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野骨》 第一卷 第1章 你替她嫁过去 骆槐冒着大雨赶回裴家别墅,收留她的裴家人正坐在沙发上哄家里的小公主。 裴悠悠已经连哭四天,眼睛肿得像两颗红红的桃子,脸颊也红红的。 邢裴两家联姻,邢少爷温柔矜贵,高大帅气,裴悠悠初次见面就喜欢上了,下个月就会嫁过去。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邢家闹出个真假少爷事件。 这位温柔矜贵的邢少爷是个假货。 真的那位上周刚接回来,回邢家就给了假少爷一脚,当场把人踢进医院。 一周过去,真假少爷的事还挂在娱乐八卦上引人热议。 真少爷乡下长大,高中辍学打工,脾气炸,说话痞,穿上名牌也不像豪门少爷,像道上混的。 这是骆槐在网上得知的全部,邢家有意藏着,照片和名字没流传出来。 两个家族联姻,裴悠悠要嫁也是嫁真的那个,得知此事人就哭晕过一回。 一家子都忙着哄人,只有裴元洲注意到骆槐回来,起身过去时还拿着毛巾,搭在她头上亲自擦了擦。 骆槐抿着唇,垂眸时睫毛轻轻颤着,心里也软乎乎的。 她五岁父母双亡,借住裴家,裴叔叔裴阿姨从未少她吃少她穿,但家里还有个捧在掌心里的亲生女儿,难免对她忽略。 只有裴元洲会关心她,会担心她。 “元洲哥哥……”骆槐抬手拿过毛巾,乖巧地说,“我自己来。” “都淋湿了,先去换身干衣服省得着凉。”裴元洲又伸手揉揉她的头顶,笑得温柔。 骆槐每次被他摸脑袋,都觉得很舒服,会下意识地眯一下眼睛,像被撸爽了的猫儿。 裴家别墅加上地下室共有五层,裴父裴母住二楼,裴元洲住在三楼,裴悠悠住四楼,骆槐刚到裴家的时候,本来是要跟裴悠悠一起住四楼的。 裴悠悠一直哭,说什么也不愿意。 骆槐主动说住在一楼,一楼是家里保姆住的地方,她并不介意,裴家愿意收留她没让她去福利院,她已经很感激了。 骆槐往自己的房间去,走到一半想起包包落在鞋柜上,包也湿了,里边还放着她的开题报告呢。 人折回去,走到玄关处时听见裴悠悠在问她哥:“哥,你不会舍不得骆槐姐吧?” 骆槐下意识停下脚步。 舍不得她什么? 裴母也跟着说:“自从骆槐上高中以后,你年年翘课跑去给她开家长会,上个大学亲自送,又是请她室友吃饭,又是和她辅导员打招呼的,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给她买一份,骆槐又最听你的话,每次看你都脸红,说你们没点什么都没人信。” 骆槐隐隐有点紧张,还有点期待,不知道元洲哥哥会怎么说。 虽然她养在裴家,裴叔叔和裴阿姨对外也说的养女,可她不姓裴,也不在裴家户口本上,她和元洲哥哥是可以在一起的。 裴元洲:“真没什么,小槐和悠悠一样都是我妹妹。” 骆槐一愣,眸子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确实没什么。 元洲哥哥亲过她,也只是喝醉酒不小心,可能醒来就忘了。 骆槐抿了抿唇,心里很是难过。 裴母:“没有就好,骆槐向来听你的,替悠悠嫁给邢家真少爷的事你去和她说,好好说,多劝劝,还有一个月就是婚期了,时间紧迫。” 骆槐身子一僵,怀疑自己听错了。 裴母:“婚事是两家长辈定下的,退不了,你妹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嫁给一个从乡下来的小瘪三,那小瘪三还动不动就出手伤人,嘴里三两句话都骂娘,悠悠嫁过去三天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回门。”裴母一脸发愁。 裴悠悠倒在母亲怀里呜呜地哭着,泪汪汪地喊着“哥”。 裴元洲沉默一瞬,说:“我会和小槐说的。” 骆槐方才只是觉得身子僵冷,裴元洲的话却叫她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浑身的血液在顷刻间冻住。 两只耳朵里又嗡嗡的。 一边是裴家要她替裴悠悠去嫁人,一边是元洲哥哥竟然同意,还要来劝她。 “骆槐小姐?”保姆刘妈一声唤,裴家人都看了过来,她也抬头,正对上裴元洲复杂的神色。 剑眉蹙着,眉心挤出褶皱。 他每次左右为难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骆槐高中时看见,会说“元洲哥哥,不要不开心”。 自从元洲哥哥醉酒亲过她以后,她开始试探性地抬手去轻轻抚平,元洲哥哥没有拒绝,后来她一直这么做,也以为她和元洲哥哥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 甚至暗暗在想,这算不算已经在一起了? 原来是她多想。 元洲哥哥只把她当妹妹,说着她和裴悠悠一样,根本不一样。 元洲哥哥也同意让她替嫁的事,否则不会亲自打电话叫她回来。 骆槐心里一团乱麻。 “小槐。”裴元洲已经来到她面前,叫刘妈拿毯子来,要亲自给她披上。 骆槐一直垂着眼眸,像逆来顺受一样,但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她往后面退了一步。 裴元洲愣住。 小槐头一次拒绝他。 都说她性子乖软,长了张漂亮可欺的脸,裴元洲却知道她骨子里藏着一股倔劲。 裴元洲收回手,问:“都听到了?” 骆槐没说话,她怕一说话眼泪就会跟着掉下来。 坐在沙发上的裴父裴母起身过来,示意儿子让开,裴母拉起骆槐的手,先是嘘寒问暖一番。 “怎么这么凉啊,刘妈,还不快去煮点姜汤给骆槐驱驱寒。” 刘妈应声进了厨房。 裴母给骆槐搓了搓手,怎么也搓不热,就知道骆槐心里有芥蒂了,索性放下她的手。 “骆槐,叔叔阿姨知道对不住你,可也实在没办法,你就当发发善心,帮悠悠一把,她也是你妹妹啊。” 异父异母又整日打压她的妹妹吗? 骆槐依然没说话。 轮到裴父上场了:“骆槐,我们不会亏待你,给你的嫁妆就按悠悠的来。” 裴母心里不大乐意,但是为了女儿的后半生幸福,还是忍了,笑着说:“对,按照悠悠的来,不会少你一点的,你看我们也无条件养你这些年了,你是不是……” 该报答我们了? 有些话不用点明大家也明白。 骆槐知道自己在裴家这些年的人情迟早要还,却没想过是用自己来还,她最难以接受的是裴元洲的沉默和赞同。 明明之前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会站在她这边的。 她知道男人说的话不能信,以为裴元洲不一样。 原来只要是男人都一个样。 骆槐抬眸,眼眶也红红的,她只问:“元洲哥哥,你真的想我嫁……嫁到裴家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元洲哥哥你真的想我嫁给别人吗? 裴元洲犹豫了。 裴悠悠暗叫不好,决定给亲哥加个强心针,嘭地往地上摔去。 “悠悠!”裴母立马奔过去,焦急地扶起女儿,“元洲,你妹妹哭晕过去了!快来送悠悠去医院!” 第一卷 第2章 讹我呢 骆槐的头发还湿着,衣服也是,贴在身上又冰又凉,裴家一阵兵荒马乱后,只留她一个人在客厅。 她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刘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叫了她几声也不见应,伸手一摸额头。 “唉哟,怎么烫成这样!” “骆槐小姐你发烧了!喝姜汤没用的,得去医院啊。”刘妈把姜汤往桌上一放,就要送人去医院,开着一辆迷你小车,在大道上跑得飞快。 骆槐的眼睛半迷着,脸颊红红的,窝在小车后面,身子一阵冷一阵热,已经烧得有点不醒人事。 刘妈一边扶着走神的骆槐小姐,一边挂号,量体温。 三十九度六,医生写了药方,刘妈刚刚接过药单,雇主少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刘妈空不出手,点的外放。 “少爷。” “刘妈,煮一碗悠悠最喜欢的青菜瘦肉粥,熬烂一点,送到医院来。” 裴元洲的声音。 骆槐努力睁开眼睛。 “好的少爷。” “元洲,你让刘妈快一点,悠悠发低烧了三十七度八,又一天没吃东西。” 电话里的裴元洲催促着,快挂电话时想到刘妈刚刚提的一个“骆”字,又问:“小槐怎么了?” “骆槐小姐她……” 嘟。 骆槐抬手挂断电话,她知道刘妈是想把自己高烧的事告诉裴元洲,没必要了。 “刘妈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拿药。” “你这样……” “回去吧,你还要挣钱养一大家子,不能因为我被辞了。”骆槐努力挤出一个笑来。 惨淡的笑容叫刘妈心疼不已。 “骆槐小姐,你说你这么懂事做什么,学悠悠小姐撒撒泼多好。” 不敢不懂事。 毕竟寄人篱下。 刘妈走了,门诊排队的人太多,骆槐不能霸占着位置,自己拿着药方去窗口排队。 身后跟着排来一个人,高大的影子朝她覆来,莫名的压迫感。 骆槐更是头疼欲裂,昏昏沉沉。 最终没撑住往后一倒。 “艹,讹我呢!”一道低沉暴躁的嗓音响起。 …… 骆槐睁开眼睛,人已经躺在小小的病床上,手背插着针头,四周都是打点滴的人和家属。 她撑着身子起来,一个护士正好过来扶她坐起,“滴”一声,量了个体温。 “三十七点五,低烧,吃点药就好了。” “护士,帮我的人呢?”骆槐一张口,喉咙里跟含着沙子一样,又干又痛。 “那个凶巴巴的大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一手拿着药盘,单手抱你跟抱小孩似的轻轻松松。”护士说。 骆槐摇头说不是,又说了谢谢。 她在病房里扫一圈,并没有找到护士口中凶巴巴力气还大的男人,医院这么大估计再难碰到。 过一会,骆槐想上厕所,可她没有陪护,穿的还是裤子,仰头看点滴还剩一半,只好再忍忍。 她很少生病,上高中上大学以后才偶尔病一两次,每次生病元洲哥哥都会在她身边,如果她要上厕所,元洲哥哥会去找到护士,温柔地请护士帮忙。 护士会说你男朋友真贴心。 元洲哥哥从来都是笑笑,并没有反驳,她也只会不好意思地低头。 越想,骆槐的眼睛越是干涩,她微微闭上眼睛,等着输完。 护士一拔针,她就按着手背往卫生间去,还不能跑,一跑更急。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吸烟区在对面,骆槐远远就看见有两个大男人在那吞云吐雾,一个西装剪裁得体,衣冠楚楚。 另一个高大威猛,少说一米九。 干净利落的寸头,绷紧的纯黑短袖,露出半臂麦色的肌肤和虬结的肌肉,上边有不少擦伤,隐隐渗着血珠。 夹着烟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腕上戴着发旧的红绳,上边有一枚铜钱。 练得比元洲哥哥好,但也不夸张,不过还是给人一种一手就能把你捏死的感觉。 似乎察觉有人看他,男人也抬头看过来,烟雾后面是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目光很深,像要吞噬人的大海深漩。 这样一双眼睛,长在轮廓分明的脸上,额头上贴着一个创可贴,实在叫人寒颤。 简单地对视一眼,骆槐收回视线,拐弯进了卫生间,隐隐约约听到两人说话。 “那家人是真他妈偏心,只说你打人,半点不说他一酒瓶给你开瓢的事!” “咱老太太和你车祸这事铁定跟这龟孙子脱不了干系!等老子逮着机会直接把人丢海里喂鱼去!” “呵!”男人冷笑一声,低沉磁性的嗓音搬着一股狠劲,“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迟早被老子按死在沟里。” 骆槐洗好手出来,吸烟区已经没人,她也没当回事,拿着药出了医院。 不巧,医院门口又遇上了。 刚刚在吸烟区放狠话的两个男人,一个背着个破布包,一个手里提着袋空瓶子,围着个矮小的老太太团团打转。 “老太太,您行行好,别折腾我们哥两个了,医生都还没说能出院呢。” “我早就好了,你们两个不要拿医生来骗我!”老太太仰着头就把背着破布包的西装男骂得跟孙子似的点头哈腰,还在两人面前转一圈,“你们看我哪里有事?住一天医院得花多少钱。” “我和我哥早就赚大钱了,你忘了吗?” “你们底下养那么多人不费钱啊,不发工资啊,你哥家的钱是他的吗?就是因为钱,你哥现在才遭人恨。”老太太又转头看着一脸不好惹的大孙子,“你看什么看,太凶了,把眼睛闭上!” 男人瞧着不耐烦,还是象征性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 老太太再瞪,他就再闭,又睁开。 凶神恶煞中透着点,可爱? 骆槐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朝着老太太走过去。 还没靠近老太太呢,男人敏锐的眼神已经扫过来,吓得她脚步一顿,脸色白了一下。 好凶。 男人看着她没说话。 她来到老太太面前,语气柔柔地劝道:“奶奶,你要是不相信他们呢,就去问问医生,医生要是说还不能呢,奶奶就先不要出院,没痊愈就出院以后更严重了怎么办?” “如果更严重了,医药费只会更多,多不划算啊。” “一个病,花两次治,交两次费,这才是浪费呢。” 后面两句话点到老太太心坎了。 老太太不确定地问:“是,是吗?” “是啊。” 西装男也跟着是啊是啊,挨了一记瞪。 “行吧。”老太太不得不妥协,西装男立马笑呵呵地跟上去,不忘扭头提醒男人,“赶紧把老太太这些天攒的瓶子卖了,不然还得跑出去一趟。” 男人不耐烦地“嗯”一声,再次掀开眼皮看向骆槐,说了句:“多谢。” 骆槐发现这人正对着自己时压迫感更强,眉宇间有股戾气。 她没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多少有点害怕,眼神怯怯的。 邢彦诏觉得这小姑娘还真是菩萨心肠,明明怕他,还敢过来劝老太太。 瞧这样子是退烧了。 脸蛋没摔他怀里的时候红。 当时突然有个人倒在他怀里,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给他吓一跳,头一次见在众目睽睽下讹人的。 抱她去找护士的时候跟抱团火似的,烫得慌。 第一卷 第3章 猫似的 吧嗒一声,邢彦诏又一次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她:“去哪儿?送你。” “谢,谢谢,我可以自己打车。”骆槐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她和面前的男人也只见过两次,不敢有过多的交集,于是委婉拒绝。 “不拐你,我正经人。”邢彦诏脑袋一歪,“跟上。” 还很强势。 骆槐真害怕这人直接把她扛上车,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边问:“你是想感谢我帮你们劝了奶奶吗?其实不用的,我……” 邢彦诏猛地回头。 骆槐停下脚步。 “废话这么多,说了送你就送你,回头老太太问起好答复。”他的神情看起来已经不耐烦了。 骆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哦,哦。” 就这样上了男人的车。 裴元洲挺喜欢玩车,她一眼就看出面前的黑色大G改装过,跟男人一样高大,威猛。 男人打开车门,修长的腿一伸,身子微微弓起,后背那种蓬勃的力量仿佛要破衣服而出。 轻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看着都很有力。 骆槐都看愣了。 对比起来,裴元洲那种薄肌就很差劲。 骆槐还没上车,就看到男人拿手机给人发消息,同时叫她:“上来。” 旷野刚扶着老太太到VIP病房,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来自他哥:可能得用下你名字。 他回:你自己名字烫嘴吗? 他哥:最近是特殊时期。 …… 骆槐绕过车头,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慢慢吞吞系上安全带。 男人又开口:“猫啊?” 嫌她慢呢。 骆槐还病着,整个人有点蔫蔫的,说话更是懒懒的。 “不是。” “还说不是。”邢彦诏“啧”一声,说她说话也跟猫叫似的。 “到哪儿?” 骆槐拉着安全带的手指紧了紧,她不想回裴家,自己家也在同一个小区,只是常年不回去,家里都盖着防尘布,没人打扫,没有铺好的床。 “回学校吧,宁大。” “大学生。” 骆槐听出男人口中的一点羡慕,说:“现在到处都是大学生,不稀罕。” “宁大的学生还是稀罕的。”男人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夹着没吸完的烟,车窗开着,一路都是风,味道倒也没那么浓。 “大一?” 骆槐笑了,认真地说:“谢谢,但我二十二了,大四。” 男人报了自己的年龄:“我二十九。” 骆槐报年龄是想告诉他自己不小了,但男人也正儿八经报年龄,有种要相亲的错觉。 骆槐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便说了自己的名字。 “哪个槐?” “木鬼槐。” “槐花的槐啊。”男人勾了一下唇,凶神恶煞的脸上透出股松弛的痞气,“我家老太太就喜欢槐花,年年到了季节就去打槐花做槐花蜜。” 骆槐不由得想起医院里训斥孙子特别有一套的老太太,笑了笑。 多问了一句:“家里就奶奶吗?” 邢彦诏“嗯”一声,过一会又补充:“之前是。” 似乎有什么隐情,骆槐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心思。 “奶奶不容易,你们也很有出息。” “我弟有出息,他是博士。” “你呢?”骆槐问。 “没上大学,就是个打工干杂活的。”邢彦诏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光洁的额头,又大又亮的眼睛,不长不短的黑头发别在耳后,穿得规规整整,一脸的乖相,人还特别漂亮。 身材更好。 他抱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臀翘腰细。 他收回目光。 骆槐目视前方,说:“高中本科研究生博士都需要很多钱,哪怕办贷款也需要生活费。”她还生着病,小嘴动得很慢,眼皮也跟着时而闭时张,疲累极了。 “奶奶年事已高,光靠卖槐花蜜和收废品都不一定能赚到孩子每个月生活费,是你打工赚钱供你弟弟读书的吧。” 骆槐话音刚落,男人猛地一个刹车,她直直往前面栽去,好在有安全带。 “实在不好意思。”邢彦诏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闷,他扭头看着骆槐,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骆槐只是柔柔地一笑,“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车子重新开出去,邢彦诏报了老太太亲孙子,也就是自己便宜弟弟的名字:“旷野。” “旷野。”骆槐念了一遍,眼皮渐渐合上,又昏昏欲睡过去。 邢彦诏放缓车速,本来半个小时就能到宁大,硬生生开了五十分钟才到。 车子一停下,骆槐缓缓睁开眼睛,还有些迷茫地说:“到了?” “到了。” 骆槐又说谢谢,忽地想起后座的矿泉水瓶,扭头和他说:“那个,我们学校附近也有收空瓶子的地方,就在……” 那个地方在个小巷子里,很绕,没去过的人很难找到,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带他去。 邢彦诏意外地挑眉:“不怕我了?” “啊?”心思突然被戳破,骆槐怪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说,“你提着瓶子跟我来吧。” 邢彦诏拎着袋瓶子跟她走,七拐八绕才到。 男人称瓶子的时候,骆槐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元洲哥哥”。 每次在寝室里接到裴元洲的电话,室友们都会起哄说:“哎呀,你的元洲哥哥又打电话来啦?一天打个三次,是怕有人把你拐走吗?” 她现在想说,不用拐,裴元洲亲自把她推出去了。 电话响了很久,挂了。 第二个又响起。 骆槐知道不接不行,裴元洲说过不能不接他电话,要是两次没接,不等第三次他就会找过来。 她实在不想见裴元洲。 电话接通。 “小槐,刘妈说你发高烧了,现在怎么样?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我回学校了。” “我去学校找你。” “不用。”骆槐蹙眉,有时候她真的想不明白裴元洲,明明没有真的把她当妹妹,又总是做这种引人遐想的事。 她的头又疼得厉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了?”邢彦诏手里拿着一块五毛钱走了过来。 电话里,裴元洲停顿了一会,声音从一开始的着急,变得生气。 “骆槐,你和哪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染了一头黄毛的那个?” 骆槐长得漂亮,又乖,说话做事又温柔又斯文,一进大学就有很多人追,尤其是那些叛逆小子。 就像循规蹈矩的人会下意识欣赏离经叛道的人,反过来叛逆的小子总会被温柔乖巧的女孩吸引。 追骆槐的大多如此。 当初全凭裴元洲的一己之力挡了回去。 骆槐看向“旷野”,他只有一头又硬又茂密的青碴。 “不是。” “那是谁?” “一个朋友。” “你什么朋友我不知道?” 裴元洲的质问叫骆槐又生气又难受,小脸一皱,很想问他是以什么身份来过问? 终究没有勇气问出来,啪地挂了电话。 邢彦诏心想,猫儿亮爪子了。 第一卷 第4章 因为乖才会被欺负 邢彦诏又问:“哪儿有面店?” 骆槐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给他指了路,男人又睨着她:“带我去,请你吃碗面做报酬。” 多少有点强买强卖。 见骆槐没有立即答应,眉头忍不住皱一下,心想这没什么问题啊? 殊不知自己一副凶神恶煞相,微微皱眉叫人更害怕,像是不如意了随时能把人就地解决了。 骆槐心里突突的。 “好,好吧。” 邢彦诏点了份大碗牛肉面,给骆槐点的西红柿鸡蛋面,单手拿到她面前,撕下一次性筷子,递到她面前。 “吃。” 骆槐冷不丁又是一跳,双手接过筷子,小口小口吃着。 对面的男人一坐下,她耳边就出来呼哧呼哧的声音。 男人吃面的动静很大,一口下去能吃半碗。 骆槐抬头看着他。 男人掀开眉眼,问:“怎么?” 骆槐摇头,她哪里敢说,只小口小口地吃着,抿着嘴巴慢慢咀嚼。 邢彦诏又说她吃猫饭呢,斯斯文文的,说完后意识到刚刚骆槐看他可能是他吃东西动静太大,觉得他太糙。 邢彦诏忍不住又“啧”一声,开始吃慢点,嚼轻点。 两人也算相安无事吃完面。 热腾腾又清淡的西红柿鸡蛋面下肚,骆槐脸上有了点颜色,精神头瞧着也好些。 邢彦诏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离开。 骆槐长舒一口气,扭头就看见裴元洲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血色又渐渐退去。 “刚刚那个是你朋友?光看背影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少胡乱交朋友。”裴元洲走过来,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又摸摸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先去洗个头。” 西装上是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裴元洲最喜欢木质香,几乎每件衣裳都会有这个味道。 每次裴元洲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她就会被这股木质香包围,像是她的元洲哥哥在轻轻抱着她,总觉得很暖和,很安心。 现在却觉得,更像一种枷锁。 “回宿舍洗。”骆槐的胸口闷着一口气,难受得眼眶又红了。 裴元洲:“你们大四要找实习,一般不住学校,你东西早搬回家了,就剩几件衣服和一张床。” 东西还是裴元洲去搬的,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西装,因为要搬东西,特地挽了袖子,扯下领带放在她手上。 室友还悄悄和她说:“一个男人愿意把领带交在你手上,说明他愿意被你绑在身边。” 说得她脸都红了。 骆槐站着一动不动,无声地抗议。 裴元洲松开她的手腕,像是不耐烦了,叹息一声:“小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也是没办法的事,裴家和邢家交情太深,不能闹得不愉快,你也是裴家的一份子。” “悠悠现在不能再受刺激,我们都怕她下一秒去死,这件事是悠悠任性了,你一直比她懂事,比她乖,还比悠悠会说话,悠悠那个性子,怕是三两句话就要和邢家那位真少爷吵起来,受到欺负。” “你这么乖,没有人忍心欺负你。” 才不对。 就是因为乖,才会被欺负。 现在裴叔叔裴阿姨裴悠悠,甚至裴元洲都在合伙欺负她。骆槐心想。 裴元洲:“你放心,你嫁过去了,我会警告邢家那位真少爷不许动你,也会经常去看你,还和以前你上高中一样,翘班也去看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一直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骆槐彻底听不下去了。 又怕他继续纠缠,说一些更戳心窝子的话,红着眼眶说:“我会考虑。” 甩开他的手往宿舍跑去。 骆元洲怔在原地,手里忽然变得空空,这种感觉很奇怪。 …… 宿舍。 骆槐推门进去,眼泪开始大滴大滴地掉,刚洗完澡出来的祝双双看见,立马跑过去搂着她。 “宝儿!哪个天杀的把你惹哭了!咱们告诉你元洲哥哥,让你元洲哥哥带着保镖去揍他!姐也去给你讨公道!” 祝双双是骆槐大学关系最好的朋友,比她小几个月,却总是喜欢自称“姐”。 骆槐想了想,还是告诉她:“是裴家。” “那个裴悠悠?”祝双双对裴悠悠可是印象深刻得很。 骆槐父母双亡,借住裴家,吃裴家用裴家的……这些话都是出自裴悠悠之口。 要不是有裴元洲出马,只怕学校里会传出更多不好听的话来。 骆槐说:“全部。” 祝双双惊了,“包括裴元洲?” “嗯。”骆槐哽咽着点头。 “艹!他不是你男朋友吗?怎么还跟着一块欺负你?” “不是。”骆槐摇头,“从来都不是。” 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 是她误会。 “不是?”祝双双又惊了,“那他这些年是什么意思?吊着你玩呢!我就说裴悠悠那种坏东西,怎么可能有个好哥哥!蛇鼠从来都是一窝!” 她的无脑护短令骆槐破涕为笑,拿纸巾擦擦眼泪,说:“我还没告诉你怎么回事呢。” “宝儿,你总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祝双双撇着嘴摇头,“每次考试你都说还行,结果次次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学分加到令人嫉妒,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学霸了。” “还有你每次都说自己不是特别好看,但你知道这个时代不化妆不整容就美得清新脱俗的人有多可贵吗?以及你这身材,不是干扁扁的那种,是要屁股有屁股,要腰有腰,要胸有胸,羡慕不来。” 骆槐没说话。 祝双双捏捏她的脸,“和我说说呗,裴家说什么了。” 骆槐告诉她:“裴叔叔裴阿姨,包括元……裴元洲,要我替裴悠悠嫁给邢家刚认祖归宗的真少爷。” “什么玩意儿?!!”祝双双一手把桌上的书掀了,“他们哪来的脸!” “邢家真假少爷这事我们都在网上看到了,是个家暴的主,不能嫁,坚决不能嫁!”祝双双急得原地踱步,一边骂裴元洲和裴悠悠,一边想法子,“你得先他们一步,赶紧找个老公!” 骆槐一愣。 她没想过这个。 从十六岁起,她只想过嫁给裴元洲,多年来也以为她会嫁给裴元洲。 “犹豫什么?与其嫁给一个家暴男,不如嫁一个自己选的,还得选帅的!”祝双双已经打开手机,“你等着,我给你组个全是单身帅哥的局!” 第一卷 第5章 能不能请你和我结婚 骆槐站在宁城最大的清吧门口,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祝双双再三保证清吧不是酒吧,让她放心,她还是有点忐忑。 裴家不许她和裴悠悠去这样的地方,裴元洲更是在她上大学后耳提面令,请她的室友们吃饭时特地叮嘱过这件事。 祝双双拉着她进去,当双脚迈进清吧的大门,踩在五光十色的地面上,耳边满是交谈声碰杯声,台上有人唱着歌。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血液一下子涌到脑袋,身子渐渐发热。 原来打破规则是这样的感觉。 她的双脚在原地定了好一会,由着祝双双拉她到定好的地方,十多人人,男女生各占一半,好像都是宁大的学生,个别还是学姐学长也有学弟,个个都长得很顺眼。 她一直知道祝双双人际关系好,没想到这么好,一句话就能叫来这么多人。 她的朋友不多,裴元洲都知道,如果是有谁想和她做朋友,裴元洲一定会掌掌眼,如果裴元洲不喜欢,她就不深交,只做点头之交的朋友。 有情侣,大多都是单身。 哪个单身,哪个系的,或者做什么的,祝双双都会在她耳边说清楚。 骆槐一个没看上。 不是说不好,是觉得不可能,谁会年纪轻轻随便和别人扯证。 能立马扯证的,要么是到了年纪家里催得厉害,要么联姻。 骆槐从不喝酒,别人劝也不会喝,祝双双也会拦着,她小口地喝着果汁,目光时不时往四周瞧一眼。 都是年轻的男女。 一道熟悉的人影闯进她的视线里。 是“旷野”。 三次。 一天见三次了。 男人换了身衣裳,不再是短袖和工装裤,而是黑色的衬衣和修身的西裤,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直,感觉腰以下都是腿。 每走一步西裤会崩着,双腿很有力。 袖子挽着,手腕依然是那根红绳,手臂戴着一个黑色臂环,衬衣敞着三颗扣子,露出一片麦色的胸肌,特别像个黑道大哥。 似乎因为什么和人吵起来了。 对面的人没他个头大没他个头高,说话都得仰着头,跟气急了的斗鸡一样。 “你敢不敢和我比!” “不答应算什么男人!” 男人嗤笑,揉着手腕说:“老子有病才答应,大街上来只野狗逮着老子叫,老子还得应两句?应了都怕畜生听不懂人话。” 嗯,说话也很猛!骆槐心想。 对面的人抡着拳头就要打上来,手腕被男人紧紧抓住,就这么一推,那人直接栽倒在桌上,吓得老板赶紧跑过来调停。 医院里见过的那个西装男插着个兜,在旁边一直笑。 笑着笑着眼睛扫过来。 她和西装男对视。 西装男一愣,扭头和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回头看过来,依然是那双充满攻击性的眼睛。 骆槐下意识垂眸。 未曾料到兄弟两个直接走过来,西装男笑着打招呼:“好巧啊,今天我家老太太还得多亏你劝着。” 骆槐被迫起身,说:“没关系,旷野先生已经道过谢了。” 西装男看一眼他哥,自我介绍道:“我叫旷,旷诏。” 邢彦诏瞥他一眼,问骆槐:“聚会?” 骆槐“嗯”一声。 邢彦诏也点头,转身走了,真正的旷野对骆槐笑笑,立马跟上脚步去问这姑娘是谁。 人一走。 祝双双拉骆槐坐下,震惊道,“我去!你哪儿认识的两个大帅哥?还不是一个类型。” “医院。”骆槐让她别问了。 等大家喝得差不多,祝双双悄悄问骆槐有没有看中的,骆槐摇头。 祝双双重重一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念着裴元洲那个王八蛋。” 骆槐没回应这句,而是说刚刚的男生都不合适。 祝双双忽然说:“我瞧刚刚那两个大帅哥挺好,你可以去问问,我建议选看起来很猛的那个,一拳能放倒一个裴家人。” “尤其是裴元洲。”祝双双微笑。 骆槐仔细想了想祝双双的建议,“旷野”虽然看起来很凶,其实很孝顺,心也是好的,只是说话比较糙,如果不是别人惹他,他好像不会主动惹人。 她有点犹豫。 统共才见过三次。 祝双双不等她犹豫,已经把人推着过去了,清吧没有包间,都是一桌桌摆着的,找到人很容易。 邢彦诏和旷野是约了朋友在这,五个都是大老爷们,突然有两个漂亮姑娘走过来,大家的眼睛都盯过去。 邢彦诏手里又夹着烟,身子慵懒地靠在卡座沙发上,一条腿伸在桌底下,一条腿曲着。 他一看就知道骆槐是来找自己的,还是被旁边的小姑娘拖过来的。 “玩游戏输了?”男人的嗓音本就低沉磁性,抽着烟,又喝了酒,嗓音多了点颗粒感,听着实在是好听。 祝双双都忍不住在骆槐耳边说自己的耳朵要怀孕了。 “我……”骆槐看他还有朋友在,每双眼睛都盯过来,饶有意味地打量他们两个,她的脸蛋就忍不住发热。 “要不等你忙完再说。” “没事,说吧,他不忙。”旷野掐了烟,笑眯眯地打量她。 骆槐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最后一咬牙,快速说:“能不能请你和我结婚!” 第一卷 第6章 跟你爹似的 她慌乱急了,眼睛乌溜溜地转着。 邢彦诏手一抖,烟头烫在他手上,旷野被自己的口水咽住,咳得嗓子眼都痛了。 邢彦诏深深地望着她,掐掉手里的烟,说:“我有未婚妻了。” 骆槐脸一热,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拉着祝双双落荒而逃。 实在是太丢人了! 两个姑娘一走,旷野就叹气:“哎,多好的姻缘啊,妈的就被邢家给毁了!” 他骂骂咧咧道:“邢家真他妈有病,非得要你娶裴家小姐才准你进邢氏。不进邢氏又不行,难道真让那假货霸占邢家的财产?霸占你的身份二十九年还不够,还想要财产呢!” 邢彦诏久久不说话。 “哥,那裴家小姐我替你打听过了,可是个娇生惯养又做作跋扈的主,特别瞧不起咱们这种穷苦出身,真要娶了,指不定要给咱老太太气受呢。” 另一人说:“给老太太脸色看还是好的,怕的是不许诏哥见老太太,天天闹呢,准能把这个家闹散,裴家可是相当宠这个小公主的。” 旷野想想就头疼,扭头喊了一声“哥”,他哥起身走了,一脸的烦躁。 骆槐拉着祝双双一路出了清吧,夜风吹过来好几次,她脸上的热才渐渐散去。 冲动了。 骆槐揉揉自己的脸蛋。 祝双双在马路边伸手拦车,清吧在的这条街人太多了,尤其是大晚上出来玩的,又喝点小酒,大家都得打车。 她手都酸了也没招到。 忽地,眼前出现一辆黑色大G。 车窗缓缓降下来。 “大哥?”祝双双对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太像道上的大哥了,长胳膊长腿又浑身是力量往卡座那儿一座,一个人占一边,其他男人都跟小弟似的。 她才脱口而出一声大哥。 邢彦诏的目光越过她,直直落在骆槐的身上,又轻轻歪了一下脑袋,说:“上车。” 骆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祝双双默默腿到骆槐身边,悄声问:“这位大哥可靠吗?” 骆槐回想着今日的事,觉摸着还是靠谱的,点了头。 “那就多谢大哥了!”祝双双咧嘴一笑,拉着骆槐的手就过去,打开后座车门。 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一下,她们两个要是都坐后边,大哥不就成司机了? 要是让骆槐坐前头又不安全。 祝双双便要自己去坐副驾,邢彦诏把小姑娘的思虑都看在眼里,心想骆槐交的这个朋友还挺仗义。 “你们两个小姑娘坐后头去,我不介意当司机,给车费就行。”邢彦诏的余光瞟了一眼呆呆的骆槐,还没缓过来呢。 他勾唇笑笑。 祝双双也是个人精,立马笑呵呵地说:“给给给,多少都给。” 大家都知道是玩笑话。 坐上车后,骆槐已经反应过来,温柔地说:“谢谢。” “她都叫大哥,你怎么不叫?”邢彦诏通过内视镜窥一眼后面。 骆槐改口:“多谢大哥。” 大哥用舌头顶了下腮帮子,嘴角噙着笑。 爽了似的。 祝双双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跟激光似的扫来扫去,开始打听两个人怎么认识的,大哥说:“骆槐在医院帮了我家老太太。” 没再说别的。 祝双双也不多问,车里安静了一会。 邢彦诏问骆槐:“才二十二,着急结什么婚?多玩几年。” 祝双双小声说:“大哥怎么跟你爹似的。” 骆槐轻轻白她一眼。 她爸爸才没这么凶。 骆槐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全都是教育行业的,爸妈更是大学教授,书香世家还算不上,但也算是高知家庭,说话做事会习惯带点说教,大都是温柔斯文的。 外公外婆很早就过世了,妈妈是远嫁,离娘家太远,在外公外婆去世后她们家和舅舅家就很少来往。 不然骆槐这些年住的就不是裴家,而是舅舅家。 骆槐舅妈是个厉害角色,不论住在哪儿都是寄人篱下,她索性留在原来的城市,这里还有关于爸爸妈妈的回忆。 “你什么眼神,我不是说他真是你爹,我是说他管着你呢。”祝双双叹口气,“以为你想随便找个人结婚啊,还不是没办法。” 后面这句话没有遮掩,声音不大不小落进邢彦诏的耳朵里。 邢彦诏问:“家里逼的?” “不亏是大哥!”祝双双竖起大拇指,“可不就是家里逼的,要她嫁给……我不能说。” 也不敢说。 邢家在宁城快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别人笑话真少爷哪里都比不上假少爷,都不敢点邢家的名。 这两天网上的消息都撤了,“邢”这个字提都不能提。 她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可不敢张嘴,而且骆槐还没答应呢。 骆槐垂眸道:“一个不认识的人,年纪比我大很多,还……” 祝双双:“家暴!” “打女人的老男人要不得。”邢彦诏一脸不屑,他一般遇见打老婆打女人的男人,上去就是一脚,先把人踹断一根肋骨再丢到警察局门口去。 祝双双连连点头,又叹气:“哪能轮到骆槐做主啊,寄人篱下的。” 邢彦诏就两字:“报警。” 骆槐心中郁闷,还是笑着道谢,但她心里清楚,清官难断家务事。 车子到了宁大,祝双双和骆槐一起道谢,邢彦诏说:“没事,多个朋友多条路。” 他从车里拿来笔和本子,哗哗写下一个号码,撕下来递给骆槐。 “真有问题,打电话。” 白花花的纸就这么夹在男人的两指之间,随意的手势,跟递烟似的。 骆槐伸手拿过,一点点折好收起来。 回去后她关掉手机,就在宿舍里完善开题报告,期间裴元洲来宿舍楼下找过,祝双双碰到了,理都没理。 裴元洲打不通她的电话,也见不到人,就去联系她们辅导员。 辅导员来到宿舍,对骆槐说:“骆槐你怎么不给家里回个电话?你哥哥还有你叔叔阿姨他们都找到学工处来了,深怕你在学校出什么事。” “和家里吵架归吵架,平安还是要报的,你叔叔阿姨担心得不行。” 是担心她一走了之,不替裴悠悠去嫁人吧。骆槐心想。 “骆槐,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辅导员劝道。 骆槐知道确实躲不了了。 她告诉辅导员自己明天就回去,辅导员这才放心离开,边走边打电话:“裴先生,骆槐说她明天就回去。” 祝双双知道后:“真回去啊?” 回去就意味着接受这桩婚事。 骆槐说:“先回去看看。” 电脑屏幕上的开题报告已经是修改的第十版了,早就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她盯着屏幕良久。 盯着眼睛泛疼。 “双双,我待会就回去。”骆槐说,“总要回去的。” 临走的时候,祝双双提醒她:“真有事,先给大哥打电话,再给我打,大哥比我能打,比我有用。” 骆槐心不在焉地点头,打车回裴家,刚要进门去,客厅里传来争吵。 还是因为她。 她又一次停住脚步。 “都是你们,说什么给骆槐一点时间,三天过去了,骆槐电话不接,宿舍楼也不出,她明天要是再不回来,甚至一直躲着,这件事怎么办?” “元洲也就算了,元洲多年来让骆槐迷了眼,你又不是骆槐亲爹,怎么也心软?我们养她十七年,就算是养条狗,狗都知道看大门报答主人,让她骆槐嫁个人怎么了?” “那还是邢家,骆槐就是个教师子女,如果不是养在我们裴家,成绩再好长得再漂亮,没有裴家这个门路,她也接触不到这个圈层,更别说嫁进豪门做阔太太。” “这都是她的福气。”裴母显然气得不轻。 裴悠悠撅着嘴说:“就是嘛,我让给她她还不知好歹呢。” “行了。”裴元洲打断母亲和妹妹,骆槐三天没见他,也不接他的电话,让他一度很烦躁, 明明以前最听她的话。 也从来没有这么久联系不上。 裴母提醒他:“悠悠才是你亲妹妹!” “妈。”裴元洲起身,眉头皱得死紧,“你说裴家养了骆槐十七年,要她报恩,但别忘了,爸,妈,你们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收养的骆槐。” 第一卷 第7章 豪门多算计 裴悠悠挽着母亲的手臂,脑袋蹭啊蹭,撒娇一样:“爸爸妈妈心善呗,谁让我们两家有交情呢。” 骆槐爸妈意外去世的时候,裴悠悠已经四岁,她在家里见过好几次骆槐的父母,爸妈还让她叫骆伯伯,骆伯母。 她才不愿意呢。 她听妈妈说过,骆家虽然也住这个小区,但住的普通住宅区,普通住宅区和别墅区不相通,进出的门都不一样,骆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和她们裴家搭上线。 骆槐的爸妈买了这里的房子,都不敢早早怀孕,又攒好几年的钱才生下骆槐。 恐怕骆家全部的财产加起来,都没她和她哥的零花钱多。 裴悠悠说完那句心善,裴父裴母没有说话,他们能骗得了单纯的女儿和乖乖女骆槐,但骗不了心思深沉的儿子。 裴元洲说:“你自己问爸妈是不是这个原因。” 说完人就上楼了,一边继续给骆槐拨电话,发消息,依然石沉大海。 生气地吐出两个字:“任性!” 听见这话的裴悠悠很得意,她哥终于发现骆槐的不好了。她又实在好奇爸妈为什么收养骆槐,不管她当初怎么哭怎么闹都没能阻止。 明明这招最好使。 偏偏那次失效。 “爸不肯说,妈你和我说呗,我可是你最爱的宝贝女儿,有什么可瞒着的,我都没瞒过爸爸妈妈什么呢。” 裴悠悠一撒娇准好使。 裴母立马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骆槐爸妈好歹也是大学教授,认识的人是某些项目领域的大拿,裴家需要结识这样的人,裴氏呢也需要人才做事。” “骆槐爸妈一出事,牵线的人就断了,那些人和骆槐爸妈关系好,难免担心好友的女儿今后怎么办,我们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跟他们说以后裴家养着骆槐。” “这样啊。”裴悠悠笑了笑,“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和爸爸讨厌我了呢,我躲在被窝里哭好久。” “傻孩子,爸爸妈妈最爱的就是你了,你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裴悠悠立马抱着母亲,“我也最爱爸爸妈妈了。你们早说嘛,早说只是利用骆槐,我就不会哭得那么伤心了。” 裴母伸手点了她的嘴:“胡言乱语。” 裴悠悠赶忙摇头:“不是利用,是顺手的事儿。” 裴母笑了。 “你不知道当时你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骆槐长得又乖又漂亮,在两个大学教授的熏陶下学习又好,谁家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多少人想收养,要不是我们动作快,家里又有钱,不然就让罗教授一家接走了,她家那个女儿又喜欢骆槐得很。” 裴悠悠撇嘴,听到母亲夸骆槐她心里很不服气,但是又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母亲唱一点反调,乖乖地说自己错了。 “不过罗教授的女儿身体不好,多养一个孩子有压力。”裴母说,“多亏我们裴家有钱,也幸好骆槐听劝,知道去罗家会给他们家增添负担,不然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啊。” “嫁给邢家真少爷的人就是你了。”裴母想想都害怕,“这不是要妈妈的命吗?” 裴悠悠又抱紧母亲。 一直沉默的裴父提醒母女二人,此事烂在肚子里,往后也别再对任何说,叫人知道不好。 裴悠悠立马应下。 裴父去书房了,裴母拉着女儿的手,满脸忧愁。 门外的骆槐浑身僵冷。 其实她不太记得当时的事了,只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爸爸妈妈,一个劲地哭,眼睛都哭痛了。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等丧事办完,舅舅单独找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舅妈就把舅舅妈拉走。 罗叔叔一家也来找过她,大概是问她愿不愿意去跟她们一起住,她当然是愿意的。 后面裴叔叔裴阿姨也来了,确实说了她要是去罗家,会给罗叔叔家添麻烦。 最后她来了裴家。 根本不是什么交情颇深,也不是什么可怜她,更不是真的怕她给罗叔叔家平添负担。 是算计。 豪门还真是多算计。 骆槐苦涩地笑笑,里面的母女俩聊到了别的话题,她迈步进去。 母女俩看见她回来,说话声戛然而止。 怎么提前回来了? “裴阿姨。”骆槐喊了她一声。 裴母立马站起来,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人回来了!太好了! “骆槐啊,回来啦,你病好了吗?” 现在倒是想起来嘘寒问暖了。 骆槐微笑:“好了。” “好了就好,乖孩子,累了吧,先坐着歇会儿,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让刘妈做。”裴母自顾自地喊来刘妈,让她做两道骆槐喜欢的菜。 刘妈应声去做。 骆槐也没阻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从她来到裴家,裴悠悠巴不得离她远远的,这会儿也起身坐到另一边去。 以前都是直接让她坐远点,现在有事求她,只好屈尊降贵地挪窝。 “知道回来了?”电梯门打开,裴元洲从里面走出来,只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衣和碳墨的西裤。 扣子解开一颗,迈着修长的腿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小槐,你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裴元洲硬生生把这句话咽回去,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滚烫的手掌贴上来,骆槐身后是沙发,退无可退。 “病好了。” “好三天了。”骆槐很想瘫坐在沙发上,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可是裴家不允许女孩子坐姿不端,集裴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裴悠悠都没在这上面讨到好处。 “你也知道三天了。”裴元洲听着就来气,知道她心里有怨,也不敢太大声说她。 他看着母亲和妹妹眼巴巴的样子,知道又想提嫁人的事,抢在前头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待会好好吃饭,晚上睡个好觉。” 裴元洲特地看向母亲和妹妹。 裴母只好作罢。 裴悠悠也跟着母亲上楼,离远了嘴里就开始小声嘀咕:“哥又偏心。” 裴母:“联姻这事你哥偏的你。” 裴悠悠:“不然呢?” 裴母:“就是骆槐不好劝,总不能来强的,来强的说出去我们不占理。邢家是个多好的姻缘,骆槐怎么就是油盐不进?” 当然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啊! 喜欢的还是她哥呢。 裴悠悠在心中腹诽,忽地灵光乍现,她知道怎么让骆槐同意替她联姻了! 第一卷 第8章 我说我同意去邢家联姻 客厅里只剩下骆槐和裴元洲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沉寂在两人之间蔓延。 裴元洲先坐不住,开口便是:“骆槐,你又要闹什么?” 骆槐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没说话。” “你不说话不就是在闹情绪吗?不接电话也是,不回消息也是,三天。”他耿耿于怀。 骆槐心想,她不该有情绪吗? 要她替裴悠悠嫁给一个人人嫌弃人人贬低的人,她不该有情绪吗? 裴家收留她只是为了她父母的人脉关系,她不该有情绪吗? 骆槐的心中在呐喊。 一颗心几乎要被撕碎。 委屈和愤怒都显露在她通红的眼眶里,她就这么看着裴元洲。 裴元洲心头一骇,目光躲闪瞥向别处。 他害怕骆槐这样的眼神。 也有些慌乱。 想了想,还是决定安先把事情撂在一边,安抚性地揉揉她的脑袋,“先吃饭。” 骆槐起身往餐厅去。 裴元洲这一次没有跟上,而是拿了外套出门,开着最新的跑车去俱乐部。 …… 骆槐回到一楼的房间,关上门,没有开灯,就这么靠着冰凉的墙壁站了很久。 黑暗一点点侵蚀着她。 “骆槐,我有事找你。”是裴悠悠。 裴悠悠站在骆槐的房间外面,继续说:“关于我哥的事。” 没一会,门从里面打开。 房间只开着一个暗暗的台灯,房间不算大,走进去两步就能一览无余。 床,衣柜,书桌,书架,沙发……都在一个房间里,不像裴悠悠拥有整个四楼,衣帽间、首饰间、鞋袜间……都是单独的。 地下还有音乐室、舞蹈房。 裴家一楼都是保姆住的,裴悠悠一脸嫌弃,甚至不想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地说:“你不想嫁到邢家,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哥?” 骆槐一愣。 “早看出来了。”裴悠悠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哥不会喜欢你的,更不会娶你,裴家的门你进不了,倒是可以进邢家的门。” 骆槐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悠悠捣鼓了一下手机,挑衅道:“你看看消息咯。” 照片。 全是女人的照片。 还有一些是裴元洲和其他女人的合照。 “第一个第二个都是我哥高中追过的女生,他没告诉你吧?毕竟一个只追了三天,一个只追了一个星期,他那个时候在你面前可是温柔邻家大哥哥的形象,当然不会告诉你。” “我哥这人其实挺爱玩的,玩心上来的时候就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新鲜感一过,踹人踹得比谁都快。”裴悠悠微眯着眼,笑问,“难道我哥没对你做过什么越线的事吗?” 骆槐脸色一白。 她想到醉酒的一吻。 她刚上大学,裴元洲也才掌管公司不久,免不了应酬,应酬免不了喝酒。 裴元洲喝醉了,怎么也不肯让秘书扶,非要秘书打电话叫她过去。 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她只好装病骗过宿管阿姨,裹着件大衣跑到路边打车,一路人秋风瑟瑟,冷得她直哆嗦, 她一到裴元洲面前,裴元洲立马抱住她,暖洋洋的体温包裹着,她一下子就不冷了。 “小槐,是你吗?”裴元洲的酒气喷洒在她耳朵里,两只大手又捧着她的脸说,“真的是小槐啊。” 额头就抵了过来。 她们头一次靠这么近,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触着鼻尖。 裴元洲凑过来要亲她,快要亲到嘴唇的时候,她惊慌失措侧头。 最终亲在她的脸上。 就那一下。 她整个人都烧红了。 裴元洲醉倒在她怀里,最后是裴元洲的秘书和她一起扶人上车。 “还有这个,是我哥曾经的女秘书,你见过的。”裴悠悠又指了一张照片。 就是在旁边看着裴元洲亲了她的那个女秘书。 “我哥带过她去赛车,不止一次,我哥的朋友有段时间都叫她嫂子,我哥也没否认,女秘书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上赶着要做我哥女朋友,工作也不认真做,我哥把她开了。” 这不就是另一个她吗? 骆槐连嘴唇都白了。 裴悠悠十分满意她这样的反应,瞧着可真惨啊。 本来她可以在手机上说的,没必要跑这一趟,现在想想,来得真值。 “其他人我就不提了,你估计见都没见过,我哥没带你参加过晚宴,你当然不认识这些富家小姐。” “我真不明白,你还赖着在我家做什么?等着以后看我哥娶个嫂子回来,两人天天手牵手,时不时贴个脸,接个吻,晚上再一起回房间,把门一关上,亲得热火朝天?第二天下楼吃饭,嫂子脖子上都是草莓印,我哥脖子上都是抓痕?” 裴悠悠描述得实在太详细了。 这些画面争先恐后挤进骆槐的脑子里,在她的脑子里一阵乱窜。 头痛得快要炸开。 裴悠悠目的达到,悠哉悠哉地离开。 骆槐宛若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身子软坐在沙发上,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一直往下掉。 她抬手去擦,越擦越多。 她坐在沙发上熬了一宿,待到天边翻起鱼肚白,秋风卷着落叶乱飘,有一片通红的枫叶贴在窗户上。 骆槐终于慢慢地动身,朝着窗边走去,伸手覆在红枫上,摸到的只有冰冷的窗户。 有的东西注定看得见摸不着。 出门吃早餐时,裴元洲刚从外面回来,赛车服还没来得及换。 他径直朝着骆槐走过去:“这么早?” 骆槐哭过一场,又熬一宿,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布满了红血丝,应一声“嗯”,嗓子都是哑的。 裴元洲快步去拿了冰块裹在毛巾里,脸上写满焦急,抬手要给她敷眼睛。 “元洲哥哥,我自己来吧。”骆槐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她拿过冰毛巾,轻轻给自己的眼睛敷着。 冰冷的凉意让她更加冷静。 那种心慌的感觉又来了,裴元洲的手僵硬在半空。 骆槐最近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的照顾,全都是因为联姻的事。 他有些动摇了。 “小槐,让你替悠悠去邢家联姻的事,不想……” “我想清楚了。”骆槐一如既往那般乖巧地笑着。 裴元洲尚未说完的“不想去就不去”被堵在喉咙里,舌头一转,他怔怔地问:“什么?” “我说我同意了,同意去邢家联姻,同意嫁给邢家那位真少爷。” 她不想再寄人篱下。 她想离开裴家。 离裴元洲远远的。 第一卷 第9章 我要和裴悠悠一样的嫁妆 骆槐答应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裴母和裴悠悠,裴父向来严肃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丝的笑容,久久不散。 唯有骆槐和裴元洲的脸色不是很好。 裴元洲神色郁沉,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妹妹感到高兴才是,妹妹不用嫁给那个从乡下来的瘪三,不会被那瘪三欺负。 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草草用过早餐,换身衣裳,西装革履地去公司。 人一走,裴家人才松口气,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裴元洲这么凝重严肃了。 裴元洲如今掌管偌大的裴氏集团,家里有着稳稳的话语权,平常里争论两句无所谓,真要是在家看到他这幅表情,大家会自觉少说话。 沉默好一会。 裴父再次询问骆槐:“真的同意了?” 骆槐点头。 裴母又慈祥地笑着:“骆槐,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女儿,真正的裴家小姐。” 裴悠悠也跟着说:“对啊。” 反正骆槐也当不了几天裴家小姐,下个月初就会嫁到邢家去。 裴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来了。 骆槐等的就是这句话。 “裴叔叔,我确实有三个条件。” 裴家人一愣,没想到她真敢提,一提还是三个。 不过是句客气话,骆槐听不出来吗? 骆槐不理会三人复杂的神色。 “如裴叔叔之前所说,我的嫁妆要按裴悠悠的来,裴叔叔裴阿姨先前给裴悠悠准备的是多少,我的也是多少。” 裴家能和邢家联姻,财富地位在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裴悠悠的嫁妆包括股份车子房子店铺珠宝等等,加起来少说有一二十亿。 裴悠悠一听就不乐意了。 傻子才会白给骆槐这么多钱! 她倏地站起来,手腕被母亲拉住,父亲也在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坐好。 这本来就是裴父一开始答应的。 骆槐并不畏惧。 她一宿的夜不是白熬,裴家人从一开始就是利用她,利用她死去的父母,裴元洲也不过是吊着她玩,还能指望谁帮自己? 指望不上。 只有把实实在在的金钱攥在手里,哪怕邢家是个吃人的泥潭沼泽,哪怕邢家那位真少爷是吃人的豺狼虎豹,她才能搏上一搏。 裴父目光深沉:“继续。” 骆槐:“二,所有嫁妆必须是在婚前给到我,也就是说,裴叔叔和裴阿姨要在下个月前将所有嫁妆过到我的名下。” 第二条本该和第一条在一块,她担心裴家在这上面打太极,特地单独拎出来说。 “三,我要从我爸妈那出嫁,虽然我以裴家女儿的身份嫁到邢家,我始终姓骆,到底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 “从骆家出嫁没有问题,第二条不行。”裴母第一个出声反驳,她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软乎乎好拿捏的小丫头竟然这么有主见,还算计得这么清楚。 “等你嫁过去,这些东西自会给你,我们裴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不行。”骆槐说话从来都温柔斯文,像杨柳枝一样柔软,也像杨柳枝一样柔韧,显然不会被折断退让。 “嫁妆要是结婚前给到我名下,属于我的个人财产,结婚后再给到我,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她说,“邢家给的彩礼我不要,都是你们的,我只要你们给我准备和裴悠悠一样的嫁妆。” 裴悠悠彻底坐不住了,再次起身道:“你凭什么要和我一样的嫁妆?又凭什么要在婚前过到你名下!万一你卷钱跑了怎么办?” “你们可以报警以诈骗罪抓我,再说,我不会卷款潜逃,我能跑到哪里去?”骆槐显然做足了准备,不疾不徐道,“我只是个平头百姓,你们是有权有势的裴家,动动嘴就会有人替你们看着我,威胁我。” “我爸妈的墓地在这,我不会跑的,只要三个条件都满足,我就在家里等着出嫁。”骆槐又说,“你们实在不放心,就找人看着我,我正好在家写毕设。” 裴父的眸子深了深,阻止母女二人还要说些什么,点头应了下来。 “你的三个条件我都答应,我也不会找人看着你,你可以做自己的事,准时穿着婚纱高高兴兴参加婚礼就行。” “丑话说在前头,我们给悠悠准备的嫁妆繁多,距离婚期只有二十来天,不一定都能办得下来。” 骆槐微笑轻轻低头,保持着对长辈的一丝尊敬:“麻烦裴叔叔和裴阿姨手下的人尽快,办事效率太低也不适合在裴氏工作。” 骆槐起身,朝着三人微笑点头:“我暂时回爸妈那儿去住了,这些年多谢裴叔叔裴阿姨,以及裴小姐的照顾。” 她这话在三人听来极其讽刺。 真正照顾她的其实只有裴元洲。 当初骆槐一进裴家大门,裴悠悠就推了她,裴父裴母忙着去哄哭闹的女儿。 是裴元洲扶骆槐起来的。 骆槐记得很清楚。 裴元洲穿着小西装,打着领结,像个小绅士,笑着和她说:“欢迎来我家,你可以叫我裴州哥哥,我会照顾你的。” “裴洲哥哥……” 如果没记错,这是得知爸妈去世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叫裴元洲“元洲哥哥”,叫了十七年。 裴元洲也照顾她十七年。 她和裴悠悠坐同一辆车上下学,裴悠悠故意把她往车窗边挤,要是下雨下雪,一定要开她这边的车窗。 裴元洲知道后开始亲自接送她们上下学。 其实她对裴叔叔裴阿姨感情不深,感情深的只有裴元洲。 她以为裴元洲也一样,但也不过玩玩。 骆槐出了裴家大门,裴悠悠气鼓鼓地上楼去,裴父裴母望着骆槐娇小又挺得笔直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 裴母磨着牙:“真是小看她了。” 裴父提醒:“骆槐爸妈死得太久,我们都忘了她爸妈是宁大教授,她再乖再听话,始终是个有脑子的,有脑子就有主见。” “吃亏就吃亏吧,只要悠悠没事就好,一二十亿的东西而已。” “一二十亿?”裴母冷哼,“半个月哪里能过到她名下一二十亿,有几百万的东西都是她沾咱们悠悠的光,嫁妆的事我来办。” 裴父点头,担忧地看向四楼,“去哄哄,要什么就给她,省得又哭了。” 裴悠悠是裴家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参差,有人撅个嘴就立马有人变着法哄,有人肝肠寸断都得自己忍着。 第一卷 第10章 他又不吃人 骆槐是想回自己家的,可她现在的样子狼狈的样子总觉得无法面对父母,哪怕是一张遗像。 也不想回宿舍叫室友看见,不想去罗叔叔家叫他们担心。 她打算先去酒店好好睡一觉。 裴家在城南,她去了城北郊区的一个度假村温泉酒店,没办法真正从裴家抽身,物理距离拉远也算是种心理安慰。 “女士,确定订五天是吗?” “是。”骆槐父母在世的时候就给骆槐留下一笔钱,有教育基金,有旅游基金,另有一笔三十万的活期存款,以及一套四室大平层。 每年还会给她准备一件嫁妆,可惜只准备到第五件。 骆槐比不得富家小姐有钱,但也算过得小资。 她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前台说:“女士,我们酒店今天刚刚更换了新的智能电器、AI管家和智能系统,如果有什么缺点和建议可以和我们提哦。” 有人经过大堂,隐隐约约提到什么真少爷假少爷。 她应了声好,放慢脚步。 “还不知道吧,真的到现在还没安排进公司呢,天天游手好闲,假的依然高坐总裁的位置,从医院出来后依然日理万机,游走在各个名利场之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假的这个深得那一家子喜欢,继承人的位置还得是他的。” “假的终究是假的啊。” “你懂什么,生情不如养情重,怀胎十月能和养在身边二十九年的比吗?孰轻孰重还不知道?何况真的那位粗鄙不堪,从小捡垃圾长大,臭烘烘的还不爱洗澡,叫一家子丢脸得很。” 听者皆“咦”,很是嫌弃。 “还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说自己才是真的,逼着下边的人喊他大少爷,假的那个只能屈居在二,纯纯一恶霸。” “嘘,别说了,今天他们家的人都……” 声音渐行渐远。 后面的话骆槐没听清,只知道继“泥腿子”和“瘪三”之后,自己要嫁的这个真少爷又多了个“恶霸”的头衔。 她心里多少有些焦灼,不过眼下睡觉更重要。 一进酒店就有AI管家同她打招呼,询问她有什么需要。 她让管家拉开点窗帘,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径直往床上一倒,睡得昏天黑地。 九个小时后,管家如约叫醒她。 已经晚上七点半。 骆槐眯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往窗外看了看,天已经全黑,亮着稀稀拉拉的几盏灯。 城北郊区的这个度假村以天然温泉和安静出名,开着窗户还能听到山间虫鸣的声音。 管家问她是否要预约温泉。 她说要。 预约成功后,骆槐拿着手机下楼,刚一开机,无数的电话和消息弹出来。 依然是裴元洲的最多。 最新一条就在前一分钟。 她盯着“元洲哥哥”四个字看了许久,几番犹豫之后,还是改成“裴元洲”。 【裴元洲:小槐,你在哪儿?学校不在,骆家也不在,看到消息回一下。】 骆槐握着手机的指头紧紧,最终选择忽视,点开郑双双的对话框,郑双双说裴元洲又去学校找她了,也问她在哪儿。 她说在散心。 郑双双让她好好散! 大四没课,只有写论文和实习两件事,裴家跟学校打了招呼,她这个学期不用考虑实习。 这是要她好好准备结婚的意思。 “叮”,电梯到了。 门一打开,骆槐揣着手机抬眸,再次和一双充满攻击性的深邃眼眸对上。 “旷野”。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依然是短袖长裤,身子靠着电梯壁,小腿微微交叉着,正错愣地看着她。 骆槐也错愣对视。 又遇见了。 她一时没有回神,电梯缓缓关上时,男人粗大的手掌抓在电梯门上,发出轻微沉闷的“砰”一声。 手背上的经脉若隐若现。 腕上红绳中间的铜钱轻轻晃动。 “还不进来?”男人出声。 骆槐回神进去。 男人站在电梯里像座大山,穿着浅色衣裳的骆槐往他面前一站,像只拘谨的小白猫,脑袋只到他胸膛的位置。 还是特别娇小的一只。 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骆槐往后退一步,又默默站到旁边去。 邢彦诏微微拧眉。 怎么每次见着他都害怕? 他又不吃人。 “旷大哥。”骆槐还是不习惯叫他大哥,加了个姓。 邢彦诏扬眉:“度假?” “对,旷大哥怎么也在这?” “来给酒店送点东西。” 骆槐想起他说自己是打工干杂活的,原来是给别人送东西,不过也是,头两次她就能感觉到男人开车很稳,还十分能抗能打,一定很得雇主信赖。 电梯很快就到了,两人分开,邢彦诏多看了一眼,她去的是温泉方向。 电话震响。 邢彦诏接过电话,漫不经心道:“催什么,马上。” 他挂了电话过去。 一进门就挨刚认的亲生父亲批评:“一点规矩没有,让一家人等你。” 邢彦诏拉着椅子坐下,扫一眼在座的亲爸亲妈亲妹妹假弟弟,庆幸亲爷爷亲奶奶还有一堆的叔伯没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他仅凭一张嘴还真对付不过来。 他亮手机一看:“七点五十八,我还早到两分钟。” 一家子皱眉。 眼看着又要挨骂,他那假弟弟笑得一脸的善解人意,开始给他解围,他那亲妹妹对着别人笑眯眯地喊“哥”,看都没看他一眼。 大家开始动筷,邢彦诏刚埋头往嘴里扒拉两口饭,亲妹妹又开始说他吃得快,有响,一点不优雅。 亲妈也是一脸嫌弃,嫌弃里还夹着点无奈。 女人始终要感性一点,他回到这个家,除去邢老爷子邢老太太因为隔代亲给他好脸色,也就是这个亲妈对自己的感情复杂点。 一边嫌弃,一边又想亲近,但是一看他不是富家少爷的做派,又离得远远的。 他才不管,吃就是了! 吃完用帕子一抹嘴,开门见山地问:“今天又什么事?” 邢母尽量柔和着声音问:“你和裴家小姐婚期将近,这个婚礼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邢彦诏一手往后搭在椅子上,一手搭在腿上,摇头说:“新郎服合身就行,其他事你们看着办,我只负责出席。” “定制来不及了,你穿政屿的行吗?先前是按照政屿的身高身形定的。”邢母打量着两个儿子的身形,大儿子长得太高了,又很结实,相比较之下,小儿子的身形瘦一点。 邢彦诏扫一眼比自己矮的邢政屿,邢政屿朝他一笑。 虚伪。 他看向亲妈:“你觉得行吗?” 邢母有些为难。 第一卷 第11章 不服憋着 邢彦诏说:“行了,我自己解决。” 邢父立马说:“给你的卡不限额,别穿得上不了台面,给我们邢家丢脸。还有宴请宾客的事,老太太和你那群狐朋狗友就别来了。” “是啊,来了要遭人笑话。”邢母委婉道,“就算穿得干干净净,打扮得体,本质也是不会变的。” 邢彦诏原本就没打算叫,怕人家说老太太寒酸叫老太太觉得给他丢脸,叫旷野过来,就以邢裴两家联姻的场面,指定有人认出他便宜弟弟的身份。 本来就是场没有感情的联姻,他人到就不错了,乍一看他们每次提起老太太时满是嫌弃的眼神,邢彦诏就忍不了。 他坐着腿一蹬,呲啦一声把椅子往后推,站起身来,一手敲在桌上,咚咚作响,冷冰冰道:“我说没说过谁也不能说他们一句不是?” 邢小姐噤若寒蝉。 她亲大哥真的好恐怖! 一点不如二哥温柔体贴,到底为什么要认回来? 给点钱打发不就好了吗?害得她背地里遭人笑话。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和爸妈说话,又是敲桌子,又是警告的。”邢小姐也怕他,目光躲闪地说,“二哥就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们。” 邢彦诏扫她一眼:“他是他,我是我,不服憋着。” 邢语柔也是家里哄着宠着长大的,也没让人这么凶过,尤其是有邢政屿这个温柔体贴的哥哥在前,更受不了突然回来还凶她的亲哥。 “凭什么叫我憋着?你自己不尊敬爸妈,对亲妹妹乱吼,你没礼貌,没风度,我还不能说吗?你根本不是我哥,我才不要认你!” 邢彦诏抬眸望着要站起来才有气势和自己说话的亲妹妹,骂他就骂他,还把自己骂委屈上了,眼睛红得像他欺负她一样。 邢政屿也差不多这个样,一旦他们之间有什么冲突,就立马做出让步,一脸的不争不抢,眼神如出一辙的委屈。 邢彦诏冷嗤。 “你们尊重我了吗?尊重我家老太太和我兄弟了吗?你们是没对我吼,软刀子给的少了吗?”他一手搭到桌上,凶狠的目光扫过每个人,邢父蹙眉冷眼,邢母目光发怯,又掩藏不住心里的一点厌恶。 邢语柔委屈死了,邢政屿又是一脸自责的样子,却是屁也不放一个。 “你们第一次说我家老太太是个捡垃圾的一身酸臭味,说我兄弟是混子,是迟早蹲大狱的料,我提醒过你们,说一次就行了,没有下次。” “你们高高在上,就过好你们高高在上的日子,老太太在你们这是下等人,在我这是比天比地大的养育之恩,我兄弟是进过看守所,他也是为老子去抢的退烧药!”邢彦诏越说,心里越气,声音拔高好几个调。 邢父一手拍在桌上,端出一家之主的气势:“说话就好好说话!你能对老太太和你朋友和颜悦色,就不能对自家人和风细雨一点?” “他们救过我的命!你们呢?想着要我的,命。”邢彦诏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扫向一言不发的邢政屿,让老子逮到证据你就等着玩完吧! 邢父:“你妈生你也是九死一生!” 父子针锋相对。 邢母倏地红了眼眶,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吓坏了邢语柔和邢政屿,兄妹两个连忙起身去安慰母亲。 邢政屿道:“大哥,我知道你生气我霸占你原本的人生,但这不是爸妈的错,是当年护士抱错,你有什么火可以朝我发,我受邢家恩惠,爸妈养育妹妹陪伴,你的怒火我都能接着。” “但是爸妈年纪大了,语柔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请别怪他们,别迁怒他们,怪我。” “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邢语柔情急之下会下意识喊从前的称呼,“你也是无辜的,要怪也是怪那个护士。” 邢政屿没说话。 邢母知他委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邢政屿回以一个笑容,表示没关系。 邢彦诏没心思看戏,起身,语气凉凉:“你们一家人父慈子孝母慈子孝兄妹和睦我没有意见,只是别欺负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别欺负就是侮辱的话说不能说,厌恶的眼神也别有,甭管当不当我的面,都得憋着。”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和调查,你们也知道我不是好人,知道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真惹急了,老子豁出命都给你们咬出一个血口子。” 他转身就走。 邢父脸色铁青,喊了声“站住”,邢彦诏的脚都没顿一下,走得干脆。 “爱去哪去哪,不许逃婚,那是你爷爷奶奶订的婚事!” “不逃,我等着结婚了赶紧进邢氏呢,人已经认祖归宗了,该是我的东西我得拿回来不是。”邢彦诏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他就是要邢政屿表面云淡风轻,背地里急得团团转。 演不死你! 憋不死你! 他走得潇洒。 邢政屿站在原地,好一会没出声,瞥见父亲的呼吸有些急促,赶忙过去递水,一边抬手在背后顺气。 “老邢,你没事吧?” 邢父摇头,皱眉道:“这孩子……” 邢母叹息:“让人教坏了,要是十五六岁接回来还能重教,二十九,早定型了。” “哥?”邢语柔发现她哥情绪低落,过去拉拉他的袖子,“你永远是我哥哥,最好的哥哥。” 邢政屿温柔一笑,伸手捏在她的脸蛋上,“谢谢语柔。” “爸,妈。”他看向邢父邢母,“大哥对我意见颇深,不如我还是离开邢家,离开公司,大哥才是真正的邢家人,不能因为我的存在伤了你们一家人的和气。” “什么你们我们的,你也学他伤妈的心是不是?”邢母眼眶红红的,一手捂着心口的位置,难过得厉害。 “妈,我错了,只是……”邢政屿面露难色。 “只是要走是吗?”邢母痛心疾首,“那我们养你的二十九年又算什么?二十九年的感情就什么也不是吗?而且你要走哪里去,回一贫如洗的林家去,让你那个酒鬼爸爸打骂,赌鬼妈妈掏你的钱,彦诏就是因为受不了他们才会在七岁离家出走,让个捡垃圾的老太太领回家里去。” 林语柔听得一愣,她亲哥原来这么惨吗? 她没听人提起过。 第一卷 第12章 享受骆槐在后面屁颠屁颠跟着 邢政屿:“妈,我二十九,这些年得爸妈教诲,完全有自力更生的本事。” “那你也是我的孩子!”邢母摇头,“不行,你不能走,至于公司那边……” 邢家的女人从不参与集团决策,她看向邢父。 邢父说:“能者居之。” 他培养邢政屿这么多年,耗费多少心力物力财力,不能因为亲生儿子一找回来就把人踢出集团,一是心血不能白费,二会动摇军心。 亲生儿子现在还是个废物,真要把权交过去,邢氏就完了。 先送进集团里锻炼锻炼,要是能有长进,可以给权,要是烂泥扶不上墙,邢家多养个人而已。 兄弟两个争一争也好。 邢政屿眸光渐深,他知道父亲到底还是念着和邢彦诏的血缘亲情,不过他也明白,父亲是个利益为先的人,谁能保邢家荣华富贵,谁能让邢氏更上一层,最后就是谁掌权。 邢彦诏啊邢彦诏,从小资源短缺又没受过精英教育的你要怎么和我争呢? 蓦地,他想到裴家。 邢彦诏要娶裴家千金,裴悠悠在裴家的地位跟语柔在邢家的地位差不多,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裴悠悠站哪边,裴家就会站在哪边。 有点棘手。 只是裴悠悠比语柔要娇纵,要自命不凡,怎么会甘心嫁给臭名昭著的邢彦诏? 他得探探情况。 邢彦诏走了,饭还是要吃,一家四口吃完晚饭,邢政屿送父母和妹妹回顶上的别墅休息。 这个温泉度假村是邢家产业,邢家人没少来,邢政屿又给人温柔和善的形象,追捧的人众多,不用他开口问,就会有人告诉他邢彦诏经过哪里,又在做什么。 比如邢彦诏今晚开着一辆货车来给自家酒店送货,刚才从饭店负气离开,径直去泡温泉。 不是酒店房间里的私汤,是酒店旁边的露天野泉。 看完酒店经理的消息,邢政屿又点开裴悠悠的对话框,十几条消息,都是关心的话语。 他最近因为邢彦诏顶着一张和爸妈相像的脸突然闯到邢家,给了他一脚,又让爸妈立马做了亲子鉴定……等等一系列猝不及防的事,弄得心力交瘁,一直没回裴悠悠的消息。 现在能回了。 还得好好回。 发完消息后,邢政屿勾了勾唇,往酒店野泉那边去。 几乎每个汤池里都有人,途中还遇到些熟悉的面孔,顺道寒暄几句,富家子弟叫他邢少,商业伙伴叫他邢总,见他西装革履不像是来泡温泉。 “邢总找人?” “找我大哥,跟家里人争执了几句,不知哪去了。” 邢家的事圈里人都知道,个个人精似的,嘴里说着不打扰了,余光随着邢政屿走。 真少爷又跟家里闹脾气,假少爷温温和和来寻人,看来邢家看重的真是邢政屿。 真的那位还没在大家伙面前亮相就要出局了? 嘲弄在众人的眼神间流转。 隔壁的小汤池里传来哗啦一声,骆槐起身出来,光脚踩在石板上,侧头看了一眼往上去的邢政屿。 侧影瞧着确实贵气温润,可刚刚寻人的那番话,叫她心里隐隐发毛。 …… 裴家。 裴元洲接到助理电话。 “裴总,骆槐小姐在城北的度假山庄定了五天的温泉酒店,我们和乔总约谈合作的地方还没定,乔总爱骑马,城北度假山庄正好有个马场,是否要约在这儿?” “嗯,就定那儿。”裴元洲从跑步机上下来,拉着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擦汗,一回头,自家妹妹就站在那儿,好整以暇看着他。 “悠悠,吓我一跳。” “哥,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城北度假山庄,你要去那儿谈生意吗?”裴悠悠自然而然过去挽着他,撒娇道:“带我一起去呗?” “你去做什么?又不会骑马。” “还不是你们怕我摔不让学。” 裴元洲想到骆槐在那儿,两人又不对付,便说:“下次。” “就这次!”裴悠悠担心下次去就遇不到邢政屿了!她不敢告诉家里人自己还和邢政屿有联系,不管邢政屿多好,他都是假少爷,目前邢家两位少爷的形势不明,家里人不希望她和任何一位私下有联系。 可是政屿哥真的很温柔,她也是真的喜欢政屿哥。 她想去见他。 “哥,带我去好不好嘛?好不好嘛?”裴悠悠晃着他的手臂,一个劲地撒娇,又抬手保证自己不会乱跑。 她哥果然答应了。 “哥我爱你!我去换身衣裳!”昨天店里刚送来一批新裙子和还没发布的新首饰,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见政屿哥! 裴元洲见她从头到脚打扮精致,跟要去约会似的,他心里隐隐有些怀疑。 “去见谁?” “没啊,就是陪哥哥嘛。” “晾你也不敢骗我。”裴元洲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脑海中闪过骆槐的脸。 每次敲骆槐的时候,骆槐都会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额头躲一躲,但是一瞧见他的眼神,又默默垂下手,露出自己的额头,小声求他:“元洲哥哥,你能不能轻一点?一点点也行。” 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乖乖让他敲。 他每次都下不去重手,轻轻点一下。 悠悠则不同,悠悠调皮得很,不敲重点不长记性。 他这样敲过悠悠和骆槐很多次,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下意识放轻力道。 不仅裴悠悠傻眼了,反应过来的裴元洲也是一愣,忽地严肃起来:“先去车上等我。” “哦。” 兄妹二人来到城北度假山庄,和骆槐住进同一家酒店,在酒店大堂就遇上了。 “骆槐姐!”裴悠悠忽然叫得亲热,就这么走过去拉上骆槐的手臂。 太好了! 她正愁怎么找理由开溜呢,骆槐自己送上门来。 骆槐浑身一阵恶寒,稍微用点力都抽不开,裴悠悠又是闹哪出? “骆槐姐,我肚子有些痛,好像要来大姨妈了,你能不能陪我哥去马场啊?录下我哥的英姿发给我,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叫其他人认识认识你呀,你现在也是裴家小姐。” “你都答应了的,还拿了我的嫁妆呢,如果你不去露露脸的话,结婚的时候让人误以为你是我们家从哪随便找的人来充数怎么办?” “哥,你一定要好好同他们介绍骆槐姐,骆槐姐五岁就到我们家了。”裴悠悠又扭头看他哥,伸手拽着骆槐过去。 是拽,不是拉。 骆槐开口想拒绝,裴悠悠又快她一步,笑道:“骆槐姐不想跟我哥一块吗?” 骆槐是不想。 但她哥想啊。 她哥多喜欢骆槐的乖巧听话,多享受骆槐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啊。 这些天骆槐已经几次三番和她哥对着干,她哥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这不,她哥立马开口了。 裴元洲:“小槐跟我一块去。悠悠,你要疼了先打电话叫家庭医生,然后给我打电话。” 第一卷 第13章 骆槐又不听话 兄妹两个就这样决定骆槐下一步要做什么,丝毫不问她的意思。 骆槐走到门口,裴元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去哪儿?不是说了跟我一起去马场。” “我没答应。”骆槐试图挣开自己的手,手腕一样被捏得很紧,一样的痛。 “为什么不答应?”裴元洲紧紧盯着骆槐,没有丁点放开的意思。 他特地来这里见骆槐,骆槐总想躲着他,哪里来的毛病? 替嫁的事他也松口了,是骆槐自己答应嫁过去,反过来还离他们家的人远远的。 裴元洲越想越生气。 “悠悠说的对,你得去露露脸,嫁人你已经答应,既然答应了,就把事情做好。” 她也觉得双双说得对。 蛇鼠一窝,裴元洲和裴悠悠一样叫她恶心。骆槐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裴元洲,从前那个温柔体贴的邻家哥哥,宛若一场梦。 她再有半个月就要嫁进邢家,这才是现实。 确实也是她亲口答应下来的。 骆槐也不想叫人看扁。 “我去就是了,你松手。” 裴元洲显然不信她,一路拉着她到目的地才松开。 松开时,骆槐的手腕红了一圈,她皮肤白嫩,痕迹很难消下去,瞧着有点可怜。 裴元洲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想道歉,又想了想,出口的是:“长长记性。” 这话以前都是对裴悠悠说的,不过语气没有这么严肃冷冽,有点嗔怪的意思,绝对没有什么威慑力。 裴悠悠总说裴元洲偏心她,骆槐也这么以为,现在发现根本不是,真的偏心又怎么会只是责怪一句故意让她吹风淋雨的裴悠悠,说不许那样,裴悠悠吐吐舌头跑开,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裴元洲明明了解自己妹妹的性子,才会亲自接他们上下学,刚刚明明能看出来裴悠悠肚子痛是假,还是被裴悠悠一句“不想一块”刺激,强行带她过来。 可是又为什么对这句话反应这么大呢?明明游走花丛,明明和那么多人暧昧不清,明明说她只是妹妹。 这又是做什么? 骆槐真是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再去琢磨,琢磨这么多年不也是一场空。 “裴总!” 有人叫裴元洲,裴元洲回头,脸上挂着笑过去同那人握手,“乔总。” “沾裴总的光了,邢家这个马场我们想约都约不上。” 邢裴两家联姻的事早就人尽皆,管理此处的经理一听是裴氏的裴总要来,立马腾出地来。 骆槐也才知道这里是邢家产业,真是命运弄人,她想远离裴家,然后来到邢家的土地上。 “这位小姐是?”乔总一进来目光就落在骆槐身上。 骆槐穿着白色的衬衫长裙,和头发颜色相近的栗色腰封,将盈盈一握的腰肢展现得淋漓尽致,头发别在耳后,圆润光泽的珍珠耳环。 她站在那儿,就是一束温柔的月光。 “裴总好艳福。” “乔总误会。”骆槐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解释,“裴总是我哥哥,我叫骆槐,是裴家养女。” 她说话的时候乔总就注意到裴元洲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弄,装傻充愣道:“裴总,这……” 跟在乔总身后的另一位合作方恍然大悟:“骆槐,已故骆教授的女儿?” 骆槐大方回应:“是。” “那就是了,当初骆教授夫妇出事后,听闻裴家收养了骆教授夫妇的女儿。” 裴元洲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就觉得骆槐刚才的话,以及这人的话都刺耳得很。 乔总的眸子往裴元洲和骆槐身上一扫,忽然意识到些什么,笑呵呵地说:“裴总,骆小姐,不如我们先去换骑马装?都到这了,先酣畅淋漓地赛上一场再谈其他也不迟。” 一行人过去,乔总带来的合作方也走在前头,一个劲地奉承。 乔总放慢脚步,对助理说取消和这个合作方的合作,助理有些不解。 乔总压低声音说:“没看出来吗?他撞裴总枪口上了,裴总显然对那个叫骆槐的小姑娘心思不纯,小姑娘介绍自己是裴总妹妹的时候裴总已经不高兴了,他倒好,上赶着把当初裴家收养小姑娘的事说出来,挂着这么个名分在,要裴总怎么下手?” 助理醍醐灌顶。 可以得罪这个合作方,但不能得罪裴氏,尤其是邢裴两家联姻在即。 乔总大步流星追上去,发现骆槐没有进去换装的意思,便问了一句。 裴元洲道:“她不会,在边上看着就行。”又叮嘱骆槐,“在这等我,别乱走。” “嗯。”骆槐点头。 裴元洲高兴她的听话,嘴角扬起一个笑容,随乔总他们一块去更衣室,既然决定要来,不论是人还是马的装备,都是早早备好的。 换装完去挑马。 骆槐站在绿油油的马场边上,马场不是平地,有斜坡,最大的斜坡隐入天际,从那儿下去,是另一片草地。 耳边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一匹红棕大马跃出天际,马背上的主人拉着缰绳,没有马鞍,没有脚蹬,似乎在训马。 马儿越不听话,男人眉眼间越是透着一股狠劲和兴奋,比骑在身下的马看起来还要野性难驯。 骆槐循着乱糟糟又来势凶猛的马蹄声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个什么情况,马就朝着她冲过来。 马背上的邢彦诏看见马场有人,脸上的兴奋劲退去,眉头紧紧皱起。 不是会清场吗? 哪来的女人! 骆槐? 骆槐怎么在这? 艹! 他还没训好这匹马! 眼看着马离骆槐越来越近,骆槐的脸色也逐渐惨白,双脚定在原地动也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邢彦诏纵身一跃,抱着骆槐滚了好几个圈,发疯的马还在狂奔。 骆槐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缩在邢彦诏宽阔的身躯里,一滴眼泪从眼角滴下来,目光呆滞,灵魂出窍似的。 “你怎么在这?”邢彦诏迅速起身,第一时间没顾自己手臂上满是擦伤的血痕,先去检查骆槐的伤势,除去裙子脏了,好像没伤着哪儿。 不对,好像伤着脑袋了。 艹! 经理到底怎么清人的! 邢彦诏心里将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急急忙忙抄起骆槐的双腿,抱着人就走。 “你怎么样?说句话,让我心里有个数,待会好跟医生交代。” 彻底离开马场,骆槐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才喘出来,吓飞的魂也才重新回到身体里。 她大口喘着气,耳边的嗡鸣渐渐消失,剩下男人焦急的粗喘和呼呼的风声。 男人抱着她在跑。 裴元洲牵着马出来,一看人不见了,脸色立马垮下来。 骆槐又不听话! 第一卷 第14章 骆槐花蜜 一周,骆槐进了两次医院,横跨城南城北,还都是让人抱着去的。 遗憾的是,她至今都不知道发烧那次送自己去医院的人是谁,一直没能当面道谢。 上次是晕过去,这次她只是吓到,不好叫人一直抱着,而且抱她的男人才是受伤的那个,骆槐能看见他臂膀上的青紫。 当时马跑得飞快,从马上跳下来和跳车无异。 骆槐动了动身子,说要下来,男人蹙着锋利浓密的剑眉,额间冒着点细汗,看向她的眼神何止凶悍,还透着不耐烦。 “别动。” 低沉压抑的声音一出,骆槐不敢动了,任由他抱着自己进诊室,放在凳子上。 邢彦诏对医生说:“看看,她伤没伤着哪儿?” 医生给骆槐检查了一遍,目光反倒落在男人微微颤抖的右手臂上:“她没什么事,我看有事的是你。” 骆槐迅速看过去,起身叫他坐下。 “不用坐。”邢彦诏松口气,骆槐没事就行。 医生朝他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一摸果然有问题:“脱臼,还好没骨折,怎么摔的?” 骆槐心一紧,难怪刚刚那么凶不让她动,一动肯定疼。 “马上摔的,医生,是不是要去拍个片?我们马上去。” “没这么麻烦。”邢彦诏侧过身,脱臼的手臂朝着医生,微扬下巴,“麻烦医生正回来就行。” 骆槐皱着小脸,明显担心了。 “能行吗?是不是要打石膏什么的,我先去缴费……” “回来。”邢彦诏喊住她,指着旁边的椅子说,“搁那儿坐好,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正回来就行。” “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知趣,女朋友心急成这样还凶?”医生说了他两句,手搭在他手臂上,“忍着点。” 骆槐听见“女朋友”三个字愣了下,邢彦诏解释说是朋友。 医生看他的眼神带着丝怀疑,朋友?没受伤都紧张成那样? “来了啊。” “嗯。” 咔嚓一声。 骆槐身子抖了一下,她看向男人,男人长了实在优越的脸,除了额头有点细微的汗水,也看不出任何痛苦难忍的表情,平静淡定的样子也比常人优越。 是能忍? 还是习惯了? “医生,好了吗?”骆槐连忙询问,她知道问男人什么都只会得到没事两个字。 医生还没回话呢,邢彦诏电话响了,他拿来一看,是他那便宜弟弟,一边打电话,一边连发好几条消息叫他接,急得像天塌了似的。 邢彦诏和骆槐点一下头,出去接。 电话一接通,咆哮接踵而来。 “哥!你是不是在马场撞人了?” “你知不知你撞的那个人是谁?你未来大舅子的女人!你撞谁不好你撞裴元洲的女人?你要想对付那假货,还得指着裴家站你这边,裴家小姐原本就对那假货有感情,你再得罪裴元洲,谁站你?” “站个屁。”邢彦诏根本没指望谁站在自己这边。 在林家的时候,养父喝醉酒打他,他指望养母站在自己这边,养母忙着打牌天天不在家,回来也跟他一样只有挨打的份。 家里没人做饭他实在饿得不行,指望两人在外面吃了能带口剩的回来,结果连颗下酒的花生米都没带回来,他只能喝水充饥。 实在熬不住才跑去捡垃圾,自己能挣一两块买个包子吃他就不想回去了。 他打小就没指望谁站自己这边。 当然,旷野和老太太除外。 所以裴家站不站自己这边他无所谓,他才是真的,真的就假不了。 倒是骆槐和裴氏的裴元洲……男女关系? 上次还问他能不能结婚,被家里逼嫁爱动手的老男人,怎么扭头又和裴氏总裁扯上关系了? 邢彦诏蹙了蹙眉。 “你从哪听说她是裴元洲的女人?” “跟咱们有合作的乔总。乔总今天在和裴元洲谈生意,商业圈商业圈这就是个圈,转来转去都是这么些公司这么些人在合作,真有点什么事什么忌讳多少都会漏点出来,何况裴元洲大怒,忙着找人把乔总的合作推后了。” 电话里的旷野听见邢彦诏身边的动静,疑惑道:“你在医院?你不仅撞人,还把人拐到医院去了?哥,你知道‘城南裴城北邢’吧,邢家底蕴更深厚,但裴家是真能赚钱,财权地位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你得罪裴……” 旷野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 “哥你要挑拨邢裴两家关系?” “我不知道马场里有人。”邢彦诏眯了眯眼睛,像头逐渐苏醒的凶兽,“那是邢家马场,邢家人去哪儿都清场,尤其是邢家少爷、小姐。” “祖宗!哥你真是我祖宗,你也说了那是邢家少爷的待遇,他们认的只有邢政屿那龟孙!” 邢彦诏说:“那原本就是我的名。” 电话里沉默一瞬,传来旷野的一声:“艹!” “你赶紧离开那儿,别和裴元洲正面撞上,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女人,裴元洲不会对你有好脸色,那女的知道你身份吗?” “不知道。”邢彦诏回头望向诊室,骆槐手里拿着单子起身,正和医生说谢谢之类的话。 “手脱臼了。” “我来接你。” 骆槐出了诊室,准备叫人一起去拿药,找一圈都没看见人。 走了? 一声不吭走了? “骆槐?”一个护士朝她走过来,递了张纸条,“有人给你的,他有急事先走了。” 骆槐接过纸条。 开头是“骆槐花蜜”,“花蜜”两个字被一条线划掉,下边只有一句话和一个熟悉的号码,让她把卡号发过去,会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 笔迹苍劲有力,笔锋凌厉豪放,一如他本人。 骆槐盯着她的名字看了一会。 想吃槐花蜜了? 她收好纸条,把医生的叮嘱发过去,还有药单。 邢彦诏刚往车上一坐,手机响了一声。 陌生的号码,如同医生一样公事公办的语气。 刚才医生的一句“女朋友”让两人都明白,彼此不该有过多的牵连,毕竟他要和裴家小姐结婚。 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手机放回去一会又拿过起来,给号码备注上名字。 一打到“槐”字,“花蜜”也会跟着出来。 他陪老太太出去摆摊卖槐花蜜一样,板上的字和价格都是他写的,写顺了。 手机也是,跟知道他的想法一样。 骆槐抱在手里又香又软,跟槐花蜜叫人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跟槐花蜜一个甜法,他肯定不兑水喝。 第一卷 第15章 裴元洲:我都是为了你 骆槐刚出大楼就遇上裴元洲,她身上衣裙脏了,头发还沾着几根细碎的野草。 裴元洲打量她一遍,确定没哪儿伤着,抬手把野草拿掉,双手捏上她的肩膀才有实感。 “没受伤就好,衣裳待会去重新买,头发也洗洗。邢家那边会给你一个交代。”裴元洲伸手去拉她。 骆槐躲开了,问:“他会不会有事?” “旷野”只是个打工人,邢家不用真的追究,往往资本一句话就会让人丢了工作,甚至在宁城没有立足之地。 裴元洲垂眸看了一眼骆槐躲开的手,他受不了骆槐的躲避,更受不了骆槐担心别的男人。 “他能有什么事!”他收回手,拳头捏得咯吱响,忍耐道,“有事的是我,我为了你把和乔氏的合作推后了,接下来的日程都要往后推一推或者挤一挤。” “为了我?是你叫我去马场的。”骆槐凝着他怒气冲冲的脸庞,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即使生气也不该是对她。 以及那句为了她。 又是为了她。 ——为了给你开家长会,哥哥可是把下午的课都翘了。 ——为了你啊,悠悠刚刚又哭着说我偏心呢。 ——为了我们小槐,哥哥不会这么快找女朋友的。 这些话听起来很怪。 骆槐拧眉。 裴元洲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放柔声音道:“好了,我们先回去。” 他拉上骆槐的手腕。 骆槐想挣也挣不开,越挣越紧,就这么被拉着上车。 旷野赶到时只看见裴元洲拉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上车,连个侧脸都没看见。 打开他哥的车门坐进去,一股子烟味。 “老烟枪,迟早黑肺。别抽了,窗户我关了。” “嗯。”邢彦诏徒手灭掉烟头,收回一直凝着骆槐的目光。 可惜,世间仅有的“骆槐花蜜”他尝不到了。 …… 度假山庄。 裴悠悠循着手机里的照片一路找过去,来到湖边的咖啡厅,果然见到窗边坐着她心心念念的人影。 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看了看妆有没有花,口红有点掉了,再补一补,又转身对着玻璃门照一照。 很好。 元气,美丽。 可以去见政屿哥了。 邢政屿看着手机里裴悠悠的点赞,听到咖啡厅门口传来声响,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政屿哥!” 来了。 邢政屿勾了勾唇,笑着回头,裴悠悠扎着马尾,笑着朝他小跑而来,站在旁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好巧啊政屿哥,这儿没人坐吧?” “没有,我一个人。”邢政屿起身给她拉开沙发椅,绅士道,“裴小姐请坐。” “政屿哥你怎么叫我裴小姐啊,都生分了。”裴悠悠坐下来,放好自己的小手包,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看,政屿哥在给她点咖啡,还记得她爱甜,让人多加奶和糖。 邢政屿转头就对上裴悠悠爱慕的神色,他朝她笑了笑,裴悠悠的脸上立马爬上一抹绯红。 “裴小姐……” “说了不要叫这么生分嘛,政屿哥还是叫我悠悠好了。”她抬眸笑着,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邢政屿摇头:“现在不能这么叫了,于礼不合,裴小姐马上要嫁进邢家,我不是邢家真正的少爷,以后要跟其他人一样尊称裴小姐一声裴少奶奶,如果大哥能接受我的话,我也该叫裴小姐一声大嫂。” 裴悠悠一听就不高兴了:“我才不要嫁给他,明明和我有婚约的是政屿哥。” “和裴小姐有婚约的是邢少爷。”邢政屿一脸苦涩,“我不是。” “谁说你不是?你不是还在邢家,还姓邢,邢氏的总裁不也还是你吗?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哪里比得上政屿哥,真的又怎样,又没本事。”裴悠悠噘嘴,“谁要嫁他,我不要。” 邢政屿轻轻叹息:“裴小姐……” “叫名字!” “悠悠……”咖啡到了,邢政屿亲自递到裴悠悠的面前,纸巾也贴心地放在一侧,语气温柔又无奈,“你是裴小姐,大哥才是邢家少爷,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是要结婚的。” “什么叫你们愿不愿意?他不愿意?”裴悠悠怒了,“我可是裴家人,他一个泥腿子,捡垃圾长大的,还敢不愿意?气死我了,他真当自己是大少爷呢!” 邢政屿赶忙起身过去,轻轻给她拍背顺气,“别生气了,气坏身子怎么办?裴叔叔裴阿姨裴总和我……他们都会担心的。” 裴悠悠听见轻轻的一个“我”字,哪怕政屿哥很快收回去,她也确定自己听见了。 男人就在自己身旁,温暖的手轻轻抚在她背上,没有乱摸,没有不规矩,还一脸担忧。 她的脸又微微泛红。 “政屿哥也会担心我的是吗?” “怎么会不担心你呢?毕竟最开始我们才是……”邢政屿欲言又止,松开手,目光含情地望着她,“你也知道我抢了大哥原本的人生,是个人心里都有芥蒂,订婚的又是我们两个,我有点担心你。” “是我对不起你,悠悠。” 裴悠悠见他自责成这样,心里难受死了,她摇头说:“没有,没有对不起,不是你的错。” “悠悠,我们以后还是不要私下见面了,今天是个意外,也是老天眷顾我。”邢政屿抿了抿唇,眼眶泛着点水光,“以后你会是我大嫂。” “我不是。”裴悠悠浑身都在抗拒。 她才不要做政屿哥的大嫂! 邢政屿眯了眯眼眸,还不明白裴悠悠话里的意思,唯一清楚的是,裴悠悠站在他这边。 即使裴悠悠嫁给邢彦诏,他也不是不能搏得裴家相助。 “嫁人的不……” 不是我。 她抿了抿唇,家里叮嘱不能说。 “嗯?”邢政屿疑惑地望着她,这时电话响了,是马场那边的经理,他抱歉地朝裴悠悠笑笑,而后接起电话。 “什么?大哥在马场撞人了?还是裴总的女伴……”他看向裴悠悠。 裴悠悠听见了,倏地起身。 跟她哥一起过去的不就是骆槐吗? 骆槐出事了? 骆槐要是出事谁替她去嫁人! “人怎么样了?怎么会被马撞?谁撞的?”裴悠悠满眼紧张,眉眼间还饱含着愤怒。 邢政屿意识到裴总的这个女伴怕是在裴家地位不一般,邢彦诏直接骑马把人撞了?还在邢裴两家联姻的紧要关头。 简直就是上赶着叫裴家人生气。 上赶着给他送机会。 “是我大哥,邢彦诏。”邢政屿道,“抱歉,想必我大哥不是有意的,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个泥腿子?他为什么骑马撞人?”裴悠悠心里有些慌乱,怕不是知道她们的计划,故意的吧? “政屿哥,我先回去了。” 裴悠悠提着包匆匆离开。 邢政屿若有所思,给经理回电话:“大哥他才是邢家少爷,这件事我处理不了,你们上报处理吧。” 爸妈就在这里,上报,很快就会传到父母的耳朵。 第一卷 第16章 以后受气的是骆槐 邢政屿回到山顶别墅,一进门就看见爸妈在训人,邢语柔不在,她今早回邢家老宅陪老爷子和老太太去了。 “彦诏,你能不能给我们省点心?”邢母头疼不已,“让你不要把那些粗鄙的习惯带到邢家来,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二十九的人了还是管不住自己。” 她不想对这个儿子失望都不行。 邢彦诏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他早过了要爹要妈的年纪,对于母亲不满的责备和父亲无声的幽怨,他选择无视。 但是骑马撞人这一点不可否认,他敢作敢当。 “我可以去给人道歉。” 邢政屿和邢母有一瞬的错愕,倒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他们调查到的资料里,这孩子从小跟人打架,是那一片地方的大哥大。 学校里也处处和老师同学作对,后面辍学去当服务员,去工地搬砖都因为不服管教和闹事被辞。 后面不知撞什么狗屎运出国去打工,不知道怎么没两年就回来了,回来后也是整天无所事事。 总是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从没让过谁。 尤其是回到邢家,除了对老爷子和老太太还算有礼,对谁都用鼻孔看人。 怎么突然懂事了? 邢母心想,或许这孩子还能救一救? 邢政屿:“爸,妈,我觉得大哥没必要去跟人道歉,大哥撞的是裴总的女伴,还不是裴家的人,让邢家少爷去给还不是裴家人的女人道歉?不妥当。” 邢彦诏警惕抬眸。 “政屿说的没错。”邢父严肃道,“裴元洲女伴众多,这个也不会长久,可以派人送个礼去,人就不用去了,怎么说你都是我儿子,裴家不敢怎么样。” “即使裴元洲心里不舒服,裴家也会让他息事宁人,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我们邢家,他裴元洲就不配坐在裴氏总裁的位置上。” 邢母点头,看向邢彦诏:“你爸和弟弟说得对,在宁城没几个人能让我们邢家人低头讨好的,但是你也要记住,越是位置坐得高,越不能轻易仗势欺人,邢家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集团发展和家族荣誉。” “你做人做事收敛点,学学政屿,他就做得很好。”邢母看向自己养大的儿子,心里觉得很是安慰。 还是自己养的好,外人养的始终不行。 邢政屿抱歉地看向邢彦诏。 邢彦诏从他的眼里读出一丝得意来,轻飘飘的目光对过去,不畏惧,也不在乎。 他这个样子显得邢政屿像个跳梁小丑。 邢政屿紧抿着唇,微笑的嘴角里是紧咬的牙。 这个瘪三到底哪里来的骨气不把他放在眼里? 骑马撞人的事就这么平了,邢裴两家还是和和气气,都在忙碌婚礼的事,请柬早就送出去了,只是到时在新郎那儿改个名字就行,其他事都不用邢家人操心。 不过,邢母觉得儿子还是要跟裴家千金见一面,总不能结婚当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邢彦诏直接拒绝。 见不见面有什么关系?反正都要结婚,也不能因为见面后不喜欢就不结。 一句话又把邢母气得差点撅过去。 这会儿他们已经从度假村的私人别墅回到邢家,不过不是邢家老宅,是邢彦诏一家住的地方,在闹中取静的中心湖边,真正寸土寸金的地方。 邢语柔也刚从老宅回来,听爷爷奶奶说大哥从前辛苦,凶狠是他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方式,不怪大哥。 她想想也是,大哥过得太苦了,要对大哥好点。 可一回来又看到大哥气妈妈,她就好不了一点。 “你以为裴悠悠想跟你结婚呢?她喜欢的是二哥,跟她订婚的也是二哥,你抢二哥的未婚妻你还好意思了。” “语柔。”邢政屿拉了妹妹一下。 邢语柔的语气立马软下来:“我又没说错。” 邢彦诏挑眉,锐利的目光落在兄妹二人身上,大大方方承认:“是啊,真可惜。” 气得邢语柔说不出话来,扭头安慰母亲说:“妈妈他不愿意见就不见,裴悠悠还不想见他呢。” 裴悠悠很快从邢政屿这里得知要她和真少爷见面的事,吓得手机差点掉了,好在后面又发来一句,邢彦诏也不想见她。 她长舒一口气,回复说自己也不想见,放下手机找妈妈去,一边埋怨去邢彦诏不知好歹。 “气什么,嫁过去的又不是你,以后受气的是骆槐。”裴母正拿着平板整理嫁妆单子,每样嫁妆上面都有图片和价格,她最近因为这个发愁得厉害。 其实已经整理出一份了,孩子他爸不同意,说是太少。 骆槐作为裴家养女出嫁不能跌份,骆槐还是他们和邢家的另一个联系。 不管在哪里都是情谊最难断。 裴家和邢家的情谊还得靠着点骆槐。 她只好再拟一份,可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她为女儿准备的啊!尤其是房子、车子、商铺这些不动产,哪个不是价值百万、千万。 更别提珠宝了,有些是拍卖会好不容易竞下来的孤品,有些珠宝是她们从原石到设计成型就一路盯着,为女儿量身定制。 随随便便一套都上亿。 她舍不得,一点都舍不得。 裴悠悠见母亲皱眉,从身后抱着母亲的脖子望过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要被划给骆槐,一手抢过平板,把上边名贵的东西都划掉。 “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 “凭什么给她啊,这辆车我都还没开过,这几个可是市中心商业街里最贵最赚钱的店!” “啊啊啊啊啊!这套珠宝,爸爸花三个亿拍下来的,当初邢语柔都没拍到,不行!”裴悠悠眼眶红红,“这套绝对不行!” “这套珠宝和店铺我还没决定呢,就是这车呢,你爸嫌一百万出头的车寒酸,特地点的这辆。” 裴悠悠垮着脸,要哭要哭的。 “没事没事,悠悠啊,五百万的车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个车牌,我挂到你另一辆车名下了。” 车牌是五个六。 车和车牌原本都是裴元洲的,裴悠悠求了好几天才要过来,都还没来得及开出去炫耀,怎么舍得让骆槐拿走。 不过保住车牌,五百万的车她还可以再买。 “行吧。”裴悠悠勉强点头,又往后翻一翻,都是几万一件的包包衣服配饰……倒是没什么,就是数量会不会太多了? 她手一划拉,去掉一半。 裴母也正有此意。 最后又回到三亿的祖母绿宝石项链上,虽然比不得新上市的祖母绿宝石项链华丽完整,可这是上个世纪国外女王佩戴的珠宝,邢语柔都没抢过她。 “妈妈,这个是我的。”她眼眶红红,外边传来动静,她抬头看去,“哥,你回来啦。” “眼睛这么红?” 裴悠悠拿着平板过去,亮出价值三亿的祖母绿宝石项链,吸吸鼻子:“骆槐姐要这个,可是这个是爸爸买给我的呀。” 第一卷 第17章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嫁过去? “哥哥你给我的那辆车我已经给骆槐姐了,只留下车牌,毕竟那是哥哥给我的,我总要留着一样,这套珠宝又拆不了。” “她已经有哥哥买的车,爸爸买的珠宝能不能留给我?” 她一眨眼睛,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委屈道:“哥,你跟骆槐姐说说好不好?” 裴悠悠希望哥哥赶快打电话训骆槐一顿。 骆槐更死心,就会更踏实地嫁到邢家,到时候受了委屈也不会来找她哥,省得纠缠不清。 这几天她哥总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会看一下手机,等骆槐的消息了。 也不知骆槐回了没回。 就怕骆槐回了,这不是吊着她哥吗? 裴母也上前来说:“这是你爸买给悠悠的,悠悠真的舍不得,你和骆槐说说,我们给的也够多了。” “我看看。”裴元洲拿过平板全部扫了一遍,“怎么划掉这么多?既然这套珠宝不给她,多给她一套同等价值的。” 裴元洲从列表里将一套1.2亿的珠宝勾上,旁边的裴母看得脑门突突的,心都在滴血。 见他还要勾别的,裴母急得欲言又止:“元洲,元洲……” 裴悠悠眼睛都红了。 她一把夺过平板,质问道:“哥你干嘛啊?是我的!” “那你去嫁。”裴元洲抬眸看向妹妹,神色疲惫。 最近公司要拓展其他领域的业务,他正忙的时候,骆槐不听话,妹妹也不省心,叫他身心疲惫得厉害,也不想再去哄谁。 “还有十多天就要办婚礼了,嫁妆你们还没确定。” 裴悠悠咬着嘴巴不敢说话。 她才不要嫁呢。 裴母看着儿子,一脸的不高兴:“你这是什么话?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行了行了,你说给她哪些就给她哪些。” 裴元洲点头:“车,房,店面那些都过到小槐名下了吗?” “过了过了!”裴母不耐烦起来,“大部分都过了,有些还在走流程,不用你操心,我看你和你爸最近很忙,顾着自己和公司就行,这件事妈会办好的。” 裴元洲上楼。 人一走,裴悠悠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抹眼泪,“哥哥总是帮着骆槐,骆槐抢我珠宝还抢我哥哥!” 裴母叹息一声,“她哪能抢得了?你哥有不对,也是为裴家着想啊,咱们再去买就是了。” “妈妈你也不占我这边了!”裴悠悠怒而起身,径直出了家门,裴母看着任性的女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都叫什么事啊。 裴悠悠出门就拿出手机给邢政屿打电话,电话响一声就接通了。 “政屿哥,呜呜呜呜……” “怎么了悠悠?” “呜呜呜呜呜,政屿哥,我,我想你……” “好,悠悠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 骆槐这几天都在家里打扫卫生,在婚庆店买来一袋布置婚房的东西,不管怎么样也是自己结婚,要喜庆点。 还要开心点,不叫爸妈在天上也担心。 她正往窗户上贴喜字,床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来电显示是裴元洲。 “喂。” “小槐,在忙什么这么久才接?” “贴喜字。”骆槐说完,电话那头沉默好一会,直到她把这个喜字贴完,问他:“什么事?” “你的嫁妆里有一套三亿的珠宝,是我爸买给悠悠的,悠悠舍不得,给你换了一套,没生气吧?小槐,我今天很累。” 骆槐听出他声音的疲惫,下意识就想开口问他是不是工作太辛苦,又硬生生地憋住。 即使她已经接受自己另嫁她人,已经看清裴元洲一直把她当鱼养,但七八年的暗恋和那份真挚的喜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褪色的。 尤其是两人同吃同住同行十七八年,很多时候东西已经养成习惯,要改变多年的习惯犹如割肉之痛。 骆槐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流了点血。 她说:“没落下就行。” 多年来养出习惯的不止骆槐一个,裴元洲也是。 他已经习惯自己一句累了,骆槐就会紧张兮兮的嘘寒问暖,然后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没有了。 只有关于嫁妆的一句“没落下就行”。 裴元洲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小槐,你就没别的想说了吗?” “我很忙。” “忙什么?忙着贴喜字!”电话里的人隐隐动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嫁过去?巴不得攀上邢家的高枝?” 他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骆槐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气后说:“裴总,你忘了吗?是你们叫我乖乖嫁过去的,我不答应,你们要我知恩图报,我答应了,乖乖等着出嫁,你们反过来说我要攀高枝……” 她不叫他元洲哥哥,也不像生气时喊裴元洲,而是喊裴总。 裴元洲瞳孔一缩,听着她轻微的哭腔,顿时慌乱起来了解释道:“对不起,小槐,我不是……” 嘟,嘟…… 骆槐挂断电话。 裴元洲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泛白,最后手机被重重砸在地上。 骆槐也把手机丢到床上,轻轻陷进去一个小窝。 她没拿手机出门。 一路往罗家去,这个月她还没去罗叔家呢,正好过去把结婚的事说一说,也没别的长辈能说了,这些年舅舅他们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罗叔罗姨在宁城大学工作,买的房子就在大学城那边,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自己开车很堵,她选择坐地铁,五十分钟就能到。 大学城很繁华,周围的上市公司有不少,慢悠悠行走在路上的多为学生,步履匆匆的多为打工人,或是拿着简历找工作的毕业生,找实习的大四学生。 直到骆槐进了罗家所在的小区,才把这些隔绝在外。 天色渐渐黑了。 骆槐熟门熟路地过去,在一处凉亭那看见一个熟悉矮小的身影,手里拿着个塑料小板凳坐下来,从布包里拿出一罐又一罐的槐花蜜,摆好,支起了小摊子。 “奶奶?”骆槐走上去。 旷老太太惊喜道:“是你啊小姑娘,要买槐花蜜吗?” “买。”骆槐想也没想就答应,眼睛扫到旁边的小黑板上面,马克笔写的“槐花蜜四十一罐”,字迹很熟悉。 她拿出钱包,给了一张五十。 “奶奶你怎么在这卖槐花蜜啊?” 旷老太太也拿出钱包,一边找钱一边说:“这是我今年开春才做的,就剩这几罐了,本来想留着自己喝,但他哥说要带我出国去再检查检查身体,说外面有更先进的设备,嗐,什么先不先进的,我觉着我身体好着呢。” “给。”她递过去平整陈旧的十块钱,“出去都要钱啊,能卖一点是一点。” 骆槐把钱放好,手里拿着一罐槐花蜜,凑近都能闻到槐花的香味。 “好香啊奶奶。” “哎哟,老太太我可不香。”老太太笑着看她。 骆槐顿时也被奶奶的笑感染了,笑着问:“是旷野先生带你出国吗?” “不是,是……” 第一卷 第18章 所有人都认为他对她有情 “老太太你又偷跑出来!” 远处,西装革履的旷野疾步而来,边走边解领带,解完领带挽袖子,就是捉人的架势。 旷老太太一听见声,都没抬头看,已经麻利地收东西,一手提小黑板一手提凳子,噔噔噔往另一边走。 嘴里念叨着:“这遭瘟的东西又来了。” 别看旷老太太一把年纪,身形矮小,但灵活得很,两条腿跟撞了发动机似的,走得飞快。 看得骆槐一愣一愣的。 旷野小跑过来,老太太已经拐个弯没影了,他叉着腰道:“就该找个住家保姆看着!” 他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骆槐。 骆槐也看向他:“旷诏先生。” “哎,好巧,老太太是不是左拐了?” 骆槐点一下头。 “我就知道,她不是在这支个小摊,就是在那边,就这两处有人流量。”旷野打量着她。 第一次见是医院,那会人生病瞧着脸色苍白,第二次是在清吧,里面灯光闪烁烟雾缭绕,也没怎么看清,只知道是个乖巧又漂亮的姑娘。 倒是没想到这么好看。 本身干干净净,温温柔柔,斯文大方的气质就已经叫人觉得美了,再加上精致的五官和曼妙的身姿,简直叫人移不开眼。 他哥就应该找个这样式的美女,说话都不敢大点声,怕把人吼碎了。 这姑娘也有意,可惜让邢家毁了桩好姻缘啊。 “老太太刚刚没跟你说什么吧?”旷野有点担心老太太把他哥的真名给爆了,骆槐的气质打扮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他哥又顶着那么个正在风头上的姓,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盯着呢。 骆槐摇头:“没什么,就是说你哥要带奶奶出国检查身体。” “没说名字?” “没。” 骆槐有些不解,尤其是看见面前的男人松了口气。 旷野朝她笑笑,忙着逮老太太去了。 一个小插曲,骆槐却觉得挺有趣,能暂时抛掉些许烦恼,脸上多了抹真心的笑。 叮咚。 骆槐按响门铃,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云裳姐的母亲,姓林,云裳姐喜欢叫她林教授,骆槐叫她林姨。 林教授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个铲子,厨房里飘着菜香味,罗教授已经在里头忙着了。 “骆槐!怎么还按门铃呢,自己摁密码进来就是,你鞋在那儿,家里铺着地毯呢,穿不穿都行,我做菜去了啊。” “谢谢林姨。”骆槐穿上拖鞋往里去,耳边又传来罗叔喊她,她笑着应一声。 林教授朝开着点门缝得书房那喊:“云裳,妹妹来了!” “马上。”书房里传来一道不强不弱的声音,紧接着书房门大开。 罗云裳赤着脚就从书房里出来,身上穿着宽松舒适的墨竹花纹家居服,头发用一支笔盘在脑后,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 黛眉杏眼,柔柔地笑着,就是唇色很浅,身形纤瘦,透着病态。 “才知道过来啊?”语气稍稍埋怨。 “云裳姐。”骆槐一看见她,心里就忍不住涌出许多的委屈,上前去抱着她。 也不敢抱太用力,云裳姐有心脏病,又不爱穿鞋,家里才四季铺着柔软的毯子,不管是在房间还是在书房都得开着点门,就怕突然发病家里人听不见动静。 罗云裳比她稍微高点,年纪也只是稍微大点,才大一岁,从小就变着法让骆槐喊自己姐姐。 她很渴望有个妹妹。 爸妈因为她的病需要耗费精力和钱,一直没能给她生个弟弟妹妹,她就把骆槐当亲妹妹。 虽然不住一块,两人的情分从未减少,罗云裳一听就知道她出事了,拉着她的手往沙发去。 “出什么事了?” “是有件事,我来和你们报喜的。” “报喜?”罗云裳侧身子对着她,似信非信,“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骆槐每次来到这里就会自然而然放松下来,眼睛也会跟着变得亮堂,“不过要等吃完晚饭我再告诉你们,我好久没吃罗叔林姨做的饭菜了。” 罗云裳微微探着身子朝厨房里说:“罗教授,林教授,听见了吗?展现你们手艺的时候又到了。” 厨房里传来笑声。 骆槐也跟着笑,看见茶几上的紫砂壶和两个小茶杯,询问:“下午来客人了?” “咱们罗教授朋友的学生,B大博士毕业后来宁城发展,好像在做什么项目,AI智能领域的,遇到难题了。”罗云裳说话柔,慢,像小桥下的涓涓细流,自带凝神静气的作用。 骆槐很喜欢听她说话。 “具体不知道,我没出来。” “也就你来,才见云裳露面。”林教授端着菜到餐桌,放下后解了围裙,朝姐妹俩笑,“可以吃饭了。” 罗教授一手端着一个菜从厨房里出来,又折回去端剩下的,揭开砂锅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和着淡淡的中药味飘出来。 罗家每周都会用中药炖一道养心汤。 “妹妹来之前也不发个消息,都没做你最喜欢的开水白菜。”林教授一直都叫骆槐“妹妹”,刚开始是为了教女儿喊,后面喊习惯了,再也没改。 罗教授擦擦眼镜,上边都是揭砂锅飘上来的雾气,擦好戴上,他注意到骆槐眼下有点乌青。 问骆槐:“最近是不是没睡好?你这心火也有点旺,气着了?” 骆槐抿了抿唇,承认道:“瞒不住罗叔,是有点儿睡不好。” “你还想瞒住罗教授呢?”罗云裳笑得有些苦涩,“说罗教授是AI智能领域的教授都没几个信,说他学中医的个个都信,从前说学西医的别人也信。” 骆槐知道罗叔痴迷学医是为了云裳姐,一开始是因为女儿久病成医,西医最后的结果就是等合适的心脏移植,可遇不可求,罗叔又转到研究中医上,渴望能学到点老祖宗真正的东西,治好女儿。 云裳姐一直心里有愧。 罗叔和林姨只是笑着,从未觉得辛苦。 她总能从罗叔和林姨身上看到她爸妈的影子,所以吃完饭后,她便说:“罗叔,林姨,云裳姐,我结婚那天你们能来送我出嫁吗?” 罗教授和林教授立马说:“当然啊。” 罗云裳反应过来,惊喜道:“骆槐,你要说的喜事不会就是这个吧?你要订婚了吗?” 林教授也惊了,喜上眉梢。 “姐姐说的是真的吗?你和谁订婚?是不是裴家的裴元洲?” 罗教授也欣喜看过来。 乍又听到裴元洲的名字,骆槐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只是问:“林姨,你们怎么会觉得是裴元洲?” 罗云裳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裴元洲,裴元洲对你也有情,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捅破窗户纸呢。” 林教授点头:“你每次来这儿吃饭都是裴元洲车接车送,他这次没上来,是不是公司的事太忙了?” 裴元洲只有公司太忙才不会上来和罗家人打招呼。 裴元洲真是骗过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对她有情。骆槐心想。 第一卷 第19章 邢彦诏出现在她脑海里 “不是和他,也不是订婚,是结婚。”牙齿又碰到下午被咬伤的舌头了,虽然没再流血,但还是有点痛,骆槐喝了一口水。 罗家三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罗家当初是要收养骆槐的,哪怕当时的条件没现在好,家里还有个病殃殃的女儿,他们开源节流同时进行,也能养好骆槐。 最后骆槐跟了裴家人走,小骆槐看他们的眼神满是不舍,动作又是那么决绝。 他们知道,肯定有人说过什么。 裴家有钱有权,也没有太复杂的家族关系,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想着骆槐过去也不会受苦。 直到女儿上高中,从别人口中听到隔壁贵族学校里传来骆槐无父无母,住在裴家白吃白喝的消息,他们才知道骆槐暗地里受了委屈。 都能传到另一所高中了,委屈何止一点半点。 他们偷偷去看过骆槐,吃穿瞧着都很好,出门也是车接车送,但骆槐不开心。 她看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脸上也会挂着笑,笑不露齿,眉眼微弯,可是那双眼睛里没有神采,没了小时候的灵动。 只剩下温柔和乖巧。 裴家的生意不涉及科技领域,他们和裴家搭不上话,每次到校门口去,刚见到人,人就上了裴家的车。 骆槐要是上慢点,裴家小姐就会生气瞪她,骂她是乌龟。 他们只能和骆槐远远见上一面。 正是因为骆槐在车上看见他们,看见他们眼里的难过和心疼,骆槐才和裴父裴母商量,想有空就去看看罗叔林姨他们。 裴父裴母说要以学业为重,放假再去。 整个高中,他只有寒暑假能来罗家,当天来当天回。 上大学后她住学校,时不时来趟罗家也没人知道。大一下学期,裴元洲去学校没找到她,才知道她在罗家。 自那以后,只要她想来,裴元洲就会亲自车接车送,她也懂事,裴元洲工作时间她自己来,只要报备一声就行。 如果裴元洲说要送她,她就等裴元洲下班。 除去祝双双她们,见过裴元洲最多的就是罗家人。 一来二去,罗家人察觉出端倪。 现在骆槐突然告诉他们,不是订婚,是直接结婚,对象还不是裴元洲,可他们从不知道骆槐还和哪个男生走得近啊。 连和骆槐最亲近的罗云裳也不知道。 罗家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三人轮番上阵。 什么时候结? 和谁? 为什么结? 罗家人一关注自己领域的学术研究,二关注心脏病的研究,并不知道邢家真假少爷的事。 骆槐很庆幸他们没有听到邢家真少爷的那些事,便说:“邢少爷是个不错的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好。” 林教授:“你见过了?” 骆槐:“见过。” 骆槐撒谎了,她怕被看出来,随机在脑海中想一个人。 “旷野”的模样立马出现。 “他虽然不在豪门长大,却是个很有孝心的人,也很讲义气,路见不平也会出手相助。” 她说得像模像样,总算把罗家人唬住。 至于为什么嫁? 不等她说。 罗云裳道:“本该是裴悠悠嫁,她不愿意,裴家叫你去嫁?” 罗教授和林教授立马皱脸。 “我自愿的……” “裴元洲也劝你,你才自愿?” 骆槐话都没说完,让罗教授一语中的,罗教授一般不说废话,说啥中啥。 “有一点原因。”骆槐要说不是,估计他们也不信,“但主要是他们给的多,裴悠悠的嫁妆会给我,给不了全部,有一半我后半生也是衣食无忧,想做什么想学什么都不用犹豫。” 沉寂在罗家的客厅蔓延。 罗教授问:“改不了了?” 骆槐摇头。 “你自己决定了,就按照决定去做,是好是坏,走过才知道,这条路走不下去,中途换条路,换辆车都是可以的。”罗教授说完,“没事,我们还在的。” “谢谢。”骆槐听见自己的声音哑了。 今夜落泪的不止骆槐一个。 还有裴悠悠。 裴悠悠等到邢政屿来接她,一上车就开始哭。 邢政屿拿着纸巾靠近,裴悠悠顺势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西服,嘴里呜呜地控诉着骆槐自从来她家以后,都抢了她多少东西。 裴家本来只有她一个小姐。 骆槐来了以后,佣人保姆还得顾着点骆槐,不再只是围着她转,嘴里时不时提一句骆槐小姐怎么样怎么样。 爸妈哥哥本来只会夸她的,每次骆槐考试拿第一,爸妈也会夸她一句,最过分的就是哥哥,会夸个不停,还会给骆槐买礼物。 去哪儿也会记得给骆槐带一份礼物。 骆槐分走她爸妈哥哥的爱,还分走她的车子,她的衣服首饰,品牌方上门送给她挑选的衣裳首饰,骆槐也能跟着一块挑。 尽管都是她先挑,骆槐挑剩下的。 哪怕是剩下的,她宁愿丢掉也不给骆槐! 邢政屿静静听着,待她哭诉得差不多,拿纸巾轻轻给她擦着眼泪,问:“骆槐是你家远方亲戚?” 裴家十七年前收养骆槐的事没什么人知道,收养骆槐后,人脉到手,彻底稳住,裴家就没让骆槐露过脸。 裴家举办晚宴,裴悠悠就会把骆槐锁在她房间里,警告不许出去。 如果裴元洲问起,裴悠悠会说骆槐在学习,不然怎么考第一? 骆槐也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从没反抗过什么。 一直以来没人怀疑,也没引起谁的注意。 “是爸妈收养的。”裴悠悠撇嘴,“才不是什么远房亲戚,我们家亲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是去年你生日宴,站在一楼房间里的那个吗?”邢政屿意外见过一面,面容清丽,身材姣好,穿的明明只是条单调的蓝裙子,却叫人一眼难忘。 再一眨眼窗帘拉上,他没再见过。 本以为是裴家的女佣,他还找人打听过,可以的话出高价雇到自己身边。 可惜没能如愿。 原来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没想到她是你们裴家的养女。” 邢政屿话音刚落,嘴巴就被裴悠悠用手捂住,“不许你提她!我讨厌死她了!政屿哥你必须也讨厌她。” “好,讨厌她。”邢政屿宠溺一笑,说话的热气都喷洒在裴悠悠掌心,他又轻轻动下嘴巴,亲吻在掌心。 裴悠悠面颊绯红。 “政,政屿哥……” 邢政屿眸光一闪,迅速侧头,“对不起悠悠,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看向裴悠悠,目光深情:“控制不住。” “我只是控制不住,我知道你马上就会成为我的大嫂,但我真的控制不住,原本该结婚的是我们。” “明明喜欢你的人是我,我却要喊你大嫂……” “大嫂?”他轻笑一声,眼中悲痛。 裴悠悠心疼不已,再次扑进他怀里,“政屿哥,我也只喜欢你,我才不喜欢那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邢政屿眼中闪过得逞,声音压低,“喜不喜欢又怎样?悠悠还是要嫁给他。” “不会!”裴悠悠急了,紧紧抱着他的腰,“嫁给她的不是我,是骆槐,是骆槐!她替我去嫁。” 全说了。 第一卷 第20章 宠过头的千金小姐最好骗 邢政屿一愣,是真的愣住,他也没料到是这样的走向,本来想走暗度陈仓这条路,现在不用了? 他还是有些怀疑。 “嫁人的真不是你?是你们家的养女?” “嗯!”裴悠悠点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有点担忧,“政屿哥你不要说出去。” “太好了!”邢政屿一把搂住她,肉眼可见的高兴,甚至越抱越紧,“太好了悠悠,太好了,你还是我的。” 裴悠悠听得脸更红了。 她拱了拱脑袋,声音娇羞:“我本来就是政屿哥的,我只喜欢政屿哥一个。” 邢政屿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救命稻草。 裴悠悠是他的救命稻草。 现在不用暗度陈仓,是柳暗花明。 邢彦诏娶的是养女,养女也是裴家的人,是裴家和邢家相交的一条线,哪怕弱,依然存在。 不行,他要切断这条线。 可他又实在想看邢彦诏娶到假货的情形。 不切断,就替代。 用更强的替代。 邢政屿立马想到裴悠悠,他要娶裴悠悠,马上娶。 趁邢彦诏回邢家不久,还没和邢家建立情感联系,他作为“狸猫”,最清楚感情可以用时间建立,否则母亲也不会这么维护他,而不是维护亲生儿子。 “悠悠,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他深情款款。 裴悠悠:“我当然愿意啊,订婚宴那天你就问过我,我也说过的。” 车子在路上缓缓行驶,前座的司机忽然说:“裴小姐,我们少爷真的很在意您,当初裴小姐和少爷亲笔签名的订婚书,少爷一直随身带着。” 邢政屿看向司机,司机是他心腹,他是信得过的,只是订婚书,他根本不记得放哪儿了。 “我拿给裴小姐。”司机从副驾面前拿出一个盒子,往后面递去,“裴小姐您看看,这订婚书上写的是裴小姐你的名字和我们少爷的名字,本该就是您二人结婚啊。” 裴悠悠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 真是他们的订婚书。 名字是他们当着双方家长的面签的。 “政屿哥一直随身带着?”裴悠悠感动不已。 邢政屿看见订婚书后和司机对视一眼,收回目光对裴悠悠说:“本来在半个月前,随身带着的就是结婚证了。” 邢彦诏在他们结婚的前一个月登门认亲,领证的事就耽搁了,婚礼取消不了,一是请柬早就发出去,二是邢裴两家联姻板上钉钉。 突然换了个人,邢家也不好催着两人去领证,打算等办完婚礼再去。 “悠悠,我一直期待我们的婚礼,知道你要另嫁他人,我一直不敢面对,才没及时回你消息。现在听到你不用嫁给别人,我又高兴又难过,要是我们能继续在那天结婚就好了。” “我知道不可能,且不说你家里人同不同意,我们要是也在那天结婚,只怕会抢了我大哥和骆槐的风头。” 他知道裴悠悠爱抢风头。 当初那套三亿的祖母绿项链,语柔见出价的是裴董,是长辈才谦让,这一谦让,叫裴悠悠在一众名媛千金面前得意好久。 裴悠悠又讨厌骆槐,处处想压她一头。 没有什么比在一众名流面前出风头,又能力压讨厌之人一头更具诱惑力。 裴悠悠的眼睛果然亮了。 她不仅能力压骆槐,还能嫁给喜欢的政屿哥,还可以出尽风头,众人庆贺。 骆槐呢? 嫁了个什么也不是的泥腿子,只会叫人笑话。 还有,政屿哥依然在邢家,在邢氏,说明邢家根本没打算把政屿哥赶出去,那她嫁给政屿哥,不也是邢裴两家联姻吗? 而且她嫁过去以后,邢家会更重视政屿哥。 爸妈和哥哥也不用因为骆槐背着联姻的任务,总是偏心骆槐,只会更在意她。 就这么办! “政屿哥,我们就在那天结婚!”裴悠悠不哭了,原本水汪汪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原本那天就是我们结婚啊,送出去的请柬上也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邢政屿心中暗喜。 面上忧虑:“悠悠,你们家不会同意的。” “爸妈哥哥他们很疼我的,我说了他们就会同意的,不同意,大不了我绝食!”裴悠悠心意已决,“或者我说,我有,我有我们的孩子了。” 邢政屿如临大敌,赶忙劝她:“不行!” 真要这么说,裴家只会看扁他!尤其是裴元洲,指不定多厌恶搞大妹妹肚子的男人。 不揍他都是好的,还帮他? 他在裴家人面前的形象很重要。 “悠悠,不可以骗家里人,他们是你最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政屿哥……” “嗯?” “你真好~” 这种被宠过头的千金大小姐最好骗。 邢政屿温柔地笑笑,“是你好,悠悠才是最好的那个。你真的想在那天和我结婚吗?” “真的想。”裴悠悠眨巴着眼睛,黏糊糊地喊,“政屿哥。” 邢政屿点头:“好,我回去会和爸妈说。” “会不会有困难?”裴悠悠又担心起来。 “不会。”邢政屿说,“爸妈对我很好,语柔上次还说是大哥抢了我的未婚妻,语柔要是知道你最后还是嫁给我,她一定很高兴。” 越在这个时候,他越要展现自己在邢家的地位,让裴悠悠放心。 裴悠悠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就算真的喜欢,也做不出下嫁的事,更不会让自己过苦日子。 她但凡有这个念头,裴元洲这个哥哥都会第一时间摁住。 事情敲定。 裴悠悠回去搞定父母哥哥,邢政屿也要想办法说服邢家,他忽然头大。 他不能像裴悠悠一样冲动行事。 邢家家族大,关系复杂,每一步都要考虑清楚。 邢政屿捏了捏鼻梁,最后还是笑了,嘴角上扬。前面的司机也跟着笑:“祝贺少爷。” “说祝贺早了。” “早晚的事,少爷,夫人亲自养大的少爷,她最疼你。邢董也是亲自培养的少爷,目前邢家的一众少爷小姐里,少爷最出色,最有本事制衡其他股东和邢家其他人的也只有少爷,邢董会帮少爷的。” “我可是假的。”邢政屿一笑,目光阴鸷。 司机也跟着笑:“少爷,有本事的才是真的。” 邢政屿开怀大笑。 第一卷 第21章 你想跟彦诏争取裴家的支持 “柯道友,有些事情都是你们逼当某的,而当某为了活命,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实行,所以这些也怪不得当某,还请柯道友见谅。”龟宝思量了一下,又淡淡地笑道。 只见他双眼慢慢睁开,一道精光便从中射出,而后又收了起来,此时的他只觉混身有用不尽的力量,天地之中不断有能量补充而来,通体从未如此舒畅。 这些长老见到龟宝等人的到来,心中却是有些不同的想法,其中有人对于龟宝不褒不贬,有人对他是非常的看好,还有人对他却是怀恨在心。 只见两人同时一动,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只听空中不断传出刀刃碰撞之声,还有那不时闪出的光亮,除此之外便是什么也没有,放佛两人同时消失了一般。 “天地至尊不过如此!”刑天舞干威神威惊天地,无上战意四周翻涌,紧贴着昊天周身道道斧光直奔要害,便是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十几分钟后,杨毅和列夫骑士回到了马场,那些被关押的士兵都被放了出来,站在们马场里排成了几排,当他们看到列夫骑士和杨毅走过来,有些人的眼睛亮了,以为能够回家了。 另外宗主有意将宗主之位传给他,毕竟在不久之后,我与宗主的寿元将尽,宗门就数他的修为最高了,可是他并没有答应了。”姜娅秀老皱的脸上显得非常无奈,叹息了一下,讲道。 霎时间,眉头一皱,又喃喃地讲道:“十几人都筑基期的弟子,其中还有四股气息是比较熟悉的,分别是那个赵、钱、孙、李四位弟子。 每军四百人,都是有长期作战经验的老卒,装备在摩尼教中堪称第一。不像其他教徒衣衫褴褛,手中只有粗陋的武器,很多人甚至只有一把锄头,一把制作低劣的大刀片子。 我去,和我预想的一样,真拿上枪了!既然有枪还又拉来了什么鬼人布置了一二百来人,有必要么。 刘鼎天睁开眼睛,看见叶璇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一道白光绕在自己右手上。 独远一番见此,原地踏空一闪,纵身踏空而上,双脚凌空飞踏早已经是飞升踏纵,凌空一跃,落在狴犴背之上,“呼呼!“那猛狴犴转身飞扑,凌厉厚重的前掌带起劲风驰动,反身飞扑。 或许真的是这两天的压力太大,秦明的脑袋刚挨到枕头上,就睡着了。 天空重器之剑,清风,以独远为首,然后是沈月柔,曲之风,和冰玉,一行四人,御剑飞梭,破空奏响,云层继续飞掠。 那树妖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捕食了血玉蜘蛛,寻着洞口找到了墓地,在云雾星君有意的引导下,发现了棺椁内的好处,一人一妖形成了共生的关系,我帮你疗伤,你帮我引人过来。 “以后洗衣,拖地,家里的所有这些家务事你都不用干了,一日三餐也由我来照顾你,只管专心进行你的创作,我和多多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俞美夕望着秦明,激动的说道。 “砰”的一下,怪物反应迅速地偏开脑袋,但速度还是比不上泽特打出去的子弹,右边的耳朵被子弹打中,留下了一个圆圆的洞。 那些徐家的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和炼气者知道这一次家族要进行非常大的动作,成功与否将决定着徐家千百年的命运,而且成功之后,徐家将会获得巨大的好处,而他们自然水涨船高获得巨大的好处,因此他们也是非常紧张。 她其实觉得也没有太特别的,人家不想把鞋和裤子弄上灰尘,所以低头看路,这确实有些夸张,因为一般人都不会如此在意,然而这只能说明柳生严谨,并不是一般人而已。 直到发现自己最好的闺蜜,跟自己以为喜欢的那一个男孩在一块之后,才手足无措了起来。 “估计没有几分钟了吧。 。刚刚和大姐通过电话了,他们刚刚就出发了!”苏辰逸说道。 这里的道法并没有修真的九层划分,而是分为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别看等级划分少,但是每一境界段都可以对应上修真的阶段的,只是更加细分为12个阶段。每一个境界可以划分成为三个阶段。 夜卿阑作为一个冥王,自己又是怎么救的他呢?这难道不是让人很疑惑的一个事情吗? “废话少说,你们顾家商会抓这些羽灵族的人干嘛?”月生压低声音,沙着嗓子道。 而此刻,看到许阳出手,陆依依顿时一脸感激,连忙躲到了许阳的背后。 第一卷 第22章 四个人的婚事 永安帝的眼神先是落在了瑛妃的身上,可一转目,却又落在了有些拘禁的灵犀身上。 二夫人听到这话,又见秦桑已经伸出去的手又给收了回来,差点当场冲着七夫人骂过去。 石榴的身子一个劲儿的颤抖,未等任何人问话,便已经瘫在了地上。 走在后面的花木心里有很多话要问花梨,但是张张嘴还是闭上了。 一时间,暗流涌动,很多人都怀着看热闹的心思赶来这边,当然,还有部分人在打吕天明的主意。 而这江山,迟早有一日会落到那一个他看中了的皇子手里。等到那个时候,他也依旧要这江山如画,要这天下太平。所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在这一刻,他却终于选择了和谈。 “给王爷请安。”见到韩允臻,娇姨在院子里就跪了下来,而锦瑟只是微微的施了一个万福。 这盆兰花也不值什么钱,掌柜的自然愿意把这花送给花梨,算是了清了花梨的情。 那么,之前柳家那一场混乱,直接将柳老爷子从首辅之位拉下来成了白身,连累三个儿子都被明里暗里降了职,是肯定与柳慎之相关了? 妖兽所到之处,沿途发生一阵阵爆鸣声,留下一条巨大的土龙痕迹冲天。 孟凡让他干什么,他就听命干什么,至于这些事情会不会得罪北陵,他是丝毫都不在乎。 不知道这个很惨是何程度,估计只有等几日,守夜人收集到些消息,才有办法想想应对之策。 知只在她的目光下,一直沉默了很久,久到一旁的安慧都面容都随之紧张,她在心里期盼着她最好是拒绝。 林归一说完,没等周琰反应过来,便伸出拳头,狠狠地对着周琰的肚子捶了一拳。 然而“余晖”就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对林归一用尽全力的一击,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在孟凡的命令下,几位统领杀伐果断,杀性惊人,强行镇住了军中的那种恐慌气氛。 对不起,她刚刚听见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王大头在开车。 身为大龙的公主,秦香茗来到大月的皇宫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孟凡,见到了孟凡。 “他们已经离开了,而且是坐着飞船离开的,我看方向应该是你的13区!”y博士拿起通信器说道。 城墙上,一个士兵急急忙忙的冲到魏长风面前,满脸急切的对着魏长风禀告消息。 “不了,刚才瞿叔打电话过来,让我过去一趟。”这些资金既然已经到位,接下来就该开始进行他们的计划了。 从节目制作层面说服了葛亚之后,陈杰西又用电影的票房前景说服了江浙卫视。 “明轩,有什么事吗?”此时正值凌晨,乔若茵刚稍微放松下了一点心情,有了一丝困意,傅明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就好,反正离医院也不是很远。”樊思荏不想再麻烦林子凡。 “你说的有道理,我刚刚太急,倒是没有想到。”乔若茵有些愧疚的道。 “伯父,你想通了吗?”毕竟是长辈,而且是傅景词的亲生父亲,乔若茵还是客客气气地说话,问道。 夜神月不说话,反而是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将她往高处拉。 陨石离地球是越来越近,Z市的居民现在只要抬头看着天空,就已经能够看清楚巨型陨石的样子。 北影办学这么多年,也培养出来的明星也不少,但明星教师就黄垒一个,虽然他只在学校开一门课,加起来待在学校的时候还比不上一个普通学生,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北影的一块“活招牌”。 一个领域张开了,在领域里,所有东西都慢下来了,黑影们被腰斩,血液缓缓的从腰间喷出,失去了下身的黑影们趴在地上嚎叫,声音被拉长了数倍。 慕容依依望着南宫羽,神色平静,缓缓地拔出长剑,指向南宫羽。 到了那种境界,胡喜梅不再是妖身,而是真正成为了掌控大道的强者,她与连海平人妖之分的障碍就会消失。 根据这蜘蛛精所说,基本符合连海平当初了解的情况,妖灵之地不乏有神通惊人的大妖存在,实力可跟金身境界的修行人抗衡,更有一些极其尊崇的妖灵之物,可与仙人斗法作战,不落下风。 这两名童子心意相通,另一名没开口的红衣童子随即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那猫呆的地方猎人又是决计不敢去的,那些人头堆的就跟保龄球似得,一摞挨着一摞,层层叠叠,叠叠层层。 “看来只能挖坑了……”李牧无奈,只好继续自己的挖洞生涯,他打算把剩下的都用土壤、石头和矿石来献祭。 “话说你们打算加入什么社团,明天下午就开始社团招人了。”洪天宝早就打听好了学校的情况,在学校里社团活动才是学生们互相认识互相交流的地方。 第一卷 第23章 裴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凤兮终是鼓起勇气,杏眸期待的对上帝凰的凤眸,看着男人的唇此刻抿成一条极度性感的直线。 既然闹事了就不怕事大,莫凡说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蹲下身来把玉林搜刮干净,顺便一掌就废了玉林的武功。 在抓药的空档,凤兮无聊的逛了一下这家药店,顺带也买了几盒东阿阿胶回去给家里人补补身体。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会孕育出这些污秽的地方也绝不是善地。狄云枫收刀暂退,浅滩上起码有上万只恶龟,倘若不慎招惹就是手起刀落也得杀到手麻,再说此地这么大,风生水起之地定不止此处。 好听的磁性声音响起,惊的米雪和唐糖抬眸看向那人,却惊愕的发现,居然是那一天带走洛洛的妖孽。 蓉儿跑了十多家药店,所到之处,递上药方后,掌柜的都摇头警告她,这些药材融合到一起熬制,恐怕毒性比药性还大。 毕竟15年了,蓉儿嘴上说不回去,其实是种逆反心理,哪有不想见亲生爹娘的。 疗伤期间,秦天就已经向何老师请了假,打算在家自己修炼。何老师知道秦天肯定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因此也没有勉强。 台侧,院长易水寒专注地盯着秦天的脚步,已经诧异得瞪大了眼。 看到柯曦曦呛的一脸痛苦的样子,景天辰白了儿子一眼,赶紧走到她的身后,轻拍她的玉背。 许久没有病得这么严重了,除了家人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呵护她。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特别纤弱,所以,她的心里居然会对安维辰产生了此许依赖。 王琪一瞬间变得哑口无言。金云墨的话虽然狠毒却是铁铮铮的事实。因为端木昊的关系秦思淼的确得到了许多机会也顶替了许多人。 周天宝诧异的看着自己这个比自己还不学无术表弟,没想到他还挺关心自己的,真是没白疼你这么多年。 让姚贝贝耐心地听白子铭讲的故事的代价就是,白子铭陪着姚贝贝举行了一个又一个的婚礼,从这个星球举行到那个星球。 宛凝竹恼怒的一甩手,再也没有半分停留,朝着前面大步的走了过去。 “我之前潜入龙氏大厦去了龙钰泽的办公室,在他‘抽’屉里找到的。好像是他和他大哥龙钰梵的合照。”kk解释。 邓宏向身后的两位长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原先冰冷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道笑容,明明是微笑却让人觉得十分阴森可怖。 一下子魏甜甜就成了众人嫉妒的对象,林苏吩咐了内务府绝对不能亏缺了魏甜甜的用度,又吩咐了御医每隔一日就去诊平安脉。 凯瑟琳没好气地望向摄像头,想了一会才找到稍微不那么直接的用词。陆羽哈哈大笑,像是对这句评价相当受用。 张婶子想让李四娃跟着一起学,他不愿意,以前想跟着豆家做买卖,如今改了主意,说跟着韩大叔做事。 但是盾牌自然也发挥了盾牌的使命,其上的尖刺也相反的把郑州炎手上的石块给打破。 青年脸色一沉,脚步再次向前踏出,五指握成爪状,突然急速向林宇肩头抓来。 刚才宋夫人谈话的事情,还是最好不要对宋一帆说了!免得说出来,影响了他们母子间的感情。 李荣兴心里头的大石头落地,可以想象的到,霍老爷一高兴,李家就算是抱上了霍家的大腿,未来绝对不会凉,只会更加光明。 她肯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今晚百里惊鸿将她约到了这里有东西要送给她。 碧云童子深深吸口气,他当即朝赤精子拜了拜,随即离了洞府,借土遁望西岐而来。 进了餐厅后,又有一个貌似领班的男人过来将他们直接带到了包间。 “虽然说李荣兴为了这幅画,花了足足一千万,但他的心里,必然还是惊喜的,这一次,你也算是帮了李家大忙。”柳景瑜说道。 司思也是尽量的,能拖就拖,能赖就赖,有的时候就连陆延都拿她没有办法。 许易这事儿,多多少少会让我郁闷一下,这很正常的,没感觉就不是人了,不过我的一颗心还是扑在陈识身上的。 四肢虽然没有隐魂那般霸道,肌肉隆起,可是给人的感觉放佛可以生撕任何一座山岳,一道道淡淡的涟漪随着巨狼的走进而缓缓扩大,隐约之间,可以看见隐魂似乎停止了动作。 见边上几个站起来的猛男还在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尹泉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钱包,然后大声说道。 “看来,你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手机拿过来吧。”秦宇放下酒杯,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冲着沃顿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得知有几位冷家的重量级人物会赶到东湖,秦洪亭赶紧备上礼物,来到东湖大酒店。 他本打算带着人直接冲进来,然后来一个响亮亮的登场,也给众人类一个震慑。 听到掌控者抱怨的话,灭天心里暗暗喝彩,哈哈!终于气住这个老家伙了!这么久了,就没有让这个老家伙生气过,现在看到这个老家伙这么生气,心里比任何都爽。 第24章 今天这婚谁都别想结 穿着婚纱戴着新娘胸花的裴悠悠。 裴悠悠是新娘,裴悠悠挽着的是新郎? 那她呢? 她嫁的又是谁? 裴悠悠都愿意嫁了,为什么还要她嫁? 裴家和邢家到底在做什么。 骆槐一阵心悸,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想逃。 只是稍微侧个身子,周围被派接亲的邢家人上前一步,将她围住,两方是人,一方是车,邢家的车。 只有婚礼现场的路通着。 “你们要做什么?”骆槐颤抖着唇。 “少奶奶,宾客和大少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请吧。” “大少爷?”骆槐捉住重点,所以是她嫁给真少爷邢彦诏,裴悠悠嫁给假少爷邢政屿? 围着的人沉默,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所以裴家牺牲她,来换取裴悠悠的婚姻幸福。 裴家所有人都瞒着她,包括裴元洲。 骆槐再次抬眸望去,裴悠悠和假少爷已经进去,裴家人也从车上下来,二老旁边站着裴元洲。 裴元洲也朝她看过来。 只短短一眼,又慌忙移开。 “元洲哥哥……”骆槐习惯了在无措难受的时候叫裴元洲,这也是裴元洲时时刻刻在骆槐耳边念叨的结果。 裴元洲告诉她,有事你叫我,我就会出现。 她叫了。 他之前将她往往人人惧之的悬崖边推,现在还回避。 骆槐如临深渊,身后是漆黑的虚无,面前是刺眼的阳光。 刺得骆槐的眼睛生疼。 又干又疼。 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吸片刻,在众人的围堵下,孤立无援的她只能迈开步子。 同时,裴悠悠被母亲斥责一句“你刚才是不是跟她打招呼了?这么早露头,她要是扭头就跑怎么办。” “怕什么,邢家和裴家这么多人,安保又严,骆槐能逃到哪里去。”裴悠悠不以为意,高兴地到后台去等仪式。 邢家和裴家很早之前就商量了两个场地,一个室内,一个室外,如果当天天气不好就在室内,天气好的话在室外。 今天天气很好。 布置的草坪婚礼,草坪旁边有个天鹅湖,下午时阳光照着波光粼粼,天鹅扑腾着沾着点水的羽毛,同样亮晶晶的。 宾客们陆陆续续到齐。 新人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拍婚纱照,立牌上没有照片,只有新郎新娘的名字。 新郎邢彦诏,新娘骆槐。 新郎邢政屿,新娘裴悠悠。 宾客们瞧见还愣了下,他们知道邢家真假少爷的事,知道邢裴两家联姻的事,以为裴小姐嫁的是真少爷邢彦诏,没想到嫁的还是邢政屿。 嫁给真少爷的骆槐是谁? 有人疑惑出声,有人跟着议论,当然也有人回答。 “骆槐,是不是裴家十多年前收养的那个女孩?” “还真是。”乔总也受邀在列,他看着面前的立牌,眼神变了又变,“骆槐确实是裴家养女。” 不止呢。 骆槐还是裴元洲的女人。 乔总看见名字的第一眼就惊住了,难怪他裴家能把生意做大做强,是真舍得啊。 裴元洲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舍。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裴家是要把邢家这一房套死死的,邢家能同意裴家用养女嫁真的那个,说明还是重视假少爷邢政屿。 邢家和裴家都选择支持亲手养大的那个,哪怕是假的。 凡是来参加婚礼的人心底也有数了,以后该走动亲近的,还得是假少爷邢政屿。 乔总忍不住嘀咕,真少爷知道自己娶的是个养女吗? 以真少爷那个脾性,不会出事吧? 嘭! 嘭嘭! 前边传来好大一阵动静。 乔总倒吸口凉气“看来猜中了。” 众人纷纷望去。 草坪那儿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砸东西,寸头,一看就是个硬茬,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依然是个暴徒。 胸前半吊着新郎胸花,领带解下来绕在手上,一拳砸碎一瓶桌上的酒,往前走一步,就会踢到一个椅子。 婚礼场地很快就被霍霍了一半。 维护婚礼现场秩序的保安纷纷过去拦人,上去几个就被放倒几个,特别能打。 眼神凶狠,下手更狠,已经有人见血。 场面一度混乱。 “大少爷,大少爷……别打了!” 根本搞不住,那人着急忙慌道“快去找邢董和邢夫人来!” 邢彦诏已经打红眼了。 “找谁来都他妈没用。”他揪着一个人的衣领往旁边一丢,转身又继续砸。 “老子就出去一趟回来,邢政屿也跟着一起结婚就算了,裴家竟然拿个假货敷衍老子!你们不止同意,还跟着一块隐瞒。” “好啊,既然这样,今天这婚谁他妈都别想结!” 嘭!!! 又是一声巨响。 邢彦诏把草坪舞台旁边的音响整个掀翻,司仪,音响师吓得连连后退,惊魂未定地望着邢家这位真少爷。 真是和传闻里的一样脾气炸。 一群人瑟瑟发抖。 宾客们更不敢靠近。 直到邢家老爷子老太太,还有现在当家的邢父邢母过来,邢彦诏才停下动作,他靠在唯一没捣烂的舞台那儿,外套脱了,只穿着合身的衬衫马甲。 啪嗒一声,打火机点燃他叼在嘴里的烟,淡淡地掀开眼皮看向他们。 邢母眉头紧锁,指责他简直胡闹。 邢父黑着一张脸,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和愤怒,邢彦诏这是让他在所有宾客面前丢脸。 对于他回到邢家而由衷高兴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此刻也面色凝重,因为他的这一举动,叫整个邢家也丢了脸。 老爷子想了想,还是选择先询问缘由“不是已经答应了吗?闹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我答应娶的是裴家小姐,你们拿个假货糊弄我是什么意思?”邢彦诏用手拿了烟,对二老他还算尊重,“既然邢政屿要娶裴家小姐,又何必要我结婚?把我当猴耍着玩呢?” 邢老太太扭头看向大儿子和儿媳“你们没告诉彦诏?” 邢父看向邢母。 大家的目光都看过去,邢母一愣,解释道“我忙忘了,毕竟是两对新人四个孩子的婚事,时间又急,我一忙就把这个事抛到脑后了。” 主要是她也不敢讲。 她很怕自己这个亲儿子,凶神恶煞像来邢家索命的一样。 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彦诏不同意娶养女,政屿就不能娶裴悠悠,本想着瞒到结婚这天,彦诏为了邢家也能忍一忍,何况骆槐也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看中的。 谁知道她这个亲儿子宁愿叫邢家难堪,也不肯委屈自己一点! “彦诏,忘记告诉你是妈不对,但是新娘已经到了,宾客们也到了,你要是不结的话,把我们家的颜面置于何地?”邢母看向邢父。 邢父也道“你只有娶裴家人才能进邢氏,骆槐是养女,也是裴家的养女。” “谁?”邢彦诏怀疑自己听岔了,“骆槐?哪个槐?” “新娘出来了,这好像不是裴小姐,是裴家养女骆槐?”人群中传来骚动。 邢彦诏一扭头。 正对上远处骆槐泛红又如死水一般的眼睛。 第25章 你没爸没妈,叫我哥送你 艹! 骆槐花蜜! 邢彦诏手中的烟又一次烫在手上。 他抽十来年的烟,统共也没不小心烫到自己几次,最近半月就有两次。 两次都是骆槐。 一次是骆槐问他能不能结婚。 现在骆槐就是他的新娘! 他飞机一落地就赶过来,从酒店另一个门进来的,前脚踏进来就听到有人议论今天是两对新人,说他娶的是裴家养女。 裴家小姐嫁给假的。 他这个真的娶个假的? 谁能忍! 反正他忍不了。 当即就去砸婚礼场地。 好了,全砸了。 回头发现他的新娘是骆槐。 他要是重新把桌椅立起来,再叫人重新布置还来得及不? 骆槐刚看见他砸东西了,肯定又吓着了。 还有他隐瞒身份名字的事…… 邢彦诏肉眼可见地慌了一瞬,刚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收敛,把烟丢在草地,抬脚碾灭烟头,活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毛头小子。 看向邢家众人又是轻飘飘而满不在乎的眼神,“以邢家的能力,重新布置场地不是难事吧。” 前后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叫邢家人都愣了愣,心思各异,不过有一点相同。 邢彦诏还真是为夺家产而来。 一句只有娶裴家人才能进邢氏就叫他收了戾气。 邢父率先露出一个笑“外场毁了,还有内场,不用重新布置。” 邢母也讪讪一笑,点头“对,室内也有的,之前做过二手准备。” 彦诏点了点头,抬手看着自己掌上的血迹,解开缠在手上的领带,心想得去用水冲冲,骆槐跟只猫似的,走给人吓着不好。 他再次抬眸看向人群,刚刚还站在前方穿着婚纱的骆槐已经不见。 吓走了? 骆槐看清被砸的婚礼场地后,重新往后台去,她的步子放得很慢,眼神泛红,放空,又透着一种死寂。 她想过自己的婚礼不顺,没有亲朋好友在,会叫人笑话,叫邢家真少爷厌恶,毕竟她是假货。 唯独没想到是邢裴两家合力欺骗,裴元洲也选择把她架在火上烤。 是真少爷怒砸场地。 是更多的嘲讽。 以及,真少爷是“旷野”,这是个假名。 原来他叫邢彦诏。 骆槐的思绪很乱,又很清明,这个婚她不结也得结,婚后的水深火热可想而知。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没看到那个养女瞧见邢彦诏砸婚礼时的样子,都要哭了,人太多又不敢真的哭,憋屈得啊。”后台里传来女生们谈笑的声音。 是裴悠悠的伴娘们。 “裴小姐,幸好你叫我们把外面的事故意说大声点,把你家那个养女引过去,不然还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场景呢。” “邢彦诏真是凶悍,叫人害怕,也幸好你还是和邢总共结连理,不然我们真怕你被邢彦诏欺负,他连邢总都能踢进医院,你这个身板哪里受得了。” “谢天谢地,好在你们家还有个养女,养女千日用在一时,她也算是有点价值。” 话里话外都不把骆槐和邢家真少爷放在眼里,裴悠悠听得直笑,得意地说“我当然只会嫁给政屿哥,政屿哥长得帅人温柔,又有本事,最重要的是政屿哥很爱我,你们不知道他一直随身带着我们亲笔签名的订婚书呢。” 豪门千金婚姻不自由,多数都会走上家族联姻的道路,像裴悠悠这样联姻对象又是相爱的人,最让身不由己的千金们羡慕。 羡慕之声和羡慕的神色,叫裴悠悠越发高兴,她抿唇笑得甜,又说“再和我说说骆槐看见邢彦诏砸场地的脸色呗,你们不知道她在裴家多欺负我,抢我多少东西呢。” 有人又要说起来。 骆槐迈步进去,不合脚的高跟鞋每走一步脚趾都挤得很疼。 她已经知道婚纱和婚鞋以及化妆师都是裴悠悠故意为之。 众人见到她,立即噤声。 “骆槐姐,你回来啦。”裴悠悠眯笑着双眼,她从不把骆槐放在眼里,刚才的话听不听到都无所谓。 “哎呀,眼睛这么红,哭过啦?”她起身过去,量身定制的婚纱和精致的妆容,一下子显得骆槐没了神采。 不过骆槐的脸蛋和身材摆在这,没神采也叫人嫉妒。 裴悠悠隐隐不悦,不是说了把人画丑吗? 骆槐静静地凝视她片刻,脚上的疼痛叫她一定不能失去冷静,真的让她们看扁。 她微微一笑“是哭过了,毕竟今天结婚,出娘家的时候都要哭的。” 装什么装? 裴悠悠哂笑。 “听说邢彦诏不高兴砸了婚礼场地,骆槐姐不是因为这个哭的就好。”她也微笑着说,“邢彦诏不喜欢你也没关系的,你想想啊,你嫁的可是邢家少爷,不亏。” “是不亏。”骆槐说话不疾不徐,“不管怎样,他是邢家真正的少爷,真的就 是真的。” 裴悠悠一噎。 这个婚姻唯一让裴悠悠不满的就是,邢政屿哥不是邢家真正的少爷,也是别人唯一能攻击的点。 当然,别人都不敢在她面前说这话。 骆槐竟然敢! “骆槐,你!”裴悠悠脸色变了变,想着骆槐也就能说两句解解气,以后指不定被邢彦诏打成什么样,她又笑起来,“是真的,脾气暴躁也是真的,骆槐姐,好运咯~” “哦对了,待会要由父亲送新娘入场,我爸送我,你没爸没妈,叫我哥送你。”裴悠悠身子微微往前倾,眨巴着无辜的双眼,“我哥可是最疼你的,我哥一定很乐意。” 裴悠悠永远知道如何戳骆槐的心窝子。 骆槐确实也被戳疼了,闪着些许泪光。 可她也有自己的倔强。 “是吗?辛苦元洲哥哥。”骆槐浅笑着,听见裴悠悠喊了声“哥”,她回头,对人裴元洲皱眉的神色,以及裴父裴母看向她时的一点不自在。 很快,那点不自在就在裴悠悠的一声声“爸、妈”和拥抱中消失,只余嫁女的高兴。 裴元洲皱着眉站在那儿,目光一寸寸扫在骆槐的身上洁白的头纱,头发全部梳起来,露出精致的眉眼,娇俏的鼻,小巧的耳,淡淡的妆容。 微微刺痛着他。 尤其是骆槐看向他时,哀莫大于心死一样的眼神。 “元洲哥哥待会是要送我上台吗?” “是,我……” “多谢元洲哥哥。”骆槐一笑。 小槐没有问他为什么隐瞒同时出嫁的事,没有问……为什么不问? 小槐又叫他元洲哥哥了,可是,可是…… 裴元洲的心狠狠刺痛一下,目光闪烁,嘴唇翕动又不知说什么。 婚礼即将开始,有人来说新娘可以准备了。 裴悠悠挽着父亲的手,自然而然站在第一个。两对新人结婚,自然有先后顺序,她肯定是第一个出去! 裴悠悠回头,得意地朝骆槐笑笑。 “裴小姐,二少奶奶……”负责拉门的酒店职员面带微笑,又一脸为难地说,“骆槐小姐,也就是大少奶奶得在前面,第一个出去。” 裴悠悠笑容一僵。 第26章 骆槐要挨打了 那人硬着头皮解释“大少爷的意思,大少爷说长幼有序……” 她咽了口唾沫,后面那句话她有点不敢说。 邢大少爷特地叮嘱,不管裴家问不问原因,原话都得传达到位。 邢大少爷说会给她五万的红包。 半年的工资啊! 闭眼冲! “长幼有序,真假有别,骆槐小姐嫁的是邢家大少爷,往后就是邢家大少奶奶,裴小姐哪怕姓裴,也只是邢家二少奶奶,嫁的只是个姓邢的……” “行了!”裴悠悠彻底听不下去,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伴娘们一个个抿紧嘴巴。 邢大少爷是真敢说啊。 难道是为骆槐撑腰? 不应该啊,裴悠悠说这两人没见过,骆槐又是个假货,邢大少爷应该跟着贬低才是。 她们悄摸摸看向站在裴总旁边的骆槐。 骆槐的身子怔了怔。 裴父裴母也是脸色铁青,裴母道“狗改不了吃屎,乡下来的就是改不了粗鲁无礼,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行了。”裴父还算理智,今天人多,他们也不能叫人看笑话,这儿还有其他人。 另一个拉门的酒店职员来到骆槐旁边,恭敬道“仪式马上开始了,请骆槐小姐到前面来。” 骆槐就这样站到裴悠悠的前面。 她比裴悠悠要高,完完全全把人挡住。 裴悠悠脸色难堪,裴母耐心安慰一番,跟着伴娘们去大厅,临走前瞥了一眼儿子。 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皱眉不高兴的样子。 她本来不想让儿子送骆槐入场,但女儿说得对,让元洲亲自把骆槐交到别的男人手里,两个人才会死心。 司仪还没叫新娘入场。 骆槐和裴元洲就在前面干站着,两人的手也没有挽起,骆槐是不想挽。 裴元洲是不敢。 前面的门关着,他们能听到门里司仪说着两姓联姻的喜庆,祝贺声,掌声……像密密麻麻的虫子,啃噬着裴元洲。 他有种冲动,想拉上骆槐的手就走。 裴元洲的手快要碰上骆槐垂着的手时,身后一直关注着儿子的裴父出声喊住。 “元洲。” 裴元洲的手一僵,收回来,回头看向父亲“爸。” “元洲,骆槐虽然是养女,也是裴家人,你现在是裴氏总裁,由你把骆槐交到邢大少爷手里,其他人也能看到我们裴家对骆槐的重视,以后谁敢轻视骆槐,也要掂量掂量我们裴家的地位,掂量掂量裴氏总裁的份量。” 刚才裴元洲的手已经触碰到骆槐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一下子把骆槐拉回从前。 她冻着,裴元洲会用自己的双手给她暖手,还会往掌心间哈气,直到屋里变暖,或者暖手的热水袋充好才会放开她的手。 只是轻轻碰的这一下,像一簇小火苗从骆槐的心底燃起,她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元洲哥哥带她走,她义无反顾。 这时裴父出声,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元洲哥哥事已成局,不要莽撞行事。 骆槐不敢看裴元洲,只竖起耳朵。 垂着的手指也动了动。 裴元洲的喉咙如同被堵住一样,良久都没有做出选择,骆槐心底燃起的一簇火苗在一呼一吸间渐渐熄灭。 “请新娘入场!” 门内司仪的声音传来,大门也随之打开,晶亮光线和花团锦簇扑入眼帘,随之而来的还有万众瞩目的目光。 骆槐的手腕被拉住。 绕过裴元洲的手臂,已经做好送她入场的准备。 骆槐一笑。 两眼在瞬间蓄满泪水,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心如死灰。 片刻后,骆槐唇角弯起一个恰好的弧度,迈开脚步走舞台。 裴悠悠紧随其后,她哪怕不甘心屈居人后,也要做出高兴的样子来,何况她也是真的高兴,目光和四下祝贺的宾客们对视,甜美一笑,展现着千金小姐的端庄。 最后看向舞台中央。 站在中央的竟然是邢彦诏! 她家政屿哥居然只能往旁边站! 裴悠悠险些忍不住,邢彦诏真霸道!竟敢欺负她的政屿哥! 还有,这个邢彦诏怎么这么帅?除了看起来不好惹,也没看出什么哪里上不得台面啊! 骆槐赚了! 不过还是比不上她的政屿哥。 邢彦诏怒砸场地的时候解了领带护手,外套也丢在一旁沾灰,这会儿只穿着衬衫、马甲,肩宽腰窄臂有力,胸膛也是鼓囊囊,严肃着一张脸,充斥着震慑力和野性。 十分帅。 硬帅。 浑身充斥着男性荷尔蒙。 邢政屿则给人一种风度翩翩贵公子的感觉,但他比邢彦诏矮了点,气势也没邢彦诏凌厉,站在旁边有点黯然失色。 兄弟两人一个看着像雷厉风行的暴君,一个看着像心思深沉的佞臣。 底下宾客们的神色又耐人寻味起来。 台上的兄弟二人则聚焦在骆槐身上,骆槐察觉到了,邢彦诏看她情有可原,邢政屿为什么也看她? 那种身后毛毛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她稍稍一激灵,脚下没走稳,踩着裙摆往去扑去,脚趾和脚踝传来锥心的痛。 千钧一发之际,骆槐率先捂住自己的胸口。 裴元洲眼疾手快拉住她,才没让人摔下去。 突然的惊险变故叫众人哗然,纷纷看向半跪在台上的骆槐,裴悠悠露出嫌弃的笑,嘀咕了句“丢人现眼。” “小槐,怎么样?”裴元洲心焦地把人扶起。 邢彦诏大步朝人走去,他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人高马大,一个人走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像是去揍人的。 众人为骆槐默哀一瞬。 真少爷本来就因为要娶个假货而大发雷霆,现在这个假货又在关键时刻摔一跤,不是上赶着触霉头吗? 啧! 完咯! 大家虽然有一瞬的惋惜,更多是看戏。 邢家真是一场大戏接着一场大戏啊,先有真假少爷,又有真假少爷同娶,裴家二女同嫁。 这个婚礼指定不太平。 骆槐听见底下小声的议论,也瞧见众人神色里的嘲弄,她脸色微微泛白。 虽然她和邢彦诏之前见过,邢彦诏对她很客气,但那是因为她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本来她作为裴家养女嫁过来,已经让邢彦诏被人笑话,现在又当众出糗,任谁都会生气。 她白着脸站好。 抬头。 又是那双满是攻击性的眼睛,像极那天朝她横冲直撞的马。 骆槐呼吸一滞。 男人的大手搭在她手腕上,轻轻松松整个圈住。 宾客们屏住呼吸。 骆槐要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