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救世主[西幻]》
1. 第 1 章
“克拉莉,克拉莉……”
叽里咕噜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响起,吵得人耳朵生疼。
她睁开一只眼睛,又猛地闭上——太阳光极其刺眼。
感觉脸上似乎有细细碎碎的东西覆盖着,她伸手抹了把脸,一边撑起沉重的身体,一边尝试着睁开眼睛。
随着她的动作,有沙粒扑簌簌地砸下来,然后在裙子上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沙溪。
沙子?
她摊开手掌,看见掌心粘附的细小沙粒。
抬起头,入目是一片莽莽荒漠,褐黄色的沙土绵延不绝,一直铺到远处的尽头去。
视线里除了湛蓝的天空,只有铺天盖地、热气腾腾的黄沙。
这是哪里?
还有,刚刚说话的是谁?
“有人吗?”
话一出口,就立刻被四周呼呼的风声盖过。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一样,粗粝而沙哑,只能勉强听出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啾!”仿佛应和着她,一声清脆的叫声随即响起。
她盯着面前滚动的“空气”。
虚空中似乎有生物,但却看不见实体,仿佛披上了一件隐形斗篷,只能看到如海水一般波动的“空气”。
这是个什么?
她忍着嗓子的不适问道:“你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儿?”
“还有,你刚刚叫的克拉莉是我?”
话音刚落,那团空气拧麻花似的扭了一扭。
然后,近距离的虚空中露出一张圆溜溜的脸,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
只是都是透明的。
她被那张突然出现的脸吓到,手撑在沙子上,往后退去。
“你真聪明。”它的声音稚嫩,带着软绵绵的奶音,像正在咿呀学语的孩童。
“我叫提姆,这里是守望沙漠,你叫克拉莉。”
克拉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提姆:“是我带你来的。”
说完这句话,提姆立刻就绷起了嘴巴,开始装死,表明自己只能说到这里,再多就没了。
克拉莉放开它的脸,拍拍裙子上的沙尘,站了起来。
远方皆是漫漫黄沙,别说人的影子了,连棵植物的尸体都看不见。
站直之后,她的双脚缓缓陷进了沙子里,克拉莉把腿拔出来,艰难地往前走。
提姆跟在她旁边,嘴里吐着泡泡。
忽然,它似乎十分懊恼地喊了一声。
“不对,找错地方了。”
克拉莉没听清楚,奇怪地问:“什么错了?”
她的话刚刚说完,周围的环境似乎就起了剧烈的变化。
克拉莉抬头望去。
远处的天空乌云滚滚,伴随着浑厚的雷声和闪电,黑云气势汹汹地翻涌而来,原本刺眼的阳光消失,她的视野正在极速变暗。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地面开始轰隆隆地震颤,仿佛有巨人的脚步杂乱无章地踩在地面上,克拉莉左摇右晃,保持不了平衡,颠簸得像海浪上一艘可怜的小船。
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乌漆墨黑的线。
那条黑线混乱不堪,没有组织,也没有排序,乱七八糟的。兽人群!
提姆尖叫一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克拉莉欲哭无泪,“该叫的是我吧。”
说完这句话,克拉莉认命地叹了口气,艰难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里的黄沙是流动的,克拉莉拼死拼活跑了一会儿,才前进了小一段距离。
耳边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音越来越大,身后的兽人群怒吼着逼近她们,每一只兽人的体型都巨大无比,壮硕粗犷,张着血盆大口,眼露凶光。
提姆:“克拉莉,我害怕。”
克拉莉累得够呛,吸入的干燥空气让她嗓子里的疼痛更加剧烈:“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提姆扒着她的胳膊,委屈地抬头望了望天。
“要不然,你试试被那些兽人群撞一下?说不定能被撞回正确世界。”它不确定地说。
克拉莉:?
轰隆隆的声音近在耳畔。
下一秒——
克拉莉整个人如同被扯进空间缝隙一般,在黄沙之上一闪而过,瞬间就消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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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感觉自己不再漂浮,而是踩到了实地,克拉莉试探地睁开眼睛。
这一次,她没有看到绵延不绝的黄沙。
这里是一个美丽的花园,花园的四处都种满了芬芳的鲜花,娇艳欲滴的红白玫瑰、黄澄澄的小雏菊、神秘优雅的紫罗兰、小巧可爱的黄花九轮草、清新的鸢尾花。还有,占据了大片花圃的红花西番莲。
克拉莉站起来,试探叫道:“提姆?”
没有声音回应她。
花园里冷冷清清,静谧无声。
微风刮过茂盛的小草,响起细微的窸窣声,一只朱顶雀站在花园的围墙上叽叽喳喳地朝她鸣叫。
正当克拉莉疑惑不解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克拉莉没有时间思考,动作迅速地躲进了不远处一根纯白色石柱的阴影里。
然后,慢慢地在石柱后面露出半只圆圆的眼睛。
那一扇正对着花园的金色大门被仆人缓缓打开。
接着,一个头戴王冠、脚踩高跟鞋、穿着洁白宫廷礼裙的女人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那个女人弯下腰,疼爱地捏了捏小女孩柔嫩的脸蛋,“去玩吧,我的小公主。”
小女孩跑到一丛鲜艳的红花西番莲旁边,从草丛里抱出一只灰色的兔子。
克拉莉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她觉得她们很熟悉。
脑海中刚刚蹦出这一句话,克拉莉的胳膊忽然被碰了一下。
“我们又找错地方了。”提姆十分失望。
克拉莉无奈地摇摇头:“找错了就错了吧,好在这次你没有把我带到一个更危险的地方。”
话还没有说完,克拉莉捂住了嘴巴。
糟了,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可能被听见了。
果然,那个小女孩发现了克拉莉的声音,抱着兔子转过头。
两秒钟后,小女孩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慌乱之中,提姆伸出虚无的手,拽了克拉莉的袖子一下。
“唰”的一声,他们的身影再次凭空消失在原地。
2. 第 2 章
“噼里啪啦!”
树枝被折断的清脆声音接连响起。
克拉莉从一堆被压断的树枝上爬起来。
克拉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问道:“提姆,这又是哪儿?”
放眼望去,四周分布着无数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盘曲虬结的树根脉络纵横交错,隆起无数地面小“山脊”。
看起来像森林。
没有听到回答。
提姆似乎专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它绕着一棵葱茏的大树飘了一圈,一会儿之后,似乎终于确定了某件事情。
“这次对啦。”
找对地方了?克拉莉也愉悦起来。
可此时,森林的某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野兽嚎叫。
“吼!”声音粗犷嘶哑,难听至极。
与此同时,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爪子踩踏灌木丛发出的窸窣声在不远处响起。
有野兽正在逼近这一块区域。
“啊——”提姆丝毫不留情面地尖叫起来。
克拉莉条件反射想一把捂住提姆的嘴,可提姆是空气半虚体,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知道是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她急急忙忙捂了半天,还是无济于事。
再这样喊下去,不把野兽喊来才怪。
提姆这个傻子。
提姆大声尖叫了一会儿,终于看向克拉莉,惊惧地瑟瑟发抖,“克拉莉,我害怕。”
接着,没待克拉莉反应过来,提姆突然在空中快速地转了几个圈圈。
“嗒!”
轻微的声响过后,提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半空中。
克拉莉:???
把野兽喊来,然后就跑了?
克拉莉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采取点什么行动,很快就会变成野兽的午餐。
她迅速判断了一下野兽靠近的方向,踮着脚尖,往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挪动。
挪啊挪。
克拉莉藏进了那棵大树的后面。
她屏着呼吸,身体紧紧贴着大树的树干,一动都不敢动。
听到树枝被踩断的清脆声音,克拉莉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了。
那只野兽就在不远处。
正当克拉莉屏着呼吸,准备根据声音来判断野兽的移动方向时,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四周静悄悄的,安静得能够让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个时候的安静一定不代表好事。
扒着树干,克拉莉慢慢探出一只眼睛。
下一秒,克拉莉对上了一双闪着凶光的兽瞳。
那是什么?
不远处一只不明生物四爪着地,像一只狼狗一样匍匐着,浑身的皮毛都黑乎乎的,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几乎像是镶嵌在眼珠洞里一样,突兀至极。
它嘴角还挂着油光发亮的涎水。
“我的老天鹅!”
克拉莉直接转头,拔腿狂奔。
两条腿迈得几乎快要原地起飞。
甩开挡路的枝丫,跃过倒塌的枝干,克拉莉飞快地在树丛间穿梭着。
那只不明生物咧着嘴,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在接连跃过几个小水潭之后,克拉莉感觉那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似乎小了一些。
她飞快地转头看了一眼。
那只不明生物在水潭前刹住了脚步,似乎对水有些忌惮,不敢触碰水潭,只烦躁地在原地踱着步子。
它怕水?
克拉莉停下来,探究地盯着那只在水潭前不停徘徊的不明生物。
良久,见它迟迟不敢跨过水潭,克拉莉的嘴角绽开笑容。
那只不明生物发现了克拉莉的幸灾乐祸,愤怒地低低嘶叫了两声。
下一秒,它眼露凶光,往后伏低身体,然后一跃而起。
不明生物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稳稳地停在了水潭外安全的泥土上。
在克拉莉的目光中,它得意地咧开了大嘴。
嘴角流下来的涎水明晃晃的,映着阳光,几乎要闪瞎她的眼睛。
克拉莉:……
克拉莉继续撒丫子狂奔起来。
那只不明生物锲而不舍地追着她,锋利的牙齿好几次都要和她的裙子来一个亲密接触。
在跃过第17个小“山脊”后,克拉莉判断着远处的景象,眼睛一亮。
太好了,前面有一个湖泊。
马上就到了。
终于,湛蓝的颜色映入眼帘,克拉莉小腿一蹬,腾空跃起,呈“大”字型扑向平静的湖泊。
怀着激动的心情,像婴儿回归母体,像落叶回归大地,克拉莉落入了水中。
“啪!”
溅起的巨大水花将那只不明生物溅了个彻头彻尾。
不明生物僵硬了几秒钟。
几秒钟后,不明生物嘶哑地低鸣起来。
它一边用爪子划拉地上的泥土,一边不甘心地盯住湖面,试图等待克拉莉出现。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见人影。
不会淹死了吧?
可恶。
不明生物用鼻子喷出两口气,悻悻地掉头离开了。
“哗啦。”
等不明生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树林后,克拉莉猛地从湖水中冒出脑袋,急促地呼吸着。
憋死她了。
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克拉莉不敢耽搁,粗略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扑腾着手臂,往湖的另一边游去。
终于拖着湿淋淋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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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爬上另一边湖岸,克拉莉累得直接瘫倒在泥土上。
她睁着眼睛,侧头趴在地上休息。
视线里,泥土上的蚂蚁整齐地排成一排,络绎不绝地往树林钻去。
克拉莉保持着这个姿势趴了一会儿。
突然,她发现,不远处的蚂蚁阵型乱了。
蚂蚁爬行的速度变快了,它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兵荒马乱地四处奔散,有两只还一头撞在了一起,看起来有些滑稽。
克拉莉的鼻子动了动——
她好像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克拉莉掀起眼皮,余光掠过某个发出细微声响的地方。
那里的矮树丛正在被压扁,有一个绿色的庞大不知名生物从树丛缓缓迈了出来。
那只大绿怪似乎在寻找什么。
它转过头,看见了克拉莉,眯缝起原本就只有绿豆大小的眼睛。
然后,在克拉莉的注视下,大绿怪惊喜地张开了足足能吞下三个她大小的嘴巴。
克拉莉:
提姆,我恨你。
克拉莉一骨碌从泥土上爬起来,刚刚才站直身体,腿就毫无预兆地一软,差点没直接给老天跪下。
她跳进树丛里,崩溃地开启了新一波逃命旅程。
大绿怪虽然身材庞大,但它的身体似乎可以收缩,也可以放大,因此可以轻松地在树林间快速奔跑。
它所经之处,都留下了恶心的绿色黏液。
没过多久,大绿怪就轻易地追上了克拉莉。
克拉莉快哭了。
她已经感觉到,身后逐渐逼近的大绿怪朝她张大了嘴巴。
“救命。”克拉莉想哭。
上帝啊,救救她吧。
克拉莉跑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在跃过一条小“山脊”后,没有注意到附近一根斜伸出来的树枝,脚下一顿,直接被绊得腾空飞起,滑出好长一段距离,然后“啪”的一声落在一个火堆旁边。
火堆燃烧的灰烬瞬间扬起,盖了她一头一脸。
克拉莉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心里就划过一个念头。
火堆?哪来的?
克拉莉眨了眨眼睛,抹了把脸,奇怪地坐起来。
在看清了面前的火堆之后,克拉莉没来得及高兴,就注意到了面前地上瞬间出现的巨大阴影。
她往后看去。
随即,克拉莉瞪大的眼睛里,映出了大绿怪近在咫尺的张大的嘴巴。
下一秒,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伴随着“唰”的一声,那只大绿怪就在克拉莉的面前,干脆利落地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两瓣。
“哗!”
绿色的黏液兜头浇下,克拉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原地呆滞成一尊雕像。
3. 第 3 章
一旁的人随手收起光剑,然后打量了克拉莉一眼,默默退后了一步。
克拉莉僵硬地转头看去。
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俊美无俦、身材高挑的少年。
他眉眼冷峻,鼻梁高挺,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如同蓝宝石一般美得动人心魄,皮肤却似乎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有些苍白,整个人是刀刻似的俊美。
少年一身利落的束身黑衣,抱手而站,皱眉且迟疑地盯着她。
少年说:“左转两百米有湖,先洗一洗吧。”
克拉莉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克拉莉朝着少年说的方向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一小片清澈的湖泊。
见四下无人,她脱了衣服,纵身跳进湖泊里,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好几遍。
洗完澡,克拉莉又捏着鼻子,拎起黏糊糊的裙子,就着湖水把裙子清洗干净。
做完这一些事情,克拉莉穿上湿漉漉的衣服,踩着泥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回去。
少年坐在火堆旁边,正拿着枯树枝给火堆添火。
克拉莉觉得有点冷,她蹲下来,缩到了火堆旁边,用温暖的火焰烘烤身上的衣服。
少年盯着扭曲跳动的火舌,没有说话。
克拉莉呵着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克拉莉,你叫什么?”
少年转头看了她一眼,却怔了怔。
克拉莉迟疑道:“怎么了?”
难道她长得很丑?
刚刚忘记在湖边瞧一瞧自己长什么样子了,克拉莉有点后悔。
少年收回了视线。
他用树枝拨弄着火苗,淡淡地说:“霍森。”
“噢,你叫霍森……”克拉莉丝毫不介意霍森的冷淡,抿唇点了点头,“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霍森往火堆里添树枝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克拉莉,“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克拉莉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地说:“我应该知道吗?”
她糊里糊涂地在三个不同的地方醒来,身边只有一个奇奇怪怪的提姆,可现在连提姆都消失不见了。
她就算想知道,也知道不了啊。
霍森观察着克拉莉的反应,说道:“这里是奥卡森林。”
克拉莉又靠近火堆一些,搓着手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霍森审视着克拉莉的表情,发现她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没有一点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奥卡森林是最危险的森林区域。”霍森继续说。
克拉莉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很危险。”刚刚要不是霍森出手,她现在很大概率已经变成食物躺在大绿怪的肚子里了。
……
霍森不再理睬克拉莉。
两个人沉默地烤着火。
突然,一声不适时宜的“咕噜”声打破了空气的宁静。
克拉莉摸着肚子,抱歉地看了霍森一眼,“不好意思。”
她在不久之前睁开眼睛醒来,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现在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嗯。
在水下憋气的时候呛进嘴里的那几口水不算。
霍森皱眉盯着克拉莉看了五秒钟。
五秒钟后,霍森站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树丛后面。
“哎,霍森。”克拉莉没叫住他。
霍森要丢下她吗?
克拉莉有些害怕,想跟上去,却觉得凭借霍森的能力,如果不想让她跟着,她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看来,还是要加强自己的实力,至少不能对别人产生依赖的心理。
没有人会永远保护你。
克拉莉深呼吸了口气,继续用火烘烤衣服,裙子已经半干,贴着皮肤的布料不再像之前一样难以忍受。
几分钟后,一侧的树丛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克拉莉条件反射,警惕地盯着微动的树丛。
这次又是什么东西?
下一秒,树丛被从中间拨开,一个人从树丛中迈出来。
霍森一只手抓着几颗果子,另一只手拎着一只类似兔子模样的小动物,朝火堆走来。
克拉莉笑:“霍森,原来是你回来了。”
霍森将果子给她,就地坐下,开始清理小动物。
克拉莉拿起一颗果子,大大地咬了一口。
清甜的果汁在嘴里迸溅开来,抚慰了不适干燥的喉咙,克拉莉满足地眯起眼睛。
余光一瞥,看见霍森正在熟练地处理那只耳朵长长的小动物,克拉莉不由试探地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霍森动作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
霍森说道:“不是兔子。”
“迷走兽。”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克拉莉一眼,“奥卡森林中一种智商很低的动物,很容易捕捉。”
克拉莉:……
她怎么觉得霍森在暗示什么?
克拉莉偏过头,一口又一口地咬果子。
很快,果子就被啃完,霍森也已经将迷走兽处理得七七八八。
他想将迷走兽清洗干净,于是去了一趟湖边,却黑着脸回来,定定看了克拉莉一眼,然后又往另一边去了。
克拉莉想了想,才想起那个湖已经被她“污染”,现在的湖水压根不能使用。
怪不得霍森刚才的脸色那么难看。
霍森收拾完迷走兽,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的烤架,把迷走兽串起来,开始烘烤。
伴随着跳动的火焰,烤架上的肉分泌出鲜香的油脂,顺着肉质的纹理滑下来,然后“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霍森随手碾碎迷迭香,撒在烤肉上,芬芳的香料顿时让烤肉的味道变得更加诱人。
克拉莉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烤架。
霍森淡淡瞥了克拉莉一眼,“口水要滴下来了。”
克拉莉抹了抹嘴角,发现自己被骗了,愤愤地朝他做了个鬼脸,“骗人。”
霍森翻了一下烤肉,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把烤架递给克拉莉,“拿着。”
克拉莉奇怪地看着霍森。
霍森皱起眉头,“你不接,难道是要我喂你吃吗?”
“当然不是,”克拉莉摇头否认,问道,“你不吃吗?”
“我不饿。”霍森说着,往后靠去,倚上一棵大树。
判断着霍森的表情,觉得他确实不太想吃,克拉莉说了一句谢谢,接过烤肉。
因为没有添加食盐,味道有些淡,但因为肉质十分鲜嫩,又加了迷迭香,所以吃起来口感很好。
克拉莉吃得很开心。
现在正是中午,阳光火热毒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头顶繁密的枝桠为他们划出了一片清凉的阴影区域,十分凉爽。
霍森闭起眼睛,静静地靠着大树休息。
一会儿之后,他突然睁开眼睛,眼神犀利地看向一个方向。
判断了一下,霍森站起来:“东徙兽来了。”
克拉莉坐在地上问道:“东徙兽是什么?”
“奥卡森林东西两处各有一个沼泽,东徙兽会在午后成群穿过奥卡森林,到另一边沼泽聚集。”
东徙兽并没有固定的迁徙路线,因为它们的方向感很差,经常在森林中迷路。
这一次,他们应该是误打误撞碰上东徙兽了。
克拉莉若有所思,看着霍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霍森垂眸看了克拉莉一眼:“逃跑。”
“好的。”克拉莉点了点头。
霍森:……
霍森扑灭火堆,将痕迹掩盖好。
接着,他没再理睬克拉莉,也似乎并不关心克拉莉有没有跟上来,就自顾自地往一个方向离开了。
克拉莉站起来,拍拍裙子,赶忙跟上去。
路上。
霍森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扫视着头顶的树枝,似乎在寻找什么。
克拉莉跟过来,见他停在原地不动,问道:“你在看什么?”
说完,她也顺着霍森的视线仰起了脑袋,四处张望。头顶的光线似乎变了颜色,原本是橙黄色,现在变成了金黄色。
“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树枝啊。”克拉莉半真半假地说。
霍森收回了目光,“没什么。”
克拉莉眨了眨眼睛。
霍森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去。
可他才刚走出去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救命——”
“你……”
霍森的话还没出口,克拉莉就已经宛如一颗炮弹一样弹射而来,抱住了霍森。
“有蛇!”克拉莉扒拉着霍森的手臂。
霍森愣了一下,视线投向不远处发出窸窣声响的草丛,那里有细长的尾巴快速地一闪而过。
蛇?
他像是突然触碰到了记忆深处的事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旁边毫无形象扒着他的克拉莉都没顾及到,只怔怔地站着。
克拉莉自个崩溃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
她眯缝着眼睛,掀起眼皮往刚才的方向瞄了一眼。
没有蛇了,应该是爬走了吧?
克拉莉抹了抹脸,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夸张了。
她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放开扒拉着霍森的手,“刚刚反应有点大了,抱歉啊。”
说完,克拉莉注意到霍森衣袖上被她掐出来的褶皱,趁着霍森还没有发现,赶紧把它抹平了。
霍森皱眉盯着克拉莉,问道:“你怕蛇?”
光是听到这一个字,克拉莉的脸上就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嗯。”她收回手,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霍森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
克拉莉寸步不离地跟在霍森身后,时不时地往左右看一眼。
似乎因为有霍森在旁边,接下来的这一路,他们没有再碰到危险的野兽,克拉莉也放下了悬着的心,一边走一边玩,轻松得像一个来奥卡森林游玩的旅人。
日头很快西斜,树林中的光线变弱,霍森和克拉莉在溪边找了一个大石块,坐下来休息。
克拉莉坐在大石块上面,晃悠着两只小细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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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捡起细碎的小石子,扔进小溪里,然后看溪面被砸出一个个小水花。
霍森坐在石块的另一边,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克拉莉百无赖聊地盯着流动的小溪。
突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有鱼。”
一边说着,克拉莉在大石块上趴下来,探头去看溪里游动的小鱼。
一不留神,手上打滑,克拉莉头朝下,直直往小溪栽了下去。
下一刻,脚被人拽住了,克拉莉瞪着眼睛回头,看见霍森的脸。
霍森俯视着她,审视犯人一样地说:“我现在问你问题,你回答。但如果说谎,我就把你丢下去。”
克拉莉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也实在难以挑出瑕疵,简直是上帝眷顾的美貌。
她说:“哦,好的。”
“你是什么人?”
“克拉莉。”
“不是这个。”
“我真的是克拉莉啊!”
“……”
“你来自哪个国家?”
“……”克拉莉趴在大石块上装死。
霍森手松了松,克拉莉顿时往下滑了一点。
克拉莉只能说:“别把我扔下去,我不知道。”
“不知道?”霍森的手又松了一点。
克拉莉欲哭无泪,“我真的不知道。”
霍森冷冷地看了克拉莉一眼。
“你来奥卡森林干什么?”
“来玩。”
“……”
“别松手,我不知道!”
……
夕阳消失在山的另一边,克拉莉仰面躺在大石块上,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除了提姆和诡异的空间变换,她把自己能说的都说出来了。但她对霍森似乎一无所知。
克拉莉翻身坐起来,“霍森。”
霍森用手枕着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你问了这么多,现在该到我问了吧?”克拉莉说。
霍森移开视线,直接把她的话当做了空气。
克拉莉瞪大了眼睛,“霍森。”
霍森转回来,反问道:“除了名字,你还告诉我什么了?”
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事实胜于雄辩,克拉莉躺了下来,睁着眼睛看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
霍森转了个身,背对着克拉莉,似乎睡着了。
克拉莉困意上涌,眼皮也渐渐沉重下来,她闭起眼睛,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克拉莉是被霍森叫醒的。
“天还没亮呢。”克拉莉揉着眼睛,慢慢坐起来。
大石块凹凸不平,她躺在上面睡了一晚上,睡得腰酸背痛。
霍森站在地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克拉莉,“我有事得离开。”
“哦,你要先走吗?”克拉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如果不想被野兽吃掉,就往北走,很快就能走出奥卡森林。”霍森淡淡扔下一句话。
“哎,霍……”
克拉莉的话毫无预兆地断在喉咙里。
她不可置信地皱起眉——是她看错了么?
霍森凭空消失了?
“克拉莉,别惊讶,这是魔法。”
伴随着稚嫩的嗓音,消失多时的提姆出现在半空中。它转着滴溜溜的眼睛,凑到了克拉莉的跟前。
克拉莉皱眉,“魔法?”
提姆在空气中转了个圈:“是的,但你目前没有。”
“……”
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克拉莉绷住表情,开始和提姆算账,“提姆,你昨天跑哪儿去了?”
提姆反应过来,干笑两声,“我有事。”
克拉莉说:“是么,那还真巧。”
不再理睬提姆,克拉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过头,望向刚刚破晓的天幕。
新的一天开始了。
不管之前如何,从现在起,她的生命也开始了。
可放眼望去,北面的森林繁盛茂密,不知道其中隐藏了多少阴狠残忍的野兽和怪物。
好吧,首先,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
她还是一个弱鸡。
先走出危机四伏的奥卡森林再说吧。
克拉莉坐在大石块上面,用手指拔石头缝里长出的小草,“提姆。”
提姆悠悠飘到她面前,疑惑地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平安地走出奥卡森林?”克拉莉说。
提姆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
好吧,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克拉莉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抬头瞧了瞧远处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手撑在石块上,轻轻一跃,就跳到地面上。
“提姆,我们走吧。”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惧怕,她心里有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磨灭她的希望。只要,她还活着。
克拉莉招呼一声,叫上提姆,轻盈地踩着溪水中裸露出来的石块越过小溪,朝着北边去了。
4. 第 4 章
克拉莉尽量降低自己行动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树林间,避免引来危险的野兽。
提姆在空气中转着圈儿,飞得时高时低,飘在克拉莉的身后。
她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克拉莉感觉眼前树林的密度正在逐渐变小,四周也不再那么逼仄压抑,应该是快要走出奥卡森林了。
自从在奥卡森林醒来,除了满目参天的大树和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克拉莉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
她对这个充满着未知的世界实在是太好奇了。
突然,克拉莉皱了皱眉,看向自己身后漂浮着的提姆,“提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提姆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有啊。”
克拉莉说:“难道是我听错了?”
不对,她没有听错。
克拉莉停下脚步,仔细辨认着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个呼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十分微弱,但她可以十分肯定,的确是有生物在呼救。
“你仔细听。”克拉莉一边说着,一边大概指出了一个方位。
提姆朝着那个方向靠近了一些。
“好像真的有。”提姆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克拉莉迟疑了。
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远处就是奥卡森林的出口,只要她走出奥卡森林,就不会担心会遇到凶狠的野兽,也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地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但……
克拉莉看了看传来呼救声的那个方向。
那里树林幽深,危险重重。
提姆终于发现克拉莉的不对劲,它眨了眨眼睛,有些着急地在克拉莉身边转来转去:“克拉莉、克拉莉,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走了?我们马上就能走出奥卡森林了呀!”
克拉莉看了焦急的提姆一眼,还是转过身,朝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不幸地落入了险境,她不希望听见自己呼救的陌生人漠不关心地离去。
克拉莉快速地奔跑着,一头扎进了树木繁盛的树林。
提姆茫然地看着克拉莉奔跑而去的背影。她的长发在身后轻轻地摆动,像是海底美丽的珊瑚水草。
提姆不能理解地歪了歪脑袋,快速地跟了上去。
逐渐接近呼救声音的来源地,克拉莉放缓了步子,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树枝。
一会儿后,克拉莉终于看见了现场的状况。
一只浑身血迹的小动物趴在地上,幼小的身体不住地战栗着。依稀可以看得出来,它原本的毛发应该是雪白的,但现在已经被粘稠的血迹沾染,全部都惨不忍睹糊在一起。除了小动物旁边的一小片空地,其他地方都摆放着许多锋利的细小刀刃,有些尖刃上面已经沾染了些微血迹。
小动物似乎十分害怕,时不时轻声嘶叫几声,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无助。
克拉莉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四周看不出有生物守株待兔的痕迹,毕竟这里是奥卡森林,鲜少有人来往,更别说恰好经过这里,并且前来搭救一只并不怎么重要的小动物。
但这些刀……是谁放置的呢?
克拉莉踮着脚尖,动作轻盈地避过地上尖锐的刀刃,朝小动物所在的地方移动。
终于来到最中央的区域,克拉莉伸手,抱起颤抖的小动物。
“没事了。”克拉莉一边安抚地说着,一边站起身,准备立刻离开。
这里并不安全,她需要先将小动物带出去。
下一秒,头顶突然有一张泛着银光的大网从天而降,将克拉莉兜头盖住。那张大网似乎被施了某种魔法,缝隙中雷光闪烁,克拉莉的皮肤接触到大网的一瞬间,全身就犹如有电流穿过,痛得她直接跪倒在地。
树林的另一头,有一个人拖着一条腿缓缓走了出来。
克拉莉艰难地抬头看去。
那个人的一边腿似乎不太利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一摇一晃。他的衣服肮脏漆黑,仿佛数十年没有清洗过一样,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再往上看去,他的长相十分恐怖,脸上的皮肉松松垮垮,一只眼眶黑洞洞、空荡荡的,缺少了眼珠的附着,看起来恐怖至极。还有他左边脸颊上蔓延的诡异黑色花纹……
那个人见到了大网中匍匐跪着的克拉莉,就像见到了宝藏一样,脸上顿时扬起极大的笑容,这使他的脸更加瘆人。
克拉莉被身上的大网电得全身都发疼,她咬牙强撑着,不肯倒下。
怀中的小动物安然无恙,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无助地看着远处桀桀冷笑的怪人。跟过来的提姆看见大网中的克拉莉,瞪大了眼睛惊呆在原地,却只能飞到克拉莉身边,着急地转来转去。
那个人没有看见虚空中的提姆,只是看着克拉莉。
他拖着腿,缓缓朝克拉莉走了过来。背上的大网似乎还在增加重量,克拉莉死死地撑着,还是扑倒在地。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还会变重?
怀中战栗的小动物看着倒下的克拉莉,漆黑的眼睛突然睁大,瞳仁里露出了巨大的恐惧。
下一秒,小动物扯开嗓子,大声尖叫起来。
那尖叫声分贝极高,穿透力极强。
不远处的怪人被尖叫声震慑到,捂着耳朵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
良久,小动物减弱音量,又慢慢缩了回去。它挤到克拉莉身旁,像是害怕一样,不住地瑟瑟发抖。
克拉莉瞠目结舌。
附近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脚步声。很快,原本明亮的天空就好像被什么覆盖住一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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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变得一片黑暗。
她们似乎被笼进了什么东西的阴影里……
克拉莉抬头一看,看见一只巨大无比的蓝色生物。
提姆夸张地张大嘴巴,模样滑稽。
不远处的怪人害怕地往后挪了一步,克拉莉怀里的小动物却毫不畏惧,钻出克拉莉的肚子,朝着蓝色生物啾啾地鸣叫起来。但那张大网束缚住了它的动作,小动物猝不及防一头撞到大网,发出一声凄惨的哀鸣。
蓝色生物听见这声哀鸣,顿时怒了。
它抬起锋利的大爪,朝着瘫坐在地的怪人扇了过去!
伴随着凄厉的大叫,怪人被巨大的掌风直接扇飞出去,越飞越远,直到在天边变成一颗小小的黑点,再也看不见。
打跑了坏人,蓝色生物的目光转回地上被大网束缚着的克拉莉和小动物,抬起了手。
克拉莉看清楚蓝色生物的动作,立刻说:“等等。”
她的话依旧迟了半拍。
蓝色生物的大爪子碰到了大网,立刻被电得打了一个激灵。它僵着身体,缓缓向后倒去,“扑通”一下坐到地上。震耳欲聋的声音中,无数棵大树难逃噩运,被直接压成了树干。
克拉莉:……
好大的威力。
蓝色生物应该是这只小东西叫来的,见她也在大网里,就自动把她归到自己这边的阵营了。
克拉莉想了想,试探着对蓝色生物说:“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去拿一根结实的树枝来,要干燥一点的。”
蓝色生物用它那硕大的眼睛盯着克拉莉,低下头,从旁边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大树上揪下一根长长的树枝,举到克拉莉面前。
“这个嘛?”蓝色生物开口,声音和外形反差极大,竟然是甜糯糯的。
克拉莉点了点头。
蓝色生物用树枝挑开了那张泛着银光的大网,露出了其中的克拉莉和小动物。
提姆在旁边飘了一会儿,见克拉莉安全了,就转了个圈,“嗖”的一声消失了。
克拉莉翻了个身,力竭地坐到地上。
“你还好吗?”克拉莉看向浑身血糊糊的小动物。
坐在一旁的蓝色生物朝她们微微探出巨大的身子,伸出手,指着小动物,胖胖的爪子在虚空中慢慢转了两圈。
在晶莹的蓝色光晕下,小动物浑身乱七八糟的血迹逐渐消失,露出了它原本毛绒绒的雪白毛发。
“你好,善良的姑娘。”小动物用短短的四肢撑起自己圆溜溜的身子,站了起来,十分绅士地对克拉莉弯了个腰,“我叫巨赫,很高兴认识你。”
克拉莉一骨碌坐直身体,友好地弯起眼睛笑,“你好,我叫克拉莉。”
巨赫转过身,小小的手指着旁边坐着的庞大蓝色生物。
“它叫萌多。”
5. 第 5 章
“你好,萌多。”
克拉莉抬头望着足有三四个她那么高的萌多,突然有点怀疑人生。小只的叫巨赫,大只的叫萌多?这俩的名字是不是搞反了?
萌多挥了挥胖胖的手,朝着克拉莉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
巨赫迈着小短腿走到克拉莉面前,用两只手虔诚地捧起了克拉莉的袖子,“谢谢你救了我。”
克拉莉摇了摇头:“其实没有我,萌多也会来救你的。”
“没有哦。”巨赫歪了歪头,鼓鼓的腮帮子让它更像一只嘴里塞满食物的仓鼠,“克拉莉,你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魔法气息,它像甘泉一样浇灌了我已经枯萎的魔法之源,让我能够呼唤萌多。”
克拉莉看着巨赫,“魔法气息?”
她没有魔法啊。
巨赫左右晃了晃脑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
它松开了拽着克拉莉裙子的手,迈着腿转过身,指着那些刀说道:“萌多,快把这些鬼东西清理掉,我不想看见它们。”
萌多拿起树枝把那些碍眼的刀刃全都扫开了。
克拉莉琢磨着前面见到的那个诡异的怪人:“巨赫,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巨赫双手叉腰,大声地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长得很丑的坏人!他故意在这里放了好吃的食物,让我落进陷阱受伤,实在是太可恶了!”
巨赫一边说,一边使劲跺着脚,在泥土上踩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脚印。
克拉莉见巨赫气鼓鼓的模样,抿唇笑,“以后要小心一点。”
“好的,我知道。”巨赫抬起头,看向克拉莉,“克拉莉,你和那些探险者一样,也是来奥卡森林冒险的吗?”
克拉莉说:“是的,但我现在准备离开奥卡森林了。”
“好吧。”巨赫嘟囔,“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奥卡森林实在太危险了,不适合漂亮的女孩子游玩,克拉莉,我们可以送你出去。”
克拉莉弯起眼睛,“好啊。”
萌多俯下身子,把胖胖的大爪子放到地上,让克拉莉和巨赫跳上来。接着,它把克拉莉和巨赫放到肩膀上,一步一步朝着奥卡森林外走去。
“哇。”克拉莉坐在萌多的肩膀上,瞪大了眼睛。她现在和奥卡森林的树木一样高,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一枝长着嫩绿树叶的树枝。这个视野实在是太棒了。
克拉莉欣赏着底下的风景。
突然,她指着某一个方向,“巨赫,那是什么?”
“什么呀?”巨赫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到克拉莉旁边,顺着克拉莉的手看过去。
不远处的一片翠绿中,突兀地长了一丛红艳艳的花。
“那是红花西番莲,克拉莉。”巨赫挥舞着短短的手,笨拙地坐下来,“是奥卡森林中一种很漂亮的花,十分稀有。”
克拉莉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红花西番莲有些莫名熟悉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
“萌多,你可以帮我采一小丛红花西番莲吗?”克拉莉转头看着萌多胖嘟嘟的侧脸。
萌多咧开嘴笑起来,“好的。”
说完,萌多蹲下身去,倾斜了身体去摘底下的红花西番莲。
克拉莉和巨赫立刻从萌多的肩膀滑下去,砸到萌多的肩膀上,摔得眼冒金星。
克拉莉爬起来,扶起巨赫,“抱歉,你还好吗。”
巨赫摇了摇头,在萌多的脖颈旁坐起来,不满地戳了萌多一下,“蠢萌多,你不会直接蹲下去吗?”
萌多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一丛红花西番莲递给克拉莉。
“谢谢。”克拉莉接过那丛花。
萌多带着克拉莉和巨赫继续往外面走去。
终于走出奥卡森林,克拉莉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地,还有远处坐落的村庄,开心起来。
“谢谢你们。”克拉莉拥抱了一下巨赫和萌多,顺便在萌多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下。
萌多忽闪着小小的眼睛,蓝色的脸皮慢慢变红了。
巨赫依依不舍地朝克拉莉挥手,“再见,克拉莉。”
克拉莉把红花西番莲别进裙子的腰带里,再次朝巨赫和萌多用力地挥舞了一下双手。她转身踏上草地,轻快地朝着前方走去。
—
从远处看不觉得什么,当克拉莉在草地上走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村庄很远。
克拉莉抹了抹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继续往前走。
腰间别着的红色西番莲花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摆,清甜的香气四散开来。
终于,克拉莉来到了村庄外。
她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村庄里。
这个村庄不大,有些简朴,但十分温馨,昨晚也许下过了雨,黄泥地上积了好几汪小水洼。
此时正是早晨,这个村庄最热闹的时候。
售卖面包的烘焙师将热腾腾的面包摆出了货架,皮毛商人骑着驴晃晃悠悠地穿过街道,穿着朴素长裙的女人三三两两坐在水边,一边聊天,一边浆洗木盆中的衣服。
克拉莉四处观看着。
村庄里什么时候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村落边的人们干着活,纷纷朝克拉莉投来注视的目光。
克拉莉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视线,只专心地浏览着周围的小摊子。
一个卖花的女孩子挎着花篮,跑过克拉莉的身边,对一个大肚子的男人举起了花篮,“先生,买束鲜花吧?”
被卖花女拦住的男人朝克拉莉看了一眼,同意了,“给我拿一束漂亮的花吧。”
卖花女低下头,仔细地从花篮中挑出一束黄澄澄的花,“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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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男人付过了钱,接过鲜花,走到正在一个摊子前左顾右盼的克拉莉身边。
男人把手放在嘴边,用力咳嗽了两声,然后才微笑地说:“你好,小姐,我叫沃德。”
克拉莉以为自己幻听,奇怪地扫了周围一圈。旁边是一个肚子大得快要把裤子拉链撑破的男人。
“你好。”确定男人是在叫自己,克拉莉礼貌地冲着他笑了笑。
男人把花捧到克拉莉的面前,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小姐,请问我可以请你吃一顿饭吗?”
克拉莉视线下移,落在小黄花上。她呃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僵住。下一秒,克拉莉摆着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不用了,实在谢谢您。”
男人又往前走了一步,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没关系的,小姐。”
那一束黄澄澄的花几乎快要顶到克拉莉的下巴。
“我很感谢,但真的不用了。”话音刚落,克拉莉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几乎是瞬间就拐到另一条街道的路口,身影在路口一晃就消失了。
“哎,小姐!”男人踮起脚尖朝克拉莉的方向看了看,没有放弃,吭哧吭哧地追了过去。但等他来到那条街道的路口时,克拉莉的影子已经完全不见了。
克拉莉飞快地穿过两条街道,才停下来。
她不喜欢那个男人的眼神。
那个男人虽然满面微笑,但眼神不对,她光是看着就觉得有些寒毛直竖了。
克拉莉站起来,转头打量着四周。
旁边是一家售卖各种精美首饰、簪花帽子的小商铺,此时正有两个打扮美丽的妇人挎着篮子弯腰挑选着物品。
“玛蒂,我打算这周末去辛亚王国瞧一瞧。”其中一个拿起粉红色帽子的妇人说。
另一个的妇人挑了一个精致的布袋,“辛亚王国?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了。贝茜,说实话那里的物产实在太丰富了。”
“或许我们可以叫上杰里一起去。”
“好主意。”
辛亚王国?
克拉莉走到那两个聊天的妇人身边,礼貌地问道:“打扰一下,两位女士。”
两个妇人停下手中的事情,不约而同地看向克拉莉,“你是?”
克拉莉:“我可以问一问关于辛亚王国的事情吗?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有些好奇。”
拿着粉红色帽子,被称作贝茜的妇人直起身体,打量着克拉莉:“小姑娘,你不是西得村庄里的人吧?我没有见过你。”
“是的,我今天刚来。”
另一个叫作玛蒂的妇人笑看着克拉莉,“辛亚王国是众王国中能够唯一能够和霍利塞王国媲美的国家。但和霍利塞王国不同,辛亚王国自由而开放,欢迎一切不愿意被原来国家束缚的人们前去定居。”
“包括,”玛蒂看了商铺外一眼,“其他种族。”
6. 第 6 章
克拉莉愣了愣,“其他种族?”
“是啊小姑娘。”玛蒂把手上的布袋放了回去,“不过也不是所有种族,一般只有像精灵和矮人这一类友善的种族,才能被留下。”
克拉莉点了点头:“你们应该也很喜欢辛亚王国吧?”
贝茜走到镜子前面,把帽子戴到头上,满意地转了个圈。
“那当然了。”
“你们为什么不移居到辛亚王国呢?”克拉莉说。
玛蒂叹了口气说:“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大半辈子了,至少西得村庄挺不错的,你说呢贝茜?”玛蒂看向镜子前独自欣赏自己的女人。
贝茜不置可否:“你不想去,可我挺想去辛亚王国的,那里比霍利塞王国要好得多。”
没有得到认可,玛蒂登时有些尴尬。
克拉莉和她们简单地告别,就离开了。
走出商铺,克拉莉一边琢磨,一边往前走去。
精灵、矮人?到现在为止,她好像还没见过精灵和矮人。西得村庄没有吗?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种族,却只有辛亚王国会收留除了人类之外的其他种族。辛亚王国,这个强大而神秘的国家……她开始对它有些向往了。
不知不觉,克拉莉沿着小路走到了尽头。
余光中,她觉得周围的景象似乎变得开阔起来,不由得抬头看去。
小路旁边是一片辽阔的麦田,风吹过,众多麦穗在阳光底下懒洋洋地往后躺倒。
小路边缘停着辆驴车,车板破烂,车前的驴子耷拉着眼皮,伸出舌头,被太阳晒得没什么生气。
上面坐了个老人,头上戴了顶陈旧的皮帽,正低着头摆弄金黄色的麦秆。
这附近比较偏僻,很少人经过。那头驴子比较引人注目,克拉莉停下脚步看着它。
驴子似乎感觉到了克拉莉的目光,掀起耷拉着的眼皮,眼珠朝克拉莉转过来,看了克拉莉一会儿,朝天翻了个白眼,又转了回去。
驴车上坐着的老人注意到了克拉莉,头转过来,帽子底下露出一双苍老的眼睛,“小姑娘,你要搭车吗?”
克拉莉朝老人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得近了,能看见他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但老人的面容很和善,他佝偻着背,看着克拉莉的目光像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女。
克拉莉没来由地对这位老人生出些亲近的感觉,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
老人说:“小姑娘,你想去哪里啊?”
“辛亚王国。”克拉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辛亚王国?”老人微微抬头,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容,“噢,那曾经可是个好地方。”
“曾经?”克拉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语,疑惑地说,“难道现在不是了吗?”
老人呵呵地笑起来:“现在当然也是个好地方,小姑娘。我只是因为很久没去了而已。”
克拉莉点头。
“你现在就去吗?”老人问。
克拉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口袋,突然想起自己身无分文,顿时有些尴尬,“我现在没有钱。”
老人微笑着说:“没关系,小姑娘,如果你愿意的话,用红花西番莲交换也可以。”
“红花西番莲?”克拉莉愣了愣,把别在腰间的花拿出来,“您认得它?”
“是啊。”老人仔细辨认了一下克拉莉手中红艳艳的花,陷入回忆,“它很少见,也很珍贵。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红花西番莲了。也许是好几年前……不对,应该是十几年前,又或者是二十年前?噢,我真是老糊涂了。”
没有想到,在奥卡森林里突发奇想摘来的一束鲜花,竟然是外面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克拉莉把红花西番莲递到老人面前:“谢谢您。”
—
驴车的大轮子骨碌碌地转着,克拉莉坐在木板的另一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拉车的那头驴子似乎有些不情愿,一边慢吞吞地往前走,一边用鼻子出气。
克拉莉蹙眉看着驴子甩来甩去的尾巴。
老人好像已经对驴子的反应习以为常,笑呵呵地说:“里登就是这个脾气,没关系的,小姑娘。”
驴车晃晃悠悠,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困意上涌,克拉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晒在脸上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强烈,克拉莉揉着眼睛说:“我们到辛亚王国了吗?”
老人凝望着四周的建筑,似乎在出神,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
克拉莉也没有催促,她环顾着周围,发现四周的景物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视野所及,都是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人,远处的建筑不再是西得村庄那种简陋的泥瓦房,而是用清一片的灰黑色石块垒起来的坚固屋子,鳞次栉比,连绵成片。
这里的一切让克拉莉觉得陌生且新奇。
答案好像已经呼之欲出。
“这就是辛亚王国吗?”
老人感慨地回答:“是的,我们已经进入辛亚王国了,只是还没有到王宫。小姑娘,你想去王宫吗?”
克拉莉含糊地点头,“嗯。”
就当自己的目的地是辛亚王宫吧。
克拉莉用手垫着下巴,打量四周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远处人群中的几个身影尤为突兀,他们长着大大的鼻子和茂密的胡子,神情自若地穿梭在人群中。这并不奇怪,让克拉莉觉得特别的是,那些人的身量十分矮小,身高几乎只到正常人的大腿中部左右。
克拉莉迟疑地说:“他们为什么这么……”
为什么这么矮?
老人循声看过去,注意到了人群之中那几个突兀的身影。
“那是矮人,小姑娘。”
克拉莉:“矮人?”她想起来了,在西得村庄的时候,玛蒂曾经和她提过。
“辛亚王国是所有王国中唯一欢迎异族的国家。”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感慨地说,“但辛亚王国的历史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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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悠久,相反,它的建国历史十分短暂,也许只有三十年,又或者只有二十几年……唉,我太老了,脑子不好使,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克拉莉专心致志地听着老人的话。
老人继续说着。
“原本的人类一直抗拒着其他种族,所以他们和异族没有什么交集,更不用说共同居住在一起了。但辛亚王国的建立打破了这个先例。辛亚王国崇高的第一任国王和王后制定了新的条约,他们欢迎所有生性友好善良的生物前来辛亚王国定居,其中以精灵和矮人两个种族为首,它们入驻了辛亚王国,成为了王国的一份子。”
克拉莉了然地点了点头,却又捕捉到了这句话中重要的信息:“第一任?辛亚王国不是才建立了二三十年吗?就已经换了几届国王了?”
老人咳嗽了几声,显得有些不适,“没有那么夸张,小姑娘。到现在为止,辛亚王国的王位只更迭了一次,就是十年前继位的婕西娅女王。”
说完这句话,老人无限怀念地微微扬起嘴角,“但辛亚王国的创造者,亚尔国王和赫达王后,实在是太伟大了。他们让人类和其他种族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缓和起来,做出的贡献实在无人可比。”
克拉莉静静地聆听着。
“但是十分可惜……”老人叹了口气,“他们并没有孩子。”
克拉莉皱起鼻子,“辛亚王国的第一任国王和王后没有孩子?那现在的婕西娅女王?”
老人呵呵地笑着,解开了克拉莉的疑惑,“婕西娅女王是赫达王后的妹妹,”
克拉莉了然。
她转念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荒原上醒来看见的兽人。
克拉莉想问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说:“先生,我该怎么称呼您?”
老人并不在意称谓,微笑着说:“随意就好,小姑娘。人活在世上,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是吧,里登?”
在前面拖车的驴子哼哼两声,权当回应,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老人欣慰地拍了拍驴子。
克拉莉说:“先生,除了矮人、精灵和人类,应该还有其他种族吧?”
他们坐的板车不是很稳固,车轮碾到一个石块,车身顿时倾斜了一下,老人头上破旧的皮帽倒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老人抬起手扶了扶,缓缓说:“是的,除了人族、矮人族和精灵族,还有兽人族、魔族和龙族三个种族。”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下。
“当年,兽人族和魔族并没有接受辛亚王国的邀请,它们仍旧盘踞蛰伏在自己原有的领地里。至于龙族……时至今日,好像也没有人亲眼见过它们,也许龙族只是存在神话里的一个传说吧。”
老人眯着眼睛,感慨地说完这些话后,又慢悠悠地抬起头。
他们已经乘着驴车慢慢地靠近了辛亚王国最中心的一块区域。
不远处,稀疏的树林后面,辛亚王宫如同陷入沉睡的远古巨龙一般,静静地蜷卧在广袤的大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气势恢弘而雄伟。
7. 第 7 章
克拉莉微微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传说中强大的辛亚王国的中枢——辛亚王宫吗?
老人驾着驴车又前进了一段距离,终于晃晃悠悠地停下了。
“小姑娘,前面就是王宫了,祝你好运。”老人微笑地看着克拉莉。
克拉莉跳下驴车,郑重地对老人弯腰,“谢谢您。”
“不用害怕,上帝会保佑你的,孩子,你未来一定会有大成就。”老人慈爱地凝视着她说。
驴子转回脑袋,老人像对待老朋友一样,轻轻拍了拍驴子的头,吆喝一声,“里登,我们走吧。”
在老人的指引下,驴子调转了方向。
他们慢悠悠地往来时的方向而去,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没入了人群之中。
克拉莉目送着老人驾驶着驴车远去。她看着掩映在稀疏树林后的辛亚王国,心中突然出现了莫名的悸动。那……是她应该前往的方向。
走了一会儿,克拉莉猝不及防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唔?到王宫啦?”
这熟悉的声音。
克拉莉说:“提姆,好久不见啊。”
提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围绕克拉莉转圈圈。
克拉莉的手在虚空中挥了挥,试图把提姆拨开,“好了好了,别转了。”
提姆飘到地上,跟在克拉莉身边,亦步亦趋地走起路来。
提姆不转了,可嘴巴却没停下过,唠叨地说这个说那个。
克拉莉命令:“闭嘴。”
提姆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但空气只沉默了十秒钟。
十秒钟后,提姆再次按捺不住自己的嘴巴问道:“克拉莉,你怎么知道你应该要来辛亚王国呢?”
“……”
很快,克拉莉就走出了那片“树林”。
到了这里,她们距离辛亚王国已经很近,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但在这一百多米的距离之内,除了随风飘扬的野草,没有任何遮蔽物。
同时,她还注意到……
辛亚王宫敞开的大门外,有六个驻守的侍卫,他们身着白色守卫制服,在大门外排成两列纵队,手持长矛,站得笔挺。
这该怎么进去呢?
克拉莉站在一处半人高的草丛里,摸着下巴认真琢磨。
突然,克拉莉感觉哪里不对。
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克拉莉人一动,迅速在草丛里趴下去。
果然下一秒钟,站在宫城大门前的侍卫若有所觉,朝克拉莉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脸颊被地上的杂草扎了个结实,不仅有点疼,还有些麻麻痒痒的,十分不舒服。
克拉莉抹了把脸,悄无声息地撑起身子,在草丛里探出眼睛。
那几个侍卫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严肃地站着。
这感觉也太敏锐了吧。
怪不得能来守门。
提姆飘到克拉莉的面前,摇头晃脑,“克拉莉,我有办法让你进王宫哦。你求我一下,我就帮你。”
克拉莉直接说,“求你。”
提姆:……
怎么这么容易。
“好吧。”提姆叹了口气,“那就勉为其难地让英明神武的提姆来帮助克拉莉小姐吧,”
“克拉莉,我可以让你暂时进入隐身状态。”
克拉莉的目光一亮。
提姆:“但是,这个状态只能维持十几秒。”
克拉莉转头看向宫城大门,“你要我在隐身的限制时间内跑进宫城大门?”
提姆点了点头。
“可是。”克拉莉撑起身子,朝宫城大门的方向瞥了两眼。
“这个距离,要在十几秒之内跑到,不太可能。”
提姆鼓起嘴巴,表示自己只能给克拉莉提供隐身技能,剩下的它也没办法。
借着草丛的遮挡,匍匐着往大门的方向也许可以缩短一些距离。
念头闪过的下一秒,克拉莉手脚并用,放轻动作,尽量不发出声响,开始往宫城大门的方向走去。
不料,克拉莉所在的这片长势比较茂盛的草丛区域范围狭小,克拉莉在草丛中匍匐前进了一会儿,眼前草丛的高度顿时呈现滑坡式下跌。
克拉莉盯着眼前正在随风舞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高度已经给别人带来巨大困扰的矮墩草丛,陷入了沉默。
没看见你旁边这片草丛比你高了一大截吗。
一样的地,一样的雨水,一样的阳光,你就不能朝人家看齐长高点么。
克拉莉惆怅了一会儿,略微撑起身子,用目光粗略测量了一下她所在区域和宫城大门的距离。
以她的速度,如果拼尽全力奔跑,也不是不可能在十几秒内跑进大门。
克拉莉转头看向提姆,严肃说道:“提姆,把时间控制得具体一点,十一秒和十九秒的差距可不小。”
提姆思考了一下,“十五秒。”
“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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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莉在草丛中爬起来,两手微微撑地,一腿跪地,一腿弯曲,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接下来,我说开始,你就……”
嘴里的话断掉半截。
有细微的感觉从四肢传来,她看见提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已经开启技能了。”
低下头,克拉莉果然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快速地变成虚幻,与环境融为一体。
完了。
克拉莉再也没时间犹豫,犹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王宫大门奔跑而去。
目光所及,敞开着的宫城大门已经近在咫尺,那整齐排列成两列的侍卫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笔挺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克拉莉如风一般,快速穿过了那两列侍卫。
然后——迈进了宫城的大门。
克拉莉步子不停,目光迅速扫视一圈,没有在附近看到巡逻的士兵。
下一秒,她锁定了华丽的王宫外一堆郁郁葱葱的绿植,急迈几步,一头扎了进去。
绿植左右摇晃了一下,慢悠悠地掉下几片青翠的叶子。
在外人看来,像遭了一阵诡异的风。
时间压得正好,克拉莉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正在空气中缓缓显露。
大门外站得笔挺的两排侍卫只感觉一阵冷风来势汹汹地刮过,差点把他们的帽子掀飞。
其中一个侍卫的帽子掉了一半,颤巍巍地挂在后脑勺,他朝左右瞄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抬起手,扶正了帽子。
扶完帽子,那侍卫奇怪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风有点诡异?”
他旁边的另一个侍卫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站好,如果你不想被罚的话。”
话音刚落,那扶帽子的侍卫面容一肃,唰的一声并拢脚尖,站得笔直。
藏身在绿植里的克拉莉看向一旁的提姆。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了一跳。
提姆竟然正在消失!
克拉莉听到提姆有气无力的声音。
“克拉莉,这个魔法消耗巨大,我开启一次,就会暂时进入休眠状态。”
“休眠状态?”克拉莉伸手去抓提姆,试图阻止提姆的消失,可并没有用,飘在虚空中的提姆只剩下半只眼睛了。
克拉莉压低了声音:“提姆?”
提姆没有回应,在空气中慢慢隐匿了踪影,如果之前克拉莉还能凭借着光线分辨提姆的五官,那么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8. 第 8 章
唯一能说上话的都消失不见,克拉莉愣在原地。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踏步声,由远及近,王宫中列队巡逻的士兵来了。
克拉莉屏住呼吸,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等那一列士兵远去之后,克拉莉伸手拨开枝丫,往外看出去。
她所身处的地方距离王宫正式的宫殿正门还有一点距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宫殿正门左边的柱子,上面雕刻的金色花纹正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克拉莉又在绿植里蹲了一会儿,等到第二波巡逻的士兵离去之后,算是大致摸清了时间。
虽然间隔的时间不长,但足够她从这里进入宫殿了。
克拉莉犹豫了一会儿,没再耽搁,在第三波巡逻的士兵转进路的尽头拐角时,跳出绿植堆,跑进了宫殿正门。
里头,有三条路。
正对着克拉莉的那一条富丽堂皇,是个通往另一个地方的过道。
相比之下,另外两条路就没有那么气派。它们从中间那一条过道的两旁呈包围状长长延伸出去,不知道通往哪里,也没有那么明亮,隔着一段距离一盏幽黄的古朴壁灯,泛着阴冷的光。
中间那条大厅过道不能走。
可是……
往左边,还是往右边?
不再犹豫,克拉莉转身走进右边的走道。
周围很安静,非常安静,几乎到了地上落下根头发……哦不,掉根针都能听到的程度。
走道幽深,不知道通往哪里,两旁墙壁上的装饰纹样低调而繁复,透着一股神秘悠远的气息。
克拉莉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着,自己的呼吸声是耳边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克拉莉停下步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等一等。
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只是因为提姆吗?
还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感觉呢?
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盏昏暗的灯幽幽漂浮在远处,指引着她的方向,告诉她她应该回到这里。
回到?
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克拉莉试图在脑海中搜寻过去的一切。
可记忆中一片漆黑,就仿佛死水一般无波无澜,任凭她如何努力去回忆都无济于事。
那么,离开吧?
克拉莉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
如果回头离开,那么已经陷入休眠状态的提姆为她做的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可如果继续往前走,她就是闯入辛亚王国目的不明的外来入侵者。
该怎么办?
她不希望提姆的付出白费,也不希望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变成入侵者。
正当克拉莉犹豫不决时,她突然感觉四周的环境起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转头看去,身边的墙壁上还是繁复的暗金纹饰,两头还是幽深得看不见尽头的走道。
克拉莉的心脏快速跳动了两下。
虽然四周的环境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克拉莉往回小跑了一段路。
来到不久前刚刚拐过来的走道转角时,克拉莉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的通道,已经被一面暗灰色的墙壁取代。
没路了?
克拉莉慢慢伸出手,贴上那面墙壁。
冰冷刺骨的触感传达至皮肤,她又试着用力往前推了推。
墙是实心的。
克拉莉收回手,打量墙与墙之间交接的缝隙,但也看不出丝毫后期人为堆砌的痕迹。
仿佛原本这里就应该是一条死路。
场景虽然诡异,但克拉莉知道,这里是辛亚王宫,是一个能够接纳异种族生存的地方,更是一个魔法实力强盛的辛亚王国的中枢区域。
克拉莉没有退路了,只能往前走。
不再耽搁时间,克拉莉最后看了这面古怪的墙壁一眼,转过身,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边慢慢向前走去。
她洁白的长裙因为走动而小幅度摆动,像是翻涌海涛之上开出的一朵朵白色浪花,轻盈又飘逸,仿佛暗夜中灵动的精灵。
走了很久,克拉莉拐过了一个又一个走道拐角,就当她以为这条走道会无限制延伸下去的时候,四周的环境似乎又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环境带给她的感觉,好像和刚刚不一样了。
克拉莉摸了摸胳膊,她穿得单薄,被四面八方透出来的冷气冻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再次迈开步子,走了一步,克拉莉若有所觉,抬起头来——
原本应该通向左边的走道转角处,竟然出现了三条分岔的小路。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分岔走道的中间区域看见了一张目瞪口呆的脸。
不远处,一个穿着女佣衣裙的女人端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正面朝她傻傻地站着。
太好了,终于见到活人了。
克拉莉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询问。
“请问……”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佣打扮的女人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救命啊——”
克拉莉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中。
很快,就有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和兵器铿锵的摩擦声隐约传来,并且正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克拉莉头皮发麻,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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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往前跑去,她来到走道的尽头,左右各看一眼,随便选了个方向,一头扎进去,不要命地往前狂奔。
后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克拉莉奔跑的速度加快了。
在她转过了数个拐角之后,身后躁动的声响变小,那些士兵似乎暂时被她甩掉了。
而她眼前的景象也变得开阔起来,走道不再那样幽深逼仄,两旁的灯光变得明亮许多。
快速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正常,克拉莉注意力回归,也开始有时间思考。
这里的环境和方才截然不同,会是什么地方呢?
还有,她刚刚……似乎经过了几间开着灯的房间?
疲惫感从四肢逐渐蔓延而来,克拉莉慢下奔跑的脚步,一边微微喘息着,一边皱起眉头。
等等。
房间?还是开着灯的房间?
下一秒,懒洋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克拉莉后背一凉,好像有一个人贴近了她,并用手捏住了她的后衣领。
“喂,这位朋友,你想去哪儿?要不要我给你指个路啊?”
克拉莉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一开始竟然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靠近。
这说明他们的实力差距很大。
如果打起来,她只能是被摁着打的一方。
克拉莉像是脱力般坐到地上。
算了,不跑了,被抓就被抓吧。反正她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了。她斗志昂扬的路也许只能因为实力不够而终结了。
身后的人似乎对她破罐子破摔的表现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两步跨到她的面前。
克拉莉抬头。
这是个十分美貌的男人,乍一看仿佛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人,美得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他微微眯着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正探究地扫视着她,眼中虽然没有笑意,但小幅度上扬的眼角还是流露出了十足的风流多情。
此时,见坐在地上的克拉莉抬起头看他,男人挑了挑眉毛,朝她展开一个足以迷惑人心的完美笑容。
克拉莉:这人好奇怪。
克拉莉看了男人一眼,强忍着无语,果断移开视线。
男人见克拉莉无动于衷的模样,也没在意,两步跨到克拉莉身后。
克拉莉感觉脖子一凉,心头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男人捏住克拉莉的后衣领,把她轻轻松松地半拎起来,男人迈开步子,一只手拖着她,往走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同时,男人笑眯眯的声音说道:“绎斯,来处理事情了,你猜我抓了个什么?噢,还有……卡萝,你记得把柯黎那家伙逮来,我看他之前好几次都找借口缺席,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9. 第 9 章
男人拖着克拉莉转过了两个拐角。
克拉莉试图挣扎,但却发现自己和他的力气相比简直是毫毛对泰山,她就如同案板上等待宰割的猎物,毫无翻盘之力。
其他就算了,能不能让她起来走路?
克拉莉抗议:“我自己能走。”
男人察觉到她的挣扎,笑眯眯地安慰她,“很快就到了,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你个头!
克拉莉想给他来一个爆栗。
终于,伴随着四周越来越明亮的灯光,他们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大厅外。
大厅外站着两个驻守的侍卫,侍卫见到来人,恭敬地弯了弯腰,“公爵大人。”
男人随意地摆了摆手,带着克拉莉走进去。
“你们这么快就到了?”男人看见大厅中站着的人,脸上作出诧异的神情,随即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
“绎斯怎么还没来?”他似乎有点不满,对其中一个女人说道,“女王又找他了?”
“不知道。”回答的女声清冷,带着不易接近的淡漠。
“这就是你抓的人?”女人说完,又朝克拉莉看了过来。
拖着克拉莉过来的男人挑了挑眉说道:“你明知故问了,卡萝。”
被叫作“卡萝”的女人没再说话,但克拉莉依旧感觉女人看着她背影的目光十分冷漠。
把后脑勺对着别人似乎不太礼貌,克拉莉转过身看向他们。
与此同时,大厅内的场景顿时跃入她的眼帘。
大厅宽阔而富丽,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悬挂了一盏纹饰华丽、光线明亮的巨大吊灯,唯一显眼的,是正对着大厅正门的方向的一把银色镶边的深蓝色绒椅。
绒椅下方的左右两边,又各自摆了两条金色靠椅。
四周的装修以淡金色为主,整座宫殿都以淡金色为装饰准色。
克拉莉的目光移到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人身上。
这里的人数不多,只有三个。
说话的女人一头棕色长卷发,容貌冷艳,浑身上下都透出冷气。
女人旁边站着一个俊秀的男人,他似乎对克拉莉毫无兴趣,没有看她,只盯着地上的冰冷瓷砖,一副倦怠的模样。
再旁边就是刚刚把她拖到大厅来的男人,他有着深褐色的瞳孔,眼睛狭长,唇边挂着慵懒的笑意。刚才走道的灯光不如大厅的明亮,看得不甚清晰,现在仔细一看,克拉莉发现这个男人美得近乎雌雄莫辨。
辛亚王宫产出的人都挺好看啊。
克拉莉收回目光。
下一秒,男人带笑的声音响起,“哟,我们的大忙人绎斯殿下终于来了。”
大忙人,谁?
克拉莉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已经掠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她额边的碎发被那人走动间带起的冷风撩动,悠悠地飘起来,再掉下去。
那人身量颀长,因背对着她,克拉莉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看见他身后漆黑的长长披风。
很快,那人走到最上层的绒椅旁,转身坐下。
克拉莉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
冰冷的面具。
银白色的诡异面具覆盖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弧度优美的下颌和略显苍白的薄唇。
克拉莉觉得这人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正当克拉莉思考着这凭空而来的熟悉感时,淡淡坐在绒椅上的绎斯抬起眼睛,露出了一双如蓝宝石般的深蓝色瞳孔。
克拉莉后知后觉地认出了。
这双美丽的眼睛!
霍森,是他?
但绎斯似乎对克拉莉毫无印象,他毫无波澜地移开视线,看向方才说话的人,“伯长闵,什么事情?”
被叫作“伯长闵”的男人扬起一边眉毛,“事情很简单,我抓到了一个擅自闯入王宫的刺客,就是这一位。”
绎斯听完,冷漠的视线重新回到克拉莉身上。
卡萝盯着克拉莉,首先打破了四周窒息的安静,问道:“你是谁?”
克拉莉老实地说:“我叫克拉莉。”
卡萝:“克拉莉,你是谁?”
克拉莉:……?
伯长闵低着头,懒洋洋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卡萝,别问这么多废话。”
卡萝瞥了伯长闵一眼:“你来。”
她转身走了两步,就近挑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旁观起来。
伯长闵耸了耸肩,转向克拉莉,摆出一副循循善诱教导小孩子回答问题的表情。
但还没有等他开口,克拉莉直接坦白了:“我不是刺客。”
话音刚落,周围人投来的视线顿时变成明晃晃的——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好吧,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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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莉无奈地表示:
“不管怎么样,我真的不是刺客。”
伯长闵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嗯,我也觉得不是。”
克拉莉的眼睛微亮——伯长闵相信她?
还没等她高兴多久,伯长闵接下来有理有据的话瞬间打破克拉莉的美好幻想。
“一个几乎没有魔法的人,还能当上刺客,什么国家眼光这么差?”
克拉莉:……
我不生气。
坐在绒椅上的绎斯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座椅扶手,良久,他的目光转向伯长闵,“那么,伯长闵公爵,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呢?”
听到绎斯的话,伯长闵掀起眼皮,笑眯眯地说:“抓起来做个血液鉴定不就好了。”
血液鉴定?
这是什么东西?
克拉莉问道:“血液鉴定是什么?”
伯长闵看向坐在大厅中央的克拉莉,笑得十分和蔼可亲,主动为她解释:“就是抽血,亲爱的,面临血液鉴定的犯人会被固定在神台上,注入麻醉剂……”
他像是在笑眯眯地恐吓小孩子,始终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俊秀男人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嗤了一声,“无聊。”
伯长闵扬眉看了俊秀男人一眼,“柯黎,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说话了呢。”
柯黎冷漠地转开头,明显不想搭理伯长闵。
绎斯微微眯起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盯着克拉莉,目光深邃而沉默。
坐在冰冷瓷砖上的少女穿着洁白的长裙,一头如海藻般的长卷发柔顺地垂至胸前,脸颊小且莹润,一双大眼睛明澈透亮,倒映出大厅四面盈盈闪烁的灯光。
因为跪坐着的缘故,她的长裙略微上移,露出了小巧的脚踝和半截细细的小腿。
良久,克拉莉察觉到了绎斯的视线,转过头看去,对上绎斯深不可测的一双眼。
绎斯盯着她,眸光深沉。
下一秒,他淡淡地说出一句话。
“先把她关起来。”
身后刷刷走来两个侍卫,一人抓住她的一边胳膊,直接往大厅外面拖。
克拉莉:……
她不想再当拖把了。
正当克拉莉要对侍卫动手的时候,那拖着克拉莉的两个侍卫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
克拉莉有些奇怪,转头看去。
10. 第 10 章
大厅门外走进一个黑色制服的侍卫,他与拖着克拉莉的两个侍卫迎面对上,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克拉莉看着几个对峙的侍卫,关注点直接偏移了。
为什么这些侍卫的制服颜色不一样?拖着她的两个侍卫制服是蓝色的,可这个侍卫的制服又是黑色的,还有,驻守在王宫大门外的侍卫制服是白色的……难道,不同颜色的侍卫代表着不同的势力范畴吗?
冥冥之中,克拉莉总觉得辛亚王国的侍卫制服应该是统一的白色。
黑色制服的侍卫绕过克拉莉几人,朝上座的绎斯走近几步,恭敬地行了个礼。
克拉莉看见侍卫头上帽子边缘的羽毛伴随着侍卫的动作在空气中轻轻摇晃了一下。
“婕西娅女王请各位公爵移步正殿,”侍卫低着头,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共同判决刺客罪行。”
听到侍卫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愣,就连柯黎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伯长闵盯着地上反射出金色灯光的瓷砖,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我们伟大的婕西娅女王可真是事必躬亲啊。”
说完,伯长闵嘴角噙笑,看向上座不发一言的绎斯。
不远处黑色制服的侍卫挡住了克拉莉的视线,她看不到坐在深蓝色绒座上的绎斯,也看不到另一边的伯长闵、卡萝和柯黎几人。侍卫传达完女王的话,微笑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绎斯的回应。
面对此时似乎有些诡异的气氛,克拉莉心想,辛亚王国的女王竟然要见她?
正当克拉莉分心琢磨的时候,绎斯淡淡的声音响起,“知道了。”
“好的,女王已经在正殿等候,请各位公爵尽快到场。”侍卫微笑着弯了弯腰,就转身离开了大厅。
大厅明亮的吊灯光线重新将克拉莉笼罩,她看向半倚在扶手上的绎斯,视线在他银白色的面具上转了一圈,最后和绎斯的目光对上。
他冰凉的深蓝色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迷雾。
四周安静得出奇,克拉莉移开视线,扫了周围一圈。
伯长闵斜支了条腿,懒洋洋地站着,一副百无赖聊的模样。
卡萝抱着手坐在椅子上,目光冰冷,搭在另一条腿上的长腿微勾,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漆黑锃亮的皮质长靴,像是在思考什么。
柯黎靠在大厅一角的柱子上,别开头看着其他地方,漠然不语。
克拉莉不想贸然出声,但手臂传来的感觉不太好。她开口说道:“能不能让我自己走?”
她的手要麻了。
也许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配合的犯人,所有人都对克拉莉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克拉丽倒是很神色自如。她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裙子站在那里,也让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即便,她只是个来路不明的犯人。
伯长闵绅士地伸了伸手,笑着说:“好的,请吧,犯人小姐。”
克拉莉跟着传话的侍卫走了出去。
身后,伯长闵、包括还有其他几位公爵也一起跟上了她。
他们来到一间更为明亮华丽的宫殿。
宫殿的地面由大理石铺就,每一块石头上都有精美的纹路,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宫殿的穹顶很高,仿佛触碰到了天际,大厅的四周矗立着巨大的立柱,立柱表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缠绕的藤蔓、绽放的花朵、神秘的符文……仿佛闪动着古老的魔力,立柱的顶端装饰着金色的雕饰,是展翅欲飞的鹰,也是面容威严的狮鹫。
克拉莉被眼前的一切看得微微发怔,冥冥之中,她竟然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再往前看,只见大厅的王位上,坐着一个女人。
那就是婕西亚女王。
她穿着一身黑蓝色的长裙,看似随意地坐在王座上,裙摆像浪花一样摊开,白皙的皮肤如同冰冷的瓷器,狭长的眼睛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她手中握着一个权杖,手指枯瘦而修长。
看见克拉莉的一瞬间,婕西娅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阴暗。
她的下巴不曾低下,只是冰冷地问道:“这就是你们抓到的闯入王宫的犯人吗?”
侍卫不敢回答,婕西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绎斯的身上。
绎斯仿佛没听到一般站在旁边,显然没有准备回答。
是伯长闵是时候出场打破了僵局,他笑眯眯地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是的,女王。”
婕西娅冷冰冰地看着克拉莉。
这个沉默的、眼神明亮清澈的、漂亮的女孩让她产生了危机感——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
即便她不是犯人,她也不喜欢这个女孩儿。
“那就杀了她,斩掉她的头颅。”婕西娅说。
婕西娅想从克拉莉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害怕、恐惧的神情,可是克拉丽只是平静地垂着眼睛,仿佛她的话对她构不成威胁。
婕西娅的心头涌起了一丝怒火,她冷冷地吸了口气,正要让侍卫把克拉丽拖下去。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绿衣服的女孩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宛如长长的藤蔓垂落,发丝闪烁着淡淡的绿光,身上穿着柔软的树叶编织而成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根藤蔓腰带,上面点缀着小巧的花朵。
克拉莉看见她,呆了一下。
生命精灵?
不知为何,克拉莉的心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句话。
琦妮对婕西娅行了一礼,手放在胸前,微笑着说道:“伟大的婕西娅女王,请让我来处置她吧。”
婕西娅面无表情,“给我一个理由。”
琦妮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茫,低声说:“我的实验正进行到一个重要的关键点,这个人类生命体,也许对我的实验有帮助。”
琦妮要用这个人类女孩做实验?
伯长闵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略微诧异地看向了绮妮,卡萝也同样看向绮妮,就连柯黎都皱了下眉头。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落回了克拉莉身上。
但克拉莉还是没什么反应。
婕西娅不悦地说:“不行。”
但没多久,婕西娅选择了折中的方法:“先关起来,抽血进行血液鉴定,看看是哪个国家的人再做决定。”
琦妮低下头表示赞同,退到旁边不再说话。
伯长闵却微微皱眉,瞥了琦妮一眼,其实他知道琦妮的目的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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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达到了——琦妮不想让这个人类女孩死亡,所以迂回地向女王讨要克拉莉,女王原本必杀克拉莉,但在琦妮的要求后,权衡之下,暂时不会杀掉克拉莉。
众人看向了克拉莉。似乎都在等待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在这其中,只有绎斯无动于衷,宛如一个冰冷的雕像一样站立着。
出乎意料的,克拉莉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其实克拉莉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在这时候都保持沉稳,就像一个大boss一样。
只是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就算求饶也没有用而已。
提姆陷入沉睡了,没有人能帮她。
只能伪装平静了。
这样敌人才看不透她。
克拉莉放空了自己,微微出神地看着这里的建筑。
她好像真的对这里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为什么?
婕西娅不耐地揉了揉眉心,看向克拉莉,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看着克拉莉的眼里露出一丝危险厌恶的意味。
一直没有反应的绎斯,此刻忽然冷漠地开口:“女王陛下,可以执行了吗?”
婕西娅被打断思绪,眼里的狠意消散了一点。
她点头允许:“执行。”
绎斯看向旁边,侍卫立刻过来,把克拉莉押了下去。
克拉莉很顺从地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反抗,扮演着一个老实的犯人,跟着侍卫离开华丽的宫殿,去了监牢。
监狱的石墙厚实粗糙,通道昏暗无光,只有几盏耀眼的灯火散发着微弱的光,如同鬼魅舞动,监牢里只能勉强容纳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墙壁上不断有水滴落,滴答,滴答,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克拉丽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到了这里,还是觉得有些瘆人。
也许她从没有呆过这样的地方。
克拉莉赶紧收拾好心情,不让自己变得悲观。
克拉莉试探地问外面的侍卫:“女王大人有说要关我多久吗?”
侍卫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把她当成了空气。
好吧。
克拉丽叹了口气,开始想念提姆。
然后决定把自己想象成一株永远不会枯萎的小草,现在就是需要她从夹缝中生长的时候了。
监狱里的窗户漏下来了一缕光,她看着这一缕光,可以坚持下去。
克拉莉在床板上安静地坐着。
第二天的时候,琦妮带着两个医生出现了,她来对克拉莉进行血液鉴定。血液鉴定的过程并没有伯长闵描述的那么可怕,他们只是给克拉莉抽了一管血,然后就走了,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克拉莉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顺从,不敢反抗。
任由他们把血液取走。
一方面是因为提姆不在身边,她自身没有能力。
另一方面,其实克拉莉对自己的身份也有隐隐的好奇。
她听说每个国家的人出生的时候,都会被国家在血液中赋予专属的印记,这是不可磨灭的,就算死亡也不会改变原生国家。
血液鉴定可以查出她来自哪里。
她……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呢?
11. 第 11 章
三天后,伯长闵来到监狱的时候,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被折磨的形容憔悴的女孩,可是,他看到克拉丽神情安定地坐在床板上,侧颜美好得就像是一幅上世纪的油画,伯长闵不禁看愣了。
许久后,他才回过神,说道:“克拉莉小姐。”
克拉莉立刻回头看向他,神色平静,但是眼里隐隐有一些警惕。
“检验结果出来了吗?”克拉莉问道。
伯长闵微笑着说道:“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克拉莉小姐。”
克拉莉开始有些紧张:“我是哪个国家的人?”
伯长闵说:“这个问题……我觉得需要其他人一起在场听结果,做个见证。”
“请吧,克拉莉小姐,请随我走一趟。”
克拉莉跟随着伯长闵来到王宫。
婕西娅女王今日不在,上面坐的是绎斯。
柯黎、卡萝其他几个公爵也在。
克拉莉现在已经有些摸清这些人了。
婕西娅女王是王国的最高统治者。
绎斯是仅次于女王的摄政公爵,凡事要决定都需要绎斯同意。
伯长闵、柯黎、卡萝是参政公爵,能够发表自己的意见,也拥有一定的权力。
伯长闵见大家都到了,站定了,口齿清晰地说出:“血液检验结果得出,克拉莉是辛亚王国的人。”
柯黎立刻匪夷所思地说道:“怎么可能?辛亚王国的人口都有登记在册,这个女孩根本就不在辛亚王国的人口名单里。”
伯长闵说:“但是检验结果就是这么说明的,这不可能出错,柯黎。”
克拉莉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意思?她其实真的是辛亚王国的人?
冥冥之中她来到辛亚王国,难道就是命运的指引?
克拉莉问伯长闵:“那我可以排除刺客的嫌疑了吗?”
伯长闵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这我可不能决定。”
噢,她忘记了。
绎斯才是辛亚王国的摄政公爵,他们只是参政公爵,并没有做决定的权利。
克拉莉鼓起勇气看下绎斯,这么久了,绎斯都没有与她相认,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把绎斯认错了,他并不是霍森。或者……他是霍森,但出于某些原因不愿意和她相认。
克拉莉客气地问上面坐的那个冰块:“绎斯公爵,请问我可以排除嫌疑了吗?”
冰块绎斯盯着她,依旧是冷漠的表情:“可以。”
卡萝抬起眼睛,看了绎斯一眼,没说什么。
伯长闵问道:“那之后要怎么安排她?虽然血液鉴定显示克拉莉是辛亚王国的人,但搜查整个辛亚王国,都没有找到她的家在哪里,根本查不出她的来源。她现在无处可去。”
绎斯沉默了一会儿,说:“把她交给绮妮。”
克拉莉听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把她交给琦妮当人类实验体吗?
伯长闵看出了克拉莉的恐惧,笑着说:“你不用担心,琦妮那天只是开玩笑而已,琦妮是个很好的医药学精灵,从来不用人类做实验的,你跟着她,说不定她会好好培养你,你有可能会继承她的医药知识。这可是幸运中的幸运,克拉莉小姐。”
克拉莉放心了。
那就好。
难怪琦妮那天说要用她做实验时候,其他公爵都很惊讶。
原来琦妮是随便乱说的。
看来琦妮是个很好的精灵。
克拉莉心中涌起感激:琦妮帮助了她,她也一定会回报琦妮的。
侍卫带着克拉莉,去找琦妮。
克拉莉跟随着侍卫穿过王国后面的森林,来到一座绿色小屋。
这座小屋像巨大的祖母绿宝石,隐匿在森林深处,小屋的四周爬满了奇异的藤蔓,藤蔓上盛开着洁白的花朵,小屋的屋顶是由苔藓编织而成,窗户就像精致的绿宝石,可以看见里面的奇妙景象。
在小屋旁边有一座巨大的花园,花园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
绮妮正站在一张布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桌子面前,桌子上出了罐头,还摆放着许多散发着奇异光芒的草药,绮妮正在忙碌认真地做自己的实验。
听见有人前来的声音,绮妮抬头看了克拉莉一眼,又低下了头。
侍卫把克拉莉送到这里就走了,克拉莉走进小屋,有些好奇地看着小屋的景象。
绮妮见她没事做,把一个水壶递给了她,“帮我把院子里的水全部浇了。”
克拉莉接过了水壶。
琦妮又说:“从今天开始,你的职责就是给我的植物浇水。另外,王宫里的所有植物也都由你负责。”
克拉莉点点头说,“好的。”
克拉莉准备现在就开始干活。
她握着水壶,摸到水壶上刻满了魔法符文,但没有在意。
克拉莉走到一株玫瑰旁边,倾斜水壶,倒出清水,浇灌着干燥的泥土,接着,她走到一棵古老的橡树旁边,橡树高耸入云,树干粗壮得需要好几个人环抱。
克拉莉浇灌了橡树,来到最后一片长着魔法草药的药田。药田里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草药,克拉莉有些新奇,把水壶里的水均匀地倒在草药上。
克拉莉浇完水,回到小屋里的时候,琦妮正好做完了实验,看见她走回来,不悦地说道:“你还呆在这做什么,你可以去干活了。”
克拉莉笑着说:“我已经浇完了。”
琦妮的表情变得诧异起来。
“你这么快就浇完了植物?”
“是的。”
“看来你做事情很勤快嘛,不错。”
琦妮满意地笑了下,“我现在要去迷幻森林里拿一株我要用的植物,这个坩埚里沸煮着我的药水,就由你暂时照看吧,记住,一定不能让火灭了。”
克拉莉点点头。
琦妮离开了。
克拉莉坐在旁边放着的一个小板凳,拿着扇子,专注地看着坩埚底下的火。
微风徐徐吹来,很是舒服。
克拉莉吹着风,打了个呵欠。
坩埚下的火焰跳跃着。
可是,下一刻,平静却突然被打破了。
一只浑身长满尖刺、模样丑陋的小怪兽从旁边的阴影里飞快地窜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冲向锅炉,小怪兽用粗短的爪子一拍火焰,坩埚下正燃烧的火焰刷拉一下就灭了。
克拉莉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立刻把这只小怪兽给揪了回来。小怪兽闯了祸,害怕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她。
“叽里呱啦……”
小怪兽晃了晃粗短的四肢,朝她可怜巴巴地吐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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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攻击性强的怪兽,就是贪玩而已。
但是,它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她都来不及阻止它!
小怪兽看克拉莉长得漂亮,似乎很心软的样子,立刻露出了真诚无害的大眼睛,看着克拉莉无辜极了。克拉莉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它放开了。
小怪兽开心地几里哇啦叫着,迈着腿跑走了。
克拉莉看着坩埚下熄灭的火焰,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火灭了,该怎么办呢?
琦妮离开前再三交代了火不能灭,估计这里面煮的是很重要的药。琦妮回来要是看见火灭了,估计会崩溃……
克拉莉试图再次生火,可奇怪的是,四周并没有能够生火的东西,克拉莉在小屋里四处看看,没多久,她忽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本很重的古书。
古书的封面由厚实的皮革制成,岁月的侵蚀让书的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褶皱,封面的边缘镶嵌着一圈早已失去光泽的符文,俯卧的线条复杂而神秘,偶尔会闪烁出微弱的蓝光。
克拉莉翻开了书,意外的发现上面写着很多魔法汤药配制的配方,还有对应的生火方法。
克拉莉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最后,她拿着书本走到了坩埚的旁边。
克拉莉凭借着面前药汤的种类和颜色,对应了古书上面其中一个叫做寻觅药水的药。
这个药有寻觅的功能?
每种草药的配比都有严格的控制。在坩埚里熬制的时候,需要的火焰也是不同的。好在虽然火灭了,书上却有详细的记载。克拉莉对照着书,找来了冰琳叶,血藤,精灵泪草。
克拉莉又对照着古书在附近找来了几种灵石。
她努力地尝试了几遍,在失败三遍后,她终于把火焰生了起来。
跳动的火焰在坩埚底下重新燃烧起来,克拉莉放心地舒了口气,总算是把火再次生起来了,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让火焰灭掉了。
没多久,琦妮拿着几串草回来了。
她走到小屋里,一看坩埚,立刻走到坩埚旁边,忽然变了脸色说道:“火焰灭了吗?”
克拉莉没想到琦妮看出来了。
她心虚地看向琦妮。
不过既然闯祸了,就得老实地说出来,“是的,刚才这只小东西出来把火焰弄灭了,但我重新把火生了起来,难道第二次生火对药水的熬制有影响吗?还有……琦妮,你是怎么发现火曾经灭过的?”
“二次生火没有影响,但是……”
琦妮看向了克拉莉,脸上露出震惊。
“你竟然能重新生火?”
克拉莉奇怪地问道:“这不是对照着书上的符文就可以做出来了吗?”
琦妮的声音变得尖利,“怎么可能?我已经是最顶级的炼药师,才能自如地操控火焰,如果连炼药师入门级都没有的人,连书上的符文都看不懂。你竟然能看懂符文,还能生火,你到底是什么人?”
克拉莉为难地皱了皱眉,无奈笑道:“抱歉,我也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她有些苦恼,“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琦妮,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所以我也坦白地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只知道我应该是辛亚王国的人。”
琦妮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12. 第 12 章
“算了。”绮妮只好说,“你去王宫浇灌植物吧,记住了,绎斯公爵房间里的植物一定要用蒸馏水浇灌。”
只能用蒸馏水?
克拉莉有些匪夷所思,但还是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克拉莉离开小屋,回到王宫。
守门的士兵看见她,立刻给她打开大门。
克拉丽沿着长长的走廊来到了绎斯的房间门口。绮妮已经把辛亚王宫大致的植物分布图给了她,克拉莉之后可以按照这个分布图去给植物浇水。
克拉莉走到绎斯的房间外,却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卡萝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机器,“那个女孩很奇怪,每一个在辛亚王国出生的人都会在王国的生命卷轴里录入DNA标本,登记姓名等信息。那个女孩的DNA标本是存在的,可是为什么卷轴里没有她的任何信息?她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这不符合逻辑。”
没一会儿,绎斯冷淡的声音说道:
“卡萝公爵,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如果你还有多余时间的话,可以思考一下过一段时间怎么接待霍利塞王国派来的使者,这将会是我们的难题,而不是现在在这里和我纠结这么小的问题。”
柯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的言辞比起卡萝,更尖锐,更针对性。
“绎斯,我们应该郑重对待这件事情!那个女孩太可疑了。如果她是其他国家埋伏进来的间谍,很有可能会窃取走我们的信息透露给其他国家,比如霍利塞王国。”
绎斯淡淡地说:“她不会。”
柯黎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就这样肯定吗?”
绎斯没有说话。
卡萝忽然凝重地说:“我怀疑那个女孩也许是当年那场大战中被误卷进时间的人,我猜,她也许会和我们有关系。”
克拉莉觉得自己站在外面偷听不太好,走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说话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
侍卫推开了门,克拉莉刚开始有些局促,但很快平静下来,坦然地看着他们。
“我是来给绎斯公爵房间的植物浇水的。”
“你们可以回去了。”
绎斯冷漠地看着卡萝和柯黎,“记住你们的职责,不要把目光放在不重要的事情上面。”
克拉莉有些尴尬地站在旁边。
她是不重要的事情?
好吧,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卡罗和柯黎没有再说话,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房间安静下来,克拉莉忽然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她也想速战速决,走过去给植物浇水。但浇水的时候,克拉莉突然发现绎斯的房间里有很多绿色的藤蔓,这样富有生命力的东西,似乎和绎斯这种冷冰冰的冰块不太符合,克拉莉很奇怪,但没有说话,准备浇完水就马上离开。
同样的,绎斯连余光都没有看她。
克拉莉浇完了水,准备离开,可是冥冥之中的一丝感觉驱使她留了下来,她问道:“绎斯公爵,我的身份信息真的是空白的吗?”
绎斯抬起眼睛,看向了她。
于是,正看着他的克拉莉就直接和绎斯对视了。这时候,克拉莉才发现绎斯的眼睛其实跟霍森不太一样,虽然他们的眼睛都美丽的像是蓝宝石一样,可是霍森的眼睛意气风发,更像缜密的少年,绎斯的眼睛里却冰冷幽暗,像深渊一样深不见底,仿佛能把人吞噬。
克拉莉不由得感到了一丝毛骨悚然。
绎斯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
克拉莉说:“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没有骗你。”
绎斯冷漠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克拉莉有些失望,转身走出房间。
可经过柜子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柜子里摆放着一幅画像。
画像上面似乎是一个国王和一个女王。
国王英俊勇猛,身穿一件银色盔甲,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智慧和威严的光茫,他的嘴唇线条优美,带着一抹浅笑,又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女王头戴王冠,穿着一件拖地的白色长裙,裙子的领口和袖口镶嵌着圆润的珍珠,腰肢上系着一条紫色的丝带,她的姿态优雅而温暖,眼里透着温柔和亲和。
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恋人。
克拉莉忍不住停了下来,注视着那个画像,问道:“绎斯公爵,这是您的父亲和母亲吗?”
绎斯抬头,看她站在那儿,说道:“不是。”
克拉莉说:“您可以告诉我这是谁吗?”
绎斯说道:“这似乎与你无关,克拉莉小姐。”
克拉莉明白,自己现在虽然是辛亚王宫的人,可是她的具体身份不明确,这样子探寻其他的信息,显得她更像间谍了。
“对不起,”克拉莉不知为何有些失落,“我只是觉得这上面的人很亲切而已,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绎斯看着她,冰冷的嗓音缓缓响起。
“这是亚尔国王和赫达王后,辛亚王国第一代的国王和女王。”
克拉莉忽然想起,在来辛亚王国的路途上,驾驶驴车的老人和她提起过亚尔国王和赫达王后,他们是非常勇敢善良的人,他们帮助了兽人,也帮助了精灵,在精灵和兽人的拥戴下,他们建造了辛亚王国,并且欢迎居无定所的人类前来王国定居。
克拉莉看着画像上的赫达皇后,觉得似曾相识。
突然,克拉莉背后一凉。
她想起来了,提姆错误地把她带到一个花园里时,那个和小女孩一起出现的女人就是这位画像上的赫达王后。女人是赫达王后,那个小女孩又是谁?
赫达王后的女儿吗?
可是传闻中赫达王后并没有女儿。
克拉莉立刻看向绎斯,问道:“绎斯公爵,请问赫达王后是不是有个女儿?”
正在看书的绎斯,陡然把冰冷的目光刺向了她:“你听谁说的?”
克拉莉说道:“不是我听说的,是我梦见的。”
绎斯皱眉看着她,似乎想透过她,看清她到底是谁。
“你是谁?”
绎斯沉着声音问道。
“我只能告诉您,我是克拉莉。”
克拉莉低下了头,说道:“抱歉,我先离开了。”
克拉莉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绎斯的房间,接着,她去了伯长闵的房间,替伯长闵的植物浇水。
伯长闵的房间里种着很多的玫瑰。
走进伯长闵的房间时,仿佛踏入一片玫瑰的海洋,玫瑰浓郁的红色像是燃烧的火焰,跳动着热烈的色彩。克拉莉给玫瑰浇完了水,正准备离开,伯长闵突然出现了。
他懒洋洋地看着她,说道:“克拉莉小姐今天的打扮挺特别的啊。”
克拉莉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说道:“谢谢。”
伯长闵看着她,说道:“克拉莉小姐,你不打算向琦妮请教魔法知识吗?琦妮一定会是一个好老师的。”
克拉莉直接说:“我没有魔法基础。”
伯长闵笑眯眯地说道:“可是克拉丽小姐,你有很好的魔法天赋,迷幻森林欢迎一切有天赋的人,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迷幻森林看一看,说不定能从迷幻森林里收获宝物。”
克拉莉说道:“难道你不怕我是其他国家的间谍?伪装成辛亚王国的人窃取信息?”
伯长闵看似随意地说道:“我不相信一个能这么悉心照顾我的玫瑰的人是一个阴险的间谍,你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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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莉小姐。”
克拉莉不想多说,离开了伯长闵的房间,去了卡萝的房间。
卡萝不在。
卡萝的房间装扮非常的简单,连多余的家具都没有,只有角落里放着一盆白色铃兰。非常简约干练的风格,和卡萝本人的形象十分符合。
克拉莉给铃兰浇完水,去了柯黎的房间。
柯黎的门紧闭着,克拉莉敲了敲,柯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
克拉莉礼貌客气地说:“柯黎公爵,我是来给你的植物浇水的,可以让我进来吗?”
柯黎的声音变得冰冷:“不需要,请你离开。”
克拉莉只好转身离开。
她又去辛亚王宫的各个地方照料完了所有的植物,这才回到琦妮的小屋。
琦妮看见她的脸色不太好,说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位柯黎公爵给你下马威了?”
克拉莉笑笑说道:“琦妮殿下,你真聪明。”
琦妮挑眉说道:“柯黎有一个古板的父亲,他的父亲总是限制他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就算柯黎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成为了辛亚王国的公爵,还是要受他父亲的限制,当然天天都很郁闷。”
克拉莉想起不久前听到的消息,问道:“我刚才去王宫的时候,偶然听到霍利塞王国有使者要来我们辛亚王国,对吗?”
“是的。”
琦妮说道。
克拉莉诚恳地说:“琦妮殿下,你可以给我说一说目前各个国家和各个种族的局势吗?”
琦妮在躺椅上思考了一会儿,才说:“现在世界的版图里,有最大的两个国家,其中一个是我们辛亚王国,第二个就是霍利塞王国,我们的第一任国王和女王和霍利塞王国是死对头,当然,到目前我们还是跟霍利塞王国是死对头,但是我们表面还是很友好的。我们辛亚王国大部分都是人类,但是也有少部分的精灵和兽人,我就是精灵。”
克拉莉认真地问道:“你是生命精灵,对不对?”
琦妮有些惊讶地看她:“你怎么知道?”
克拉莉笑着说:“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是有生命力的绿色精灵。”
“看来你的天赋不错。”琦妮打量了她一下,若有所思,“也许,我可以试着培养你。”
克拉莉听见这句话,忽然想起了伯长闵当日说的——琦妮今天说的话,竟然对上了他当日的预言。
他说琦妮可能会培养她,今天琦妮还真的这么说了。
看来,伯长闵这个人不简单。
琦妮吃了一串葡萄,说道:“虽然现在我们两个国家的局势还比较安定,但是,危险还是四处都存在的。我不久前说的那个迷幻森林,你尽量不要去,如果要去,也只能在外圈活动,当然,如果你能保证自己能安全地从迷幻森林里出来,那你随便,但如果一不小心被迷幻森林里面的东西给吞噬了,那你就永远都出不来了,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克拉莉皱起眉头。
迷幻森林竟然是这么危险的地方。
琦妮都让她最好别去,可是……伯长闵竟然让她去迷幻森林?
伯长闵想干什么?
他看起来并不像柯黎对她那么有敌意,为什么会让她去迷幻森林呢?
克拉莉凝眉思索着,琦妮继续悠悠地说道:
“还有……再过三天,霍利塞王国的使者就会到了,不知道他们这回会派谁来,你这几天可以学一下交际舞怎么跳,到时候参加舞会,你可千万别出岔子,你现在可是我这边的人,你丢脸,也是我丢脸。”
“好的。”克拉莉随口应下。
交际舞而已,很简单的事情,她会。
好像,这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刻在她的身体里一样。
13. 第 13 章
这段时间里,克拉莉都每天重复着给植物浇水、顺便看炼制药剂的医术等等事情。
在辛亚王宫,克拉莉每天都能见到几位公爵。
克拉莉遇上伯长闵的时候,伯长闵会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遇上柯黎,柯黎都当作没看见她,直接无视她;遇上卡萝时,卡萝也很冷淡地直接离开。
克拉莉明白,这些公爵本身的性格就是这样。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公爵性格不同,他们也相应的负责辛亚王宫的不同职责。
伯长闵能言善辩,负责国家间的外交、接待、交际;
柯黎沉默内向,负责处理缜密的行政;
卡萝魔法高强,负责辛亚王宫的魔法安全;
有一天,克拉莉进入了卡萝的房间,发现一贯冷冰冰的卡萝正看着一幅画像,无声地擦着眼泪。
卡萝发现了克拉莉,立刻让她出去,克拉莉说了声抱歉,低头退出房间。
卡萝冷静下来,蜷缩在角落,这个时候,克拉莉突然发现这个冷漠的女公爵不过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儿,只是她平常冷酷的作风掩盖了这一切而已。
克拉莉离开前,又说了几句温和的话表明她没有恶意。卡萝好受了一些,说道:“谢谢。”
克拉莉的安慰拉近了她和卡萝的关系,此后,卡萝不再对她冷冰冰的,在她来给植物浇水的时候,会和她说几句话。
同时,卡萝发现了克拉莉在魔法的天赋,偶尔会指点她两句,克拉莉回到琦妮的小屋,没事做的时候,就学着按照卡萝给的方法学习基础的魔法。
没多久,克拉莉已经能够使用一些没有攻击性的小魔法。
霍利塞王宫的王子终于前来了辛亚王国,同时,其他小国家的使者也来到了辛亚王国。
这天晚上,辛亚王宫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
夜晚,王宫的大厅被水晶灯映照得就像白天一样,璀璨的光芒在精美的雕塑间跳跃着,走进大厅里,只见女士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华丽裙子,笑容端庄美丽,男士们则穿着笔挺的燕尾服,衣料上有暗纹流动,胸前佩戴着象征国家家族的勋章,威风凛凛。
伯长闵、柯黎显然是舞会上最受瞩目的,伯长闵穿着红色的晚礼服,张扬热烈得像一朵玫瑰,柯黎穿着蓝色,懒散无趣地喝着酒。很多人都过去和他们攀谈。
对比起来,绎斯反倒没那么张扬。
他一贯穿着一身深渊般的黑色,淡漠地站着,不与任何人说话。
大家站在舞池里寒暄,没多久,婕西娅女王终于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袭深紫色的长裙,保持着优雅高贵的笑容,和大家打着招呼。她身上的天鹅绒晚礼服仿佛承载着最高的神秘和尊贵,长长的裙摆拖曳身后,点缀着黑色的宝石,每走一步都像是地上流淌着细腻的河流。
无法否认,婕西娅很美丽,同样的,也让克拉莉觉得似曾相识。
克拉莉看着她,想起了赫达王后。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按照惯例来说,每个王后都会为了避讳上一任王后而不穿与上一任王后代表性的衣服颜色,画像中的赫达王后穿的是白紫色的裙子,紫色是赫达王后的代表色。可婕西娅今晚却穿着深紫色的裙子,似乎想和赫达王后一比高下。
婕西娅先端着酒杯跟大家致辞,然后宣布舞会开始。
琦妮穿着绿色的晚礼服,克拉莉则穿着白色的礼裙,裙摆层层叠叠的轻纱细腻而轻柔,就像流淌的白色银河。这件白色的裙子是琦妮特地给她挑的。克拉莉问她为什么要挑白色,琦妮说不知道,就是直觉。
舞会上,男人女人们都热情地跳舞,可是琦妮却显得兴致缺缺。
克拉莉开玩笑地说:“你不去邀请一个英俊的王子一起跳舞吗?”
琦妮说道:“没兴趣!”
说完,琦妮就转身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克拉莉看到琦妮离开前,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悲伤。
克拉莉对跳舞也没兴趣,相比于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她还是对食物更感兴趣一些。
舞会开始了,大家都带着舞伴进入舞池,他们的舞步像是被魔法指挥着,旋转,滑步,交叉,每个动作都精妙准确,伴随着优美的音乐,舞会的气氛愈发浓烈,一些年轻的贵族开始高难度的舞步,在空中跨过优美的弧线。
仆人们穿梭在舞池中,摆放水果拼盘,水晶酒杯,为暂时休息的贵族递上饮品和点心。
克拉莉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舞池里的大家。
她觉得绎斯在人群中显得特别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下一刻,绎斯也朝她看了过来,克拉莉心里一跳,赶紧把目光移到其她地方去,装作自己只是在吃东西。
琦妮走了回来,碰了碰她的肩膀,看着一个人说道:“那个就是霍利塞王国的王子斯图尔特,我看他刚才盯着你,等一会儿他估计会来找你搭讪了,你要小心一点。”
克拉里无奈地说道:“那我能先退出舞会吗?”
她可不像伯长闵善于交际。
琦妮说道:“你说呢?”
答案当然是不能。
克拉莉无奈地转过了身,认命地继续待在舞池里,往嘴里塞了一口甜点,尽量让自己愉快一点。
琦妮望着舞池里绚丽的灯光,许久,忽然失落地说道:“这么美丽的场景,可惜他们都看不到。”
克拉莉说:“他们?”
琦妮没有回答,只是把惆怅的目光转到她的脸上,说道:“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你真实的容貌,克拉莉,你的身上似乎还有挺多秘密,你一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克拉莉沉默着。
琦妮放下酒杯,去了卫生间。
没多久,一个礼貌的声音在克拉莉的身边响了起来,“这位小姐,请问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克拉莉转头看去,登时头皮发麻,琦妮说对了,霍利塞的王子斯图尔特果然来找她了。
斯图尔特长的很英俊,但眼神暗沉,宛如一条伪装礼貌的冰冷的蛇。
克拉莉说道:“抱歉,我有些累了。”
斯图尔特坚持说:“没关系,那我陪你稍微休息一下,你想吃什么?那边有一些甜点,或许,你喝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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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莉出于礼貌一直微笑着,但斯图尔特一直不肯离开,克拉莉的脸都快笑僵了。
她的目光移动,落在了不远处绎斯的身上。
绎斯正在跟霍利塞的使者在说些什么,绎斯很敏锐,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明白了她左右为难的处境。又看了伯长闵一眼。
在和美女聊天的伯长闵察觉到了,微笑着告别了身边的美女,朝克拉莉这边走了过来。
“斯图尔特王子,一起喝一杯吧。”
伯长闵举着酒杯对斯图尔特说道。
斯图尔特看见伯长闵,回以礼貌的微笑,也端起一杯侍者托盘上的红酒,“好的。”
伯长闵又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的女王想邀请王子跳一支舞,请问王子愿意吗?”
克拉莉在旁边听得心生佩服。
她能确定婕西娅绝对没有邀请斯图尔特王子跳舞,因为她刚刚才看见婕西娅在舞池里结束了一支舞蹈。伯长闵这是随口胡说。
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圆场。
斯图尔特一愣,笑着说,“当然愿意。”
伯长闵笑眯眯地说:“斯图尔特王子,请随我来吧。”
带着斯图尔特离开前,伯长闵朝克拉莉投去了一个解决了的眼神。克拉莉回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转身离开了这里。
伯长闵领着斯图尔特过去,又压低声音向婕西娅说斯图尔特王子想跟她共进舞蹈,婕西娅看了斯图尔特一眼,答应了。
灯光汇聚到婕西娅和斯图尔特的身上,婕西娅搭上斯图尔特的手,一起步入舞池。
不少人都专注地观看着,称赞婕西娅的舞姿优美,称赞斯图尔特很绅士。
克拉莉明白这些人的称赞有真有假,他们表面好像是在恭维,却都在悄悄地观察着这两个大国之间尤为重要的人。
克拉莉吃了一口甜食,忽然察觉到,原本在舞池里独自跳舞的卡萝不见了。
克拉莉有些不好的预感,找到琦妮问:“琦妮,你看见卡萝了吗?”
没想到此刻琦妮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听见她的声音,说道:“你可以去后花园找一找,卡萝喜欢去后花园散心。“
克拉莉点了点头,离开舞池,走向了后花园。
相比于宫殿的喧嚣,后花园显得十分冷清。
月光像银纱一样轻轻洒在花园里,给花园里的一切披上一层朦胧的外衣,花朵在夜晚悄然绽放,有的花瓣是深邃的黑色。有的花瓣是纯洁的白色,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高大的树静静伫立着,树身上的纹路像古老的符文,显得沉稳安静。
克拉莉沿着蜿蜒的小径,走向花园深处。
她走到花园最中央的喷泉,听见轻微的水花声。
克拉莉看见了卡萝的背影。
卡萝独自一个人,正在往一个方向慢慢地走去。克拉里立刻认出,那个尽头直指迷幻森林的方向。
她心道不好,立刻跟了过去,叫道:“卡萝公爵。”
可是卡萝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那个方向走去。
14. 第 14 章
克拉莉朝着卡萝的方向奔跑去,一边追着她,一边大声呼唤。
“卡萝公爵,等一等。”
可是,没等她追上,卡萝就已经进入了迷幻森林。
克拉莉也只好闯进迷幻森林。
一进入森林的边境,克拉莉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迷幻森林的路口处,两棵高大的古橡树像威严的守卫,树皮布满了奇异的纹路,树枝向天空生长,交织在一起,树林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层,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沙沙声,四周的树木形态扭曲,有些树上长着巨大的眼睛,还有些树的树枝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是在痛苦的挣扎。
终于,克拉莉追上了卡萝,拉住她的手臂说道:“卡萝公爵,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非常危险。”
可是卡萝的神情却很不对劲。
她的瞳孔涣散,脸上都是悲伤,泪水顺着脸颊潸然而下。
她没有听克拉莉说的话,挣脱了克拉莉的手,继续往森林里走。
克拉莉再次拦住她。
卡萝再次用力地推开她。
单纯凭魔法,克拉莉根本无法强行把卡萝带出去。
她也打不过卡萝。
克拉莉只能就地取材,利用附近的植物制作出最简单的迷药,将卡萝迷晕。
当她带着卡萝准备离开时,旁边忽然有声音传来。
“你是谁?你长得很眼熟。”
克拉莉步伐一顿,转身看去。
这是一棵大树精灵。外形和人类有几分相似,皮肤宛如树皮一般带着粗糙的纹理,头发像是无数的藤蔓交织而成,四肢蔓延到地面,根须深深扎入泥土。
但这个精灵显然已经很老了,声音苍老,有气无力,说一句话都很困难。
克拉莉迟疑地说:“你认识我吗?”
树精看着她问道:“你是女王吗?”
看来是认错了。
克拉莉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婕西娅女王,我叫克拉莉,是新来辛亚王宫的人。”
“什么婕西娅女王?”树精的眼睛露出了迷惘。
克拉莉说道:“就是现在的女王,她叫婕西娅。”
树精缓缓摇了摇头,“不是的,王后的名字叫赫达,从来没有什么婕西娅女王……婕西娅不能当女王,赫达难道把王位让给了婕西娅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背叛了我们。”
树精说着,开始悲痛愤怒,就像癫狂了一样。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克拉莉忽然预感到了危险,立刻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了低沉的咆哮声,克拉莉心跳加快,努力地加快步伐,可是很快那些咆哮声很快逼近了。
生理上的恐惧淹没了克拉莉,克拉莉脸色苍白地退后。
怎么办?她没有足够的魔法对抗这些怪物!
此时,身边冷光一闪,一个人影闪现到了克拉莉的身边,竟然是绎斯。
克拉莉看着绎斯的身影,刹那间觉得自己有了力量,不再害怕。
伴随着另一道红色的身影逼近,伯长闵也来了。
伯长闵看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严肃地对绎斯说道:“卡萝昏迷不醒,需要马上治疗,你带着卡萝先走,我来善后。”
绎斯说:“你能对付这些怪物吗?”
一句话就让伯长闵愣住了。
绎斯的实力更加强横。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他和绎斯的实力差距宛如一道深深的沟壑,永远不可能跨过。他们是不同的种族,他永远达不到绎斯的魔法水平。
伯长闵只好说:“那我带卡萝走。”
伯长闵看了克拉莉一眼,把卡萝背在身上,离开了这里。
克拉莉看着绎斯,越觉得他更像霍森。在奥卡森林时,霍森站在她身边,和现在绎斯在她身边的感觉非常相似。
“你……”克拉莉说。
绎斯冷漠地说道:“不要分心,我会击退这些怪物,你找机会冲出去。”
克拉莉只能说:“好。”
显然,就算强大如绎斯,在迷幻森林面对如此庞大正确的怪物也需要谨慎,绎斯看着那些怪物,慢慢伸出手。
他的手中缓缓凝出黑色的寒冰,一挥手,冰刃顿时朝着怪物射去。
怪物哀嚎着倒下一批,包围圈出现了一个豁口。
克拉莉立刻从豁口冲出去,可就在这时,旁边一只怪物趁着绎斯不注意,一爪子狠狠刺向绎斯的胸口。
克拉莉折返回来,替绎斯抵挡了这一击。
可是,她也错失了出去的最好时机,包围圈的豁口很快被新的怪物补上,出不去了。而错过了这一次,这种机会不可能再有。因为怪物也有智商,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绎斯愣在原地,没有想到她会再次回来。
“为什么不逃出去?”
克拉莉就像面对着一个朋友,直接说:“刚才那只怪物马上就要把你的手臂给拽下来了,没有我,你这只手臂已经没了。你为什么不躲呢?”
绎斯只是漠然说道:“这里非常危险。你离开的机会只有一次,第二次,怪物的包围圈不会再被突破。”
克拉莉抬起头看着他:“您既然知道非常危险,还让我先走?您不怕死吗?”
绎斯毫无波澜地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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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并不重要。没有了我,其他参政公爵也能担任摄政公爵。”
克拉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克拉莉立刻坚定地说道:“今天,我们要么一起出去,要么就一起留在这。”
她说得那么果断。
和他同生共死。
绎斯眼里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在此时裂开了一条细缝,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愣怔。
但很快,他恢复了平静,说道:
“那就一起努力活下去吧。我往前开路,你跟在我身后。”
克拉莉相信绎斯的能力。
他们配合得很好。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他们逼退怪物,艰难地往出口而去。
终于,他们浑身负伤,踏出了迷幻森林。
克拉莉累得直接倒在地上,狼狈极了。
克拉莉躺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清醒一点了,看见绎斯往常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衣服上满是抓痕,英俊的脸上也溅上了血迹,觉得好笑,说道:“绎斯公爵,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个样子。”
绎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独自走远了。
“哎,等等。”克拉莉连忙说,“对不起,绎斯公爵,你别生气。”
绎斯停下了步伐。
他背对着她问道:“刚才为什么回来救我?”
克拉莉思考了一下,说道:“因为您很像我之前遇到了一个朋友。”
绎斯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克拉莉坐在地上,虽然浑身灰尘覆盖,可是她的眼睛异常的明亮清澈。
“我刚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流浪一样地走在森林里,我在那个森林里遇到了一个很恶心的怪兽,它一直追着我,就当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个人救下了我,他还给我找来了食物,我很感激他,他因为有事情先离开了,但我坚信我一定能找到他。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绎斯问道:“你救我,只是因为我像你的朋友吗?”
克拉莉真诚地看向他:“绎斯公爵,我确实觉得您很像我那个帮助我的朋友,但是,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我也不想让您受到伤害。”
绎斯目光微动。
克拉莉斟酌着话语,说道:“如果您遭遇不测,辛亚王宫的权力制衡就会被打破,辛亚王国很可能会发生动荡。和一个国家的摄政公爵比起来,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所以,我不能让您出事。”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可是绎斯却似乎变得失望了。
他看向了别处,淡淡地说道:“走吧。”
15. 第 15 章
克拉莉跟着绎斯回到了王宫。
因为突发情况,舞会已经被暂停。
对外,辛亚王国封锁了一切消息,霍利塞王国和其他王国的侍者什么都不知道。
卡萝被转移到王宫地底的秘密宫殿。
琦妮正在医治卡萝。
没多久,琦妮丧气地说道:“卡萝中了海洋之毒,我也无能为力。这个毒需要诺斯特巨龙的火焰才能解。”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说话,气氛很诡异。
为什么大家都很为难的样子?
克拉莉站在旁边,问道:“诺斯特巨龙无法召唤吗?”
伯长闵看了她一眼,说道:“辛亚王宫的诺斯特巨龙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被召唤出来,上一次召唤……是辛亚第一次建国的时候,那时候甚至都没有我们。而且,只有辛亚王国真正的继承人愿意的情况下,才能召唤诺斯特。”
琦妮说:“除非婕西娅女王愿意召唤出火龙,卡萝才能活下去。”
想起不好说话的婕西娅,克拉莉明白了大家的为难。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吗?”
琦妮说道:“有,那就是找到海洋之毒的源头。但在原则上来说,这个比召唤诺斯特更难,因为根本没人知道海洋之毒的源头在哪里。”
好吧,那只能暂时寄希望于诺斯特巨龙。
大家的脸色都很凝重,克拉莉明白,婕西娅女王很可能不同意召唤诺斯特。
克拉莉转身说道:“同不同意,总得试试吧。我现在就去找婕西娅女王。”
伯长闵和柯黎的眼中浮现出讶异。
但是他们没有阻止她。琦妮也没有,任由克拉莉走了。
克拉莉走后,琦妮突然问道:“如果换作是你们,能做到克拉莉这样吗?”
没有人回答,就连一向很喜欢说话的伯长闵都没有说话。
琦妮笑了笑,说道:“我就说她留下对我们只有好处。因为,这个女孩有我们都没有的勇敢。她去找了婕西娅,即便——她知道这个决定也许对她来说非常危险。”
克拉莉去了婕西娅的宫殿。
守在外面的侍卫对她说:“克拉莉小姐,这里不能随便进去。”
克拉莉礼貌地说道:“我想见女王。”
侍卫的神情变得冰冷:“女王正在休息。”
克拉莉诚恳地说:“那女王需要多久才能醒来?我可以等待,没关系。”
侍卫却不说话。
克拉莉进不去,在门口僵持着。
她看着关闭的大门,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渺小。
她想着去跟婕西娅说明情况,可是,她现在连见婕西娅一面都很难。
这时候,克拉莉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咕噜咕噜。”
克拉莉又惊又喜,在心里问:“提姆,是你吗?你醒来了吗?”
提姆揉着惺忪的睡眼,笑嘻嘻地说:“我醒来了,克拉莉,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提姆,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让我见到婕西娅吗?”
提姆说道:“没问题。我查询到婕西娅现在有空,我定住侍卫,你就可以进去了。”
侍卫被定格了,一动不能动。
出于礼貌,克拉莉还是敲了敲宫殿的大门。
婕西娅冰冷的声音响起:“是谁?我不是说过在我化妆的时候,不允许有人打扰吗?”
克拉莉走进了宫殿。
“婕西娅女王。”她行了一礼。
婕西娅站起身,看见她,脸色变得很不好,“是你,你竟敢闯入我的宫殿,你是不想活了吗?”
克拉莉:“恳求您救救卡萝,她中了海洋之毒,需要诺斯特巨龙的拯救。”
听到海洋之毒,婕西娅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很奇怪,但是很快她就扭开了头,漠然地说道:“我不可能召唤诺斯特。”
“为什么?”
克拉莉皱眉问道。
“诺斯特巨龙是我们辛亚王国的守护龙,不可能随便为了一个人就被召唤出来。”
克拉莉说道,“就算是你们国家的一个公爵,一条生命即将牺牲,也不可以召唤巨龙吗?”
怎么会这样?
在传说里,辛亚王国的诺斯特巨龙是为了庇护生命而存在的,它就像是上天派来的守护神,它的眼泪是最温柔的解药,它的火焰又是最炽热的解药。
诺斯特友善、热情、温柔,传说中,它救活了很多人。
可是,现在诺斯特巨龙已经陷入沉睡很久了。
这已经不符合常理。
婕西娅冷冷地看着她,说:“我说不能就是不能,滚出去。”
克拉莉笑了下,说道:“女王殿下,我来辛亚王国之前,听这里的人民说,您是一位珍爱生命的女王,无论是普通的人民,还是高贵的贵族,您都一视同仁。”
婕西娅没有被打动,猛地转过了身,用背影对着克拉莉。
“我再说一遍!我不可能同意。”
克拉莉看着婕西娅反常的情绪,突然感觉很奇怪。
她想起了在迷幻森林看到的树精,树精只记得赫达王后,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婕西娅女王。
这并不符合逻辑,婕西娅已经登上王位很久了,树精不可能不知道婕西娅。
除非,迷幻森林里的生物被强制困在了迷幻森林,不能和正常世界沟通,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而且……克拉莉想起了伯长闵的话。
诺斯特巨龙需要身为辛亚王国真正的继承人才能召唤出来,婕西娅不容置疑的拒绝,有没有可能说明,她并不是不想召唤,而是不能召唤?
婕西娅回头,看见克拉莉还在,愈发觉得愤怒。
她讨厌这个女孩。
婕西娅抬起了手,尖锐的指甲合拢,手心凝聚出灰色的风暴。
四面八方的风都涌向了克拉莉,提姆吓得在克拉莉耳边尖叫。
“克拉莉,快跑,这个女人要杀了你!”
突然,一道冷冽的黑色光芒将所有的风都抵挡了回去,窗户关闭,一切都消灭于无形。
绎斯漆黑冷冽的披风划过眼前,克拉莉回过神时,绎斯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
他冷漠地说道:“女王陛下,您似乎忘记了,在辛亚王国的律法中,就算是女王,也没有权利随意剥夺平民的生命权。”
婕西娅脸色难看,却只能把凝聚出的风暴散去。
“给我离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克拉莉回到卡萝的宫殿时,大家都还在。
琦妮看见她的脸色,失望地说道:“女王没有同意,对不对?”
克拉莉说:“是的。”
大家都继续沉默着。
克拉莉忽然说道:“我记得当时卡萝一直往迷幻森林里走,似乎那里有什么在召唤她,那么下毒的人是否会在迷幻森林里?或者卡萝中的海洋之毒,源头有可能在迷幻森林里?”
琦妮点了点头,说道:“有可能。”
“毒药和解药,都是生长在一起的。”
克拉莉做了决定,“我进迷幻森林找一找,说不定会有收获。”
柯黎诧异地看向了她。
琦妮皱眉,不赞同地说:“迷幻森林危机四伏,就连我们这样魔法强横的人进去都会有生命危险,你的魔法很弱,进去就是送死。”
“没关系,我可以试一试。毕竟我什么身份都没有,就算我回不来,辛亚王国也没有损失。”克拉莉看向琦妮,“卡萝还能坚持多久?”
琦妮沉默了一会儿,“我只能尽力让她保持半个月的生命。”
“好。”
克拉莉转身离开了。
伯长闵看着克拉莉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擅长说话的他此刻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柯黎抱着手臂,柯黎面无表情地说道:“也许我一开始对她的印象错了。”
“我们自以为和卡萝关系很好,在卡萝生命有危险的时候,我们却都变成了懦夫,什么都不能为卡萝做。她一个陌生人,却能为卡萝去求婕西娅,甚至能豁出生命进入迷幻森林。”
“我们可真是懦夫。”柯黎自嘲地摇摇头。
绎斯的身影宛如一阵黑雾,从阴影里悄然出现。他注视着克拉莉离去的身影,冰蓝色的眼睛宛如汹涌的海洋。
“把水晶球给她。”
绎斯对伯长闵说。
伯长闵恭敬地低下了头,说道:“好的。”
克拉莉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忽然被敲了敲。
她打开门,看见伯长闵站在外面。
“怎么了?”克拉莉奇怪地问道。
伯长闵交给她一个小巧的水晶球。
“这个水晶球可以帮助你最快地提高魔法谁碰,如果你有需要,可以使用,但是记住一定要在身体承受范围内使用,否则会对你造成反噬。”
克拉莉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水晶球。
“谢谢。”
她真诚地笑看着伯长闵,莫名觉得心中很温暖
这一刻,他们没有互相猜忌地方,而是为了一件事情共同努力的朋友。
有一天晚上,琦妮熬制药剂到很晚,顺便来看看克拉莉。
琦妮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念着水晶球的咒语认真学习魔法,问道:“你为什么对卡萝这么关心,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救她,我记得卡萝并不喜欢你。”
克拉莉思考了很久,说道:
“也许是因为我们同样是女孩子。”
也许是因为她在卡萝的房间里,看到卡萝悲伤地凝视着画像里的两个人。她平常待人处事都冷冰冰的,可是望着那幅画像时,她的眼睛里却有化不开的难过。
她刚开始认识卡萝的时候,觉得卡萝一点也不平易近人,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卡萝就算冷酷凌厉,可却会温柔地对待植物和小动物,卡萝的内心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克拉莉不想放弃卡萝,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想把卡萝救活。
这十多天里,克拉莉坐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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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里专心地按照咒语学习魔法。
期间,提姆出现了几次,警告她:“克拉莉,你的体质非常特殊,你虽然魔法很差,可是你拥有比一般人更好的天赋,但这也预示着你在练习魔法的时候会有更大的危险,你不害怕吗?”
克拉莉点头。
她害怕,可是她想冒险一次。
她的心脏告诉她她就是这样冲动的人,她会选择勇敢、冒险,她的生命底色是热烈的,即便这会燃烧她的生命。
克拉莉选择了坚持自己的决定,持续学习魔法,十天之后,当克拉莉走出房间,她已经具备了基本的魔法能力,克拉莉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己的五官变得非常的敏锐,可以利用风,利用水,凝聚出魔法能力。
她就像成为大自然里幻化出来的精灵,能够感知自然界的能力。
琦妮看见她使用魔法,很是诧异她的能力,“我是精灵,所以能够顺畅地利用自然之力,你身为人类,竟然能运用得比我更好,克拉莉,你真是太让人吃惊了。”
克拉莉前往迷幻森林。
在森林的入口,不仅是琦妮,就连伯长闵和柯黎都来送她了。
他们看着她,目光复杂。
柯黎把一个手环递给了她:“如果有危险,你可以召唤出守护神兽,不过只有一次。”
克拉莉惊喜地说:“谢谢。”
柯黎看着她,沉默了许久说道:“抱歉,我一直觉得你来路不明,心怀不轨。”
克拉莉不在意地笑了笑,朝他们挥挥手。
“我很快就出来。”
克拉莉说完,转身走进了迷幻森林。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迷幻森林变得更加恐怖。进入森林的刹那间,遮天蔽日的巨大树木映入眼前,这些树木似乎长大了。
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雾气,雾气里带着刺鼻的气味,就像无数死去的生物在这里腐烂分解,阳光只能艰难地透进一点点微弱的光线,让一切都显得阴森和朦胧,克拉莉能听到诡异的声响,像是怪物的低吼,又像是什么的哭泣。
地面布满了尖锐的怪石和纠缠的树根,脚下的落叶仿佛隐藏着陷阱。
克拉莉击退了一些危险的小生物,往迷幻森林里面走。
克拉莉做好了要杀敌的准备。
可是奇怪的是,克拉莉走到这里,却什么都没遇到。
扑簌簌一声,一只怪物忽然飞了出来。
它的身形修长,就像一道流线型的暗影,坚韧的翅膀从它的背部伸展而出,羽毛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每一根羽毛都像是精心打造的利刃,翅膀张开轻轻一扇,就能掀起一阵强劲的气流。怪物的整个身体仿佛离弦的箭,朝克拉莉冲了过来。
克拉里就地打了个滚,躲避过去。
“你们这些邪恶的人都该死,邪恶的人都该死——”
怪物尖利地长啸着,爬起来,再次朝克拉莉扑打过去。
克拉莉一边躲避,一边清晰地说道:“我不是坏人。”
怪物冷笑:“你是婕西娅派来的人吗?”
克拉莉想也不想,就说道:“我不是。”
匪夷所思的,怪物竟然停了下来。
“真的吗?”
“我是克拉莉,我不是婕西娅女王派来的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怪物阴恻恻地说。
克拉莉觉得这个怪物似乎可以沟通,放轻了语气柔和地说:“我来寻找海洋之毒的解药。”
“那你应该去唤醒诺斯特巨龙的巨龙,而不是来这里。”
“但我猜,这里也出现过海洋之毒,我想寻找海洋之毒的源头,是谁散播的毒药。”
怪物说道:“你知道奥卡森林吗?你更应该去奥卡森林,而不是来这儿。”
奥卡森林!
她刚刚醒来的地方?
克拉莉心中震惊,不由得思索起来。
她安静地垂着眼睛,怪物看着她的神态,忽然觉得有些熟悉,说道:“你认识赫达王后吗?”
克拉莉半真半假地说:“我认识,怎么了?”
怪物的神情突然变得迷惘而悲伤,看着天空问道:“拉曼和蕾妮还活着吗?”
克拉莉想起来,这是卡萝的父亲和母亲。
卡萝经常看的画像,就是他们。
“他们不在了。”
怪物继续问:“欧达呢,他还活着吗?”
欧达?这是谁?
她都没听说过。
克拉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怪物的眼里涌出了浓烈的悲伤,他们都是亚尔和赫达的朋友,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克拉莉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你认识赫达王后、亚尔国王和那些老公爵吗?”
怪物落到地上,收起了翅膀。
他的语气变得平静,姿态里隐隐透出了高贵的气息。
他介绍自己:“我叫米伦。我曾是拉曼公爵的随身魔兽。”
克拉莉震惊了一瞬,轻声说道:“我进入迷幻森林,就是为了救拉曼公爵的女儿,卡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