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国队长》 第一章 重回1998 “我要当球星，” “我要当球星，” “我要当球星，” …… 沙沙… 沙沙… 凌晨两点多，当《球迷心窍》这部电影播放结束时，电视屏幕终于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满屏幕都是白色的雪花。 屏幕前，一个稚嫩青涩的面孔正对着电视机发呆。 满脑子还是刚才那句话——“我要当球星。” “唉，这都多少年了，还放这部电影，真……” 感觉不是时候。 他当然对这句话记忆犹新。1992年，他和沈阳少年足球队的一批小球手，被选去参演了一部电影《球迷心窍》。电影里，飞奔的郑志说了一句台词， “我要当球星”。 那一年，徐艮宝率领的中国国奥队兵败马来西亚吉隆坡，“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出线”的口号也成了笑话。 那届国奥队号称最强一代，拥有郝海西、范志一这些日后中国足球的标志性人物。吉隆坡兵败促成了年底红山口会议的召开，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关键年份里，足球职业化改革的序幕也正式拉开。 而这部电影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拍摄完成的…… “今天怎么回事，为啥两点就没节目了？” 他摸了摸身旁的遥控器，准备换到ccbv5台，这个时候，2019年的欧冠决赛也该差不多开始直播了。 “中央电视台，观众朋友们，第16届世界杯足球赛第八场八分之一决赛阿根廷同英格兰队的比赛开始了，穿蓝色球衣的是阿根廷队……” “啥？？？” “九八年那场英阿对决？” 他赫然发现，眼前的电视机居然是老款的创维！解说员是年轻的黄见翔！ 难道…… 真的像董芳卓和武三石那两本小说一样穿越了？ 我昨晚没喝多吧？ 郑志瞬间陷入了一种荒谬中，最近在看《世界第一第二第三都是我》和《我是武球王》两本小说，都是YY中国球员的，难道自己…… 他有些不敢想象。 昨晚是喝得有点多，但也不至于产生幻象。 要不是在38岁的高龄还被里皮召进国家队，他也不会喝高了。 郑志从不抽烟喝酒，只喝开水不喝饮料，但昨晚破例了。 本以为亚洲杯结束之后他就可以静心退出国家队了，谁会知道还被里皮招进来继续为国效力…… 遥遥无期啊。 他利索的站了起来，冲进了厕所里。 厕所很破旧，里面根本没有马桶，而是蹲坑，不时还有一股屎臭味飘上来。 不过郑志的注意力却放在了眼前那块闪亮的镜子前。 真年轻啊，连毛都没长全。 郑志的右手抚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和面容，真的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此刻，就是屎也是香的。 “嘿，” “嘿嘿，” “嘿嘿嘿嘿！” …… 恍惚之后是激动！ 笑得有点傻，有点阴森，38岁的心境，17岁的长相…… 他的思绪转得飞快。 “现在是1998年的夏天，法兰西之夏，那么，我现在不到18岁？” “这个时候，我是在哪里？” “等等……” “我在去沈阳打比赛。” 他极力回想自己的当年，这一年初自己没能像肇哥一样被选去辽宁队，然后就悲剧了。 实际上，1998年至2000年，辽宁青年队陷入产权纠纷，包括郑志、徐良和王欣欣在内的多名球员被搁置。 现在，应该是在沈阳打业余联赛…… 当时就是住在这个破旅馆里，然后看了这场英阿大战。 天意弄人啊。 郑志陷入了一片沉默中，思绪难平。 不知不觉的，他的眼角湿润了。 上天又给了他机会。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今年他都流两次泪了。 只是这一次，应该是因为高兴吧！ 好渴望天亮的到来！ “咚咚，” “咚咚咚，” 这个时候，房门却突然响了。 “谁？” “是我呀，徐良，志哥，没睡吧？” 郑志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痕，这边走出去打开了房门，看到了比自己更年轻的徐良，顿时笑了。 “小良。” “志哥，一起看世界杯？”徐良探着脑袋，看起来古灵精怪的，没发现郑志的表情有啥异样。 “进来吧。” “熬夜不好，对身体影响很大，以后别这样了。”郑志把徐良请进来后，特意提醒了一句。 “嘿，反正都准备退役了，无所谓。”徐良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床边，看着电视，回答得很随便。 “你说啥？退役？”郑志哑然。 “是啊，我爸妈说走后门，给我安排个大专读。不然能咋办？总要为未来找个出路。” “噢，”郑志这才想起这几年他们几个都很艰难，处于无球可踢的地步。 “王欣欣呢？” “他在另一个屋子喝酒。”徐良答道。 “又喝酒，你可别也被带坏了。”郑志摇摇头，不过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球员都是吃喝嫖赌的状态。 “小良，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可以熬出头。只要我们相信自己，保持本心，运气就会降临。我们不能轻言放弃，更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郑志知道，三个人都是有足球未来的，只是高度不一样而已。 “志哥，但我们现在不能代表其他队踢球，这得荒废到什么时候？说真的，我们现在沈阳踢这种业余联赛，真的没有一点意义。肇哥他都准备去打亚运会了……” 徐良嘟嘟嘴，对现状很不满。 是的，都是在辽宁青年队出道，但是肇军哲已经进了辽宁队，也被招进了国奥队…… 如果是上辈子17岁的郑志，估计也会倍感意志消沉，但他现在是历经中国足球20载的老郑志啊！ 他伸手抓了一把徐良的肩膀。 “小良，” “我刚才说了，我们不能先放弃自己。” “只要坚守自己，就会等来机会。相信志哥，志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咋和爸妈说？暑假结束我可能就要去了。” “读书和踢球并不冲突啊，多读书是好事，特别是英文多学点，没准儿以后我们会用到。” “留洋吗？”徐良翻了个白眼。 “当然。” 郑志的目光透着无比的坚定。 如果可以，他现在都想出去了，而不会再在国内蹉跎几年…… 第二章 右后卫？！ 沈阳河畔花城俱乐部。 这是今年刚成立的一家业余俱乐部，在沈阳这边没有半点名气，但今年俱乐部很聪明，老板特意找到了郑志他们，让他们参赛，这就不一样了。 职业球员打业余联赛，战斗力太可怕。 徐良、王欣欣和郑志虽然是辽宁创业队的职业球员，但因为打不上比赛，三个人只能通过业余联赛来保持状态了。 “志哥。” “这里的草皮太差了。” “万一受伤了怎么办？还不如踢泥地。” 徐良还是很有想法。 一个职业球员，落魄到打业余比赛的地步，还在这么糟糕的场地踢，也没有什么收入，心里真的不平衡。 郑志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他的心情很好，在这么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还能够踢球，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 更何况，他现在拥有一个17岁的身体呀，这是何等的幸福。 他现在只想上场踢球，恨不得咬一口青葱的草，虽然这草皮够糟糕的，但他闻到了草皮的芬芳。 “能有球踢就不错了，我们要珍惜这样的机会。” “小心点，别受伤就是。” 郑志安慰道，然后把头转向了王欣欣。 “欣欣，” “一会儿你尽管跑。” “我会把球送到你的脚下。” 前世，被出任右后卫，中卫，后腰，前锋，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位置，只是因为战术需要，队里面没有更好的人选打，所以他只能这么踢。 但这辈子他只想踢前腰，可以踢自己最喜欢的足球。 王欣欣是前锋，郑志当然要想办法让他进球。 “小良，” “你在左路插上要更及时，把节奏拉起来，别老站在原地等球。” 徐良是打左前卫，也同样会受到郑志指挥。 可是徐良立即泼了一盆冷水。 “志哥，你好像打的是右后卫！” “你难道还想进攻？” 郑志：“……” “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抓了一把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打的是右后卫，而不是中场位置。 这辈子再也不能从右后卫起步了，不能走那么多弯路，必须尽快改变…… 他心底里想着。 当然如果现在冒昧的去找主教练商量让自己打中场的话，估计主教练会不同意。 只能是在比赛过程中展现自己了。 他对这支球队的主教练还是很熟悉的，名叫周兴。 年纪40岁左右，和他的恩师杨玉民很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周兴才能够把他们三个请来当外援。 而此时他们的对手，星维科技的球员正在议论纷纷，说的就是他们三个。 “听说没有，河畔花城都有三名辽宁创业队的球员。这帮家伙太坏了，居然找外援。” “我知道，什么辽宁创业队，其实就是三个被抛弃的球员，那些高手都去辽宁队了，剩下的这些基本上都是踢不上球的，别以为他们在青年队踢过球就很牛逼，其实他们也很业余，和我们差不多。他们是在辽宁青年队的丙队打比赛，这水平能高到哪里去。” 队中一名穿着9号战袍的家伙对郑志他们嗤之以鼻。 “你们看着吧，一会我会把那个5号过成狗！” “还有那个11号，听说速度挺快，没事你们就放铲，吓都吓死他们。” “至于那个7号，还是有点料的，你们防得狠一点，他肯定害怕受伤。” 9号看起来还是这支球队的队长，向他的队友们进行了一番战术布置。 虽然嘴上对郑志他们不屑一顾，但战术上还是很重视他们的。 这个时候，周兴也正在对比赛进行战术布置。 也是特别点了他们三个的名字。 “小郑，右路的防守就交给你了，对方9号特别喜欢拉到右边路，你要看好他，这家伙号称辽宁业余联赛第一前锋，名号不是虚的。把心思放在防守当中，别想着插上助攻了。” …… 业余联赛第一前锋？有张玉鸣和李金玉牛逼吗？ 郑志心底里冷笑着。 “小徐，左路的进攻给你了。” “你和王欣欣的表现决定着我们的成绩啊。” 在周兴看来，郑志就负责防守，进攻更没他什么事儿。 不过郑志还是很认真地听着，尊重主帅是最基本的嘛。 右后卫的位置确实太不适合他了，郑志可不打算一直打这个位置，他要用这场比赛迅速改变自己在周兴心目中的想法。 这难吗？ 周兴讲解完之后，郑志还是把徐良和王欣欣拉到了身边，小声嘀咕道： “我刚才交代你们的听清楚吗？” “你们尽管跑，我一定会把球传给你们。” …… 徐良和王欣欣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解。 今天郑志是怎么了？脑袋好像有点不正常啊，虽然不相信郑志会给他们传出什么好球，但他们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哔—— 战斗开始！ 开场之后河畔花园立即陷入了被动当中，虽然他们有郑志三名外援，但中后场不行，首次参赛经验也不足，几乎就要被打爆。 前5分钟基本上是河畔花园在防守，幸好中路的防守足够密集，对手一时半会儿也破不开球门。 而他们的9号开始往郑志这边拉了过来，拿到球之后就想把速度提起来，试图用速度强行突破郑志。 但郑志的判断相当正确，对方刚把球往前踢，他就提前卡住了位置，并且勾住了皮球。 一个漂亮的拉球转身，这边轻松地甩开了9号。 “呵，这防守真漂亮！” “不愧是在辽宁创业队踢球的。” 看台上立即就有球迷发出一片喝彩。 可郑志的表现还没有完。 拉球转身之后，仅仅抬头往前观察了一下，他立即就起右脚把球踢了出去。 一个大范围的斜传转移。 砰—— 动作极其舒展的他，仿佛在蓝天上翱翔。 他踢出的皮球就像精确导弹，直接落在了徐良跟前。 我靠！好准！ 奔跑中的徐良左脚轻松卸下皮球，暗暗为郑志的这叫传球喝彩。 这球传得实在太舒服了，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看台上的球迷再次疯狂了。 “哎哟！这球！” “太牛逼了！” “我怎么有种莫雷诺给罗纳尔多传球的错觉……” “这家伙的脚法真的只是能踢右后卫吗？” 一鸣惊人！ 周兴也稍显意外。 但这毕竟只是郑志的第一脚传球，他不好判断。 徐良在左边路一脚横传，中路的王欣欣铲射！ 球进了！ “牛逼！” “第一次进攻就进球了！” …… 第三章 十分钟征服你 “卧槽！” “这就是职业球员的实力吗？还是辽宁青年丙队的实力？” “前锋抓机会的能力真强！” “不不不，那个5号才是关键。没有他的视野和传球，就不会有这次进攻。这传球的脚法绝了。” “不愧是职业球员啊。” 看台上的球迷议论纷纷，周兴也是十分惊喜，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郑志的脚法这么好，真希望郑志不是蒙的，不过哪怕退一万步，不说郑志的进攻，单单是防守也已经很好了，刚才那个卡位多漂亮呀…… ※※※※ 星维科技那边，9号恨得咬牙切齿。刚才他想强突郑志，结果人家抢先卡住了位置，根本不给他突破的机会，更要命的是他还策动了反击…… 呸， 他啐了一口，显然对郑志很不爽。心里头暗暗下着决定，他必须爆掉郑志。 哔， 星维科技重新开球。 中场再次很快占据了优势，他们耐心的通过六脚倒球之后，球再次落在了9号的脚下。 9号再次拉边奔着郑志而来，这是专门来找郑志麻烦了，队友虽然已经过来接应，但9号还是选择了和郑志单干。 连续四脚漂亮的踩单车，突然加速往右内切！ 按理说这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漂亮之极。 可郑志却冷哼了一声，瞬间倒地，从侧面送出一脚滑铲！ 又快又凶又狠又突然！ 啪， 干脆利索！片叶不沾衣！9号的脚下球就这样丢掉了，而郑志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只见他的左脚一勾，把球勾住，左掌一撑，迅速从草坪上爬了起来。 他又一次成功的控制住了皮球，只是这一次他瞭望了一下之后，并没有立即把球传出去，而是大踏步把球往前带。 因为这一次队友都还没有往前插，由守转攻的态势还没有形成，他就果断地自己往前带球，控制起进攻节奏。 躺在草坪上的9号转头一看，郑志已经大步流星带球往前冲了十几米。 就连郑志的队友都有些不习惯，他的表现实在是太猛过头了。但徐良和王欣欣还是在第一时间反冲了上去。 很快郑志就带球冲到了中线附近，面对对方的一名后腰，郑志也踩起了单车。 没有9号那么骚，他只是踩了左右各一脚，然后立即把球往右一拨，很轻松的就摆脱了防守。 玩假动作的目的就是突破对手，郑志这两脚单车相当简单实用。 致命的是，刚刚摆脱了防守，郑志就出脚了。 中线处， 一脚手术刀般的贴地直传！ 啪， 皮球轻松撕破了星维科技的后防线？ “呜呼！” “漂亮！” 看台上一片惊呼，虽然球迷不多，但喝彩声还是十分嘹亮。 这脚手术刀直传实在是太漂亮了，这是他们情不自禁的欢呼声。 而主教练周兴是双拳紧握，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滚动的皮球落在王欣欣跟前。 王新新几乎没有做任何调整，他便冷静的用右脚把球推进了球门左下角。 球又进了，他梅开二度，在第10分钟就把比分改写成了2:0。 球场上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没有人想到比赛会如此精彩。 “又是那个5号啊。” “5号太有才了。” “主教练怎么安排他打右后卫，简直是太屈才了！应该把他放在中场中路，后腰或者前腰的位置上。” “特么的，怪不得中国足球出不了成绩，教练都他妈太昏庸了，根本就不会用人，你看5号像是打右后卫的样子吗，他就应该是10号位！” 有些激动的球迷居然把责任怪在主教练身上，而周兴就站在不远处，他把这些声音都听到了耳朵里，脸上瞬间变得潮红，但他也只能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在庆祝进球…… 现在他总不能把郑志的位置前移，要不然谁来打右后卫，至少要留到下半场…… 郑志的惊艳发挥彻底打乱了对手的部署。 星维科技的球员总算见识到了职业球员的水准，哪怕郑志他们仅仅是从辽宁青年三队下来的，但他们表现出来的能力也是高出他们一畴。 赛前对郑志他们的鄙视已经不见踪影，他们真正认识到了差距。 特别是郑志，他一次大范围的长传转移和一次中路手术般的直传，这两次致命的传球都酿造了进球，而且都是从对方的9号脚下断下的。 这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如果有哪家职业俱乐部的教练或球探出现在这里，看到这一切，他也一定会激动不已，惊喜万分的。 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郑志是在用他30多年的脚下技术和经验在踢球，对付这种阿猫阿狗级别的比赛，他传出任何的球和做出任何的技术动作来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当徐良和王欣欣兴高采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郑志只是风轻云淡一笑，并没有表现得过多激动。 他反而继续激励队友。 “对，” “就这样跑，” “就用这样的方式，” “我们可以轻松击败他们。” 虽然他不是场上队长，但他的行动和作风已然成为了一名队长。 “但是我们现在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对方肯定很生气，可能出脚的时候会有些狠。”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出脚快一点，不要粘球，能一脚出球，就不要两脚，当然更不能怕了他们。” 郑志说的头头是道，仿佛比场下的周兴还像一个主教练。 当然他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只是把他所积累的经验传授给队友们，不想大家造成意外的受伤…… 而场下的周兴已经开始质疑好友杨玉民的做法。 郑志可是一块宝啊！玉民啊，玉民，你居然没有把他推荐到辽宁队？这一次你真的看走眼了。 真的太不科学了…… 虽然周兴不是什么出名的主教练，但郑志的表现完全高出了其他所有人一头，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他想了想，还是推翻了刚才羞愧的想法，决定调整战术，哪怕他可能被场下的球迷嘘。 他立即派上了一个右后卫，换下了一名中场，果断的把郑志推到了中路…… 只是用了十分钟，郑志就征服了周兴。 第四章 良心教练 这是一个极不正常的换人，周兴表现得十分勇敢，毕竟他站在球队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郑志自己都觉得意外，没有想到周兴居然如此有魄力。 虽然周兴并没有把他放在前腰的位置上，仅仅只是后腰，但对于郑志来说，无疑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这就够了，省去了一个边后卫防守的麻烦，多了组织进攻的权利。 这不仅仅是一个位置上的变化，而是整支球队在质变。 原先河畔花园的中场控制不力，但郑志来到了中路之后，一切都变了。 有他坐镇中场，可以说中场无忧了，攻防转换瞬间变得井井有条。 0:2落后的星维科技赫然发现，他们现在想扳平比分变得更加艰难了，中场的控制权已经落到了河畔花园手中。 尽管他们在中场拼得十分凶狠，但郑志的表现越发的突出，他的跑动几乎覆盖整个中场，无论是左路还是右路或者是中路，可以随处看到他跑动的身影。 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虽然河畔花园没有再次取得进球，但是在郑志的主导之下，比赛变得越来越轻松。 中场的其他球员已经习惯性的把球交到了郑志脚下，郑志面对对方的疯狂扑抢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那个5号真的是太牛逼了。” “他的出球速度好快，好准。” “想抢下他的脚下球真的太难了。” “最牛逼的是他掌控中场的能力是其他人所没有的，他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十分地合理。” 大多数的沈阳球迷是很有水平的，毕竟这些年中国足球的最高水平就在辽宁，无论是俱乐部还是国家队。 星维科技再次沦陷是可以预见的。正所谓得中场者得天下，第25分钟，郑志在中线附近拿球，一个漂亮的马赛回旋，优雅的过掉了两名球员的防守。 然后他再次送出了手术刀般的直传，又是王欣欣，他心领神会的反越位插上形成了单刀，把比分改写成了3:0。 这支赛前并不被人们看好的球队，此时居然领先了三球，而对方居然拥有所谓的沈阳业余联赛第一前锋。 “阻止他！” “我特么说了，别让他再得瑟了！” “废了他！” 星维科技的9号早已经恼羞成怒，根本无法接受现在这个事实。在众多队友面前毫不掩饰他的想法。 现在他也没想着要赢球了，只想废掉郑志。 在业余联赛这个赛场上，他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耻辱，唯有让郑志倒下，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恨。 然后，郑志就开始遭受到了猛烈的飞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郑志在小心翼翼的躲过了三次飞铲之后，第4次终于被铲了个人仰马翻。 幸运的是，他还是很快爬了起来，并没有受伤。 他得感谢自己脚上穿的阿迪达斯鞋子，是因为鞋子保护了他的双脚。 在这个年代，能够有一双正品阿迪达斯的鞋子，真的很难得。这双鞋子并不是俱乐部发给他的，而是他的妈妈奖励给他的。 郑志是个学霸，他品学兼优，在主攻足球的同时，他在学校的学习成绩也十分牛逼。 他的父母多年来一直对他踢职业足球保持中立的意见，认为郑志只有读书才是真正的出路，但也没有阻止他对足球的热爱。 郑志为了让父母安心，他在学习成绩上也力争做到第一，他的成绩常年保持在学校所有学生第一的位置。 就在他小学升初中的时候，他当时就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重点初中，然后一直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这么牛逼。 而这双球鞋就是奖励郑志的。 他很利索的爬了起来，直面对方赤裸裸的挑衅。 如果是二十年前，他的暴脾气可能忍不住要上前去抽他们。 但是现在，他变得更加理智。 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他深切明白这一点，再也不会去主动申请红黄牌，除非真的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 他很淡然的站在了犯规地点面前，安静的把皮球摆好。 唯有用实力击败对手，让对方心服口服，这才是最好的征服方式。 啪， 他开出了前场定位球直落星维科技的大禁区里，球几乎精准的砸在了徐良的头上，只可惜徐良的头球技术实在是太糟糕了，如此简单的一个头球，居然被他顶高了…… 他这才想起来头球本来就不是徐良的强项，他应该充分利用周边的所有队友，特别是插上进攻的两名中卫。 比赛打了三十多分钟，星维科技依旧在进攻上毫无办法。 第37分钟，郑志再次给左路的徐良送出妙传，徐良兜传大禁区，只可惜对方中后卫把球顶出了底线，河畔花园获得了一个角球的机会。 依旧是郑志去主罚角球，这一次郑志在角旗处观察了好久，他发出了一脚弧线极强的球，方向就是奔着两名中卫而去的！ 啪， 球飞进了球门右下角。 4:0，河畔公园再次扩大了比分，依旧是郑志主导了进球，他已经策动一个进球，助攻了两球，这才仅仅是上半场的比赛，这样的表现是完美的，他彻底统治了比赛。 而场下的主教练周兴只剩下鼓掌了，在他看来，郑志有什么样的表现都是很正常的。 他也明白了，郑志不是仅仅比别人高上一头而已，而是高出太多太多了，作为一个热爱足球的中国人士，他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在赛后去找到杨玉民，希望杨玉民能够再给郑志机会。让这样的球员沦落民间，无球可踢的话，内心真的过不去啊！ 也正因为如此，周兴并不打算下半场让郑志继续出场了，他想保护郑志。 周兴是一个良心教练…… 在这个年代，好教练似乎有点少啊。 半场比赛结束，河畔公园4:0领先星维科技。 场边的球迷已经开始打听起郑志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郑志来自于辽宁创业三队。 “难怪这么牛逼了，原来是辽青队的。” “可为什么他踢不上职业联赛呢？这种水平的球员就是去到辽宁队应该也是有位置的。” “难道是因为没有钱吗？” “很有可能啊，家里没有钱的话，想打职业联赛，有点难了。” 球迷们纷纷猜测道…… 第五章 不走寻常路 四球领先，周兴还是很自信的，果真在下半场没有再派郑志出场，但是徐良和王欣欣依旧留在球场上，继续给星维科技施加压力。 郑志很纳闷，自己踢得那么好，为什么周兴不继续把自己留在球场上，这说不过去。 不过周兴很快给他作出了解释，他坐在郑志的旁边，连比赛都没顾得上看。 “小郑，” “你的水平太高了，” “打业余联赛真的委屈了你。” 张嘴就是开门见山说。 “虽然我以前不是职业球员，也没有教过职业球员，但我纵横中国足坛20年，我可以看出你属于什么水平。就是放眼整个辽宁，也找不出你这种水平的球员。” 这番话的评价够高了，辽宁省可是国家足球人才最大的基地啊，三分之二的国脚都出自于辽宁。 辽宁球员都是国脚级的球员，而放眼整个辽宁都走不出郑志这种球员，那郑志属于什么级别？ “对了，你今年还不到18岁吧？” 嗯嗯，郑志点了点头。 “那就更厉害了！” 周兴更惊讶了，“英雄出少年啊！” 然后很严肃说道： “所以我更不能让你待在球场上了。” “业余比赛的危险性其实比职业比赛大很多，有些犯规可能会猝不及防，有些伤病可能会毁掉一切，而且作为业余球队，不会对球员的伤病负责。” 郑志当然明白周兴说的这番话，周兴现在是保护起他来了。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周兴是没有和他说过这番话的，每一场比赛他都几乎在右后卫的位置上打满全场。 当然，那是因为他上辈子没有展示出今天这样的高水准，也说明他现在的水准已经高到让周兴刮目相看了…… 周兴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停不下来，显然是老好人一个。 “我想你应该再找杨玉民教练谈谈，成为职业球员不容易啊，应该主动创造机会，抓住机会，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打上职业联赛。” “他要是不愿意帮忙，我就找他说。” “唉，周指导，其实刘指导一直想帮我，但他也有难处的。” 郑志是过来人，能不明白刘玉明的难处吗…… “他是有难处，但他也不能帮着埋没一个这么好的足球人才啊！”周兴跺跺脚，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是河畔花园的主教练。 “就算他不帮忙把你调到辽宁队，他也应该帮你好好运转一下，让你转会也好啊，不能再在业余联赛中浪费时间了！我相信只要看过你踢球的教练，都不会浪费你的才华的，你的位置最合适，就是在中场中路。至于打什么右后卫，那是屈才！” 周兴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好友杨玉民太自私了，差点埋没了郑志。 “他试过了，但是上头领导没点头，真的没有办法。” 在郑志看来，杨玉民还是帮了他很多的，还要维护一下杨玉民。当然周兴现在对他也不错，他也不能逆了他的好意。 “现在目前最关键的是搞清楚我的所有权归属，然后我才能够为其他球队踢球的问题。” 郑志的脑子是清醒的，思路也十分清晰。搞不清楚自己的所有权归属，他就不可能有转会的可能。 “嗯，你说的这个事情确实是最关键的，这就难办了。” “但难办咱们也得办，去做了，总比没做强……该找的人还得找，该做的事还得做，你就没想过走后门？” 这话听着咋那么怪呢，就是叫自己去贿赂一样。 郑志摇摇头，他是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虽然这个年代，很乱很无奈，酒香也怕巷子深，很可能无法冒头。 可是郑志很自信，他坚信自己可以打出名堂来，而不需要瞎扯那些乌烟瘴气的手段。 如果重生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那这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周指导，我看目前还是在您的球队里踢球吧，目前我们只能打业余联赛，这已经是最好的又不违约的平台了。在这个赛场上，一样是可以展示自己的，您只要信任我，我会加倍报答您，只要能留下我们三个，我们就力争给您带来一座冠军。” “当有了足够的表现数据，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到来。” 郑志的脸上既诚恳又自信，他这是在向周兴要核心位置，同时也是一种交换。 你给我平台展示自己，我给你带来冠军！ 现今情况下，郑志也只有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展示自己，让自己被世人所熟知，这只会加快他的归属权问题处理，到时候肯定会挣个昏天暗地，终究他还是会变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 “呵，” “小郑，我很欣赏你的这份自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踢出来。” “队里面能有你，我是求之不得，但我真的负不起这个责任，除非我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故我们都不承担。” “您就放心吧，我们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而我们也力争杀到最后的决赛！” “那好！” 周兴很激动，捡到宝了！ “就当我们是在一起冒险吧，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马到成功。” 周兴的这番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这场比赛最终以6:1的比分结束，王欣欣上演了帽子戏法，教那个业余联赛第一射手做人了，而徐良的表现也很不错，他则上演了助攻帽子戏法。 不过无论他们的星光有多么璀璨，今天的主角只有郑志一个。周兴看好的只有他，而不是他们。 拿下这场比赛，河畔花园也从小组赛中出线了，晋级了淘汰赛16强。就像郑志说的，他要带领这支球队去创造冠军。 徐良一瘸一拐的走下球场，走向了郑志。 “小良，” “都叫你踢球小心点，咋不听呢？” “卧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幸亏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今儿挺高兴的，晚上的啤酒我请！” “我不喝酒，也希望你们不要喝酒，喝酒对职业球员的身体损害太大了，你看看加斯科因，几乎天天买醉，现在他的状态还有吗？” “出名要趁早，但一定要锻炼出自己的能力，否则就是一个大笑话。” 第六章 大院 徐良和王欣欣对望了一眼，再次看到了彼此间的疑惑，今天的郑志实在太不寻常了，动不动就要教育一下他们…… 踢球不喝酒，多没意思啊？ 以前想喝酒还没人带，因为资质不够啊，老大哥们都不带他们玩，现在自己在业余队好歹也算个人物，有人请喝酒，有什么不好吗？ 他们的心里头其实美滋滋的，喝酒看世界杯，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现在郑志拿加斯科因的例子来打击他们，太不合时宜了。 “志哥，你想多了。” “喝点酒没事，还可以放松一下。”王欣欣不以为然，然后他还举了其他国脚的例子。 “你看范志一不也抽烟，准备去水晶宫了。” “高风一个晚上可以喝掉68瓶啤酒，他不是中国最牛逼的前锋之一吗？” “抽烟喝酒，那是球星范儿。” “……”郑志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都什么想法啊。敢情是不抽烟不喝酒，就不是球星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郑重说道：“那你们不觉得抽烟喝酒会影响身体吗？如果你们只想吃几年青春饭，那么就继续这么做吧，等到了30岁踢不动时，后悔都来不及了。难道能踢10年职业足球就满足了吗？” “这……”徐良反驳不了。 但是王欣欣还有话说： “如果能挣几百万，我觉得也够了。等我挣了这些钱，我就回老家做点小生意，足够了。唉，可我们现在连球都没踢上……” 郑志蹬了他一眼，“你才知道？连职业足球都没踢上，你们就开始考虑怎么享受了，你觉得世上有这么多的好事轮到你吗？别连球都没踢上，身体就跨了，哪怕有天我们得到了表现的机会，结果你们因为身体的原因直接没得玩，那就后悔去吧！” 听着确实有些恐怖，徐良和王欣欣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担忧和恐慌。 郑志继续侃侃而谈，“其实，每个人都想享受，但我们还没有努力，怎么会有收获？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的目标吗？如果我们连最开始的目标都丢失了，那么我们就会迷失……” “最开始的目标……”徐良的眼睛闪过一丝愧疚，“我想当球星。” “我想踢球挣大钱。”王欣欣也附和道。 “那不就是，不管是什么目标，总之我们现在的行为不对，不是吗？我们比其他人自律一点，也许就比别人多了一点机会。兄弟们，我们真的不要轻易放弃我们的目标和理想。” 郑志的眼中放着灼灼的光芒，也许，在这片足球的大地上，没有人比他更加执着了吧，唉…… “志哥，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今晚和我们去看世界杯吗？” “不看了，熬夜更不好，我明天有时间的话，会看录播。” “那法国vs意大利的比赛，你觉得谁会赢？” “法国。而且会是0:0。” 郑志不假思索回答…… ※※※※ 夕阳西落，黄昏沉沉，郑志坐着公共汽车回到了熟悉的“大院”。 大院”的前身是东北体育训练班，一直在丹东蛤蟆塘基地，后来迁往沈阳。 “大院”的原址是辽宁省体育宫3层小红楼，当时省领导对体育工作十分重视，经过协调借用原沈阳体校用地，于1953年11月23日成立了运动系，即今天的沈阳市和平区和平南大街97号。 “大院”曾先后叫过“东北体育学院竞技指导科”、“沈阳体育学院运动系”和“辽宁体育运动训练班”。后来“大院”一度被称为“运动系”，就是这么来的。 1985年，“辽宁省体育运动技术学院”正式挂牌，“大院”的称谓沿用至今。 原来这块地是东北大学的，那时的范围比现在大，西边到了南运河，北边挨着南湖公园和东北大学，东边快到浑河大坝了。上世纪50年代，这里还很荒芜。 河对面是刑场，东边挨着医大的狗圈…… 第一次回到熟悉的大院，郑志的思绪更是感慨万千，此时的大院还是相当淳朴的，走进大院里，他很快认出了很多未来的体育明星，这些未来的冠军们在夕阳下依旧在勤快的训练着。 这里不仅仅只有足球，这里是金牌加工厂。 训练项目几乎涵盖所有。 设有足球、篮球、排球、柔道、摔跤、举重、羽毛球、乒乓球、网球、田径、游泳、体操等项目，培养出了N个奥运冠军。 郑志不免更加感慨，冠军永远都不是轻易得来的，他们付出了远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 没有人认识他，因为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甚至于在足球这一块都属于编外人员。 走着走着，他就来到了足球训练场外，训练场有两块，一块是漂亮的草皮训练场，一块则还是炉渣填成的土场。 看到这两块训练场，郑智的思绪就更复杂了。土场给他的感觉很亲切，因为他一直都是在土场训练的，以前还能进入土场训练时，他经常就趴在铁丝网旁看前辈们踢球，至于草皮那边，他都没有去过…… 以前他在这里，其实并没有真正成功过，哪怕被召入了国青队，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少成功，因为在最重要的个人前途上，他没有被调整进辽宁队，没有和辽小虎们一起铸造辉煌。 而明年，就是牛逼的一年了，辽小虎们几乎就上演了凯泽斯劳滕奇迹。 而他只能作为一个无球可踢的球员，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辉煌从他的眼中划过。 造成这样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辽宁创业的产权归属问题，一个是他的实力不足以进入辽宁队，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辽宁，真的不缺人才啊，不管是什么位置都涌现出了很多优秀的人才。 单单是右后卫的位置，他也没有什么竞争力…… 在他陷入无限回忆当中时，身后响起了熙熙攘攘的笑声，似乎一伙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郑智不免回头看了一眼， 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那帮家伙吗？ 第七章 回家 是他们， 肇俊折、曲西、李耀、王良…… 一路走来，却没有注意到郑志在注视着他们。他们径直往另一座训练场走去，有说有笑的，特别开心。 “小肇，过几天，那些大哥回来了，我们得好好巴结巴结，不然刚到辽宁队，我们可混不开。” 中间的曲西最老，他是1977年出生的，连肇俊折都成为小肇。 巴结二字是两点，郑志竖起了耳朵听，曲西口中的那些大哥，应该是李金玉、李银、张玉鸣等人了，这是目前辽宁队的主力，再老资格的，那就是…… 走在左侧的肇俊折没有说话，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只是默默地听着，也不知道他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曲西有些不太满意。 然后就继续说道，“你们想想，我们得在辽宁队站位脚跟，就得有大哥罩着。没有大哥罩着，那么我们肯定很难混。” “西哥，据说他们内部有派系，我们跟谁好啊？”李耀转动着眼珠子，显然也对球队了解已久，年纪虽小，但对于如何在球队生存也是深有研究的。 “我听说李银和李金玉的关系就不好，张玉鸣似乎也……万一我们站错队……”李耀没敢继续说下去。 “别瞎说，你这样说话会没有人喜欢的，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为好。以后不要随便在队友们前议论那些大佬。”曲西打断了李耀的话，然后继续出谋划策。 “实在不行，要不……”曲西的鬼点子多着呢，他咽了口唾沫，然后还是摇了摇头。心里头想着，倒是想着去给主教练送点礼呢，可没那么多钱啊。 他的右胳膊肘撞了撞王良，“王良，你家里不是有关系吗？最好还是走走吧，走走总比不走的好。” 看得出来，曲西的人还是很实在的，至少还给大家出主意…… 这年头，有些事情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郑智本想叫一声，和他们打个招呼，特别是肇哥，他以前对自己很好，可想想还是算了，倒不是他拉不下面子，而是没有必要。 讲真，他现在对辽宁没有什么归属感…… 这辈子也不是一定要回到辽宁不是吗？ 人影最终越来越远，走进了另一块训练场内。 郑志心里头想着，算算时间，去巴西的那帮人确实该回来了，然后很快就会解散，回到各自的俱乐部当中，然后1998下半年开始翻起风云，1999会迎来疯狂…… 既然说到李银他们，自然说的是健力宝青年队的成员了。 健力宝青年队是1993年从数千名优秀青少年球员中选拔而成，在巴西留学期间他们打了几百场比赛，其比赛能力是国内其他球员所不能比拟的。而且通过比赛李金玉、李银、隋西亮、张小瑞也脱颖而出，有“四小天鹅”的美誉。 这也是健力宝青年队声誉最盛之时，其中辽宁队就有两个小天鹅。 郑志以前是十分羡慕健力宝成员的，只可惜他的年龄太小，能力也不足以入选。不过这辈子就没这种想法了。 1998年，是很有故事的一年，回味起来，一切都还是历历在目，但对于郑志来说，1998-2000都是不堪回首的几年，他现在不羡慕任何一名球员，只想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踢上职业足球，并且想办法尽快留洋。 悄然离开了大院，郑志又做公车回到了家里，其实回家是真的有压力，父母肯定又会唠叨踢球的事情，但他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年轻的父母啊。 熟悉的打开家门，就闻到了厨房里的饭香。 “小志回来了？” 他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郑志的心里一暖，习惯性地把背包放在了角落里，然后应了一声，“哎，妈，是我，我回来了。” “你爸也快回来了，听他说，今天去找张指导了。”郑妈一边端着菜出来，一边聊着郑爸。 “哪个张指导？”郑志狐疑道。 “还能有谁，就是辽宁队的张印。你爸说有朋友认识他，就想着托朋友的关系找他谈谈，看能不能让他把你带到辽宁队。” 啊？郑志一脸懵逼，没想到老爸还去找了张印，张印现在还不是辽宁队主帅呢，去找他有什么用？他要是有这个能力，也不会有那么多队友现在处于无球可踢的地步了。 体制内的事情，复杂着。郑志的父母不是不知道，但现在也只能是人病了乱投医，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的门开了，郑爸回来了，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见郑志，原本愁眉苦脸的郑爸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哟，回来了？” “嗯，爸。”郑志的鼻子酸酸的，面对父亲，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当初如果不是自己选择踢球，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现在父亲为了能让自己重新踢上球，到处奔波找人拉关系，难受啊。 但今时不同往日，一切的困难都不会成为障碍，终究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打算和父亲好好沟通沟通。 “爸，你辛苦了。”郑志给他的父亲倒了一杯茶，然后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他的跟前。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的未来，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我这个做儿子的很没用，如果我能够踢得比别人更优秀，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谁说的，我儿子比谁都优秀，是他们没有眼光。”郑爸很不赞同郑志的这番话，“如果我儿子不优秀，就没有优秀的了，我儿子好歹也是国青队的！” “今天下午我找了张指导，张指导也肯定了你的能力，他说他也很想把你带到辽宁队，但因为产权不明确，所以他没有办法。” “现在的意思很明确，必须搞清楚你是属于辽宁队的，还是属于大院的，又或者是辽宁创业的……” 说完这句话，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唉—— “说来说去，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何必难为你们这些孩子？” “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难道就只顾着自己，不想想中国足球吗？” 郑爸是越说越气愤…… 第八章 儿子长大了 可以理解，郑志反倒可以坦然接受这些，毕竟他经历过之后的20年，没有最糟，只有更遭。郑爸不知道，至少这几年还会有短暂的春天，之后是真的人间地狱了…… 郑妈这个时候插嘴道：“实在不行，我们回去读个大专？小郑的成绩那么好，我们可以托关系进去，怕是再晚就不行了，还有一个多月就开学了。” 郑妈还是偏向于让郑志读书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第一反应还是想让郑志去读大专。 “……”郑爸一脸黑线，就怕他妻子说要去读书了。 郑志更不愿意，重生了还读什么书，更加要踢球了，不过不用他说话，他爸就开口拒绝了郑妈的提议。 “瞧你这话说的，儿子的事情终究会解决的，未来也是光明的，怎么能中途就放弃呢？足球还是要踢的，这点不会变！”郑爸说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到现在他也没有放弃过让郑志踢职业足球。 “事情不可能永远拖下去，总会解决的，我相信省体委会和俱乐部沟通好。实在不行，我们把自己买出来！自己买总可以了吧？” 自己买？ 郑志动容了，这是个好主意。自己为自己赎身是可以的……那么，关键的问题是处理好体委和庄宜旗下的沈阳宜兴实业公司的关系。在目前双方产权不明晰的情况下，如果能够谈拢，郑志可以成为自由身。 但问题是，哪里有那么多钱啊。在这个年代，郑志的身价好歹也几十万吧，几十万的数字可不少啊。 归根结底，还是得找到一家俱乐部来买单。 你不给，无论是哪边都不会放，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利益，谁理你。 郑志自己掏不出钱，还得是找人接盘，但谁接盘？你还没展示自己的能力，没有俱乐部和伯乐看得到。霍顿还没招他，朱广沪更是还没找他，唯有自力更生了。 所以…… “爸，这事儿先缓一缓吧？” “我记得你有一台摄像机一直没舍得用那台摄像机好久没用了吧？”郑志把主意达到了郑爸的那台摄像机上。 “自从去了青年队后，我就很少拿出来了。以前你在少年队的时候，每次打比赛我都会把你踢球的比赛拍成录像，这些录像后来不都给你的教练看了吗？所有的录像我都保存着。” 说到这个摄像机的问题，郑爸有点儿沾沾自喜，这都是他的功劳啊。 “我知道，” “我想着，有时间你能不能继续帮我录一录……” “打业余联赛也录？”郑爸翻了个白眼，业余联赛能看出啥呀，他觉得没多大用处。 他确实有一台摄像机，那是九零年时，托深圳的朋友给他买的，花了大半年的工资，就是为了录下郑志踢球的一切，现在还保管得好好的。 家里还封存着几箱子郑志踢球的录像带，后来郑志去了辽宁青年队后，他再也没有用过了，因为他觉得郑志进了这个地方，以后就不怕没着落了，更何况还进了国青。 可谁想到今年还能出现这种意外…… 想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在球场边跟拍郑志踢球了。 虽然他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打击郑志的想法。 “那周末我跟你去录。” 有这样的老爸，郑志还想怎样…… 郑志知道他爸还是有想法的，这便继续说道：“老爸，你也别小看业余联赛，也许你去现场看了，你就会改变想法了。我想着吧，我们不能被动等待着，谁知道那个产权纠纷什么时候才能搞清楚，我们主动点，多录点带子，给一些教练看看，又或者，给国外的俱乐部……” “国外？”郑爸诧异的看了一眼儿子，没想到儿子居然有这样的野心，还想要出国留洋呢。 嗯，这个想法是很好，但人要脚踏实地，我们得首先在国内站稳脚跟，然后才有希望把触角伸向国外啊，要不然谁看得上？ “一步一步来，就这么定了，周末我去看你踢球。” “对了，今天的比赛打得怎样？” “原本打右后卫的，后来打了十分钟，主教练让我打后腰，结果我助攻了3个。” “哈？你小子的运气这么好？怎么就去打后腰了？还助攻了3个？” “表现好呗。” “真的？”郑爸不太相信，以为郑志给他开玩笑呢。 “我看也就是业余联赛，教练敢乱用你。” “那你来看了就知道了。” …… “好了，好了，吃饭吧，你们聊得都忘记吃饭了。”郑妈在一旁提醒道，然后还交代郑志。 “吃饱后记得去补习英语。” “妈，英语补习可以取消了，我在家里自学就行了。” “胡说八道，你自学就行的话，那还要补习老师干什么，你的英语难道还能比补习老师厉害？” “是真的，那个老师教的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我其实都掌握了，以后我可以自己学习。而且我想把这些时间分配到训练当中。” “呃，你认真的？” “嗯，我很认真。” 郑志说的是实话，他在英国那几年可不是白混的，口语说得贼溜，后来在亚洲足球先生的颁奖典礼上，他都是用英语来发表演讲。 现在这个补习老师能交给他什么啊？还不如自己来…… 吃完晚饭后，郑志就出门跑步了。 郑爸和郑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儿不太一样的地方。 “你觉得我们儿子是不是有点儿不一样了？” “嗯，是有点儿不一样，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他以前晚上不会去跑步的。” “不止这些，他以前不怎么爱说话，也没这么平和。”郑妈拖着下巴思考道。 “也不止，总感觉他很有想法，很有主见。以前他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很多想法都藏在心里头，但今天他的表达能力很强。” “是呢，真是奇了怪了。哎哟，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郑妈担心道。 “扯！现在不是很好吗？都说女大十八变，我们家小郑也变了。” “我还是担心他英语的事情……” “我相信他，他心里有底的，儿子长大了。” 第九章 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 他们的儿子是变了，早出晚归，早晚不见人影，都是在训练，以前郑志也很勤奋，但是也没有变态到这种程度啊。以前叫做勤奋，现在勤奋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如果不是养了17年，都不敢想郑志是他们的儿子。按照郑爸的想法就是，郑志更像是一个铁人…… 又一个周六到来，大中午十二点，郑爸还在睡梦当中，郑志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去参加比赛。看见他爸还没有起来，他也不好意思叫他起床，毕竟他爸今天凌晨熬夜看了世界杯，还一把年纪了，他哪里忍心啊，干脆在客厅里看起了电视，调到了CCBV5，恰好是体育新闻简报。 首先是世界杯的新闻，“今天凌晨五点，最后一场四分之一决赛结果出炉，荷兰队2:1击败了阿根廷队杀入了世界杯半决赛，荷兰队的对手将会是夺冠的最大热门巴西队，而另一场比赛则在东道主法国和克罗地亚之间进行。” 早就知道的故事，郑志没怎么留心，接下来的消息倒是让他有种紧迫感。 “今天，李银、章永海、李金玉正式回到辽宁队，他们将参加后半个赛季的甲B联赛，辽宁队如虎添翼，他们是最有可能第一支在年底升上甲A的球队……” 这条消息才是最贴近现实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爸已经爬了起来，站在他的身后，然后还嘀咕了两句。 “阿根廷打不过荷兰，没有马拉多纳，这届阿根廷没有主心骨，巴蒂也救不了阿根廷，倒是法国作为东道主，巴西危险了，大热必死啊。” “！”郑志笑了。 “爸，我觉得你分析的不错啊，你怎么不去买球？” 心里头却是一叹，唉，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没有发行足彩呢，要不然自己就可以借世界杯正正规规的捞一把了，对其他行业不太懂，要不然也可以发大财了。1998年，他真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是很多，唯有足球。而足彩是2001年才发行的，现在还没有。 有的只是地下庄家开出的盘口…… “你以为没有人叫我买球？身边不知道多少朋友教唆我买，我只是不喜欢这个。而且这玩意坑人啊，它不是猜输赢，猜输赢的话就简单了，人家还有让球和受让，这就难猜了。反正不管闲家怎么玩，赢的都是庄家。” “爸，你看得太透彻了。” “那是，好歹也看了几十年足球，我先去洗脸刷牙，你等等我。” “你要是太困，就不用陪我去了吧，昨晚看球这么累。” “没事，你爸身体好着呢，不过你小子居然没看球，我是真的很意外，以前都是一起看球的。” “我是职业球员。” 呃！ 郑爸微微一愣，然后笑了，“好，好，好，我儿子是职业球员，怎么能熬夜呢，儿子，你做得很对！” 说完他轻快的走进了卫生间里…… ※※※※ 下午三点，郑志和他爸准时出现在球场上。 球场稀稀落落的，连看台都没有，更别说球迷，连场地都是矿渣。看到这个场景，郑爸的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心道自己的儿子咋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业余联赛！ 很快，王欣欣和徐良来到了他们跟前，看见郑爸的时候都很尊敬的打了招呼。 “欣欣，小良，你们也在啊？”郑爸显然很意外，没想到除了郑志之外，王欣欣和王良也在一起踢球。 “是啊，不然能怎么办，保持状态呗，反正在大院里也没有比赛可踢。”徐良笑嘻嘻的，看起来很乐观。 “叔，今天你怎么来了？”王欣欣注意到了郑爸手中提着的一个箱子，“不会是来拍录像吧？” “闲着没事干，就出来看看你们踢得咋样了，顺便给小志拍点录像。先说好了啊，如果踢得太臭，我可要跟你们收费的。” “……” ※※※※ 今天的对手是沈阳先锋，沈阳市很出名的一支球队，队里面听说有好几个队员是以前辽宁青年队的，性质有点儿和郑智他们差不多，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吧，实力不容小觑。 显然，先锋比上周那支星维科技牛逼多了。 这个年代的辽宁足球虽然很热闹，但是因为球场太少，没有什么像样的球场，大家都在踢野球，业余联赛开展得还不够顺利。从2000年开始，沈阳社会足球才开始兴起。随着沈阳各个区的体育场铺设了人造草皮，业余球队才开始在真正的足球场上踢球，而且很多大学校园也建了足球场，一些球友自发成立了球队，隔三差五租用大学校园的足球场地来踢比赛。 但现在，显然还没有到那个阶段，没有人工草皮，只有矿渣地！对手也没有那么多，但是强队很多！ 今天主教练周兴在开场时就把郑志放在了后腰的位置上，而不是右后卫位置。有了上一场的惊艳发挥，傻子才把他放在后卫的位置上。毫不客气的说，郑志已经成为了这支球队的中场指挥官。 郑爸看见郑志出现在中路时，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没想到儿子真的没有骗他，真的打了中场！ 他很开心的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箱子，然后把摄像机扛在了肩膀上，比赛还没开始，他就打开了摄像开关…… “我草，这谁啊，夸张了点吧，” 不远处，一小群观众看见了郑爸这一波风骚的操作之后，忍住议论了起来。 “这业余联赛也要录像吗？” “谁家的孩子这么有钱啊！” 哔—— 战斗打响。 河畔花园率先开球，对手很快扑了上来，王欣欣把球传回到了郑志脚下。 唰—— 对方前腰立即一脚正面飞铲，冲着郑志的脚下就铲了过去。 “我草！”郑爸当即骂了一声，以为郑志就要被废了，业余联赛的踢球方式太粗野了啊！ 可谁知道郑志的左脚却是一个漂亮的拉球腾挪，潇洒闪身，愣是躲过了这脚凶狠的滑铲。 “牛逼！”不远处那帮观众也是惊呼了一声。 先锋队开场就展示了凶狠的铲球，可他们意图没有得逞。郑志随即把球分到了左边路，徐良传中，只可惜王欣欣没有跑到位，第一次进攻戛然而止。不过河畔花园也完成了第一次进攻。 “行啊，踢得真不错。”郑爸依旧扛着摄像机，对郑志的表演赞不绝口。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大声提醒了一句。 “郑志，小心一点啊！” 这句话瞬间引来了周兴的注意。他向郑爸看了过来，看见郑爸扛着摄影机，心里头就嘀咕了起来，这人谁啊？还来拍录像，难不成是看上了郑志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先锋队攻到了河畔花园腹地，恰好就是刚才那个飞铲郑志的中场在带球，两个人又一次遇上了。 郑志踏着沉稳的步伐迎了上去，对方却突然往左扣球变向，试图利用速度冲过郑志。 可郑志早就有预防，迎上去只是一个佯攻的假动作，而不是真的扑上去，就在对方扣球的刹那，他才真正收住了身体，突然的就伸出了左脚，准确无误的把球捅走了。 “好球！” “这拦截太漂亮了。” 场下又一片惊呼，而郑志已经快速启动，从目瞪口呆的那个家伙身边冲了过去，左路的徐良拿到球后，重新把球敲回来给了郑志，随即郑志带球冲过了中场。 啪， 一脚直塞球，就找王欣欣。 既然有王欣欣这种牛逼的前锋，又何必打得那么复杂？郑志深刻明白这个道理，他要做的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和时间来给王欣欣做球。 王欣欣跑动中迅速调整着射门脚步。 砰—— 球直挂球门右上角，威猛的射门力道让守门员根本无可奈何。 “啊！” “儿子！” 郑爸的心神依旧是留在了郑志身上，目光充满了不信…… 这一刻，真的有点儿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