我搬着小板凳就在门口等… 等啊等，我的大大再也没回来… 他说天黑了他就回来了，所以小时候总盼望着天黑，因为天一黑，俺大大就背着包回来了，每次他都能从书包里掏出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可这一天…他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一直等到妈妈喊我吃饭，我依然倔犟的在看着黑漆漆的远方，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喊他一声大大，他笑着回应我一声艾… 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我这才知道，我的大大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他的那个书包再也没有了让我期盼的好吃的了… 每到晚上，我就会哭，偷偷的哭，用被子蒙住头，嘴里咬着被子，生怕自己会发出声音，狠狠的哭，哭到实在是累了，就这么睡着了… 以后我害怕天黑，我不再喜欢天黑…因为天黑了，俺大大也不会回来，我就认为是大大在黑夜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每次睡着都是因为哭累了，醒来的时候，眼睛很痛，嗓子很痛…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第154章 我错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想起来就哭，睡不着也哭，哭着哭着，好似成了习惯，那段时间是我最难熬的日子… 偶然间有个男孩加我QQ… 已经11：58了，不过这一天依然还是我的生日，谢谢你。 给我唱了生日歌，还陪我去公园玩了玩，还请我吃薯条喝珍珠奶茶（钱是你的，没花我自己的，嘻嘻）…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很伤心，下午的时候我又很开心，今年的这个生日，很特别，我会永远记住，吴用，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哥们！” 看着夏晓艺洋洋洒洒写的这一大串文字，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难受，压抑。 原来今天是夏晓艺的生日，可是她没有选择她爱吃的东西，反而请我吃了一顿丰盛的烤鱼。 结帐的时候，非逼着我去，她这是想表达什么呢？ 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哥们。 或许我们就是好哥们。 … 一个还算热闹的傍晚，我给夏晓艺打了电话，让她今天给我炒几个菜，我想喝酒。 电话那头的夏晓艺好似是愣神了片刻，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我想吃什么，其他的没再多说。 此时的我，想哭，心里堵的难受，想要发泄出来，可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所以整个人都非常焦躁。 我没有要好的朋友，同事之间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没有人拿我当真正的朋友，我也不想把自己的痛苦撕开晾在他们的面前，得不到安慰，只会招来他们的嘲笑。 我买了一箱易拉罐，骑着电动车朝着夏晓艺的住处飞奔而去。 一路上，总是在想着一个叫刘夫云的女孩。 终于到了夏晓艺的楼下，早早的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我拎着一箱啤酒直接上了楼，夏晓艺系着围裙，正翻炒着锅里的饭菜。 我强挤出一个笑容，冲着夏晓艺说道“今天是什么菜系？” “你点的嘛，辣椒炒鸡蛋，土豆丝，豆腐皮，还有一个油炸花生米。” 夏晓艺一边炒着菜，一边回答着我的问题。 随后夏晓艺略带不满的说道“你就不能给我拨点款，直接去饭店要个炒鸡，还让我在这里辛苦的给你亲自下厨炒菜！”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手艺实在太好，把我的嘴都养叼了，饭店里的菜我都不想吃了，我看你以后咋办，你养着我吧！” 我义愤填膺的回答道。 “哼！” 夏晓艺一脸嫌弃的样子“养你？我还不如养个小白脸呢，起码人家有颜有身材，你看看你，一米七五的身高，刚过及格线，脸蛋…哎…身材…嗯，还像是那么回事，主要还是脸蛋…你这脸是越来越黑了，像个猴子…” 夏晓艺好似是找到了垃圾桶，一股脑直接全倒了出来，我听着听着就陷入到了沉默中。 是啊，我有什么呢，一张黑不溜秋像个猴子的脸蛋吗？ 呵呵… 怪不得刘夫云瞧不上我，就连我最好的哥们夏晓艺都瞧不上，她都已经可以男女通杀了，她的口味已经很低了，现在只要是个男人就行，如果是长得很像男人的女人，估计她也能凑合。 夏晓艺除了炒了刚才说的那个菜，真的在饭店里买了一只炒鸡，不知道今天那个饭店里搞了什么活动，一只炒鸡赠送了一份拌黄瓜的凉菜。 两个人六个菜，一箱易拉罐，今天晚上我打算不醉不归。 夏晓艺让我去洗手，我哪里会听她的，我直接坐了下来，“砰”的一声，我笨拙的起开一罐易拉罐，仰头咕咚咕咚的干进去一半，随后打了一个饱嗝。 夏晓艺一一脸吃惊的看着我“吴用，你不是不喝酒的嘛，你一喝酒全身过敏，你电话里告诉我说想喝酒，我以为你开玩笑呢，拎着一箱易拉罐我还认为你是给我送礼的呢，没想到你来真的！” 半瓶易拉罐进了肚子，我逐渐感觉到了头晕乎乎的，脸上逐渐发烫起来，或许这就是酒精的作用，我是真的不能喝酒。 “你呀，别硬撑了，高中毕业的时候，你逞能，最后喝得进医院打点滴，还拉着我的手不放，嘴里还一直喊着别走别走，当时把我羞得脸通红，现在想起来都想把你大卸八块了！” “什么？当年我拉着手的人是你？！” 我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愤然的夏晓艺。 “你以为呢？” “自作孽不可活啊，我怎么就会拉着你呢，怎么就没拉着萧蔷呢！” 萧蔷是我们班的班花，所有的男生几乎都暗恋她，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萧蔷？你想得美呢，人家会去医院看你这个黑猴子？人家看你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脸上那副嫌弃的样子，就好像我现在嫌弃这棵烂了的大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我无奈的苦笑一声，不再接话。 随后一仰头把剩余的半瓶易拉罐灌进了肚子里，很快的易拉罐中的二氧化碳开始往外窜，顶着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嗝。 “你是不是失恋了？” 夏晓艺看出了我的异样，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我很诚实的点点头。 “你真的恋爱了？” 夏晓艺提高了嗓音。 我依然点头，没有说话。 “快告诉告诉我，你是怎么被甩的？” 夏晓艺咧嘴一笑，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夏晓艺，你还是不是好哥们了，我都已经失恋了，你还笑话我！” 摊上这么个哥们，也是罪有应得。 “你肯定是被甩的一方了，要不然今天喝酒的就是咱们两个人了，其实吧被甩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吃一堑长一智，甩着甩着也就习惯了，从失败中找经验嘛，起码下次再约会的时候，你就会得到这一次的教训…” 夏晓艺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在意我的感受，我都快崩溃了，她倒在那里聊起了人生哲理。 “夏晓艺！” 我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愤怒，皱眉呵斥了一声。 夏晓艺终于不再高谈阔论，被我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不过她这种状态只维持了几秒，随后把手中的筷子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 随即眉头一皱“吴用！！” “我错了…” 第155章 惨叫 我很识时务的低头认错。 “说！” 夏晓艺又敲了一下筷子，只是力道稍小点。 尽管如此，我仍然被吓得噤若寒蝉。 我抬头看了眼此时夏晓艺的表情，金刚怒目。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说会跟着我结婚，我信了，而且她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轻声细语的说道。 “你喜欢这么一个女孩，为什么我会不知道，咱俩是这么好的哥们，你心里有女孩，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作为一个女人，起码我可以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替你分析分析，揣测一下她的心里，这样也可以帮你尽快拿下呀！” 夏晓艺突然眼睛放光，好似是我白白浪费掉了她这么一个极好的资源。 “你还能算作是女人吗？” 我在心中暗自腹诽，但仍然表现出追悔莫及的样子。 “你呀你，身边有这么一个好的军师你不用，你偏要亲自上阵，你哪有经验啊，哎呀…可惜啊…” 夏晓艺连连摇头，在那里为我唉声叹气。 “军师？你自己都整叉劈了，还教我谈恋爱？你但凡能温柔似水一点，你也不至于和人家对打！” 我心中不服，可依然口是心非的说道“失误…失误…” 故作一副懊恼的样子。 “来，碰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吃好喝好，有事别往心里搁！” 夏晓艺“噗嗤”一下直接开了一瓶易拉罐，举起来示意碰一下。 我悻悻然举起还剩下一半的易拉罐，和夏晓艺狠狠的碰了一下，可是当我想要一饮而尽的时候，刚才刚喝进肚子里的啤酒，此刻已经开始了翻江倒海。 易拉罐举到了嘴边，问道了特有的啤酒味，顿时让我的胃再次受到了冲击，我瞬间上头了，有种气体已经顶到了我的喉咙，我想吐，这种感觉极其强烈。 夏晓艺也看出了我接下来即将要做出的动作，用手一指我，呵斥道“咽下去！” 我紧闭着嘴巴，瞪大眼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晓艺，我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要求我咽下去？！ 这算不算是虐待啊？ 今天是我好不容易给你完完整整的做了这一桌子菜，你要是胆敢玷污了它们，我让你回炉重造！ 回炉重造？！ 我看着夏晓艺那说到做到的坚定眼神，硬生生的吞咽了一下。 可是好似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处，我赶紧又吞咽了一下，这次稍微往下走了一点点，但还是有回顶的可能，我扫了眼面前的菜，正当我想夹一块鸡肉噎下去，可是那股气体猛然间开始往上翻涌，而且这次感觉较上一次更加强劲。 眼看着就要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夏晓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我的后背上。 由于突然感受到了疼痛和惊吓，一直往上顶的气体，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我被夏晓艺拍得岔了气。 我的脸被憋的通红，大脑已经开始昏沉，眼前出现了繁星点点。 “吴用，你怎么了…怎么了…” 就连夏晓艺的声音也逐渐远去，我似乎失去了听觉，我的身体开始往一侧倾斜，又好像是错觉，总之我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摇晃起来… “啪！” 我的脸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疼痛感逐渐明显，我终于从外界重新获取了一口氧气，紧接着意识也逐渐清醒。 “怎么回事？” 我用手捂着滚烫的脸，不解的问夏晓艺。 而此时夏晓艺已经做好了再次打我一巴掌的准备，她的手已经扬了起来。 “你这是…” 我用手指着夏晓艺那略微发红的手掌，惊恐的说道“能不能先把它放下来…” 这是我被夏晓艺第二次打脸。 “要不是我，你就吐了！” 夏晓艺放下手，一副我拯救了你的样子，我却委屈的说道“吐出来就好了…” “你吐出来是好了，可是这桌子菜就完了！” 夏晓艺以理力争的回应道。 “万一我要是被你打成了傻子怎么办？刚才我差点死过去，就差那么一丢丢，我感觉我都见到上帝了，满眼是星星…” “你见到的不是上帝，是我！” 夏晓艺一副拯救了我的骄傲姿态。 “你是上帝？” “是我把你从上帝那里抢了过来！” “要不是你，我都见不到上帝！” “你要是见到上帝，你就真的见上帝了！” “……” 我洗了把脸，看着脸上醒目的手掌印，心中又是一阵后怕，和夏晓艺在一起，总是会让我不自觉感到脊背发凉，那种不安全感席卷全身。 重新回到座位上，夏晓艺竟然又递给我一罐啤酒，我后怕的摆摆手“不喝了，以后都不喝了…”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你要是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你还怎么去征服女人，我看你就挥刀自宫，直接当公公就好了！” 我被夏晓艺刺激的头脑一热，从她手里接过易拉罐，心一横，这次玩个狠的！ “我透了！你随意！” 我仰起头，屏住呼吸，把啤酒直接灌进了嘴里。 好难喝啊！一股烂地瓜的味道！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喝多了。 意识逐渐模糊，说话开始咬舌头了，眼睛快睁不开了，我看着眼前的夏晓艺，不对，不是夏晓艺，这分明是萧蔷，对，和我一起喝酒的就是萧蔷。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开始快速移动着，好似它们围绕着我开始疯狂的转圈。 我的头好疼，好晕。 我想抓住一个东西，以此来支撑着我的身体，让我保持着站立。 我双手开始胡乱的抓着，我明明看见眼前有东西在眼前晃悠，可是就是抓不住。 恍惚间，我感觉又抓住了，抓在手里暖暖的，可是抓不紧。 我暗自发誓，下次必须再用力一些，争取抓得牢靠一些，让我即将要失去平衡的身体，获得一个支撑点。 又是一阵疯狂的胡乱抓取，眼前又出现了摇晃的东西。 我一定要抓住它，不能再让它从我的手心里溜走！ 我要狠狠的抓牢！ 尝试了几次以后，我终于抓住了！ 我用力的抓牢了它，可是它是软绵绵的，一用力它就会瘪下去，但我依然没有松手，咬着牙又用了点力，我抓的紧紧的，我手臂弯曲，我想借助那个软绵绵的东西，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当我手指又加大了力道的时候，一声惨叫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第156章 乖乖跪好 紧接着我感觉有人打我，踹我，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但我的手仍然死死的抓住那个软绵绵的东西，因为我一旦松开，再想抓住就是痴心妄想了，它是我的救命稻草，我依靠它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着平衡。 一声声尖叫随后源源不断的传进了耳朵里，可终究不知道这带着怒吼的尖叫是从何而来。 … 脑袋昏沉，我砸吧了几下嘴巴，好渴。 我挣开眼睛，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场景，心里只想尽快找点水喝，现在已经渴到嗓子冒烟了，说不出话来。 我开始环顾四周，不远处的餐桌上有一个水杯，我踉跄着走过去，脑袋里又是一阵刺痛，好似有东西在里面来回晃荡，整个脑袋好似是豆腐般被切割成了一块块的，走起路来，被分割成的一快快“豆腐”就在大脑里乱撞，每撞一次，我就要承受疼痛感。 我拿起水杯，发现里面还有一点水，想找水壶，最终也没能如愿。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喉咙处也传来了因为干燥导致的一阵刺痛。 不管那么多了，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一饮而尽，一股凉意顺着食道直达胃里。 虽然凉了点，却解了渴。 脑袋一阵阵的疼痛，让我不自觉的想要拍打着自己的头。 这时，手不小心触碰到了脸，霎时间脸上的刺痛感迅速传来，这让我有些匪夷所思。 我记得昨天晚上夏晓艺只是打了我一巴掌，不至于到现在还疼啊。 我又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夏晓艺的身影。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我现在就是在夏晓艺租住的房间里。 我这是在地上睡了一夜，旁边应该是夏晓艺给我拿的被子，餐桌上一片狼藉，想必昨天晚上真的是喝了不少。 “咚咚咚…” 我敲了敲夏晓艺的房门“夏晓艺！夏晓艺！” 里面没有动静，我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脑袋还是会一阵阵的传来撕裂感，索性和老板发了条信息，请一天假。 算是给自己的福利吧，两点一线的生活持续久了，自己都不知道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自己就像是个机器人，被上了发条一般，设置好了程序，吃饭，工作，睡觉，井然有序，却又枯燥无味。 “吴用！” 正当我想着今天该如何度过这一天美好生活的时候，一声怒喝让我身体本能的打了个激灵。 夏晓艺的声音。 我既开心又害怕。 开心是因为她没有抛下我，昨天晚上肯定是喝多了，照顾我的自然就是夏晓艺了，可是听她刚才喊我名字的语气，她此时应该很愤怒，可这份愤怒又是从何而来？ 不去管她为什么会愤怒，我只是担心她会把火撒在我的头上。 夏晓艺从楼梯上走了上来，手里拎着豆浆包子，原来她是去买早餐了。 我露出谄媚的笑容，不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我用最诚恳的笑容来面对她，她应该不会再为难我。 “你看你，我去买就好了…” 我看着气鼓鼓的夏晓艺，想从她的手里接过豆浆包子，没成想夏晓艺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好似一把刀，想瞬间把我秒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袭来。 夏晓艺绕过我伸过来的手，直接把豆浆包子放在了餐桌上，不说话，开始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我想过去帮忙，刚把手伸过去，夏晓艺突然冲我大吼一声“跪下！” 我被吓得身体一颤，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尽管脑袋还是很重，很疼，好在不再如刚才那般虚无缥缈。 可是夏晓艺让我跪下，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我好歹也是个男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一上来就让我跪下，着实有点… 我惊恐的看着怒目而视的夏晓艺，身体被吓得微微有些颤抖。 “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即使跪下，我也想知道原因，所以我试图询问一下原因。 夏晓艺眼睛里似乎要喷出怒火，把她手里的碗筷攥得“吱吱”作响，我从来没见过夏晓艺如此这般愤怒，可是我回想起昨天晚上一幕幕，我应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即便做了稍微过分的事，跪下这个惩罚着实重了。 “跪下！！” 夏晓艺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我有种错觉，总感觉她会把手中的碗筷直接砸在我的脑袋上，毕竟昨天晚上她毫无征兆的打我一巴掌，已经让我对她产生了心理阴影，也由此对她的印象再次发生了改变，她是一个长得像男人的女人，手段残忍。 我实在的受不了她的威压，扑通一声，直接就跪下了，可是心里仍有不甘，最后硬着头皮，略微提高了点嗓音，说道“我到底哪里又得罪你了，每次和你在一起，都要遭受你的虐待，你能不能好好的像个女人一样，温柔一点，起码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一点，别那么暴力，那样不好…” 说话间，夏晓艺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她恶狠狠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你温柔？还要轻声细语？我现在恨不得把你这双手剁了！” 我本能的后仰了一下身体，怯生生的看着她那喷火的眼神，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但仍然在心中腹诽：我这双手又怎么你了… 我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待着夏晓艺最后的审判。 夏晓艺很快也把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然后把豆浆包子放在了桌子上。 她买了两份，这让我很是欣慰，起码她还是关心我的。 我想试图起身，去吃饭的时候，夏晓艺猛然转头，怒吼道“乖乖跪好，本宫用完膳，你再进食！” 第157章 水落石出 你说不带这么显摆的，合着你前半辈子潇洒了，后半辈子还来个给你养老的，好事都让你赶上了。 见此情形，包括许氏在内的所有人皆以为，三姑娘这回准定是要倒霉了。 “。。。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雷神氏族，但是我不可能看着我的家人去死！”杜隆坦因为有一只手的肌肉被切断，所以他现在只能用一只手搭着铁狼，也就是自己大哥芬里斯的肩膀。 把他们送到刘备身边之后，裴枫又转身寻找起了糜欢和阿斗，现在他的头两个大，明明历史上是糜夫人和阿斗深陷重围，怎么现在成了他的老婆和阿斗？ 唐时当做顾倾城是透明人一样，进电梯，出电梯，然后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直接发动车子，一踩油门，一溜烟的开了出去。 秦浩轩没有想到，自己全力的一击，盛瑞竟然没有受伤，反而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朝自己嚣张。 这场跑团的游戏冠军，在我偏私的情况下给了云焕。第二名我给了乌苏，大光头这次我让他当了第三。 哭号声又起，甚至有怒骂了，很多人在生死关头，根本丧失了理智。 白面具人眼神均是冷厉，浑身更是散发着简直不是活人的冰冷气息。 田野望着这个随口说话不负责任的男人有点恼了。难道这不是你开的头吗？你能这么不负责任吗？难道不是你说的要带着孩子在这边过礼拜天，最好还是有自己的家吗。 但是，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精神力暴涨的关系，姚若愚此刻竟然能够将这份距离误差缩短到了一米以内。虽然依旧无法在移动时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了。 “得了吧，碰到你的人才有危险呢。”陈放面露不屑，试想一下，荒山野岭的，本来就人迹罕至是，即使有不轨之徒碰到红魔，如果搜走她身上的财物还说的过去，若是要干点什么，必定惊醒红魔，后果不难想象。 宋孝辉拿着这份初选的名册，差人将曹太监请到衙门，将这一份名册拿给他过目。 傍晚回到下处，她将身上赚来的银钱又清点了一回，挨着枕头就睡了。 雄震轻飘飘一句质问，却叫众人心头发毛，争先恐后地表起忠心，这个发誓，那个赌咒，生怕慢上一步，就会被雄震当成叛徒，转天就会断了头。 这一击，完全深思熟虑，斗智不斗勇。我早就一清二楚，要是一上来我们四个就和楚度硬拼的话。绝对死翘翘。 我们在山野间行走，身上多的是蚊虫叮咬或者被树枝划拉出来的伤痕，因此刚才扒天然呆衣裤时，虽然也发现过这些痕迹，但实在太普通，看不出什么异常。 一干坊内主事全聚集在正堂里，气氛十分的压抑，所谈的无外乎就是田家征松材一事。 “克劳德？”蔡旭东和陈巧君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没有想到剧情在这里居然会有这等变化，克劳德这个男主角竟然变成了萨菲罗斯没有了克劳德在，雪崩组织自然无法击败萨菲罗斯，也难怪当时会溃败成这等样子。 “何悦才，我告诉你，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许倩话语冷声的说道，她知道，刘芒不是一般的人，只不过是懒得和她计较而已。 如果可能的话，双方协调好了，是可以里应外合的。不过，首先必须保证整个行动的安全和可靠。 一款有些眼熟的手镯刚拿到台上，台下忽然又一次喧闹起来，连拍卖师都停止了介绍，恭敬的看向了门口。 “可是，事情没这么简单吧？外面保护措施这么好，我们只是来这躺着，就能轻松赚100万？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刘行即是对二蛋说，也是询问李开元。 一旦找到了突破口，想要解锁整个故事就变得简单起来。现在都不需要慕梨潇问，云霜自己都能够说出来了。从最初到最后。 止雾真人自嘲的笑了一下：“呵呵，当然！当然！你忙~你忙~”说罢，止雾真人直接拉门出屋，动作均带有风雷之势，看来心情不太好。出门后也不与任何弟子交谈，直接下楼走去，弟子们恭敬的在身后一一跟随。 不过就是随便一挥手就能够释放出威力那么强大的法术，他带来的那几个幽魂族人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甚至连尸骨都没有剩下。 这些人从好医生宿舍——刘行的居住地走离开后，就去找朋友圈里说的那个专家。 “是，我们知道了。”张建华还有张建国二人，此时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我才不滚，这钱我要赚，豁出命也要赚，这个保镖当定了，死了也值。⒈⒍⒏”二蛋一脸兴奋，他确定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数目。 不过……试验进行中，黑狱的外面，似乎出事了……有人来报，犯人们自己打了起来。 一时间，四位玄光境强者心中充满了恐惧，求助的目光皆是朝着普贤望去，那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可怜与乞求。 “两照山中根本情况未明。”沈念一明明想要阻止的，心念一动，却没有开这个口。 冥焰其实早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她只是忽然心疼林星辰，不必为了自己，豁出去一条鬼命。 看到赵子龙骑个破自行车，穿的也不咋地，门童对他爱理不理的。 “暗黑雾都！”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么不管是多么无谋的办法自己也要尝试一下。 “既然有分歧就好，那样的话就容易的多了。”南柯睿双手托着腮，面带微笑看着场中愁眉苦脸的燕赤风和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钟葵，嘴角不经意间浮起一丝邪恶的笑意。 第158章 你是真心的吗 “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 我和夏晓艺眼神交汇，随后便各自沉默。 此时我想抽根烟，却又碍于夏晓艺在身旁，我知道她一直不喜欢烟味，但是不知为何，此刻我真的想用香烟来缓解心中的失落。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的失落，或许是因为从此以后不能再和夏晓艺如往常般肆无忌惮。 “想抽烟了？” 夏晓艺看出了我的窘态，笑着问我。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抽吧，顺便也给我一根。” 说着，夏晓艺很自然而然的伸出食指和中指，两者之间微微带着些空隙。 我惊讶的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抽烟？你以前连烟味都不能闻的人…” 夏晓艺轻笑一声“人总是会变得嘛！别磨蹭了，快给我一根。” 我慌乱中从口袋里摸出8块钱一盒的红将军，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夏晓艺“烟不好，抽起来可能剌嗓子。” 我略显尴尬的说道。 夏晓艺笑笑，没有回应。 我帮她点上，随后又给自己也点上。 我吸了一口，眼睛一直盯着夏晓艺，想看看她是怎么抽烟的。 夏晓艺把烟蒂放进嘴里，眼睛一直看着烟头，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她狠吸一口，不出所料的她被烟雾呛到，开始不停的咳嗽。 “我说过了，烟不好，你应该不习惯的。” 夏晓艺终于露出了坦白的笑容“还是没能骗过你，我想假装会抽的，刚才接烟的那个姿势如何？是不是挺像那么回事？ ” 夏晓艺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这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狠狠的点点头“像，简直可以以假乱真，我还真以为你学会了抽烟呢！吓我一跳！” “怎么？会抽烟的女人很奇怪吗？” 夏晓艺似乎找到了质问我的理由。 “没有，我只是好奇，原来一个看见抽烟的人恨不得跳脚骂娘的女人，怎么就突然之间学会了抽烟，原来都是假象，哈哈…” 我笑的挺尴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夏晓艺把手中的香烟递给了我“还给你吧，抽不了就是抽不了，再怎么强求也是徒劳，哎…” 夏晓艺叹息一声“想要自我堕落都找不到合适的方式，真是悲哀…” 我看着故作忧郁的夏晓艺，直接回怼她“行了，别不知足了，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哪像我，还在社会的最底层苦苦挣扎着，看不到希望，也逐渐失去了努力的意义…” “哎吆喂！” 夏晓艺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说道“没看出来，你身上还有一些文学的细菌呢，怎么？现在还想吟诗一首？” “哈哈…” 我笑笑“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当我说完，夏晓艺已经用她那凌厉的眼神看着我，我下意识的撇过了头，不去直视她的眼睛。 … 我俩有的没的拌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你揭我伤疤，我就在你的伤口上再撒点盐，怎么狠怎么来，怎么刻薄怎么说，吵吵闹闹中，我俩突然之间就陷入到了沉默中。 我俩互相看着，不喜不笑，不知怎么我心中顿时涌出一阵莫名的伤感。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幸好嘴里的烟恰好抽完了，我把烟灰弹在一次性纸杯中，随后往里面倒了点水，最后把烟蒂扔了进去。 我没敢再抬头去看夏晓艺。 自从知道她再次找到男朋友以后，我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到以前肆无忌惮打打闹闹的日子，一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受。 我是一个不喜欢主动结交新朋友的人，不是自闭，而是不想花费太多的精力在讨好和敷衍上。 沉默许久以后，夏晓艺缓缓说道“吴用，其实那个晚上你对我说了很多话，我一直把那些话放在了心里，从来没有对你说起过，我以为那次是你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可是今天你又再次说起了相同的话，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原本我想着不处理，不回答，期望着我们之间可以通过时间去补平间隙，可是最后我发现，如果我不正面回答你，或许我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最后可能就相忘于江湖了…哈哈…” 夏晓艺笑的很别扭，我回应着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我心中开始好奇，那天喝醉的晚上，除了对夏晓艺做出了不太文明的举止，我到底还说了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 夏晓艺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我说道。 我微微迟疑了片刻，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呢？就你…你有啥呀…我不喜欢你…那个时候也不喜欢…肯定是喝多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我开始言不由衷起来。 我端起面前的一小杯水，轻轻抿了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 “哈哈…我逗你的…” 夏晓艺突然也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让我意识到，刚才她所说的，真的是逗我的。 “吴用…” 夏晓艺陡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随即回应了她。 “怎么了？” 尽管夏晓艺已经说过了，“我喜欢她”这句话是她自己杜撰的，可是内心仍然有着波动，直到夏晓艺喊我，我才抬头看向了她。 “如果我答应了你，你以后会怎么做？” 我看着不像是开玩笑的夏晓艺，自己也端正了态度，不再嘻嘻哈哈懒散模样，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她所说的“答应”，是指哪方面的答应呢？ 我内心又开始了揣测起来，她指的答应应该就是我想和她在一起这件事吧。 一想到这，我内心开始雀跃，另一方面也不由自主的担忧起来。 夏晓艺和马跃之间出现了裂痕吗？ 前几天他们还是好好的… 正当我胡乱揣测的时候，夏晓艺又开了口“你对我说，喜欢我，你是真心的吗？” 我顿时愣住了，没想到夏晓艺竟然如此直白的问我这个问题。 我脸色霎时间红了起来，我想用笑容来掩盖心中的紧张，可是努力了几次，最后以失败而告终。 “当然是真心的！” 我底气十足的说道，眼睛一直看着此时面无表情的夏晓艺。 “你怎么证明你是真心的？” 夏晓艺好似耍无赖般，继续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证明自己是真心的？ 这还要如何证明呢，难道还要把心掏出来吗？ 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夏晓艺的意思，正当我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夏晓艺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很苦，我能看得出来。 “你以为喜欢一个人，随便说出那三个字，对方就理所应当的跟你走了吗？” “还是说，你真的以为你的魅力已经达到可以让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地步？喜欢一个人，是件很复杂的事…复杂到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 “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那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喜欢你，你恰巧也喜欢我，那就是两个人的事…再说了，喜欢一个人复杂吗？这应该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了，谁都可以不用去考虑，只需要考虑对方的感受就可以，她高兴了，自己也会跟着高兴，她难过了，就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难过，想方设法的让她开心，难道喜欢一个人，还要讨所有人开心吗？” 说完这些，我也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憋在心里的话，如愿以偿的借助这个机会，吐露了出来，我的心里有一种久违的畅快。 夏晓艺没有反驳我，仅仅是轻笑了一下，随后她也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水，当她把水杯重新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她眼睛一直看着水杯，愣神了很久。 我没有打扰她，她看着水杯，我则看着她。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夏晓艺猛然抬头，眼神柔和的看着我说道“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也是发生在我身边的，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亲姐姐…” 我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 我直男夏晓艺有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这个时候，她讲起了她姐姐的故事，这又意欲何为呢？ 我有点懵，此时也只能充当一个听客。 夏晓艺似乎有难言之隐，总感觉她在心里正做着思想斗争，在挣扎着是否要把接下来的这个故事讲给我听。 而我也开始了期待中，我期待着夏晓艺会给我讲一个怎样的故事，这个故事应该会和我们之间有某些联系，否则夏晓艺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我姐夫是汉族…我们是回族…” “56个民族都是一家人了，你还搞这一套…” 我很不以为然的脱口而出，当我还想继续引经据典来反驳夏晓艺想表达的意思的时候，却发现夏晓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旋即闭口不谈了。 “我姐夫追得我姐，他俩之间也是经历了分分合合，他俩的事，我也知道一点，我姐起初是不同意的，倒不是不喜欢姐夫，仅仅是因为姐夫是汉族，都说只要心在一起，其他的都是可以克服的…” 在这个时候，夏晓艺笑了笑，笑的很傻。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只有爱情，爱情是催化剂，柴米油盐才是生活的常态。离开了柴米油盐，爱情只是空中楼阁，毫无根基可言，如果生活中只剩下了柴米油盐，没有了爱情，那生活也就变成了一汪死水，没有波澜，更不会偶尔在水中发现小鱼小虾带来的惊喜，循规蹈矩的前进，不是坏事，可早晚有一天也会疲倦，当其中有一个人厌倦了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他就会逃离现在的生活，只要有一个人选择了逃离，那这个家也就不再稳定，每天就会被吵闹埋怨充斥着，直至最后分道扬镳，恶语相向，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夏晓艺又抿了一口茶水，她砸吧着嘴，好似在品尝着这世间最香醇的茶水，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水杯，企图想找到某样东西。 “我姐和我姐夫，他俩就是这种状态，亲身经历了他们之间相爱到相杀，最后分道扬镳…” “你不能只看到你姐这么一个例子，就全盘否定所有人吧，人和人不一样，我和你姐夫也不一样，你和你姐同样也不一样…” 我反驳夏晓艺，语气不再和善，因为我真的不敢苟同她刚才所说的。 “或许你和我姐夫不一样，但我和我姐是一样的，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血液，同样的也信奉着同一个信仰，我们的生活习惯一样，而你们尽管不一样，可你们的思想，生活习惯，饮食习惯，都是相同的，而偏偏你们的那些习惯，和我们的习惯是不一样的！” 夏晓艺语气依旧坦然，只是其中也带了些或多或少的情绪，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带有情绪，是因为她摆脱不了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她也正处在挣扎的边缘。 或许她是想挣脱束缚，做回她自己，可是她又有所顾忌，生怕一个不小心，走了她姐姐的老路。 “习惯肯定会不一样，但我可以改，我可以所有东西都依着你！” 我再次表明了决心，脱口而出道。 夏晓艺脸上没有感动，依然平静。 嘴角勾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不知道她是在笑我太天真，还是在嘲笑自己不够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夏晓艺！”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心一横，坚定的说道“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我不会让你输的！我也不是说说而已，我肯定是真心的！” 夏晓艺再次轻笑起来，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你每个月10号左右来大姨妈，每次来大姨妈你都会肚子痛，而且都会痛到额头冒冷汗，你每次都要喝两包益母草，才能缓解肚子痛… 你不开心了，不会表现出闷闷不乐，反而会变成一个话唠，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自己说着逗别人开心的话，自己心里却在滴血… 你最喜欢吃滕州菜煎饼，但是不能加韭菜和粉条，因为你害怕韭菜塞牙，不加粉条仅仅是因为吃起来不方便，一口咬下去会带出来一长串… 你喜欢吃薯条喝珍珠奶茶，是因为你爸爸偷偷为你买过一次，你不喜欢喝甜的东西，可是你每次想爸爸的时候，总要给自己买一次薯条和珍珠奶茶…你说，喝奶茶的时候，就感觉爸爸在一旁看着你，还会问你一句，甜不甜？” “你为什么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因为那个晚上，我酒醒了，你却还在熟睡中…” 第159章 撞见 夏晓艺错愕的看着我，双手护住胸口“你没对我做过什么吧？” 我先是迟疑之下，随即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说呢？！” 最后还不忘再发出几声事了拂衣去的猖狂笑声。 夏晓艺突然暴怒，对我的胸口就是一阵阵粉拳，打得我连连咳嗽。 打着打着，我忽然抓住了夏晓艺的手腕，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面红耳赤。 她想摆脱我的束缚，进而使劲甩手腕，却不想我手臂的力量怎么也要比她大上很多，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逃脱。 夏晓艺挣扎的愈发激烈，我的手便加重几分力道，最后夏晓艺微微蹙着眉头，冲我诡异的笑了笑，看到夏晓艺突如其来的笑容，让我的心头一颤。 不等我反应，夏晓艺对着我的手背直接下下嘴了。 我的手背立刻传来一阵刺痛，我发出一声惨叫，瞬时松开了夏晓艺的手腕，夏晓艺同时也嘴下留情，我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留下了两排牙印，我看着深度可以做牙模的牙印，龇牙咧嘴的对夏晓艺埋怨道“我记得你是属马的，不是属狗的啊！” “你才属狗的呢，你全家都属狗！” 夏晓艺一点也不示弱，怒目圆睁。 “我姐是属狗的…” 我弱弱的说了一句。 惹得怒发冲冠的夏晓艺哭笑不得。 … 两个人突然就陷入到了沉默，气氛很尴尬。 我用手挠挠头，眼睛四处游荡，不知道该从哪个话题开始。 我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夏晓艺，她此刻的眼神也是飘忽不定，只不过她只注视着眼前的那杯茶水，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打，很有节奏，却也能感觉到她的思绪万千。 “吴用，咱俩以后还是最好的朋友可以吗？” 夏晓艺终于开了口，她的这一句话，却让我瞬间跌入谷底，浑身冰凉。 这算是拒绝我了吗？ 我的心没有刺痛，或许只是时间问题，难受是肯定的，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勇敢的跨出那一步，我是有自信的，夏晓艺对我是有感觉的，尽管此刻她已经有了马跃，可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心中笃定夏晓艺不会对我无动于衷。 “你这算是给了我最后的答案吗？” 我心跳的厉害，声音微颤。 眼睛注视着夏晓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百转千回的脸，或许她此刻正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夏晓艺面色苍白，眼睛始终停留在桌子上的那杯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上，不敢正视我。 “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同样给你一个机会呢？难道就因为你看到了你姐姐婚姻的不幸，你就选择把自己其中的一条路全部堵死吗？事在人为，你不知道吗？” 我的语气开始急躁起来，我害怕夏晓艺畏畏缩缩，我想往前走一步，或许再进一步会让两个人从此背道而驰，可也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希望。 夏晓艺开始不停的摇头，哽咽起来“吴用，你不要逼我了，真的不要逼我了，我已经很难受了…真的很难受…” 夏晓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我一时之间变得手足无措。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做朋友不好吗？我有不开心的事告诉你，你安慰安慰我，我心里不舒服了，对着你倒一倒苦水，这样不挺好的吗…为什么你要喜欢我呢…为什么…” 夏晓艺越哭越伤心，我紧张得直搓手，可是又不能去给她实质性的安慰，我想抱抱她，但多少有点乘人之危，再说她还是有男朋友的。 我正纠结于该如何做的时候，我听见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我开始惊慌起来，虽然我和夏晓艺压根什么出格的事都没有做，可是我仍然害怕会被马跃撞见。 这其实挺矛盾的，被马跃撞见不是更好吗？ 脚步声已经停止了… 我抬起头看向了楼梯口，来人正是马跃。 此刻马跃瞪大眼眸死死的盯着我，眼睛里的怒火仿若要喷出来，而马跃身后站着的，依旧是他骑车载着的小姑娘。 女孩看起来真的不大，起码年纪比我要小，此时姑娘双臂环胸，一脸的轻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就说吧，我家小嫂子不简单的，哪有那么多的蓝颜知己，蓝着蓝着就绿喽…” 姑娘嘴角上扬，勾起嫌弃的笑容。 说我可以，可是不要捎带上夏晓艺。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和夏晓艺之间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我冲着这位不知名的姑娘吼了一句，说话间眼睛却一直盯着马跃，我想从他的面部表情上，寻找到他此刻对于夏晓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马跃始终皱着眉头，一句话不说，可他双拳紧握，已经表示他此刻极其愤怒。 “马跃，你听我说，夏晓艺之所以会哭，是因为…是因为…” 此刻的夏晓艺仍然在抽泣着，难道她不知道马跃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还是说她这般模样，已然不怕马跃的胡思乱想。 而我一时之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来打消马跃心里的猜忌。 “你俩有没有事，你们自己心里明白，我哥还没出远门呢，你们就敢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吃饭喝酒，我哥要是忙了，出差个十天半个月，你们是不是就会住一起过上日子了！” 言语刻薄的女孩，滔滔不绝，一直在夏晓艺和马跃之间拱火，我真想抬手给她一巴掌，可是此时此刻我不能随意动手，能不能打得到这个恶毒女人的脸不说，最重要的是，我如果打了，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现在想来，我刚才的愤怒都是错误的，就应该岿然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 “吆，小嫂子你还委屈上了…” 尖言尖语的女人又是一句。 “闭嘴！” 马跃突然张嘴骂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滚！” 对于马跃的突然发火，让我目瞪口呆，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发火？ 是想护着夏晓艺，还是仅仅想表达出作为一个男人，必须拿出点脾气来，以此来证明他的威严呢？ 我期望是前者，尽管我不想把夏晓艺交到马跃手里… 第160章 奇葩的母女俩 “马跃！你别后悔！” 刚才还言语刻薄站在马跃身后的姑娘，说了句发狠的话，转身直接下了楼。 我开始揣测马跃和那位姑娘的关系了，好像不单单是兄妹关系吧… 马跃气势汹汹的来到我的面前，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心虚，尽管我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但此刻看到马跃缓步朝我走来，心中依然没有了底气。 “你听我说…” 马跃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最先开了口。 “马跃，你想干嘛？” 刚才还哽咽着的夏晓艺此时也站了起来。 此时心里却十分矛盾，想一探究竟，夏晓艺在我和马跃之间如何抉择，可是内心深处又不愿因为我的原因，让他们俩人有矛盾。 马跃被夏晓艺的这一声呵斥惊得怒极反笑。 “呵呵…你是在护着他对吗？” 马跃用手指着我，然后冲夏晓艺笑了笑。 我不说话，抬头又看着夏晓艺。 “如果你相信我，就让他离开，我们立刻结婚！” …… 我正在躺床上玩手机，依琳咿咿呀呀的在玩着玩具，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信息进来了。 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本以为是广告，可还是因为好奇打开了信息。 “我结婚了，谢谢你曾经陪我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也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当初…算了，哪有那么多如果呢，我都忘记有多久没见过面了，有一段时间，我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的信息，像是着了魔，可是当我从辛向光嘴里知道，你结婚了，我就没有了再见你的勇气… 现在我结婚了，终于可以有正当的理由见你了，只是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见我… 其实，我们应该好好的…不应该这样的… 祝我幸福吧… ——你的回哥” 我的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小依琳一直撕扯着我的衣服，最后哭了起来，直到焦阳走进来，抱起依琳，冲我埋怨道“洗个衣服的空档，你都看不好孩子…” 被焦阳的呵斥声惊醒，我也终于回了神，不去回应焦阳，做则心虚般赶紧把手机放进了口袋，不敢再拿出来。 是夏晓艺。 一个快要被我遗忘的名字。 说是被遗忘，是因为自从那次以后，夏晓艺和我断了一切联系，我曾经也和她所说，发了疯的想要知道她的动态，向所有人去打听她的消息，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顷刻间就没了任何的信息。 也就是在那个空档里，爸妈在我面前落泪，催促着结婚，尽管心有不甘，可为了那所谓的孝顺，相亲，结婚，遇见了焦阳，一年后生下了依琳。 当我打开这条信息的瞬间，直觉告诉我，就是夏晓艺。 尽管夏晓艺还在最后自报了姓名。 看到夏晓艺的信息，我又陷入到了疑惑中。 夏晓艺应该早几年就结婚了，为什么现在她又说结婚了呢？ 我知道她结婚的消息是从班里同学那里知道的，我没有去，没有勇气去，也不想打扰他们。 我结婚的消息她是否知道呢。 正当我陷入到沉思中，焦阳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吴用！快过来抱一下依琳！” 仓促中我把手机扔在了床上，寻着声音来到了房间中。 此时，依琳已经泣不成声，看着依琳仍然在撕扯着焦阳的衣服，焦阳却一直在想摆脱依琳，我不知道焦阳要去做什么，只是看到依琳已经哭得变了声，我皱眉说道“先把依琳哄好不行吗？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说完其实我也有点后悔，焦阳整天呆在家里，看孩子不是个轻松的活，我理解她，只是看到已经哭成泪人的依琳，真的挺心疼，我又没有看孩子的经验，一时之间，我也手足无措，我试图去抱依琳，可依琳仍然死死的抓住焦阳的衣角，焦阳挣脱几次没能成功后，最后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依琳小小的手背上，原本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依琳，被焦阳的这一拍打，哭得直接要岔气了，脸上红得发紫，张大着嘴巴，因为哭得太厉害，瞬间没了声音。 我被吓得直接抱起了依琳，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几秒以后，“哇”的一声，依琳终于呼出那一口气，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双手还不忘去抓焦阳的衣服。 这一刻，我终于爆发了。 “焦阳，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我咬着后槽牙，一边安慰着怀里的依琳，怒目圆睁的看着焦阳，我死死的盯着焦阳。 此刻，我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想直接用眼神致焦阳于死地。 这是自结婚以来，我发火最大的一次。 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 我怒不可遏的眼神估计也把焦阳吓着了，焦阳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的恐惧。 “老家有事，我要回去一趟…” 焦阳说着开始换衣服，她不再和我对视，语气中虽带着怒意，却也没有那么强烈。 而我听完她的话，更是怒火中烧。 “你家就算有再大的事，你先把孩子哄好可以吧，她哭成这样，你转脸就走吗？” “不是还我你的嘛！” “可是她不要我啊！” “我哥进了一批玩具糖，找人得花钱，自己卸就行了，你在家看着依琳，我去卸车…” 说到最后，焦阳语气中也没有了愤怒，好似是在唠家常，只是气氛不对。 “你看着依琳，我去！” 我不想再无休止的争吵，我伸手准备把依琳递给焦阳，焦阳却是把依琳重新推回到我的怀里，穿上鞋子就要准备出门。 焦阳的这一推，直接把我的脾气引爆了。 “焦阳，你他妈的要是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就永远不要回来！” 焦阳猛然转头，眼神犀利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开门就出去了。 依琳仍然是泣不成声，我心中那股怒火没有完全发泄出来。 依琳的哭声，让我心中更加的烦躁。 再加上焦阳的一意孤行，我真的愤怒到了顶点，现在的我，真的想把焦阳臭骂一顿，恨不得一句话就能至她于死地。 此时，首要任务就是把依琳哄好，刚才我和焦阳大声谩骂，应该把依琳也吓着了。 我身体一上一下的来回摆动，以此想让依琳安静一会，可是依琳闭着眼睛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我逐渐变得焦躁不安，同时，心里对焦阳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 我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种办法，最终还是把依琳哄好了，我陪着依琳在床上玩了一会玩具，成功把她逗乐了，看着依琳打了几个哈欠，我重新把她抱在怀里，让依琳的小脑袋靠在我的肩膀，左手托住她的屁股，右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很快，依琳便睡着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后，我打算去帮焦守明卸车，我总不能真的让焦阳去卸车，我在家里玩吧。 说归说，闹归闹，两口子拌嘴再正常不过，有个人低头认个错就行了，认错的人当然是我。 我也已经想好了，去那里多扛几箱货，让丈母娘高兴高兴。 前提是我得先让焦阳回来。 我翻出手机，直接给焦阳打了过去，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直接挂断了，第三遍依然被挂断了，这让我很是疑惑。 当我再次想拨打过去的时候，我听见房门打开了。 肯定是焦阳回来了，我本想提醒她，依琳睡着了，尽量小点动静。 当我来到客厅的时候，发现焦阳身后跟着丈母娘，而此时的丈母娘阴沉着脸，不苟言笑，而此时的焦阳一副我的靠山来了，你能把我怎样的骄傲姿态。 看见丈母娘那阴阳怪气的脸，心中顿感不妙，焦阳肯定又把我和她吵架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徐金红，也就是我的丈母娘。 我很反感，更加厌恶这种气氛，猛然身体有一种想挣脱束缚的冲动。 可是…我们之间还有依琳… 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妈。” 我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同时心里也在揣测着此次丈母娘来这里的目的。 丈母娘抬眼瞅了瞅我，仍然阴沉着脸，我转而对焦阳说“依琳睡觉了，刚才她哭得厉害，不知道她尿了没，你去看看。” 其实我的目的是想和焦阳单独聊聊，同时也从她嘴里抠出丈母娘此行的目的。 焦阳的态度决定着我能否顺利过关。 “你不是挺能的嘛，你自己换尿不湿，天天嫌弃我菜做得不好吃，衣服没帮你整理好，从今以后，你过的你的，我过我的，自己做饭自己吃，你也别让我做饭给你吃，反正你也吃不惯，以后我只做俺们娘俩的，你自己的饭自己想办法吧…” 焦阳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副狐假虎威的姿态。 我心中渐渐涌起了愤怒，但我不能当着丈母娘的面发火。 徐金红本身就是个护犊子的人，我要是此刻发火了，我已然就是罪人了。 “你看你怎么什么都说啊，那不是拌几句嘴，话赶话了嘛！快去看看依琳，刚才哭那么久，估计身上也流汗了，你看看用不用换一身衣服…” 我依然期盼着焦阳能来到我这里，然后我俩把事情私下解决，不能当着徐金红的面把原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大事件。 “你以后别指使着俺闺女干这个干那个了，她干的事你看不中，你就自己干吧，俺闺女也伺候不好你，你有本事还是自己干吧，我啪俺闺女一不小心再把你衣服洗坏了，你一生气就打她…” 徐金红阴历怪气的说道。 “妈，你就别掺和了，那不就是我和焦阳吵了几句嘛，都是无心的话，说完就拉倒了。” 我赔着笑脸说道。 “说完就拉倒了？那可不行！说了就是说了，说了心里肯定也就是这么想的，说的也就是心里话吧，说出来也好，起码也让俺闺女知道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你把话说得那么绝，你就得知道说完这句话以后带来的后果！” 徐金红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我，而是别过头，一副盛气凌人的傲娇姿态。 好似她这次来，就是专门来审判我的，或者说是直接来给我判刑的。 这已经是丈母娘第三次掺和我和焦阳之间的矛盾了。 徐金红第一次掺和我和焦阳之间鸡毛蒜皮的事，最终以我诚恳的道歉，外加被徐金红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结案。 自那以后，我提醒过焦阳，两口子之间的摩擦，两口子之间解决就可以了，不要把父母牵扯进来。 因为我知道徐金红是个极其护犊子的人，只要我和焦阳吵架，她不在意谁对谁错，只会对我一阵阴阳怪气的数落，而每次的焦阳，总是会以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看着我，她就如同小时候打架，打输了就喊家长来替她撑腰一个性质，我很反感她用这种方式让我屈服。 我这不是屈服，而是尊重长辈，更不是理亏心虚，而是想继续把日子过下去，反而焦阳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我的忍耐度，她总认为，凡事把她妈妈喊来，劈头盖脸的数落我一顿，我就会乖乖听话，殊不知，焦阳每一次的告状，以致徐金红会以不讲理的姿态护着她的闺女的时候，我都会一次次记恨得更深一些。 我每一次的忍让妥协，却换来焦阳和丈母娘她们娘俩的得寸进尺，让他们有种错觉，认为我必须要被她们压着，我理所应当的要作为过错方道歉。 我可以道歉，但不是过错方，我可以一次次的忍让，但也不是她们认为的受气包。 我的愤怒值正在逐步增加。 我也一直在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我咬了咬牙，语气中依然保持着对丈母娘的尊重。 “妈，两口子之间哪有不吵架的，焦阳总不能每次吵架都告诉你吧，再说了，我不可能每次都是错的吧，您每次都把我数落一顿，难道您闺女就没有错吗？” 我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不满，而我也不再去刻意注视着徐金红的脸色。 谁愿意一直瞅着别人的脸色生活呢。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俺闺女的错吗？” 徐金红突然就暴躁了起来，身体猛然坐直，一副想要把我撕碎的模样，护犊子的本质暴露无遗。 “俺闺女什么样，我一手把她拉扯大，我能不知道吗？小吴…” 徐金红终于也不再克制，用手指着我，愤怒的说道“只要你不主动找俺闺女的麻烦，俺闺女绝对不会和你吵架，只要吵架了，那肯定就是你挑起来的，俺闺女连骂人都不会，她怎么和你吵，你今天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抱怨的话，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家焦阳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直接说出来吧，我看看这日子还能不能过，如果不能过，趁早离婚！” 我没想到丈母娘竟然说出“离婚”这两个字，当我听完之后，我苦笑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怎样的原生家庭才能培养出这么奇葩的母女俩呢… 第161章 结局 我一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焦阳，渴望着她能帮我说句话。 可最终她也没有替我说一句话，她的脸上反而增添了几分有恃无恐。 “离婚？” 我吃惊的看着徐金红，不敢置信作为一个父母，会把“离婚”两个字随意说出。 “没错，就是离婚！”徐金红信誓旦旦的说道“现在离婚也不是多大的事，谁离了谁都能活，过得不好，那就离婚呗！” 徐金红别过了头，不再和我的眼神对视，我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 “离婚”这个词，第一次从丈母娘嘴里说出来，我特意看了眼一直坐在徐金红旁边的焦阳，她眼里丝毫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对离婚这个词语，她并不会感到恐惧。 我听到“离婚”这个词的时候，心头一颤。 依琳怎么办？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小依琳，她正在咿呀学语，尽管她还记不得爸爸妈妈，可假如离婚，无论最终她跟了谁，都是单亲家庭了。 我很不理解徐金红的真实用意，她是在吓唬我，还是意有所指。 “真的离婚了，我什么都不要，依琳都归你！我选择净身出户！” 沉默片刻后，焦阳没来由的开了口。 语气不算坚定，却也透露着她的真实想法。 我由刚才的震惊，逐渐转变成坦然… “俺家闺女当初要找有钱的，一抓一大把，最后她说什么你不抽烟不喝酒，就图个人老实，现在看来，你是真的挺老实，装的很深啊…” “闺女也和我说了，你看她哪哪都不顺眼，我也看出来了，你俩到一块就吵，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你看看俺闺女，自从跟了你，她都瘦成什么样了…不是今天头疼就是晕倒，跟了你也是倒了霉了…” “你再看看你爸妈，依琳都这么大了，他们又来过几次呢？是不是怪俺家闺女没给你们家生个男孩，我还盘算着让俺闺女再给你们生一个，照这样下去，可别生了，生了你们也养不起啊…” “想过的话，明天把你爸妈喊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怎么打算的，如果想好好过，就拿出一个态度来，如果不想过了，双方父母都在场，好聚好散就可以了…” “……” 徐金红滔滔不绝，可算是让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身旁的焦阳始终沉默，偶尔给徐金红帮腔，数落我一顿。 我逐渐开始了麻木，以至于徐金红后来说的，我基本上都没听清楚。 我的怒气值马上到达了临界点。 我知道这次内心中的那股怒火，发泄不出来的话，我会被活活的憋死… 终于在那句“好聚好散”以后，我皱眉看着徐金红，恰巧和她有了一个眼神交流，明显的，她在躲闪着我的眼神，不敢正视着我。 或许徐金红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愤怒，她表情略显紧张，双手不自然的在撕扯着沙发上的坐垫。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咱们就好好聊聊离婚后的事吧…” 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留给外人一种无比坦然的姿态，以此来表现自己的坚强。 当我说完以后，我发现徐金红明显的露出吃惊的神情，而一直坐在身旁的焦阳，更是毫不掩饰的死死盯着我。 她脸上的震惊显露无疑。 可能焦阳也不想走到那一步吧。 徐金红先是表情一愣，她应该是没想到我竟然主动提出了离婚，或许我的这一突然操作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所以迟疑过后的徐金红，脸上明显多出了几分恐慌。 “好，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用顾及什么脸面了，你明天把你父母都叫上，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徐金红的语气也不再如最初那般盛气凌人，柔和了很多，只是任然带着侵略性，徐金红喜欢掌控着别人，就像现在的焦阳。 “为什么通知我父母，我自己完全可以做主！” 我一听徐金红要通知我父母，我是真的慌了神，他们要是知道了我离婚的事，且不说会不会暴跳如雷，在他们心理上又是一个重创。 老妈原本就沉默寡言，这就已经导致她的甲状腺出现了问题，医生说不能生气，要有个好心情。 我结婚晚，结婚以后才得以让我父母心安几分，现在如果把离婚的事告诉他们，在他们心里，如同天塌了。 “结婚的时候，双方父母都在，离婚了，双方家长肯定要在了！” 许久没说话的焦阳，说出一个让我不理解的理由。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我潜意识里觉得，她是在给不想离婚找理由。 通知我父母，他们肯定是不会让我离婚的，阻挠是百分之百的。 真的想离婚，两个人拿着户口本结婚证，直接去民政局，九块九的事，何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心中略微宽慰几分，我逐渐变成了主动。 “父母不用通知了，我就可以做主，因为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和父母没关系，他们也管不了我，他们更不可能陪我一辈子，结完婚以后，我除了晚年会孝顺他们之外，其他的事和他们都没关系了，既然要离婚，谁阻止都是徒劳的，更别拿他们当挡箭牌，想了直接去做就好了，没必要找借口。” 说完以后，心中涌起一阵无比的畅快，这些话早就想说了，今天借此机会，一吐为快。 我看着徐金红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我知道，她慌了神。 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个乖乖听话的人，每次的吵架结局都是我去丈母娘家认错，焦阳永远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只要去了他们家，一切的主导都在徐金红手里，好似她主宰着我和焦阳婚姻，我和焦阳是否幸福，都全凭着她的一句话。 很久很久之前，我心里已经对徐金红有了不可磨灭的厌恶，这种感觉随着焦阳每次触及我的底线，正在逐渐加深，而每次徐金红的毫无理由的护犊子，让我对她的好感消失殆尽，有的只是反感，这些反感慢慢的又转化成了对她深深的怨恨。 而此时此刻的我，对徐金红完全就是滔天的愤怒。 因为她触碰了我的底线，我的底线就是我的父母。 我的眼神和徐金红又一次短暂的碰撞，我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她真的有点慌乱，眼神开始迷离，没有了之前的高傲。 “那不行！离婚是大事，双方父母必修在场！” 这次反而是徐金红先开了口，但焦阳也是想说话，被徐金红抢先了一步。 徐金红语调缓和了很多，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净身出户！房子存款都可以给你，我要一部车子就可以！” 徐金红没想到我会如此坚决，就连以后的财产分割我都已经想好了。 徐金红的脸上再次流露出几分不安，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而此时的焦阳更是坐立不安，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睛始终在注视着徐金红，她俩似乎在商讨着什么，可只能做到心有灵犀了，出声的话我会听得清清楚楚。 “那也不行！必须通知你的爸妈！” 焦阳急躁的语气已经完全出卖了她，而徐金红也适时的帮腔道“你有他爸的电话，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徐金红怂恿着焦阳。 焦阳果真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似乎在翻找着我爸的联系方式。 焦阳有我爸的联系方式，我是知道的，相对于我妈，焦阳对我爸，更多出几分的好感。 我顿时也慌乱起来，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父母知道了我要离婚的消息，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脑袋嗡的一声，随即用手指着正在翻找通讯录的焦阳吼道“谁他妈的明天不去民政局，谁就是孙子，出门被车撞死！” 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话音刚落，徐金红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起来，用手指着我就开始骂道“你嘴巴放干净点！离婚就离婚，你别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俺闺女离了你不能活了还是怎么着，明天必须离婚，她不去我绑着她，也得把她拖过去……” 徐金红嘴唇微微颤抖，指着我的手也在抖动着，她那肥胖的身体开始有了轻微的浮动。 我瞥了眼焦阳，她只是失神的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徐金红的突然暴躁，也彻底引燃了我身体里的那根雷管。 我不再顾及她长辈的身份，此时此刻只把她当成了我要攻击的对象。 “徐金红！” 我直呼其名，愤怒的吼道“结婚以前你就插手我和焦阳的婚姻，吵架了，你把我骂一顿，我俩有点小矛盾了，你还是把我骂一顿，你口口声声要讲理，你就是这么讲理的吗？人家父母无论对错，都把错误往自己孩子身上揽，你倒好，所有的事全部推到别人身上，这就是你所谓的讲理吗？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我不想忍了，你真的以为我怕你？ 我是想退一步海阔天空，想好好经营好这个家庭，可是现在却发现，这个家有你在中间掺和，没好！” 徐金红听了我的话，更加暴跳如雷。 她骨子里泼妇的基因终于爆发出来。 “我就这样！我就这样教育俺闺女！我不护着她，难道还护着你嘛！你算个什么东西……” 徐金红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从而我也完全看到了她的真实面目。 “焦阳！你记住！这就是你身为妈宝女带来的结果！” 我突然把矛头对准了一直默默不语的焦阳，因为事情的起因就源于她大小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金红，这才导致现在的结局。 第162章 不想过了 焦阳先是一愣，随后她猛然起身想要和我理论，可徐金红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徐金红直接甩了我一巴掌，声音异常清脆。 “抓紧给我滚！快点给我滚出去！” 钛金红怒不可遏的对我吼道。 我握紧了拳头，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我没有暴力倾向，更不可能对女人动手，我咬着后槽牙吱吱作响，狠狠瞪了一眼已经处于癫狂状态的徐金红，猛然转身。 我最后想再去看一看小依琳。 就当我准备推开房门进入到时候，身后传来徐金红的怒吼声“快！他想抱走依琳！” 我转头看了一眼朝着我扑过来的焦阳和徐金红。 徐金红死死的从身后抱住了我，焦阳直接从我身旁跑了过去，从床上直接把依琳抱了起来，依琳也在这个时候被惊醒，她先是用小手揉了揉眼睛，随后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只是想看看依琳…” 面对着死缠乱打的徐金红，我有些无奈，想挣脱开，却发现笨重的徐金红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如果不强行挣脱开，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放手的。 看着依琳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我的心都碎了，她哪里懂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可大人犯的错，都要在孩子身上偿还。 最后我轻声说了一句“我走…我走…” 最终，我连衣服都没拿走一件，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我开着车从车库出来，我的内心仍然是被恐惧支配着的，脑袋里哪有胡怀念和不舍，都被愤怒填满。 当我在马路上狂踩油门，心中的那份怒火发泄殆尽的时候，我顿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 我在这座城市有过很多住所，可属于自己的住所也刚刚被我拱手让人了，我又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我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摇下车窗，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当有人嘴里叼着烟，从你车旁走过去的时候，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嘴里缺一根可以让我排遣内心焦虑的香烟。 我下车四处看了看，试图可以找到一家卖香烟的商店。 直到我的目光所及之处都被我一一扫过，遗憾的是，依然没能找到一家商店。 可是此刻想抽烟的念头愈发强烈，于是重新回到了车里，准备找一家商店随便买一包香烟，尽快来满足我对香烟的渴望。 刚启动车子，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听到手机响起的刹那，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电话或许是焦阳打来的。 可能我走以后，她也意识到了她的错误，而这次的来电，只是让我回家吃饭。 对，焦阳就是这么一个务实的女人。 在她眼里哪有什么风花雪月，每天她脑袋里想的都是柴米油盐，做饭洗衣，哄孩子。 很多男人都渴望得到两个女人，一人贤妻良母，另一人负责貌美如花。 焦阳完全就是良家的不能再良家了，只可惜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妈宝女，视徐金红的话为金科玉律，唯命是从。 她也从来不会去质疑徐金红的话，她只顾听，照着做就可以了。 拿起手机，赫然发现是老妈打来的。 看到来电显示是老妈，我先是心头一颤，随后滔天的怒意袭来。 徐金红最终还是告诉了我父母，而我已经难以想象得出，我爸妈知道我离婚的消息以后，他们该是如何的伤心失望。 “妈。” 我压制住心中对徐金红的愤怒，柔声喊了一句。 “怎么就闹到离婚了呢…怎么就要离婚呢…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你和焦阳到底怎么回事啊…哎…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我妈带着哭腔，言语之中尽是急促。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答我妈哪个问题，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我妈在电话那头一个劲的问我相同的问题：怎么就闹成非要离婚的地步？我和焦阳之间到底怎么了？ 我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我妈一直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也一直在问个不停，我没有说话的机会，同时也在想该如何组织语言来回复老妈的问题。 终于老妈逐渐平静了下来，我终于可以回复她的问题。 “妈，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很好…” “你丈母娘给我打电话了，在电话里冲我嗷嗷的说个不停，我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最后我听明白了，她说你和焦阳闹矛盾了，让我和你爸明天去一趟，商量一下你俩离婚的事…” 我妈在电话那头开始哽咽起来。 听到我妈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的心一紧，同时也开始了对自己无尽的自责中。 三十大几奔四的人了，过着过着，把家过没了，最后倒是落得个清静，孤家寡人一个。 “你俩真要离婚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妈已经无数次问着相同的问题，最后我鼓足勇气，沉声说道“妈，这种无休止的吵闹和忍让，我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的声调有点高，以至于电话那头的老妈顿时没有再回话，只是听到听筒里传来老妈急促的呼吸声。 她真的很失望，同时也心疼，失望她这个没用的儿子，最后把家弄没了，却也心疼这个一无是处的儿子，因为此刻除了他们，他的儿子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一句“过不下去了”让老妈一直处于沉默之中。 老妈没上过学，费了好大劲才认得自己的名字，也堪堪能写出几个数字，方便记电话号码。 老妈一直偏爱我，哪怕我自己都有了孩子，她依然袒护着我。 可她的这种袒护和徐金红的无理由护短有本质性的区别。 徐金红喜欢掌控别人，喜欢操纵着别人的生活，更是喜欢命令别人，期盼着别人用她的方法来生活。 而最讽刺的是，她和我老丈人焦中华这辈子都是在争吵中过来的。 老丈人窝囊，却也从来不在徐金红面前妥协，即便妥协，那也得先干一架再说，最后都是被徐金红狠狠拿捏。 徐金红无数次在我面前说过，两口子一定要互相体谅，这样才能安稳的过下去，可是每当我和焦阳有矛盾的时候，她每一次都帮亲不帮理，可她嘴里却说着，人要讲理… 相互矛盾。 讽刺至极。 第163章 尽头 老妈的唉声叹气从电话那头时不时的传了过来。 我也陷入到沉默之中，此时此刻我却没觉得离开那个家以后，自己出现失落的情绪，或许时间还不够久，明天或者是后天，那种失落感才会布满全身。 “明天我和你爸一起过去一趟，认个错就行了，你丈母娘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你以后嘴甜一点，人家想听什么话，你就说什么话，别和人家犯犟，说什么难听的话，都听着…” 老妈一边说着，一边叹着气。 “不去！要去你们去，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我心中仍然愤怒，脱口而出道。 老妈在电话那头没及时回应，沉默片刻后，语气中也充满着无奈，低声说道“依琳怎么办？不要了吗？” 老妈提到依琳，心里先是一紧，或许真的是时间不够久，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仍然气氛的说道“她们想养着，就养着呗，反正我一分钱不会给！” 想起离开之前，丈母娘那轻蔑的眼神，还有焦阳有恃无恐的姿态，心中的那份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哎…” 半晌，老妈在电话那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便什么话都没再说，我也沉默着，一直到最后挂断了电话。 和老妈结束了通话，我失神的看着前方，瞬间也失去了想抽烟的冲动。 我就这么失神的看着不远处的街道，一家幼儿园门口聚集了来接孩子的家长。 他们中间大多是年迈的老人，剩下的便是女人，鲜少有爸爸来接孩子。 差不多五分钟以后，孩子陆续的从幼儿园走了出来，欢声笑语。 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我无法看清孩子们脸上的表情，但从他们手舞足蹈的肢体上便可以知道，他们是开心快乐的。 依琳还要等两年才能上幼儿园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每天接她放学，带她去超市买方便面和哇哈哈…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方面便，哇哈哈那是奢侈品，偶尔才能喝一次，不知道依琳是否喜欢… … 在我僵持了三天后，一直处于老爸老妈的电话轰炸中，最后也确实想念依琳，不得不带着爸妈去了趟丈母娘家… 结果是意料之内的，丈母娘的蛮不讲理和尖酸刻薄，在我们面前展现的淋漓精致，而我始终攥着拳头，紧紧咬着后槽牙，心中一直在克制，同时安慰自己，所有的这些委屈，权当是为了让依琳有个完整的家。 让我最是心灰意冷的，自始至终，焦阳仍然保持着冷眼旁观的姿态，那一副有了靠山便有恃无恐的眼神让我已经对她这个生活中的伴侣，彻底失去了信心，我以后只为了依琳。 自那以后，每天和焦阳都说不上十句话，其中大半还都是提出问题，夫妻这个称呼用在我和焦阳身上已经不太贴合，只能说是住在一起的租客。 我是晚上回来睡一觉，焦阳白天在丈母娘家，晚上也会按时回来，偶尔也会在老家住下，我和焦阳的心已经渐行渐远。 …… 大街上已经有了过节的气氛，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上，早早的挂满了大红灯笼，尤其到了晚上，更是喜气洋洋。 今天领着妍妍还有小燕，在肯德基吃了饭，小燕的脸色煞白，也不再如往常那般活泼。 可看到她最喜欢的鸡腿时，还是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凄然。 妍妍看着小燕大口大口吃着鸡腿，脸上的笑容如此牵强，时不时的转过头去，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 我用眼神示意妍妍，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希望小燕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开开心心的度过。 前几天医生给我们下了最后的通牒，小燕的病情已经恶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在这最后的时间，医生也建议带孩子出去转转，让孩子走之前再看看这美好的世界。 “姐姐，今天的鸡腿我吃不完了，怎么回事？” 小燕依旧歪着她那小脑袋，看着妍妍问道。 妍妍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柔声说道“因为今天的鸡腿大呀，吃不了咱们可以带回家，想吃的时候再吃…” 小燕似乎怀疑着什么，她仔细看着眼前的鸡腿，狐疑的说道“可是我感觉这鸡腿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呀，就是吃不完了…呕…” 在小燕说完的同时，她毫无征兆的呕吐起来，这让我和妍妍有些措手不及，我以为小燕已经… 医生告诉过我，小燕在此后的吃饭过程中，都会伴随着呕吐，直到最后一点东西也吃不进去，我开始猜测，这是不是就是医生所说的症状… 妍妍轻拍着小燕的后背，眼泪已经悄无声息的从她眼角滑落。 我很难受，难受到每呼吸一次，心中的那根刺就狠狠的扎深一分。 小燕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缓过神后的小燕显得那么虚脱，我打包好小燕没吃完的鸡腿和薯条，抱着她回到了车里。 小燕紧闭着双眼，躺在妍妍的怀中，呼吸均匀，只是脸上病态的惨白，才会让人察觉她是个病人。 不知道小燕是不是睡着了，小嘴时不时的蠕动一下，眼睛也偶尔动动，一滴眼泪从小燕眼角流出，被细心的妍妍用手指轻轻擦去。 一滴眼泪从妍妍的眼睛里滑落，恰好落在了小燕的额头上，小燕的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即便舒展开来。 看着妍妍无声哽咽，我也红了眼眶。 第164章 愿望 小燕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这一次妍妍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让小燕承受着各种医疗仪器的束缚，更不会再让小燕全身插满管子。 上一次小燕突然的呕吐，伴随着持续的高烧，把妍妍吓得不轻，我阻拦无果后，最终还是把小燕送到了医院。 医院也仅仅是用了最常规的办法，上仪器，小燕忍受着一次次扎针的疼痛，而每一次的哭喊，都让我揪心。 这一天，我帮小燕办理完了出院手续，当我来到病房准备接小燕出去的时候，小燕满脸的怀疑，依然歪着她的小脑袋，瞪大着眼睛，说道“真的可以走了吗？” 看着脸色煞白的小燕，眼角传来阵阵温热感，我强忍住眼泪，挤出一个微笑，往后撤了几步，站在病房门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公主请上车！” 小燕旋即露出天真烂漫的笑脸，从病床上滋溜一下蹦了下来，兴高采烈的朝着门外跑去。 小燕跑出了病房，此时妍妍手里拎着满满一大袋子的药走了过来，当小燕看到妍妍手里拎着药的时候，满脸笑容霎时间消失不见，我快步来到妍妍身旁，一把接过一大袋子的药，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妍妍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操作震惊，不知所以的盯着我，我递给她一个听我安排的眼神，我随即蹲了下去，左手伸直，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我抬头再次示意妍妍听我的安排，妍妍的蹲了下去。 小燕看到妍妍和我一起蹲了下去，脸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妍妍同样是右手握住了左手的手腕。 我左手握住了妍妍右手的手腕，妍妍同样的，左手也握住了我右手的手腕。 我俩就搭建成了方块，我冲着还在一旁狐疑的小燕，笑着说道“公主请上车！” 小燕的脸上霎时露出了笑容，小酒窝也随之在她的脸上显现。 小燕双腿放进了我和妍妍为她搭建的方块中，我和妍妍缓慢起身，小燕就这么被我们高高举起，小燕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我笑着笑着就哭了，妍妍嘴角一直翘起，眼泪却一直没停止过。 妍妍买的药，被我悄无声息的拿了回去。 小燕说，今天晚上她想去山上住，妍妍准备好厚实的衣服，因为现在距离晚上睡觉还有段时间，我提前来到了山上。 为了满足小燕的愿望，我需要好好的把山顶上的这间小屋好好装扮一下。 我自己能力有限，喊来了辛向光和刘天晓。 同样还有刘天晓的儿子，乐乐。 辛向光和刘天晓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简单的把小燕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刘天晓已经红了眼眶，辛向光也是默不作声。 “行了，今天是让你们来帮忙完成小燕的愿望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伤春悲秋的…” 我推了推辛向光，同时提醒了一下刘天晓。 女人比男人更感性一些，刘天晓抚摸着乐乐的脑袋，默不作声，眼角的泪水却始终没停过。 “我没想到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心疼的小孩…” 刘天晓哽咽着说道。 半晌，我才缓缓说道“今天晚上我们所做的都是有意义的，起码对小燕来说，这些都是她最想看到的！” 不知什么时候，辛向光已经在那里西里咣当的开始干了起来。 “我有个想法，得尽快了，要不然天黑完不成了…” “叔叔，我来帮你！” 乐乐欢天喜地的跑到了辛向光的身旁，从地上捡起一块木头，似乎也想出一份力。 我挺欣慰的，乐乐和辛向光相处的不错。 刘天晓看到这幅情景，尽管眼角有泪，嘴角也已经翘起了一个弧度。 我卷起袖管，开始了紧张有序的工作中。 两个小时悄然过去，当我最后把那块木头砸进泥土的时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辛向光递给我一根烟，我有些诧异，因为前几天辛向光还告诉我，刘天晓让他戒烟。 他们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尽管他俩的婚期一直没有敲定，但不影响提前造出个人来。 自从辛向光搞定了刘天晓的前夫周一波后，刘天晓对辛向光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以至于当我看到他俩在我面前秀恩爱的时候，我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是那种汗毛倒竖的那种。 我转头看了眼刘天晓，尽管她面露不悦，却也是转瞬即逝，那种疼爱的眼神真的让我受不了。 接过辛向光递过来的香烟，很久没抽了，狠狠吸进去一口以后，没有合适的转换气息，以至于口中的烟雾没能快速进入到气管里，着实把我呛了一把，以至于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辛向光在一旁哈哈的笑着，还不忘嘲讽我一顿“想耍花样，最后却出丑了吧…” 话虽如此，辛向光还一边用手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的咳嗽声一发不可收拾，想来，也好久没这么无休止的咳嗽了，这一次总归是要还回去的。 不知道咳嗽了多久，最后差点把晚上的饭直接吐了出来，似乎心肝脾肺肾一股脑的都要被我吐了出来。 “你的病…” 辛向光差点说露了嘴，我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但我俩的谈话仍然被一旁和乐乐玩耍的刘天晓听到了。 好在她似乎没听清，再次询问道“谁生病了？” 我赶紧回答道“小燕的病已经定型了，没有再继续治疗的必要了…” 此话一出，刘天晓和辛向光一起陷入到了沉默中。 刘天晓当然是心疼小燕，身为一个母亲，她知道孩子对于父母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叹息了几次，用满是宠溺的眼神看着身旁的乐乐，说不出的宠爱有加。 辛向光则是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只抽了三分之二的烟，被他赌气般扔在了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灭，骂了一句“这狗娘养的世道！” 我不知道辛向光为什么会骂这么一句，为我感到可惜？ 还是心疼从未谋过面的小燕。 … 为了热闹，我把依琳也接了过来。 去焦阳家里的时候，顺手买了点水果，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看依琳了，不知道徐金红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小依琳我倒不是特别担心，毕竟她的性格造就了她不是一个内敛受气的孩子。 徐金红依然安静的躺在床上，当我看到徐金红已经瘦到脱相，对她的恨烟消云散了。 当初恨她，是因为见不到依琳，此刻我和依琳在有说有笑的去往山上，而她却只能躺在那里，再大的怨恨也因为她的悲惨结局消融掉了。 “爸爸，我们去哪？” “带你找小姐姐，小哥哥。” “他们会打依琳吗？” “你不能打他们！” 第165章 最后的愿望 临走之前，我和焦阳聊了几句。 “每天你除了照顾你…你妈，还做点别的吗？” 已经很久没说出“咱妈”这个词了，说不出口了。 焦阳正擦拭着徐金红的一只胳膊，擦拭得很仔细。 焦阳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有些赧颜的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也不会技术类的活，我妈身边也离不开人，依琳每天还要接送，时间真的已经安排的满满的了…” 说到这，焦阳停顿了片刻，紧接着又缓缓说道“多亏你每个月给我打钱，要不然我每个月的生活都…” 我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入的探讨。 “你是依琳的妈妈…” …… 我开车带着依琳往山上行驶着，小依琳坐在后座靠窗位置，眼睛一直瞅着窗外，显得异常安静，从后视镜中，看着纹丝不动的依琳，我问道“在看什么呢？” “爸爸，姥姥怎么一直睡觉呢？她为什么睡不醒呀？” 小依琳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依琳，回答的深奥，我怕她听不明白，对她撒谎，我又于心不忍。 “姥姥太困了…” 我只能敷衍的回应了一句。 小依琳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继续看着窗外，安静的让我担心起来。 “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我想找一找梦柯…” “梦柯是谁呀…” “我同学…” “天都黑了，她肯定回家了，怎么会在外面呢，你又没有千里眼，你怎么能看得到她呢？” “妈妈说，梦柯死了…说她已经变成星星了，抬头就能看到她了…” 我沉默了… “梦柯是我的同学，在学校里我只和她一起玩，我和她一起玩捉迷藏，跷跷板，我和梦柯的床挨在一起，每次睡醒我们都一起玩… 梦柯还会打呼噜呢…睡觉的时候，我都听到了，我还笑话她呢…嘿嘿…” “好几天她都没来学校了…” “你想她吗？” “有点想…睡觉的时候看不见她…醒了也看不见她…她不在学校…我就没人一起捉迷藏了…我和梦柯一起玩捉迷藏，其他小朋友都找不到我们…嘿嘿…” 依琳笑的很开心，她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更不知道死亡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爸爸，梦柯死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变成星星了…” “我这一路上都在看，怎么看不到她呢…我真的有点想她了…” “你当然看不到她了，因为她离我们太远了…但是她能看到你…如果你不听话，不好好吃饭…她就不来看你了…” “她来看过我吗？” “当然来看过你了…在你睡觉的时候…” “可是她不睡觉吗？在学校我们是一起睡觉的…如果不睡觉，老师会不高兴的…” “她也睡觉啊…等她看完了你，她就会睡觉的…” “哦…” 小依琳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我却在心里想，小燕此时此刻心里最是想要见到谁呢？ 半个小时后，我和依琳来到了山脚下，此时天也完全暗了下来。 我抬头看向了山腰那间小屋，此时小屋周围被各种霓虹灯包围，灯光忽明忽暗，光彩夺目，好不热闹。 这也是我和辛向光的劳动成果。 “爸爸，那是什么？好漂亮呀！” 小依琳指着小屋周围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开心的问道。 “上去就知道啦…” 我买了个关子。 “我要第一个上去！” 依琳原本就好动，这下看见了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她当然比谁都兴奋，原本我还想着要编造一个怎样的理由，来诱使着她自己往上爬，没想到是你自己多虑了。 此时依琳正全速的往山顶跑去，我跟在她身后，确保她的安全。 没跑一会，依琳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学着我的样子，一手附在身后，微弓着身子，附在身后的小手，还不忘轻拍着自己的腰间，语气老气横秋的说道“爸爸，我好累呀…” “我家依琳是最棒了，爬山根本就不需要爸爸抱，自己就爬上去了，是吗？” 我故意说道。 依琳好似瞬间充满了力量，狠狠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又大步往前跑。 我没有拦着她，更没有嘱咐她要慢慢爬，孩子都是冲动型产物，这一刻她喜欢爬山，下一秒她可能就只喜欢游泳了。 能在她想做一件事的时候，给予她鼓励就好，小小年纪不需要根据条条框框去做事，我们成年人已经很累，何必还要让孩子重蹈覆辙。 到了小屋，依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说一声“爸爸，我好累”都已经没了力气。 妍妍带着小燕已经到了，依琳一屁股坐下的时候，小燕和乐乐快跑着围了过去。 小燕和乐乐已经熟络了，依琳和小燕也见过面，三个孩子应该很容易玩在一起。 看着和辛向光辛辛苦苦搭建的一个充气城堡，虽然不大，却也显得恢弘。 依琳歇息片刻，看见被霓虹灯包围的城堡，更是乐得跳了起来。 妍妍走到我身边，看着面前三个孩子在城堡中欢乐蹦跳，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妍妍，突然腰间一阵刺痛，随后便看到满脸诡谲笑容的妍妍。 “把你初恋也叫来了？怎么，还想来一个最后的疯狂吗？” 妍妍手上再次用力一拧，我痛得差点叫了出来。 “不敢！不敢！我哪敢呀！我这不是喊着他们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玩嘛，这不我也把依琳带来了，想着让他们陪着小燕一起玩，这样小燕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听我说完，妍妍缓缓松开了手，我赶紧用手摸了摸被妍妍拧得一片通红的区域，继续解释道“现在刘天晓和辛向光在交往，他俩其实挺配的，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笑了笑，再次转头看着妍妍。 妍妍的表情沉重起来，看着城堡中的孩子，喃喃道“来的路上，小燕告诉我，她最想见见她爸妈…” 听完妍妍的话，和她一起陷入到了沉思中。 小燕最大的愿望是见到她的爸妈，可是她的父母现在不知在何处，之前她爷爷告诉我，小燕是被父母遗弃的，她还有个弟弟，重男轻女的缘故，小燕被留在了家里，这么多年，他们就没回来看过一眼，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个女儿一样。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小燕没有遇到我和妍妍，她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且不说她还有先天的疾病，假设她有个健康的身体，又有哪个家庭会收养一个女孩子呢，现在的社会，自己的孩子养大都费劲，更何况是收养的。 想到这些，我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你有办法找到小燕的父母吗？” 妍妍缓缓开口道。 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况且现在小燕的时间所剩无几，如果最后小燕见到了她爸妈，那是皆大欢喜，如果仅仅是给了她一个希望，最后却没能实现，还不如一开始的就别给她这个希望。 你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难度太大了，好比大海捞针，对于她父母，我们真的是一无所知，从哪里入手都不知道，你怎么去找，如果爷爷奶奶还在，或许能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一些关于小燕父母的信息，现在爷爷奶奶也不在了，根本就和小燕的父母断了联系，这盲目的寻找，你觉得能找到的希望有多大？ ” 我看着满面愁容的妍妍，拉住了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我，眼睛里已经闪着泪光，我安慰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可能这就是小燕的命，最后的时刻，还是尽可能的让她过得快乐吧…” “可是，她最大的快乐就是见见自己的爸妈，这是再平常不过的要求了，这在普通人眼里，根本算不上是要求，这本来就是父母该承担的，最后却让一个孩子承受所有的委屈…” 妍妍哽咽起来，我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第166章 是她吗 我轻轻的把妍妍揽入怀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而我再次陷入到了沉思中。 小燕最后的愿望怕是完成不了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三个孩子的笑声在空旷的山中回荡着，闪烁着的霓虹灯在漆黑的半山腰，格外惹眼。 妍妍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抹了把眼泪，然后破涕为笑“以后的日子里，我要开开心心的和燕子度过，尽我所能，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看着妍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虽然有些震惊，心底也为她感到高兴。 我转头看了眼距离我们不远处的辛向光和刘天晓，他俩似乎还害羞，连牵手都遮遮掩掩，这不像是辛向光的风格。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小燕依琳乐乐仍然表现出充沛的体力，在城堡里蹦蹦跳跳，但真的不能再玩了，太累，晚上他们会做噩梦。 本来想一起出去找个饭店吃，刘天晓主动应承下来想亲自下厨，我一开始拒绝，嫌麻烦，可是刘天晓却说，在饭店吃饭不自在，尤其是孩子吃得也不尽兴，在家里放松，孩子也能吃的舒心。 刘天晓的执着，辛向光肯定是举双手赞成的，最后实在是拗不过他俩，我负责去超市依据刘天晓开出的菜单去买菜，辛向光负责照看着在城堡中的三个孩子，刘天晓开始准备做饭。 我们各司其职。 我买菜的速度，决定着最终吃饭的时间。 我飞奔而下，钻进车里，猛踩油门，导航去稍微大一点的超市，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还没关门的超市。 去了五六个超市，结果都已经关了门。 也是，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早就过了九点半了，一般超市都是九点半关门，想再找一个超市，还能买得到菜的，估计是悬了。 我缓慢的开着车，沿着路边慢悠悠行驶着，准备给刘天晓打电话，我的意思是直接在饭店炒几个菜，拎回去吃得了，现在菜也买不到，真的应了那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当我即将把刘天晓的号码拨出去，却发现路边的一家小超市，门口只是竖起一个牌子，上面简单的写了两个字：超市。 红底黑色，看样子应该是自己书写上去的，我不知道这么大的两个字得用多大的毛笔才可以写成，我也认不得这是叫什么字体，但两个字写得却是真的好，我说不出专业术语，但从结构上看，就是觉得好看。 我下了车，缓缓走了过去。 进到屋内，却发现这也不过有五十平方的区域，尽管面积不大，里面的摆设却是井然有序，最起码让人看上去很舒服，东西归类，一目了然。 不过也的确是因为空间太小，蔬菜瓜果都混杂在一个地方，显得略微拥挤了些。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今晚情况特殊，像这种小店，以后估计不会再进来第二次了。 不是瞧不起，而是真的没必要在那里装成一副没苦硬吃的姿态。 也许你看不起面前的这家小店，实际上人家一个星期的收入已经赶得上你一个月了。 看店的应该算是中年人了，这是我第一次对于一个人的年龄不确定。 看他的穿着，一身运动服，年龄和我差不多，三十五岁左右，可再看看他的秃头，以及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直接是四十多岁的姿态。 他似乎正在打游戏，嘴里叼着一根烟，当他看见我进来以后，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似乎他笃定我是顾客，只是单纯的进来买点东西。 “想要什么随便拿，记得过来结帐就可以了。” 他的头发凌乱，看上去应该有个几天没洗了。 我哦了一声，直接走了进去。 蔬菜区还有一些没卖掉的蔬菜，想来这小店平时也是真的没人肯进来，像蔬菜这种快消品都没能清出去，能进来光顾的客户实在是少的可怜。 我拿了一个筐子，随便选了几样蔬菜，小油菜，黄瓜，菜花，土豆，白菜… 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菜，总之这次是宁多勿少，买一次不容易，拿到山上去更是不容易。 挑选完蔬菜，我又买了一些香蕉苹果葡萄之类的水果，主要是不想让孩子们吃完饭就想着继续往城堡里钻。 一次性玩够了，也就没有了下一次的期待。 足足装满了两个筐子，当我拎到柜台结帐的时候，男人依然还在全神贯注的打着游戏，嘴里的烟此时只剩下了烟蒂，可扔被他刁在嘴里，因为队友太菜，他嘴里时不时的还要冒出几句国粹。 当他看到我拎着两大筐东西结帐的时候，脸上只是象征性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小声歉意的说道“这局马上结束了，请稍等一下…” 男人微微起身，然后弓起身体，小声说了句“不好意识…稍等一下” 看着男人正玩的如火如荼，我也实在是不想破坏他的雅兴，笑着摆摆手，示意他继续玩，我多等一会便是。 我把两大筐东西都放在了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扫码结算。 他此刻嘴里已经冒出了太多句国粹，我有些无聊，索性来到门口，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刚抽了一口，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刘天晓打来的。 应该是催促我赶快回去。 接通电话，刘天晓果然是问我买菜是否顺利，我则是毫无保留的把她狠狠的数落了一遍。 刘天晓先是在电话那头一愣，随后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真的把时间给忘记了，这个点也没有卖的了吧，要不然你就在饭店里要几个菜吧，真的对不起哈，我是真的把时间忘记了，总以为超市还是24小时开着的呢…” “我哪能让你轻易得逞，菜马上就买回去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弄出个十个八个的菜，你以后可别在我面前吹嘘自己的厨艺如何了的了…” “只要你把菜买来，今晚上我肯定接受你的挑战…” 电话那头的刘天晓斗志昂扬，我却是满心欢喜，因为吃过一次刘天晓做的菜，知道她有狂妄的资本。 挂断了电话，吐出一口烟雾后，我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骑着人力三轮朝着我这个方向缓缓而来。 随着那人身影逐渐清晰，我心头一震，不会真的是她吧，可是，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真的很像，是不是真的是她呢？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过？还是… 我的思绪霎时间凌乱起来，同时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第167章 真的是她吗 那人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开始有点心慌，她的容貌渐渐清晰，终于她站在了灯光下，与我只有一步之遥。 夏晓艺。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夏晓艺，仿若自己在做梦一般，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她，以至于都忘了第一时间和她打招呼。 夏晓艺也是一脸吃惊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在里面看店的男人出来，冲着夏晓艺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慢，快快快！” 男人的话，让我瞬间回过神来。 而从男人的语气中，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转头看了眼仍然在打游戏的男人，夏晓艺已经收回了震惊的眼神，从我面前缓缓走过，她手里抱着不知道从哪里进货来的一箱面包。 我想伸手去帮忙，夏晓艺微微侧身，躲开了。 我的手僵持在半空中，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夏晓艺进去了商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始终想不明白，夏晓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和我说过，马跃是下面县城的，结婚以后，他们会回马跃的老家，至于以后会做什么工作，完全看婆家怎么安排了。 马跃家庭殷实，有家族生意，夏晓艺会听从他们家的安排。 可是，这刚过去没多久啊，刚才眼前这个男人，以刚刚的口吻来看，似乎和夏晓艺很熟络，至于是怎样的关系，我不敢胡乱猜测，可是那种感觉一直在脑海中浮现。 “你的东西算好了！” 男人的一声呼喊，把我的思绪拽回到了现实，我赶紧掐灭手上的烟，转身跑进店里。 男人已经把我的东西计算好，也替我装进了袋子里，足足装了两大袋，而我用余光看了下四周，想再次寻找夏晓艺的身影，可最终也没能找到她。 我拎着东西回到了车里，可迟迟没有离开，你透过车窗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这家商店，心里那种被拥堵的感觉席卷全身，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让我喘不过气来。 最终我心一横，下车，准备去问个明白。 我思绪万千的走向了商店，因为我一直在揣测着夏晓艺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以至于没能及时抬头看前面的路，以至于和那个男人撞在了一起。 对方刚要破口大骂，抬头发现是刚才在这里狠狠消费了一笔的顾客，随即愤怒的脸露出了笑容，他双手拿着手机，似乎游戏仍然没有结束，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我也歉意的笑了笑，也就在这个时候，夏晓艺领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女孩，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抬头恰巧也看到了我，眼神旋即躲闪，脸色微红，领着孩子来到了柜台。 我不敢再肆意打量着夏晓艺，转头看向了已经蹲下去抽烟，又开始骂骂咧咧打游戏的男人。 我站在男人身后，不敢轻易打扰他，只是静静等待着他这一局游戏结束。 我总是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柜台里面的夏晓艺，此刻她正和孩子说着什么，只留给我一个侧脸。 可即便是侧脸，也让我百分百确定，她就是夏晓艺。 原本还以为自己刚才花了眼，认错了人，这下看了她的侧脸，我敢笃定，她就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夏晓艺。 她的脸上没有了以前的欢快，此刻只剩下了阴郁，好似笑容已经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很久。 在我和夏晓艺眼神交汇的刹那，我竟然胆小的收回了视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脚下的地面，心中更是波涛汹涌。 终于，这个男人打完了这一把游戏，估计这一场又失败了，他骂了一句“妈的，猪队友！” 我趁势赶紧递给他一根烟，他转头面带微笑的看着我，接过了烟，随后便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这个男人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都会让我惧怕他几分，或许是因为夏晓艺的原因，总感觉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大哥，我想问你个事…” 说着我“啪”的一下打着火火，替他点燃了香烟。 “她是不是夏晓艺？” 我转身用手指了一下正坐在柜台里面和孩子有说有笑的她。 男人一听我向他打听夏晓艺，随即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我生怕他会误会，我赶紧解释道“我有个同学和她长的很像，可是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不知道是你认错了人，还是真的是她。 ” 男人吸了一口烟，皱眉看着我，没等他开口，我继续打消他的顾虑“大哥你别误会，我已经结婚了，也有孩子了，我只是简单的问问，因为读书那会和夏晓艺关系不错，那个时候她还帮过我，她突然出现在这里，我真的感觉意外，就想着仔细问问，可是感觉她的性格和我认识的那个同学相差太大…所以…就想着问问你…” 本来我想撒个慌，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套出点什么，随后想想，还是实话实说吧，毕竟我也真的就是想确认她是不是夏晓艺，同时也想知道，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此刻我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我和焦阳依琳的唯一一张合照，放在男人面前“你看，这是我老婆还有闺女…” 男人转头仔细打量了我一下，脸上的警觉逐渐消失，吐出一口烟圈后，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她是我老婆，好像是叫什么晓艺…” 我看着男人一脸嫌弃的样子，心脏的位置，突然刺痛了一下，好似被针刺般，而后又感到窒息。 第168章 不能 我不知道男人为何会有这种表情，直觉告诉我，男人和夏晓艺之间，肯定有故事。 男人抽烟很快，眼看着他把抽完的那根烟扔在了地上，我迅速又递给他一根，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道“我和夏晓艺是同学，有段时间没见了，你不介意我和她单独聊聊吧？” 男人接过了我递过去的烟，可是当他听完我说的话以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转头面露凶相的瞪着我，我被他看得不寒而栗。 有一种人从他的面相上就能让人心生几分畏惧，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如此。 “就在我的车里，在那！” 我想打消男人的顾虑，用手指着停靠在不远处的车说道“以前我俩关系真的挺好的，我指的是学习上，我一直以为她不在这座城市，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她，真的挺匪夷所思的。” 这次男人自顾自点燃了香烟，当他点燃香烟的时候，我才刚把打火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男人好似正在做着自我挣扎，最后他吐出一口烟雾后，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就是矫情，说个话还得背着人，咋滴，人多了说不出话来？！麻溜点！我们马上要睡觉了！孩子都困了！ ” 男人毫不客气的瞪了我一眼，我忙感谢道“谢谢了！” 说完，我忙不迭的往柜台走了过去，我没敢跑，生怕男人看到我的雀跃后，会反悔。 我终于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夏晓艺的面前，此时，她正和面前的那个孩子有说有笑，孩子正咯咯的笑个不停。 孩子看到我来到柜台前，身体往夏晓艺身后缩了缩，最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眼睛很大，和夏晓艺的眼睛一般。 她眨巴了一下眼眸，问道“你是来买东西都吗？你想买什么，我告诉东西都放在哪里，所有的东西我都记得！” 孩子一脸的自豪。 “你真棒！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刚问完，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旁，把我吓了一跳。 男人阴沉着脸说道“上我这里来，妈妈跟叔叔说点悄悄话…” 女孩先是抬眼看了看夏晓艺，夏晓艺也是一愣，随后面露微笑对女孩说道“你先跟着爸爸玩一会，妈妈很快回来，然后咱们就回家睡觉了…” 夏晓艺说完，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孩的脑袋，最后女孩极不情愿的离开了夏晓艺，转身朝着男人方向走去。 夏晓艺满眼宠溺的看着女孩，女孩还不忘委屈的和夏晓艺挥手再见，夏晓艺微笑摆手，做了一个很快就会回来的动作，女孩这才依依不舍的被男人拉着手，走进了里屋。 夏晓艺在前面走着，我和她始终保持着约莫两步的距离。 来到屋外，一阵寒风吹过，落叶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不禁打了个激灵，夜晚着实有点凉。 “去车里聊一会吧。” 我用手指了指停靠在路边的车子，夏晓艺却摇了摇头“就在这里说吧，几分钟就好了，孩子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的。” 我无话反驳，嗯了一声以后，两人便陷入到了沉默中，我不知道该如何问出第一个问题，也可以说，我还没有想好第一个问题应该问什么。 两人沉默许久以后，夏晓艺先开了口。 “那个男人是我对象，孩子不是他的，是马跃的，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我嫁给他之前，肚子已经鼓起来了，最后他还是娶了我，结婚以后他对我挺好的，对孩子也是视如己出，把她当自己的孩子疼，我对现在的生活很知足…” 夏晓艺语气平静，但她的每一句话却都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我不敢相信她刚才所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就像是她刚刚讲了一个故事，而实际上却真实的在她身上发生了。 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很堵… “和马跃是怎么回事？” 我想安慰夏晓艺几句，却问出了这个让夏晓艺再次受伤的话。 夏晓艺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看着让人心疼。 “她叫可可，大名夏可可…” 我刚想插句话，夏晓艺继续说道“他没有逼着我让孩子跟他的姓，他反而还说，他的姓很特别，找不出一个好听的名字，还不如跟了我的姓，姓好，名字也好…” “他叫商强…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一群人打架，他被那群人打得头破血流，可是最后还是他把那些人打倒了…” 夏晓艺停了下来，眼睛看着远方，失神了片刻，不知道此时她正在想着什么。 “那伙人是偷狗的，被他撞见了，他挺身而出，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帮他，尽管看热闹的人里，有好几家的狗都是被这群人偷的，可他们宁愿站在边上看，也不伸手帮商强，最终还是我出来喊了一句，警察来了！” “那群人做贼心虚，一听警察来了，都慌了神，也就在这个时候，商强抓住时机，一个个的把他们都收拾了…最后看着这群偷狗的人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那些被偷狗的主人这才站了出来，也开始有模有样的大放厥词，一副舍我其谁的虚伪作态…” “那个时候，可可已经九个月了，马上就到预产期了，我别无他法，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错了，那就错了，那是我自己的命，我认了，我只能赌一把…” 夏晓艺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柳暗花明的笑容“还好，我赌对了…” 我一直等待着夏晓艺继续说下去，可等待了许久，夏晓艺没有继续再说下去，我反问道“完了？” 夏晓艺转头看了一眼正满怀期待下文的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我忙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和马跃没有走到最后，你都已经给我发信息说你们要结婚了，怎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很心疼夏晓艺，却不能表现的那么直白，我不再是当年那个瞅见漂亮女孩就脸红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夏晓艺更不是当年那个大大咧咧，只准喊她回哥，不能喊她夏晓艺的霸道女孩。 我们都想回到最初的样子，可我身边的小依琳，还有夏晓艺身边的可可，都时刻提醒着我们，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已经成为了孩子的父母，身上有了责任，也有了身份上的转变。 我想抱抱夏晓艺，一句话也不说，只想把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但这要放在十年以前，十年以后的我，学会了克制，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第169章 他？ 夏晓艺神色黯淡，随后她便轻笑一声，好似是在自嘲。 我却看得心疼。 夏晓艺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尘，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说道“他真的挺好的，别看他外表冷冰冰的，其实他是外冷内热的人，自从我嫁给了他，每天都是被他宠着的…” 似乎是夏晓艺看出了我的质疑，解释道“刚才我是去仓库补货了，他不让我干活，说赚钱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只管花钱…” 夏晓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幸福，眼睛里的光是不会骗人的。 我应该是错了，我以为她是被迫的，当我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紧接着又看到了夏晓艺，那种很强烈的念头已然在脑海中形成，可一直在心中排斥，不愿去承认这个事实，现在夏晓艺亲口说了出来，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水分，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生活是两个人努力，一起收获成果后的满足，不是一个拉着另一方艰难前进…” 夏晓艺眼神又黯淡了下来“这是我走过很多弯路以后得出的结论，对我很受用…” 夏晓艺看向了远方，此时又是一阵风吹过，夜晚冰凉如水，真的可以用寒风刺骨来形容此时此刻了。 “叮叮叮…” 我被手机来电声吓了一跳，深呼吸一口气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是妍妍的来电。 我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夏晓艺，下意识的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才摁了下接听键。 “你怎么还没回来呢？孩子们都困得都要睡觉了！” 电话那头的妍妍明显有了情绪，而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可是掌管着他们吃饭的时间，我忙看了眼手机，马上快十二点了，而我此刻竟然都没觉得饿。 “马上！马上就到了！” 我露出歉意的微笑，微弓着身体，一直抱歉的作揖，可哪里知道，我就算跪下，妍妍此时也看不到我的诚意。 “快点吧，就等你了！” 妍妍怒火中烧了，从电话那头挂电话的速度，还有妍妍刚才说话的口吻，我意识到，我和妍妍之间又产生了小矛盾。 挂断电话后的我，突然就陷入到了恍惚之中。 因为太过关注夏晓艺的现在，以至于我都忘记了此行出来的目的。 我无比自责，估计身旁的夏晓艺也看出了我的窘态，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老婆大人？！” 我看着夏晓艺又回到她最初的状态，我高兴，真的替夏晓艺开心，我曾经喜欢她，其实大多都是喜欢她的性格，即便一开始做不成情侣，起码那也是哥们，好哥们。 而正是夏晓艺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才能让两个不能在一起的人，最后成为哥们。 虽然诸如异性之间的“好哥们”，最终都演变成了“好伴侣”。 “你媳妇？” 夏晓艺终于露出一丝除镇定意外的表情，她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略显尴尬的说道“我离婚了，她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夏晓艺满脸吃惊的看着我，但最后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临走之前，我想要夏晓艺的联系方式，最后还是放弃了。 以前夏晓艺总说做不成情侣，还可以做朋友，而我是个偏执的人，做不成情侣，能做朋友的两个人，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此次呢，我不相信会有这么纯洁的朋友，或许我的思想境界太低，理解不了他们之间纯挚的友情，可是有多少人就是因为朋友关系最后导致了婚姻的破裂。 侥幸心理永远会成为你犯错误的那根引线。 开车回去的时候，思绪万千，一直在想着夏晓艺说的话，也在脑海中梳理着她所说的一切。 心中的那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我。 夏晓艺和马跃怎么就分开了，孩子都有了，什么深仇大恨会让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呢？ 想着想着，我已经来到了山脚下。 先是给辛向光打去电话，让他下山帮忙拿东西，没想到最后三个孩子跟着辛向光一起下来了。 夜晚路黑，上山的路尽管被我和辛向光用微弱的灯光照着，可依然显得那么空洞。 依琳最是逞能，自己提起一个里面装着各种蔬菜的袋子，就往自己肩上背，她太高估自己的力气，当她想学着大人那样，把袋子甩到肩膀的时候，力气差一点，袋子甩起来后，还没放到肩膀上，整个身体被袋子的重量直接带偏，失去了平衡，身体旋转一圈后，重重的叠落在地。 辛向光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也跟着笑了笑，好在依琳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从地上腾的一下重新站了起来，还不忘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尘，撅着小嘴，不服输的倔强道“我就不信了…哼…” 就这样重复了两次，依琳依然没能背起来，最后还是我从袋子里拿出几颗白菜，依琳这才成功的扛起了那袋白菜，兴高采烈的朝着山上的小屋走去。 乐乐属于内向型的男孩，做事小心翼翼。 小燕比依琳性格上偏内向，但没有乐乐那般内敛，介于依琳和乐乐之间。 两个人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却感觉他俩之间的默契很高，这不，俩人合作拎起了一大袋子的酱油醋，尽管走得跌跌撞撞，可还算成功。 剩下的我和辛向光承包了。 看着孩子们上山的背影，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个女孩的笑脸。 她叫夏可可，自认为挺好的名字，眼睛就好像是复制粘贴夏晓艺的，睫毛很长，长大了又是一个美人坯子。 终于到了小屋，我歉意的露出一个笑容，撒了个慌“这个点能买到菜也是老天保佑了，基本上超市都关门了…” 妍妍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最后索性和三个孩子又玩了起来。 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刘天晓，这才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娴熟的刀法让在一旁帮忙的妍妍，看得目瞪口呆，我却在心里窃喜，这下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整天自夸自己的厨艺如何了得，这次真见到大神了，也让你体验一下菜鸟的卑微。 辛向光始终跟在刘天晓的后边，不是帮忙烧火就是帮忙刷锅，他也是乐此不疲，我看到他俩能相处到这种程度，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辛向光当初是多么自傲的一个人，自从认定了刘天晓以后，整个人都变得积极向上了，哪里还有之前的吊儿郎当油嘴滑舌。 能娶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不稀奇，像辛向光这样，家中独子，我听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打算不要孩子，一个乐乐就知足，最后还是刘天晓执意要为他再生一个。 刘天晓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这也算个好的结局吧。 看着蹦蹦跳跳的小燕，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想起医生的忠告。 小燕的身体很弱，弱到可能随时都会因为一口气没有上来，而窒息死亡。 小燕最后的愿望是见到爸爸妈妈，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世界这么大，去哪里寻找她的父母？ ……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三个孩子争抢着吃饭，到最后每个人都吃得肚子圆滚滚。 辛向光和刘天晓一家人离开了，原本已经和依琳说好，今天晚上我搂着她睡觉，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满心欢喜，真正要睡觉的时候，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暂时还是离不开焦阳。 没办法，我只能开车把依琳送回去，可是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不知道焦阳睡觉了没有，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说今天晚上依琳不回去了，现在有点出尔反尔的意思，但这也没办法。 开车来到丈母娘家门口，门前停了一辆让我意想不到的车，顿时心头一震，他的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70章 赵刚 这是赵刚的车。 赵刚是依琳的亲生父亲。 焦阳在嫁给我的时候，已经怀了赵刚的孩子，而赵刚是不知道的。 当我看到赵刚的车停在丈母娘家门口的时候，我本能的把依琳护在了身后。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进去呢？我都困了…” 依琳用小手揉着自己的眼睛，眼皮都睁不开了，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想让她见到赵刚，剧烈的恐慌让我手足无措。 “爸爸，你松开我呀，好疼呀…” 依琳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打了下我的手背，愤怒的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握紧依琳的手，太过用力，以至于把依琳弄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 我的大脑开始胡思乱想，说话更是语无伦次。 “爸爸，你怎么了呀…” 小依琳关心的把脸凑到我的面前，神色紧张。 我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有任何事发生，一切也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爸爸没事：爸爸没事的…” 我挤出一个笑容，看着眼前乖巧的依琳，情不自禁的把她揽入怀中，不自不觉间双臂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依琳又开始抱怨起我太过用力。 我赶紧松开了依琳，嘴里也一直说着对不起，可是自己此时慌乱的心情，让我真的不知所措。 我眼睛一直注视着依琳，总有一种预感，依琳会被抢走，而抢走她的人，正是此时已经走进丈母娘家门的赵刚。 “爸爸，我真的困了，我要回家睡觉了…” 说着，小依琳开门准备下车，我害怕的一把拉住了依琳，迅速的把车门关上，我的这一操作，直接把依琳吓哭了。 “呜呜呜…” 依琳鼻涕眼泪的一齐涌了出来，让我变得更加慌乱起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找妈妈…爸爸打我…爸爸打我…” 依琳竟然撒谎！ 她竟然说我打她！ 我只是把她拽了过来，而且也是在情急之下的行为，却没想到依琳竟然撒谎，说我打她，我被依琳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依琳…为什么要说谎…” 我被气的作势要打依琳，依琳看见我扬起的手，“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你是一个坏爸爸…我不要坏爸爸…我要找妈妈…你滚开…你快滚开…我要找妈妈…” 依琳哭的撕心裂肺，双手一直推搡着我，而我也为刚才的冲动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依琳摸索着想要打开车门，我的心顿时又慌乱了起来，想要去抱住依琳，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可依琳仍然双手往外推搡着我，不让我靠近… 车门终于被依琳打开，我想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依琳下车以后，哭着往家里跑，我赶紧跟随着下车，慌乱中，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我的下巴磕在了地上，很痛。 此时，小依琳正疯狂的砸着铁门，敲门声打破了万籁俱静。 我慌乱中从地上赶紧爬了起来，朝着依琳方向跑去，嘴里不停的呼喊着依琳的名字… 依琳眼神惊恐的转头看着我，此刻她畏惧着我。 当我快要来到依琳面前的时候，铁门被打开，焦阳和赵刚从里面走了出来。 焦阳一把抱住了依琳，搂入怀中，轻声安慰着。 焦阳眼神凌厉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她为何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还想继续往前走，却被赵刚用胳膊拦住了。 我看着赵刚那不算友善的眼神，顿时心中也燃起了怒火。 “你来这里干嘛？” “我来看我的女儿！” 赵刚毫不掩饰他的愤怒，紧接着他又往前踏出了一步，直接把焦阳和依琳护在了身后。 这算什么呢？ 我压根也没有伤害过依琳，自始至终我都把依琳视如己出，把她视作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可现在焦阳和赵刚竟然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依琳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依琳她只有一个爸爸，那就是我！” 我怒吼着冲着赵刚喊道。 本以为赵刚也会冲我大喊大叫，却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嘴角微翘，显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这让我很是惊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 “是吗？” 赵刚轻蔑的回复了一句。 我开始有点慌，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底牌，可以让依琳只认我这个爸爸，可刚才，她还说我是一个坏爸爸，不想要我这个爸爸了… 我侧过头，想要寻求焦阳的帮助，当我们眼神碰撞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尽是不屑。 我心中再也无法压制怒火，用手指着眼前的赵刚，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现在出来意味着什么，想做依琳的爸爸？她认你吗？焦阳！你说话啊！难道想做一辈子的哑巴吗？” 我把心中的怒火对焦阳肆意的释放，我不理解焦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仿若变了一个人，几个小时前，我来接依琳的时候，她还是满脸微笑，此刻，怎么会为了一个抛弃她的男人，而否定我所有的付出。 “你不是依琳的爸爸，赵刚才是！吴用，也请你认清现实，当初在我无助的时候，是你选择了我，还有依琳，这些年我对你的恩情一直挂在心里…可是你变了…性情大变，让我无法接受！” 我不敢置信这些话是从焦阳嘴里说出来的，我不相信，真的不相信，焦阳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心中那突如其来的失落，让我开始了无休止的挣扎中。 “你说话是要负责的，我怎么就性情大变了？难道我冒犯过您吗？还是此时此刻的情形完全就是赵刚在掌握着局势的命脉…” 尽管现在我无比讨厌赵刚的语气和行为举止，可依然摆脱不了他才是我眼下最大的敌人，同时也是他让我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喂不饱的狼。 焦阳便是如此… 第171章 我们回家 “我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带走焦阳和依琳…” 赵刚不缓不慢的说道，脸上异常平静。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我怒火中烧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曾几何时，我为他的错误买单，我照顾着焦阳和依琳，现在他想拿回去就拿回去？ “你们现在已经离婚了，我也已经离婚，而且现在我有能力照顾他们娘俩，我有什么资格？” 说到这，赵刚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神色自若，淡然道“我是依琳亲生父亲，这个理由可以吗？” 听到赵刚这么说，仿佛被电击一般，大脑翁的一下瞬间空白。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微微侧了侧身子，想看看依琳此时的状态，奈何焦阳一直躲在赵刚身后，依琳趴在焦阳肩头，已经听不到依琳的哭声，多半已经睡着了。 喉咙处突然有异物般，陡然间就开始了剧烈咳嗽。 好久好久没这么咳嗽了，咳嗽的期间我才意识到，我是个病人。 呵呵… 原来我还是个病人…我都忘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还剩下多少时间了… 剧烈咳嗽的时候，大脑也在思考着，最终五脏六腑的器官都快被我咳了出来，一声呕吐，这才终止了咳嗽。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突然也通透了起来。 “希望你说话算数，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能做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 “你说什么？” 我的转变让赵刚大吃一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仿佛在看怪物般，眉头紧皱着。 “如果可以的话，找一个合适的方式，让她慢慢的把我从她的记忆里抹除…小孩子嘛…没有太多的记忆，时间长了，她就会慢慢淡忘…我只是希望不要让她在心里记恨我，我可以消失，但请不要在她心里记恨我…对孩子不好，我无所谓…” 我语无伦次的想把心里的话在这一刻全部说出来，我怕以后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慢慢的朝着赵刚走去，赵刚又把焦阳往身后推了推，看到这个细节，我无奈的苦笑一下“我只是最后想再看依琳一眼，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心里还存有幻想，如果…如果哪一天依琳问起我…你们就说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赚钱了…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一个很大很大的奥特曼…” 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不清，鼻头酸涩，心头那块巨石堵在那里，呼吸也开始变得愈发困难。 依琳趴在焦阳肩膀沉沉睡去，夜凉如水，今天晚上格外好冷。 …… 回到车里，去往山上的路上，不知怎么，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 把车停在路边，关好车窗，眼泪瞬间脱眶而出，心中好似有东西在扎，阵阵刺痛，说不出来的委屈，此刻化作泪水，从眼眶中倾泻而出。 由开始的哽咽到最后的嚎啕大哭，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的撕心裂肺。 不知哭了多久，胸口处的疼痛感愈发完行吗，就连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带来一阵刺痛，我的情绪也在这场痛哭中得到了释放。 “叮叮叮…” 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我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拿起手机，是妍妍打过来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小燕晕倒了…” 妍妍在电话那头急促的说道。 “等我！马上到！” 我的心一阵颤抖，心跳剧烈跳动，我猛踩油门，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子停在山下，我发疯似的往山上跑，在中途，看见妍妍背着小燕缓缓的往山下走着，我一把接过小燕，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走去。 把小燕放在后座，我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我在车外大口大口喘着气，嘴里有股粘稠的液体，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很难受。 “我来开吧，你到后面抱着小燕！” 我准备钻进驾驶室的时候，妍妍来到我的面前，满是关心的眼神看着我，我点头回应以后，坐进了后座。 我把小燕揽入怀中，她嘴唇发紫，身体没有任何的反馈，瘫软在我的双臂上。 透过后视镜，妍妍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很快便来到了医院，我抱着小燕发了疯的往里跑，嘴里还不停的怒吼着“医生！医生！” …… 小燕来到了她生命最后的时刻。 “你们真的是瞎胡闹！她的身体怎么可能经受住那样的剧烈活动！你们愚蠢的做法无异于在她的病情上雪上加霜！” 医生怒不可遏的训斥着我俩。 妍妍早已经泪眼模糊，无力的抽泣着。 我看着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小燕，心直接碎了。 “医生，我们不治了，回家吧…” 我不想让小燕的最后时刻在病床上度过，起码让她开开心心的走，哪怕手里还抱着喜欢的白雪公主呢。 医生叹息一声，无力的说道“最后时刻她会很痛，如果没有这些仪器和药物的加持，这么小的孩子，她承受不住那种痛的…” “可是，现在的她所经历的痛苦也是无法想象的…” “我们回家吧…” 妍妍抽泣着说道。 第172章 小燕离开了 小燕回了家。 是那个在山腰用石头垒成的家，里面有爷爷奶奶的照片。 小燕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期间，她被痛醒了三次。 一个六岁的孩子，被痛得嚎啕大哭，我感受不到这种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可是每次小燕哭得撕心累肺，嗓子都哭哑了，我就知道，医生所说的痛，不是小刀割破手指的轻描淡写。 这一次，小燕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六岁的孩子紧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痛，咱就哭出来，不怕，有姐姐在呢…” 妍妍双眼通红，她的眼泪已经流汗了。 小燕哭一次，她就哭一次，小燕翻身痛得龇牙咧嘴，她还是会掩嘴痛哭，这几天，妍妍的眼泪就没干过。 妍妍紧紧握住小燕的手，每次看到小燕如此痛苦，她便会无声凝噎。 我转过头，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姐姐，我疼…” 小燕的泪水最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妍妍慌忙替她擦拭掉… “咱哭出来…” “姐姐，要不给我打一针吧…” 小燕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妍妍。 妍妍再也没能绷住，直接痛哭起来。 医生说，现在打止痛针真的已经毫无意义，有可能还会对小燕的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我不知道医生的依据是什么，我们也只能照做。 “燕子，姐姐给你买了好多玩具，姐姐陪你玩玩具可以吗…要不姐姐放你最喜欢看的《小猪佩奇》…” 小燕一直在摇头，嘴里一直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妍妍眼泪已经布满整个脸颊，我试图用纸巾帮她擦掉，却被妍妍推开。 “不要…” 小燕终于还是在大哭中沉沉睡去。 我心里堵的难受，喉咙处有东西梗着，我来到院子中，想抽根烟，这个时候我也想起了医生对我的忠告。 再抽烟，病情会进一步加重，说好的一年，或许只剩下半年，甚至更短。 我自嘲的苦笑一下，随手从口袋里摸出将军牌的香烟，熟练的从烟盒中抽出一根，快速点上，报复性似的一连抽了三口，最后一口没能及时的换气，导致无休止的咳嗽。 当我吐出不知是尼古丁还是水蒸气后，心中终于舒服了一些。 寒风阵阵，钻进领口，针扎般刺骨。 我缓缓闭上眼睛，慢慢仰起头，突然有东西落在了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不知是雪还是雨。 我睁开眼看向了天空，恰巧又一滴落在了我的脸上，拔凉拔凉的。 是雪。 下雪了。 这个冬天第一场雪。 我希望这场雪下得大一点，可以下得大一点，因为小燕和依琳的愿望就在这场大雪里。 “姐姐，这个冬天会下雪吗？” “怎么了？你想堆雪人吗？” “不，下完雪在雪地里画出你想要的东西，等雪化了，你想要的东西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你想要什么东西？” “我想…把爸爸妈妈画在雪里里，雪化了…他们就会回来看小燕了…” …… 这场雪下了两天两夜。 小燕在妍妍的搀扶下，用树枝在雪地里画了她脑海中的爸爸妈妈。 小燕画完以后，惨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容。 紧接着小燕又抬起头，翘首以盼的说道“什么时候出太阳呢？雪化了，爸爸妈妈就来看我了…” … 雪未化，反而又下了一场… 燕子在第二场雪开始的时候，永远闭上了眼睛。 妍妍哭的死去活来，抓着燕子的手不肯松开，最后哭到昏死过去。 … 燕子没有火化，也没能葬在她爷爷奶奶旁边，因为她是女孩，在妍妍极力坚持下，小燕葬在了她爷爷奶奶的东北角，相距五十步。 燕子下葬的时候，只有我和妍妍。 只能我和妍妍。 “燕子，这是姐姐给你买的大大的奥特曼，还有你最喜欢的白雪公主…” 妍妍已经泣不成声，她一边给妍妍烧纸，一边从大布袋里拿出给小燕买的奥特曼和白雪公主。 这些玩具是我和妍妍一起在超市买的，不知道价格，更不知道数量。 妍妍一件件从布袋里拿出奥特曼和白雪公主，然后扔在了火堆里。 我转过身去，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看着还未完全化掉的零星雪白，想起了小燕在雪地里许下的那个愿望。 雪化了，可她的爸爸妈妈呢。 又是一阵伤感，心脏部位刺痛了一下。 我和妍妍在山上的小屋里住了很久，久到不经意间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这才后知后觉，明天就是除夕了。 “回家吗？” 妍妍靠在我的肩上，我俩围坐在炉火旁，我转头轻声问她。 妍妍轻轻的摇了摇头，柔声道“我们就在这里过年好不好，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新年。” 妍妍仍未能从小燕离开的悲痛中走出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以泪洗面。 她发呆的时候会掉眼泪，偶尔说出小燕的时候，她还是会掉眼泪，前两天给小燕烧纸，她直接就哭昏在小燕的坟上。 其实我不知道妍妍为什么和小燕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尽管我对小燕的离开也不能释怀，更不可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神情，但像妍妍这般，但凡想起来都会是一场撕心裂肺的哭泣。 小燕是个苦命的孩子，我更是能感同身受，因为每次看到小燕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小依琳。 自从焦阳和依琳被赵刚接走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依琳，徐金红却一直留在了老家，焦中华一直照顾着，我去看过他们两次，焦中华仍然每天醉醺醺的，没有了约束，彻底的放飞自我。 直到此时此刻，徐金红仍然没能醒过来。 … “知道吗？小燕喊过我妈妈…” 妍妍眼角又流出了眼泪，带着哭腔对我说道“就是那天晚上…有城堡的那个晚上…” 我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小燕看到乐乐玩累了直接跑进了刘天晓的怀里，依琳也是径直跑向了你，小燕从城堡出来的时候，没跑几步，就呆愣在那里，是我一把抱住了她，我不想让她感觉到孤独，因为我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我不想让她品尝那种滋味…” “把小燕抱进怀里，我帮她洗脸的时候，她嘴巴附在我的耳旁让，轻声细语的说道“姐姐，我能喊你一声妈妈吗？ 我都不知道喊妈妈会是什么感觉，我想喊你一声妈妈，可以吗…” “妈妈…” “艾…” “妈妈…妈妈…” “妈妈在呢…” “那天小燕笑得最是开心…她还说，以后背地里都要喊我妈妈…” 说着说着，妍妍又开始了抽泣。 我用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将来肯定会是一个好妈妈…” 说完这话后，我又想起了依琳。 这么久了，依琳有没有想起我，而我的联系方式早已经被焦阳拉入了黑名单，电话打不通，微信发不出去，就连发出去的短信，都显示的是：未送达。 这一夜，我和妍妍就这么相互依偎着，坐在炉子旁，妍妍一直唱着一首歌《亲爱的小孩》… 一直唱到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妍妍这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到妍妍睡死以后，我小声唱起了一首儿歌。 白龙马 诶诶 蹄朝西 诶诶 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嘟嘟嘟嘟嘟 西天取经上大路 诶诶 一走就是几万里 呀咿呀咿呀 … 唱着唱着，眼角温热了起来… 第173章 飘着雪的海 今天是大年三十。 早晨我被鞭炮声吵醒，却没有一丝想起床的动力，外面真的太冷了，我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脑袋已经缩在了里面。 拿出手机，想刷一会短视频，刷着刷着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随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闭上双眼，想着再睡个回笼觉。 刚要进入梦乡，手机突然响起，吓得我瞬间没了睡意。 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是好久没打电话的老妈。 “今天不回家吗？” 老妈沧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听着老妈的声音，心里堵的难受“不回去了，正好今天要值班，过了年我看看有时间的话，我再回去吧…” 老妈嗯了一声，便沉默不语，可她没有挂断电话，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我问道“还有事吗？” 老妈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依琳…现在怎么样了…个子长高了吧…” 听到老妈提起依琳，鼻子顿时一酸，眼泪便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我调整好情绪，说道“一切都好…” 烦躁的感觉也瞬时涌现出来，不耐烦的说道“我的事以后你就别管了，好好管好你们自己吧…在家里别整天吃咸菜，把身体养好了，就是间接的为我省钱了… ” 我提高了声调，以此来证明我的烦躁。 老妈在那头便一直保持着沉默，说完以后的我，又后悔了起来。 心中的烦躁不应该对着老妈发泄，她只是个想孙女的老人而已，她有什么错呢，错的不是一直都是我吗。 我重重吐出心中的那口浊气，用柔和的声音说道“丈母娘不是一直躺在床上嘛，焦阳她哥又进入了，家里没人照顾，焦阳也没时间跟我回家，过了年，我抽时间带着她们回家看你，依琳告诉我，她想爷爷奶奶了…” “好好好…那你先忙吧，我准备一下过年的东西…” 听得出来，老妈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果然老人的喜怒哀乐都是孩子给的。 挂断电话以后，睡意全无，我挣开眼睛看着屋顶，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干什么，突然之间就失去了方向。 “吴用，醒了吗？” 妍妍的喊叫声响起，我顿时也回了神。 “醒了，有事吗？” “天这么冷，你不再多睡会？反正今天也没啥事，先睡饱了再说…” 我下意识的又蜷缩了一下身体，冲着被窝外面喊了一声。 “快起来吧，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天很蓝，我想出去转转。” “这么冷，去哪里？” “想去威城…” “威城？去那里干嘛？” “想去那里看看下了雪的海…” …… 我和妍妍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如愿来到了她所说的那条街道。 飘着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两者碰撞出无与伦比的画面。 可惜，此时的威城正暖阳高照，丝毫没有下雪的迹象。 威城相较于临沂温度高出几度，这让我感到很是舒服。 妍妍就静静的站在海岸边的马路上，周围有不少拍照的男男女女，以青年人居多，都在感叹大自然赠予的这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时，一位长相帅气，年龄约莫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到我的面前，微笑的说道“大哥，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可以吗？” 对方笑的真诚，我也露出一个笑容，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然后年轻人一把将他的女朋友抱了起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快速的摁下快门，将他们这美好的瞬间记录下来。 随后这对小情侣又摆了各种各样的动作，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幸福，脸上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男孩一直面面俱到的照顾着女孩的感受，比如会帮她整理褶皱的衣角，害怕她冷，把女孩的双手握紧，用嘴对着吹气，最后直接把女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看着他们一举一动，我逐渐失了神。 “大哥…再帮我们拍最后一张吧…” 直到男孩的呼喊，才让自己回了神。 我歉意的笑了笑，蹲下，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再次帮他们定格住一个幸福的瞬间。 男孩带着感谢的笑容说道“真的谢谢你…” 男孩一边说，一边查看我替他们拍得照片质量如何，最后男孩兴奋的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大哥，你拍张的技术真的很赞，都比得上专业的了！” 我略显局促的笑了笑，尽管年纪比他们大，但听到他的夸奖，脸色还是微微红了。 “大哥，那位是嫂子吧，嫂子真漂亮！”男孩收起手机，随后热心的说道“大哥，我帮你们拍几张照片吧，你们应该也是来这里打卡的吧？” 听到拍照，我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妍妍，妍妍笑着说道“谢谢你了…那麻烦你帮我们拍几张吧…” 我很少拍照，因为别人让我笑的时候，我总是无法很自然的露出笑容，每次看当初所拍的照，照片上的自己，表情总是僵硬无比，毫无任何的喜怒哀乐。 我把手机交给了男孩，我略显紧张的被妍妍拉到了围栏边上，我双手一直插在兜里，妍妍小声提醒我说道“搂着我…” 妍妍连续提醒了几次，我这才反应过来，慌张的拿出手，很粗鲁的直接揽住了妍妍，差点把妍妍拉拽失去了平衡，妍妍很不满的狠狠瞪了我一下，我歉意的冲她笑了笑。 “大哥，你还是背着嫂子吧，我感觉这个动作和现在的这个场景挺搭的，试一下吧…” 男孩提出一个意见，我和妍妍相识看了看，她再次小声提醒“这次好好表现…要不然晚上回去不给你吃饭了…” 妍妍来到我的身后，我还没准备好，妍妍直接一个跳跃，扑在了我的后背上，妍妍的这一下的冲劲挺大，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开始前倾，而此时的妍妍已经趴在了我的后背上，我双手扶住她，倒下去的时候我会很痛，如果双手撑地，妍妍可能会从我的脑袋上窜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对小情侣中的女孩，来到我的面前，扶住了我即将失去平衡的身体。 我和妍妍的这一惊险瞬间，也被定格在了照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