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中立地成仙》 第1章 本想躺平做个富家翁 北泉山,距离大乾帝都六百里。 此山甚是险峻,三面悬崖,下山道路只有一条,有兵将把守。 这里曾是北泉剑派的山门所在,四十年前剑派覆灭,这里便沦为废墟之地。 “陛下口谕,这北泉山便是你日后居所,未得帝令不许下山,违令……斩!” 一名身材单薄,脸色发白的青年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强忍身上不适,拜道:“顾元清领旨。” “顾公子,还有一句话咱家得提醒一下,有的事情就烂在肚子里面,若是传了出去,对你不好,对知道的人也不好,你能留得性命已是陛下开恩。” “我明白,谢过徐公公了。”顾元清笑容苦涩,他是顾王府庶子庶孙,父母早亡,寄居主家,又无修行天赋,本想等着成年分封开府,背靠顾家做个富家翁逍遥自在。 谁料开府当日,顾王世孙路途中见一口音不似京都之人的孤身女子酒楼用膳,一时兴起便暗中耍了手段,掠来送给顾元清当成人之礼。 酒宴之后,顾元轩兴致匆匆的拉着七分醉意的顾元清到了床前,这才发现此女腰系五爪龙佩,竟是皇室之女。知道闯了大祸的他心生毒计,打晕了顾元清,为床上二人喂下合欢散、龙阳丹、醉仙酒。 此三药合用,不出两个时辰便会猝死。只要杀了所有知情者,死无对证,做实顾元清自己见色起意,与他无关,便可脱身。 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如此稚嫩手段,怎瞒得过皇家? 几日前,顾元轩被寻了个由头废了修行,发放边疆,未出三百里便被流寇袭杀而亡。 其父顾王世子教子无方受其牵连贬丢了世子之位。 顾亲王削爵一等为郡王。 而顾元清自己侥幸未死,已是万幸,哪敢多说。 “顾公子明白就好,这北泉山本是大乾禁地,不会有人上来打扰,每隔半月会送上用度之物,有什么需求顾公子可以提,只要不违帝令,一切好说。” “顾某拜谢!” 徐公公领着一应军士下山,转眼这山上就只留下三人。 顾元清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两名老仆,问道:“怎么称呼?” 枯瘦老叟张开嘴,只见嘴里舌头连根齐断,中年妇人指了指耳朵,张嘴也未发出声音。 “倒也想得周全。”顾元清一声轻叹,抱拳拱手:“以后就劳烦二位了。” 两仆人连忙跪下。 在枯瘦老叟的指引下,顾元清来到一处尚且完好的小院内,里面打扫得倒也算干净。 遣退仆人,顾元清坐在椅子上,一阵咳嗽后,无奈地一声叹息:“一个不好,此后余生便要在此度过了。” 日落而息,日出而起。 转眼已是十日过去,顾元清身体好了许多,正在山间散步,瞧见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太监领着军士送东西来,两位老仆正接过军士肩上的担子,他连忙快步过去。 “小公公,请留步。” 领头的太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发一言。 顾元清拱手行礼:“下次上山,可否送上一些书来?人物传记、话本小说、百家杂学皆可。” 年轻太监点了点头,依旧不发一言,转身就领着人下了山。 顾元清张嘴欲言,最终作罢,其实他只想能多说几句话,哪怕闲聊也可,山上十日快把他憋疯了。 回到自己小院,顾元清坐在椅子上回想起那夜之事,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脸庞也记不太清晰。 甚至哪怕事到如今,他也不知对方名字和具体身份,只知那枚象征皇室身份的五爪龙佩。 他没资格恨对方,她也是受害者,可此事他也是身不由己,却要被终身囚禁于此,怎么都心有不甘。 不知不觉,日至中天,恍惚中听得叮的一声,一行字幕在脑海中徐徐展开。 “检查到宿主在无主之地停留十日,符合驻地绑定条件,是否绑定?” 顾元清愣了愣,最初以为幻觉了,但再次确认脑海字幕后,心中惊喜交加,这是迟到了二十年的系统,终于来了吗? 好片刻,才稍稍按捺着心绪,心中默念绑定,刹那间,脑海中光芒流转,感觉自己像是灵魂脱体而出,漂浮向上而行,所视所见越来越大,渐渐地整座北泉山都清晰出现眼底。 下一刻意识归体,这北泉山的虚影出现在脑海中,旁边还有一行字幕。 宿主:顾元清 称号:无 修行天赋:碌碌无才(庸中佼佼) 剑道天赋:碌碌无才(百里挑一) 悟性:庸中佼佼(出类拔萃) 驻地:北泉山(凡山) 驻地加持:修行天赋+1,剑道天赋+2,悟性+2,每日可得一缕天地灵气。 顾元清嘴角抽搐了一下。 碌碌无才?似乎没有比这更低的评价了,倒是悟性还算正常。 难怪出身王府,不缺修行功法,不缺修行资源,可修行十数年依旧停留在小周天元士三重。 “幸好没执着于修行,不然这二十年尽白忙活了。” “现在倒可以试一试,驻地蕴灵,便可化为山门。届时,修行天赋还会提升,若能成就宗师,这北泉山下兵将又有何惧?” 顾元清心中重拾希望,露出微笑。 前世996猝死在工作中,今生无修行天赋,本想背靠王府躺平,可再怎样,也不愿被囚禁在这深山之中,生死交由他人! 他又琢磨了一下系统信息,就忍不住盘膝而坐,运转周天。 立马就感觉到了变化,以往推动功法,体内真气晦涩难行,一個周天下来,就觉精疲力尽,真气也无半点增长。 而现在,真气轻灵,经脉没了拥塞之感,与往日相比,简直天渊之别。 顾元清修行的名叫玄天功,顾家五种上品筑基功法之一,可淬炼三十六个窍穴,化为玄天大阵,成就真武。 他心念一动,一缕天地灵气自北泉山虚影中流出,散入经脉之中,体内真气迅速增长,真气流经脏腑,滋养着前些时日因药物而受损的躯体。 咳咳咳! 一连咳嗽,一口瘀血吐出,身躯一畅,轻松许多。 他并未就此停下,元气推动,感觉停滞三年的境界也松动下来,胸口膻中穴闪烁微光,与其他开启的六个窍穴交相辉映,气脉连通融为一体。 “元士四重这就成了?这便是天赋带来的差别吗?难怪大乾公主李妙萱十岁便可修成真武!” 锻体、元士、真武、宗师,这便是大乾修行境界,宗师之下,每个大境界都是九重天。 他幼时也曾苦心修行,但与同龄之人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大,若非如此,重生这个世界的他又怎会甘心放弃修行躺平。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他睁开双眼,跃身而起,在空地上打了一套拳来,最后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眺望远处天际,心情畅快无比! 第2章 以足为尺,以心为镜 北泉山上,到处残垣断壁。 曾经宽阔的石板路上满是青苔和野草。 “这里应该是曾经的北泉剑派藏剑阁。” 顾元清站在一处遗迹前,只见地上有一道长十数丈,深三丈的深沟。 “宗师强者恐怖如斯,传言这是剑圣秦无涯随手一剑留下的。” 北泉剑派也曾是当世大派,就算四十年前破灭之际,也有真武九重天的强者压阵,只是站错了队! 据说北泉剑派立宗之本便是一柄密剑和一眼灵泉。 密剑之中蕴藏剑道至境奥秘,北泉派祖师便是从中领悟北斗七剑成为宗师,七个真武境修士合练便可力伐宗师。 大乾王朝破灭北泉剑派后,这柄密剑不知所踪,这才将此山列为禁地。 这些传言,都是顾元清在王府中在一些杂记中看到的,虽不一定全对,可事出必有因。 在此处站立良久,仔细地看着周围每一处,随后内观识海,脑海中的这方圆十丈范围内虚影清晰许多。 此为蕴灵,将脑中虚影与北泉山一一对应。 以足为尺,丈量这片天地。 以心为镜,将此地烙入识海。 这是驻地化为道场必经之途! “走吧,下一处,这数日下来,北泉山我走了十之一二。按照这样的进度,只需一至两月就能初步蕴灵!” “果真是祸福相依,现在就算皇帝老儿放我下山,我还不愿意了!” 顾元清眼中露出笑意,精气神与十数日之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看过藏经阁、传功殿、祖师堂,里面都空空如也,料想里面的诸般物品都被搬回了大乾库藏。 经铸剑堂来到后山,这里本该有一眼灵泉,此时已然干枯,碎石枯叶散落满地。 “传言这眼灵泉之水,可以蕴养体魄,对真武境都有大用。” 眼见天色渐晚,顾元清往住处而去,两位老仆早已备下饭菜在他门外候着。 简单的两菜一汤,虽比不上曾经在王府所食,但被囚禁在此,这也算厚待了。 夜晚子时,一缕灵气汇聚于北泉山虚影之中。 顾元清运转玄天功心法,又一窍穴被真气蕴养闪烁荧光,一个时辰之后,他收功而立。 “我已淬炼窍穴十五个,只差最后三个窍穴,便可入元士七重。只是无灵药,每日只靠这缕天地灵气修行,不然进度还要快上些许。” 想到修行,顾元清又皱起眉头。 他并非顾家嫡子,又无修行天赋,玄天功只学了前四重,真武炼神法和武道秘藏开启之法却未学过。 “算了,多想无益,等我到了元士九重再去头疼吧。” 用院中清水洗漱,顾元清便躺下睡觉。 第二日,天色微亮,他便醒来,精气神足,想睡也睡不着,就起身练拳、练剑。 手中一把木剑在他手中划出阵阵风啸之声,一剑快过一剑! 点、刺、劈、截、抹,每一剑都恰到好处,流畅而不失凌厉! “顺如龙,盘如凤,左拉右抹似龙行!” 顾元清口中念诀,一声轻啸,木剑自一块山石上划过,山石从中而断! 他翻身落回原地,收剑调息。 “可惜我只会白云剑法和披风十字剑,倒是浪费了这一身剑道天赋!” 他的剑道天赋经过加持后为百里挑一,比起普通修行天赋还要高上一个档次,曾经练了数载而不得入其门的两套剑法,只短短十数日便已炉火纯青。 那枯瘦老叟不知何时已来到院门处,手里端着清粥和几碟小菜,见到顾元清修行完毕,才躬身进来,将饭菜放在院中,又躬身退下。 顾元清微微皱眉,他注意到这仆人脚步甚稳,全然不似一個年迈之人,刚才修行竟也丝毫未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边吃饭,心中一边想着:“日后还是更谨慎一些,毕竟我是被囚禁于此处,这老仆未必不是皇室眼线,若知我修为进境,只怕会多些变数。” 用过饭,顾元清今日未去丈量北泉山,而是靠近这山前随意走动散步。 到得巳时三刻左右,就见一个年轻太监领着数名军士上了山。 顾元清眼中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小公公,这次可有帮我带些书上来?”顾元清微笑拱手。 年轻太监将一叠书提了起来。 顾元清大喜,双手接过:“多谢,多谢,山中清苦,甚是难熬,有这些书打发时日,就好过得多了。下次上来时,麻烦再帮忙带一些,若有纸笔那便更好。” 太监和军士依旧不说话,等老仆接过物品后,就转身下了山。 “去忙你们的吧。” 顾元清对等着自己发话两位老仆挥了挥手,提着书就往回走。 回到院中,将书一本本放在房间内的书架上,总共十余本,都是些游记和话本,用来打发时日倒也合适。 “若非身上没什么钱财,不然倒要感谢一下。” 顾元清随意挑了一本就开始看了起来,以往随时可见的东西,到这里倒显得弥足珍贵了。 …… 时间如梭,转眼又过去月余。 期间那年轻太监来了两次,都为顾元清带了些杂书上来,房间的书架也变得充盈起来,顾元清感觉自己以前一年看的书也没这一个月看得多。 修行、睡觉、练剑、用脚丈量北泉山,闲暇之余读读书,这便是这一月来顾元清的整个生活。 远离世俗红尘,无外物之扰,他的心性在悄然无声中被打磨。 这日清晨,他用过早膳,就来到了西侧悬崖边。 这里以前是北泉剑派弟子练剑的地方,一些山石和树木上还可以看到剑痕。 顾元清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原本平平无奇的气质中,不知不觉间已添了几分自然和随性洒脱。 他站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低头看着悬崖峭壁,随着他修为增加,蕴灵进度远比预料的要快上不少,今日就是要补上最后一块拼图。 随着观摩,脑海中北泉山虚影的山顶部分,仅剩的模糊部分逐渐变得清晰。 犹如清风吹开了薄雾,北泉山的虚影一阵水纹般的波动后,渐渐凝实,就如同前世的闪着雪花的黑白电视变成了高清投影。 顾元清的五感瞬息之间被放大了无数倍,整个北泉山头清晰出现在了他的心底,只要他心念一动,整个北泉山上就如掌观纹。 他“瞧见”了两位老仆,一人正用斧头劈柴,一人正拿着扫帚打扫自己小院。 “瞧见”一只只飞鸟在山林中起起落落。 瞧见一队蚂蚁正齐心协力将一根长虫搬回窝里。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官让他迷醉,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觉脑中一阵眩晕,差点摔落山崖,这才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连忙后退了数步来到安全之地,内观识海,北泉山的虚影旁的字幕已发生变化…… 第3章 观山 宿主:顾元清 称号:北泉山主 称号加持:观山 修行天赋:碌碌无才(百里挑一) 剑道天赋:碌碌无才(出类拔萃) 悟性:庸中佼佼(超群绝伦) 驻地:北泉山(蕴灵凡山) 驻地加持:修行天赋+2,剑道天赋+3,悟性+3,每日可得两缕天地灵气。 “天赋和悟性与之前相比都上升了一个档次,每日可得的天地灵气也多了一缕,这意味着我修行的速度与之前相比至少会快一倍。” “最重要的是蕴灵凡山几个字,此时的北泉山尚是灵山雏形,一旦蕴灵成功,便会蜕变为灵山,成为修行圣地!” 顾元清露出笑容,但随即眉头微蹙。 “目前最关键还是功法,一月修行,我所蕴养的窍穴已有三十五个,只剩最后的头顶百会穴,便可铸下真武根基,可被囚禁在这北泉山上,又该如何寻到下一阶段修行之法?” 带着诸般思绪,顾元清回了小院,心中杂念太多,精神也有些疲惫,不适合修行,便又拿起一本书来品读。 “大乾纪316年,岁属甲申,南雁道漆河水域,赤龙教祭三千童男童女打开魔域通道,南雁道三城沦陷,生灵涂炭,数十万平民被屠劫以尽,沦为妖魔口粮,吾与好友七人驰援南雁…… 这是一本大乾游记,说的是两百年前一桩大劫,那场大战大乾王朝七大宗师仅三人活了下来,真武将士死伤无数。 从书中记录所见可知,著书之人应也有不俗修为,顾元清读得颇为仔细。 读到一半,他又翻回书封看向作者名字。 “作者周严,我似乎在哪本书中听过这名字?” 他将目光移向书架,随后锁定在一本杂谈记事的书上,将之抽了出来,循着记忆翻到七十六页,果见上面有周严之名。 顾元清将二者际遇两相对应,最终确定,确实是同一人,不由眼睛一亮。 “无定观周严,真武七重,这本游记值得仔细研读,里中不少言语都意指真武境修行,看似游记,实则蕴藏不少修行感悟。” 顾元清拿出纸笔,将其中可能关于真武修行的语句都摘抄出来。 结合以前在王府内听教习所偶尔所讲的真武修行,心中渐渐地对真武密藏和炼神之法有了大体概念。 密藏藏于窍穴,如同须弥藏于戒子; 以神为引,贯通密藏; 以窍穴大阵为根基将密藏固于体内。 这便真武境的修行之路! 这一发现,顾元清犹如打开了思维的匣子,他将前些时日所看的一些书本拿来,一段段的话被抄了下来。 心中的感悟越来越多,但诸般感悟,零零散散,缺少关键之处,也缺少一条线将之连起来。 怕这些感悟遗忘,他又将这些感悟也抄录下来。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淡,已是日落。 顾元清这才发现自己连午饭也没吃,来到外面,见桌上已放着提篮,打开之后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 用过饭后,又回到书桌前,看着记录下想法,顾元清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做的。 “这便是超群绝伦的悟性吗?” 按捺下些许激动,他先将自己的想法重新整理了一遍,又从书架上挑出书来研读。 转眼已是深夜,他终于放下手中之笔,今夜他又抄了密密麻麻几张纸,不过里面有真有假,有些只是作者遐想,后面还需去伪存真。 顾元清揉了揉手腕,起身在书架上翻找。 “书还是太少了,有用的书只剩这一本了。” “不够,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关于真武境界的书!若有一本真武修行的秘籍,或许可以推演出适合我的真武修行之法!” “明日再来吧,该修行了!” 他回到卧室,盘膝坐下,先闭目养神调整心态,等诸般杂念散去,脑中清明,这才推动功法运转。 资质和悟性提升,他只觉自己精神意念也随之更为敏锐,气血搬运间就发现之前修行有许多瑕疵之处,功法运转有些许不圆润和谐,窍穴温养淬炼也未得圆满。 顾元清调整着气血搬运节奏,片刻之后,果然感觉体内元气运转更为顺畅舒适。 天地灵气自北泉山虚影中散出,推动元气再将一些窍穴重新淬炼,等两缕灵气耗尽,就停下修行。 “我还无真武修行之法,目前,应尽可能让我的根基更为扎实、完美。” 简单洗漱躺下,顾元清又将意识落在了北泉山虚影之上。 刹那间,北泉山上诸般影像再次出现眼底。 黑夜中的北泉山显得格外安宁,与白日里又有不同的韵味,仿佛看着这片天地,他心中杂念就烟消云散。 此为观山! 忽然,他的意识从沉醉中惊醒,见得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前山的小院落中出来,迅速向着后山而去。 “这……是那老叟,他果然有着修为,而且绝非弱者!” 自从那日顾元清察觉这枯瘦老叟悄无声息出现在院落,平日里便多加留意,可一直以来都未有发现,没想今日观山倒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此人一路来到后山悬崖,随后纵身跃下,来到一处山体裂缝前,钻入其中,瞬间就从顾元清的意识中消失。 “那裂缝之中我未去过,也未见过,未烙入我的意识,所以便成了我观山盲区。” 顾元清皱了皱眉,此时别无他法,只有等待,可好半晌也未见其出来,反倒因为精神枯竭,不得不从观山状态脱离。 他不愿作罢,休息片刻,又再次观山,还是未见其踪。 顾元清不敢长久处于这状态,便又自行脱离出来,过了一阵,又进去看一眼。 就这样,时进时退,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见那老叟灰尘扑扑地自裂缝中钻了出来,随后他就径直回了住处,躺下睡觉。 “那裂缝之中莫非藏着大乾朝廷一直追寻的北泉剑派遗宝?” 带着些许猜想,顾元清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他照常起床练剑,然后读书摘抄有用的段落。不同的是,他偶尔会进入观山状态查看那老叟所在。 白日里都未有发现,顾元清佯作闲游到了后山峭壁前,可并未下去。从昨夜老叟的身法来看,现在的自己远非其对手,贸然打破,只会给自己带来危机。 而且从昨夜老叟身上的尘土猜测,此人想必是在挖一道地穴通往某处,现在还无所得。 第二日夜晚,果见老叟又悄然出屋,来到那缝隙内,一个时辰后又灰头土脸地回来。 接下来几日都是如此。 直到第九日,老叟从缝隙中出来时,手握柴刀,满脸阴沉。他回到屋内,自床底杂物中翻出一张兽皮来,仔细观看。 顾元清拉近了视线,只见兽皮上描绘的就是北泉山的地图,上面用黑色炭笔画上好几個叉。 下一夜,老叟拿着那张兽皮施展身法穿行在北泉山上,似乎在再次对照地形,又过一天后,他钻进了山的另一侧一道缝隙中。 “当真是勤奋啊!”顾元清轻笑,此时的他心态已越发平和,从那地图上的标记来看,这老叟打洞这事情已经很长时间了。 第4章 心禅归一诀 转眼又是数日过去。 夜晚,顾元清静坐盘膝,衣衫忽然鼓荡起来,无形的气息席卷开来,将周围轻薄之物卷得飞荡起来。 在他体内,三十六个窍穴闪烁光辉,交相呼应,元气推动,阵法自成! “终于元士九重了,玄天功三十六窍穴淬炼完毕,组成玄天阵,只要开启武道密藏,便可功成真武。” 顾元清静静运转功法,巩固境界,过了半个时辰,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这些时日,我又看了不少书的,对修行感悟不少,可是对该如何去着手真武修行依旧一知半解,此时的我,就如同盲人摸象,无法窥其全貌。” “还是得想办法得到一本真正的修行秘籍,不然哪怕我悟性超群,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带着诸般心思,他又进入观山状态,见那老仆已然不在屋中,料想应是又进裂缝中挖洞去了。 “这北泉山内地下,定然还有暗藏的玄机,只是我蕴灵未成,无法感知。” 顾元清每日观山,与北泉山的联系越渐紧密,静下心来时,似能隐约感觉整座山体韵律,一张一缩宛如呼吸。 脑海中的虚影也越发清晰了,就像是一面镜子将整个北泉山都倒映了过来,而他感应的范围也逐渐向着山脚蔓延。 “所谓观山,便是这是我的意识北泉山不断交融,若有朝一日,我与北泉山宛如一体,操纵如意,那北泉山就不再只是驻地,而是……道场!” 一个时辰过去,顾元清又“看到”那老叟一无所获的出了裂缝。 “该睡了,明日山下又要送东西上来,希望能有可用之书。” 次日,顾元清修行之后,便遥遥看上山的路口,见到那年轻太监后便疾步走了过去。 还未等顾元清说话,这太监一挥手,一个军士就从箩筐里提出一大沓书来。 “多谢,多谢,可惜我在这山上,身无长物,无法回报公公和诸位将士。”顾元清满脸笑容地接了过来。 年轻太监刚要露出一点笑容,又瞬间敛去,随后转身向军士使了一個眼色,一行人又匆匆下山。 顾元清神色略有点尴尬,心中想着:“就算担忧我说些什么,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如往常一般将书带回书房,顾元清分门别类将书放上书架。 可拿到一本簿册时,陡然动作僵住。 “心禅归一诀?” 顾元清拿起翻看,发现这竟是一本修行之法! 自元士境到真武境,乃至突破宗师的法门皆在其中。 书册里的字并非印刷,而是手抄而成,字迹娟秀,看其笔墨颜色,分明是近些时日所书。 再看后面,还有讲解备注,将每重小境界的需注意之处都一一说明。 “这似乎是为我而写,到底是谁?看这字迹分明是女子所书,难道是元颖?” 顾元颖也是王府庶女,与顾元清关系颇为亲近。 “应该不是,直通宗师的修行之法,在王府中也只有嫡子才能修行得全,心禅归一诀在王府也从未听说过,而从这些备注来看,也绝非一个元士能写得出来的。更何况,一个顾家庶女也没办法将这东西送上山来!” “难道是……”顾元清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摇头否认,与她从不认识,发生这样的事情,未杀自己已算手下留情了。 思索良久,顾元清也未确定到底是谁送来的。 “也罢,这本修行之法也算是解了我燃眉之急,日后若是得知,再表谢意。” 匆忙将其他书都归入书架,顾元清再次拿起这本秘籍仔细研读。 书中不过数万字,可每读几句,顾元清就要翻到后面查看备注讲解。 到下午酉时左右,顾元清终于看到了卷末。 “幸好有着注解,若真只给我一本秘籍,只怕也会看得云里雾里。典籍中各种隐喻、暗语、假字,寻常人拿到了根本就弄不明白。” 放下书册,顾元清又将前些时日整理好的笔记拿来,对照今日所读秘籍,心中渐渐对接下来的修行之路有了眉目。 “心禅归一诀比我所修行的玄天功明显更上一个档次,需淬炼七十二个窍穴,方至元士九重。” “真武密藏分为六等,分别是人武、地武、天武、玄武、圣武、神武密藏。玄天功淬炼三十六窍穴至多开启天武密藏,心神归一诀则有开启玄武密藏的可能!” 顾元清目光微凝,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我目前有三个选择,这心禅归一诀中有炼神之法,有寻窍定穴感应密藏之术,只需借鉴一二,我便能以玄天功为根基开启天武密藏。” “第二个选择,转修心禅归一诀,重新淬炼窍穴,或可开启玄武密藏。” “至于第三个……玄武密藏之上尚传说中的圣武和神武!” 顾元清慎重的思考着自己修行道路,片刻后轻声自语:“以玄天宫为根基开启天武密藏首先排除,此路成为宗师的可能性太低! 我现在被囚禁于此,暂无危险,并不急于成为真武。有天地灵气相助,凭我此时资质,重新淬炼窍穴也很快! 待日后修行资质和悟性再次提升,我未必不能……那就保二争三吧!” 下了决定,顾元清就重新研究起心禅归一诀来。 “这七十二窍穴与我前面淬炼的三十六窍穴中重复窍穴有十八个,也就是说我还要淬炼五十四个窍穴,路途漫长,不过值得!” …… 物外风云淡,山中岁月长。 转眼又是数月过去。 顾元站在峭壁边上,伸出手来,几只小鸟在他手上跳跃,不时飞起绕着他盘旋,又落在他的肩膀、头顶,轻啄着他的发丝。 他神态悠然自得,清逸飘然,与这青山越发契合。 看书、修行、练剑、观山,也可以一整日什么都不做,躺在这悬崖石上看看风景,看看天,发发呆。 “在这山上也挺好的,与山为伴,与鸟雀同行,远离人间喧嚣,不虑尔诈我虞。” “不愁吃穿,无忧无虑,我这是比在王府之中躺得更平吧?” 顾元清笑了笑,低头又望向悬崖上一棵横生的松树下,那是新挖洞穴的位置,这已经是他看到的第三处了。 心念一动,转头回望,那老叟的身影出现眼底,此时,他正在挑水,可目光却望向顾元清所在的位置。 顾元清微微一笑,或许他在担忧我是否会发现下面的玄机。 轻轻一挥手,周围的鸟雀飞散而去。 顾元清闭上眼,整个北泉山的景象都映入眼底,与数月前相比,他与北泉山心灵交融,更为契合,似乎只需一个契机便可与山合一。 而他体内,心禅归一诀的七十二窍穴早已全部淬炼完毕,不过他并不急成为真武,对修行之道的感悟今非昔比,诸多感悟汇集于心底,一门最适合他修行的法门已形成雏形! 第5章 北泉山遗宝 大乾帝都外,皇家别院。 一男一女坐在湖边听雨亭内。 女子正值妙龄,容颜清秀,清新素雅,身着宫装,外罩一件白纱披风,发髻上只插一支银钗作为装饰,说不上多好看,可眉宇间自有一股独特韵味。 她神色淡然,优雅轻盈的操作着茶具。 对面的青年男子身穿华服,面如冠玉,胸口的一起一伏说明着他强压着心中怒火。 “是谁?” “父皇仅我一女,而我无心俗事,注定要离开,留下一子嗣,也算了结尘缘。”女子风轻云淡,语气从容,她正是大乾王朝公主李妙萱。 男子目光滑向女子微微凸起的腹部,双目通红:“师妹,你难道不知我心意?你怎能……怎能……” 李妙萱为男子斟上茶,淡然微笑:“秦师兄请用茶。” 砰!茶杯斜飞出去,撞在栏杆之上摔成粉碎。 李妙萱的淡然让他痛彻心扉。 “看来你连给我解释一句都没有。我来见你,你幻天簪也舍不得取下,却能和那人……难道我秦柏钧就这么让你不放在心上?好,你将他叫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我灵墟门当代骄子如此倾心?” 李妙萱笑容终于敛去,缓缓说道:“秦师兄,既然话到这里,我也就直说了,宗门内,你对妙萱的照顾,我会记在心上,但我李妙萱一心修行,儿女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你都怀孕了,还儿女之情不提?秦柏钧怒上心头,站起身来,拳头紧握,最后锵的一声拔出桌上长剑,怒吼声中,一剑向侧面斩出。 剑气落在湖面,湖水分成两半形成深沟,漫天水花炸起。 随后他深呼吸一下,看了李妙萱一眼,纵身一跃,来到湖面,穿过落下的水幕,在湖面上轻点几下,瞬息之间就消失无影。 李妙萱坐在原地,端起身前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一声轻叹,微微蹙眉。 “这次从宗门回来本是了结尘缘,未想心有感悟,修行突破,密藏蜕变,蒙蔽了道心,王都中也失了警觉,一身真气、神念凝聚于未成形的道胎之中,竟着了一盏迷药之道。” “珠胎暗结对大乾皇室来讲乃是丑闻,也不知能瞒得了多久。” …… 夜晚,夜色昏暗,乌云遮蔽了玄月。 顾元清躺在椅子上仰望着天际。 他的意识处于观山状态,能感应到微风吹拂山岗所带来的律动。 这种感觉让人沉迷,每一次观山,顾元清对北泉山有新的认识,观山所笼罩的范围也越来越大,隐约间已可触及山下军士把守之地。 轰隆! 一道惊雷之后,大雨瓢泼而下,由远及近。 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北泉山上,溅起水花复又落回地面,浸润着整个大地。 顾元清似能感应到其中的每一个变化。当大雨落到院落,雨水落在他身上时,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仿佛间,整个北泉山都成了自己的身体,他如同刚诞生意识的婴儿在逐渐熟悉自己的全身。 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实,渐渐地,突破了某一个界限,打破了桎梏,顾元清的意识仿佛与北泉山真正融为了一体。 以前的他观山之时,如同看一部无声的电影,而现在是置身其中。 意识在这种感觉下不断延展,从最初的表面延伸到地下深处。 与之同时,脑海中的北泉山虚影也开始变化,由二维的画面变成了三维的实影。 过了良久,他才睁开双眼,转头望向西侧。 大雨中,枯瘦老仆悄然出了房间,来到了悬崖边,身法矫捷地落到那棵树下,没入洞穴之中。 顾元清闭上双眼,那曾经无法触及的洞穴已然出现在他脑海。 只见得这北泉山的峭壁上有五个洞穴,都深入百丈有余。 那老叟手持砍柴刀,每一次挥舞都切下大块石头,切下来的岩石又被他徒手按入旁侧石壁之中。 “若非真武之境,断然不会有这样大的力量,现在的我要是与之动手,定然不是对手!” 顾元清这念头刚动,老叟动作陡然一僵,转头四望,那一刹那似有危险忽然浮现,接着又马上消失,老叟迟疑了一下,只当自己太过警觉,又开始挖洞。 “他这是看什么呢?”顾元清有些奇怪,他意念扫视周围,也没见有什么东西。 观看了一阵,顾元清轻笑呢喃:“那我就看看这山体之内,到底暗藏着什么东西。” 话语声中,他的意识向着老叟挖洞的方向向着山体内蔓延,这是观山提升后的能力。 又是一种新奇的感受,初次尝试,宛如置身于深水之中,无穷压力让自四周传来,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但渐渐地就习惯了下来。 意识在岩层中速度远不及外面,所能感应的范围也被压缩,即便如此也只是片刻之间,就搜索了那方圆百丈之地。 他的意识向着更深处蔓延,忽然感觉浑身压力一轻,一個宽阔的地下石室出现在顾元清的脑海中。 顾元清精神一振:“这里就是北泉剑派遗宝之所吗?” 他的意识迅速的将整个石室笼罩,首先被他注意的是一列书架上搁置得满满的各种书本。 身法、掌法、拳术、剑术、各类修行之法分门别类。 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让顾元清心神波动,直接脱离了观山状态。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加速,这些东西都是顾元清求之而不得的。 顾元清深呼吸了几下,眼中的喜色压抑不住,良久,才稍稍平复心情,再次进入观山,来到地下石室之中。 这石室深入地下数百丈,沿上而行,本有洞穴通往地面,可临近地面百丈左右就被乱石所淹没。 石室甚是宽阔,长宽皆有十丈左右,最里侧挂着一幅画像,上画一仙风道骨的背负长剑的老者,画像下面,有一供桌,一柄三寸之长的短剑被置放其上。 “这便是那把密剑吧!” 顾元清的意识停留在短剑上,可并未感应到它的奇特之处。 在石室的另一侧,又有三柄长剑挂在石壁上,下面的兵器架上有一柄通体精铁所铸的长枪,一柄锈迹斑斑的大刀。 更远处,是一张石床,还有一应生活用品,皆已积满了灰尘。 将这石室内的景象打量了一番,顾元清的意识再次来到书架前,“看”着这些秘籍,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他现在最缺的便是修行之法,有了这些,他的修行功法雏形很快便能完善! 第6章 突破真武境 大雨渐小,雨水湿透的衣衫裹在身上有些不适,顾元清先且收回意识,回了屋内。 换了一身衣衫,擦干头发,盘坐在床上再次进入观山。 这密室深在地下,顾元清无法前往,可并不影响他在此观书。 观山之能加持之下,只要在这北泉山内,都可一览无余。 北斗剑法、风雨剑诀、回风吹雪剑法、绵云柔剑、追魂剑法等等,这书架之上最多的便是剑法。 修行功法有三十余本,顾元清粗略浏览,几乎每一种都可修成真武,有机会成就宗师的功法也有五种之多。 除此之外,身法有九种,拳法十一种,刀法和枪法较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修行心得和些许杂书。 “不愧是曾经的大派,这些秘籍便是底蕴,就算藏经阁被朝廷搬空,可若有人得到这些秘籍,也有机会重现北泉剑派。可惜的是深埋地下,若非是我也不知何时可重见天日!” 顾元清没再去管外面依旧忙碌着打洞的老叟,静下心来研读这些秘籍。 他首先看的就是五本宗师功法,典籍经文中同样有不少暗语和假字,好在其中三本都找到了与之相应的修行心得。 这一看书,就忘了时间,直到精神疲惫,再无法维持观山状态,这才停下休息。 第二日清晨,他先运转心禅归一诀,炼化两缕灵气之后,才起身洗漱。 此时,那老叟送来早膳,并带走昨夜的碗筷。 顾元清忍不住看了一眼老叟出门的背影,恶趣味地想着:“若是他知道,每日挖洞苦心追寻的东西已被我寻到,该是作何想法?” 早晨练剑,这已成了顾元清的习惯,这数月下来,原本的两门剑法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柄木剑在他手中宛若神兵利器。 不过,今天他并未练这两门剑法,而是翻看起密室里的剑法秘籍来,首选自然是北泉剑派的镇派剑法北斗七剑,但这门剑法需北冥心经催动,顾元清便挑了风雨剑诀修行,这门剑法与披风十字剑有许多相通之处。 他剑法资质出类拔萃,悟性超群,记忆力也远超以往,未要多时,这套剑法就有模样,沉浸在这剑法中时,昨夜与北泉山融为一体,在雨中的感悟忽然涌上心头。 他的剑法逐渐变化,越来越急,一剑接着一剑,宛如狂风暴雨,陡然间,他的木剑之上有剑芒透出,剑气割裂空气发出凄厉的风嘶雨啸之声。 正在劈柴的老叟陡然抬头望向顾元清院落所在,这是剑意雏形,而剑意成形更是推开宗师大门的钥匙之一! “这顾元清不过元士修为,前些时日见过他练剑,虽练得不错,但所练的剑法平常,怎会突然凝练了剑意?难道……是有其他人来了北泉山?” “阿巴阿巴!”旁边将柴火堆抱到一旁的老妇拍了拍他肩膀,等老叟回过头来后一阵比划。 老叟按捺住心中好奇,比划了几下又继续劈柴。 半个时辰过去,顾元清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汗水早已经湿透了衣衫,头顶冒着腾腾热气,体内元气也已耗尽。 他心情畅快无比,他虽不知刚才已练成剑意雏形,却清楚自己的剑法境界提高了不少,这时再回头看之前练习的白云剑法和披风十字剑,只觉破绽百出。 这并非之前练得不对,而是境界提升带来的认知变化,就如同幼儿之时学了1和2,却不知1和2之间还有无穷小数。 他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回味着之前剑法的变化。 “这并非因为我学了更好的剑法,而是因为观山的体悟带来的变化!” “观山,观的并不仅仅是山,而是这片世界,所谓道法自然,任何功法、剑法的修行其实都是在学习这个世界。” “用上一世的话来说,此前的观山,只是看山是山,而现在已经触摸到看山不是山的门槛。” 诸般体悟心中流转,顾元清只觉得自己在修行上的眼界都高了一分。 “休息一下,继续看那密室之书,这些修行典籍虽未必比心禅归一诀更好,但可以丰富我对修行的认识,而任何的进步都是日积月累。” …… 岁月如梭,转眼又是数月过去,算算时日顾元清到这山上已是接近八个月。 天气转寒,北泉山上白雪皑皑。 那老叟依旧在到处挖洞却无所得,而顾元清早已今非昔比。 几月下来,驻地加持的天赋和悟性虽然还没变化,可提供的天地灵气已变成了每日四缕,这说明北泉山蕴灵的进度提高了许多。 此时的他全身窍穴已然淬炼了394个,这些是顾元清看了数十本修行秘籍整理和各种剑法、拳术、身法整理而来。 黑夜里,他盘坐在床上,功法运转,365个窍穴闪烁光芒,元气滚滚穿行在经脉之中,将窍穴连成一片,周天大阵似欲成型。 可忽然间,元气失控,阵法崩裂,顾元清发出一声闷哼,嘴角鲜血溢出。 “不对,还是不对,至少有十三個窍穴选取有误。” 人体窍穴万千,只是大穴便有720个之多,难的不是窍穴的淬炼,而是成阵,只有以窍穴为根基,以元气为阵线,才能布下阵法,稳固开启的真武密藏。 窍穴如此之多,组合变化亿万,哪怕顾元清悟性超群绝伦,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寻到正确方法。 一缕天地元气引入体内,迅速修复着身体伤势。 过了良久,顾元清睁开双眼,打开双腿前自己推演出来的功法运转路线陷入沉思,最终下了决定。 “也罢,这本也是我决定最后一次的尝试,以开启天武、玄武密藏的修行典籍去推演神武密藏修行之法,实在是我太过异想天开了。” “天道五十,大衍四九,尚有遁去之一,我毕竟根基太弱,手中可用资源太少,妄想以开启天武、玄武密藏的修行典籍去推演神武密藏修行之法,实在是我太过异想天开了。” 心中既下决定,顾元清又略作调整,推动元气穿行,体内一百零八个窍穴闪烁光芒,无形的气息席卷而开,复又归于体内,周身气息浑圆如一,藏而不露。 “是时候开启真武密藏了。” 意念归于绛宫,借着阵法之力,在绛宫中荡起阵阵涟漪,藏于芥子之间的真武密藏顿时显露踪迹,迅速被顾元清的意识锁定。 心法变换,周身窍穴光芒大盛,无形气机以意念为引贯通密藏,将之从芥子之间拖入现世之中! 豆大的汗水滴落,顾元清用尽全身的力量,面目都变得有些狰狞。 轰!密藏坠入绛宫。 顾元清整个身躯都往下一沉,床板破碎,直接坐到了地上,地面随之也凹了下去,仿佛突然间他的身躯变成一座小山。 顾元清的意识有片刻的空白,真武密藏似要脱离控制归于芥子,回过神来的他连忙稳住阵法,随后功法再变,体内滚滚元气注入密藏之中。 真武密藏之内犹如混沌被开天辟地,地火风水涌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真武密藏终于稳定下来,顾元清这才心神一松,开始查看起自己的真武密藏来…… 第7章 修行根基 锻体强健体魄,体强则精气旺盛,炼精而化气,是为元士。 不论锻体境还是元士,都只能称之为武者,唯有成就真武才可勉强称之为修士。 因为真武密藏乃是修行之根基,修行之种子。 顾元清内视密藏,见其占据了整个绛宫,体内窍穴闪烁莹莹光芒与流转不停的元气组成的大阵,如同锁链一般将真武密藏牢牢固定在绛宫之内。 元气流入密藏再从中流出,经过淬炼蜕变为一缕缕更为精纯的真气。 武道密藏之内,地火风水已逐渐平定,仿佛化作了一个微小世界,只是这小世界还处于最初的状态,尚且需采集天罡地煞之气填入其中,催生其变化生长。 顾元清观察着密藏世界的外膜,见其黑赤中夹杂七彩之辉,顿时眼睛一亮。 “这是介于玄武密藏至圣武密藏之间,若是蕴养得当,便可化为圣武密藏!” 密藏开启并非一成不变,只是开启之后再行蜕变花费的代价将远超开启之前。 也并非功法越好就定然能开启更好的密藏,与资质、天赋乃至气运皆有关系,只是上等的功法开启高等密藏的可能性更大。 就如蕴养三十六窍穴的玄天功开启的密藏大概率会是地武密藏,可也有不少人开启后会是人武密藏,而天资不凡之人,若根基浑厚又得气运所钟,便有可能开启天武密藏。 而天武密藏便有了成就宗师的可能! 对目前的状况顾元清还是比较满意,别看那只夹杂七彩之辉,这为玄武密藏蜕变为圣武密藏会省去无数之功! 顾元清睁开双眼,见自己只有头露在床面外,哭笑不得。 “倒是百密一疏了,我想到了修行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却没想到这件事,看来今晚只有换个地方休息了。” 起身走出床外,喝了一点水,然后来到外面,破开水缸表面的冰层,用冷水洗去身上的汗水。 随后回屋换了一身衣衫,将床上的被褥一裹就来到院内另一个房间。 此时已是深夜,但他无心睡眠。 来此数月,终于成就真武,而这时也才真实感受到真武与元士的差距。 窍穴大阵锁定真武密藏,可又何尝不是以真武密藏为核心,将诸窍穴之力合而为一。 全身气脉连成一个整体,意动则气随,轻轻一拳便是以往全力催动功法的力量! 过了很久,顾元清的心绪才完全平复下来。 他坐在床上,进入观山,见深夜之中的老叟依旧在洞穴中忙碌。 “当真是努力啊,几個月来休息都未超过五天。” 顾元清轻握了一下拳头,禁不住心想,现在的我可有与这老叟一战之力?随即哑然一笑。 “我与他并不相干,何必去想这。” 而顾元清此念一起之际,老叟的动作再次僵硬,额头之上有冷汗冒出。 这一幕顾元清并没看到,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山脚之下,见那北泉山山门之处驻守的军士有部分深夜未眠,寒风之中,有两队人马沿着山路巡查。 军营驻地内,熊熊篝火旁,有数名军士正围着取暖。 一个尚且稚嫩的军士忍不住问道:“钱叔,这北泉山内除了两个聋哑老仆和一个不知犯了什么事儿的富家少爷,连个鬼影子也没一个,我们常年驻守在这里干什么?” “这北泉山以前曾是北泉剑派门派驻地,传言里面有一把密剑,直指宗师之上。” “这我也知道,但听说这几十年来,朝廷派了无数人前来搜索也没找到,我看密剑多半没在北泉山中,更何况,说是禁地,我们也只守住了一面路口,另外三面虽是悬崖峭壁,但对高手来讲,照样可以如履平地。” 钱叔哈哈大笑:“你这年轻人想得可真够多的,朝廷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等听命行事便可。” 稚嫩的军士道:“我只是觉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太无趣了。对了,钱叔,你知道那富家少爷犯了什么罪?上次我跟着宫里的公公上去,连话也不准说半句,下山后陈将军还将我叫去问话。” 钱叔伸手就给了年轻军士的后脑勺一巴掌:“小子,宫里相关的事儿,别问也别打听,嫌命长啊?” 顾元清津津有味的观看着山下的场景,在这山上,无人可与他说话,自他观山范围笼罩了驻地之后,几乎每日都要去听上一阵儿。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随后的除去心中杂念,意识沉入北泉山,体悟着北泉山自身的律动。 隐约间他能感应到随着北泉山如同呼吸般的一张一弛,在其最核心处有一缕灵机正在慢慢滋生壮大。 “快了,或许再要数月,北泉山的就能蕴灵初成,化为灵山!” 想到这里,顾元清又皱起眉头。 灵山蜕变,必然外生变化,时间一长,可能就会被人察觉,生出麻烦。 这也是他决定今日就突破真武境的缘由之一,需尽可能提升自身修为以应对变化。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顾元清便起身洗漱,随后出了院落,来到东侧的一块平整的山石上盘坐调息。 这一夜过去,密藏在绛宫之中更为稳固,与元气和各大窍穴之间联系也更为紧密。 顾元清默默运转心法,感应着体内元气一点点的变化。 一缕缕阳光洒入山间,至阳之气催生气机变化,磨去至阳之火化为天罡之气,顾元清正要将这一缕气机采入腹内,忽然福至心灵,进入观山状态。 刹那间,气机变化更为清晰。 呼吸中,阴阳气机变化所产生的天罡之气纷纷被采进北泉山中,以顾元清意识为引汇集进识海北泉山虚影。 太阳一点点升起,阴气退散,天罡之气不再产生。 顾元内观识海,欣喜万分。 一人之力与一山之力的差距何止千万倍,一缕缕天罡之气在北泉山虚影之中流转。 他按捺住心绪,意念一动,天罡散出识海,随真气落入绛宫。 密藏之内变化再生,如同枯竭的大地忽然被洒下了甘露,生机开始缓缓复苏。 当天罡之气尽数渡入密藏,顾元清才忍不住露出笑颜。 “采天罡之气可借北泉山,采地煞之气同样如此,如此一来,我的修行进度比起常人不知快了多少倍!若是能在灵山蜕变被人发现之前成就宗师,那之前忧虑就迎刃而解!” 第8章 夜观暗战 大乾,北长街。 这里紧邻皇宫和官署,乃是大多数朝中大臣居住之所。 一座两进的别院内。 “厉公公,上次托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秦柏钧注视着眼前的太监。 “本来咱家不该将宫里的事儿外传,不过秦公子与公主殿下乃是同门师兄妹,灵虚门与朝廷素来交好,令尊还领了我大内供奉之职,也算自家人,咱家就直言不藏着捏着了。” 说到这里,厉海明顿了一下:“八个月之前确实有一桩怪事,当夜陛下大怒,将最平日里最喜欢的松花御砚都摔成粉碎,第二日顾亲王官削一等,顾王世孙顾元轩竟因半年前强抢民女之事被废去修为发放边疆,却在距离京都不到三百里就被流寇袭杀,呵,说来也怪,帝都附近竟然会有流寇。这不是在老虎嘴下打盹吗?” “你的意思是,妙萱腹中之子乃是顾王世孙的?他八个月前就死了?”秦栢钧神色冷厉,哪怕知道此事已是数月,可依旧无法冷静视之。 “咱家可没说过公主殿下珠胎暗结,此等事情,秦公子不可妄言。咱家只是谈起九月前有这么一桩怪事而已。”厉海明音调有些尖锐。 秦栢钧不理会厉海明的言语,此话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他自袖口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道:“此事有劳厉公公了,这盒中是我灵虚门独制的豹胎易筋洗髓丹一枚,略表心意。” 厉海明大喜,双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放进腰袋里,才满面笑容地起身拱手:“我替我家侄子谢过秦公子了。” “不客气,祝你侄子早日修行有成。” “多谢,多谢,借您吉言,对了,秦公子,还有一件事情,咱家也不知是真是假,听说顾亲王家还有一庶子叫……顾元清,也在那几日被禁卫带走,听说送去了北泉山囚禁着。” 秦栢钧闻言陡然站起:“厉公公这话什么意思?” “咱家也只是听说而已,或许只是传言,至于真假,秦公子自然有着判断。宫内不能离开得太久,咱家也就不叨扰了,告辞了!”厉海明道抱着拂尘一拱手,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顾元清吗?他区区一顾家庶子,怎敢如此?” 秦栢钧神色阴冷,那日悲愤离开,一月下来依旧心有不甘,连修行也受其影响。 后面打听,竟未闻大乾公主李妙萱大婚之事,这揣测此乃珠胎暗结。 若是明媒正娶也就罢了,现在这般他如何能忍?随即返回王都,却连李妙萱的面也见不上。 他暗查此事,本以为是哪家名门贵族,天之骄子,现在得知竟是一庶子,心中更是愤怒难当,所有情绪尽数化为杀意。 “在北泉山吗?” 秦栢钧声音低沉,透着杀机。 …… 北泉山上,顾元清心情相当不错。 修行突破,前路坦荡。 除了无人能与之说话有些不满意外,一切都逍遥自在。 朝采天罡,暮采地煞,子时以天地灵气修行功法,修行进步日新月异,只待成为宗师,天下之大,皆可往之。 剑法更是突飞猛进,北斗七剑已然登堂入室,剑意雏形悄然成长。 他不知自己此时战力如何,但料想寻常真武低阶已非自己对手。 夜晚,他修行之后躺在床上开始观山,与北泉山融为一体,体悟着山与这片天地的交流,精神意识就这样似睡非睡的状态下滋养成长,诸般秘籍中的炼神之法皆不如观山。 忽然,他自玄妙之境中惊醒,两道身影自西侧悬崖闯入了北泉山的领域。 两人皆是身穿黑衣,黑布蒙面,背负长剑,标准的夜行打扮。修为也是不俗,悬崖峭壁,如履平地,转眼间就到了半山位置。 “难道也是为了北泉山的遗宝?与那老叟是同伙?” 顾元清正在思量,就见得这二人与洞穴中钻出来的老叟撞了个正着。 三人皆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六目相对都是一惊,几乎自然反应的纷纷出手。 老叟腰间柴刀已经抽在手中,漫天刀光向对面二人席卷而去,两人也拔出背上长剑,剑若游龙迎上。 锵锵锵,一连串的兵器交锋之声传出。 “咦,看似刀法,实则有着北斗剑法的影子!莫非这老叟以前是北泉剑派的弟子?”顾元清剑道修为不凡,又修行过北斗剑法,只是一眼就“看”出其中韵味。 “竟然不是同伙,倒也有趣了。” 顾元清看得津津有味,以前修为太低,见的多是普通元士动手,偶然瞧见真武境的高手战斗,也根本就看不清楚,现在自然不同了。 这一场战斗在比以前看电视里的武斗可有趣得多。 “啧啧,速度可真快,不过,剑法稀松平常啊,每一剑出来,我至少都能看出两到三个破绽。”顾元清连连摇头。 “这老叟也不咋样啊,难道就没看出来?刚才这一招若换成盘根指雁,再变化为拨云见日,立马就可以……哦,不对,这拨云见日上撩之际刚好会露出一個破绽卖给另一个人。” 顾元清逐渐带入其中,一些以前不曾有的剑法感悟纷纷涌上心头,毕竟他剑法虽好,可并未经历实战,练剑和打斗根本不同。 正看得入迷,忽然老叟手中招法一变,手中菜刀透射出三寸之长的剑芒,原本似是而非剑法也换成真正的北斗剑法。 两名黑衣人猝不及防,两道剑光几乎不分先后突破二人剑势,落在两人身上。 血光绽出,二人皆一声闷哼从半山腰坠落下去。 老叟低头望了一眼,并未追上去,而是迅速来到山上,回到住处。 “这就突然结束了?这也太烂尾了。”顾元清愕然,还没看够呢,就像看得电影看到正精彩的地方忽然停了电。 不过,他马上就明白原因,一道披盔戴甲的身影自远处而来,在他身躯上,有苍鹰虚影浮现,每一步迈出之时,那苍鹰之翼就会扇动一下,让他的身法快若闪电! 第9章 提亲 这是真武奇景! 高阶真武强者象征,以自身武道真意为核心,采天罡地煞之气于真武密藏中蕴养而成。 来者正是驻守山下的禁军统领陈传山,他站在打斗现场,环视周围,最后一声冷哼,转身离开。 但在顾元清的感应中,陈传山分明以余光瞟了一眼老叟所挖洞穴的位置。 而就是这一眼,让顾元清心生忌惮。 “我还奇怪这老叟北泉山到处挖洞寻宝数月之久,朝廷驻守之人竟未察觉,说是禁地,却形同虚设,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我突破真武是否也在人眼下,所习的藏匿气机之术可有瞒过他们?” 顾元清眉有些许不安,但随即想着:我被囚禁于此数月,无人过问,大乾皇室似乎并无杀我之意,何必多想,只要修为提上去,又有何惧? 他意念又落在那老叟身上,此时的老叟站在房内窗口,手中柴刀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眼神里满是凝重,似乎随时准备着若被人发现,就立马出手。 过了良久他才松了一口气,将柴刀放在床头,和衣睡下。 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内,中年妇人呼呼大睡,丝毫未察觉刚才北泉山上发生了什么。 曲终人散,北泉山又恢复平静,似乎一切都未发生…… 山外,两名受伤的黑衣人强压着伤势施展身法急速离开,到得十里之外,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口喷鲜血,脚下一软,自树梢坠落下去。 “老七!”另一人连忙倒回,落下查看,语气中透着焦急。 “那人是真武高阶,剑气入体伤了我心脉。” “别说话,你压制剑气,我带你离开!”他背起同伴再次施展身法狂奔而去。 三十里外一处山谷中,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停下了脚步,将同伴放了下来,大口喘息,四处张望。 过了片刻,一道身影自黑暗之中走出,他也身穿黑色衣衫,面如冠玉,正是秦栢钧。 “薛承阳拜见公子。” 另一人气息微弱,已经说不出话来。 秦栢钧垂目看了一眼,语气淡然道:“事情办得怎样?” “属下无能,未想悬崖之上还有暗哨,未潜入北泉山上就被察觉,那人是真武高阶,我等不敌,还请公子恕罪。” 秦栢钧转首望向北泉山:“北泉山毕竟是大乾禁地,倒也正常,这是两枚回春丹,你二人先且疗伤吧。” 顾王府,爵削一等的顾王爷深入简出。 请辞一身军务,就连早朝也托病未出,每日在王府内养养花草,似乎准备颐养天年。 原本风光一时的顾家似乎在开始没落,手中操持的生意接连被人夺走,也忍气吞声,不发一言。 清晨,白发白须的顾王爷在庭院内缓缓打了一套拳法,下人端上清水净手,用毛巾擦干后才缓缓接过王府总管的一个册子。 他看了一眼,挥手遣退其他所有下人,问道:“你是说公主殿下身怀六甲了?” “消息是从御膳房的一名公公口中得来的,他巧然见过公主殿下腹部凸起。这消息想来不会有错。” “是谁的?” 总管略有犹豫,说道:“老奴推测,可能是……我顾家的。” “顾家?我顾家?”顾王爷先是诧异,随后神色一冷,眼神中透着怒意,拳头一握,手中册子成了粉末。 “原来如此,这小畜生死有余辜!” 管家过了片刻才问道:“王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顾元清少爷那里……” “一切照旧吧,这消息就当我等不知。知道这消息的也让他把这烂在肚子里,要不然……杀无赦!” 大乾皇宫,倾云苑。 这里数月之前被列为禁地,宣称大乾公主在内潜修,突破境界。 院落外有皇室供奉守护,擅入者格杀勿论。 大乾天子李颢天让身后一众下人等着院门外,孤身进了院落之中。 院落内只有数名侍女,这些人皆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儿臣参见父皇。” “萱儿快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李妙萱轻轻托着腹部,起身露出笑颜问道:“父皇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确实有一事,只是要看萱儿心意。”李颢天挥手让一众下人退下。 “父皇请讲。” “灵墟门秦长老今日来了皇宫。” “秦师叔祖?他多年未曾出山,这次来皇宫所为何事?” 大乾天子李颢天顿了一下,说道:“是为其孙秦栢钧向萱儿你提亲,这孩子我见过,修为品性皆是上等。” 李妙萱笑容敛去:“父皇回拒了吧。” “这是为何?萱儿,朕觉得你不应如此草率。” “父皇觉得儿臣现在这样子还能再嫁他人吗?” 李颢天眉毛一挑,沉声道:“有何不可,我儿天纵之资,容颜沉鱼落雁,天下有何人配不上?况且,秦栢钧这孩子倾心于你,并不介意前尘往事,只需将你腹中之子拿掉。朕以为你二人乃是良配,他也承诺,以后诞下首子,便为李姓。” 李妙萱语气淡然:“儿臣一心修行,无意婚事,何况,父皇这是要儿臣一女侍二夫吗?” 砰!李颢天拍在旁边桌子上,实木桌子碎成一片:“一派胡言!那顾元清无耻之徒,一介庶子,何来二夫?朕这就让人杀之泄恨。” “父皇要做什么,儿臣阻止不了,不过婚嫁之事,就不必再谈了。” 李颢天面色冰冷,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别胡闹了,此事是为你好,为我大乾好,就由朕做主了,朕会让御医出手拿掉你腹中之子。” 李妙萱神情淡然,语气从容:“父皇,儿臣已功成宗师,天下间的事情或许很多做不到,但我若不愿,也无人可以逼迫我,包括……父皇您。” 何为宗师?此乃武道之桂冠,一人可抵千军,可在大乾开宗立派。 “你……”李颢天指着李妙萱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帝都北长街一处别院中。 秦栢钧站在正堂前,上首坐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 “祖父,您是说陛下拒绝了孙儿提亲一事?”秦栢钧面色难看。 “钧儿,我看此事就此作罢吧,她毕竟……此事传出去我秦家也不光彩。”老者叹息一声。 “那恳请祖父为孙儿出手杀一人!”秦栢钧拜倒在地。 第10章 两位,是不是记错地图了? 大雪过后,天清气爽。 顾元清身穿皮袍站在悬崖边上,眺望远处只觉心旷神怡。 远处一只山鹰盘旋,陡然振翅俯冲而下,片刻之后提着一只野鸡自山涧飞了起来,它将野鸡丢在顾元清身旁,然后落在地上,对着他啾啾叫了两声。 顾元清哑然失笑,说道:“谢了。” 山鹰双翅微张,像是穿着毛裤的大长腿山鸡一步一步地走到顾元清身旁,歪着头看着他。 顾元清摸了摸它的头,笑道:“你三天两头的给我送来,不怕饿着你老婆儿子啊,小心回去进不了窝。” 山鹰又是啾啾叫了几声,然后纵身飞到顾元清肩膀上,张开喙还要给他梳理头发。 顾元清笑骂着拨开鹰头:“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下山了,这野鸡正好拿回去让人煮了给我加个餐。” 随着他与北泉山神念交融,这山间的动物与他越发亲近,山上的每一棵树,栖息的每一只动物他都能轻易的分辨出谁是谁。 无法与人聊天,与这些动物说说话感觉也是不错! 山鹰振翅飞开,顾元清提着野鸡向两名老仆所住的屋子而去。 来到那座下人居住的院落,顾元清将野鸡递给中年妇人,笑道:“冯大娘,今晚加餐,要辣一点的。”说话的时候指了指红色的辣椒。 几月下来,顾元清只知道这妇人叫冯桃,她也只会写这两个字。 妇人看懂了顾元清的意思,笑了笑,将野鸡接过放进框里,比划了几下。 顾元清大体明白她是在说他厉害,竟然这个天能抓到野鸡。 旁边的老叟背着干柴进屋子,注意到了野鸡身上锋利的利爪刺入气管留下的痕迹,他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在他的感应中,顾元清依旧是元士,但不知为何,偶尔总会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还有常常自顾元清院落中传出的剑意,那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元士境界的人身上,但他确认并无外人到来, 同时,生活在一座山上,他自然也看到了顾元清与山中野兽飞禽之间的亲密。 顾元清对老叟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与这冯桃相比,这老叟根本不愿意与人交流,至今为止也不知他姓啥名啥。 回到自己院落,顾元清躺在院中椅子上晒着太阳,心中想的是修行的事情。 每日采集的天罡地煞之气已充斥着整個真武密藏,这对寻常人来讲,要耗费数年之功才能做到。 天罡之气与地煞之气交融中,真武密藏每日都在蜕变,隐约间有天地虚影呈现其中。 顾元清的意识经常沉入其中,意志与密藏交感,渐渐地,密藏就如同成了自身窍穴一般,与身体和意志彻底契合。 “也不知我的密藏所蕴养的奇景将是什么?”顾元清有些期待。 奇景蕴养,与其意志、心性、资质、际遇皆有关联,就算修行同样的功法的同门师兄弟,奇景也不一定相同。 夜晚,一大盘辣子鸡端进了小院,顾元清大快朵颐。 饭后,来到院中,他无惧寒风的躺在椅子上,望着星辰。 “也不知上面有没有一颗星是曾经的故乡?” 良久才回过神来,进入观山之中。 到临近子时,才回了屋内运转功法炼化天地灵气。 现在每日得到的天地灵气,已提升至八缕,这让他在真武境的修行进度不逊色于元士之时。 短短时间数日,已跨越两个小境界,来到了真武三重,只待体内奇景蕴养成功,便是真武境四重。 如此速度简直不可思议,哪怕身在王府,听说过不少天资不凡之辈,也无人能到这种程度。 “就算那自幼拜入灵墟门,三岁修行,六岁成元士,十岁成就真武的皇室长公主李妙萱也比不上我吧?” 顾元清轻笑着低声自语,随后又想起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皇室之女,变得沉默起来,也不知几个月过去她是怎样? 修行过后,顾元清起身正要回内室床上,忽然心有所感,转头望向西侧悬崖方向,进入观山之状态。 …… 片刻之前,一名白发白须老者带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来到北泉山西侧的山脚下。 两人抬头望着北泉山顶。 “钧儿,你就在此等我吧,北泉山毕竟是大乾禁地,说不准就会有什么老怪物会藏身其中。”老者道。 秦栢钧咬牙切齿地道:“祖父,您老不要劝我,我意已定,此与夺妻之恨无异,若我不亲手杀他,便无法破心中之结,只怕日后修为难以寸进。” “唉,痴儿,走吧,我拼了这身老骨头也会护你周全的!” 这两人一进入北泉山中,便被顾元清察觉了,随着与北泉山之间的联系加深,他无需处于观山状态也能粗略感应,特别是外人踏入其中,顾元清立马就能察觉。 顾元清“看着”这一老一少沿着悬崖峭壁直上山顶,眼神一亮:“看来又是一伙打北泉山遗宝主意的家伙,或许今晚有好戏看了。” “从身法来看,这次的两位比起上回来的两个实力似乎要强上一些,也不知这次会不会打起来,要真打起来,我的这位老仆能挡得住不?毕竟给我当了八个多月仆人,每日劈柴挑水,没功劳也有苦劳,要是扛不住出了事情也挺可惜的。 哦,不对,差点忘了山下的禁卫军统领,他定然不会放任老叟身亡的,毕竟这老叟可能出身北泉剑派,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而以老叟的实力,撑到下面前来支援,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一刹那,顾元清就脑补了很多,随后他专门去倒了茶水,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下,准备等着好戏开场。 片刻之后,老少二人就到了山顶。 秦长老借着月光环视周围,略微皱眉:“钧儿,这北泉山中颇大,我也无法肆意以气机搜寻,这山中找一人怕有些麻烦。” “祖父放心,孙儿早已打探清楚,他应该住在……那里!”秦栢钧伸手一指。 “既然如此,走吧!等会儿速战速决,我会帮你拦住其他人,但你要明白,这里毕竟是大乾禁地,久则生变。” 话语声中,两人施展身法向着秦栢钧手指的方向而来。 正在看戏的顾元清忽然愣了愣,这方向好像是向着我住的院落而来吧。 “诶,两位,你们是不是记错了地图?” 第11章 有后台了不起啊? 顾元清倒并未觉得多慌张,来者他都不认识,也就无冤无仇,总不能是冲着他来的来的,或许只是路过,只是担忧被卷入其中。 只是有备无患,他还是心念一动,将新修行的气机隐匿之术运转到了起来,尽可能的封锁周身气息。 看戏第一要素就是安全! 咻,一道箭光划了一道弧线破空而来,快到秦栢钧二人跟前时,陡然发出一阵鹰鸣。 箭矢绽放幽光,变化成一只巨大的苍鹰虚影,张开锋利的双爪分别向老少二人抓了过去。 “何方贼子,擅闯我大乾禁地,是视我大乾法度为无物吗?束手就擒,可免一死!”伴随着怒喝之声,披盔戴甲的禁军统领陈传山已到山顶,然后他抬手张弓又是数箭射出。 这几箭速度更快,与张开双翅的苍鹰几乎同时向秦栢钧二人袭去。 白发老者虚空一按,虚空中出一只巨手将苍鹰虚抓捏在手中,仿佛听到一声悲鸣,苍鹰破散,化为折断的箭矢掉落下去,对于后面袭来的数箭,老者拂袖一挥,箭矢纷纷空中跌落。 陈传山瞳孔微微一缩:“虚空大手印,是灵墟门哪位前辈?我大乾王朝与灵墟门素来交好,长公主殿下也是灵墟门掌门真传,若要进这北泉山,可去帝都请帝令,何必做这藏头露尾之事?” 秦长老黑布蒙面,他一步迈出,停在树梢之上,身躯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微笑说道:“这位将军,老朽也不想为难你等,今夜借一个道,办点事情。” “王命在身,恕难从命,前辈若执意如此,陈某哪怕明知不敌,也只有请教一下了!”陈传山面色冷静,语气沉着。 这时候,山下有数名禁军高手已经赶到,陈传山抬手道:“列阵。” “诺!” 身后众人皆运转功法,列开军阵,数名将士之力合为一体,这几人不过真武低阶的修为,可刹那间竟隐隐有真武中阶的气息腾起! 这就是大乾军阵,若万人成军可敌宗师!寻常江湖宗门绝不愿与朝廷作对,这大乾军阵便是缘由之一。 “何苦!唉!钧儿,这里就交给我了,你速度快一些。”话语中,秦长老飘然而上。 秦栢钧点了点头,施展身法从一旁离开。 陈传山面色一沉:“拦下他。” 他身后数名组成军阵的将士纷纷拉开了弓弩,箭矢破空而出,在空中组合化成一只苍鹰扑向秦栢钧而去。 顾元清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这禁卫军修行的功夫倒都是一脉相承,也对,若非如此,怎好组成军阵。看这模样,应是隶属禁卫军四卫之一神鹰卫。” “老夫说了,你们的对手是我,怎么如此不听话呢!既然如此,那就先接我一掌吧。”老者语气淡然,又是虚空一按,那只苍鹰再次碎裂,随后他左手向上虚空一托,再反手压下。 刹那间,以陈传山为中心,方圆五丈皆笼罩在掌劲之中,抬头望去,宛若一只巨人之手压下。 陈传山神色陡变,以他真武七重天的修为,要逃倒是来得及,可他若走,身旁一帮军士只怕没一人活得下来,他不敢去赌对方不敢杀人,他怒喝一声道:“以我为阵心,结神鹰阵!” 顾元清注意到了陈传山的凝重,心道:“今天来的是高手啊,和上次两个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居然和禁卫军就这么硬干起来,不错,不错,今晚有点意思。” 顾元清又喝了一口茶,躺在椅子上期待着后续的发展:“这里好歹也是禁地,难道大乾朝廷就没有后手?咦,这孙子还往我这边跑什么?是这边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宝贝不成?” 秦栢钧自始至终未曾停顿或者回头,他祖父既然出手,除非是整个神鹰卫的人皆在并组成完整的大阵,否则根本不可能有意外。 真武九重天,只要宗师不出,就是无敌的存在。 眨眼间,他已经来到顾元清所在的小院旁。 顾元清坐直了身躯,在等着这人过去的同时,也提起了些许防备。 秦栢钧已是一声怒喝:“姓顾的,我知你在这院落中,你这卑鄙无耻之辈,还不给我滚出来!” ??? “这人……是来找我的?这北泉山姓顾的似乎只有我一个吧?可我与他素不相识。”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一直是计划着看戏顾元清还没决定好下一步如何做。 “胆小如鼠之辈,躲在这里连应一声也不敢,也配得上我师妹?”秦栢钧怒吼声中,一剑向院落中斩了过来,其方向正是顾元清躺着的位置,顾元清所修行的气机藏匿之术,根本就没起到作用。 轰隆!剑气如虹,小院的围墙、房屋在一剑之下纷纷碎裂,锐利的气息直袭顾元清。 顾元清根根汗毛竖起。 “这孙子是要取我性命?” 眨眼间,剑气已快到眼前,顾元清将手中茶杯一丢,闪躲开数米后,才施展身法破开窗户来到外面,随后纵身来到房顶之上。 看到自己住了八个多月的房间在这一剑之下毁于一旦,自己也差点丧命其中,心中惊怒。 秦栢钧也掠上了房屋,神色冰冷:“你就是顾元清?” 听到这三個字,顾元清终于确定对方不是找错了人,确实是来找自己的,他深呼吸一下,压着心中情绪问道:“我二人有仇?” 秦栢钧眼神中尽是杀机:“不共戴天!” “我从未见过你,是不是有些误会了?”看了一眼不远处轻松随意应对着禁卫军的老者,顾元清再次强压下心中怒意,娘的,有后台了不起? “误会?没有误会,我现在只想你……死,只有杀了你,我才念头通达!”话语中,秦栢钧身上气息高涨,似乎因为将见到顾元清身死,几月来淤积于体内的结节瞬间消失,那不得寸进的修为顿时打破了瓶颈。 在他的头顶之上,一把长剑虚影凝练,刹那间,杀意凝炼成了实质笼罩着顾元清。 这是真武奇景,真武七重象征! 顾元清没想到这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修为如此之高,强烈的危机自心中升起。 “我不能等他动手,若这一剑出来我必死无疑!” 第12章 宗师出手? 生死关头,顾元清怎还会去顾忌这秦栢钧是否身后有人,几乎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一瞬间,就动了手。 所有的修行、感悟在生死危机之下化为最为本能的一剑,只见他竖起双指,脚踏北斗,以指代剑,一式剑指天枢直袭而去。 秦栢钧瞳孔微微缩小,他也是习剑之人,出身名门的他看出这是剑意雏形,但是顾元清的一切动作皆在他眼中,因为修为与真武七境的自己来说实在相差太多。 “能第一个死在我真武奇景之下,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秦栢钧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冷哼一声,手捏剑诀,就待催动功法一剑斩杀顾元清,借此了结心魔。 忽然,他神色大变,天地交征所凝聚在体外的真武奇景突然间烟消云散,有无尽压力封锁了他意念对外的感知。 进入真武境,真武密藏开启,意识蜕变,便可以意识感应天地。 虽无法直接纳天地元气为己用,却可采集天罡地煞之气蕴养真武秘境,密藏中世界与天气交征,便可在体外形成真武奇境。 修士凭真武奇景借用天地之力,这便是真武境修士脱离凡俗的象征。 但这一刻,一切都消失在了秦栢钧的身上,就仿佛有一个罩子隔绝在了他与外界的感应之上。 不,他还有一种感觉,隐约间感觉到这片天地对他的无穷恶意!就如同此刻他成了千夫所指,被天地所唾弃。 顾元清的剑指透射出五寸剑芒,剑意与元气融合,剑芒再涨十倍。 眨眼之间,这一剑已到秦栢钧身前,顾元清心念中已做好了剑法后续变化的诸般推测,哪想秦栢钧就这么傻傻站在原地,等剑气落在他身上之时,似乎才陡然惊醒,惊惶失措的闪躲后退,慌忙中,秦栢钧还想施展剑招逼退顾元清。 但此时的秦栢钧动作慌乱而缓慢,坐在顾元清眼中,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破绽百出,只是身法变动,一式斗转星移,剑气自破绽而入,斩落而下。 嗤!剑气搅碎了秦栢钧的上臂,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洒而出。 “祖父救我!”秦栢钧心胆俱裂,惶恐大叫。 不远处,与禁卫军随意过招的白发老者回首,又惊又怒。 一式虚空大手印逼退陈传山等人,连跨数步,就是来到百丈距离,临空按下,一只巨大的手掌就出现在顾元清的头顶。 之前看热闹所见的虚空大手印与自己亲身感受完全是两码事情! 强大的气息让人窒息,顾元清只觉整个空间都被凝固了,身躯动弹不得,全身汗毛根根竖起,死亡阴影笼罩心头。 “我要死了吗?” 顾元清不甘心,不甘心系统在身,前途似锦的情况下,莫名地就被人杀死! 一声怒吼,体内元气疯狂运转,一百零八个窍穴闪烁光辉,真武密藏中风云变幻,强烈的意志之下,它的蜕变也在加速。 仿佛被顾元清冲破了枷锁,恢复了行动,手中剑芒向上斩去。 也就在这一刹那,头顶虚空大手印烟消云散,再远处,灵墟门秦长老自空中一头跌落下来,砸在树木上滚落在地,一身狼狈。 他爬起身来,面露惊骇,举目四望,高声道:“是哪位宗师高人?” 向着这個方向的追来的陈传山等人落在地上,四处张望,心中猜想,莫非是朝廷供奉的哪位宗师到了? 月光下,北泉山静悄悄的,除了有飞鸟被惊外,未见回声。 不远处,房间内透过窗户看向外界的老叟也是神色凝重,宗师?这北泉山中还暗藏宗师?那我所作所为岂非尽在人眼中?难怪前些时日偶尔心生警觉。 秦栢钧此时已连滚带爬跑出了十数丈外,他封锁了手臂血脉,惊恐的看向周围。 “这顾元清竟有宗师守护?不对,宗师岂会来守护区区一个庶子,是这北泉山禁地的缘由?” 有宗师来了?顾元清翻身落在了房顶上,劫后余生,暗中庆幸,随后他意念微沉,进入观山状态。 可除了正向山顶而来禁军外,并未发现其他人。 “难道宗师手段,哪怕我观山也“看”不到?还是宗师远在北泉山外便可影响北泉山中?”顾元清心中有些许疑惑。 秦长老惊疑不定,抱拳高声道:“既然高人不愿现身,那秦某不打搅了!” 他几步掠到秦栢钧身前,看到断掉一臂的秦栢钧狼狈模样,脸色阴沉的看了房顶上的顾元清一眼。 “钧儿,我带你离开!” “祖父,我的右手!”秦栢钧脸色惨白。 秦长老一个闪身来到断臂前,见断臂切口处被剑气斩得支离破碎,根本就接不了,他满眼杀机的再次看了顾元清一眼,拿起断臂,随后回到秦栢钧身前,将之单手抱在腋下施展身法迅速离开。 此时的他同样无法奇景外放,意识被压在体内无法与天地产生联系,这说明宗师依旧还在现场,他不敢造次。 顾元清看着祖孙二人离开,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放下戒备,对着四周抱拳拱手以尽礼仪。 “顾元清拜谢前辈相助!” 禁军统领陈传山也向四周抱拳:“多谢前辈。” 话语在北泉山中传开,并无回应。 过了片刻,陈玄山等人来到顾元清所住的小院前。 顾元清再次抱拳感谢。 但陈玄山河众军士皆不与他说话,只看了一眼现场,目光在顾元清身上一扫,微微颔首,便率众离开。 顾元清无奈地摇了摇头。 北泉山中又恢复了宁静,在远处观望的老叟也再次躺下,今夜他不敢再去悬崖上挖洞。 顾元清看着一片狼藉的小院,苦笑了一下。 “还好,这里房多人少,倒不担心住处。” 不指望有人帮忙收拾,他自倒塌的房屋中,取回被袄,找出被压在其中的各类书本笔记,将之放进厢房屋内,用院外石缸清水洗去身上尘土,这才坐下休息。 “这一夜可真够精彩的,这人说和我有仇,又提起师妹,难道是说的与我有肌肤之亲的皇室之女?” 顾元清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缘由,他虽出身王府,可从来没做过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生活到现在,除了这件事情以外,都是清清白白。 “皇室之中,长公主李妙萱就在灵墟门修行,不会是她吧?” 这年头在顾元清脑海闪过就被否认,想李妙萱何等天才,十岁就成就真武,此时修为只怕也是真武高阶,岂会被顾元轩掠来? 随后他又想着今夜的出现的宗师,只可惜无缘一见! 不过,只是片刻之后,他就放到一旁,或许对其他人来讲,宗师高高在上,如同神龙,难见首尾,但对他来说,此境界指日可待。 第13章 终于来了可以说话的人 顾元清闭目内视,只见真武密藏之内,天罡地煞之气交织而成的天地虚影已渐渐凝实。 虚影之中,隐约有一道山峰矗立直入云霄。 顾元清凝视着山峰,越来越觉得眼熟。 “怎么看都感觉这山有些像北泉山,只是看起来更为巍峨!” “这……该不会就是我的真武奇景吧?” 顾元清严重怀疑,似乎自己和山彻底结下缘分了? “不管怎样,眼前的景象说明我已是突破到了真武四重,从体内真气的蜕变也可以看出一斑,真气中已开始蕴藏道蕴。” 顾元清抬起手掌,一缕真气自手掌冒出,就感觉天地间的元气开始以真气为核心缓缓汇聚。 这是真武奇景由内及外必经的过程。 “经历这么一场,能有此收获,也算意外之喜,不过……” 顾元清回顾今夜之战,只觉得自己表现太差,面对随手一剑,差点就死在屋子里面。 “说到底还是经历的战斗太少,战斗经验太过缺乏了。还有潜匿之术,竟然一点作用都没起到,隔着院落和屋子都被人轻易发现。” “若非有宗师出手,今日怕是难逃一劫吧?” 顾元清眉头轻轻皱起,今日一幕算是为他敲了一记警钟。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哪怕身在深山也非绝对安全,不会每一次都能有人帮忙,何况自己的性命尚且掌握在大乾皇室手中,现在虽然不理会自己,可说不定哪一日就改变主意了呢?难道自己就束手听命? “修行的进度尚需抓紧,唯有成就宗师,才能生死由己!” 内观识海,北泉山的影子在脑海中越发清晰,粗略看去,宛如真实的山峰一般,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字幕: 宿主:顾元清 称号:北泉山主 称号加持:观山 修行天赋:碌碌无才(百里挑一) 剑道天赋:碌碌无才(出类拔萃) 悟性:庸中佼佼(超群绝伦) 驻地:北泉山(蕴灵凡山) 驻地加持:修行天赋+2,剑道天赋+3,悟性+3,每日可得八缕天地灵气。 和几月前唯一的变化就是灵气获得更多。 “看来,需要等北泉山蕴灵成功,才会有其他变化了。继续修行吧,今日的灵气也已到账!” 北泉山下。 一封密信被绑在身姿矫健,羽毛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猎天鹰脚下。 随着陈穿山手臂向上一挥,站在他手臂上的猎天鹰振翅而起。 一个时辰之后,猎天鹰落入皇宫。 大乾皇宫,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李颢天侧躺在龙榻上看着奏章。 大内总管徐莲英手里拿着拇指大小、火漆密封的信筒悄无声息的走入房内,站在一旁。 过了片刻,李颢天抬起头来,淡淡道:“哪里送来的秘信?” “回陛下,是北泉山的陈副统领,密信等级为天级,神鹰卫内接到密信就马上送了过来。” “拿来看看。”李颢天放下手中奏章。 徐莲英双手呈上。 李颢天接过后,拧开信筒,抽出里面字条,看了两眼,就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过了片刻,他缓缓说道:“你去供奉府问下,今夜可有宗师供奉去了北泉山。” “是,奴才这就去。”徐莲英躬身后退数步才转身离开。 等御书房内仅有李颢天一人时,他的脸色才沉了下来,拳头一握,密信化为粉末。 灵墟门长老擅闯大乾禁地,这分明是未大乾帝令放在眼里,这些宗门之人,目无王法,当真该诛! 若非当年大劫,朝廷供奉宗师锐减,朝廷为顾全大局,岂会如此忍气吞声。 过了一刻钟后,徐莲英回还。 “禀陛下,今夜供奉府内两位宗师俱未离开,另一位周印宗师在河西道处理疑似赤月教踪迹一事,北泉山附近应无宗师供奉,可要奴才让人过去查一查?” “算了,或许又是为北泉密剑所去。”李颢天语气淡然,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萱儿是不是让你近日去一趟北泉山?” “公主殿下确有此意。” “那你明日便去,山中岁寒,从内库挑两件上等的皮袄送去。” “奴才遵命!” “把天铸局送来的昆吾剑一起送去吧。” 徐莲英心中微微惊愕,面上不露声色再次躬身领命。 …… 清晨,顾元清采纳天罡之气后回到院落旁。 看着塌了几间房的院子,心情有些不爽快,好好的一个院子现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他琢磨着是否要换一个院落,可最终还是作罢,这里已经住习惯了。 今日,是中年妇人冯桃送来的早膳,随后她就为顾元清收拾起了院落。 顾元清用过饭后,也不避她,以木剑练起了剑法。 昨夜一战,虽然出手短暂,可毕竟是与高手实战,心灵磨炼之下,他对剑法又有了新的感悟。 他尽力回想昨夜凝聚精气神所有力量于一体,出剑时的感觉,一遍又一遍的将心境带回那时。 渐渐地,他沉入其中,顺着心中的感觉一剑接着一剑,他的剑法逐渐脱离了原本剑招束缚,随意挥洒,便有剑气纵横交织。 过了良久,他闭上眼睛,将此次练剑的感悟再次深深烙印进心底。 当他睁开双眼时,手中木剑寸寸崩裂化为粉末随清风飘洒而出。 “这木剑不过我随手以废墟中铁片所削而来,陪我八个多月,今日算是寿终正寝了。我刚才所施展的剑法单论威利或许不及北斗七剑,但适合自己的剑法才算是真的剑法,其他的只能算是剑招!” 稍作休息,顾元清将椅子搬到太阳下,躺着观山,意念再次沉入地下密室,翻看起一本修行心得来。 进入真武四重,修行的功法自然也有所变化,顾元清还需在原有的框架上自己的感悟逐步完善。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元清忽然被惊醒,只见得山脚下一行人正沿着台阶向山上而来,领头之人正是送他上山的徐公公。 神鹰卫的副统领陈传山落后徐公公半步,再后面,有数名军士挑着担子。 顾元清双眼一亮,这是终于来了可以说话的人! 不过,这徐公公我在王府内见过,乃是大内总管,皇帝亲信,此次前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顾元清又“看”了一眼担子里的东西,都是山中用品,这才将这猜测排除。 第14章 赐剑 顾元清没有急着赶过去,在屋子里等了好片刻,待徐公公上了山,这才出了院子。 转过几个弯,徐公公等人已在眼前,稍微加快了脚步。 顾元清很想说一句“徐公公,我想死你了。”但想到在这个世界这句话容易引人误会,到得跟前只是露出笑容,拱手道:“今日一早,听院落中有喜鹊在叫,我还想在这深山之上能有什么喜事儿,原来是徐公公大驾。徐公公,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随后顾元清又向陈传山拱手:“这位将军,昨夜多谢了。” 徐莲英露出一丝微笑,抱着拂尘微微欠身:“顾公子,咱家有礼了,数月不见,公子别来无恙啊,在这山中可还习惯?” 话语中,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数月不见,气质已是截然不同。 八个多月之前,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年。而现在,目光炯炯,神采奕奕,长发随意披在脑后,自有一股洒脱出尘的气息。 再观其修为,似有隐匿之觉掩藏气机,但洋溢出的蓬勃生机,和意志与天地之间的隐隐交融可以说明其已至真武之境。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顾元清是他亲自送上北泉山的,其状况他再清楚不过,修行十余年不过元士三重,短短数月竟能进步至此! 陈传山则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并不说话。 顾元清听到终于有人和自己说话,心情都畅快了许多,看向徐公公更觉得顺眼了几分,就像是漂泊他地,忽然遇到了同乡。 顾元清笑道:“再不习惯也习惯了,现在想来,其实在这也挺好的,没有尔虞我诈,远离尘世纷扰,无人约束,闲来看看山水,看看书,岂不美哉?” 徐莲英见顾元清话中真情流露,不似作假,一个年轻人能有此心境倒也让他有些欣赏,微笑道:“顾公子习惯就好,如此生活倒让咱家都有些羡慕了。” 顾元清哈哈大笑:“那徐公公有空多来体验一下,我也好有個人可以说说话,不过说来有一件事情倒有点不美。” “哦?请讲。” “就是这山中缺了美酒,如此美景,却无酒相伴,失了三分味道。” 徐莲英回头看了陈传山一眼。 陈传山淡淡道:“营中禁酒,并无酒水,这是神鹰卫的规矩。” 徐莲英道:“倒是咱家未考虑周到,回头让人从外面送来。” 顾元清喜出望外,连道:“多谢,多谢。” 陈传山侧目看了徐莲英一眼,并不说话,算是默认了此事,对这顾元清他也只了解一些,能值得徐公公亲自来第二次,倒让他忍不住多想一些。 当然,以他地位身份,若想去打听自然能知道更多,不过身为禁军副统领的他十分清楚,与宫内有关的事情,尽量少牵扯其中,知道得越多反而不是好事,懂得只做好分内之事,才活得长久! 一番寒暄之后,顾元清才问道:“徐公公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徐莲英向陈传山看了一眼。 陈传山立马明白,回头说道:“这担子留下,其他东西尔等送往膳房。”然后对徐莲英一抱拳道:“徐公公,在下去山上巡查一番。” 徐莲英颔首:“将军自便,我和顾公子也尚有些话要谈。” 片刻后,这片空地上就仅有三人,顾元清、徐莲英以及一名面生的年轻太监。 徐莲英回头使了一个眼色,年轻太监自筐内抱出两件皮袄。 徐莲英道:“山上岁寒,这两件皮袄是陛下让人自内库取来赏赐于你。” 顾元清有些诧异,还是侧身向着京都的方向一拱手:“多谢陛下了。” 年轻太监放回被袄,又取下背上剑匣,双手呈上。 徐莲英打开剑匣取出一把三尺长剑,说道:“此剑名为昆吾,天外陨铁掺杂各种奇珍千炼而成,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乃上等宝剑。陛下知你修行剑法,特让咱家一并带来。” 顾元清接过长剑,抽剑出鞘,只见剑身薄如蝉翼,色如秋霜,只是望去就感觉有阵阵寒意。 此时的他有些错愕,这皇帝老儿先是送皮袄,接着又送宝剑到底是何意图?仿佛自己不是犯了错被囚禁在这里,而是得宠的臣子。 半个时辰后,徐公公一行下山而去,临走前的话语韵味深长。 “顾公子,有些话咱家本来不该多嘴,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咱家知道山中清苦,可你在山上对你自己好,对陛下好,对大乾也是好事,且要耐得住寂寞,藏得住事儿。”他顿了一下又才说道:“这天下间唯有修为才是根本,切莫辜负陛下一番心意。” 顾元清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是这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那我不是与……”顾元清一阵恶寒,连忙将这念头丢再在一旁。 徐莲英返回皇宫已是日落之后,哪怕上等的角龙马可日行三千里,但这一趟也需三个时辰,毕竟北泉山距离王都有六百里之远。 他来到后花园,拜倒:“老奴参见陛下。” “起来吧,事情办得怎样?” “回陛下,赏赐已交给顾元清了。” “那北泉山上呢?” “老奴看了一下,并未发现宗师踪迹,或许已经离开,也或许见老奴去了,特意避开了行踪。” “那顾元清确实领悟了剑意?” “陈统领真武七重,想来不会感应错的,据他所言,当日顾元清斩断秦栢钧手臂,乃竖指为剑。今日,老奴观顾元清周身气机,也绝非寻常真武境修士。” 李颢天微微颔首,随后又道:“朕知道了,大伴,你去将御医周延怀请来宫内,准备好产婆,算算时日,妙萱临盆在即,此事别人去办朕不放心。” “老奴这就去办。” 徐莲英离开,李颢天皱了皱眉头,最后一声叹息。 这时,一个太监低着头碎步来到跟前。 “陛下,庆王求见。” “庆王叔?他这么晚过来做什么,宣!” 片刻之后,一个白发苍苍的华服老者来到后花园内。 “老臣参见陛下!”老者躬身道。 “王叔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谢陛下。” “王叔深夜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庆王看了一下周围,李颢天挥手让奴婢们都退下。 庆王才缓缓开口:“陛下,妙萱公主可是身怀六甲了?” 第15章 她不是我 李颢天面色顿时阴沉下来:“王叔从何处听来的这等消息?” “这大乾王宫乃天下之秉轴,一举一动莫不万众瞩目,陛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颢天看着庆王,说道:“王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陛下,该立储君了,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也是李家的天下,是列祖列宗为李家子孙创下的基业。上次老臣也提过,寻一李家嫡系远亲与公主殿下结百年之好,可保我李家皇位血脉之纯正,但眼下,公主殿下珠胎暗结,有辱我皇室脸面,已不适合储君之位,何况,她毕竟是女子!” 砰!李颢天一掌拍在茶几之上,茶几破裂,上面的茶盅掉落下去摔成粉碎。 “王叔,你此话逾越了。” “老臣身为宗人府宗令,有些话不得不多嘴几句,若陛下觉得老臣逾越,还请降罪!”庆王起身跪倒在地。 李颢天冷冷说道:“朕离死还早着呢,储君一事以后再说。” “陛下,中宫空置,储君不立,朝中不安啊!” …… 北泉山中,顾元清手持昆吾剑,身走游龙,剑似银蛇。 剑光交错,罡气吞吐,时而疾风雷行,时而春雨润物,如梦如幻。 片刻之后,他停了下来,手指轻弹,剑鸣锵然。 “畅快,宝剑与木剑用来确实不同,肆意施展而不虑剑身受损,剑法的威力至少提升五层!少了这一份顾忌悟剑之时也可更投入三分!” 此时的顾元清已不再思考皇帝此意到底如何,正如徐公公所说,修为方是根本,若是成了宗师,何须去管他怎么想的! 山中岁月再复平静,十五日之后再送物资来时,果然带来了两坛美酒。 夜晚下,顾元清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自在。 又过几日,他正观山,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皇宫方向,那一刻他的心猛然跳动起来,他不知为何,只隐约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在那边发生了! 大乾宫内,一阵婴儿啼哭之声响彻倾云苑。 “陛下,是位公子。” 乳娘抱着裹在襁褓中的婴儿来到外室。 “给朕看看!” 李颢天慌忙自乳娘手中接过,威严尽去,喜笑颜开,他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朗声笑道:“和朕很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一众奴婢尽数跪下。 李颢天问道:“妙萱呢?” “公主无恙,只是有些累了。” 李颢天微微颔首,面上逐渐恢复平静,将婴儿递给乳娘,淡淡道:“抱回去吧!”随后他转身往外走去。 徐莲英连忙跟在后面,小声问道:“陛下不进去看一眼公主殿下?” “摆驾去奉天殿。” 乳娘将孩子抱回内室。 李妙萱虚弱的躺在床上,她伸手道:“给我吧。” 乳娘递过孩子,李妙萱小心接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旁边的侍女低声道:“殿下,陛下他走了。” “嗯。”李妙萱淡淡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外院的方向,随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身前的孩子身上。 “别哭,别哭,我知道你饿了……” …… 顾元清怔怔的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心总是无法安静下来。 他起身来到院落中,看着天上皎洁月光,忽然诸般往事心中浮现,回想起前世的父母,这一世在王府的生活,还有那模糊的俏影。 心中纷杂,无法修行。 顾元清取来最后一坛清酒,月下独酌,不知不觉,竟是醉去。 日月如梭,转眼三个月过去。 山上无事,这一处僻静之地,终归不会被太多人想起。 这一日,山下又送东西上来,他本没太在意,忽然“看”到上山的队伍中有一轻纱遮面,身披淡红色大氅年轻女子。 轻纱无法遮蔽顾元清的视线,只见得这女子眉似柳叶,目若星辰,犹如山水画中走出的仙子。 领队的年轻太监、所有的军士皆不敢正眼瞧她一眼,只敢远远跟在身后。 “这女子是谁?难道是哪家的贵女来山中游玩?” 顾元清如往常一般,算着时间来到北泉山顶入口前。 两位老仆正从上来的军士手中接过用品。 那年轻女子站在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公公。”顾元清过去打招呼。 然后就见那年轻太监将一叠书提出来放在一旁,偷偷瞄了年轻女子一眼,和一群军士迅速的转身离开,仿佛看到顾元清就像看到瘟神一般。 顾元清又转头看向那正在惬意地欣赏着山中风景的女子,这女子并未一起离开,不知是到这山上有何事情。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顾元清迟疑了一下,问道。 年轻女子指了指远处山间的一个宅院,问道:“那院落是你住的地方?” 女子声音略显清冷,可对几个月没和人对话的顾元清来讲,这完全就是仙音一般。 “不错,正是敝人住的小院。” 女子点头,淡淡说道:“那好,今日我准备在这北泉山中住上一宿,院中可有空的房间?” “嗯?”顾元清愣了一下,这女子一来就要住自己院落?这个世界虽说不如前世古代那般有男女大防,可终归第一次见面,也不太好吧? “姑娘若想在这住下,我让人将旁边的院落收拾一下,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房子。” 女子回头看了顾元清一眼,语气淡然:“不用,久无人住的院子,没有人味。” 顾元清笑了笑,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他也不强求,他也想看看这女子到底想做什么。 “若无事,便陪我一起走走吧。”女子又回头道。 “深山之中哪有什么事情,乐意奉陪,在下顾元清,姑娘还没告诉我怎么称呼呢?”顾元清微笑道。 “你可以叫我妙萱。”李妙萱神色平静。 “妙萱?这名字似乎很耳熟,对了,我大乾王朝公主便是此名,姑娘你该不会是……” “她不是我。” “也对,堂堂公主岂会来这里,我听闻她还在灵虚门中修行。”顾元清哑然失笑,随后伸手相邀道:“妙萱姑娘这边请,这里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鸿雁山瀑布。” 第16章 繁华皆虚无,长存方大道 站在一座观景凉亭之中,顾元清与李妙萱并肩而站。 遥看对面,一道瀑布宛如一道匹练自山间垂下。 两人并未说什么话,因为眼前这姑娘太过清冷,顾元清说一句,得到的回复往往只是简短几个字。 渐渐地,顾元清丢下诸多想法和猜测,就当是多了一个过客陪自己看山间风景。 两人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行在山间,只有偶尔有飞鸟叽叽喳喳的鸣叫着,在顾元清周围盘旋,甚至落在顾元清肩上停留时,李妙萱才会以略带诧异的眼神看向他。 顾元清笑着解释:“在山中待久了,也混熟了。” 李妙萱微微颔首,并不说话,不过,她渐渐地发现,不只是飞鸟,这山中动物都与他十分亲近。 两人自一条小道来到山巅,顾元清指着前方的大山道:“那边是归云山脉,若是清晨太阳初升之时来看,透射出来的光芒会是金黄之色,宛若佛光,你若是有兴致,可以明日一早上来看看。” 李妙萱摘下了面纱,眺望着那群山延绵,过了片刻,说道:“其实在这山中也没什么不好,远离尘世喧扰,心中方得宁静。” 顾元清侧目看向她,轻笑道:“没想你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出尘的念头。” 李妙萱转头与顾元清对视:“世间繁华皆是虚无,唯有自身长存,才是大道。” 这一刻,李妙萱的平静的眼中透出执着的向往,清风吹拂下,她发丝飘扬,恍惚间有一种飘然出尘的味道,与她绝美身姿和容颜交织在一起,仿佛真如仙女走下了凡尘。 顾元清微微有些失神,随后笑道:“妙萱姑娘这是要追求长生之道啊?只是,哪怕成就宗师,也不过寿两百吧。” 李妙萱没有再回话,只静静地看着远方,神情恢复了平淡。 顾元清也收起了笑容,目光微抬,注视上山脉之上的云海,心中忽然想着:“真的有长生,有仙吗?应该有吧,不然怎能解释我的重生,和绑定的系统。” 想及灵山、道场,顾元清的心也变得火热起来,若世间真的有仙,那我也要去上面的风景去看上一看。 午膳多了几个菜,又有佳人做伴,仿佛饭菜也香了几分。 下午,二人继续游山,将这北泉山山顶的特色之景都看了一番。 “这妙萱姑娘修为不弱!”这是顾元清的判断。 山中长久无人打理,有些地方被杂草淹没,难以行走,可这位年轻的姑娘飘然行于草尖之上,宛如平地。 不过想想也是,能随禁军公然入山,定然家世非凡,怎会缺修行资源,而若无一身修为,如此美人又怎敢孤身行走,还要住在一个初见的男子院中。 只是顾元清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姑娘来这北泉山所为何事,难道真的只是为看一看风景? 夜晚,美酒配佳肴,李妙萱浅酌几杯便不再喝,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竟为顾元清斟酒三杯,倒让顾元清有点受宠若惊了。 饭后,两人坐在院中,喝着清茶,气氛逐渐融洽,宛如好友月下闲谈。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修行之上。 这时的李妙萱变得健谈许多,自锻体到真武修行,各种武道见地,让顾元清颇有拨开云雾见日月之感。 顾元清说得较少,但每每发言也让李妙萱若有所思。 月至中天,李妙萱忽然道:“听闻你修行剑术颇为精妙,可否有缘一观?” 顾元清笑着起身:“有何不可,还请姑娘指点。” 言罢,他来到院中央,拔出昆吾剑,一套剑法施展开来。 刹那间,剑气纵横,剑影交错,快时如狂风骤雨,雷霆闪电,慢时如清风拂面,春雨绵绵,偶尔停顿,又似青山巍峨,稳如天柱。 李妙萱仿佛在这剑法中看到了天地间各种自然景象。 “道法自然,这是剑意雏形,只是甚杂,但已有成就宗师的根基,不过,这套剑法,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李妙萱心中已有判断,想到顾元清短短一年竟有如此变化,让她有些惊叹。 归剑入鞘,顾元清笑道:“这剑法可还能入姑娘之眼?” 李妙萱微微颔首:“尚可。” 顾元清走回椅子旁,只是尚可吗?好吧,想到自己本无名师指点,纯属自己练剑,或许确实一般吧。 李妙萱也站起身来:“既观你练剑,我也演练一套身法你看看。” 话语中,她身影陡然原地消失,出现在院中央,看似后退半步,忽又现身在斜前方数米之外,再向前迈出一步,接着却出现在顾元清跟前,惊得他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可下一秒,李妙萱又回到了院落中央。 片刻间,那方圆一丈之地处处都是她的残影。 顾元清睁大了双眼,这等步法,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中惊骇,若有人以此身法与他战斗,只怕要不了几招便会落败。 这种进退之间的错觉,上下左右的颠倒,毫无征兆,仿佛一切料敌先机的手段在这身法下都失去了作用。 顾元清忍不住用观山之法去看她,这才看清楚了身影,但那种心灵上的错觉依旧存在,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假的,每一個发力都违反了物理定律。 忽然间,场中的身法慢了下来,同时耳中传来李妙萱的话语,声音如同有某种魔力,每一句都深深烙入顾元清的意识中。 “纵则放其势,一往而不返,横则裹其力,开拓而莫阻……侧顾左右,而左右不觉其为左右……” “这是身法经要!”顾元清顿时明白,这妙萱姑娘是借着演练传授自己身法,他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做,但不妨碍他先将这门身法学下来。 连续演练三次,李妙萱终于停了下来,她面色如常,风轻云淡。 顾元清拱手拜道:“多谢姑娘相授,无以为报,日后若有所需,但请吩咐。” 李妙萱淡淡道:“不必了,只是看你的身法配不上剑法而已,时辰不早,今日该休息了,对了,这叫大易幻天步,在一本古籍中所学,你大可使用。” “大易幻天,名副其实,这身法当真令人惊叹。姑娘请便吧,借着现在还能记得清楚,我想练习一下。” 黑夜中,回到屋内的李妙萱悄然站在窗口,静静看着月光下的顾元清,她神色平静,完全看不出心中所想…… 第17章 灵山蜕变 次日清晨。 北泉山的最顶处,顾元清与李妙萱并肩而立,清风拂面,两人衣袂飞舞,发丝飘扬。 太阳初升,阳光透射对面的山脉之上云雾,洒下道道金光,落在二人身上。 有飞鸟在二人旁边盘旋,一只山鹰落在了顾元清的身旁,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两人。 两只野狐一只趴在石头上,一只坐在旁边,时而看看山,时而看看顾元清二人。 良久。 李妙萱轻声道:“多谢陪我看了这一日多的风景。” 顾元清笑道:“远来是客,我这半个主人自然应该好生招待,何况妙萱姑娘传我的身法价值连城,该是我谢你才对。” “顾元清。” “嗯?”顾元清转过头,这是这位女子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两人目光相触,他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 “妙萱姑娘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顾元清移开了视线。 李妙萱转头看向远方,语气平静地道:“今日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 顾元清心里莫名的紧了一下,有些奇怪这妙萱姑娘和自己不过初见,怎会说出此话? 他压下心绪,微笑道:“这话说得,怎像生死离别似的,姑娘你家住何处?日后若有机会,我下山去寻你,到时你可也得陪我看上一天风景。” 李妙萱没有回话,过了好片刻,才轻轻道:“我该走了。” 顾元清心中升起些许不舍之意,抱拳道:“那在下祝姑娘一路顺风。” 李妙萱突然展颜一笑,这是顾元清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也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一笑百媚生。 一只银钗自她袖中拿出,然后缓缓插入鬓发之中。 刹那间,在顾元清的眼中,李妙萱换了一个面容,这面容是如此的熟悉,与心中模糊的身影逐渐合一。 顾元清无法形容自己此时心中的感受,有错愕,有惊慌,也有愧疚,五味杂陈。 也不等顾元清说什么,李妙萱已经纵身跃下山崖。 “这是你我第三次见面了,你以后若成宗师,想寻前路,可以来灵墟门找我!”话语远远传来。 第三次?顾元清有片刻的错愕,接着急步来到悬崖边,低头望去,李妙萱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雾气之中,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元清,宗师只是修行的开始,大乾王朝始终……太小了!” 李妙萱的声音远远传来,接着就再无声息。 顾元清呆愣在山顶之上,直到一声鹰鸣之后,右边肩膀一沉,耳边传来劲风,才回过神来,却是苍鹰跳在了他身上扇动着翅膀。 “原来是她,那给我送来心禅归一诀的也是她吗?难怪昨夜所讲的许多东西与秘籍中的体悟如出一辙。” 顾元清觉得从来没有欠一个人这么多。 妙萱、皇室之女、灵墟门这些所有的信息汇集在一起,顾元清怎会还不知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子到底是谁! 年纪轻轻如此修为,说是天纵之才并不为过,只是顾元清弄不明白的是,以她的修为怎么会着了顾元轩的道。 忽然,他想起了心禅归一诀后面描述的宗师道胎,真武突破宗师,气血、心神凝为一体,以天武密藏为根基蕴养道胎,此时最易遭受外劫,是以突破宗师都会寻一绝对安全之地渡过虚弱之期。 “她是宗师,难怪刚才说,宗师只是修行的开始!” 他静静地在山顶之上站立很久。 “这次相见是第三次,那个夜晚是第二次,那第一次呢?” 回到小院的顾元清心情有些沉闷,忽然觉得现在的北泉山比起以往要冷清许多。 突如其来的变化扰乱了他的心境,以至于整个下午都无心做什么事情。 直到夜幕来临,他才收拾起心情开始修行。 “宗师,灵墟门吗?或许这并不遥远。” 他不清楚真到宗师的时候,他是不是真会去寻他,但要做这個选择的前提是自己有着宗师的修为。 纳地煞之气于识海虚影,再次缓缓渡入真武密藏,随后一边心神与密藏相合,一边引领真气遍布全身,淬炼身躯。 此为真气炼体,唯有更加强悍的体魄才能承受住真武境所带来的力量。 转眼快至子时,顾元清盘膝静坐,等候着灵气汇聚。 可忽然,脑海之中一片涟漪陡起,北泉山的三维虚影开始震荡,似有道音自中传出,声音渐大,顾元清的躯体和意识随着道音开始颤抖。 浑身上下都传来酥麻之感,这种感觉来自每一个最细微处,仿佛每一个最基本的微粒都在道音中蜕变。 顾元清瞬息之间就明白过来,这是北泉山蕴灵成功,开始蜕变了。 这种感觉有些难受,仿佛全身都是蚂蚁在身上乱爬,他咬紧了牙关,同时福至心灵一般,努力地聆听着道音,仿佛要将这声音铭记在灵魂深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北泉山的三维虚影在不断地波动中逐步凝练,宛如实体,有缕缕灵气自山体中浮现,渐渐地犹如云雾一般将整座小山缠绕起来,远远望去,北泉山的景色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道音更加响亮,片刻间变得震耳欲聋,脑海中的实影一阵晃动,陡然跳出识海之外,落入外界,迅速变大,与现实中的北泉山融为一体。 刹那间,顾元清只觉得与整个北泉山完全融为一体,似乎心念一动,便可掌控北泉山的一切! 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顾元清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恢复了意识。 内观识海,缩小版的北泉山依旧还在,旁边的字幕已然发生变化: 宿主:顾元清 称号:北泉山主 称号加持:观山、御物 修行天赋:庸中佼佼(出类拔萃) 剑道天赋:庸中佼佼(超群绝伦) 悟性:百里挑一(盖世无双) 驻地:北泉山(灵山) 驻地加持:修行天赋+2,剑道天赋+3,悟性+3,灵气如池(一阶),灵山试炼。 顾元清仔细看着字幕的变化,心中惊喜万分,这一次的蜕变是全方位的。 首先,虽然对修行天赋、剑道天赋和悟性的加持没有变化,但他本身的资质提高了一个档次。 另外,灵气如池,会让他修行进度不再如以前那般受灵气匮乏的限制。 他的注意力最后集中在称号加持的御物和灵山试炼上面,意念触碰,这两个加持的功用迅速浮现心底…… 第18章 灵山试炼 “御物,是这样吗? 顾元清看向挂在墙上的昆吾剑,进入观山状态,心念一动,昆吾剑铿然出鞘,悬浮空中,在空中来回穿梭。 顾元清不断地熟悉着御物的感受,盖世无双无数的悟性加持下,他迅速熟悉着这种状态,片刻之后,剑光四起,一套剑法凭空施展。 随后,窗户无风自开,昆吾剑直接从窗口穿出,游走在北泉山中。 顾元清玩心大起,昆吾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一阵破空剑啸之声传出。 “御物,这已非武道,而是仙家手段!”顾元清心中激动,心念散乱,昆吾剑失去控制空中跌落。 他连忙集中心神,昆吾剑随即再次飞起。 偏院之中,躺在床上的老叟被声响惊醒,睁开双眼,来到窗户口抬头查看。 山下军营之中,正盘坐修行的神鹰卫副统领陈传山陡然睁开双眼,起身拿起长弓,出了房门。 “将军!” “随我上山!”陈传山大喝一声,身影掠起,直向山顶。 这一声令下,一众军士纷纷向山中而行。 顾元清心有所觉,昆吾剑回归正常速度,悄无声息的在空中穿行,随后回了院落中。 陈传山来到山顶,站在树梢之上,运气入目,双眼透射幽光,扫视北泉山顶,但并未看到任何外人。 “哪位朋友,竟然在北泉山闹出这么大动静,就不敢出来一见吗?”陈传山语气森冷,任谁大半夜被惊醒心情也不会太好。 北泉山中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顾元清远远“看”着陈传山等人的身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刚才一时激动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心虚地将昆吾剑归鞘,默默修行。 陈传山施展身法,若一只大鸟在北泉山顶绕行一圈,依旧未发现任何动静,只得压下心中不爽,下山回了军营。 北泉山再次恢复宁静,顾元清这才又尝试起来。 诸般物品在他房间中悬浮落下,经过多次试验,对御物的能力逐渐熟悉。 能驾驭的最重物体大约二十公斤,操纵多件事物时,无法做到刚才御剑那般灵活自如。 “分心多用,尚需练习才行,而御物能力应与我精神力量有关。加持只是牵引,就如同软件和硬件,再好的程序也需好的硬件才跑得起来。” 御物之能熟悉完毕,顾元清又将视线落在灵山试炼之上。 意念触动,一道玄光闪过,顾元清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宽阔的演练场中。 “这处场景是以北泉山的练武场为模型拟化而来。” 他视线落在前方,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自虚无中浮现。 “章映冬,北泉剑宗真传弟子,真武四重。” 对方的信息自动浮现在顾元清心中。 所谓灵山试炼,便是将曾在北泉山中留下的痕迹和烙印,自岁月中抓取出来,与之对战。 “与我境界相当,倒是一个好对手!” 顾元清双眼一亮,战意迸发,在这深山之上,修炼至今,唯一动手的便是那夜的青年。 一年来,修为突飞猛进,可到底是何水平却不自知,这灵山试验来得正好! 他望向自己手中,一柄制式长剑凭空出现。 这时,原本眼神空洞的女子仿佛活了过来,双目绽放精光,面若寒冰,杀意冷冽席卷而来,下一刻,她箭步而上,长剑递出,一道剑光充斥了顾元清的整个视线。 “北斗七剑之摇光剑法!” 顾元清双眼微微眯起,刹那间就判断出对方所施展剑法,手中长剑已然迎上战在一起,兵刃交碰之声不断传出。 北斗七剑中,摇光剑法取破军之意,剑势若浮光掠影,一瞥即逝,快到极限。 眼前的章映冬深得其精髓,一息之间就可刺出十三剑之多。 顾元清同样修行了该路剑法,虽修行时日不及对方,可他剑道天赋超凡,此剑法上的造诣不在其下,眼界更在其上。 唯一就是没什么施展经验,所以初战之时,稍显手忙脚乱,但过了几招之后就稳下阵来。 鏖战十数招后,顾元清瞧准了一闪即逝的破绽,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章映冬身影消散。 “再来!” 顾元清战意正盛,哪想就此结束,心念动间,又一道身影复现,这次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所施展的剑法是北斗剑法中的开阳剑。 开阳为律,剑取刚毅之势,大开大合。 这男子使来,仿佛不是江湖上的剑术,而是战场之上的将军,每一剑都带千钧之势。 顾元清只接了几剑就被震得手臂发麻。 “单论力量,我不及对方!”顾元清瞬间判断,作出改变,剑走灵巧,以柔克敌。 又是二十余招,顾元清再次看出破绽,错身之际,剑光抹过了男子的脖子。 男子身影消失,顾元清以剑撑地,大口喘息,手臂轻轻颤抖。 “战斗与练剑果然完全不同,我虽早看出了对方破绽,但若抓不住的破绽就不是破绽。” 顾元清心有所悟,再回看自己所创剑法,便觉得许多地方稚嫩无比。 “难怪我所创剑法,威力下降许多,尽求完美反而变得不完美,剑法当有取舍,若我这一剑能取敌之必救,那露出的破绽也就不再是破绽。” 顾元清站直了身躯,低喝:“再来!” …… 一個时辰之后,顾元清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先是空洞,随后一缕恐惧之色浮起,呼吸停顿,再接着终于完全回过神,呼吸急促,身躯微微颤抖。 刚才,他死在了灵山试验之中,那被一剑刺穿心脏的感觉记忆犹新。 好片刻,他才完全恢复过来。 “我用尽全力可与真武六重一战,到真武七重,虽依旧可以看出破绽,但根本就抓不住机会,哪怕剑气可以破开真武护身罡气,也不足以杀敌。” “不过,今日收获良多,比起自己独自一人练剑,其进境不可同日而语。” 顾元清的眼神中尽显疲惫,灵山试验不耗费真气,却要耗费心神。 他没有就此睡下,而是躺在床上进入观山状态,到得今日,他与北泉山融为一体,观山不会再耗费他的精神力量,反而可以蕴养心神。 一夜过去,他又精神抖擞。 清晨,他又来到东侧山石之上,进入观山状态,静等太阳升起,采纳天罡之气。 忽然“听”得山下禁军中有人在说:“钱兄,你可听过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你小子神神秘秘的。” “我大乾王朝公主殿下要大婚了!” 第19章 李代桃僵 “哪位公主?” “自然是长公主妙萱殿下!” “此话当真?这事可不要乱讲。” “这话我怎敢乱说,这是今日换防过来的同泽所言,若说其他公主也就罢了,长公主殿下的谣言有九个脑袋也不敢乱传啊。” 众所周知,大乾王朝天子李颢天登基后重伤难愈,身有暗疾,仅有一女,其他儿女皆是收养而来。 长公主李妙萱自幼拜入大乾宗门之首灵墟门掌教真人门下,天人之资,宗师有望,许多人推测她或许会是大乾王朝第一个女帝,而现在竟要大婚了! “可知道是哪一位贵人竟有此福分?” “据说是大乾宗室李家旁系,往上六代祖上也是皇子。” 后面顾元清已是没有再听,李妙萱大婚一事扰乱了他的心神。 “她……要成亲了?” 顾元清错愕中有些失神,肌肤之亲,一日相处,再加上诸般恩惠,骤闻这样的消息,心中难免有些许酸涩。 “只是,她醉心追求长生大道,还曾言自己若成宗师后,去灵墟门寻她,怎会短短一日就传来大婚的消息?” 顾元清想不明白,忽然心生一念,想要入京都问个清楚。 可转念又想,且不说自身修为是否能够支撑他下山闯入皇宫见到李妙萱,单论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问,难道说就凭二人有一夕之欢?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让思绪不受情绪影响。 “李妙萱乃是宗师,若她不愿何人能逼迫她?这里面定然有着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何况,说到底他与我又有多少关联呢?只是愧疚、欣赏和恩惠交织罢了。” 太阳一点点升起,顾元清将心中杂念摒弃,沉入观山之中。 …… 大乾皇宫。 后花园,李妙萱曾经居住的房屋大堂内。 大乾天子李颢天坐在上方,徐莲英和一个怀抱三个月的婴儿奶娘站在一旁。 一個和李妙萱有七分相似的女子跪在堂下,她身穿宫装,头戴金饰,低着头不敢往上看一眼。 “你记住,你以后就叫李妙萱,是我大乾王朝长公主,自幼在灵墟门中修行,这次回京突破境界失败,根基受损。”李颢天沉声道。 “奴婢知道了。” “你该自称儿臣。” “儿臣明白。” “十月之后你会产下一子,就是他!”李颢天伸手指向奶娘怀中婴儿。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孩子,又连忙低下头去:“奴……儿臣知道了。” “这个秘密你将严守一生,若有朝一日秘密泄露,不但是你,你的爹娘、族人以及所有与你相关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浑身颤抖,头磕在地上:“奴婢定然谨守此事,绝不敢泄露半句。” 李颢天微微颔首,起身淡淡道:“大伴,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此事关系我大乾颜面,不容有失。” “陛下放心,这事儿定然万无一失,只是庆王爷那里怕是还要陛下亲自叮嘱几句。” 皇朝东街一个两进的院落中,门庭若市,高朋满座。 “李兄,恭喜恭喜,以后就得称你驸马爷了。” “这驸马爷还不是普通的驸马爷,可是陛下钦点,陛下就妙萱公主一个亲生女儿,说不定以后能荣登大典成为女帝,那时候李兄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康文一身酒意,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好事能落在他自己身上,那可是妙萱公主,天之骄子,自己不过李家五服之外的宗室,他满脸笑容道:“哪里,哪里,不过是陛下抬爱。” …… 北泉山下。 陈传山怔怔的看向山峰,他镇守此地已久,今日忽然对北泉山有些陌生起来,但仔细望去,山还是这山。 或许唯一的变化就是感觉山里的树木比往年更加旺盛了,树叶也更绿了。 正在思量之时,他手下一个偏将急步赶来,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出事情了,那洞窟中有魔气渗出,现场看守的军士三人身亡,两人魔气入体,失去理智狂性大发。” “什么?”陈传山神色瞬间凝重起来,魔气渗出,便代表着封印出了问题,若是封印完全破碎,魔域通道大开,方圆数百里地域的生灵,便会沦落为妖魔血食。 最关键的是,这里距离王都只有六百里! 他顾不得多说,施展身法急速向洞窟而去。 山顶之上,顾元清并未注意到山下动静,此时他正沉入灵山试炼之中。 今日,他仿佛化成了战斗狂魔,每当恢复心神,便会进入其中,短短一个白天,他起码与二十余人交战。 北斗七剑、风雨剑诀、回风吹雪剑法等等,每一种剑法几乎都有交手。 这些战斗让他的经验迅速地提升,剑法也在不断完善,盖世无双的悟性和超群绝伦的剑道天赋加持下,对手的每一剑、每一个招式的运用都化为他成长的资粮。 到傍晚之时,他已可以稳稳压制真武六重,与真武七重也可交手十数招。 当再次自灵山试炼中脱离出来,顾元清手握在昆吾剑之时,立马就感觉出和昨日的不同。 只是轻轻舞动几下,昆吾剑仿佛不再是一把剑,而是他手臂的延伸,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剑道感觉。 中年妇人送来了饭菜,顾元清独自一人吃饭之时,忽然又回想起了前日坐在对面的女子。 片刻的沉默,他拿起一旁的酒坛,倒了一大碗酒,仰头饮下。 饭饱酒足,顾元清稍作休息,便拿出昆吾剑在院落中练起剑来,唯有如此,方可让心中不想其他。 月光下,剑影闪烁,卷起一阵阵狂风,吹得院落中树木簌簌作响,忽然顾元清身法、剑法皆是一变,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却是将大易幻天步融入其中。 一套剑法完毕,顾元清手持长剑站立院中,今日对战的各种感悟纷纷融入心中,化为一缕又一缕剑意不断汇聚,原本只是处于雏形剑意在滋养之下疯狂生长。 最终如同冲破了桎梏,剑气冲天而起! 飞鸟惊起,走兽惶恐,连山中虫鸣也瞬间消失。 偏院的老叟陡然回头,心中惊骇露于言表! 第20章 真武七重 这是突破了雏形的小成剑意! 剑道奇才,老叟从未见过一人进步如此之快,若是放在以前北泉剑派,这样的人物必是剑子,只要德行品性不差,便是下一代掌门候选人。 老叟忽然有些后悔,若是在顾元清刚上山之时,能想办法将其引入北泉门下,那北泉剑派岂非后继有人。 至于现在,已是错过了机会,其剑道修为已在自己之上。 顾元清静静地体悟着剑意突破带来的变化,就算无人教导,可对比密室之中的剑道修行心得,此时的他也知道了目前的状态。 观山体悟与剑道体悟在这种状态之下相互交融,他周身的气息时而轻灵如烟,时而厚重如山,时而展露锐利锋芒,时而化为风雨之态。 观山,观的不仅仅是山,而是这北泉山中天地万物,自然之道,这些感悟平日里不会察觉,只是日积月累存于心间,可今日剑意成型,这些感悟便如同给养纷纷融入剑道之中。 与之同时,心神的突破,引来真武密藏的共鸣震动,其内天罡地煞之气变幻,瞬息之间仿佛就历经了沧海桑田。 密藏中的天地越发分明,北泉山的虚影也逐渐清晰,之中花草树木皆一一映于其中。 游离在外的天罡地煞之气逐渐稀薄,密藏蜕变似要停止。 可这时,顾元清识海颤动,一股精纯的天地灵气自北泉山地下抽取注入密藏之中。 密藏演化更为剧烈,似真要在其中诞出一片真实天地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些感悟终于累积到顶点。 轰隆! 外界与天地的交融,内在与真武密藏共鸣,这两个越发强大世界以顾元清意识为桥,打破了彼此之间的藩篱,融合碰撞! 刹那间,顾元清心神有须臾的空白,接着就处于一种玄妙状态,似置身其中,又似超然物外。 内外交感,变化再生,顾元清的身躯周围,北泉山的虚影浮现。 真武七重,今日功成! 顾元清闭上眼睛,未借助观山,可外界方圆十丈的诸般景象依旧清晰浮现脑海. 又过了良久,那周身气息敛去,小院恢复平静,可这时若有高手观之,便能感应到那静静站在院落中的顾元清犹如一座山峰矗立,沉稳无比,若再细观之,又能发现有一道锐利无比的气息内藏其中。 顾元清依旧没有动,直到身上的所有气息全部沉淀,所有的感悟都烙印心灵深处,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这一口气在虚空之中凝练为剑形,破空而出,穿过围墙,自围墙上留下一道空穴,再飞出三丈之远才消散无影。 顾元清睁开双眼,松开右手,观山御物,昆吾剑飞回剑鞘之中。 他拳头一握,再迅速弹开,竟有破空之声传出,感受着手指传来的微微酥麻之感,他轻声自语:“真武七重了吗?只是这肉身淬炼倒有些跟不上了。” 话语中,他脸上展露笑容。 真武七重已可称强者,大乾王朝军中将军、统领一级也许多无此修为。 六重和七重之间本有一道天堑,此乃天地、人身内外之隔,多少真武修士被困于此,可今日机缘巧合之下,竟这样轻易突破了。 “只再需一些时日,熟悉了这些力量,将之转化为了战力,或许宗师之下,我便无需畏惧任何人了!” 到得今日,顾元清的心中,终于有了些许底气,不再任人宰割! 他回到石桌之前,拿着椅子坐下,喝了一口已冷的茶水,仰头躺下,看着天上皎洁明月,只觉得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 囚禁于此,生死皆由他人,看似不太在意的生活在山中,可无形的压力依旧无时无刻不缠在心头,到此时,这份压力终于散去了。 就这么什么也不想的坐了良久,他又进入观山之态。 这一刻,北泉山在心中又有了不同,一切都变得更加细腻和鲜活。 顾元清的意识游荡在北泉山中,忽然注意到了山下变化。 山下禁军营地在与北泉山相连的一座小山头上,平日里驻守山门口处人不太多,可山下有几条小道围绕整个北泉山,平日里都有禁军小队巡查。 但今日,巡查的禁军尽数不见,连山门口也只有寥寥数人。 这几日也不像以往那般较为散漫,时常闲聊,每一个都神情严肃,不时会望向禁军营地的某一侧。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来了大人物,所以抽调了禁军守护?” 顾元清心中猜想,按捺下性子静静等候,看能否从这些军士口中听到什么消息。 过了好久,一名军士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冯,你说魔域封印会不会真的出问题,统领将人马全部都调了过去,我看这是随时准备组成神鹰大阵,镇压逃脱出来的魔物。” 另一位年纪较大的军士神情稍微显得轻松些许,他应道:“放心吧,封印没那么容易破开的,只是魔气泄漏,这样的事情百年来也曾出现过三次,但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统领大人只是有备无患而已。 而且这一处魔域缝隙自发现以来从未出现过大问题,连最普通凶兽、魔兽也未见钻出来过几只,要不然就不是我神鹰卫驻守,而是镇魔军了。” 魔域?顾元清心中一震,坐直了身躯,这个名词顾元清只在书中见过,而每一次出现都被伴随着生灵涂炭的劫难。 “难怪北泉山虽被称为禁地,可禁军却尽数驻扎在山下,原来此地竟然有着魔域缝隙。” 这個名词距离普通人很远,记载中大乾王朝最近发生此类事件也是百年前赤龙教余孽意图再次大祭,但幸好朝廷察觉及时,宗师赶到,泄露的魔气只侵染了不到半个村落,钻出通道的几只凶兽被尽数斩杀,未引发灾难。 魔气与这方世界的天地元气迥异,非真武修士无法抵御,而要想完全不受其影响,更需真武七重以真武奇境进行隔绝。 “期望不要出什么意外,要不然,魔气浸染之下,我这刚蕴化的灵山不知会不会受其影响,这附近生灵也会遭殃。” 顾元清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第21章 闲来无事唱首歌 这一夜,并无什么变化,可第二日清晨,陈传山领着数名军士到了山上。 “顾公子,烦请接下来一些时日,不要走出此院。” 院门前,陈传山神色肃然。 “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顾元清问道。 “此乃帝令,其他无可奉告。” 陈传山淡淡应了一句,又转首跟来的两名禁军卫士沉声道:“你二人守在此院门前,有擅自与院中之人交谈者,斩!有擅自从院中出来者,斩!” “诺!” 随后,陈传山转身离开。 顾元清心知此话乃是说给他听,不过他只是淡淡一笑,若真要出去,别说眼前这两位军士,便是陈传山自己也拦不住他。 到了下午,顾元清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关在院落中,这北泉山中,来了一大群匠人和下人。 这些人上山之后,有的开始修缮房屋,有的打扫道路,铲除石板路上青苔和杂草。 而山下也请了力士,源源不断地将各种树木、打磨好的山石、砖瓦送上山来,转眼间,整个北泉山都成了工地。 此后数日,皆是如此。 顾元清虽在院中未出,可山中变化了然。 每日三餐,依旧由仆人送入院中,门外军士日夜两班,皆不离职守。 顾元清不能出门,可也不觉无聊,他可观山,听听山中匠人们口中闲聊,就能当做是乐子。 这些人匠人多数是来自附近县里,明显也不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只知那日一早就被官府通知放下手之事来了这北泉山中。 这里是禁地,他们有所耳闻,初来之时,还担心有去无回,可见来了如此多的人,而且只是修缮房屋才放下心来。 除了乡间闲事,他们聊得最多的便是长公主大婚一事,显然此消息业已传遍大乾。 当然,这几日顾元清做得最多的依旧是灵山试炼,看似躺在院中晒着太阳呼呼大睡,可心神早已经沉入试炼场中。 此时的对战的对象,已从当初的真武六重、七重,提升到真武八重、九重。 这些人多数是北泉剑派的执事、长老,或者掌门。 他们剑法更显老辣,每一招每一式在他们使来都是炉火纯青,甚至出神入化,每每出剑皆是在最不可思议之时。 几乎每一个人对剑法都有其独到之处,普通的剑招在这些人手中,威力大了不知几何,再加上各项各异的真武奇景,对战起来早已经脱离了原本剑法路子。 顾元清疯狂地吸收着战斗中的领悟,这样的待遇就算门派真传弟子也不可能有。 除了在这试炼之中,哪里能去找到这么多不同的真武高境的人对战。 剑道进境一日千里,对剑道的理解也是日新月异,顾元清的眼界在不断提高,感受到进步的他乐此不疲! 而目前唯一让他觉得有点不爽快的是,院中练剑不好放开手脚。 这般修行进度若被人得知,只怕会惹来风波,对目前的他来讲,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再过些时日,就算宗师来了,他也不畏惧。 到第四日,顾元清又被请出了院落,方便匠人修缮他院内垮塌的房屋。 而过去的途中,皆有军士隔开,似乎是防止顾元清说什么话。 看到这一幕的匠人纷纷猜测顾元清的身份,议论纷纷,有军士冷声大喝:“北泉山乃是禁地,若不想掉脑袋,就不要乱看,不要妄议!” 真武修士的气息放出,气势逼人! 吓得周围工匠尽数一个寒战,连忙噤声,或匆匆离开,或低头忙起自己的事情来。 顾元清哭笑不得,至于吗? 这些匠人大多有些许修行,虽至多不过锻体或者元士初期,但做起事来动作麻利,力气也大。 换成前世需要各种工具,或者不少人才抬得起的木材,他们一人就扛着上了房顶。 只花了一日,倒塌的房屋和院墙就重新立了起来,顾元清也就搬了回去。 九日之后,除了那几座大殿未修复外,其余居住的院落皆焕然一新,北泉山仿佛恢复了往日的风光,再不复之前的废墟模样。 “这就是朝廷的力量,看来这个世界的王朝也有基建狂魔的潜质。” 顾元清躺在院中,有些惊叹,只是到如今,他依旧不知道突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到第十日清晨,工匠皆下山而去,整个北泉山又变得空荡起来。 连日的热闹,忽然变得这么清静,顾元清颇有些不习惯。 “两位军爷,我看山中的人似乎已经走了,可否让我出去走动一下?” 站在院门的二人头也不回一下,眼观鼻,鼻观心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 “你们这不应声,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顾元清言罢,举步就往院外跨去。 锵! 腰间长刀被二人拔出,同时回头,目光冷冽,仿佛在说,你再往前跨出半步就要动手。 顾元清眉头一挑,可想了想又收回了脚步,他返回院中,一只手提着茶几,一只手提着椅子来到大门口前摆下。 随后端了一壶茶水和茶盅,拿了往日存下的干果,往桌上一摆,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在院门口,一边还道:“既然出不去,那我就在这院门口坐着看看风景没问题吧?十多天待在院子里,什么都看倦了。” 门外的二人默然,只要不违军令,他们自然不管,只静静站立,运转功法打磨元气。 但他们显然低估了顾元清的兴致。 “诶,两位军爷,你说这北泉山几十年来,也都这样荒着,突然大兴土木,所为哪般啊?” 显然不会有人回应他。 顾元清喝了一口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依旧无人回应。 他往嘴里喂了一枚干果:“还是要来什么人?” 院中安静,只有他吃东西的声音。 “这些事儿不能讲吗?那我们聊点其他的,京都的怡红院你们去过没?听说那里的头牌叫白牡丹,现在还是不是她?” “好想喝醉仙楼的琼玉佳酿,还有那八大菜,一年多没吃过了,特别是那蜜汁烤鸭,想想就流口水。” …… “晋西道的有個小曲儿叫桃花笑,那一个好听,要不我给两位军爷唱一唱?嗯,月儿在手中开呀怀儿笑,云儿在……算了,唱不出那味儿,要不我唱首歌给你们听听吧。” “咳咳!”顾元清清了清嗓子:“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旧地……” 他唱得很投入,可显然对自己的唱歌的水平心里没什么数,本来好听的歌曲像是鬼哭神嚎。 至于说,在这异世界,完全没听过此类歌曲的人耳中,就仿佛有一把刀子在自己身上割,痛入骨髓,又像是一群蚂蚁在心尖儿上爬,浑身难受。 两位军士拳头紧握,脸色铁青! 第22章 大乾军神 你能想象有一个蚊子在你耳边飞了一下午,偏偏还不能去打他是怎样的感觉吗? 眼前的两位军士便是这样,若非军令在身,恨不得回身将顾元清揍一顿。 “顾公子,你可真是好兴致,只是何苦捉弄两位普通军士?”陈传山的声音忽然在院门外响起。 两位军士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身躯依然站得笔直。 顾元清丝毫不觉惊奇,北泉山上能有什么事儿瞒得过他,陈传山来此已有半刻钟,甚至还听顾元清唱完了一首歌。 “陈将军玩笑了,在下不过关在院中太过无聊,也无人说话,就想找人随意聊上一聊罢了,将军今日难得与我多说几句啊?以前见面都是一言不发。”顾元清淡淡的应道。 “你二人下山去吧。”陈传山吩咐了一句。 “诺!”两位军士欣喜得令,躬身一拜,随后快速离开,远远地听到其中一人咬牙切齿地道:“刚才要不是我发现统领来了,我非动手不可!” 顾元清看着二人有些依依不舍,这是难得有机会和人说这么多话,虽然没有回音,但光看二人表情就挺有意思的。 等这二人离开,陈传山才缓缓道:“今日你可在北泉山上随意走动,不过,明日一早需去后山处暂住几日。” “北泉剑派的思过崖?” “以前是思过崖,现在只是一个更为安静一点的地方而已。” “我若是不愿,你会怎么办?” “顾公子,在下也是听令行事,不要让我为难。”陈传山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顾元清一个富家公子,似乎有些实力,但不被他放在心上,可那背后可能存在的宗师却不得不让他谨慎。 他从宫内得到过消息,那一个夜晚,宫里的宗师供奉并未在北泉山,再联系到不论是灵墟门的长老还是那位被斩断手臂的年轻人,皆是对顾元清出手的时候才被宗师压制,其来头已可知一二。 顾元清笑了笑:“我就只是随口说说,无非就是换一个地方住而已,那日夜晚多亏了将军阻拦。不过,有個要求,希望将军考虑一二。” “请讲。” “这个院子我毕竟住了一年多,多多少少有了些感情,说不定以后还要继续住下去,不管怎样,就不要让其他人住进来了。将军,你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陈传山犹豫了一下:“此次山中主事之人并非我,不过此事我会尽力安排。” “那行,多谢将军了!” 陈传山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顾元清行走在北泉山中,与往日又是不同的感受,亲眼观之,与观山所见也有所区别。 “看这样子,应该要来不少人,若非如此,也不用大动干戈,收拾这么多屋子出来。” 顾元清猜测应与下面的魔域封印有关,除此之外也想不出什么事情能引来这样大的变化。 第二日清晨,顾元清将重要的东西装了包裹提在手上,其他的让两位老仆收拾起来。在一众军士的看守下去了后山处。 后山思过崖,处于北泉山的最角落上,需穿过一条狭长山石通道。 这里是一个紧靠悬崖峭壁,大约方圆十来丈的平台,只有几间刚被修缮的屋子紧靠着岩壁建设。 这里被山体遮挡,完全看不到前山的场景,仿佛是与世隔绝一般。 顾元清将行李放进了最大的一间房内,站在悬崖边上,低头看了一眼,又眺望对面山脉,点了点头。 “换个地方住,其实也还不错,换个风景换个心情,唯一就是,这里的风确实有点大。” 悬崖之上,狂风席卷,衣袂飞舞,让人睁开不严。 不管怎样,顾元清在这里住下了,连两位老仆也是来到这思过崖,狭长的通道口皆有军士把守,一应用度皆会有人送来。 下午,观山见到一人在前呼后拥中上了北泉山,顾元清总算知道由谁主持此地了。 “庆王李存国,竟然是他。” 顾元清当真十分意外,这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据说,当今陛下能得继大统,其中缘由之一便庆王鼎力相助。 而在几十年前,庆王还有一个称呼,那便是大乾军神! 南征北战数十载,大乾王朝能有今日疆域,今日之和平,庆王当为首功。 在顾元清的印象中,庆王已是多年不参与朝政,只管宗人府的事情,其余皆在王府中颐养天年,未想这一次竟然因为魔域封印的事把他请了出来。 这白发苍苍的老者走路颤颤巍巍,背部微微弯曲,一眼看去怎么也不像曾经的军神。但是跟在他身后禁军,不论将领还是军士,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崇拜。 “王爷,这个大院本是以前北泉剑派掌门居住的院落,您看这里可还满意?” “不过一居所,能住便行,哪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庆王神情淡然,率众走入其中,一进院内,身后的管家挥了挥手,跟来的下人立马就各司其职。 “那王爷在此院中休息,待各大门派中人到了北泉山中,卑职再来禀报。” 庆王道:“陈将军先且别急着走,我听闻这北泉山上住了一位叫顾元清的小朋友,你且将他带来我瞧瞧。” “这……”陈传山迟疑一下,顾元清被囚禁在这深山之中,是皇宫徐公公传的帝令,严禁任何人与之交流,按说哪怕是庆王爷也在此列。 “不用为难,我要见他,皇帝是知道的。” “卑职立马就将他带来。”陈传山抱拳领命,他相信庆王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假传帝令。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顾元清泽愣了愣,见我?难道是为妙萱的事情?他与庆王素不相识,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原因。 未等多久,陈传山来了思过崖。 “顾公子,有位贵人要见你。” “那走吧。”顾元清淡定起身。 陈传山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也没多说,领着顾元清就向庆王的院落而去。 院门外,有管家等候。 “将军,王爷让顾公子自行进去。” 陈传山抱拳道:“那卑职就先且告退,山下之事重大,不敢久离职守。” “将军请便。” 陈传山离开前又吩咐手下道:“你等几人且在院外候命,王爷但有所需,立马通知于我。” 顾元清则独自进了院落中,来到大堂,入目便见那白发老者坐在上首。 “晚辈拜见王爷。”顾元清拱手拜道。 庆王瞟了顾元清一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忽然坐直了身躯,气势陡变,若说前一刻还是颐养天年的老翁,可随着那身躯挺直,那曾经的大乾军神仿佛就此回来,一股来自尸山血海中的杀伐之气向前方扑杀过去,他微微前倾,缓缓说道:“你就是顾元清?” 第23章 一丈之距,拳快还是我剑快? 顾元清的鼻尖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味,这片世界开始变成血红色,这是杀气引发的五感错觉,与他在试炼之境中感受的杀意相似,只是更为浓烈。 “正是,王爷特意招晚辈过来不知所为何事?”顾元清轻声问着,面色平静。 “能在我的七杀真意面前依旧能言谈自如,与之前所了解的倒有所偏差。可惜心性手段上不了台面,心术不正终归难成大器。”庆王道。 顾元清知他说的什么事情,无法狡辩,只是眉头微微挑起:“王爷若是只想骂几句,晚辈也只有受着,只是专程叫晚辈过来,王爷一代军神,未免有些太失身份了。” “你胆子倒是不小,是因为你背后的宗师给了你的底气?” “晚辈不知道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庆王冷冷道:“你我现在就只有一丈之远,我要杀你,就算宗师也救不了你。”话语间,庆王身上气息更浓。 若说刚才那更多是试探的话,这时候顾元清的真的感觉阵阵危机传来,他的全身汗毛根根竖起,仿佛随时都会面临雷霆一怒。 这是杀机,说明庆王真的动了杀他的意思,只是还在试探着什么。 “我那侄儿啊,哪怕是当了皇帝,也终归心还是太软,也太溺爱妙萱,有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的。”庆王缓缓起身,刚才只是气机,随着他身躯站起,血红色的波涛虚影缠绕着他身躯翻滚,依稀间似有一只只恐怖的身影要自里面逃脱而出。 “王爷是真要杀我?”顾元清神色凝重,昆吾剑早已自后山飞起,如一支利箭直飞往顾元清所在。 “不要怪本王以大欺小,这一切都为了大乾江山,顾元清,你死得其所!”话语中,他悍然一掌拍出。 顾元清身影爆退,同时那飞行而来的昆吾剑陡然加速,破开一道音障穿入院中。 “嗯?那是什么?”守候在外的管家察觉异状,想出剑阻拦,但速度太快,没来得及反应剑光已经进了院中,他神色大变,怒吼:“有刺客!保护王爷!” 整个院落内外都骚动起来,别看刚才进院里都是些下人,普通侍卫,可实则许多都是当年庆王麾下,跟着出生入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这一声怒吼之后,几乎每个人都抽出了兵器,向大堂汇聚而去。 砰!大门自动闭上。 “散了,本王没事!”庆王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管家再次问道:“王爷……” “本王说了,都散开做自己的事情去。” “是!老奴明白……大家都散了吧,王爷没事。”管家担忧地望了屋内一眼。 大堂之中。 庆王看了一眼屋顶破开的洞穴,又看了看悬浮在自己眉心处的长剑,瞳孔缩小,额头上有冷汗冒出。 若只是长剑飞袭过来也就罢了,可一身罡气尽数被封体内,真武奇境完全无法具现于外。 “宗师,这北泉山真的有宗师高手在,不,甚至不是普通的宗师,普通宗师绝对无法这样轻易压制曾与宗师境仅有一步之遥的自己,而这样的高手,竟然真的守在顾元清身旁。” 庆王后退半步,向四周拱手道:“哪位宗师高人,何不现身一见?刚才本王只是心存试探,若不妥之处,还请恕罪!” 自然不会有任何人回答。 顾元清沉默了片刻,以前只是猜测,但此时的他已然明白,上次也好,这次也罢,这北泉山上哪有什么宗师维护自己,这一切的缘由都只是因为自己。 他身为北泉山主,那就是北泉山的主人,在这山中,他有无上的权威,他的意志便是这北泉山意志。 有人敢向他动手,其中恶意被他感受到,自然会被这一片天地所厌弃,这还是顾元清在北泉山的根基尚浅,只能断绝这些人与天地之间的联系,若再过些时日,就不仅仅是被压制这么简单了。 顾元清忽然发现,自己对身上拥有的一切了解居然这么少,若非今日庆王动手,不知何日,才会发现这些事情。 他意念一动,停在庆王眉心的长剑划了一道弧线飞回顾元清身前,随后,就这么静静地停在顾元清的头顶之上。 “王爷不必再喊了。”顾元清语气淡漠,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瞬的不是他。 庆王刚才那一掌是试探不错,可那一缕杀机却清晰告诉顾元清,若无人插手,也不介意一掌拍死他。 庆王注意到停留在顾元清身侧的长剑,一个根本不会想到的念头自他心中浮现。 “你……”这个念头哪怕再荒唐,可事实就在眼前,难怪任凭如何也无法察觉宗师何在。 “王爷,我们现在不到一丈,只是不知道是你的拳脚快,还是我的剑快!”顾元清原话返还。 庆王李存国感受到自己依旧被压制的精气神,看向顾元清的眼神暗藏惊骇,他忽然哂然一笑,双手张开,后退数步。 “倒是本王看走了眼,没想年纪轻轻竟然已成宗师,想老朽困在真武九重二十载,依旧不得寸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气血衰退,从巅峰滑落,再无突破之机。” 而他心中则想着:“难怪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帝也只是将之关在这北泉山上,难怪我那侄孙女要生下那孩子,若这顾元清如此年轻便是宗师,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宗师,是世间王朝的巅峰力量,多一个宗师的意义重大,大乾王朝宗师供奉只有三人,便不得不在某些时候忍受宗门的不敬。 换成两百年前,大乾王朝七大宗师,而且皆是朝廷重臣或军中将领,哪一個宗门在朝廷面前不是俯首称臣? 其他且不说,宗师寿两百,一个年轻宗师日后修为再有进展,若愿出力维护大乾皇室,也就至少足以保大乾两百年不亡! 顾元清心知被人误会,自然不会去解释,淡淡道:“王爷客气了,若非你征战沙场,多次身受重伤,宗师境一途怕是应该拦不住你。” 庆王李存国气息尽数敛去,整个人变得佝偻起来,他坐回座位,笑道:“没突破便是突破不了,哪有这么多的假如。顾公子,请坐吧,来人,看茶。” 房门被推开,下人进来送上茶水,管家进来见屋内庆王无恙,松了一口气,接着他注意到地上瓦片,抬头看到了屋顶上大洞,又看到本是空手入内的顾元清的身旁桌上,竟然有一把长剑,心中顿时骇然。 他到庆王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庆王点了点头,挥手让管家退出去。 转眼屋内又只剩二人,只是这气氛与之前已是两副模样,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顾元清实力的不同。 庆王仿佛真成了年老长者,问的都是山上琐事,偶尔提起顾家,看顾元清似乎也不太感兴趣,就又说起了李妙萱幼时的事情。 “妙萱也是苦命的孩子,她生母重伤难愈,最终因病去世,她那时才3岁,当时宫内外局势不稳,陛下担忧唯一的女儿出意外,若非如此,也不会将她这么小就送入灵墟门中。” 既然说起李妙萱,顾元清终于忍不住问出那积压在心中好几日的问题:“王爷,我听人说还等几日,妙萱公主便要与人大婚了?”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顾公子别误会,此妙萱非彼妙萱。” 庆王神色有些不自然,心中还有一丝恼怒:“皇帝竟如此不信我?这事情若告知于本王,本王岂会不知轻重,何至于弄成现在这般模样?而且这等事情竟没告知顾元清,若是误会,岂非是弄巧成拙?” 第24章 各种误会 虽然顾元清心中早有猜测,也不觉得此事与自己有多大关系,可听到庆王此言,心里依旧莫名的舒坦下来。 只是他不知大乾皇室为何要这么做,如此掩人耳目又有何用? 他倒没多问,皇家的事情,他一个被囚禁在这里的人也没有资格去管,只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也就行了。 庆王见顾元清不问,他也不再说起,此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本来就不适合拿出来谈。 而且所涉及对象,二者皆是宗师,那其中是否真如他所知道的消息那般吗?或许别有隐情。 一阵闲聊之后,顾元清起身告辞。 庆王也起身道:“本王会在这山中待上一些时日,顾公子若是有闲,随时可以过来坐坐,陪我这老头子一起聊聊天。” 顾元清微笑道:“晚辈戴罪之身,若未得允许,连院子也出不了,哪能来叨扰王爷。” 庆王只当是推脱之言,他笑道:“本王虽年纪大了,可到底还没老糊涂,宗师强者,岂是区区军士能看守得住的,顾公子与陛下之间怕是另有约定吧?” 顾元清不回答,拱手道:“王爷留步,晚辈告退。” 然后随意将长剑反手拿在身后,倒退几步,转身正要出房门,忽然想起一事,又回首道:“对了,有一事晚辈差点忘了。” “顾公子请讲。” “晚辈在这北泉山上有一间小院住着习惯了,想着以后可能还要继续住下去,便不想其他人踏足其中,昨日和陈将军说起过此事,可陈将军言此地主事的不是他,今日见王爷过来,想必这北泉山上话事人应该就是王爷了,刚才这小小的要求,不知王爷可否满足?” 庆王道:“此乃小事,本王会安排下去的,若是顾公子在后山待着不习惯,也可以住回来。” “不用了,谢过王爷。这前面住了一年,去后山住一阵,就当换换心情,何况接下来的日子,这北泉山上怕是嘈杂得很,住后面也清静一些。王爷,晚辈就不再打搅了,告退。”顾元清再次躬身,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庆王送到在大堂门口外一步:“秦虎,替本王送送顾公子。” 那管家小跑几步过来,伸手道:“顾公子请。” 见顾元清身影消失,庆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站立片刻,反身回了堂中坐下。 “王爷!”送走顾元清的管家,快步回了屋子里。 庆王摆了摆手,道:“放心,死不了。” “那顾元清……背后真有宗师?”管家抬头看了一眼房顶,眼中依旧露出一缕惊骇,这就是宗师吗?出手完全不合常理,一剑破空飞来,简直以为看到了神话。 “我们的这位陛下,藏得可真够深的,我就说这次为何突然要将我这老头子派到这里来。原来是这里留了一手啊。” “陛下请王爷来此,不是因为王爷德高望重,这才能压得住这些江湖宗门吗?”管家疑问道。 “本王也本以为此,现在看来,我们这位陛下是什么都安排好了,这次刚好能让我这老头子见识一番罢了。” 管家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家王爷在说什么。 庆王也没多解释,淡淡道:“今日之事,让下面的人将嘴巴都给我闭好了,不要对外乱讲了,你让人去将神鹰卫的陈传山唤上来。” “遵命!” …… 顾元清随军士回了后山,进了自己屋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他自始至终,看似都胸有成竹,可在庆王动手的那一刹那,心里依旧一紧。 庆王真武九重巅峰的修为且不说,他乃是皇帝的亲叔叔,曾誉满大乾王朝的军神。这样的人物,他杀了你没事,但你若动了他半根汗毛,这大乾国怕是就待不下去了。 顾元清自诩有些实力和手段,但也没到一人可敌一国的地步。 “庆王似乎误会了什么,这样也好,至少免了许多麻烦。而且在这北泉山上,说我是宗师也未尝不可!” 顾元清闭目观山,他“看”到正在忙活的老叟,心念一动,一股无形压力落在老叟身上。 那老叟动作陡然一僵,面色难看到极点,额头、背心都开始冒出冷汗,他感觉浑身真气尽数被冻于体内,冥冥之中感觉似乎只要自己一动,就要身死。 旁边的中年妇人冯桃看到了异状,她拍了拍老叟的肩膀,阿巴阿巴的说着,手也比画着。 屋子内的顾元清微微一笑,气息散去,老叟立马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他心中猜想:“这宗师莫非是那顾家公子有关?这也解释了为何他的修行能迅速提升,若有宗师亲授自然也就说得通了。而现在,定然是察觉了我有修为在身,对我的警告!” 他对冯桃比画了一个没事的手势,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干活。 顾元清若有所思,他的视线穿过山体遮挡,落在了正往山上赶路的陈传山身上。随着他心念一动,在树尖上飞掠的陈传山如同身受重压,直接从树梢摔落下去,砸断了几根树木枝叶,滚落地上。 顾元清见到这般场景,连忙收起了心中念头。 陈传山顿时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一个一掌拍在地面,翻身落在一块山上,强压心中怒意,一只手抓住长弓,一只手搭在箭筒里箭矢羽尾,沉声道:“哪位高人和陈某开这种玩笑?” 额?顾元清有些许心虚,他没想到动静竟然如此之大,毕竟对他来说就是想了一想,根本无法感觉到这个念头对别人带来的影响。 陈传山在原地站了好久,也没见回应,无可奈何的冷哼了一声,继续向山上赶路,来到庆王院落中。 庆王看陈传山身上尘土,有些狼狈,问道:“陈将军你这是去了哪儿?风尘仆仆的。” 陈传山道:“一位前辈似乎不满意属下最近做的事情,刚才赶路,突然和属下开了个玩笑。” 庆王愣了愣,突然间明白是谁做的好事了,若换成自己正在树梢顶上赶路,突然遇到如同之前那种被封锁了所有内外感应的状况,比起现在的陈传山只怕也好不了多少。 “果然是年轻人,这心思也……挺有意思的。”庆王哑然失笑,他以为顾元清是因为被陈传山赶到了后山,心中不爽快,偷偷开了这么個玩笑。 第25章 观其道,用其术 庆王唤陈传山上来,本想问一下顾元清的事情,可见到这一幕,就知道陈传山知道的怕是不多,要想知道更多的,就只有回皇宫去问皇帝。 陈传山察觉了庆王笑意,但宗师出手,他区区一个真武七重还能怎么办,连人影也见不到半个,只得压下心中憋屈,拱手问道:“王爷让属下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庆王沉吟片刻:“此次到北泉山的门派有六家,住处可有安排妥当?” 陈传山道:“北泉山中,当年用于长老、执事、真传居住的别院二十一座,内门弟子联排房九十六间,外门弟子、杂役的房间也有几十间。尽数都收拾了出来,就算来上几百人,也是住得下的,这些事情,属下已让人尽数” 庆王颔首:“如此的话,顾公子那间院子就让他空着吧。” “是,属下知道了。” “另外,距离此地最近的一家宗门是青鸾门,明日差不多就该到了,青鸾门内多是女子,而且行为举止颇为古怪,你让将士们多注意些,宗门中人不比军中,切莫引来不必要的冲突。毕竟现在的朝廷还要借用他们一二。” “属下明白。” …… 后山,思过崖。 顾元清手持长剑站在悬崖峭壁之上。 山涧狂风肆虐,但他的身躯稳如天柱。 随后一套剑法施展开来,脚下步伐用的是大易幻天步。长剑神出鬼没,每一剑皆是自不可思议之中刺出。 这是枯瘦老叟隔了数月之后再一次目睹顾元清用剑,他的模样完全跟看到鬼一般。 “这是什么剑法?怎会如此诡异!” 他将自己带入其中,面色就变得难看至极,若自己面对这样的剑法,只怕连三招都接不了,引以为傲的北斗剑法在这剑法中似乎处处都是破绽,刹那间,老叟心如死灰。 看到顾元清的剑法,他甚至在想,就算他找回了北泉剑派的秘库又能如何? 其实也不奇怪,若换一门剑法或许还不至于这样,可谁让顾元清的这套剑法就是在无数次与北泉剑派的剑法对战中,凭借盖世无双的剑道天赋推演而来的。 说是以破解北泉剑剑派的剑法为目的创造的剑招也不为过! 顾元清自然也察觉到了老叟在看他练剑,不过,此时的他已是不在意了。 曾经难以匹敌,隐藏在这里的真武高手对现在的他来讲,已是算不得什么。 练剑完毕,顾元清就这么盘膝坐在风尖之上,感受着狂风下与众不同的感受。 他发现,在前山观山,和后山观山,虽然观的都是同一座山,可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在前山时,他“看”到的是天地滋养,到处散发着蓬勃生机。 而此时,他”看”到的是天地之竞生,有鸟雀撑开翅膀将幼鸟护在身下,有虫子努力用脚抱住岩石不至于被山风吹走。 各种杂草、树木,在悬崖峭壁之上,尽力抓住每一个可以存活的机会! 这些东西,以前不是“看”不到,而是“看”之而不入眼,人总会下意识地注意自己想看到的,而忽略一些自认为不重要的东西。 就如今日,他才知所谓的宗师其实是自己。 所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今日的遭遇带来的体悟,就仿佛拿开了一直遮在他眼前那张树叶,让他真正开始看清楚北泉山,看清楚自己。 这一宿,顾元清都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第二日清晨,阳光洒落在他脸颊,才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中有一种褪去铅华的自然灵动。 他站起身来,举目四望,神色中有一种感动般的喜悦:“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北泉山,而这也才是真正的北泉山主。” “冯大娘,热水放在那里就行了。”顾元清没有回头,轻轻说了一句。 中年妇人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将装着热水的盆放在一块石头上,转身离开,可走了两步,她停住了脚步。 “刚才……刚才我是听见人说话了?”她陡然转身看向顾元清,发现顾元清依旧站在那里。 “肯定是我错觉了,我怎么可能听得到人说话。”冯桃面带着疑惑离开。 过了片刻,顾元清才来到水盆边,用热水洗了洗脸,他的头上、脸上、衣服上满是狂风卷起的尘土。 忽然他想到什么,愣了愣,然后闭上双眼,随后轻轻一个响指,沾染在全身上下灰尘、污垢纷纷自身上飞了出去,然后汇成一团,飞到山崖外,掉落了下去。 而顾元清的身上,一尘不染! 他的目光落在一株刚发芽的青草上面,心念动间,只见得那一缕嫩芽竟缓缓张开。 顾元清微微一笑:“原来,这也是御物啊!人的理解总会受制于他的本来的认知,这便是所谓的知见障吧。” 他走回屋内,手轻轻一挥,无数尘埃有序地飞出屋外。 “以前的我总想着以意念去驾驭某物,实则已落入下乘。观山和御物便是看和用。观山时看北泉山中万物变化天地之玄妙,而御也非简单的驾驭,而是观其玄妙而用之。换句话讲,就是观其道,而用其术。” 顾元清心思通明,盖世无双的悟性逐渐展露其锋芒,仿佛时时刻刻都处在近乎悟道的状态之中。 而这时候的北泉山又迎来了新人。 上午先是来了一大群训练有素的佣人,庆王下面的一个管事负责训话,安排事务。 下午酉时三刻左右,一群女子走入了北泉山中。 这些女子打扮各异,有的花枝招展,放浪言行。有的举止优雅,宛如才女佳人;也有的神情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位军爷,你怎不敢看我,这难道是觉得奴家太丑了,不堪入目?”一個白衣赤足的女子一步三摇,娇滴滴的语气似欲垂泪。 那军士满面通红,不敢多言,接待这些女子前,将军早有交代,若真以为这些女子放浪想占便宜那就想错了,有的时候乱伸爪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郭长老,我们这些军士不比江湖中人,您看是不是叮嘱一下你门下弟子莫要越了分寸。”迎客的一个偏将皱着眉头道。 领头郭长老,一袭红衣,她回头冷哼一声:“都给我安静些。” 队伍有片刻的安静,可没过半刻钟,队伍又恢复了常态,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郭长老怒了,她回头喝道:“谁要是再说话,这次出来购买胭脂水粉的钱全部自己出!” 第26章 宗师秘器 “天策府的人还没到吗?”庆王站在高处,注视着山脚下之下。 天策府是大乾王朝专门负责处理江湖宗门事务的机构,按说北泉山一事,该由他们接待处理。 “老奴已传信催了,但府主周宗师去了河西道,府内十二天捕本有七人常驻京都,可跟去了四人处理赤龙教的事情。 黑榜排名第九的上官云顿近日问斩,天残门余孽以及许多黑榜中人暗中齐聚京都,前夜差点劫狱得逞。 刑部侍郎被查出与魔玄宗勾结,暗中提供方便,追寻到时已是潜逃不知踪影。 公主大婚在即,陛下大怒,着令三日内缉捕归案,肃清京都。本来要过来的吴大人只有暂缓行程。”管家秦虎无奈地道。 庆王皱了皱眉头:“抽调一人过来都不行吗?与江湖门派打交道只是禁军可不行。” “已协调镇魔司的厉大人过来,但最快也要明日下午。” 庆王无奈,朝廷宗师高手太少,而宗师供奉也只是供奉,是否出手全凭心意,朝廷威慑之力大减,各种牛鬼蛇神缕缕纷纷跳出来,不断试探朝廷底线。 “走吧,我们回院里,青鸾门快上来了,总得接待一二。” “此事老奴去便可,区区一位宗门长老,王爷之尊岂……” 庆王抬手制止管家说话:“见上一见也是好的,魔域封印还需这些江湖中人出力。” …… “果然是关于魔域封印的事情吗?”顾元清轻声呢喃,对这一方面他知之甚少,反正山中无事,自然想窥探一二,他又将目光移向青鸾门。 片刻之后一众女子已是到了山顶。 “这就是北泉山啊,听说还是禁地,我看也不怎样嘛,比起我们青鸾门山中景色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少女举目四望,口中说道。 “单若彤,慎言!”郭长老冷着脸回头呵斥道。 绿裙少女吐了吐舌头低声嘟囔:“本来就是。” 旁边一个女子压低了声音的笑嘻嘻地道:“单师妹,一个灭了门的门派驻地怎么能与我们青鸾门相比。” 绿裙少女十分赞同的点头道:“季师姐说得不错。” 王府管家秦虎已经来到山顶入口牌坊前,他含笑拱手:“郭长老,齐长老,各位青鸾门的仙子,这边请,山上已为诸位准备好院落,待放下行李,稍事休息,王爷为各位备上宴席接风洗尘。” 绿裙少女凑到郭长老身前,低声道:“师尊,你可真有面子,大乾王朝军神庆王爷竟然要亲自接待你。” 郭长老狠狠瞪了自己徒儿一眼,拱手回礼:“有劳王秦将军等候了。” “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不过是王爷身边的一个普通管家而已。”秦虎微笑着让到一旁,伸手相邀。 在秦虎的领路下,来到一个院落前,院门旁已立下青鸾门的牌子。 这院子不小,住下十数人没有任何问题,等青鸾门中女子分下各自房间,有下人送上热水洗去风尘。 随后,两位青鸾门的长老又在秦虎的领路下到了庆王院中。 庆王爷在大堂门口等候,一阵寒暄,在堂内落座。 “这次青鸾门能让二位长老前来,本王甚是感谢。” “王爷客气了,魔域封印事关重大,掌门本是要亲自过来,可门中事务繁多,确实抽不开身,只能让我二人带了门中宗师秘器赶来。” 庆王笑道:“赵掌门心系苍生,此乃宗门正道之楷模,二位长老皆是真武强者,只要有秘器在,当无什么问题。”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郭长老又问道:“这本是我等宗门分内之事,不过,朝廷传书,可允我门下弟子,以炼魔阵引魔气淬炼天罡地煞,王爷,我等冒昧问一句,此事尚可算数?” “朝廷自会信守承诺,两位长老放心,只等玄天宗过来,布下补天阵,以宗师秘器为基转化天地元气修补封印,届时,贵宗门的弟子,便可入内淬炼天罡。” …… “秘器吗?也就是说来的这些门派都曾有宗师。” 顾元清视线落在了郭长老腰间缠绕的一把软剑上,这把软剑气息与普通兵器完全不同,隐约间似能感应到其中有与生灵相似的气机。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便是青鸾门的宗师秘器吧。” 传言,宗师寿尽,自身道胎完全溃散之前,将其中真武密藏剥离出来,封印进与自己朝夕相处、沾染了自身气息的器物之中所成。 该器物便具备了些许宗师力量,能将天地间驳杂的各种气息转化为精纯的元气,而宗师秘器非以一脉同源的本门心法无法催动。 “这或许就是朝廷要请来这些门派的缘由吧,修复封印需要天地元气,要么宗师出手,要么便要借助这些宗师秘器。” “不知北泉剑派密室中的密剑与宗师密器相比又有什么不同?” 顾元清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便不再执着于监察前山,将心思又放在了自身修行之上。 他沉入灵山试验,再次开始与人切磋。 昨夜心灵蜕变,他发现自己对战之中,灵觉更为敏锐,已是真正可以与真武九重一战了。 虽依旧败多胜少,可他顾元清相信,只需再过些时日,便可稳稳拿下,再下一步,他就可直面宗师! 北泉山的人逐渐又多了起来,到第二日,北泉山仿佛就恢复了前几日的热闹。 青鸾门、灵猿剑派、沧溟谷、无双门、飞羽阁、玄天宗,尽数到了北泉山上。 镇魔司的指挥使厉北雁也终于赶到,与宗门交涉之责由他接过,庆王终于退居二线,不再管理事务,只在重要场合才会出席。 第三日,这些宗门之人皆下山而去,顾元清“看”不到山下场景,但料想也知是去处理封印破损一事。 而顾元清多数时日都在修行,可空闲之时依旧观山看着前院,从这些宗门口中知道了许多江湖之事。 除此之外,这些人修行之时,他忍不住窥探一二。 要知道这次跟着过来的弟子,大多数都是这些门派中精英弟子,所修行、所携带的功法都是门内上乘绝学,虽未必比得上顾元清自己的修行功法,却让那個他扩展了修行之道的眼界,对后续功法的推衍又有新的想法。 这些收获倒是他始料未及,看着前山一个个宗门弟子,就仿佛看到了一个个经验宝宝。 前山诸事儿与他无关,间或有人来到后山,自也有禁军卫士拦下。 直到第六日,两位锦衣华府的青年站在他前山的院落前。 左侧身材高大的青年指着院落道:“此院是何人居住?” 第27章 赤龙教 “世子殿下,这一个院落王爷专门交代了,暂且空着。”身后一个王府的管事应道。 “祖父让暂且空着?是哪位贵人还要过来?” “这奴才就不知了。” “长言,既然王爷有安排,就刚才那一处吧。”旁边的青年头戴纶巾,手持折扇,笑容温润如玉。 李长言皱眉道:“那怎行,你是我好友,既然此地由我祖父主持,那我便是地主,需尽地主之谊,刚才那几个院落朝向布置都是太差,我去问一问祖父,这一处到底留给的谁。” 另一个青年拦住李长言,笑道:“不过一临时住处,哪需如此讲究,这等事情还问到王爷那里去,那王爷就要怪罪我太不懂事了。而且……这一处院落,我看与其他院落不太一样,似乎有人久住,就不夺人之好了。” 李长言打量院门口,果见地面、院门门环上皆有不同。 “有人久住?难道是……”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身为庆王嫡孙,恰巧知道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东西。 “长言,你这是?” 李长言冷声道:“若真是这样,那这院还真非住不可了。” 言罢,他举步就往院门走去。 “殿下!”管家秦虎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长言回头:“秦管家。” “王爷让你过去一下。齐公子,王爷请你也过去。”秦虎侧过身来,伸出手道。 李长言顺着望去,才见庆王爷负手而立,正远远望着这边。 李长言心中咯噔一下,对这祖父他是自小敬畏,刚才心中激愤,正要违反王令,却被祖父看在眼下,心中自然忐忑,但想到那事,心中又觉自己无错。 “孙儿拜见祖父。” “晚辈齐子中拜见王爷。” “你是齐国公家里的那小子吧,记得你幼时随你祖父一起来见过我,起来吧。” “晚辈正是,没想这么多年,王爷还能记得我,晚辈荣幸至极。”齐子中又拜了一下,这才起身。 “哈哈,齐国公这家伙五大三粗,倒养出了这么個文质彬彬的孩子,你现在真武四重吧?” “王爷神目如炬,晚辈前些时日侥幸突破,家祖听闻北泉山下之事,让晚辈过来看看是否有机会磨炼天罡。” 庆王爷微微颔首,吩咐道:“秦虎,你去为齐家这娃娃安排一个住处。” “齐公子,请随老奴来。” 齐子中对着庆王躬身一拜,给了李长言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随之离开。 庆王抬起手轻轻摆了一下,周围的侍卫纷纷走开远远将这周围封锁。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庆王淡淡道。 “孙儿未遵王令,明知此地乃祖父安排,却被……” 庆王打断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 “伱不是这么关心你皇姐之事吗?带你见见正主。” “祖父是说,那顾元清真在这北泉山中?”李长言陡然抬头。 他与李妙萱虽然真正相见之日不多,可自小到大,不论是他爹娘还是祖父皆以李妙萱为楷模管教他,在他心中,十岁入真武,有宗师之姿的皇姐便是崇拜的对象。 初闻皇姐一事,他义愤填膺,哪怕此时依旧想杀之而后快,此事乃李氏宗族耻辱。 庆王也不说话,转身离开。 李长言连忙爬起身,追了上去。 …… 顾元清在屋内睁开双眼,他刚从灵山试炼中出来,观山便见庆王带着李长言穿过缝隙过来。 他起身走出门外,转首正见庆王缓步走来。 “王爷,世子殿下。”顾元清拱手为礼。 “顾公子,多日不见,过得可还好?”庆王哈哈大笑。 李长言初见顾元清时,双目似要喷火,可看到祖父举止,神情愕然,不解之色浮上脸庞,他从来未见祖父对任何人如此和颜悦色,更何况是对一个无耻之徒。 顾元清微笑道:“自王爷来此,饮食用度都好了许多。” “顾公子此言是在说以前的供给太差了吗?那回头本王可得好生让陈将军检讨一下。” “哪里,王爷说笑了。外面风大,进屋里聊吧,王爷请,长言兄请。” 庆王举步入内,李长言则狠狠盯了顾元清一眼。 顾元清不以为意,对外说道:“冯大娘,上茶。” 外面的忙碌的冯桃转过头来,连忙点头,此时的她已接受顾元清说话她能听到的事实,自小失聪的她惊喜万分,这从来未有闻过的声音,仿佛为她打开了另一个世界。 庆王诧异之色一闪而逝,据他所知,送上来的女仆应是聋哑人。 屋内坐下,冯桃奉上茶水,一番毫无营养的寒暄。 顾元清问道:“王爷此来该不是真与我闲聊吧?” “为何不可?” 顾元清微微一笑:“只是看王爷心中似乎心事颇重。” 庆王闻言,笑容慢慢敛去,说道:“确有一事,这一次可能需要顾公子出手了。” 顾元清诧异:“需要我出手?” 李长言也愕然看向自己祖父,请顾元清出手?这是怎么回事?据他所知,顾元清不过元士而已。 庆王神色凝重地缓缓道:“昨夜有人潜入魔域封印周围,差点被其破坏补天阵,损坏阵中宗师秘器。” “王爷不会是开玩笑吧,这北泉山中聚集了这么多真武高境的高手,还有禁军驻守,怎会出这样的事情?” “来者是高手,潜行之术出神入化,若非镇魔司的厉北雁察觉不对,险些就被其得逞。就算如此,在这重围之下,那人也轻易逃脱,无人能留下他半步,反倒被他杀了两人。我等猜想,此人与赤龙教有关,施展的是赤龙教的蛰龙秘术,其修为当至真武九重巅峰,距离宗师境只一步之遥。” “赤龙教?”顾元清眉头轻蹙,对赤龙教中人他也厌恶得很,若是碰到,也定会出手斩杀,可现在关键是魔域封印是在北泉山外,一旦下山,他的修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不错,这等妖人,丧心病狂,人性泯灭,定然是听闻此处封印出了问题,意图打开魔域通道。” 顾元清试探问道:“此地距离京都不到六百里,何不请王都宗师前来压阵?” 庆王耐着性子道:“公主大婚,大周国国师阳真道人前来祝贺,血刀门门主端木弦月也在王都附近显露了身影,此二人皆是宗师,同时聚集王都,定有谋划,陛下不敢让宗师供奉离京,所以本王只有请顾公子出手。” 顾元清还在斟酌该如何回话,他不是不愿意出手,而是魔域封印事关重大,若是庆王真以为自己是宗师,到时候出了问题,魔域通道大开,几百里之地沦为魔渊,他便罪孽深重了。 一旁的李长言见顾元清顾左言他,心中怒火就压不住了:“祖父何必要求他?我看他分明没这个实力,心存畏惧,他顾元清一年前不过元士境界,您老莫不是被他骗了!” 第28章 夜袭-陈传山之死 “混账东西,这里岂轮得到你说话。”庆王怒目而视。 李长言梗着脖子说道:“难道孙儿说的不是实话?我不知道他以什么方法蒙骗了祖父,可他在顾家的事情,孙儿查得一清二楚,一年多前,顾家比武,他连上台都不敢,短短一年时间,难道祖父你以为他还真是宗师不成?” 庆王心中也有所怀疑,可那日战斗场景历历在目,宗师威压,一剑凭空飞来,这些无不说明顾元清就是宗师,他站起身来,怒喝道:“还敢胡言,给我跪下。” 李长言跪倒在地,红着眼说道:“孙儿就是要说,他就算真是宗师,可面对遇到赤龙教这等泯灭人性的妖人,也多番推脱不想出手,这算哪门子的宗师!” 庆王似乎怒极,长袖一挥,无形真气迸发,李长言如受重创倒飞而出,半空中就吐出一口鲜血。 他撞在墙壁上,滚落在地,满身狼狈。 庆王气得面色通红,道:“给我跪在外面去,没有我令不得起来。若再胡说,就给我滚回王府禁闭三年。” 李长言抹去嘴角血迹,恶狠狠的瞪了顾元清一眼,起身来到门外重重跪下。 顾元清张口欲言,可忽然瞟了庆王一眼,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若说前换成前些时日,怕是真要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骗了,但观山心境突破,只要在这北泉山内,他心如明镜,映照万物,庆王看似怒极,实则暗藏心思,他带李长言前来,或许为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这混账东西自小被宠溺,骄横放肆,目中无人,让顾公子见笑了。”庆王恨铁不成钢似的一阵叹息。 顾元清微微一笑:“世孙殿下出身贵胄,却能持赤子之心,何来见笑二字。” 庆王露出些许笑意:“顾公子谬赞了,这混账东西不必多说,回去后本王再行管教,刚才所言之事,你看……” 顾元清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我受帝令,不得走出北泉山,若是王爷能将其逼入北泉山内,晚辈自会出手。” 庆王凝视顾元清片刻,笑道:“好,既然顾公子答应出手,那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一番闲聊,庆王带着李长言离去。 李长言跟在身后,一言不发,愤怒消散,心中只有忐忑。 侍卫们远远跟在更后面。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孙儿不该不听祖父之言,擅自开口。” 庆王回头瞟了一眼,才缓缓说道:“错了,你是错在实力太弱。” 李长言停住脚步,愣了愣,随后连忙快步跟上,忍不住再次问道:“祖父,那顾元清真有宗师实力?这怎么可能,这短短一年,就算吃了天材地宝也不可能有如此进境。” 庆王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本王也不肯定,所以这次想再看一看。若真是如此,我便应了陛下之言,助其立下储君之位。” “什么?祖父说要助顾元清做储……”李长言大惊。 “胡说什么,我李家江山岂会让外人执掌?”庆王瞪了李长言一眼。 “那您刚才还……”李长言看到祖父眼神不敢再多说。 顾元清收回视线,刚才庆王所言印证了心中感应。 “这魔域通道封印一事,或许真的出了意外,但应该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严重,要不然我应该早已察觉山上这些宗门弟子的不同。” “不过也无妨,若是真能将邪教妖人逼上北泉山,我倒不介意出手杀之!” “只是,庆王所言的助其立下储君之位又是什么?与我是否是宗师有何关系?” 顾元清想不明白,也就将其丢在一旁,他每日观山,听到秘密无数,若每一个都要深究,这一天就根本忙不过来。 开口让冯桃进来收拾了屋内,随后闭上双眼,再次开始修行。 他修行进度一日千里,真气若滚滚江河行于经脉之中,穿行在诸大窍穴中,经真武密藏淬炼,变得更为精粹。 这些精纯的真气部分散入全身筋骨肌肉,一刻不停地进行淬炼。 寻常人需在真气温养增长和躯体淬炼之间寻求平衡,可他完全没有这些顾虑。 因为灵气如池,宛如体内时刻都有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在做支撑,他真武境的修行速度,反比元士境还要快上一分。 不知不觉间,体内真武密藏的外膜上处处闪烁七彩之辉,玄武密藏已在逐渐向圣武密藏蜕变。 午时左右,他周身真气迸发,体外北泉山虚影更加清晰。 真武八重,已是悄然突破。 他静坐温养,等待境界稳固。 冯桃送来午膳,见状悄然放到一旁。 老叟感应到真武八重的气息,神色阴晴不定,他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一人修行速度如此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过去,顾元清才睁开双眼,他提着长剑就来到悬崖边上独自练剑。 剑意黏附在长剑上凝而不散,不再如以前那般肆意散发威势,这是对剑意的掌控又到了新的层次。 在练剑中,他快速适应着境界突破带来的变化,让增长的实力一点点转化为自身的战力。 用过晚膳,顾元清进入灵山试炼之中,境界突破,他与真武九重之间的差距迅速拉近,鏖战之下,胜率已是接近七成。 观山、灵山试炼、练剑、功法修行、推演心法,闲来读书丰富阅历见识,顾元清只觉山中时日何其之快。 转眼五日过去,皆是无事,北泉山中的不少宗门弟子似乎修为皆有长进。 北泉山中又来了不少人,皆是王都富贵子弟,估摸是得到了消息,想借魔气淬炼天罡地煞之气。 山中的院落已是被住满,连弟子房内也住了不少人。 顾元清那一直空着小院就显眼起来,此地位置很好,山体环抱,视野开阔,可就是这么一个院落一直无人出入。 有庆王坐镇山中,倒也无人敢乱来,可纷纷猜测,此院到底是谁的。 知道内情的李长言也不敢乱说,顾元清的存在关系皇室脸面,皇帝将之拘禁在此,现又移居后山,就是不想人知。 何况疑似宗师,未得庆王允许,他岂敢乱言。 夜晚,北泉山旁地下,一个数长宽皆有十数丈的宽阔石窟之中。 古老的石板之上满是阵纹,阵纹上是添加的以朱砂、玉髓等奇珍配置的灵墨。 九件宗师秘器镶嵌进阵基之中,九位真武高境修士盘坐其上,以自身真气催动宗师秘器。 天地元气缓缓凝聚,经阵法淬炼化为精纯元气,经补天大阵缓缓渡入更下的封印之中。 再外围,是今日轮入的宗门、朝廷精英,他们同样盘坐在一个巨大阵基之上,双手捧着天罡地煞之气凝结的奇石,借助阵法将逸散的魔气注入奇石之中,将天罡地煞之气激发炼化,转化为一缕缕气息吸纳进体内。 更外面,有高阶真武修士,有的闭目调息,有的放出气息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洞窟之外,神鹰卫禁军林立,皆以神鹰大阵方位布置,陈传山,凝气于目,双眼闪烁幽光,巡查周围。 而四面方位之上,皆有镇魔司高手暗中潜藏,庆王站静坐在北泉山的上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他身后,秦虎双手捧剑,站得笔直。 这样的布置,说是天罗地网,也不为过,可面对赤龙教,无一人可以掉以轻心。 此时已是深夜,不少禁军卫士忍不住打起哈欠,连日戒备,虽有轮班休整,可依旧心神疲惫。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最后几日了,若谁出了问题,军法处置!”陈传山厉声大喝。 时间一点点过去,整個天地都静悄悄的,仿佛又有一夜要平安过去,可陡然间,身在阵中的陈传山捂着喉咙,鲜血自手缝中喷洒而出,他圆目而睁,张口却说不出话。 周围的见到这一幕的军士都是一愣,随后惊怒交加,纷纷大叫:“敌袭!” 第29章 御剑 可就在这瞬息之间,又有数名军士仰头倒下。 “起阵!” 一位偏将怒吼,但话刚出口,头颅飞起。 神鹰大阵若是完整,可敌宗师,此地上千禁军,若是起阵,能与真武九重交锋。 来者显然十分明白,所以所杀第一人便是陈传山,他是神鹰卫副统领,此地他便是神鹰大阵的阵心,他被杀,神鹰大阵就被破了大半。 来者并非一人,而且皆是高手,这些禁卫军普通将士至多也就真武中阶,如何能是对手,片刻间,军中将领接连被杀,手下将士只有各自为营,神鹰阵更是无法连成一片。 而这时,两道身影已经穿入地宫,轻易闪避开了袭来的破甲弩,真武奇景出现,一片血海似要淹没洞穴,一片惨叫之声,防御阵势接连被突破。 这个世界个人伟力集于一身,到了真武高阶之时,境界间的差距便不是人数能弥补的了。 洞穴内防卫的高手反应过来,前往洞穴迎敌。 数枚圆形暗器袭来,劲风如箭。 洞内青鸾门的郭长老一马当先,剑闪寒光,意图将暗器击落。 但劲力刚还未触碰到暗器,这暗器就轰然炸开,黑雾腾起,有掌劲自后面拍来,卷起一阵狂风将黑雾气吹得向洞内袭去。 “有毒!”郭长老惊呼。 一众宗门高手,纷纷出掌要将黑雾反逼回去,可这黑雾犹如跗骨之蛆,竟随着真气向他们身上蔓延。 “是赤龙教的噬魂蛊,用火!” “让我来!”玄天宗一名真武八重的长老纵身而上,真武奇景浮现,化为一阵火鸟扇动翅膀向前飞去。 嗤嗤响声中,黑雾纷纷坠落,一阵焦臭味道传出。 可这时,一道寒光在他背后出现,一个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赤龙教的枯瘦老者不知何时竟来到他的背后, 哧! 一把短剑刺穿了玄天宗长老心脏,他反手一掌拍向身后敌人,可枯瘦老者嘿嘿一笑,下一刻身影就消失无影,过来救援宗门高手的攻击纷纷落在空处。 “赤龙教的蛰龙秘术!”有人高呼。 接着两声惨叫,里面的年轻修士被顺手所杀,接着两个二指大小黑色圆球被其砸在地上,黑色的雾气在洞穴中弥漫! 那人群中央,仅真武四重的李长言神色冷静,一把长剑被他缓缓抽出,只见此剑剑身一面刻着腾飞的蛟龙,一面刻着展翅的凤凰,剑柄之上为山河社稷图案。 随着长剑缓缓出鞘,龙吟凤鸣之声响彻洞内,万道金光照耀,遁迹潜形的赤龙教人纷纷现出身影。 “大乾龙凤宗师剑,果然在这里!” 枯瘦老者桀桀一笑,不惊反喜。 …… 北泉山上,庆王看到了下面景象,感应到了先皇赏赐给他,曾跟随自己征战多年护道之剑的气息。 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盯住树木中的一处阴影处,淡淡道:“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聊聊。” 一个男子自阴影中走出来,他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色兜帽长袍之中,露出的脸庞苍白无比,一双瞳孔呈竖状,透射出绿色的光辉,让人望而生畏。 “不愧是大乾军神,哪怕这时依旧从容不迫。”此人声音沙哑,就像被粗糙的石头磨过一般,让人听起来难受至极。 “你们的目标是本王?” “你不该孤身一人在这上面,也不该将龙凤宗师剑交出去,一個大乾军神,当今皇帝的叔叔,可比起一个不知道能否破开的魔窟封印更吸引人。” “你怎知本王没有两件宗师秘器呢?你或许该担心一下你的手下,夏侯明。”庆王伸出手,身后的秦虎将手中所捧的剑递了过去。 黑衣男子瞳孔微微缩小。 锵! 长剑出鞘,声音异常响亮,响彻整个北泉山。 黑衣男子陡然惊觉,一柄血色的长刀划破长空,赤色长龙盘旋起上,咆哮而下。 庆王陡然站直了身躯,身躯之上燃起熊熊火焰,一把巨大的长剑自火焰之中升起,随着他长剑斩出,熊熊火焰随着长剑化为三丈剑气,战场厮杀凝练的杀气浓烈得四周的空气都开始荡起阵阵涟漪。 秦虎的猛地一跺脚,一把长枪自地上升起,长枪若出渊之龙,直袭黑衣男子。 刹那间,三人战一起,无数劲气迸出,周围的树木、山石皆化成粉碎。 赤龙教夏侯明,真武九重巅峰。 庆王,真武九重,只因身上伤势无数,气血早已开始衰竭,修为退转。 秦虎,真武八重,但战场枪法之道已入意境,与庆王配合默契无比,短时间下夏侯明竟无法拿下。 在庆王剑鸣响彻北泉山时,顾元清自静修之中被惊醒,昆吾剑腾空而起,划破长空而去。 他的目光静静盯着战斗之中的三人,难得的高手之战,对他修行之道大有益处。 夏侯明眼见短时间无法拿下庆王,体内秘术运转,密藏震动,罡煞之气入体,原本瘦弱的身躯陡然间膨胀三分,肌肉虬结,青筋绽露,浑身力气大了三分。 一击之下,庆王倒飞而出,双脚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沟。 秦虎虎口炸裂,长枪脱手而出,手臂上衣衫裂成粉碎,劲气直入脏腑,一声闷哼,张口一口鲜血喷出。 夏侯明狰狞一笑:“受死!” 他掠上一步,一刀正要向秦虎头顶斩落,可他猛然抬头,就见一道剑光划破长空袭来,那长剑后面,有白色锥形雾气,这是长剑突破音障的象征。 眨眼间,长剑已到身前,他横刀挡在前方,另一只手抵在刀身之上。 轰隆! 夏侯明的身躯爆退,双脚深陷地下,长刀向后弯曲,竟似欲折断,他怒吼一声,猛烈向前一推。 长剑向后倒射而出十数丈。 顾元清微微皱眉,心念一动,昆吾剑又划了一道弧线再次刺去,到得近处,剑光闪烁,幻化出道道剑光。 夏侯明又惊又怒,这剑虚空而行,宛如传说中仙人遥遥操纵的御剑之法,这天下间真有这般人物? 秦虎连忙乘机拿回长枪,后退数步来到庆王跟前。 “王爷,您没事吧?” “死不了。”庆王气息敛去,咳嗽几声,浑身精气神刹那间仿佛消失了大半,疲惫之色尽现,他转首四望,想找寻顾元清的踪迹,可半点踪迹也没寻到。 再次见到这般手段,心中依旧惊异无比! 第30章 真武九重?一剑杀之! “这真的只是宗师吗?” 庆王陷入怀疑,顾元清没有出现在周围,他不敢肯定这是否真是顾元清所为,但这种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庆王作为大乾王朝亲王,也曾是真武九重巅峰的存在,对宗师自然不会陌生,宗师手段玄妙莫测,可他也从未见过这般。 宗师之力,举手投足都有天地之威加持,能杀人于数十丈之外,也可以真气驾驭外物,但绝不可能驾驭如此之远,还如此灵动,宛如手持,只是……这剑中威力似乎差了一些。 真武九重与宗师虽只一步之遥,这一步就是云泥之别,那夏侯明应对起来不该如此轻松才是! 夏侯明自惊怒之中镇定下了心神,这飞剑奇快无比,剑法玄妙,可威力与初来之时相差许多,虽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口,但他尽力地护住了要害,这些伤口影响不大。 念及此处,真武奇景再次浮现身躯,一条赤龙将他盘护中央,那袭来的飞剑顿时犹如穿入泥泞,根本破不开的他的护身真气。 他不甘地看了庆王等人一眼,转身便逃。 这飞剑手段太过吓人,夏侯明不知道是不是来者距离太远,所以剑法威力才如此之弱,此时不逃怕就来不及了。 庆王持剑追去,但他和秦虎身上有伤,修为不及夏侯明,追了几步,双方距离就拉得越来越远。 顾元清远远看着这边,口中喃喃道:“若只是这御剑手段,除了第一击,以距离换取速度,几乎可以比翼真武九重全力一击,后续的威力还是太弱了。” 眼见夏侯明速度越来越快,即将逃出北泉山的范围,顾元清心念一动,缠绕在夏侯明身上的赤龙陡然消失,外放的浑身真气也被压回体内,体内气息也是一滞。 夏侯明神色大变,眼露惊恐,滚落在地,抬头之际,寒光一闪,长剑已从右眼穿入,后脑穿出。 庆王赶到之时,就见昆吾剑再次化为一道剑光而去,他停在原地,转头望去,见剑光消失在后山之上。 “王爷!” 秦虎也追了上来,瞧见了倒在地上已无生息的黑衣男子,他也跟随庆王的视线向后望去。 “这是那顾……公子的手段?” “是啊,真武九重巅峰,只是短短一瞬之间便被斩杀,宗师……手段,当真令人羡慕啊。”庆王收回视线,怔怔看了一眼地上尸体, 宗师?真的仅仅只是宗师吗?刚才的那一丝怀疑早就被丢到一边,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成就宗师已经难以想象,若说是宗师之上,还不如去怀疑其背后有人,不想露面,借着顾元清的名义出手。 或者… 庆王陡然转头望向北泉山,这山中还有一样东西,或许可以造就这样的顾元清。 “王爷,怎么了?”管家疑惑地问道。 庆王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让人将这尸体带回去,我们下山。” …… 顾元清看着飞回来的昆吾剑,伸出了手来,长剑落入手中。 此时的它一尘不染,上面的血迹早在飞回之时被顾元清以御物手段清除。只是剑刃之上已有数道豁口,剑间也见钝迹。 “昆吾剑虽然坚固,可御剑之时,长剑之上无真气、元气加持,与高手硬碰便容易受损。” 此次之战,虽然短暂,可顾元清也收获不少,至少对自己御剑术的深浅有了直观的了解。 “在这北泉山中,宗师之下,我是无敌的,至于能否敌过宗师,还需试过才知。” 顾元清手指在昆吾剑上缺口轻轻拂过。 “这可是我的第一口好剑,可惜了。” 他又望了前山一眼,见庆王已然下山,便不再关注。 在这北泉山中,他尚可助其一臂之力,在那山下,他不过是堪比真武九重的真武八重修士而已。 这一夜注定不会安静下来,那一声剑鸣,惊醒了所有北泉山中之人。 他们皆知赤龙教惦记此处,此时怎会不晓得出了事情,山中高手纷纷手持利刃而下。 未多时,又有伤者被带回了山上,又有人放声痛哭,却是门中前辈遭了毒手。 但这一切,都与顾元清无关了,他躺在床上,安心睡去。只是睡梦之时,依旧模模糊糊的处于观山之中,若山中发生重大之事,便会将他惊醒。 这是长年累月观山养成的习惯,此时的观山对他来讲慢慢变成呼吸一般的自然。 次日上午,顾元清采纳天罡地煞之气后,用过早膳,庆王便带着李长言到了后山。 今日天气尚可,阳光明媚,山间无风。 一张茶桌摆在距离悬崖一丈之远的位置,顾元清和庆王分别坐在两端,李长言站在庆王身后。 “昨夜多谢顾公子出手相救了。”庆王拱手一礼。 李长言神色复杂的看向顾元清,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昨夜顾元清斩杀了真武九重巅峰的人。 “既然答应了王爷,自然不会食言。至于救王爷,晚辈可不敢当,就算我不出手,王爷也不会有什么事儿。”说话间,顾元清的目光往庆王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一瞥。 庆王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果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未想这也没瞒得过你,本王早年间杀的人有些多,陛下不放心我独自出京,临走之时就将这玉佩借给了本王,以防万一,不过,毕竟此秘器毕竟与本王所修行功法并非一脉相承,若想使用,付出的代价会大一些。” 李长言瞧向祖父腰间,连他也是此时才知,祖父竟然身上真有第二件宗师秘器。 “王爷一代军神,以身为饵,自然有万全之策,所以晚辈也仅是锦上添花而已。”顾元清微微一笑,又问道:“昨夜山下战况如何?” “除了意图袭杀本王的赤龙教护法夏侯明外,赤龙教还来了六人,皆是真武高阶修士,其中一位也是真武九重。 六大门派一位真武七重的长老惨遭毒手,三位真武高阶修士重伤,七位年轻真武修士被杀。 而我朝廷之中,镇魔司折损了三位玄阶镇守使,两位地阶镇守使重伤。至于禁卫军……” 说到这里庆王微微一顿,才语气沉重的说道:“神鹰卫副统领陈传山阵亡,两位偏将阵亡,普通将士阵亡六十七人!” 顾元清神色微变:“怎会伤亡这么大,连陈将军也……” 第31章 宗师之上 “这次来的人,皆是赤龙教中精锐,个个精通蛰龙秘术,还有各种阴毒之物,他们忌惮神鹰大阵,第一次出手,便是杀了陈传山让,神鹰卫群龙无首。 此事也是老朽失算,低估了蛰龙秘术,才会造成损失如此之重。若神鹰大阵能起阵,就算他们再来一个真武九重,也不会至此。” 庆王一声叹息,备下两件宗师秘器,以身为饵,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漏算一招。 顾元清沉默不语,陈传山之死着实出乎他的意料,遥想当初刚得观山之时,陈传山算是他见过的第一个真武高阶修士,身外神鹰虚影,威势无双。 那二人暗夜来杀自己,也是其率众拖住了那灵墟门老者,可这样一个人物,却一夜之间身死道消。 “再过几日,本王就要下山回京,顾公子可要带什么话回去?”庆王问道。 “王爷也要走了啊?” “魔域封印修补已是接近尾声,经此一役,那些暗中图谋不轨之辈,恐怕暂时也不敢再来,何况公主大婚在即,本王添为皇室宗令,也需回去筹备一应事务。” 听到公主大婚几個字,顾元清眉头微皱,问道:“王爷上次曾说此妙萱非彼妙萱,晚辈冒昧问一句,这么做是为何?” 庆王有些诧异地看了顾元清一眼,似乎有些奇怪顾元清竟然不清楚,片刻思索,微微一笑:“这件事是陛下做的决定,以后还是由他来告诉你吧。本王只能说一句,公主之事关乎朝廷、皇室颜面,关乎王朝稳定,有的事情也是迫不得已,还望顾公子海涵。” 顾元清很讨厌人打哑谜,但庆王既然不说,他也没办法。 倒是李长言张口欲言,却被庆王瞪了一眼,连忙闭嘴。 这二人在这里用过午膳,方才离开。 …… 大乾皇宫。 李颢天看着手中的秘奏,眉头紧皱,随后将秘奏递给一旁的徐莲英。 “大伴,此事你怎么看?” 徐莲英接过秘奏,看了一眼,惊讶之色一闪而逝,迟疑了一下:“庆王爷所言,老奴不敢妄加猜测。” “你见过顾元清两次,你觉得他有可能是宗师吗?” 徐莲英苦笑躬身:“王爷既然说顾元清疑似宗师,那想来定然不会有误,是老奴无能,当时确实未察觉顾元清有此修为,第一次见面,老奴敢断定,只是元士三重,至于第二次,当有真武修为,只是修行有藏匿之术,老奴未试探,不敢妄定。” 李颢天拿回秘奏,再次读了一遍,缓缓道:“短短一年,从元士突破为宗师,确实太过匪夷所思,但王叔身经百战,曾登临真武九重巅峰,他的判断,朕还是相信的。只是王叔猜测,顾元清可能是宗师之上,这未免太不可思议。” 徐莲英斟酌了一下,道:“也不怪庆王爷如此推断,一柄飞剑自数里之外凭空斩杀真武九重巅峰赤龙教护法夏侯明,就算宗师也根本办不到。老奴就算用尽全力,真气也仅可能伤人于三十丈外,若要斩杀真武九重,需要十丈之内。” “大伴,你说他是不是得到了北泉山中的那件东西?” 徐莲英语气变得慎重:“陛下说的是北泉剑派的密剑吗?倒是真有此可能,这把密剑据说直指宗师之上,当年北泉剑派祖师便是自密剑之中领悟北斗七剑,从而登临宗师,传说他到死也未参透密剑之中所有秘密。要是顾元清得到密剑,未必不能从中得到这等手段,驭剑之能也就顺理成章。” 李颢天双手后负,片刻之后,他缓缓道:“此事且后面再论,大伴,传朕旨意,宣神鹰卫统领张骥入宫,魔窟封印不可无人镇守,需尽快定下。” …… 随着魔域封印进程,泄露出来的魔气越来越少,淬炼天罡地煞之气的效用减弱,山上的人倒是越来越多,都在等候封印修补完成,从而离开。 但山上的气氛却沉闷无比,因为几口棺材停在各自院中。 顾元清一声叹息,人世间便是如此,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来。 他不愿去看这般凄惨之境,将所有身心皆沉浸在修行之中。 灵山试炼之中,顾元清今日对手是北泉剑派掌门孔圣兵,北泉剑派便是灭亡于他之手。 真武九重巅峰,这是顾元在灵山试验中碰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剑光闪烁,顾元清施展大易幻天步,他的身影每每出现在不可能之处,剑意加持之下,长剑之上七尺剑罡吞吐不定,让剑法更加玄妙莫测。 可就算如此,孔圣兵的身影犹如天柱,矗立场中,他面无表情,剑法从容,挥洒如意。 北斗七剑,七门剑法皆出神入化。 他或挡或避,步伐看似不快,可任凭顾元清的如何出剑,也无法伤其分毫。 其剑道造诣之高,乃顾元清所战之人之首,剑意凝结,同样与顾元清不相上下。 而且,他的真武奇景乃一柄长剑,此剑与他手中之剑合二为一,让他的剑势锋利无比,顾元清的剑每与其一碰,便会在剑身之上留下豁口。 锵! 双剑交碰,顾元清的剑当中折断,孔圣兵的剑又一次落在了前面缺口之上。 剑势掠过在顾元清脖子,他的身躯还在向后退开,可头颅却留在了原处,滚落下地。 顾元清自试炼之地退出,大口喘息,眼中恐惧之色缓缓褪去,这才分析起其中得失。 “这已是第四战了,这孔圣兵只怕也已半步宗师,在与他战斗之中,我竟然未寻到半分胜机! 若说我的剑法配合大易幻天步,走的奇道,他的剑法便是熔炼了北泉剑派剑法之精华,走的泱泱正道,凭借对剑法的领悟从容制胜。 若是北泉剑派未被覆灭,或许他需不了多久便可步入宗师,可惜啊!” 稍事休息,顾元清便又提着剑来到悬崖边上修行,将刚才对剑法的领悟融合进自身剑法之上。 渐渐地,他的剑法逐渐变化,不再执着于奇道,而是奇正交错,开始之时,剑法变换间尚且有滞涩之处,可慢慢地奇正转换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最后他站立悬崖边上,犹如进入悟道,剑意缓缓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双眼。 “啪啪啪!”一阵鼓掌之声传来。 顾元清回首,拱手说道:“王爷,让你久候了。” 第32章 生死间有大恐怖 “能在此欣赏如此剑法,是本王之荣幸,只要未打扰你练剑便好。”庆王哈哈一笑。 顾元清看着庆王身旁有两副行李挑子,眼前一亮,问道:“王爷你这是?” “听闻你喜爱读书,临走之前让人送了些过来,只是不知你喜欢何类书籍,本王就让人一样都备了一些。” 顾元清笑容满面:“多谢,多谢,王爷有心了,只要是书晚辈都喜欢,山中岁月冷清,闲来有书为伴,也是一番乐事。” 王爷大笑:“喜欢就好,长言,你帮顾公子挑进屋内。” “哪敢劳烦世孙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庆王道:“诶,年轻人多动一动也好的。” 李长言也不说话,两手平伸,一手抓住一根扁担,轻轻松松就将书挑进了顾元清的屋子里。 顾元清见状也只能道谢,随后想起庆王之前所言:“王爷这是准备离开了?” “新的神鹰卫副统领袁应崧也已到来,魔域封印也已修补,该回去了,今日过来便是道别。” 顾元清对这并不意外,终归有曲终人散,今日,山中宗门之人已是开始陆续下山,整个北泉山已慢慢变得空荡起来。 “那晚辈就祝王爷一路顺风了,他日若有闲时,还可来北泉山上叙叙旧。” 庆王笑道:“这算是邀请了?好,本王有闲便来山中住住,与王府相比,这里住着倒是更为舒坦。” 顾元清笑了笑:“王爷随时可来。” “上次问了,你可有话带回顾家?只要不违帝令,本王可以代为传话。” 顾元清微微沉默,他自小父母双亡,又无修行资质,心知王府内险恶,在王府内部不争不夺,一介庶子,宛如透明之人,只求成年分封在外做个富家翁,与王府纠葛并不深,他淡淡:“算了,已是离开一年多,便不再给人凭添烦劳了。” “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添乱了。”庆王顿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事,本王觉得应提醒一二。” “王爷请讲。” “你那夜驭剑之术动静太大,所见之人不少,本王虽下了禁口令,可此消息依旧难免泄露,虽然外人不知是你出手,但你平日里还是小心谨慎才好。” “这是为何?” “这里是北泉山,传说,北泉剑派有一柄密剑直指宗师之上。” 顾元清神色少许凝重,倒是忘了这一茬事,但随即笑道:“多谢王爷提醒,不过我之修为与这密剑无关。” 庆王见顾元清似乎不太在意,再次提醒:“是否有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的人怎么看。宗师之上,可引天下修士趋之若鹜。 寻常修士,自然不惧,但就算宗师闻之,也会心动,因为宗师寿两百! 生死间有大恐怖,哪怕宗师亦是如此,面对生死,有的人会不顾一切。” “王爷,冒昧问一句,大乾国可有宗师之上?” 庆王沉默片刻:“宗师之上应该不会因北泉山的秘剑而出手。” 顾元清点头:“那我明白了。” 此时李长言已将东西放在屋内,提着担子走了出来。 “那顾公子,来日再见了。”庆王拱手道。 “来日再见。”顾元清回礼。 庆王转身离开,李长言跟在后面,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顾元清,你虽是宗师,可若你对不起我皇姐,我李长言不会饶过你的。” 他说完,也不等顾元清回来,就急步追上庆王。 庆王步伐微微停顿,却没回头。 顾元清微微一愣,总觉得有点怪异,仿佛有某些事情他不清楚一般。 他的脑海中回想起李妙萱的身影,心中暗想:“莫不是李妙萱为追寻长生之道,以我为借口离开皇家?” 这只是猜测,但不论怎样,是他有愧于李妙萱,而李妙萱对他有恩。 庆王二人的背影远去,李长言冲动下说出那话,心中有些忐忑,那毕竟是宗师啊! 可谁想庆王却未有责怪他,或许他心中也如此想的。 顾元清收回视线,哑然一笑:“未想这李长言出身皇室,这性子却有几分质朴。” 两日的功夫,这北泉山彻底安静了下来,守在后山思过崖出口的军士也已撤离。 整个北泉山中又仅剩下主仆三人。 这思过崖住着终归有些不太舒坦,顾元清就又搬回了前山的院落中。 院里的物件一应如旧,躺在院落中椅子上,有种久违的舒适感。 山下的神鹰卫副统领顾元清已经见过,但如曾经的陈传山一般,一言不发,只微微点头示意。 接下来的日子与往日相比,唯一的变化就是用度之物更加丰富。 那每半月送货上来的小公公,虽然依旧不再说话,可眼神中充满了些许讨好的味道。 自山下禁军卫士口中得知,大乾国公主终于还是大婚了,但这对顾元清来讲已没有任何影响。 正如李妙萱所言,京都的她非她。 顾元清的心境也越发平和,仿佛山外之事皆与他无关了。 他每日晨起炼剑,再观山纳天罡之气。 上午读书、推演功法;下午灵山试炼。 傍晚采地煞之气;夜间或练剑,或练习御物之法。 随后修行功法,淬炼身躯。 若是倦了,便观山看山中百态,或者出去走走,与飞鸟走兽嬉戏,一切皆是随心。 他的修为不知不觉间已经攀临真武九重,显现在身躯周围的真武奇境-北泉山虚影越发清晰。 与之同时,北泉山中,树木越发茂盛,山中生灵越来越多,它们与生俱来敏锐的感觉能知道待在这山里好处多多。 一些外面难以寻迹的灵草灵药悄然发芽生长。 若有仪器测量,便可知这座山已在不知不觉中长高了数米! 这日中午,顾元清自灵山试炼中脱离出来,眼神里透出一丝喜悦,那曾如一座大山拦在前面近一月的北泉剑派掌门孔圣兵终于被其斩杀。 这也意味着,哪怕他出了北泉山的范围,宗师之下已近无敌。 不过,他并未生出下山的念头,山下本无多少值得挂念之人,山中岁月静好,何必走入滚滚红尘,去经受人情洗炼。 与之同时,北泉山中出现驭剑的消息悄然流出,传入有心人之耳。 大乾隆北道,星海谷最深处的洞穴中, 一个脸上皱纹如沙皮一般,看起来行木将朽的老者盘坐在玉石床上,双手颤抖的端起一碗以灵药喂养的纯阳童子鲜血,咕咚咕咚的大口咽下。 片刻之后,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少了些许,手也不颤抖。 在他下方,一个中年男子跪在玉石床下。 “老祖,伱吩咐孙儿关注的北泉山密剑有消息了!” 第33章 风起 老者陡然抬头,声音沙哑:“说!” “江湖有传言,被爵削一等的顾家庶子顾元清在北泉山中得了密剑。孙儿本以为不过以讹传讹,可后面从沧溟谷中一人口中证实,前些时日,北泉山中有长剑虚空而行,响彻山间,似传说中驭剑之术。” “驭剑之术?” “没错,得到了消息后,孙儿又去了银月阁。” “银月阁怎么说?” “北泉山中出现驭剑之术为真,那顾家庶子顾元清身在北泉山,一年前为元士也为真,可是否得到北泉剑派的密剑却不可考证,但送了孙儿另外一个消息,半年之前,灵墟门长老秦天寒,携其孙秦栢钧夜访北泉山,疑似有宗师出手,秦栢钧真武七重,却被顾元清斩断手臂。” “你怎么看?” “这消息在江湖中传得太快,只短短数日便传遍大江南北,孙儿猜测或是朝廷诱敌之术。但毕竟事关重大,孙儿认为还是应禀告老祖。” 老者缓缓开口:“给我送一封信给天煞门的老家伙,我说,你写!” 一日之后。 隆北道长岭山脉深处。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睡眼惺忪的看着手中的消息,一口烈酒灌入口中,嘿嘿笑道:“姜洪广这老东西心动了啊,不过……没几年好活了,总得要去看看,看看这宗师之上到底是怎样的。” 大乾王朝,御书房内。 砰! 案上的砚台砸在前方跪在地上的天策府天捕郁义杰头上,墨水洒在身上,额头上血迹溢出。 “一群废物,朝廷拿钱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北泉山密剑的消息传遍大乾上下,尔等监察江湖,竟然过了如此之久才察觉异状。”李颢天勃然大怒,他怒的其实不是北泉密剑的消息,而是有人将顾元清传得天下皆知。 他将顾元清囚禁北泉山,就是不想人知,可现在有人将之推上了风口浪尖。 天下本没有透风的墙,若有人调查顾元清,不难从中查出某些蛛丝马迹,事关皇室颜面,大乾的颜面,如何能让他不勃然大怒。 “臣失职,请陛下降罪!”郁义杰磕头在地,不敢抬起。 徐莲英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插嘴。 “降罪?好,朕就赐你一死!” 郁义杰身躯微微一僵,随后毅然道:“臣领旨!”话语间,他抬头就往自己额头拍去。 李颢天一声冷哼,抬手一掌拍去,郁义杰滚地葫芦一般摔倒在地。 “查,给我查到底,此事断然是有我朝中之人涉入其中,三日之内,朕要知道到底是谁,若是不然,你就将自己的头摘下送上来!” 郁义杰爬起身磕在地上:“三日之内,臣定然查个水落石出。” 帝都,齐家。 齐家并非官宦世家,可齐家却出了一位天骄拜入了宗师门下,自此水涨船高,在王都之内贵族无异。 齐家后院之中,齐道杰擦拭着手中长剑。 “齐公子,对我八宝商会此番所为可还满意?”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欠着身讨好的赔笑道。 齐道杰身材修长,身穿锦缎长袍,腰系玉带,举止间流露出高贵气质,他淡淡笑道:“尚可。” 中年男子道:“那鄙人上次所说的事情,齐公子可否帮忙搭条线,放心,鄙人懂得规矩,其中收益的六成算是我八宝商会的孝敬公子的。” 齐道杰将长剑插入鞘中,自腰间摘下玉佩丢了过去,淡淡说道:“世俗钱财,本乃外物,我本不以为意,不过,我若不收,想来你也不会心安,你拿着这玉佩去户部找户部侍郎俞如林。” “多谢齐公子,鄙人这就去户部。”中年男子双手接住玉佩,喜逐颜开。 齐道杰神情淡然地挥了挥手。 中年男子连连躬身,随后快步离开。 齐道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低声呢喃:“顾元清,你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就该付出代价。”话语中,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北泉山下。 守在山门的军士有些许懒散的坐在凉棚下闲聊。 “老张,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的北泉山与往年相比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反正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什么。” “你啊,想得太多,与其在这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或许过段时间,我们又有得忙了。” “又要有得忙?何出此言?” “你难道未听说过?” “什么?” “你还真不知道啊,现在传得到处都是,说北泉上山上那位贵家公子得了传说中北泉剑派的密剑,这密剑直指宗师之上。” “得了北泉密剑?这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不知道,不过这等传言过去,这北泉山中那还不热闹起来,哪个修士不趋之若鹜,伱说,我们是不是要忙起来?” “这里可是大乾禁地!这些江湖人难道不要命了?”旁边一個年轻的禁卫忍不住插嘴道。 “呵,禁地,若江湖中人真的在乎禁地的话,那前些时日就不会死这么多人。若是能得到宗师之上的修行道路,就算得罪了朝廷,那又如何? 别说宗师之上,只要成就宗师,到了朝中也是供奉,只尊皇令。 江湖中人,做的就是刀上添血的事情,与我等不一样,这样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 …… 顾元清静静听着山下的言论,过了良久微微皱眉:“终归是传了出去吗?只是听他们所言,江湖中传得到处都是,这也未免太过夸张,除非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 顾元清相信大乾皇室不会这么做,他们想藏自己还来不及呢,岂会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眼下的情况,定然是有人想将水搅浑,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北泉山密剑所带来的影响,要不然,当时就不会如此张扬。” “不过,若想来北泉山上找我麻烦,那就想错了!”心念动间,顾元清锋芒毕露,四周的气息都开始凝固,虫鸣之声都尽数消失。 他前世,为生计而努力,被社会磨去棱角;今生寄宿王府,王府地位森严,他一介庶子,又无依靠,说是夹着尾巴活着也不为过。 而此时,真武九重,北泉山中可敌宗师,系统加身,前途无量。 可除去寥寥几人知道,其他人一无所知,就如锦衣夜行,心中多少有些许不甘, 现在,有人送上门来,怎会不心存激动,情绪高涨? 第34章 天道心禅诀 “大乾禁地,尔等聚众在此,是想闹事吗?还不速速散开。”禁卫军偏将张卓右手搭在腰间刀柄上,目光冷冽。 在数丈之外,一大群江湖人士零零散散的站着,闻言都退了几步。 一个麻衣老者懒散地坐在一块青石上,将葫芦里的酒往嘴里灌了两口,露出大黄牙,笑嘻嘻的道:“这位将军可别乱说,我等都是安分守己的大乾子民,怎敢闹事,不过在此稍事休息,这里可不是禁地,朝廷可没说过归云山脉,不准人来吧?” “是啊,将军可别乱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我们哪敢做啊,就是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大乾国,以法治国,以理服人,要不将军说下,我们是违了大乾哪条律法?” “对啊,将军要不给我们说一下?我们可从没听说过归云山脉都不准来了。” 一时间人声嘈杂,纷纷开口。 张卓面色阴沉,抬起手来低喝道:“举弓!三声之内,若还不退去,就休怪我等无情了。” 随行将士十余人摘下背上强弓,搭箭上弦。 这些江湖中人嚷嚷道:“朝廷还讲不讲道理,就算禁卫军也不能如此霸道蛮横吧?” “三!” 长弓也已拉开。 “不错,我等又未犯法,我就不信他还真敢杀人。” “二!” 弓箭已是瞄准,要入禁军至少也得是元士七重,有真武之姿,神鹰卫的破甲弓乃是特殊材料所制,威力巨大,能轻易穿破寻常护身真气。 这些江湖人士见状纷纷色变,他们可不敢赌禁卫军不会真出手,露出胆怯,向后退去。 一个站在最前端的年轻人,强忍着心中一缕恐惧,说道:“诸位同道,我张元峰就把话放在这里,若是他们敢出手,我就敢去王都击鼓告……喂,都跑什么,等我一下!”他回头之时,身后已快没了人影,顿时脸色一变,不敢说话,连滚带爬的迅速离开。 片刻间,聚集在这里的人作鸟兽而散,再无一人。 张卓放下手来。 身后的军士也是放下手中长弓。 有人道:“我还道他们真不怕死呢?” 旁边的禁军卫士大笑:“江湖中人,多是贪生怕死之辈,哪敢直面我等禁军。”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张卓淡然转身,往军营而去。 “将军。”张卓躬身道。 “那些江湖中人都处理了?” “都散开了,不过他们不会离开的,只是去了稍远的地方,这些人大多不过真武初境,许多还是元士,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算这山中真有密剑,难道以他们的修为,还企图能得到?” 神鹰卫副统领袁应崧轻哼一声:“这些江湖中人,一天无所事事,不思尽忠报国,白练了一身修为,江湖传言,这次或有宗师出现,现在来的人,不过就是凑个热闹罢了,等以后回去了也可作言谈之资。” 张卓有些许抱怨道:“这事儿也不知要持续多久,这几日,手下的弟兄整日巡查整个北泉山周围,连修行都无多少时日。也不知到底是谁竟将这消息传得大乾上下无人不知。这等行径,我看分明深究是图谋不轨。” “今日,我收到统领传信,七宝商会上下被天策府尽数擒拿入狱,据说是陛下御令,想来就与此事有关。” “七宝商会?区区一个商会如何敢这么做?怕是后面有人指使吧?” “其中到底暗藏什么,就暂时不得而知了。”袁应崧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神鹰卫前有遇到魔域封印,赤龙教余孽来袭,这刚没安生几天,他刚接手这边,又碰到这样的事情,若真有宗师出现,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将军,这北泉山上那位顾公子到底有没有得到北泉剑派的密剑?卑职认为事出必然有因,断然不会空穴来风。” 袁应崧瞥了张卓一眼,淡淡道:“好了,这里面到底如何,不是我等该操心的事情,既然陛下都关注此事,自有圣心独断,我等身为禁卫,做好该做的事情即可。” 鸿雁山上,瀑布旁的树木下,站着六人眺望着对面的北泉山。 “大哥,你看那里站着一個人,会不会就是那顾元清?我们要不要先上去看看,再等些时日,高手尽来,可就轮不到我们龙胆山了。这山下禁卫至多也不过真武七重,只要不被以军阵围上,我兄弟六人可来去自如。” “慌什么?你敢肯定这里不是朝廷的陷阱?就等着我等上去被一网打尽。 更何况,一年前灵墟门长老的孙子便是在这山上被斩断了手臂,你怎知北泉山中没有宗师?还是让其他人先探探路。 我听闻黑榜排名第四的鬼屠申屠宏和排名第七的鬼手虚无形都出现在王都附近,以他二人的性子,这耐心恐怕不会太好。” 北泉山周围的山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势力暗藏,他们与龙胆山一样,皆在等着人先去探路。 北泉山密剑出现,事关宗师之上,对江湖来讲,算得上大事,就算实力不够,也期盼着万一能幸运降临呢? 就算无缘,若能看到宗师出手,学个一招半式,或者从中看到突破宗师的途径那也是赚翻了。 顾元清站在观景亭中,隐约间有种被窥视之感,循着感觉望去,便见到瀑布上方站着的数人。 他只瞄了两眼,也不以为意,这样的人在这北泉山周围越来越多。 这里毕竟是大乾禁地,没几个愿意做出头鸟,都在观望。 顾元清期待了好几日,也不是没有胆大之辈,可还没等上山,就被禁军发现,转头就逃,根本就轮不到顾元清出手。 不过,来了这么多人,倒委实出乎顾元清的意料,弄得他每时每刻都不敢完全放松,修行之时,都要抽出一些念头观山防备。 在山中转悠了一圈,逗了逗越发有灵性的那只苍鹰和野狐,便回了院内。 “冯大娘,这些时日,你若看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就躲起来,千万别出来。” 顾元清提醒了中年妇人,至于那疑似出身北泉剑派的老叟则不用他担心了,真武高阶的修为,能想办法混上这北泉山,定然也是个老狐狸。 夜晚,顾元清盘膝坐在房间内的蒲团上,识海内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输出,被转化为自身真气,全身上下,五百余窍穴纷纷闪烁微光。 此时的他,功法运转已无须全身心投入,行走坐卧都功法运转,他的心思除了放在剑法上,又开始进行功法推演。 真武九重,距离宗师境已经不远了,他需将自身功法继续向上推演,从而创造出最合适自己的心法。 他所创功法被他命名为天道心禅诀,留了心禅二字,一来这是他功法最初的模板,二来是要记住李妙萱的恩情。 至于天道二字,是因为他坚信若这世界真有仙,他必定会立于其上,所以名字需要大气一点,免得日后再改。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已是三更,一道身影宛如灵猫一般,悄然穿过前山的一道道禁军防卫,没入林中,那些隐秘的暗哨也被他未卜先知一般巧然避开…… 第35章 鬼手虚无形 鬼手虚无形,大乾黑榜第七。 大乾有三榜,由天策府所制定。 天榜,为天下宗师之下高手排名。 地榜,又被称为潜龙榜,三十以下修士可入此榜。 而黑榜,又名通缉榜,能上此榜者,每一人皆是朝廷通缉要犯,要入黑榜前十,意味着他至少从天策府十二天捕手中逃出过。 传言,他曾自皇宫之中盗出过宝物,自在宗师手中逃得性命,不论真假,单凭黑榜第七,足以见其身手。 不过,今日他很小心谨慎,因为北泉传说曾有宗师出手,但是北泉剑派密剑太过诱人,若能得之,不说宗师之上,要是能从中参悟突破宗师的玄机,那便是大收获! 穿过丛林,哪怕丛林中荆棘遍布,虚无形也未发出任何声响,在他身躯周围,有一层薄薄的玄黑色虚影笼罩着他的身躯,在阴影之下,普通人就算睁大了眼睛盯着,也绝不会发现他,这是他结合自身真武奇境而修行的潜匿之术。 他自信,就算宗师,除非特意戒备感应,在三十丈外也无法发现他的踪迹。 未要多时,虚无形就悄无声息的上了北泉山顶,他似乎对地形极为熟悉,只打量了两眼,就向顾元清的小院而去。 他的身法快若闪电,且不带一缕风声,借助树木阴影,宛若幽灵一般。 路过之时,就连地上的虫豸叫声也未有丝毫停滞,一身气息被他真武奇景锁于体内,若站立不动,观之就如死物一般。 就是依靠着一身诡异无比的潜匿、轻身之术,成为大盗五十余载,几乎从未失手。 不一阵功夫,他就来到顾元清的小院前,附身于一棵树上,观看着周围的动静。 但凡有发现有任何宗师存在的迹象,他立马就会转身逃走。 宝物虽好,可也得有命拿才行! 等了大约一炷香之久,他才一缕青烟而下,轻易地寻到了顾元清所住的房屋外面,一根细小的竹管探了进去。 特制的迷烟缓缓喷进屋内,对此物他甚有信心,就算真武九重只要闻上一点,也会睡得跟死猪一样,至于对宗师的效果如何,他尚无机会尝试。 他躲在一旁,聆听着里面的呼吸变化,若是里面的人察觉,必然会屏住呼吸。 又是半炷香过去,虚无形未察觉里面有任何动静,反而呼吸声越来越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他动作依旧很轻,未因此有任何大意,真元透出,轻易的将窗门门栓抬起,翻身溜了进去。 入目便见一个年轻男子躺在床上熟睡,他扫视房屋周围,若顾元清真有密剑,必然会放在这间屋内。 他熟练的到处翻了起来,忽然眼前一亮,却是看到了一本心禅归一诀的修炼秘籍。 这一门功法,他曾听说过,直指宗师境,虽现在的他无法转修,可这等秘籍定然有可以借鉴之处。 念及此处,他就准备将之揣进怀里。 “唉,本来想多看看你到底要做些什么,可你不该拿这的。” 虚无形动作一僵,转头望去见顾元清已经坐了起来。 他真气迸发,十数根细如牛毛、闪烁蓝光的细针扬手而出; 同时,施展身法向窗口而去,还不忘手中的秘籍往怀里揣去。 可这时,先听得锵的一声,似是长剑出鞘,接着陡然间觉得天地化为牢笼,无穷压力将全身真气禁锢,手中的秘籍被无形之力抓走,在他的前方,一柄长剑虚空悬浮,指向他的面门。 虚无形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停住身形,豆大的冷汗自脑门滑落,此时剑尖已刺破了他的眉心,鲜血溢出。 若是他再前进半步,不用别人动手,自己便一头撞死在剑上。 袭向顾元清的细针犹如陷入泥潭越来越慢,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身法和藏匿之术挺有意思的。” 顾元清好整以暇穿上了鞋子,将手中的秘籍放回了原处,他的面上带着笑容,语气轻柔,仿佛在和朋友说话一般。 可就是这样从容淡然,让虚无形心中不停往下坠,这样的人往往更为难缠,更加恐怖。 这也说明对方根本把他放在眼里,但想来也确实如此,能禁锢真武九重的自己,至少有宗师修为。 这是朝廷的陷阱!虚无形心中已下定论。 “怎么不说话?放心,我若现在要杀你,刚才就动手了,难得这北泉山上来一个人,我们先聊聊。”顾元清的语气依旧平缓,他甚至还拿起一旁的衣物套在了身上。 虚无形缓缓的退了半步,他的动作很慢,生怕引起顾元清误会。 顾元清看着好笑,手轻轻抬起,昆吾剑飞回手中。 虚无形见得这一幕,眼神中闪过惊骇,哪怕此时隔绝了心念对外的感应,也能凭眼力判断出这绝非以气驭剑,这分明是传说中的手段! 江湖传言或许并没有错,北泉秘剑或正在顾元清之手,有误的是眼前之人一身修为至少已是宗师! 他放弃了强行逃走的念头,稳下心神,他转过身来,抱拳拱手,挤出一点笑容:“鄙人虚无形,今夜有眼不识高人,贸然潜入,还请顾公子恕罪。” 顾元清来到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已冷的茶水,轻轻茗了一口,才笑吟吟的道:“原来你就是黑榜排名第七的虚无形啊,恕罪?江湖上现在只是传言,现在你亲眼看到了我出手,要是将你放走了,岂不是泄露了我的情况?” “这请顾公子放心,我虚无形绝非言而无信之人。你若放过我,我发誓定然守口如瓶。” “有人说过,唯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虚无形如坠冰窟,挤出来的笑容更加难看:“顾公子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不论钱财、宝物,还是武功秘籍,只要我能做到的。” “这话你就问错了,是你应该自己想想,要怎么做才能让我放过你。” 顾元清倒有些好奇,想看看虚无形要如何回答。 虚无形神色一滞,且不说这是不是朝廷陷阱,若换成自己,只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偷偷跑自己屋里,放出迷药意图盗窃,且知道了自己秘密的人。 第36章 擅入者,杀! 顾元清见虚无形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淡淡道:“若是想不出来,那也不用为难。我们也不用该浪费时间了,大晚上的,不如你就地长眠,我也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话语声中,长剑飞出,闪电一般直刺虚无形眉心。 虚无形吓得后退半步,手欲举起又放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长剑紧紧跟随,稳稳停在距离眉心半寸之前。 冷汗打湿了背心,虚无形伸出手,轻轻拨开剑尖,咽下一口口水:“顾公子,先不要急着动手,有话我们好好说。” “怎么跪下了?起来说话,我这人不喜欢跪别人,也不习惯别人跪我。”顾元清言语中似乎充满诧异。 虚无形觉得眼前这年轻人喜怒无常,心中更是忐忑,生怕一不小心就一剑杀了自己,挤出笑容道:“我还是觉得跪着说话比较方便,今夜站久了,腿麻。” “哦,既然这样,那随你吧。” 长剑飞回剑鞘,顾元清又喝茶润了一下嗓子,说道:“你们这些做大盗的,消息想来十分灵通,那我问问你,你知道这有哪些人准备来北泉山这边?” 虚无形稍微定下心神,能问话,就代表现在还能活,知道的消息便一骨碌倒了出来:“龙胆山六英,六人皆真武高阶,其中他们的老大苗力夫真武九重,花雨阁阁主谢子为,真武八重,也在前日到了北泉山……” 虚无形一连说了十余个势力,皆有真武高阶!其中真武九重的也有七人。 真武高阶,在军中便可为一方将领,这样的人物哪怕顾元清在王府也见得不多,这些名字以前都只是在天榜之中才能见到,可现在居然都来了北泉山外。 “这些人便是在下这两日在山中见到过,或者听说过的,或许还有一些人行踪隐瞒,不为人知。”虚无形觉得口有些干,瞄了一眼顾元清正喝的茶水,心中暗自悔恨:“自己一贯谨慎,既然都猜到这里可能是朝廷陷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潜入了进来。” 顾元清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转头望向西侧悬崖方向。 虚无形也忍不住跟随目光看去,见到的只有屋壁,心中正疑惑,就见挂在墙上的长剑铿然出鞘,他心中一惊,只道顾元清要杀自己,可转眼就见长剑飞向窗口,窗门无风自开,长剑飞出,没入夜空。 顾元清微笑道:“稍等,过一会儿再聊。” 虚无形不敢说话,只觉得眼前的一幕神异至极。 西侧悬崖上,一道人影掠空而上,下方小道之上,数名禁军卫士倒在血泊里。 三道神鹰卫传信箭响彻夜空。 驻扎军营的袁应崧惊怒而起,向北泉山中而去。 那一道身材高大的人影刚掠上山头,还没站稳,忽然神色一变,浑身真气近乎凝滞,入眼便是一道剑光袭面而来。 他惊怒大吼,意图闪避,可此时的他真气停滞,又无奇景加持,近乎只凭借肉身力量速度不及平时三成,哪里避得过剑光,他甚至没时间提起腰间重锤,只以将练得跟蒲扇一般的手挡在前面。 没有真气加持,没有真武奇景御敌,一身横练功夫也发挥不出多少,长剑灵巧的避过他的手掌,自他咽喉穿过。 鲜血迸出,铁塔一般的身躯仰面倒下,摔落悬崖。 长剑划了一道弧线,飞回顾元清院落,自窗口而入,复归鞘中。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对了,你可听说有哪位宗师前来?”顾元清微笑淡然。 虚无形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到了刚才神鹰卫的敌袭救援的响箭声,声音颇远,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顾元清是驭剑去了远处杀敌而归。 而能这个时候闯上北泉山的,不是傻子,就是高手。 这更大的可能自然是无惧禁军,对自己身手绝对自信,哪怕瞧见宗师也有机会逃走的高手! 但就这样的一个人,难道短短几息之间,就被隔着数里之外斩杀了? 这样的信息,让虚无形心中更是一沉,这意味着怕他抓到机会逃走,也很可能和那人一般被隔空斩杀! 他挤出笑容道:“宗师行径,哪是我等能掌握的,就算来了北泉山,除非故意放出消息,不然很难有人察觉。” …… 神鹰卫副统领袁应崧,站在半山腰的一块山石上,望着脚下血淋淋的尸体,只见其脖子上有硕大的空洞,面容上和眼神里有凝固的惊骇。 “这是……鬼屠申屠宏!被一剑刺穿了喉咙,不,应该是被剑贯穿了喉咙。” 他认得此人,作为禁卫军副统领,黑榜之上所有的画像,都需铭记在心。 他抬头望去,回想起刚掠上北泉山听到的剑啸之声,心中有了判断。 “二十一岁的宗师,甚至宗师之上吗?”这等天骄,让已停留十一年真武八重的袁应崧甚至忍不住心生嫉妒。 “将军!” 跟来的张卓落在一旁的山石上,他看清楚了尸体的面容,顿时一惊:“黑榜第四的申屠宏,难道是将军所杀?” 袁应崧瞟了张卓一眼,没有回答,若是我能这么快杀死申屠宏,那就不仅仅只是禁卫军的副统领了。 张卓也知自己失言,神色些许尴尬问道:“是哪位宗师供奉出手了吗?” “不要多问,把尸体带回营中,我下去看看山下的将士。” …… 第二日清晨,北泉山脚下,距离禁军驻地里许的道路旁,一个头颅被悬挂树上。 在下方,插着一块丈高木板,上面写着血淋淋几個大字。 擅闯禁地者,杀无赦! 立下这木板的军士刚离开,一群江湖中人就自远处汇集了过来。 “昨夜在北泉山下看到禁卫军的传信令剑,应该就这人闯了进去。胆子倒是不小,只是没想到被杀了!” “有没有哪位朋友认得这人是谁?” “让我看看……额,好像有点面生。” “我知道了,我认出这是谁了!”一人惊呼道。 “是谁?” 未等此人说话,一个站得稍远,身穿麻衣,腰系葫芦的老者打量了一番,略微诧异的道:“鬼屠申屠宏” “鬼屠申屠宏?可是黑榜排名第四的那位?” “对,就是他,我以前在天策府张贴的画像里看到过,刚才一时竟没有想到是他。” 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鬼屠申屠宏真武九重,纵横江湖二十年,杀人无数,与十二天捕中数人交过手,依旧逍遥法外,没想到竟然折损在了这里! 第37章 奋笔疾书虚无形 半日功夫,鬼屠之死传遍整个北泉山周围。 这已算江湖大事儿,黑榜前十哪一个不是赫赫威名? 能在朝廷通缉之下,闯出名声,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原本蠢蠢欲动的一些人,闻到这消息,心中顿时如同一盆冷水泼下。 再好的东西,也得有命拿才行! 北泉山中确有宗师存在,这个推论几乎成为共识。 不过,没有人离开,因为又一个消息迅速传遍,那便是昨夜有人隔着山涧,看到北泉山中有飞剑破空! 这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在北泉山周围激起万层浪。 若说以前都是传闻,那现在就是几乎就是得以证实! 鸿雁山瀑布上方,这里几乎成为龙胆山的驻地,此地可以遥遥看到北泉山中部分景象,算是这周围山中最好的地方之一。 他们兄弟六人,皆是真武高阶,论实力足以比肩一些普通的大派。 没人愿意因此事与他们为敌。 “大哥,幸好你神机妙算,要不然死的就不是申屠宏,而是我等兄弟了。”龙胆山排行老三的范天军心中庆幸不已。 老二易平林哈哈大笑:“要不然怎么会你是老三,而老大是我们大哥呢,在江湖混,不只要修为,还要有脑子。” “呵,昨夜我说要去夜探北泉山时,也不知是谁在那边附和。要说没脑子,你也好不了多少!” “好了,昨夜的事情不要说了,现在北泉山上肯定有宗师存在,我们该计划一下后面该如何是好,是走,还是留?大家兄弟几人都说说话。” “大哥你决定就行,我们都听你的。” “对,都听你的。” 苗万林沉吟片刻:“若按我的意思,那就留下来再等等,朝廷杀了申屠宏,将他的首级挂在树上,这是杀鸡儆猴,我看这里面多少有些心虚的味道,要不然怎会不将这事儿瞒下来,找机会好一网打尽。” “听大哥你这么一说倒确实如此。要换成是我,巴不得这些心怀不轨的人上来,正好都杀了,擅闯禁地,名正言顺,也不虑其他大宗门说三道四。”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北泉山的密剑宗师也会心动,届时,宗师之战,即便我们落不了什么好处,但这等大戏,错过了可就可惜了,若是有机会……” 说到这里苗万林没有继续说下去,谁都知道,真等到宗师出手,希望渺茫,哪怕他自己真武九重,可未必能接下宗师随手一击。 …… 北泉山上,顾元清的院落中。 顾元清悠闲的喝着茶,手里拿着一张纸,正看着上面抄写好的修行功法,在他的身旁,还有十数张这样的纸,全部写满了字和功法运转图。 虚无形在屋内奋笔疾书,毛笔在他手中都幻出了一道道残影,鬼手的称号在此时看来确实名副其实! 顾元清给了他承诺,只要他能写出完整的两门宗师功法或者二十门直指真武高阶的修行功法,再或者上乘的身法、剑法绝学等,便可放他一条生路。 完整的宗师功法他自然没有,唯一的出路就是真武高阶的功法和一些绝学。 他不清楚,一個宗师甚至宗师以上的强者为何要真武的修行功法,可这对他来讲,就如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自然要死死抓住。 甚至,他不敢在修行秘籍上做任何一点手脚,因为在他眼中,顾元清修行上的造诣自是远不是他能比,若被其看了出来,那岂非自寻死路? 冯桃为顾元清送来了午饭,注意到院中多了一人,但也未有任何表情,只当没看见。 顾元清用过午膳,才慢悠悠的来到屋内。 看虚无形在那里抓耳挠腮,便问道:“写得怎样?” 虚无形满眼血丝,他是从昨晚一直写到了现在。 能修炼到真武高阶的功法,可不是普通货,足以拿来开宗立派了,江湖上一些有名的门派镇门之法也不过如此。 也幸亏这些年来,他盗过不少,许多都仔细研究过,可即便如此,谁会将这些修行功法完全背下来呢? “顾公子,要不你就先放小人离开,别说二十门修行功法,就算五十门我也给你找来。” 顾元清环抱着手臂,靠在门前:“放你下了山,谁知道去哪儿找你,你可是江湖大盗,朝廷找了伱那么多年,还不是过得逍遥自在。” “你可是宗师,我虚无形岂敢欺骗你,朝廷没寻到我,那是因为没将我太放在心上,小人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去做,哪些不能去做。” “那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意思是来我这里偷东西是可以做的了?” 虚无形神情一滞。 “这不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了吗?” “那就好好写,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就放过你,来,这两个果子给你吃,今天忘记让他们多送一个人的饭菜了。” 话语声中,两颗野果飞到了虚无形的身旁。 然后,顾元清就又慢悠悠的回到院落中,研读起这些秘籍来。 这里面的功法中,有两门颇有意思,太虚纵横术和太虚敛息术,这两门都是虚无形傍身的功法,能出入戒备森严之所如无人之地靠的就是这两门绝学。 这也是顾元清最感兴趣的两门,他仔细研读,若遇到不明之处,就进去问虚无形。 虚无形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有所问,必然解答,简直比教徒弟还要耐心。 夜晚,饿得饥肠挂肚的虚无形终于吃上了一顿饭。 至于吃了饭后,那自然是继续写了。 一门完整的修行功法,少则上万字,多则数万字,虚无形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写过这么多,只觉得手腕酸麻,头昏脑胀。 也亏得他真武九重,手速过人,要换成普通人十天半个月也写不完。 快到凌晨,已经发了半个时辰呆的虚无形终于再次忍不住道:“最后一门功法小人确实想不出来了。” “再想想,人总要逼一下自己,才能知道自己的潜力。” 这是潜力的事儿吗?虚无形有些想骂人,但不敢。 “直指真武高阶的功法,小人确实是不记得这么多了,不过,曾得到一门功法残篇,颇为神妙,只可惜资质愚钝,未曾参悟,你看可否以此残篇抵一门功法?” 顾元清倒是来了兴趣:“你先写来看看。” 虚无形回屋再次提笔,一炷香后,三千余字的残篇送入顾元清手中。 顾元清拿来只看几句,便眼前一亮,只见上面写道: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知天之所为者,天而生也……若然者,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 虚无形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顾元清说不行。 这一看就是足足半个时辰,顾元清终于抬起头来。 “尚可!便抵一门功法吧!” 第38章 你是在质问我? 虚无形心中一喜,问道:“那小人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顾元清抬眼看着虚无形,半天没说话。 虚无形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这顾元清要反悔? 过了好久,顾元清才淡然道:“别忘记你的承诺,每年再送二十本书来,不论是武功秘籍,人物古传,还是奇异杂谈皆可,唯有一点,这些书要有价值,所谓的价值你可明白?” 虚无形压下心中心悦,抱拳道:“自然明白,需得世面不常见之书。” “你或许在想,只要下了山去,天下之大,如鱼入江海,难以寻迹。但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别人既然答应我的事情,那就要做到,不然心里就会不畅,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点印记,你若自信能躲过我追寻,也可以不将这当一回事儿。” 虚无形连忙表态:“顾公子放心,我虚无形虽是大盗,可也一言九鼎,不会失信于人。何况您可是宗师,小人再怎么也不敢欺瞒您!” “那你去吧!我不希望任何与我有关的消息出自你口中。” 随着顾元清一声话落,虚无形只觉得浑身一轻,浑身真气恢复正常。 “多谢公子了!小人定然守口如瓶。”虚无形再也压不住喜悦,连忙抱拳躬身,随后转身就出了房门,施展身法,迅速远去。 到得北泉山边缘,他忍不住回望去。 可就在这一刹那,周围压力毫无征兆的忽然出现,他浑身真气再次凝滞。 虚无形心中骇然,以为顾元清要杀自己,可下一刻,压力烟消云散,他立马就知这是警告。 朝着顾元清院落的方向拱手一拜,再次施展身法,避开明岗暗哨,彻底出了北泉山。 来到对面山上,他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次他虚无形算是栽了跟头,偷鸡不成凡蚀了把米,低声下气,就差点喊顾元清爷爷才换来一线生机。 二十门修行功法,几乎是把他一生所学都掏空!自己真是脑袋抽风,才会上了山。 不过,能活下来也算是万幸! 这时,他瞧见有人往他的方位急行而来,凝目一看还是熟人。 “这是盗门的老东西,这老家伙眼尖得很,许是发现了我从山中下来,所以想来问情况。” 他念头一动,转身就走,现在的他可不想再待在北泉山附近。 这人影来到了刚才虚无形站立的地方,只见得他身材瘦小,身穿麻衣,腰间挂了一个酒葫芦。 “虚无形这小家伙看到我跑什么呢?难道是他在北泉山偷了什么好东西出来?” 麻衣老者眼睛一亮,施展身法迅速追了上去。 虚无形逃出十数里,陡然停下了身形。 在他前方,一个人影站在树冠阴影中,身躯随着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虚无形面色阴沉:“你这老家伙,追着我干什么?” 麻衣老者笑着露出大黄牙:“你要是不跑,我怎么会追你。” “这说明我不想见你,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虚无形绕过了大树,身若青烟而去。 大约又行了里许,他忽然抬手一扬,数根蓝针破空而去。 一声惊呼,一个人影自树荫中窜出,气急败坏地道:“冰魄破气针,虚无形伱这小子是真要杀我不成?” “我说过了,不要跟着我。” “那你给我说清楚,你去北泉山上到底看到了什么,盗取了什么?盗门规矩,见者有份!” 虚无形面色铁青,根本就不说话,在北泉山上积压了一身的情绪顿时爆发了出来。 他不再说话,身躯浮现幽光,真武奇景,一柄短剑自腰间拔出,脚下力量爆发,直接就向麻衣老者冲了过去。 锵锵兵器交碰之声不断传出。 麻衣老者惊声道:“虚无形,你小子疯了吗?” 片刻之后,虚无形逼退麻衣老者,再次脱身而去。 “若再跟来,我必杀你!” 麻衣老者看着虚无形的身影,嘀咕道:“这家伙有点不对啊。” …… 顾元清修行之后,便又拿起了那一门残篇。 看了一阵,将自己的笔记翻了出来。 “这门残篇我虽然只理解了其中一部分,可这一部分与妙萱所讲的宗师修行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确实不是不凡,对我而言,比起宗师功法也不逞多让,可惜只是残篇。” 顾元清也没了睡意,一边研读,一边记录,不时借助其他秘籍中的注释来分析残篇之中意思。 转眼就快清晨,他才终于放下残篇,躺在床上睡了半個时辰。 随着修为增长,顾元清对睡眠的需求越来越少,半个时辰足以恢复精神上的疲惫。 晨起练剑,随后采纳罡气,刚用过早餐,山下的神鹰卫副统领袁应崧到了他的院门前。 “袁将军,今日怎有闲情来我这里了?要不进来坐坐。” “不用了,顾公子,鄙人此来是想带走一人。”袁应崧抱拳拱手,言语平淡。 顾元清微微错愕,笑道:“带走一人?这北泉山上就我和两个仆人,不知将军是要带走谁?” “鬼手虚无形!” 顾元清目光微微一凝,笑道:“敢问一句,是何人告诉将军,鬼手虚无形在北泉山上的?” “抱歉,此事鄙人不能说,虚无形是朝廷钦犯,还请顾公子将他交给鄙人。” “我也很抱歉,将军晚来了几步,虚无形已经下了山。” 袁应崧闻言错愕,气息感应,果见顾元清的院落内只有一人,急声道:“虚无形走了?那可是朝廷钦犯,你怎可擅自将他放走?” 顾元清笑容敛去,淡淡道:“将军这是在质问我吗?我顾元清不过是被囚禁于此的一介庶民,抓捕钦犯的事情,与我何干?倒是将军你,担任守护禁地之职,却让人跑了上来,这是将军失职吧。” 看到顾元清的眼神,袁应崧神情一滞,刚才一时情急,竟忘了眼前的人可能是宗师,连忙抱拳道:“是我失言了,既然虚无形已经不在,那也就不打扰公子了。” “不送。” 顾元清合上了院门。 袁应崧面色阴沉的领着属下往山下而去。 他身后的一个禁卫将领跟上几步:“姐夫……将军,他顾元清不过一个囚犯而已,你何必对他如此客气?就算他背后可能有宗师,可也太不将我等禁军放在眼里了吧?” 袁应崧瞟了他一眼,呵斥道:“住口,本将行事岂有你插嘴的份。” 这将领悻悻的放慢了步伐。 袁应崧回到山下,来到一顶军帐之中。 军帐内,一个文士打扮的老者正手持卷宗,一边品茶,一边研读, 袁应崧抱拳拱手:“前辈。” 老者瞟了一眼军帐外,微微皱眉:“虚无形呢?” 第39章 宗师窥探 “放了?”老者放下了手中卷宗。 “顾元清是这样说的。那虚无形真武九重,一身修为大半都在轻身和藏匿之术上,若非前辈说起,我等都不知他居然潜进了北泉山内,若是顾元清真将他放走,也察觉不了他是否离开,不过,晚辈刚才顾元清的院落前,确实未感应到他屋中有人。” 老者举步来到帐外,抬头望向北泉山的方向,随后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皱起眉头:“山上确实只有三人,若他杀了虚无形,应也不至于隐瞒。看来是真的被放走了。” “不知前辈要见这虚无形所为何事?”袁应崧有些好奇的问道。 “问一些事情罢了。应崧,你帮我传信天策府,发下海捕文书,就说虚无形擅闯禁地,尽快将之抓捕归案!” “是!” “记住,要活的!” “晚辈知道了,这就传信天策府。” 老者微微颔首,目光又看向北泉山上,心中思忖:还是来晚了一步,前日也未想到这卷经文残本竟然落入了虚无形的手中。 只是不知道那一卷经文是否也落入顾元清之手? 还有一点,这北泉山的强者到底是谁?又藏于何处? 在我感应中,顾元清修行时所展露的气息,分明只是真武境界,剑意也未大成。 …… 山顶,正修行的顾元清皱起了眉头,刚才又升起了一丝被窥探的感觉,可现在,他在院落中,不论是在对面哪座山上,应该都看不到自己才对。 “难道是错觉?” 他不敢肯定,随后闭眼观山,也并未发现北泉山中有任何其他人的踪迹。 “难道……有宗师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无法被压抑住,随着对修行的认识越多,他越了解到宗师之上,对宗师吸引力。 特别如庆王所言,那些遇到寿命大限的宗师,哪怕只有一线机会,也不会错过。 北泉山早有宗师之上的传闻,现在这个传闻变成事实被人放了出去,怎会不引来那些人的窥探? 紧迫之感油然而生。 宗师,武道修行之桂冠,超凡脱俗,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 他未与宗师对战,甚至也不敢完全确认,借助北泉山的力量是否能封锁宗师的力量。 就算能封锁,可面对哪怕真武九重,也不能完全封锁死其真气,对宗师又有几分效果? 而且,书上说过,宗师蜕脱了凡胎,只肉身力量便强悍无比,不可小视! 过了良久,顾元清深呼吸一口气,收敛心神,杞人忧天没有用,增强实力才是根本。 他再次闭上双眼,进入灵山试炼之中。 前几日,他打败北泉剑派掌门孔圣兵,本以为接下来面对的就是宗师,他也可以一探宗师实力根底,可谁想,下一个敌人居然是普通真武九重。 甚至今日,他还遇到了虚无形。 而真正与虚无形战斗起来,顾元清才知道他其实相当难缠。 他身法太快,可谓顾元清所遇到的轻身之术第一人,顾元清哪怕用上了大易幻天步依旧跟不上,毕竟这两种身法着重点不同。 幻天步身法诡异,发力技巧隐蔽,短距离的爆发无人能及。 而太虚纵横术,就是一个字:快,配合上太虚敛息术,和他真武奇境,虚无形的身法犹如鬼魅,甚至有时候明明眼睛一直盯着,却莫名其妙丢失了他的踪影。 同时,一手暗器功夫防不胜防,那细针普通的护身真气根本挡不住,而灵山试炼还将其暗器上的毒也带了进来。 顾元清在这里可没有御物和观山的能力,一时不慎,便中了一针,只是一个呼吸间,就失去了全身知觉。 “难怪仅仅真武九重,未至巅峰,却能排进黑榜前十!” 顾元清没有急着进去,盘坐青石之上,催动牵动灵气打开,淬炼太虚纵横术所需的剩下的窍穴。 这门身法需二十六個窍穴,除了六大主穴之外,其余二十个窍穴皆是经络旁枝末节上的暗穴,其中有十二个都与顾元清以前所修炼功法不同。 昨日闲来淬炼了五个,现在还剩七个,主要分布在双腿之上。 灵气如池的效用便在此时体现出来,寻常人要花费无数功夫和灵药才能淬炼的窍穴,顾元清只花了短短一个时辰,便将七个窍穴淬炼完毕。 催动心法,一条独立于天道禅心诀的功法路线开辟了出来。 他起身在院落中先练了一阵太虚纵横术,才又进入灵山试炼之中。 有了经验,虚无形便没有那么难缠了。 有数次,顾元清都可以杀他,但专门避开了要害,因为将其杀死,这陪练对象就要换一个。 顾元清改变了策略,以虚无形为对手,练习起了太虚纵横术。 在盖世无双的悟性加持下,太虚纵横术在战斗中迅速提升。 可唯一就是此功夫与天道禅心诀泾渭分明,功法运转之时,需分心二用,无法达到如虚无形一般操纵如意。 与普通人对战自然没什么,可和真正高手对战时,便是破绽。 “看来,还需花功夫将这门功法镶嵌进天道禅心诀中,既要保留其特性,又要与自身修行功法相融为一体,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与虚无形对战良久,顾元清自觉该学的已经差不多了,抓住一个破绽,陡然用上了大易幻天步,一剑刺入了虚无形的心脏。 虚无形的身影消散,下一个对手缓缓浮现。 忽然,一个念头自他脑海中闪过。 “灵山试炼中,只是我的精神意识进入其中,可在这里,功法运转与外界感知无异。 每次进来,我想的都是与人对战,磨炼战斗意识,提升战斗经验,可若是我在这里面模拟推演修行又是如何的呢? 在外面,哪怕我悟性盖世无双,可推演的心法总依旧难免有所差池,一不小心便会受伤。 哪怕灵气如池,普通的伤势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但依旧存在很大的风险!说不定就走火入魔,根基尽毁! 可是,在灵山试炼空间中,哪怕身亡也没什么影响,那试验功法应也不在话下吧? 念及此处,顾元清心情有些激动。 “这可真是一叶障目啊!进入灵山试炼这么久,竟然没想到这个事情!” 第40章 大战将起 演武场中。 一个高大魁梧身影浮现出来,他腰间挂着两把人头大小的重锤,浑身肌肉龙蟠虬结,站在演武场上,如同铁塔一般。 鬼屠申屠宏! 顾元清一眼便认出,此人他前几日御剑所杀,未想竟也被试炼空间烙印了下来。 申屠宏表情木然,形同死物。 顾元清没有急着开始,站立在那里,静静等待。 过了好久,也未见申屠宏苏醒,心中顿知刚才的想法可行,在这灵山试炼场中,一切依旧皆以他的心念为主。 虽然没办法控制出现的对象是谁,可只要他未想开始,试炼的对象便不会苏醒。 他立马盘坐下来,运转心法,感觉体内元气运行皆如外界一般。 他试炼了一些心法的小改动,发现这些改动带来的后果与外界无异,并且造成内伤之后,只需要退出试炼地,再次进来,伤势便全无,而外界的身躯也并不会受其影响。 顿时心念一动,体内阵气开始脱离了原有的路线,这是顾元清推演修改后的天道禅心诀。 顾元清是以一百零八个窍穴成就真武,这一百零八窍组成锁定真武密藏的阵基,就如同搭积木,这一百零八个窍穴组成的阵法便是最根本的地方,真武后续修行也皆是以这些窍穴大阵为基础进行扩展。 根基越强,每一重天的提升也越大,这也是他为何能在真武七重便可与普通真武九重对战的缘由之一。 当时,成就真武,顾元清心中权衡取舍,最终未以三百六十五周天之阵成就真武,可谓是一大遗憾。 之后,偶有闲时,依旧会推演当时未尽全功的心法,已算略有所成,只是许多地方尚需验证。 他已成真武,若是松动原有阵法,便很可能破坏根基,真武密藏退回介子之间,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但在这里,他并无后顾之忧,自然可以任性尝试。 随着真气改道,一些原本未纳入阵基的窍穴被纳入了进来,真气的性质也随着流经不同的窍穴而开始缓缓改变,而窍穴也会因蕴养的真气不同气机也会变化。 原本阵基中的窍穴光辉缓缓减弱,它们之间的联系虽未断裂,却随之减弱。 绛宫内,真武密藏微微颤抖,这是原有阵法将要崩灭,密藏不稳的迹象。 顾元清稳下心神,不受其影响,推动真气再沿其他窍穴流转。 说来虽慢,可顾元清真气穿宫过穴两百余窍穴,也不到半炷香时间。 此时真武密藏的晃动已经相当明显,原本的阵法摇摇欲坠,顾元清也随之加快了步伐,他须在真武大阵完全破灭之前,完成功法试验。 二百、二百四十、三百、三百三十…… 当真气流转第三百三十六个之时,原本的大阵终于完全崩灭。 真武密藏自绛宫脱离,里面的真气、天罡地煞之气倒灌而出。 所至之处,经脉寸寸碎裂。 轰隆,一声雷鸣般的巨响,血肉四射,灵山试炼地中,顾元清整个身躯炸裂开来,尸骨无存。 北泉山中,顾元清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里先是一阵茫然,许久才缓缓恢复。 “这就是真武大阵完全崩灭的后果吗?难怪许多人修为提升后,明明得到了更好功法,却不敢转修。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所谓的走火入魔都算小事儿!” 顾元清心有余悸,幸好自己未曾在现实之中尝试。 “功法还需完善,我必须在原有大阵完全崩溃前,形成新的阵法稳固下真武密藏。不过,此事倒不急于一时,在突破宗师之前改换窍穴大阵都来得及。” 顾元清稍作休息,便重新进入灵山试炼之中,不过,他这次再尝试,而是意念一动,与鬼屠申屠宏对战起来。 此人招式大开大合,两把重锤在他手中威势无双,卷起重重劲风,激荡起沙尘无数。 同时,招式转换,又不失灵活,轻重如意,强悍的横练之功,顾元清一剑抹去,破开真武奇景防护后落在他的脖子上,仅仅只能留下淡淡的血痕。 一着不慎,不得不硬接一下,当的一声,虎口震裂,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这一招之后,顾元清更为谨慎。 “他的实力当为真武巅峰!不愧是能在黑榜中名列第四,唯一的短板就是身法灵活稍差了一些。” 一番鏖战,顾元清虽凭借身法占尽上风,在申屠宏身上留下道道伤痕,却无法将之杀死,那一双重锤将几個可能致命的破绽守得死死的。 “幸好是在这北泉山上遇到他,借北泉山之力镇压了他的真气,不然飞剑过去也无法将之杀死!” 一个时辰之后,申屠宏的气息开始衰落,顾元清终于抓住机会,拼着挨了一锤,一剑刺入了他的左眼。 付出的代价便是整个左臂骨骼尽数碎裂,惨胜! 一个呼吸间,所受之伤,再次恢复,顾元清正要再战下一人,忽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升起。 意识退出试炼空间,观山依旧未发现对方位于何地。 他皱起了眉头,这种感觉相当不爽,明明知道是有人窥探,却不知到底是谁。 “宗师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吗?”他脸色有些阴沉。 鸿雁山瀑布顶上。 龙胆六英尽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有两名老者并肩站在了青石之上,遥遥看着对面的北泉山。 这二人,一个身材矮小,如同侏儒,睡眼惺忪,浑身酒气,斜背着一把重剑,比他身高还长,手里提了一个酒坛子。 另一人弯腰驼背,杵着竹杖,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浑身上下都散发将死的气息。 “老家伙,你怎么看?”驼背老者声音沙哑,毫无中气,给人一种随时都要暴毙的感觉。 矮小的老者灌下一口烈酒。 “北泉山脚下那位,应该是皇城里的号称剑圣那小家伙吧,听说四十年未曾离开王都,没想到朝廷派来的会是他,刚才我“看”他的时候,应该也察觉到我了。” “看来皇帝老儿挺重视此地的,唯一奇怪的是,既然如此重视,为何不把那顾元清带回王都去?要是换成王都,再给我们两个胆子也不敢过去。” “或许是想看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到底还有哪些活着。” “倒也符合朝廷一贯的作风,放长线钓大鱼,也不怕把鱼饵给折了。” “咳……咳……周围的这些小家伙看来是被吓怕了,不敢动手,要不我们现在先上去看一看,顺便也瞧瞧有没有哪个老家伙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和我们有一样打算?” 矮小的老者仰头将剩下的半坛酒尽数倒进了口中。 嘭!酒坛摔裂在山石上。 “正有此意!” 话音落下,整座山峰气氛都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万物俱籁,那属于宗师的气息已经释放开来…… 第41章 这山上不对劲 神鹰卫禁军营内。 中年文士侧身躺在榻上,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一卷书籍,正仔细品读。 在前方,一个年轻男子双膝跪地,头也磕在地上未敢抬起。 血迹顺着地面渗透而出。 过了好久,中年文士才语气淡漠的说道:“陛下怎么说?” 年轻男子抬起头来,赫然就是齐家的公子齐道杰,可与往日相比,却大不一样。 此时的他一身粗布衣衫,头发蓬乱,脸上灰尘扑扑。 “陛下让弟子入西疆死营,立十万功绩方可出营。” “既然帝令已下,那你就去吧,来我这里又是何事?”中年文士语气平淡,仿佛说着与己无关之事。 齐道杰面如死灰,十万功绩可封三品将军,领兵十万。 斩杀一敌,方计一功,斩杀真武低阶将士可计十功,杀真武中阶可计百功。 现在边疆之地虽也偶有摩擦,可要积十万功,要何年何月? 他来此地便是求救,若他师尊可以发话,相信陛下也定要给几分面子,但一听师尊话语,连求救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 他师尊秦无涯,一代剑圣,剑心通明,人亦如其剑,剑出而无悔,既然这话出口,断然不会因为他而改变主意。 齐道杰又一头磕在地上,语中带泪道:“弟子闯下大祸,累及师尊出山为弟子弥补过失,弟子万死难辞其咎。此去边疆,不知何年能返,以后无法侍奉身前以报师恩,是以临走前特来拜别恩师,万望保重身体,勿以徒儿为念。” 秦无涯平静地道:“去吧” 齐道杰又重重磕了三个头,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营帐,来到帐外,他抬头望向北泉山,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宗师弟子,前途无量,以后甚至有望宗师,竟因此事落得如今下场,心中一切恨意都记在顾元清身上。 可悲的是,对方好好活在山中,背后有宗师罩着。 而自己被剥夺了一切发放边疆,自己的师尊还得为对方守在山下,解决因他做的事情而带来的后果。 “齐公子,走吧。” 一队军士走上前来,手提枷、锁和脚链。 齐道杰深呼吸一口气,双手合拢伸向前去。 等齐道杰走到了远处,中年文士方走出了门来,双手后负,看着徒弟的方向,脸色平静,不知其所想。 可陡然间,他转头望向东侧,眼神中精光绽放。 “终于来了吗?” 他手遥遥向营帐一伸,真罡卷起营内长剑飞入他的手中,刹那间,身上的文士气息褪去,一股剑意冲天而起。 周围的所有军士纷纷心跳都漏了半拍,强大的气息压抑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秦无涯纵身而起,如同一只大鸟在空中滑翔数十丈,随后在树梢上轻轻一点,再次飞掠。 “这就是宗师吗?” 张卓喃喃自语,刚才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全身真气和意识都凝固了,连动弹都做不到。 与之同时,北泉山周围,真武高阶以上的修士,纷纷抬起头来,随后望向鸿雁山的方向,那里惊起了无数飞鸟,随后附近的飞鸟也随之飞起,无数山中走兽,也仿佛感应到了天敌,尽数逃离。 一个麻衣老者放下了手中酒壶,站起了身来,露出笑容道:“宗师啊,终于来了。” 其他的修士反应稍慢一点,但莫名的心悸让他们心跳加速,再看到天上飞鸟,和逃走的野兽也知道定然发生什么事情。 “宗师,是有宗师要出手了!” 有人大喊道,语气中充满激动。 “走,过去看看,宗师大战,数十年难得一遇,可不要错了!” 无数江湖中人往荡雁山的方向而去。 北泉山中,顾元清自修行也自修行中被惊醒,这气息远远超过他真武九重巅峰,那来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终于来了吗?” 顾元清一抬手,屋内的昆吾剑飞入他的手中,腾身而起,越过庭院围墙,几步就到了观景亭中。 两位老仆中,老叟也发现了异样,他对着冯桃一阵比划。 中年妇人茫然地看了半天,才终于醒悟,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屋。 鸿雁山瀑布顶上的两位老者已自山顶纵身跳下,身材矮小的老者向秦无涯迎去,另一人则直奔北泉山。 秦无涯已经看到了二人,神情微微一凝,身法一折向意图上北泉上的老者追去。 “秦无涯,你的对手是我!” 身材矮小的老者桀桀一笑,背上重剑已然在手,携着从山上跃下的势头向着秦无涯凌空斩落。 天人交征,元气汇聚,这一剑直接延伸二十丈,气机锁定,笼罩了秦无涯前方十丈范围。 这范围的花草树木纷纷向下伏倒,整个地面在这一刹那仿佛也下陷了一分。 秦无涯陡然止步。 “天煞门剑魔褚武生!” “哈哈,未想竟还能记得老夫!”矮小老者剑势一收,整个人轻飘飘落在地上,仿佛之前那威势无双的一剑只是错觉。 这便是宗师,修为技艺皆至圆满! “你不好好在天煞门中养老,擅闯大乾禁地,看来你是真的活够了。”秦无涯语气淡漠。 褚武生笑吟吟的正要回话,忽然转头望向北泉山的方向,大喝道:“姜驼子,你干什么呢?老子给你拦着秦无涯,你怎么不上山去?” 驼背老者停在了北泉山的边缘上,抬头望向山上,神色阴晴不定。 宗师可天人感应,心血来潮,刚才当他正要掠上北泉山之际,心中猛烈的一跳,仿佛只要踏入其中,便会有灭顶之灾! 他转过头看向褚武生,声音沙哑地道:“这山上不对劲,我若上去或许会死!” 褚武生大怒:“你这老东西,若是怕死,还传信于我干嘛?” 秦无涯也认出了另一人,星海谷的天竹老人姜洪广,这老家伙居然也还活着? 这二人皆是上一代的宗师,数十年未曾听过他们的名字,按说已过两百大限,没想今日却出现在了这里。 姜洪广神色凝重,摇头道:“不一样的,就算上一次对上牧晟血,我也未曾有这般感受。” “什么?”褚武生也神色一变。 牧晟血,五十年前大乾王朝第一人,血影宗的宗主,距离宗师之上只差半步。 当年朝廷、宗门聚集九大宗师,齐心合力围攻血影岛,只为杀牧晟血一人。 而再上一次,双方如此通力合作,还是两百年前剿灭赤龙教! 第42章 宗师之死 周围的修行之人逐渐赶了过来,不过他们都不敢靠得太近,至少都在数百米外远远望着,若不然,被宗师随手一击斩杀,那就亏大了。 “在哪里?”一名刚赶过来的修士,气喘吁吁的问道。 “没看见么,就那里,三位宗师,这次北泉山算是没有白来。” “怎么还没开战啊?他们在说什么?” “你懂什么,宗师之战不是街头斗殴,和我们这些普通修士也不一样。他们精气神凝为一体,浑圆如一,需先以言语取其势,寻其心灵破绽。”一名腰系长剑,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呵斥道。 “兄台高见啊,不知是尊姓大名?”旁边的人问道。 “鄙人孙金贵,人送外号江湖百晓生。” “敢问兄台是何修为?当然,若是不便告知,就当在下冒昧了。” “侥幸于上月突破真武三重。”孙金贵轻捋颌下青须,一派高人模样。 站在最前面的几位江湖人士,本来听得此人谈起宗师之战头头是道,正要转头看一眼是哪位高人,可一听这修为,纷纷嘴一撇,将注意力重新落在远处的三位宗师身上。 鸿雁山头,一道身影掠上了瀑布顶,他身穿麻衣,腰系葫芦,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龙胆山六英,蹲下身来,伸手探出一缕真气,可真气刚入尸体,一缕残留剑气循着真气反噬而回,他手指一搓,将这缕剑气湮灭。 “这六个家伙可真是命犯煞星,好死不死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只是一击,就被剑罡煞气斩断了心脉,而这身体外面竟未有一点伤痕,如此出神入化的剑道修为,应是剑魔褚武生所为。” 麻衣老者站在了青石上,往下方看去,正好听到了天竹老人姜洪广的话。 他的目光上移,落在了观景亭的年轻人身上,嘀咕道:“这北泉山上到底有什么?姜洪广不敢进去,剑圣秦无涯来了两次也未上山,真的是宗师之上吗?虚无形这小崽子肯定知道些什么……” 顾元清有些错愕,就在刚才,他已做好了准备,一旦那驼背老者踏入北泉山内,就借助北泉山的力量封锁其力量,从而试探宗师在北泉山中的情况,以制定后续的策略。 可没想这老者竟然就差临门一脚,却停在身形。 听着山下的话语,顾元清心中思忖:“在前世,曾听说过金风未动蝉先觉,宗师或许便有此心灵境界,当真神异,不过,若以此来判断,宗师感觉进入北泉山中很危险,就意味着,我可以借助北泉山的力量将之压制。” 念及此处,顾元清心中稍定,有了些许底气。 低头望去,遥遥可见手持长剑对峙的二人,颇为期盼将要开始的战斗。 这可是宗师,自小便明白其中份量!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 山脚下。 天竹老人姜洪广抬着头久久未动。 剑魔褚武生又忍不住大声道:“姜驼子,你到底是何打算?是走是留给句话,你要是吓着了,怕死,我们就此退去,老子可不愿意无缘无故得罪了朝廷。” 秦无涯站立远处未动,他也想看看姜洪广是何选择,若是选择进入了北泉山,又会怎样?他虽请命来此处,可并不代表要做所有的事情,牵扯住了褚武生便已可以给皇帝一个交代。 姜洪广没有回话,佝偻的身躯忽然挺直了起来。 “老朽修行两百余年,大限将至,苟延残喘。” 话语中,他脸上的皱纹缓缓消失,整个人仿佛年轻了数十岁。 剑魔褚武生神色一变:“姜驼子,你……” 见到这一幕,他才完全肯定,刚才姜驼子的话并非夸张,那山上之人比牧晟血还要恐怖。 姜洪广转过头来,双眼透射精光,战意盎然,他继续缓缓说道:“若能在死之前见一见宗师之上,也算死得瞑目!” 秦无涯瞳孔微微缩小,宗师精气神凝练一体,归于道胎,大限将至之时,身躯逐渐腐朽,守不住浑圆如一,气息开始逸散,更是要将之藏入道胎之中,以延年益寿。 而现在,姜洪广将藏于道胎精气神散于躯体,瞬息间重归巅峰,若非生死关头,临近大限的宗师绝不会这么做,因为这也意味着每时每刻都在消耗本就不多的寿命。 瀑布顶上,麻衣老者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摇了摇挂回腰间,轻笑道:“姜洪广这老家伙是要拼命了啊,也是,他也没几年好活了,若能见到宗师之上,窥探到一丝契机,或许有绝处逢生的一线生机!那我就看看这北泉山中到底藏着什么。” 姜洪广深呼吸一下,感受自己所有的状态皆回到最巅峰之时,双脚微屈,爆射而起,眨眼间,已到三十丈高处,在悬崖峭壁上轻点,继续向上而行。 秦无涯、褚武生还有山顶的麻衣老者,以及周围围观的江湖中人,将目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陡然间,褚武生脸色一变,他见得本该继续上行的姜洪广身躯陡然一僵,落脚处的山石崩裂,身躯竟然向下坠落。 这种低级失误根本不可能在宗师身上发生,哪怕真武高阶的修士也绝不会踩塌了落脚的山石! 姜洪广挥动竹杖插入峭壁中,稳住了下坠之势,抬头之际,便见一抹剑光凌空而下,卷起的气流震起无数碎石。 褚武生转身就向北泉山悬崖那边奔去,姜洪广此时的情况明显不对。 秦无涯同样心中惊讶无比,看到那一抹剑光时,脸上神色都掩藏不住。 他也想知道姜洪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连脚下都控制不了,可他身为朝廷供奉,又自请帝令,自然不会让褚武生过去。 “刚才你也说了,你的对手是我!” 秦无涯一步迈出,剑如同天外飞仙,直取褚武生背心。 “滚开!” 褚武生怒吼声中回头一剑,天人交征,元气汇聚,瞬息间化为一把缠绕着黑气的巨剑横扫过去。 轰隆! 剑气碰撞,劲气四射,所波及之处,不论山石还是树木都纷纷化为粉末。 但下一秒,秦无涯已穿过剑气碰撞的中心,拉近了距离。 只见他青衫猎猎,神情漠然,语气平淡。 “六十年前,一剑之恩,今……嗯?” 秦无涯身影陡然停住,望向了悬崖。 褚武生也回头望去,神情呆滞。 就在二人交手的那一刹那,长剑穿过了姜洪广的头颅,划了一条弧线回到山顶。 姜洪广无力的松开了抓住竹杖的右手,仰面坠下。 死了? 堂堂宗师一个照面就这么没了? 甚至未看见是谁出手,只有一柄飞剑破空而来! 山谷下、瀑布顶上,乃至所有能看到这一幕的人尽数沉默。 第43章 戛然而止的战场 旁边的山峰上,一个年轻修士正侧头看了周围的人,忽然间感觉身边寂静了下来。 他愕然回头,疑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死了!”站在旁边的同伴喃喃道。 “什么死了,谁?” “宗师!” “宗……师?开什么玩笑?这不都还没开始……啊?” 他终于看清楚了下面的局势。 褚武生纵身掠过去,接住了姜洪广的尸体,看到头颅上的自右眼贯穿的伤口,感觉浑身冰冷,背心发凉。 这是惊恐! 多少年了,自从成就宗师以来,这个情绪几乎再未体验过。 这可是宗师啊,大乾王朝站在最顶端的一群人,可就这样在眨眼之间就被斩杀!这看起来就如同他们与元士之间的差距一般。 面对山上的存在,褚武生几乎提不起一丝战意,只有深深的恐惧。 秦无涯抬头望向山顶,眼神里有些凝重,能杀姜洪广也意味着能一剑杀他! 从这一刻起,似乎整个大乾的修行界格局就要变天了。 瀑布上方,麻衣老者神色呆滞,张大了嘴露出一口大黄牙。 这上方的他能看清楚对面悬崖上的所有景象,看到了那一柄飞剑自观景亭而出,再回到观景亭。 他不敢肯定是否还暗中藏有人,但料想如此修为,近乎无敌,又何须隐藏? 如此一来,北泉山中的宗师之上就是对面的年轻人? 顾元清自己也很意外,他完全没想过一剑能杀了对方,御剑的力量毕竟太弱了,哪怕是威力最大的第一剑,也不过真武九重的水平。 刚才这一剑更多的是试探,他甚至做好了此人冲上北泉山,他以一身修为与之作战的准备。 “看来,我依旧是小看了身为北泉山主对驻地内的掌控,哪怕宗师在面对这个能力时依旧毫无抵抗之力。所谓山主,也并非单纯一个称号,或许是真正一山之主,不论观山、御物,还是这暗藏的能力,都是这個称号能力的延伸。” 这一刻,顾元清对自己绑定驻地后认知更加清晰,隐隐间琢磨到了一丝这个能力背后所隐藏东西。 观山而知山,意识可与山融为一体。 御物是为控物,就如同人掌控自己的身躯。 这些能力的加持,都是在逐渐引导自己去掌握山主这个称号背后蕴藏的奥秘。 诸般思绪不断涌上心头,那些在观山和御物的体悟在脑海中不断交织,仿佛有某种东西一戳即破。 顾元清深深呼吸一下,将这些思绪尽数压下心底。 眼下,显然还未到琢磨此事的时候。 他双手撑着观景亭的栏杆,低头望去,正好与秦无涯双眼对视在了一起。 数百丈之遥远,可两人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一切。 秦无涯面无表情,神色淡漠,可他的眼神内蕴藏着如剑一般,可斩断一切的锐利和锋芒,刺得人双目生疼。 “这是大成的剑意,数十年站在剑道巅峰所蕴养的意志!” 顾元清没有移开双眼,哪怕那股隐藏的剑意似乎已顺着视线而来冲入他的意识。 下一刻,顾元清的身上的剑意爆发,冲天而起,似在遥遥应战。 秦无涯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收回视线,剑意消散无踪,看向剑魔褚武生,淡淡的道:“若是五十年前的你,不会因此而心神大乱,看来你的剑已经钝了。” 褚武生愣了愣,低头看了眼姜洪广的尸体,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重剑,一种莫名的悲凉和落寞之感自心中升起。 下一刻,他将剑插回背上,带着尸体纵身向着鸿雁山瀑布顶上而去,快至山顶时,才回头大喝道:“秦无涯,希望你六十年后,大限将至之时,还能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话!” 褚武生到了瀑布顶端,抬眼见到了麻衣老者。 初始之时,他没有在意,从旁边掠过数十丈后才陡然想起什么。 转首望去,却见那青石上的老者已没了踪影。 “是他吗?难道是我的看错了,他不可能还活着!” 褚武生带着疑惑,踏着树梢迅速远去。 神鹰卫副统领袁应崧赶到了秦无涯的身旁。 “前辈,刚才那二人……都是宗师吗?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星海谷天竹老人姜洪广,天煞门剑魔褚武生!” 袁应崧惊道:“是这二位?他二人不是都已年过两百了吗?” “苟延残喘罢了。” 秦无涯周身剑意已是完全敛去,又恢复了文士一般的气息,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北泉山顶,淡淡道:“此地已是无须我了!” 话语中,他长袖一挥,掠上树梢,飘然向王都而去。 “恭送前辈!” 袁应崧抱拳拱手,待秦无涯远去,才抬头看向北泉山,之前他一路跟来,刚好见到了姜洪广被杀死的一幕。 一个宗师就这么死在剑下,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也松了一口气,有此一事,相信没有几个人还敢擅闯北泉山了。 与之同时,周围山间围观的江湖人士则面面相觑。 “这……宗师之战就这么结束了?” “应该是吧,人都走了!” “他娘的,老子在这北泉山周围餐风露宿的等了快十天,就瞧了几个人影就这么没了?” “你还算好的,至少看到了宗师,你看那几个。” 他们回头望去,见到有数人正向这里奔来。 还未到地儿,就远远高声道:“诸位兄台,宗师之战开始了没?这山头上可看得到?” 有人大笑道:“你来晚了,回吧。” “原来是胡家的小子,你休要骗我。”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得这山上的许多人纷纷施展身法离开,顿时愣在当场。 …… 顾元清目送秦无涯的身影消失在山头,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后悔。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这样动手,应放那人上来才是,刚才那一幕肯定把下面的人都吓着了,与宗师一战的机会就这样没了,以后在这现实世界里,也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唉,也罢,至少有此一役,北泉山上又清静了下来,不用时刻担心有人会偷偷上来。宗师而已,灵山试炼里总会遇到的,这北泉剑派的历史上,应该也有不少的宗师人物。那天竹老人姜洪广,或许也会被烙印进灵山试炼之中。” 第44章 改易根基(上) 大乾皇宫。 李颢天拿着手中密奏,哪怕身为帝王,城府深沉,可看到这消息时,也难免惊愕当场。 他曾从庆王口中猜测,顾元清或为宗师之上,但庆王毕竟只是真武境,也难免可能误判。 而眼下,天竹老人姜洪广一剑丧命其手,其中意味,便不言而喻。 若非宗师之上,岂可一剑斩杀宗师?哪怕此人不是顾元清,也必是顾元清身后之人。若非如此,不至于几次出手。 李颢天沉思良久,开口问道:“秦宗师可有回都?” “禀陛下,尚未回来,想必是因为一些事儿耽搁了。” 李颢天颔首。 “大伴,宣庆王叔来御书房。” “是,老奴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庆王来到御书房,躬身道:“老臣拜见陛下。” “王叔请起,坐下谈话。” “谢陛下赐座。” 庆王坐下之后,方才问道:“陛下深夜召老臣过来,不知是何要事?” “王叔先看看这。” 李颢天递过密奏。 庆王双手接过,只一眼就看得出这秘奏来自神鹰卫,他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神色微微震动。 片刻后庆王放下信来。 “陛下这是准备告诉老臣实情了吗?” 李颢天使了一个眼色,徐莲英躬身退下,斥退了周围的其他人,守在御书房外。 这时,李颢天才苦笑道:“上次王叔问朕,为何不将顾元清情况告知于你,现在朕回答你,其实朕也不知。 不瞒王叔,去年之事,按朕的意思,这顾元清万死不足以泄心中之恨,是妙萱执意留下了他的性命,才将之囚禁北泉山。 那里说是禁地,实则不过荒废荒山,只让镇守山下魔域封印的禁卫军顺带看管。 本想让其孤老终生,也算惩罚。 可半月之后,妙萱突然告知于朕,她身怀六甲,一心寻那长生之道,不愿留在皇宫,便欲诞下此子为我李家之后。朕本是不许,但终究耐不过她的性子。 而眼下,这顾元清之名传遍天下,藏已是藏不住了,不论是顾元清还是他身后之人是宗师之上,这囚禁二字都已不妥。但是,此事关系我大乾皇室颜面,朕也无他人可以商量,所以便请来王叔。” 庆王沉思片刻,问道:“陛下可有下发诏书?” “自然不会,只是口谕。” “那陛下其他的都先且不用做吧,听说顾元清喜欢看书,不如回头让人送些书上去。” “那顾家……” …… 宗师被人一剑斩杀,此乃江湖头等大事,消息就如同长了脚,未过几日就传遍天下。 距离北泉山约三百里外的临平县。 一家茶馆内,一个四十来岁的说书先生在台上眉飞色舞,舌绽莲香,一边说,一边拿着折扇比划。 “说时此,那时快,只见银光一闪,卷起千层风,万层浪,那天竹老人定睛一看,才发现一道剑光袭来,吓得肝胆欲碎,情急之下,使了个夜战八方,只将手中冰魄寒玉竹舞了个密不透风……” “哈哈,栗康文,你要笑死我啊,那可是宗师,你说宗师使了個夜战八方?” 台上说书先生被声音打断,甚是不悦,呵斥道:“邱老二,你懂什么,这叫返璞归真,你当宗师手中夜战八方使的和你一样啊?那是水泼不进,风吹不入。” “好好好,就当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怎听胡家的老三说,宗师大战之时,你根本就没赶过去,等宗师都走光了,还在路上。” “一派胡言,鄙人听闻消息后就亲赴北泉山,风餐露宿,等了三个日夜,才亲眼见到宗师之战,岂容你乱说?”说书先生怒目而视,断人钱财就如杀人父母,他现在就恨不得将邱老二杀了。 “好了,赶紧说,爷爷我是花钱进来听书的,可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一名身材干瘦的老者不满意道。 “对,要不就赶紧说书,要不就退钱。” 一人开头,众人附和。 片刻间,茶楼里的看客纷纷嚷嚷起来。 “抱歉,抱歉,各位看官,鄙人这就道来。”说书先生瞪了邱老二一眼,就继续摆开架势准备开说。 突然,一队衙役推门而入。 当先一人,一袭青衣,腰挂银鲨刀,他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一挥手,身后衙役就将一幅海捕画像贴在了墙上。 “天策府令,若有提供画像中人消息属实者,赏纹银百两,若能协助抓捕者归案者,赏百金。” 随后,这群人就匆匆离开。 本来还在坐着听书的人纷纷围观了上去。 “报个信就赏银百两,我看这次要抓的是谁?” “虚无形?是不是黑榜第七的那位吗,我看还是算了,这个钱也是有命赚,没命花。” “怕什么?看到了就往衙门一报,纹银百两就到手,他怎知道是谁去报信的。” 那位身材干瘦的老者起身远远看了画像一眼,心中顿时骂道:“娘的,天策府这群孙子这次是动真格了啊,连这小城都派了人来。这次真是狐狸没打着,落得一身骚。 不过也奇怪,既然放我走了,为何又要急着抓我,难道是被以前的哪桩事儿牵扯了进去幸好爷爷我精通易容之术,早有准备,不然被天策府这群鹰犬闻到了味,甩都甩不掉。” …… 北泉山。 周围的江湖中人终于逐渐散去,也有人不甘心就此离开,等在外面看是不是还会有宗师前来。 可显然打错了算盘,白白多等了几日。 山下的禁卫军也终于完全松了一口气,本来就肩负镇守魔窟封印的重任,还要日夜监守北泉山,这些时日,几乎每一人除了修行,便是巡查,现在终于可以稍事休息了。 而顾元清也已恢复了日常的修行,当一剑杀了天竹老人之后,他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而且,这也意味着,在这大乾,在北泉山中,他已无须畏惧任何人。 生死再不由他人,哪怕皇帝来了……好吧,他好歹是妙萱的父亲,还是要给几分面子。 不过,所谓的被皇室囚禁,也已不被他放在心中。 当一身实力超过宗师的层次,这些所谓的规矩都已不是规矩! 心灵的彻底放松,由内而外地开始影响他的修行,体内的真气也仿佛变得更为活泼了几分。 修行本就是修心,心境变化自然映照万物。 不论是观山,还是御物,也比起前些时日显得更为灵动,更为自然。 长剑宛若游龙在北泉山中肆意飞行,偶有破空之声响彻,也无须再顾忌什么。 而他的修为不知不觉间已在真武九重境界走了很远。 到此时,他将绝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心法推演之上,因为,在突破宗师之前他需改易根基! 第45章 改易根基(中) 小院中。 顾元清自灵山试炼空间中脱离出来,眉头轻皱。 “还是不行,虽然已能在体内窍穴大阵彻底崩溃之前,串联所有窍穴,可依旧无法形成大阵,重新稳固真武秘藏。看来这门心法还是缺漏之处。” 这些时日,他将虚无形留下的秘籍也尽数看了一遍,结合以前心中想法,屡次改易窍穴大阵,可每至关键时刻,依旧功亏一篑。 他坐起身来,虚空一探,桌上放着的一根三尺三寸的玉竹飞入他的手中。 这根玉竹是那天竹老人所留下的,当日插在山崖之上,无人敢取,顾元清自然也是笑纳了。 这竹子也不知是何品种,通体碧绿,晶莹剔透,摸上能感觉微弱冰凉气息渗透体内,顿时觉得精神一振。 顾元清读书或者思考之时,就喜欢将之拿在手中,仿佛觉得思绪都快上几分。 他一边玩弄着玉竹,又将那一卷残经拿了起来。 隐隐觉得组成周天窍穴大阵的玄机可以在这里寻到,他静下心来再次研读,不时又意识沉入地下密室中,观看有关窍穴阵法的一些心得,两相对应,寻找自己所推演功法的有误之处。 一个念头逐渐在心中成型。 “此经虽无完整的修行功法,可讲述的却是天人之道,窍穴居于人体,犹如宇宙之中的星体,属性各异,相互牵引影响。” “而天下功法数不胜数,可归根到底,真武大阵都为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等阵势变换组合而成。我或可先将周天大阵拆解,将三百六十五个窍穴,分为无数小阵,再以这些小阵组合,化为大阵。” 顾元感觉找到了另一条路线,便回到屋里,拿出纸笔,按照其他典籍的记载,对人体窍穴属性一一列出,不时又静坐观想,意守窍穴,与前人的记载相互印证。 沉入其中,便废寝忘食,他只觉得思如泉涌。 三日过去,一门新的修行之法在他笔下成型。 他再次进入试炼空间尝试,半个时辰之后,又睁开双眼,拿出纸笔继续修改。 不断尝试和修改,转眼间便是七日之后。 这日上午,顾元清正要再次试验自己修改后的功法,忽然“瞧见”徐公公领着一队军士上了山。 这些军士挑着的担子里,有一大半都是各种书籍,其中居然还有一些修行秘籍。 顾元清眼睛一亮,若能有这些书做参考,或许功法推演将更为轻松。 他等了些许时间,才出了小院,到了山前,正好瞧见徐公公一行人上来。 “徐公公,别来无恙。”顾元清拱手笑道。 徐莲英抱着拂尘微微躬身道:“顾公子越发出尘脱俗了,咱家这厢有礼了。” “哈哈,在这山上,远离人间,想不出尘也不行啊。” 一番寒暄,顾元清才问道:“这次公公带过来的东西可不少啊。” “陛下听闻公子喜爱读书,便让咱家多带了一些,还有些京城有名的糕点,名菜,几坛好酒和一些衣物。” “谢过陛下,也谢过公公,有心了。” “陛下还说,公子若有什么需求,也尽可提来。”徐莲英面带微笑,言语和煦。 顾元清能感受到这一次和往日的不同。 他与徐公公只见过三次,还记得第一次他和徐莲英相见之时,其虽言语平和,可终究有些高高在上的味道。 第二次见时,言语之间多了几分重视。 而现在,则是放低了姿态。 顾元清很清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身实力带来的变化,他笑道:“在这山中,还能用得着什么?” 徐莲英神色微滞,他以为顾元清意指被囚禁在山上的事情,微微躬身:“公子若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可说上一二,咱家虽做不了主,可也能将话转奏给陛下。” 顾元清愣了愣,随后笑着摆手:“没什么,公公不要多想。” 徐莲英松了一口气,起身道:“这次带来的书比较多,那我让人给公子送去院里。” “多谢了!有劳诸位。”顾元清对着后面的军士拱手道。 徐莲英在这山中待了半个时辰这才离去,自始至终也未问过顾元清修为有关的事情,大多聊着一些京都近来发生的事情,只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妙萱公主三个月前就去了灵墟门,临走前还让老奴问着一点公子所需。 顾元清算了一下时日,李妙萱去灵墟门应是见了自己之后便去了,而大乾王朝公主大婚却在一個多月前。 送走徐莲英,顾元清回到小院,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书籍,甚是满意。 粗略扫了一圈,天文地理,人物传记,修行功法,乃至各种杂学都有,将这个书房几乎都快填满了。 他心中思忖:皇帝此举想必是为缓和与我的关系,但又不愿就此放我,毕竟天子一言九鼎,朝令夕改太丢颜面,不过,就算让我下山,我也不愿意下去。 顾元清自书架里抽出一本名为凌影功的修行秘籍,这一本只可修行到真武中阶,但其功法也有值得借鉴之处,对其中四个窍穴的理解有其独到之处。 顾元清干脆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仔细研读起来。 悟性的提升和精神力量在不断观山中的增长,让他看起书来一目十行,其中意思皆是清晰映入脑海。 顾元清很享受这样的看书的日子,每一本书都是著作之人精神和修行的凝结,一本一本的秘籍看过,每一本秘籍都能寻到几处有用的地方。 之后十数日,除了吃饭以及每日必要的修行,几乎都在书房中度过。 各种对修行见解、知识,在意识中形成浪潮,不断地碰撞、交融,新的天道心禅诀也在改进和试炼中渐渐成型。 这一日,他自灵山试炼中脱离出来,脸上露出笑意。 终于成了,这是他第一次以新的功法稳住了即将脱离绛宫的真武密藏! 不过,他并未急于在现实中尝试,这门功法尚有改进的余地,而且还需在灵山试炼中多次试炼,必须万无一失,才可真正的去修行。 第46章 改易根基(下) 顾元清也没有急着立马去改进,而是换了一身衣衫,走出了院落。 连日的闷在书房,虽大有成果,可心神却沉了几分,特别观山之时,仿佛失了一丝灵动。 此时的他已不将观山和御物单纯看作是一种能力,而是一种修行的指引。 前几日,顾元清便有所察觉,只是成功在即,不愿就此放下。 今日,有所小成,便决定暂且稍放,去外面走走。 此时的北泉山春意盎然,郁郁葱葱,花草树木蓬勃而生,飞鸟走兽遍野 无数枯木又再度抽枝发芽。 顾元清能感觉到山中的灵气浓郁了几分,这是成为灵山带来的变化。 观山之时,意识下沉,便能感觉到地底深处,有一条一丈来长,宛如一条小蛇一般的存在蕴含无穷生机。 这是灵脉! 它有微薄的灵性,仿佛感应到顾元清在“看”它,微微颤动,散发一缕亲近的情绪。 顾元清随意走在山间,看着山间风景,偶尔招来飞禽走兽逗弄一番,将心中诸般念头尽数抛之一旁。 那沉下去的心神在嬉戏之中慢慢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顾元清若有所思,若将心境修行比之为道,那诸般功法便是为术。 世间之人,修行功法,提升修为,便是以术而去求道。 真武境界凭真武密藏外感天地,这才走入修行的门槛。 到宗师境界,可以心神感应外物,才真正的称为修行者,所以李妙萱才说宗师只是开始。 而自己可观山,便是越过了重重难关站在了无数修行者的终点之上。 自己这段时间,沉心功法推演,太过偏于术,从而导致心境失衡,道心出现了退步。 而修行之路,当一张一弛,不偏不倚方为正途。 念及此处,顾元清又将思绪抛开,手指轻抚过身旁花草,无需刻意的观山,就似能感受到它们蕴藏的灵机。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悬崖之上,负手而立,看着山峦蔓延,天间云彩,只觉得心情畅然,精神一振。 他站立片刻,又转悠到了后山思过崖,这里狂风肆虐,又是不同的感受。 中午,他意念一动,山间几枚野果便脱离树枝飞入手中,上面的灰尘杂物自然脱离果皮。 果肉香甜,随着灵山的蜕变,这些果子也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日落时分,顾元清才回到了小院,冯桃刚好送来晚膳。 饭后,顾元清躺在院落中,抛开所有思绪,静静沉入观山之中,用心去感悟北泉山的一切。 那老叟自顾元清宗师之战后,便没敢再去挖洞了,他逐渐发现,停滞十数年的瓶颈,不知为何竟开始松动起来。 不过,这一切都与顾元清无关,此时的他早已不将之放在心上。 第二日清晨,练习了剑法和身法后,顾元清惯例观山采集天罡之气灌入密藏之中。 随后用过早膳,才重新将注意力落在功法推演和试炼上。 经过这一日的放松,对刚成雏形的功法,又有了新的看法,这些时日看无数书籍所累积下来的感悟仿佛一日之间就经历了蜕变。 借着心中的这一道灵光,顾元清拿着纸笔迅速修改,不时又将之前的笔记拿来翻看。 一个多时辰之后,他又进入灵山试炼中尝试,随后又凭尝试的结果继续改进。 接下来的时日,顾元清时而修行,时而游玩,时而推演心法,再非之前那般完全沉入推演中,完全只凭心意。 可功法完善的速度不减反增。 一个月过去,经过修修改改,原本的心法早已面目全非。 再一次自试炼空间出来,顾元请看着手中的功法,轻轻一叹。 “今日,才算真正成了,或许过些时日,体悟更深,还可改进,不过,已是没必要再等了,体内真武秘藏蕴藏的力量日益变化,越是往后,阵法崩裂重组的危险便越大。 而我自身修为日进,哪怕未太刻意修行,可业已接近真武九重巅峰,距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 对其他人来讲,宗师是一道天堑,可我剑意已成,又有观山悟道,成为宗师或许只要一个契机,若不小心进入宗师境,那便根基已定,再难更易。” 此时已是深夜,顾元清既已下定决心,便不再拖延。 静坐盘膝,观山以养其神,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状态皆调整到最佳。 心念一动,体内真气运转路线开始改变。 与灵山试炼中不同的是,改道元气并非自降宫而起的单一改动,而是数十个不同的窍穴流出的真气同时改变了路线。 这是用的御物之法,所谓御物,不只可以驾驭外物,也可驭自身之真气。 与之同时,观山之法,同样作用于自身。 这都是这一月来顾元清的对观山、御物认知提升后的新手段,远比普通内视和意念引领真气更为神妙! 真气改易,密藏震动,但这样的情况已经历过无数次,心中波澜不惊,只将所有心神用在控制真气之上。 未要多久,数十条真气流经路线便连成一串,形成了新的完整的功法路线。 真气开始变化,窍穴的气息也在迅速改变,原有的真武大阵崩裂开来,可就在这瞬间,这三百六十五個窍穴绽放幽光,气息再次相互牵引,新的真武大阵立马成型。 这一切相当迅速和顺畅,就如同经历过千锤百炼,所花的时间几乎只有灵山试炼中六分之一。 新的窍穴大阵形成道道链锁重新锁住真武密藏,初始之时,真武密藏还微微颤抖,可随着真气在三百六十五个窍穴中流转一个周天,阵法就彻底稳固下来。 顾元清松了一口长气,事情的进展远比预料更为顺利。 他并未就此停下,更是继续修行,要将新的功法路线不断巩固,逐渐形成本能。 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当收功之时,体内真气比起以往竟要比昨日凝练五分。 丹田真气本已接近圆满,此时却变得空虚起来。 很明显,新的天道禅心诀修行的效果远超以往。 感受着体内稳如泰山的窍穴大阵,顾元清露出笑颜,催动功法,只见得体外青山虚影栩栩如生。 窍穴大阵的变化,让真武密藏与外界的联系似乎也发生蜕变。 “根基终成,只需花上一些时日,积累真气,等待真武密藏蜕变,那便宗师可期了!” 与之同时,一封密信飞入皇宫。 收接密信之职的黄公公一看信筒标记,心中一沉,半点也不敢耽搁,从后面进入奉天殿。 此时正值早朝,殿下的户部尚书正上奏着南雁道漆河水域枯竭一事。但黄公公也顾不得这个,低着头弯着腰,从侧面小跑到徐莲英身旁,双手递上。 徐莲英本要呵斥,可见到信筒标记也是神情凝重,移步来到李颢天身前,双手呈上,轻声道:“陛下。” 李颢天早已注意到小跑进来的太监,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情,接过信筒,拆开拿出里面密奏,只看一眼便神色大变。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臣晏屹峰叩禀皇上……周印宗师河西道水寨峰遇袭,生死不知;麻卫伟、景善平、刘久江、仲孟飞四天捕尽数身亡;凶手疑是赤龙教…… 第47章 外来之客 大乾王朝三大宗师供奉。 剑圣秦无涯隐居于书院之内,玄青道人隐于钦天监,此二人皆常年在京都之内,几乎不参与外事,说是听调不听宣,也不为过。 唯有神捕周印,自微末而起,由大乾王朝悉心培养,从一个普通捕快一步步成为天捕,在成就宗师之后,依旧供职于天策府,应对江湖之中的大事,几乎都由他一手操持。 朝廷之所以依旧能镇压江湖,让宗门顾忌,神捕周印至少占了大部分原因。 而现在,这样一个支柱人物,竟然生死不知,由不得李颢天不心神震动。 大殿的官员也看到了皇帝的神色,心知定然发生了大事,一时间朝中上下无一人敢出声,整个大殿静悄悄的。 李颢天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朕略感不适,今日朝会就暂且到此吧,诸位公卿有事明日再奏。” 徐莲英高喊退朝。 李颢天匆匆走入殿后。 徐莲英连忙跟了上去。 李颢天停下脚步,回首道:“请宗师秦无涯、玄青真人来御书房。” “老奴这就让人去传旨。” …… 大乾十二道之河西道,赤岩山脉深处。 一个隐秘的山谷中,此地周围终年雾瘴弥漫,人迹罕至。 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披头散发,敞着胸膛,肩上扛着一把五尺之长的鬼头大刀,大大咧咧的站在谷中高处。 他将谷内上下一打量,一脸嫌弃地道:“我说你们也混得太差了吧,被一个世俗朝廷追得跟过街老鼠一般到处逃窜,还有这驻地,跟狗窝没什么两样。” 跟在他身后数人,都身穿兜帽长袍,最前一人是白须白发老者,正是赤龙教教主司治宇,他苦笑道:“让尊者见笑了,两百年前一场大战,教内断了传承,就算老朽身为教主,也只能凭借他法勉强进入宗师境界。” 壮汉嗤笑一声。 “宗师?就你这样也能称为宗师?这里的宗师也未免太过廉价了些。” 老者有些尴尬,说道:“我等修为自然难入尊者之眼。” “若是知道此地竟是这样,老子才不会选個地方,不但元气匮乏,灵材罕见,完全就是鸟不拉屎之地,这次可亏大了。” 老者讪讪一笑,沉默不言。 壮汉一屁股坐在旁边石头上。 “说说吧,这大乾国,有哪些高手?” “据老朽所知,大乾国内,宗师以上的高手还有九人,朝廷现在还有两人,剑圣秦无涯和玄青真人;灵墟门有两人,掌教宫道贤和传功长老龙方荣,玄天宗宗主乐华峰,血刀门门主端木弦月,天煞门太上长老褚武生,以及银月阁阁主简兰仙,还有老朽自己。” 壮汉诧异道:“就这么几人?宗师之上可有吗?” “我等猜测,皇宫之内或许还有宗师高手,李家坐拥天下三百余年嫡传的斩龙诀也是宗师功法皇宫内库之中,收集的宗师功法也是不少。至于宗师之上,灵墟门中或许会有,而近日也有出现一人当时有此境界。” 壮汉明显对宗师不太感兴趣,问道:“哪一人?” “大乾王都六百里外,有一座北泉山,曾经北泉剑派的驻地,据说北泉剑派有一把密剑直指宗师之上,一个月前,星海谷的天竹老人姜洪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剑斩杀北泉山中,姜洪广也是宗师,虽临近大限,不复当年巅峰,可好歹也是宗师,若非宗师之行,断然无法一剑杀之。” 壮汉点头认同道:“尔等虽然弱了一些,可就算是要我也不敢说能一刀就能杀了,看来倒确实是有几分实力,至于有没有道胎圆满凝练道火,还得见过才知,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老朽不敢确认,目前有传言,此人名叫顾元清,不过属下查过,这顾元清乃是一年多前也不过元士修为,不知犯了何事被囚禁在了北泉山。” “一年前还是元士境界?这怎么可能?”壮汉有些诧异。 “老朽认为,或许只是以讹传讹罢了,一年多时间,就算天纵之资,也不至于到这种境界,应该是其背后有人,只是不愿意现身罢了。” 一只苍蝇飞来,围在旁边嗡嗡作响,壮汉抬起刀来,两道刀光闪过,苍蝇的翅膀从根而断,他低头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倒有点意思,至于是不是这顾元清,待我去看看便知。” 他将刀插在地上,伸了一个懒腰。 “看来这大乾国也并非完全没有乐子可言。” …… 北泉山上。 根基大成的顾元清彻底放松了下来,每日所为全凭兴趣所致。 山下禁军现在每隔五日,便会送上新鲜的食材,除此之外,还偶尔带来京都的美食。 顾元清待在山中,完全没有了被囚禁的味道。 甚至有一日,他走出沿着小道走下北泉山,镇守的禁军也只当没有看见。 仿佛只要他想离开,无人会去阻拦。 他去过对面荡燕山看了瀑布,去天堑之下,感受了湍急河流,走过了许多往日站在山中眺望觉得感兴趣的地方。 不过,他没走太远,经过试验,一旦走出北泉山中,各种加持便会暗淡下来,连思维也会变得慢上几分。 偶尔还遇到江湖人士,闲聊了几句,那人不知顾元清就是他口中宗师之上的人物,还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当日就在这山间亲眼看到天竹老人被如何一剑斩杀。 顾元清笑颜附和。 最终,新鲜之感过去,顾元清觉得有些倦了,不再下山,那种失去灵山加持的不安全感始终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这一日,他在院中看书,忽然感应到那老叟空着手,来到院门外踌躇不前,有些犹豫。 他一挥手,院门大开,淡淡道:“进来吧。” 老叟闻得声音,有些慌张,最后深呼吸一下,定了决心推开了院门,走了进来。 他来到顾元清身前,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头磕在地。 “求公子传我宗师之道,为奴为仆,是生是死,但凭心意!”有声音自老者腹中传出。 顾元清淡淡一笑:“原来你会说话啊。” “小人曾巧然得到一门腹语之术。” “起来说话吧,人生在世,跪天跪地跪父母,我这人不太喜欢别人跪我,何况你年纪比我长。” 第48章 圣魔丹 老叟站起身来,一年多相处,虽从未与顾元清交谈过,可多少了解他的秉性,知道他此话并非客气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谷文启,本是……”老叟说到这里微微停顿,随后一咬牙以腹语道:“本是北泉剑派弟子,四十年前北泉山出事之时,恰逢回乡探亲,躲过一劫。” “北泉剑派弟子?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朝廷吗?”顾元清轻笑道。 谷文启躬身苦笑,腹中传来声音:“公子若真有此意,小人此时怕是早已不在这北泉山中了,以公子修为,小人之前每夜前往山间寻找北泉山秘库之事,根本就瞒不过您。至于朝廷,怕是早已不将小人放在心上,或许也早知我的来历,只是想借小人之手寻找北泉秘库而已。” 谷文启心知肚明,哪怕他修行的敛息之术,去挖洞之时,为避免人察觉,也全是用的肉身之力,未动用真武奇景等加持。 可这山下禁军驻守,禁军统领同样是高手,若说短时间内不会察觉,那倒也正常。但现在已是过了一年多,那悬崖之上多了这么多洞穴,还未被发现,就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这我倒确实知道,自我上山之时,便察觉你每日夜晚都会去悬崖之上。不过,你之所为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多管,各自相安无事,念在你一年为奴为仆,勤勤恳恳,你若要走,我不会阻拦你,你若要留在这里,也尽可随便。不过你想求宗师之法,我只问你一句,我为何要给你?” 谷文启再次跪倒在地:“若小人能成宗师,只要大仇得报,这一身性命便交由公子,任凭驱使,别无二言。” 顾元清语气平淡:“天下宗师功法不少,可能成就宗师者能有几人,且不说传你宗师之法,伱能否成为宗师。就算你成为宗师,对我来讲又有何用处?” 谷文启沉默好久,再次磕了一头:“是小人冒昧了,今日打扰公子,还请勿怪。” “无妨。” “那小人告退。”谷文启起身,抱拳一躬,退后三步,转身离开,来到院外深呼吸一口气,掩下心中失望和落寞。 这其实本也在他意料之中,正如顾元清所言,非亲非故,凭何给他宗师之法?对方能不追究自己在山上暗中所为,已算万幸。 他此次前来,实则因为心中忐忑,不知顾元清到底作何想法;同时也想试探顾元清是否是得到了北泉山密剑才有这样修为,若是如此,能否看在他是北泉剑派的剑派弟子的情分上给予帮助。 但很显然,顾元清根本不在意他,言语中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顾元清收回视线,这谷文启真武七重却沦落到今日地步,或许自有其可怜之处,但可怜之人到处皆是,他又岂会仅仅简单因此而授其功法。 至于其之后是走是留,也与他无关,说到底二人萍水相逢而已。 他瞥了一眼院门,院门自行关了上来,随后,他又拿起书来慢慢品读。 京都,顾家大院内。 正在打扫庭院的下人们一边忙活,一边低声议论。 “你们说那北泉山里的顾元清是不是我们顾家的人?听说以前有位庶出的少爷也叫顾元清。” “应该不会吧?北泉山中那位可是一剑就斩杀了宗师,你说的那位顾少爷我还见过,听说没什么修行资质,一年前分封出王府之时也不过元士修为。” “要是我顾家能出一位宗师就好了,自从去年出了事情,王爷被削了爵位,顾家地位在京都一落千丈,我等下人出了府门都被人瞧不起。” “嘘,噤声,总管大人来了。” 顾家总管彭炳山进入院落,冷冷瞥了刚才说话的几位下人。 下人们纷纷低着头噤若寒蝉。 过了片刻,彭炳山才冷哼一声离开,穿过几道回廊拱门,来到了后院中。 白发白须的顾王爷提着花洒,正亲自浇灌着几株他最喜欢的兰花。 半晌后,他放下了花洒,将东西递给下人,擦了手,挥退其他下人,开口说道:“泓宇那边现在怎样?” 总管彭炳山躬身道:“大公子身体倒是好了些许,可也不知道哪位下人多嘴,将元清少爷的消息传到了他耳中,这几日整日酗酒。” “不成器的东西。” 管家彭炳山沉默片刻,又问道:“王爷,元清少爷那边,我们不需要做些什么吗?他现在身后有宗师之上的高手在,若愿意为我王府说上几句话,王府的日子便会好上许多,这一年来,手中操持的生意丢了一大半,王府内的用度一减再减,几位公子爷和少夫人都有些怨言,多次找到老奴。” 顾王爷冷哼一声道:“自小锦衣玉食,只是少了一点例钱就受不了?当年本王幼时,连饭都吃不上也未见叫苦,以后不要管他们,若是要钱,让他们来找本王。” “老奴明白了。” 顾王爷又淡淡道:“至于元清那里,这事儿不是看我们,而是看陛下,对了,元颖那里的月钱,以后就按府内嫡系下发吧。” 河西道,距离顺天府外百余里处的一座山谷内。 这里是镇魔司的驻地,此时尸横遍野。 壮汉抹去刀上血迹,意犹未尽地说道:“这里就这么几个人?” “尊者,镇魔司中的都是真武精锐,一千余人,又有宗师秘器在手,结成军阵,就算宗师来了也可抗衡一二,这已是因为需要镇守魔窟封印的缘故了。”赤龙教教主眼中依旧难掩惊骇之色。 刚才只是一刀,便将祭起宗师秘器镇魔司军阵击垮。 随后,随同而来的赤龙教众就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壮汉,一人一刀,将这一千余人斩杀刀下。 世人都说赤龙教众人性泯灭,可与眼前这位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平日里看着正常,可一旦杀人之时,便如疯魔一般,这一千余人几乎有一大半被拦腰斩断。 “那麻溜一些,趁着这些人鲜血还未流尽,摆下祭坛。一千低阶真武修士勉强可以凝聚一枚次品圣魔丹了。” 第49章 求公子出山 这壮汉名叫左丘,此时的他,心情相当不错,这是到此地没多久,便可有收获了,换成在总坛那边,这种事儿轮不到他。 他坐在块大石头上,看着下面的人忙碌,鬼头大刀被放在旁边,左手一只烧鸡,右手拿着一坛酒,闻着洞穴内血腥的味道,便觉肉香酒甜。 一炷香时间过去,地下石窟之内,一座祭坛已是摆下,祭坛的前方,被挖出一丈之宽的池子。 赤龙教主司治宇亲自出手,以手中长剑在地上刻画下祭坛阵纹。 左丘看了一阵,就将烧鸡和酒丢在一旁,一步将司治宇踹到一旁,骂骂咧咧的道:“你这是刻的什么东西?难怪要被正邪两道联手剿灭,此阵打开魔域通道,魔气泄露,不过是放出来一些魔物凶兽,与我何用?祭坛,什么是祭坛知道不?乃是祭祀魔域大能,借助其力以凝练魔气,化为魔丹。” 赤龙教主强压下心中怒意,赔笑:“教中传下便是此阵。” “废物,让开,我自己来。” “是老朽愚钝,尊者请。” 左丘骂骂咧咧,伸手凌空一抓,长刀便来到他手中,哗哗声中,未要多久便刻下法阵。 司治宇双眼紧紧盯着,将这法阵记在心中。 “将血都倒进来!” 一声令下,几个大桶装满的鲜血注入池内,血腥之气充斥在整个洞窟。 一个龙首人身的赤色神像被放置在祭坛神案上。 随着几枚玉石放入阵基,真气注入,阵法顿时激活。 血池翻滚,犹如烧开了一般,腾腾红色雾气升起,缠绕注入龙首人身的赤色神像之中。 刹那间,赤色神像光芒大盛,双目中有红光透出,红光正好落在此地魔域封印之上。 同铁闸一般拦在两界之间的封印瞬间便被这股神秘的力量所穿透。 滚滚魔气透出沿着这两道红光进入此界,汇聚在神像之前,形成旋涡,逐渐凝练。 左丘面露喜色,眼前的景象便知此事成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血池内的血液尽数消失。 左丘看着神像前方凝聚的黑色圆丹,微微蹙眉,忽然扛在肩上的鬼头刀一闪。 赤龙教八方天王之一的北天王管昭,真武八重的强者,只来得及感觉心中一紧,连反应都未来得及有点,项上头颅已然飞起。 体内血液迸射出,迅速没入赤色神像之中。 那枚魔气凝练的元丹顿时绽放白光,原本漆黑之色逐渐褪去。 这时旁边的其他赤龙教中人这时才惊觉过来,纷纷倒退数步,拔出了手中兵刃。 赤龙教主司治宇怒色一闪而逝,随后沉声道:“诸位勿慌,这管昭本是朝廷中人,潜伏已久,今日,尊者不过是清理门户而已。” 左丘大咧咧的一笑:“放心,你们于我有用,鄙人不会随便动手的,刚才只是差一点火候,若不这般,这颗圣魔丹便前功尽弃了。” 血气完全消失,赤色神像恢复了平常状态,魔气也尽数汇聚进了那枚丹药之中。 那丹药也显现出了本来的模样,黑白两色的微光交错,在丹药表面缓缓流转,一看就知道不凡。 左丘伸手摄取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最后还是将之放入了一个拳头大小玉葫芦中。 他这才又道:“此地这几年是无法再用了,这大乾国内,可还有什么地方有这样的魔域封印?” “据我所知,除去这里外,这样的封印还有五处,一处在灵墟门内,一处在南雁道漆河水域,一个在大乾最东边太武山中,另外两处皆在王都附近,一处就是镇魔司的总部,一处就在北泉山下。” “最近的地方是哪里?” “南雁道漆河水域,其次就是灵墟门。” “灵墟门还是不要去碰,他们没那么简单。” “那就只有王都附近了。” 左丘眼神里显现出一丝兴奋的红光:“那就先去南雁道,再去大乾国的王都瞧瞧,那顾元清我也挺感兴趣的,若以宗师之血祭祀,圣魔丹的品质也会好上一分。” …… “陛下,顺天府镇魔司驻地内,包含指挥使庞世山在内,一千余人尽数被杀,鲜血尽失,凶手不知所踪,但从地窟之内留下的祭祀痕迹来看,当是赤龙教所为,可奇怪的是封印并未出问题,现场也未有任何魔气的痕迹。” …… “陛下,南雁道镇魔司驻地内,指挥使祁庭华连同两千镇魔司将士尽数战死,现场与顺天府一样。天策府已寻到赤龙教的踪迹,可前去试探者无一生还。” …… “陛下,南雁道总督童大人,率兵围杀赤龙教众,不幸战死,三万军士以身殉国!赤龙教当中有宗师之上,看其方向应是奔王都而来。” 一连串的坏消息不断传来,李颢天再也沉不住气了,大怒道:“宗师之上,又是宗师之上?赤龙教怎会突然出现这等人物,朕不管你们用何等办法,三日之内,必须弄清楚此人是谁!” “臣遵旨!” 等众人退去。 徐莲英才缓缓开口:“陛下,这次怕是有些麻烦了。” 李颢天冷哼一声:“麻烦?若是那人真以为凭借宗师之上修为,便可无视我大乾国王法,在我大乾国王都来去自如,那便打错了算盘。” “陛下,你是要……” “不错,以防万一,大伴,你去请庆王叔过来一下。” …… 动静如此之大,自然掩盖不了,未要多久,大乾上下,传得沸沸扬扬。 曾经过街老鼠一般的赤龙教,忽然正大光明出现,连杀朝廷将士数万。 “你听说没,灵猿剑派被赤龙教给灭了,门下弟子无一逃脱,驻地被夷为平地。” “这一次不论江湖还是朝廷都出大事儿了,现在自南雁道到王都这条路上,听说许多曾参与围剿赤龙教的门派都连夜逃走了。” “我听说朝廷已经派人去请各大宗门齐聚王都,共同御敌。” “赤龙教滥杀无辜,祸乱天下,本是正邪公敌,这一次怕是又一场恶战了” 赤龙教无恶不赦,深入人心,想当年数百里之地沦为魔渊。王都上下,人心惶惶,许多人都忍不住逃离开暂避风险。 顾元清哪怕身在山中也听到了这個消息,听到如此多人被惨死屠杀,也忍不住心生怒意。 这一日下午,山下神鹰卫副统领来到了北泉山院前,推金山,倒玉柱般跪拜在地,沉声道:“求公子出山,救我大乾于水火!” 第50章 算计 过了片刻,顾元清的声音从院中传出。 “你去吧,我知道了。” 袁应崧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再次磕头高声道:“赤龙教为祸天下,滥杀无辜,还请顾公子答应出山,救我大乾子民于水火。” 顾元清坐在院落中,冷冷地看向院外的袁应崧。 就见得他再次跪拜高呼,声音响彻整个北泉山。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顾元清声音平淡。 院门外的袁应崧脸色微微一变,尽力的压下心跳等变化,沉声道:“无人让我这么做,实乃赤龙教之事人神共愤,屠杀我大乾将士数万人,捕神周印宗师也丧命其手。天下间,除了顾公子外无人能敌。所以,袁某为苍生请命,敢请公子下山弑魔。” 顾元清淡然道:“你当我真不敢杀你?” “公子修为高绝,若觉在下冒犯,任杀任剐,悉听尊便,只望能可怜天下疾苦,出手诛杀赤龙教徒,以免生灵涂炭,大乾王朝沦为魔域。”。 顾元清不为所动,语气平缓的说道:“看来不是陛下让你的做的,若是帝命,应该不会用这种手段,你也不必隐瞒,来请我的应该也不会是你,会是徐公公或者庆王。你将言语传遍整个北泉山周围,不是请我出山,而是逼我出手。能让堂堂神鹰卫副统领舍取身家性命为其所用的,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我说过了,这一切所为都是袁某人为天下苍生而做。公子若是顾惜自己性命,不愿出手,也不用找此理由污蔑我。”袁应崧语气悲愤的大声道。 顾元清依旧淡漠的以观山看着袁应崧,在这种状态下,他能感受到袁应崧真实的情绪。 有恐惧,有愤怒,有惊慌和忐忑,唯一没有的就是他口中所言为苍生请命的慷慨从容! 顾元清轻笑一声:“倒是打的好算盘,要么我出山与人斗个你死我活,要么落下个自私自利、罔顾苍生的名声。不管如何,都算得上渔翁得利,只是袁将军你可有想过,就算我不杀你,你身为神鹰卫禁军副统领,只尊皇令,现在却因为外人想逼迫我出手,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休要信口胡言,袁某忠心陛下,天地日月可鉴。”袁应崧恼羞成怒的大声道。 “伱也不用狡辩,是非曲直,你自己也知道,以后皇帝会怎么想也与我无关,我唯一好奇的是,到底谁和我有何大恨,偏偏要在这时算计我?” 一年以来,顾元清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明明自己囚禁深山,与外没有什么接触,可诸般事情却接踵而来。 袁应崧强自镇定的道:“既然公子不愿出手,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袁某冒昧,就告辞了!” 话语中,袁应崧站起身来就想离开。 咯吱,院门大开,顾元清走出了门来。 无穷压力忽然涌向袁应崧,刚站起身来的袁应崧周围空气都凝固了下来,巨大的压力压得刚要站起的他再次跪了下去,任凭如何也没办法再次站起来。 “袁将军既然这么喜欢跪着,那就不妨再多跪一会儿,既然敢来这里使手段,何必急着走呢,你说是不是?” 顾元清往后面看了一眼,一把椅子凭空飞出,落在他身后,他便顺势坐了下来。 袁应崧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他怒目圆睁,大声道:“顾元清,士可杀不可辱,你不愿出手,也不能如此侮辱我!” 顾元清能感应到他看似暴怒中内心之中的恐慌,他冷漠的看着对方,语气淡然:“你是自持禁卫军统领身份在手,以为不敢杀你,或许在你眼中,杀了你便是和朝廷作对,可在我看来,杀了也就杀了,鄙人年纪还轻,冲动之下做些事情,也是很正常的,朝廷真会为你一個区区真武八重与我为难?” 袁应崧面色微微一变。 “顾公子莫要误会,在下……在下也只是因为数万将士死于赤龙教之手,所以有些冲动,确实没有如顾公子想的那些东西。” 顾元清不为所动。 “让我来猜一猜,赤龙教接连袭杀了两处魔域封印之所,看来他们的目的便是魔域封印,现在赤龙教便奔王都方向而来,袁将军身担镇守封印之责,首当其冲便是你。在生死之危面前,刚好有人给了袁将军这个办法。” 袁应崧兀自嘴硬道:“我听不懂顾公子在说什么。” 顾元清又道:“那人承诺,只要你事情办成,定然在近期想办法将你调离此地,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何人,竟然能让袁将军相信他能办得到!” 袁应崧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想不通顾元清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忽然,他想到什么,指着顾元清道:“那夜……是你在外面!” 顾元清微微一笑:“不过是刚好修行了新的隐匿之法,山下禁军重地,本想着也就试一试,倒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与我自己相关的东西。” 袁应崧面如死灰,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狡辩。 顾元清又道:“袁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告诉我是谁算计于我,我或许可以放你离开。” 袁应崧好久不见发话,最后深呼吸一口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袁某技不如人,认栽!” 顾元清微微皱眉,这一刻他能感觉到袁应崧心中决然,仿佛已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与之前看似镇定,实则心中慌乱完全两样。 袁应崧闭上双眼,不再说话,仿佛已经认命。 “那你就继续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我们再谈!” 顾元清站起身来,提着椅子回了院落,从书房挑了本书出来,便仔细研读起来。 傍晚,冯桃送来晚膳,看到跪在院门前的袁应崧,一阵慌乱,差点连食盒都给丢掉了。 连连对着袁应崧一阵躬身,才忐忑的走进院落中。 她面对着顾元清指了指院外。 顾元清淡淡一笑,声音直接响起在冯桃心里。 “大娘不用管他,别人堂堂将军,想做什么,随便他吧。” 第51章 莫非是欺我年少? 北泉山下,禁军营地。 “将军怎么还未下来,不会是惹怒了那顾少爷,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几名袁应崧的亲卫抬头望着山中。 “不如我几人上去看看?” “可将军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任何事情,若无他命令都不得上山去。” “现在情况不一样,都快一整天了。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就算违抗军令,我也要上山去看个明白。” 这名亲卫正要出营往山上而去,张卓正好快步走了过来。 “大人呢?” “还在山上没有消息。大人,将军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张卓抬头看了一眼北泉山,眉头一皱。 “你几人随我一起上山,必须把将军找回来,赤龙教的人随时可能会来,若将军不在,我军中神鹰大阵便如群龙无首,别说对抗宗师,就算来了真武九重也应对不了。” “是!” 一行十数人,便穿过山门,向着山上而去。 顾元清只是朝山门方向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引导着北泉山中的采集的地煞之气进入真武密藏之中。 天煞之气与天罡之气一接触,便迅速发生变化。 秘境之内,风云再起,雷电轰鸣,地火风水隐隐再现。 经过这些时日的稳固,真武密藏已是完全与绛宫融为一体。 可以锁住神武密藏的周天大阵去固定蜕变过程中的玄武密藏自然是轻易而举。 顾元清完全不担心之后蜕变时会发生密藏不稳固的现象。 内观之下,可以看到真武密藏之内天地越发分明,矗立在其中的北泉山,宛如天柱连接天地之间。 在密藏外膜,七彩之色更加明显,几乎将象征玄武密藏的黑赤之色完全掩盖。 丹田内的真气也已充盈,顾元清重新进入了真武九重大成之境。 灵气如池,远比任何灵丹妙药来得更为玄妙,这些灵气完全是经过北泉山的提纯,无任何杂质,汇入体内后只需一个周天牵引便可化为自身真气,而且绝无后患。 “如今的我便是等待真武密藏蜕变,只要其蜕变成为圣武密藏,便可以准备成为宗师了。” 剑意已成,再加上观山悟道,顾元清的宗师之路本就是一片坦途,唯一等的只是时机。 这时,张卓等人已来到顾元清小院附近。 他们远远就看见了跪在院落外面的袁应崧。 几人神色微变,快步跑了过去。 “将军!” 张卓伸手就想将袁应崧扶起,可刚碰到袁应崧的手,就感觉无穷压力袭来,真武密藏与外界联系断开,真气凝滞,动弹不得。 “不要……碰我!”袁应崧急声道,失去真气加持的他,承受压力跪在此地,完全只凭借肉身力量强撑于此,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滴落。 但他的话稍微晚了一些,还有几人伸手碰到了他,受到牵连,纷纷动弹不得。 更后面的人看到同伴异样,也是伸手去抚,结果尽数受到牵连。 这些人虽然不会像袁应崧那般承受压力,不得不跪下去。 可失去真气,宛如突然变成了普通人,依旧让所有的人神色大变。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尔等不要在此,张卓,你带着所有弟兄,立马下山去,这是军令!” “我不走,要走的话,也是我等下属和将军一起回营!”张卓见到所有军士皆被压制修为,见到袁应崧脸色苍白,连说话也是费力,顿时怒上心头:“顾公子,你不愿意出山御敌也就罢了,怎可如此侮辱我神鹰卫统领? 就算将军言语中有冒犯,可我等前些时日,不休不眠,日夜镇守下方,以防贼人上山惊扰了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做,人心何在?” 袁应崧闻言暗道一声要遭。 念头还没落下,张卓仿佛凭空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飞出三米远。 “大人!” 其他的禁军卫士纷纷脸色一变,哪怕修为被压制,却纷纷拔刀出鞘,怒视院落中。 顾元清的话语从里面传出来,语气冷漠:“我也就奇怪了,尔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镇守这北泉山、镇守魔域封印,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 我好端端在山中平静生活,你们有何资格道貌岸然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着我说,我不出手,那便是罪人,那就是对不起大乾,对不起黎民百姓。 诸位是不是忘了一点,在尔等军令中,顾某尚且被囚在这北泉山中。 更忘记了一点,弱者应该对强者应该有最基本的尊重,怎不见你们跑去剑圣秦无涯的面前去大声嚷嚷几句? 莫非是欺我年少,不敢杀人?” 顾元清的语气森冷,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心情,整座北泉山突然冷风阵阵,寒气逼人。 在场所有的军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时间,没有人再敢说话,顾元清是山中囚犯没错,可也是一剑斩杀宗师的高手。 过了片刻,顾元清淡淡问道:“袁将军,你可考虑好了?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袁应崧冷得声音发抖的说道:“无话可说。” “那好,那便继续跪着,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想说了我们再谈。” 院落中恢复了平静。 “将军!”张卓爬起身来,低声道。 “你们下去吧,在这山上无益。”袁应崧一边吩咐,一边对张卓使了一个眼色。 “是,属下明白了!” 一众军士对着袁应崧单膝跪下行礼,随后纷纷离开。 顾元清都看在眼中,甚至能感觉到这些军士心中暗藏对他的愤怒。 不过,他并不太在意。 人生在世,若太在意他人,活得太累,这些人于他而言不过只是路人! 一年前他刚被囚禁这里,心中几乎绝望时,这些人不一样也是冷眼旁观。 至于下山去阻拦赤龙教这事儿,他从来就未考虑过。下了北泉山,他不过就是真武九重的修士,去了也是枉送性命,又有何用? 若是赤龙教的人刚好不识趣,来了北泉山中,他自然也不介意与之较量一番。 而现在,他最感兴趣的依旧是:到底是谁在算计于他! 张卓等人下了山去,片刻之后,一只苍鹰飞上夜空。 一個时辰后,苍鹰掠下,落入神鹰卫总部之中…… 第52章 道胎境 神鹰卫统领张骥看到消息勃然大怒。 “这顾元清不为人子,大敌当前,不思济世安民、忠君报国也就罢了,反倒如此折辱我神鹰卫将士,气煞我也,我这就进宫,找陛下寻个公道。” “将军且慢,你此时去寻陛下又能如何,那可是宗师之上,现在赤龙教大敌当前,此时若与顾元清之事,闹到陛下跟前,岂非让陛下为难?”身后的幕僚拦住了他。 “那你说该如何?那袁应崧我虽不喜,可终归是我神鹰卫的副统领,传了出去,我神鹰卫数万将士,颜面何存?” “在下的意思是,那顾元清终归是陛下吩咐囚禁在北泉山的人,只需将事情原委据实以报,一切皆由陛下裁决即可。” 张骥深呼吸一口气,心中觉得憋屈得很,眼中尽是杀机:“这顾元清也好,那些宗门之人也罢,皆是毒瘤,不服王教,无君无父,尽是些自私自利之辈。” “慎言啊,将军。眼下赤龙教重现江湖,正是朝廷和宗门通力合作之际,此话传出去,怕是又要惹人非议了。” 奏折经徐莲英之手送入御书房。 “陛下,这件事儿怕是稍微有点麻烦。”徐莲英看李颢天刚好空下来,就将手中的折子递了过去。 李颢天接过一看,神色有些不好看:“胡闹!真是一群废物,朕养着他们是办事儿的,不是来给朕找麻烦的!” 徐莲英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陛下,这件事情毕竟与顾公子有关,神鹰卫不敢擅自做主,也属正常。” 李颢天冷笑:“我看那袁应崧是在北泉山下闲着了,院前叩首,大告四方,逼人出山,这手段如此拙劣,也亏他想得出来。 “袁将军或许也是担心朝廷。”徐莲英倒不是想为袁应崧辩解,只是想借些话语让李颢天能平息一下心中怒火。 李颢天正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站起了身来。 “陛下,怎么了?” 李颢天缓缓说道:“四大禁卫军,皆是听令行事,袁应崧非是蠢人,怎会突然这样做?” 徐莲英沉默不语。 “大伴,你明日亲自去一趟北泉山吧,把人带回来,这件事情需查个清楚,我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把手伸进了不该伸的地方。” 四大禁卫军皆是皇帝最亲信的力量,直接听命于他,不经任何人插手,可他突然间发现有人似乎不对劲,自然由不得他不重视。 “奴才领旨。” “赤龙教的人现在走到哪里了?” “回陛下,今日传来信报,赤龙教的人似乎放慢了脚步,刚走出南雁道,距离王都尚有三千余里,赤龙教中的高手,也已被查了个出来,名叫左丘,似乎不是大乾的人,赤龙教的教主司治宇应该就是当年司家的后代,他称那左丘为尊者。” “左丘?这个人名好像从未听说过,他们放慢了脚步,这是专门留给我们时间聚集人手,从而一网打尽啊,这真是好大的气魄。” 李颢天冷笑一声,又问道:“大伴,灵墟门那边可有回话?” “暂未有信传回来,按时间来算,公主殿下应是去了灵墟门的秘境中尚未归来吧。” …… 夜幕中,顾元清再次问了一句:“袁将军,可愿告诉我到底是谁想找我麻烦?” 袁应崧硬扛着周身压力,依旧沉默不言。 因为他深知一点,他是禁卫军副统领,只能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大乾皇帝陛下,一旦作实他与任何人有勾连,做了不忠于皇帝之事,其后果不用多说! 顾元清也不多问,转回屋内便开始修行,压制袁应崧修为、境界之类的事情,几乎不用消耗他的心神,只需念头一动而已。 夜晚,他沉入灵山试炼之中,这一次出现的人让他颇觉意外。 竟然是与他有数面之缘的徐公公。 当顾元清的眼神落在徐莲英身上时,徐莲英的信息立马出现心底。 徐莲英,大乾大内总管,道胎境! “徐公公竟然是宗师?见了几次,我居然没察觉!” 所谓道胎境,便是真武境之上的境界。 真武巅峰,蕴养精气神至圆满,以真武密藏为核心,精气神凝为一体,于密藏之中蕴养道胎,而这一步跨越便是凡俗之别,是以也被凡俗称为宗师。 顾元清深呼吸一口,心中有些兴奋起来。 此时的他,真武九重大成的修为,一身真气是以三百六十五窍穴的周天大阵凝练的,远远超过普通真武九重的修士。 大易幻天决、太虚纵横术,皆已在不断地尝试中与天道心禅诀融为一体,一切运转皆可如意。 身上剑术,早已在磨炼中更进一步,奇、正结合,渐至大成。 剑意与真武奇境之间相互呼应,让顾元清的长剑,看似灵巧,实则只需意念转换,便可力大无穷,沉重如山。 这些时日,他也时常进入试炼空间,可遇到的人皆是真武九重左右,以他现在的修为,已可轻易应对,完全没有挑战性了。 今天,总算是可以与宗师一战了,对这件事情,他可是期盼已久! “正好试试,现在的我只用自身修为与宗师到底差了多少!” 顾元清意念一动,长剑已然握在手中。 与之同时,站在对面,神情木然的徐莲英陡然恢复了生气,双眼精光绽放。 顾元清只觉得徐莲英的双眼忽然变大,并迅速充斥他的整個视线。 再下一刻,他便觉得胸口一凉,低头望去,只见得一把拂尘上的细丝根根竖立,犹如钢线穿入自己心脏中。 顾元清的意识退出到灵山试炼之外,他大口呼吸中,紧紧的抓住自己胸膛。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便已经身亡。这就是我与宗师之间真正的差距吗?” 好片刻,顾元清才恢复过来,哪怕已经在灵山空间中死了很多次,可每一次的死亡依旧让他心悸,这是人对死亡恐惧的本能。 顾元清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唯一想起的便只有那一双占据整个视线的眼睛。 “按照以往的经验,灵山试炼中既然放出了徐公公,那就说明我与他之间差距,并未有到完全不可能跨越的地步。不然,这样的试炼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便是这双眼睛有问题,宗师手段与真武已是不一样,牵扯到精神意志。我再进去试试看!” 第53章 心灵和意志 重新进入试炼空间,徐莲英也出现在演练场上。 随着心念一动,战斗再次开始。 有了前面的教训,顾元清未去直视其双眼。 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仿佛跨越了空间的限制,直接出现在顾元清的脑海中,他的思维有一片刻的停顿,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等所有的感知再回来的时候,拂尘已然穿过了他的心脏。 “这就是宗师吗?完全没有战胜的机会!” 顾元神色微微一变,他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宗师。 宗师和真武九重之间的差距,比起真武和元士之间还要大得多。 顾元清曾在真武七重时,便可以和半步宗师境的孔圣兵一战,可现在面对真正的宗师,却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难怪以前曾听人说,宗师已是非人,其手段和能力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 顾元清再次尝试了两次,终于摸到了眉目。 “这是精神意志的差距,哪怕我只是看了一眼那双眼睛,那他的精神意志已然烙印在我心中,所以哪怕我后面不与其对视,也没什么作用。” “宗师之间的战斗,已并非单纯力量的比拼,而是涉及心灵和意志的战斗了。所以,宗师之下才根本无法与之对战,或许只是看你一眼,便可以让你失去战斗能力。” 顾元清又回想起了,那日自己站在观景亭上,只是隔着悬崖远远的与剑圣秦无涯对视一眼,便被其剑意所刺激。 “我借助北泉山的力量压制其他的人,被误认为是宗师力量,这里面或许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元清尝试了几次,感受了宗师与真武的差距之后,也并未去强求要在真武就要战胜宗师。 而是不断地在尝试中体悟宗师力量的变化,以对宗师有更全面的了解,为自己成就宗师增添经验。 他有着观山、御物的体悟,对精神意志的了解远非常人能比,灵觉也相当敏锐,渐渐地,他也多少了解到自己与宗师之间差别在哪里。 “其实,若论精神力量,我经过观山蕴养,未必比宗师差上多少,只从我可以分心数十处驾驭体内真气便可见一斑。真正的差距体现在精神力量与意志的结合上,我的精神力量,散而不凝,宗师意志却如经过千锤百炼的利刃!” “我在观山中的感悟,有许多仅仅只是感悟,未将之转化为自身的道。而这一步的蜕变,其实就在道胎境。 所谓的道胎蜕变,并非仅仅只是力量上的蜕变,更是心灵的蜕变。” 一夜之间,顾元清感悟颇多,隐隐间快要触及宗师的大门。 不过,他并未着急,反而特意放缓了这个节奏,因为,真武密藏的蜕变越来越近了。 随着灵山蜕变成功,顾元清借助灵山之中采集的天罡地煞之气仿佛也发生了些许变化,这些变化让体内真武密藏的蜕变更快了。 外膜之上,七彩之色已将黑赤色完全掩盖,仿佛蜕变之机随时都会到来。 早晨,他睡了半个时辰。 醒来时,发现袁应崧依旧跪在原地,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没有真气的支撑,时刻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哪怕身体强健也有些受不住。 顾元清练了一会儿剑法和身法,推开院门,随意地问道:“袁将军,考虑清楚了吗?” 袁应崧依旧不答。 顾元清淡然一笑:“倒有些倔强。” 随后,他径直去了东侧山石上,面对着东方盘膝而坐,等待采纳天罡气的机会。 等顾元清回到小院时,张卓带着数名军士又来到了小院外面。 一名将领将水和干粮放在袁应崧身前。 “姐夫,吃一点,喝一点吧。” 他不敢去碰袁应崧,昨夜的遭遇还历历在目。 “都给我滚回军营!”袁应崧低沉的呵斥道。 军士们相互看了一眼,没有人应声,都当作听不到。 “怎么难道本将军的话现在没人听了?”袁应崧怒道。 正巧这时,顾元清从外面回来了。 张卓当头便跪倒在地:“顾公子,山下神鹰卫身具镇守魔域封印之职,责任重大,不容有失,袁将军若不在,神鹰卫就是群龙无首,无法起阵,一旦贼人袭来,便有封印破碎之危,是以还请顾公子饶过将军,若是你还不解气,便由我张卓代替他跪在这里。” “还请顾公子饶过将军,以大局为重,我等愿替将军长跪于此!” 上来的所有军士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顾元清脸若冰霜,他发现这些人似乎都喜欢拿这些大帽子来扣人,仿佛自己要是不同意,就是不顾全大局,犯了大错一般。 昨天的袁应崧是这样,今天的这些禁卫还是这般! 顾元清冷冷地一挥手:“既然都喜欢跪,那就都跪着吧!” 话语刚落,所有的人都感觉这片天地间深深的恶意。 无穷力量四面八方而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送早膳过来的冯桃吓得都有些不敢过来。 顾元清心念一动,她手中的食盒就飞入了院落中。 “冯大娘你去忙你的吧,这边今日不用过来了,吃完了的碗筷,我会送过来。” 顾元清吃了早膳,心念动间,碗筷自己飞去了下人住的偏院内。 顾元清先是在屋内看起了书,可随后感觉外面跪着这么多人,有点不舒坦,就拿了本书,自小院中一跃而起,去了后山。 这后山中,近几日来了一群猴子,和后山的几只猛禽野兽抢夺地盘,偶尔一场大战,喧闹得很。 不过感应到顾元清到了后山,所有的动物都安静下来,这群猴子的猴王还为顾元清摘了几枚野果送过来。 不得不说,这些飞禽走兽灵智不及人类,可来自与生俱来的直觉反而在人类之上。 他们仿佛可以轻易的判断出在这片天地中,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顾元清枕着双手躺在青石上,一本书凭空悬浮在距离他双眼两尺距离的空中,每当他看完一页,这书就自己翻过一页。 而在一旁的石头上,几张白纸铺在地上,一支毛笔凭空悬浮,然后自己去沾上墨,笔走龙蛇,将顾元清心中所想飞快记录了下来。 可写着写着,顾元清忽然一拍脑袋,坐起了身来。 然后,他一抬手,一张白纸来到他跟前,他的目光又看向砚台,就见得砚台内的墨水飞出,落在白纸之上,一个又一个工整的字体便在白纸之凭空出现了。 顾元清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时,忽然转头看向了前山山脚。 在那里,徐莲英正好踏入北泉山中。 第54章 山因人而灵 再见徐莲英,顾元清的感触又是不同。 昨夜,可是连续数次“死”于其手。 若不出意外,灵山试炼中,他又将如当初的北泉剑派掌门孔圣兵一般,拦在前途许久。 徐莲英的修为不凡倒也正常,毕竟终日侍奉在皇帝身旁,本来按照顾元清猜想,其修为也是真武高阶,可他是宗师,则完全出乎意料了。 “大乾皇室能镇压天下和宗门,果然不是这么简单,先有妙萱二十之龄成就宗师,现在一个大内总管也是宗师之境。” 顾元清忍不住以观山之法看向徐莲英。 只见得他浑身气息内敛于体,丝毫都无外泄,若有若无的真气,体内流转,若不仔细观之,丝毫不会察觉。 再想看更深一点,那一切又被遮掩进了云雾之中,看不分明。 “这就是宗师的浑圆如一吗?与真武境倒确实不太一样。” 也就在这时,徐莲英似乎有所察觉,抬头看向北泉山上。 顾元清站起了身来,心念动间,围在周围的鸟雀依依不舍地飞起离开。 他向着前山走去,纸笔墨砚也已凌空飞起,回了自家书房之中。 站立良久,徐莲英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顾元清面带微笑等候。 徐莲英稍微加快了一些步伐,对于顾元清会在这里等他,也并不觉得意外。 “顾公子,咱家有礼了。劳烦久等,这次又来打扰,不要见怪才好。”徐莲英的姿态依旧放得很低。 若非顾元清在灵山试炼中知道了他的底细,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人居然宗师。 顾元清拱手还礼,看了一眼身后军士挑着的书籍,哈哈笑道:“徐公公说笑了,在下可是时时刻刻盼着你来,这样的打扰再多来几次我也不会嫌弃。” 徐莲英微笑道:“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咱家也就是跑跑腿。” “谢过陛下了。”顾元清对着王都方向拱手。 徐莲英见顾元清神态,心中那一缕担忧已经消失,说到底,顾元清与皇家之间也算半个一家人,只是其中微妙,一些东西不可言说。 “这些东西,就让下面的人给你去院中,顾公子,可否一起在这山间走走。” 顾元清心知这次徐莲英来此,并非单纯的送东西,微微颔首:“自无不可。” 然后又对着挑着东西的公公和军士微笑道:“有劳了,诸位将这些放在院中即可,鄙人回头自行收拾。” 随后又侧身道:“徐公公,这边请。” 走在山间道路,徐莲英打量着山上景色,叹道:“咱家以前曾听人说,山因人而灵秀,今日看来,倒确实如此,顾公子在这北泉山中,这山也变得不一般了。” 顾元清不清楚他是否意有所指,微笑道:“徐公公过奖了,不过,这北泉山景色倒确实不错,住久了,倒也不太想走了。” 徐莲英笑道:“顾公子心性,咱家佩服。” 顾元清轻笑着若有所指:“公公的修为涵养才是令人敬佩。” 徐莲英神情微愕。 两人闲聊一阵,来到鸿雁山瀑布观景亭内。 顾元清才问道:“徐公公今日前来怕不是单纯的想与我聊一聊吧?” “就知瞒不过顾公子,既然如此,咱家也就有话直说了。” “请讲。” 徐莲英转头望向顾元清小院的方向。 “袁应崧毕竟身为禁卫军副统领,常跪于北泉山中,影响颇大,顾公子可否容咱家将其带走?” 顾元清双手撑着栏杆,微微沉吟。 “若是其他人前来,在下或是不许,但徐公公开口了,那袁应崧就交由公公带去吧。毕竟我来北泉山之时,生死尚且不自知,徐公公对我颇为照顾。” 徐莲英露出笑容。 “多谢公子体谅,陛下此来也想将其带回问询,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的。” 顾元清淡淡道:“交代倒是不用,只是不太喜欢有人用手段逼我做事罢了。” 徐莲英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宗师尚不可辱,就算皇室也是以礼相待,更别说宗师之上了。 “顾公子放心,以后北泉山下禁军,除了送上用度之物外,绝不会再有人擅自上山打扰公子。” 两人说着话,开始调转了方向去往顾元清的小院。 顾元清忽然问道:“公公,冒昧问一句,赤龙教之事朝廷打算怎么解决,我观公公神态,似乎并不太以为意?” 徐莲英微微一笑,悠然道:“我大乾王朝能屹立世间数百年,并非随便来了一人,便可肆意妄为的。” 此话一出,顾元清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他问庆王的话,当时庆王只说:宗师之上应该不会因北泉山的秘剑而出手。 如此看来,大乾王朝中,定然也有宗师之上的高手! 小院门前。 顾元清心念一动,压在袁应崧等人身上的压力消失无影,体内的元气再次畅行于经脉之中。 张卓几人连忙起身,想去扶起袁应崧,可跪得太久,气血不畅,差点摔倒。 袁应崧深呼吸一下,推开手下人的搀扶,站起身来,可以见到他膝盖上隐隐有血迹透出,他身体微微有些摇晃,对着徐莲英拱手。 “多谢徐公公。” 徐莲英淡淡道:“袁将军,你先将军中事务安排好,随后同咱家进京,陛下要见你。” 袁应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有的事情一旦做下,便只有接受其带来的后果。 …… 南雁道去往京都的官道上。 数百名身穿兜帽长袍的赤龙教徒正大光明的骑在角龙马上。 在官道的四周,偶有江湖人士或者朝廷的探子远远观望,可无一人敢于接近。 一路行来,已有数个宗门惨遭灭门。 那屯溪坡上,南雁道总督童天雄率五万军士,布下军阵,却被屠杀殆尽,鲜血染红了江流。 赤龙教的威势一时无两,人人皆须避起风头。 所有的人皆在观望朝廷的下一步动作。 赤龙教徒中间,是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此车本是南雁道总督童天雄的座驾。 左丘盘膝坐在软垫之上,那把鬼头刀被他横放在双膝上。 整把长刀都散发出血腥的味道,刀柄的鬼头双眼处有隐隐红光闪烁,宛如活物。 过了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精神有些许萎靡。 “他娘的,这次杀的人太多,差点被其反噬了。” 第55章 皇城谋划 左丘拿起鬼头刀,随意在空中一滑,便见刀身之上薄薄的红光延伸出去。 此刀名为鬼魄刀,战斗之时,此血煞之气可以吞噬真气,返还自身,杀人之时,也可吞噬死者血魄。 就是凭此刀,他一身实力至少提升数层。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把妖刀太过凶煞,若是喂得太饱就会噬主。 左丘将刀放下,自车窗探出头去,喝道:“司教主,过来一下。” 后面一辆稍小的马车中,一道人影窜出,登上了左丘的马车中。 “尊者,可有何吩咐?” 司治宇神情恭敬,这些时日,他对左丘的凶残可谓是见识过了。 以往赤龙教所作所为与这左丘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可是数万人啊,几乎绝大多数皆是他一人所杀,那浑身被鲜血染透,宛如妖魔一般的场景,现在想来依旧让人心寒。 “这是走到哪里了?” “已在庆云道中,再过去一千百余里,便是京都所属了。” 大乾王朝领地,除了京都周围方圆八百里地,由奉天城直属管辖外,其余方位划分为十二道,由总督管辖。每一道又分三州六郡,囊括领地数千万平方公里。 而到了此地,便离京都不远了。 “那就加快一些速度。” “尊主,那我们此行先去北泉山还是镇魔司总部驻地?” “哪里更近一些?” “应是北泉山,镇魔司驻地所在的大禹山就在帝都附近。” 左丘咧嘴一笑:“那就先去北泉山,不是听说那里有所谓宗师之上吗?先去会上一会,顺便祭祀一下,看能得到几品的圣魔丹。 镇魔司既然是在奉天城附近,想来大乾国的高手都汇聚于此,好戏自然留到最后来看!” “遵命!” 司治宇走出车厢,高声道:“别磨磨蹭蹭了,加快速度,明日清晨我等需在北泉山外。” 他们胯下皆是抢夺自南雁道的角龙马,一日可行数千里,这一声令下,马鞭挥舞,便在官道之上卷起滚滚烟尘。 这边刚一加速,数里之外便有鸟雀腾空而起,飞信传于王都。 左丘看在眼中,冷笑一声,并不以为意。 …… 三个时辰后,皇宫承天殿。 皇帝李颢天坐在上首。 徐莲英站在一旁。 剑圣秦无涯、钦天监玄青真人、庆王、大将军陈敖、四大禁卫统领、镇魔司镇魔将军赖天锋,天策府代府主-十二天捕排名第一左松鹤皆分坐左右。 这里的十数人,便是大乾王朝明面上的巅峰高手,每一人皆在真武九重以上。 “朕刚接到传信,赤龙教之人已在庆云道上虞城一带,他们加快了行进速度,直奔王都而来,预计明日便会兵临城下,诸位都是朝中重臣,说说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在场之人显然都已得到了这个消息,人人脸上皆是十分凝重。 “陛下,可以看出,赤龙教此行主要目的,应该就是我王都附近两处魔域封印,大禹山中,玄天宗阵法高手前日已经抵达,已以九件宗师秘器布下大阵,就算宗师之上也未必不可以一战,唯一担忧的就是赤龙教中人精通蛰龙秘术,若被其潜入阵中,施以斩首之术,扰乱了军阵。”魔将军赖天锋沉声道。 李颢天看向玄青真人。 “真人,你精通望气之术,玄瞳可破潜匿之法,可否前往大禹山助阵?” 玄青真人鹤发童颜,一身道装,起身单手作揖道:“赤龙教妖人,天下共诛,贫道虽是方外之人,此事亦责无旁贷。” 李颢天又看向秦无涯,说道:“秦老,不如你与真人一起,坐镇大禹山,那赤龙教的教主据闻也是宗师高手。” 秦无涯一袭青衣,文士打扮,拱手道:“陛下有令,自无不可,不过鄙人若与玄青道兄同时离开,这王都之内,陛下的安全……” 长久以来,帝都三大宗师三有其二居于王都,就算情况再是危急,也至少有一人坐镇皇宫周围,皇帝一身系天下安危,若是出事,大乾上下定然震动。 “无妨,朕自有打算。大禹山魔域封印与其他几处皆是不同,若是出了问题,便是大乾百姓之劫难,是以必须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大将军陈敖,说道:“陈将军,你率龙骧军、虎贲卫,携我大乾祖器乾龙天刀坐镇奉天城北门,与大禹山成掎角之势。天策府协调好助阵的宗门高手,也在北门和大禹山待命。” 这话一出,殿中数人皆是面色一变。 “陛下,乾龙天刀乃我大乾镇国之器,皇宫安危紧系于此,万万不可啊。”陈敖起身道。 李颢天道:“那赤龙教左丘乃宗师之上,任何事情小心都不为过,只从南雁道数万军士被其屠杀便可见其一斑。朕和王叔早已商定,诸位听令就是。” 众人看向庆王。 庆王微笑道:“诸位遵陛下之令即可,陛下自有打算。” 听到庆王发话,众将领这才稍稍放心,陈敖也才坐下。 “那眼下之事便是北泉山了,诸位以为,该如何应对?” 说起此地,在场诸人皆又沉默下来。 那里不比大禹山,与王都相隔六百余里,要想驰援也非片刻能到,而眼下的赤龙教又并非寻常一些高手,或者派遣大军就能应对。 “陛下,北泉山上不是有宗师之上的高手吗,可否请他代为镇守。”神鹰卫统领张骥起身拱手道。 其余众人皆是望向李颢天,对这北泉山中高手,他们也着实好奇得很,只是朝野上下皆知皇帝似乎不愿多有提及,所以也不敢多问。 李颢天看了一眼殿中诸人,想着要以眼前这些人去应对赤龙教确实力所不及,便淡淡道:“算了,北泉山那边朕另谋他算,诸位爱卿若无其他事情,便回去备战吧。” 众人退去,片刻之后,大殿之中,就只剩李颢天、庆王和徐莲英三人。 “王叔,皇祖那里可有说好?” “我来此之前,已将消息禀告三皇叔,他答应去北泉山看一看。不过,那左丘来历、实力皆是不明,哪怕三皇叔也没有把握。” “一切见机行事,让皇祖多加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上。”李颢天再三叮嘱。 “顾公子那里呢?他若有事,公主和小殿下日后得知,怕是会怨你。” 李颢天闻言神色略显阴沉,哪怕知道顾元清或者顾元清身后有着高手,多次也施以恩惠,可心中难免存在芥蒂。 过了良久,他才淡淡道:“大伴,你传书北泉山,着人告知顾元清关于赤龙教情况,至于是走是留,还是想与之一战,就看他自己吧。” 第56章 皇室高手 深夜之中,顾元清站在院门口,拿着信函读着上面信息,眉头微微一皱。 张卓拱手道:“顾公子,信已送到,在下告退。” 顾元清微笑道:“有劳了。” 张卓转身离开。 顾元清忽然开口问道:“这位将军,那你们呢?准备如何应对赤龙教?” 张卓转过身来,神色坚毅:“我等虽修为薄弱,可身为禁军卫士,负镇守魔域封印之职责,战死沙场本是常事,哪怕敌人身手高绝,但也大不了一死,马革裹尸,以报朝廷。” 顾元清愣了愣,正色道:“届时若真是不敌,可入北泉山中。” 张卓淡然一笑,抱拳拱手,转身离去,步伐坚定。 顾元清凝视张卓的背影,他不知朝廷到底是何打算,可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至于离开北泉山,他从未考虑过,此地已成为他立身之本。 回到院中,顾元清无心睡眠,遥遥一伸手,桌、椅、茶盅皆飞了过来。 躺在院内,喝了一口凉茶,望着天上繁星良久,方缓缓闭上双眼。 沉入观山之中,感应着北泉山中万物气息。 有一缕缕的灵机自山体深处渗透而出,山中万物在灵气的滋养下缓缓发生变化。那些蕴藏在万物深处的烙印渐渐复苏。 这些变化皆一一映在顾元清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之感不断累积,仿佛在渐渐地化为一颗颗种子藏在他心灵深处,等着生根发芽。 又过了很久,屋内的昆吾剑脱鞘而出,化成道道剑光穿行在空中。再过一会儿,十数闪烁蓝光的细针又自屋内飞出。 这些细针穿行空中,发出尖锐至极的破空声。 再过一阵,那根得自天竹老人的翠绿竹也腾空而起。 此竹甚是坚硬,顾元清以长剑斩之,竟也无法在上面留下丝毫痕迹,也不知是因为其本身质地,还是因宗师以自身真气长期蕴养蜕变而来。 这些兵器在空中飞舞,与昆吾剑相互配合,化为剑阵。 此时的顾元清,御物的手段早已今非昔比,十数件兵器操纵起来,竟是各自皆有法度,纹丝不乱,每一击的威力也远非当初能比。 而这,便是他敢于留在此地等候赤龙教中高手的底气。 只要在这北泉山中,配合天地压制,就算来了宗师之上,那又如何? 时间一点点过去,诸般兵器再次归于屋内,顾元清又沉入观山蕴养心神。 按照信函中所言,明日清晨,赤龙教中人或许便会抵达北泉山外,他需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敌人。 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一道道令信将赤龙教的行径传入王都。 李颢天只睡了一个时辰,便到了承天殿中等候汇报。 敌人可是宗师之上,哪怕大乾王朝有各种底蕴,也需谨慎应对。 今日,无早朝。 京都之中,南雁道之事已是传入京都,数万军士惨死刀下令人心寒。 那些记载着赤龙教的古书中记载的桩桩血案也被翻了出来,人心惶惶。 哪怕朝廷发下官文,也无法完全稳住众人之心。 若非是城门紧闭,许多人怕是要立马收拾行李离京而去。 顾王府内。 顾王爷在院落内缓缓打着拳。 管家在一旁候着。 过了多时,顾王爷停了下来。 管家道:“老爷,几位公子爷和小姐都在外面候了多时了。” 顾王爷面色阴沉。 “给我都轰回去,今日本王谁也不见,谁要是敢提离京之事,就给我打断腿。赤龙教还未到,就吓得丢了魂,顾某人怎么会养出了这么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管家苦笑道:“王爷,也不能怪诸位公子,那毕竟是宗师之上啊,而偏偏还是赤龙教的人。” 顾王冷哼一声:“让都回去歇着,一个个不成器的东西,今日之事若传到朝中去,我顾家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宗师之上又如何,大乾国还没那么容易灭国。” “老奴这就去将话转给几位公子爷。” 管家躬身退下。 片刻之后,再次回转。 “人都走了?”顾王问道。 “都离去了。有老爷的话,他们也就放心了。不过,老奴刚得到消息,赤龙教的人应是直接去的北泉山那边,元清少爷那里,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事。” 顾王爷沉默,最后淡淡道:“一切就看命吧。” 皇宫里。 大乾天子李颢天和庆王站在高处,朝着北泉山的方位。 “皇祖已经去了北泉山那边了?” “去了,按照三皇叔的脚力,此时应快至北泉山了。” 李颢天微微颔首,眺望远处不言,神色中透着一丝担忧。 “陛下放心,三皇叔身经百战,就算不敌,从容撤退还是无碍的。” 李颢天叹息一声道:“是我等无能,这事儿竟还要劳烦皇祖出手,而且此次出手,皇祖还在王都的消息也是瞒不过了,怕会又生风波啊。” 庆王也是沉默,他若是当年能成就宗师,凭借族里祖器,再以他为核心结下军阵,宗师之上,照样可以一战,也不至于要让皇祖出手,说到底还是李家这两代都太不争气。 过了半晌,李颢天又问道:“顾元清是否离开北泉山?” “未曾离开。我已将他的消息告知了皇叔,若真出现什么意外,皇叔与顾……北泉山中的高手合力,或许也可直接将赤龙教拿下。” 李颢天微微蹙眉,若是换一位宗师之上的高手,他怎么也会想办法求其为大乾出手,但顾元清的存在对皇室来讲本就不光彩,且与皇室的纠葛关系着下一代李家帝位,他并不愿意与顾元清走得太近。 除去心中一直存在的芥蒂之外,还因为大乾王朝的帝位必须是李家的人,而宫内的那位幼儿若要继承帝位,便不能有一个李家之外的父亲,更别说此人还是宗师之上。 …… 北泉山下,一名身着青衣,头发花白的老者飘然行于树梢之上,看似平常迈开步伐,可每一步都跨越数十丈之远,远远望去就如踏虚空而行。 来到山脚,他抬头看向北泉山,口中呢喃:“未想十数年未出,在这皇朝之外,竟然还来了这等高手,这山……似乎也有些古怪。” 第57章 赤龙教至 老者站在北泉山脚一步之外,隐约间能感觉此山与周围皆不一样。 只见山中草木茂盛,郁郁葱葱,悬崖之上也到处可见草木长出。 山中鸟雀似乎也比外面多了一些。 “莫非是山中那一眼灵泉又复苏了?” 老者看了半晌,却未迈出眼前的这一步,随后几步就来到了神鹰卫驻地之中。 营地之中,所有军士皆披盔戴甲,手持利刃。 新调任过来的禁卫军副统领柳冠良站在军帐前。在他右侧,有两名军士被双手扭在身后跪在地上。 “我等禁军将士,肩负皇命,当悍然无畏,奋勇杀敌,以报皇恩。大敌当前,此二人临阵逃脱,扰乱军心,今日当杀之以正军纪!”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将军,我等并非畏死,可那是宗师之上,我等不过千人,修为不过真武,就算结下神鹰大阵,也不是宗师对手,朝廷到此尚无援军,已是放弃我等,与其在这等死,还不如忍辱负重,留得青山在,他日再以此身报效皇恩。” “住口,还敢胡言,行刑!” 一声令下,刀光闪过,两个人头掉落,鲜血喷洒而出。 在场军士心中皆是一凛,既入禁军,这一身性命便是交托朝廷,军令如山,临阵逃脱,当杀无赦! 柳冠良环视周围,片刻后才沉声道:“各自归阵!” “诺!” 众军士皆列队回到各自镇守岗位。 柳冠良看了一眼地上头颅,一挥手,有军士过去收拾了尸体。 他举步来到军营最高处,眺望着山外过来的道路,那边有暗哨,一旦察觉赤龙教的踪迹便会发出传信令箭。 站立良久,柳冠良忽然瞧见身旁多了一个人影,心中咯噔一下,自然反应的拔出腰间长刀。 站在柳冠良身后一丈外的亲卫,先是一愣,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竟有一人到了将军身侧,他们又惊又怒,纷纷拔出兵器。 “稍安勿躁!” 老者声音淡然,话语一出,这周围所有军士都一阵恍惚,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时,老者拿出了一枚五爪金龙令出示在柳冠良面前。 恢复神智的柳冠良看清楚了令牌,连忙将刀归鞘,单膝跪倒在地。 “神鹰卫副统领柳冠良见过……前辈!” 青衣老者语气温的道:“起来吧,陛下让老朽来此应对赤龙教,将军且先带领神鹰卫军士离开此地吧。” 柳冠良一愣,迟疑道:“前辈,我神鹰卫肩负镇守此地魔域封印之职,此时离开不是拱手将此地让给赤龙教吗?”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此次赤龙教来者皆是高手,就算是老朽也不敢说在能在对战之时,能护住尔等性命,你等留在此地不过白白丢了性命,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下有用之身。” 柳冠良还是有些迟疑。 青衣老者又道:“放心,我既然手持金龙令,此话便代表是陛下所言,也算君令。” 柳冠良右手横在胸前:“遵令!” …… 官道之上,一座路边茶肆中。 赤龙教徒在此休息。 寒光闪过,一个头颅飞天而起,却是那茶肆老板。 左丘横过刀来,添去刀刃上的鲜血,轻笑道:“区区一个真武境,也敢学人下毒。” 他端起桌上茶水,咕噜一下喝了下去,咂巴了一下嘴,不满意道:“这乌头断肠散味道也未免太差了一些。” 赤龙教教主司治宇过来在死者腰间搜索了下,拿出一块令牌来,说道:“是万毒谷的弟子。” “万毒谷?就这用毒的水平,也敢称万毒二字?” 司治宇笑道:“尊者眼界开阔,自然不将其放在眼里,不过在大乾,万毒谷也勉强可算一流的宗门了。” “算了,一些小喽啰,不必多说,司教主,此去北泉山还有多远?” “应还要半个时辰!” 左丘眼神中闪烁嗜血的寒光,咧嘴笑道:“这么近了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走吧,大家上路!等去了北泉山,今日夜晚正好去大乾国王都玩一玩!” …… 顾元清站在北泉山山腰处,这里刚好可以看到下面军营和来北泉山的道路。 “这些禁军似乎都撤离了,难道朝廷已经放弃了此地?” 顾元清心中正疑惑,忽然瞧见了那青衣老者。 也就在这一瞬间,青衣老者回首望来。 视线相碰,顾元清无法形容这一双眼睛,仿佛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可恍惚间又似有道蕴暗藏其中,深邃无比。 “这是高手!” 顾元清回想起来,似乎自己看向军营的第一眼就应该看到了这老者,可直到此时,才真正惊觉此人竟站在这里。 这仿佛不是顾元清看到了他,而是到了这时,老者才让顾元清看到了自己。 “这位小友,何不下来一叙?” 老者的声音并不响亮,宛如平常说话,可清晰的跨越数百米之距传入顾元清耳中。 顾元清对着老者遥遥一拱手:“前辈若想一叙,不如到这山上来?这里景色更好。” “顾元清?” “不错,正是在下。” 青衣老者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回过头去负手看着远处。 顾元清也未离开,轻轻跃起,掠上了一棵大树,坐在了上面。 一群全身覆盖着柔软而浓密的金色毛发的猴子在树中跳跃而至,一堆野果被猴王送到了顾元清的身前。 顾元清接过果子,摸了摸它的头顶微微一笑:“去吧,别在这里。” 猴王一声轻吼,猴群又在唧唧叫声中树间跳跃而去。 青衣老者似乎有察觉山上的场景,略带诧异的回头望了一眼。 顾元清回之以微笑。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元清悠然坐在树间静静等候,偶尔渴了,心念动间便有茶水飞来。 快至巳时,远处传来马蹄之声。 顾元清站了起来,远远望去,便见一百余人骑马而至,来者身穿兜帽长袍,与顾元清那夜所见赤龙教中人打扮一模一样。 顾元清的目光迅速锁定一辆马车顶上所站立的壮汉。 此人与周围之人服饰皆不一样,肩上扛着长刀,长发衣袂飞舞,马车颠簸,可他的身躯稳如磐石,巍然不动。 他咧嘴笑着,笑得肆意而猖狂,仿佛天下之人皆不在其眼中! 第58章 试炼之地 青衣老者平静的站在山头上,静静等待来敌。 左丘的目光也迅速锁定了青衣老者,两人气机感应,只一见面,皆知对方就是彼此对手。 大队人马渐近,左丘腾身跃起,虚空踏步,竟是直接跨越两百丈之距来到山头另一边。 他扛着长刀站立树尖之上咧嘴笑道:“这里的人都撤走了吗?不过也无事,一个宗师之上的血魄,真武境再多也比不了,你就是那顾元清……不对,你应该就是顾元清背后那位吧?” 说话间,他又转头看向了对面山中的顾元清,说道:“我就说这贫瘠之地,怎会有二十余岁之人就能有如此修为,那位才是所谓的顾元清吧?” 青衣老者心中有些凝重,对面看似轻松自在地站在树梢上,可若精神意念观之,这壮汉浑身血气化为火光冲天而起,几乎欲化为了实质,显现世间;血气之中又有无数人脸不断浮现,脸上尽是怨气逼人。 这是道胎圆满蜕点燃了道火的大高手!已是宗师之上,难怪南雁道数万精兵结成军阵依旧被其斩杀殆尽。 还有那肩上大刀,刀柄之上微微红光犹如,似同活物,仿佛有一尊凶兽藏于其中,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而下! 青衣老者体内真罡流转,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面上神色依旧很平静,淡淡道:“听阁下此言,想来不是大乾之人,敢问高姓大名,来自何方?” 左丘大笑道:“你也算是道火境的修士,虽然年纪大了点,可临死之前倒也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鄙人左丘,至于来自哪里,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你还没动手就绝望了,那就没意思了,毕竟这试炼之地,可难得有一个道火境修士。” “试炼之地?”青衣老者听到此言,神色忽然变了,连身上气息也有些动荡。 “咦?看来你是知道点什么。”左丘有些诧异,随后点头道:“也是,此方天地,道火境已是绝顶人物,哪怕千年过去,可终归有些事情会流传下来,知道一些秘密也不奇怪。只能怪你命不好,本可以在这弹丸之地,纵横逍遥一生,却偏偏活在了这个时代,偏偏还遇到了我。” 青衣老者深呼吸一口气,身上气息再次恢复平静,大乾李家嫡传斩龙诀心法已然运转,他沉声道:“原来你真是天外来客,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将你斩了,这方天地自可恢复平静。” “哈哈哈,有志气,鄙人拭目以待,对了,倒是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世安。”青衣老者道。 左丘点了点头:“勉强算是这在此方天地第一个值得被我记住名字的人,那就废话少说,送你上了路,今日我还想去王都玩上一玩!”左丘身上气息鼓荡,肩头微微一抖,长刀悍然而起,一道血色光芒隔空斩去。 青衣老者李世安在腰间一扣,一柄软剑抽出,发出龙吟之声,抬手一剑,剑光璀璨刺目,将袭来的血色光芒从中斩断。 散落的血光落在树木花草之上,花草树木瞬间枯萎。 左丘眼睛一亮:“有点意思!” 他纵身而上,气机锁定,又是数刀劈出,滚滚血气将李世安围在中间。 李世安以剑御敌,刀光剑气触碰,震耳欲聋之声爆发而出,卷起层层气流向四周席卷而去,仿佛十六级的飓风撕裂着周围一切的事物。 而他接着又发现,被他震碎的血光中的刀气并未就此消散,转而化为无数道细碎无比的利刃,宛如活物一般在空中游走,从四面八方循着破绽向自己斩来。 顾元清远远看着一青一红两道光芒在那小山头之上不断碰撞,偶尔有一道刀气或者剑气失去控制崩落而出,落在地上就是山石炸裂,留下数丈的之长的深沟。 这片刻之间,山上的禁军驻地业已面目全非,似乎整个山头都矮了三寸。 “难怪朝廷要将神鹰卫撤走,这种层次的战斗根本不是平常人能插手得了。留在此地除了白白送死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这才是真正宗师之上的力量,宛如人形凶物,只是散落开的细碎劲气甚至可以比翼宗师一击。” “道火境!”顾元清总算知道了宗师之上到底是何境界。 “还有刚才他二人所说的试炼地、天外来客,莫非此人并非此界之人?” 这片言只语中,顾元清才发现自己对这個世界了解如此之少。 “难怪李妙萱曾说大乾国太小了!难怪她身为皇室公主,却丝毫不留恋唾手可得的皇位,要去追寻那长生之道,想来她也知道些什么,而所前往的灵墟门或许也不是那么简单。” 顾元清紧紧盯着场中,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跟不上二人出手的速度,所见只有模糊的两道光芒。 “哈哈哈,不错,来这大半个月,今日总算不那么无趣了!” 左丘放声狂笑,哪怕激战之中,气息也丝毫不乱,反观李世安,唯有竭尽全力以御敌。 谁上谁下,一目了然! 赤龙教众也在很远就停下了脚步,哪怕是赤龙教教主也不敢靠得太近,要是一不小心被李世安随手一剑给杀了,那就亏大了。 司治宇也紧紧盯着场中战斗,目光中隐藏着贪婪和火热。 道火境,这是勉强成为宗师的他,本来一辈子也无法达到这样的境界。 但现在,却有了一丝机会,左丘的到来,对大乾国是灾难,可对他来说却是机遇! 他艰难的移开了目光,将视线落在了北泉山上的顾元清身上。 “尔等留在此地!”他对着手下吩咐了一句,随后纵身而起,绕开战场向北泉山而去。 同时高声大笑道:“尊者尚在一战,属下怎可在此旁观,且待老朽为尊者先拿下这顾元清!” 他的身法奇快,话语声中,已是掠入了北泉山的界限。 来此之前,他也奇怪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怎会短短一年从元士成为宗师之上。 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不是顾元清有此修为,而是他背后有人。 在此时的他看来,区区一个年轻人,以他宗师修为要将其拿下,不过是手到擒来,一心想要做点什么的他,根本没注意到将要进入北泉山时,灵魂深处传出的缕缕不安。 第59章 道火境 顾元清神情淡然的看着司治宇的接近,他不知道此人就是赤龙教教主,可也能判断出其修为当有宗师境。 曾一剑斩杀过宗师,且在灵山试炼中曾与徐莲英对战多次的他,对宗师境已有大致的了解,心中并无丝毫畏惧。 司治宇几步间就跨越数百米之距,来到顾元清三十丈内,他遥遥伸手向顾元清按去,同时宗师气息也向顾元清压去。 顾元清感觉浑身气息一滞,体内真气皆停滞了下来。 “此人与徐公公的宗师力量完全不同,反与我以北泉山压迫他人修为相差不多,难怪当初庆王会认为我是宗师。” 顾元清神情依旧平静,无数次的生死对战,让他的心境修为远远超过寻常人,这世间想来没有一人“死亡”的次数会比得上他。 司治宇本不太以为意,可当他注意到顾元清平静的眼神时,忽然间感觉不太对劲。 也就在这一刹那,他神色陡然一变,道胎、意念与天地之间联系全部断绝,体内真元尽数被压迫进道胎之中。 “这顾元清也是宗师之上的道火境修士!” 他的眼中露出惊恐,下一秒,两根尖针穿入他的双眼,自脑后穿出。 “咦,竟然没死!” 顾元清诧异无比,念动之间,昆吾剑破空而起。 剑光掠过,司治宇头颅飞起,身躯坠下,滚落在地。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正看着这边的赤龙教众没有一人反应过来。 过了半晌,才有人眼神里透露出惊恐之色,口中结巴道:“教……教主被……杀了!” “教主!” 赤龙教中有人冲出,可只蹿出数丈之远,就停下了脚步。 司治宇可是宗师,却被一招斩杀,他们却仅仅只是真武境修士,过去了又能有什么用?不过是白白送死! 赤龙教在大乾王朝被朝廷和正邪两道追杀,可依旧屹立不倒,便是因为司治宇为宗师,说是他们心灵支撑也不为过,可当司治宇被斩杀的时,这一根撑天之柱轰然倒塌,哪怕此时尚有左丘,也不足以压下心中惊恐。 赤龙教教众相视一眼,也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走!” 所有人纷纷骑上了角龙马转头逃走。 此地有两位宗师之上,一人便可以缠住左丘,另一人只需片刻就可以将他们杀得一干二净! 与李世安正酣战的左丘此时方注意到外界变化,他一刀劈开李世安,回头望了一眼,怒骂道:“一群废物!” 李世安爆退数十丈,他气喘吁吁,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抖,他目光看向左丘手中长刀,这刀有古怪,否则他的真元不可能消耗得如此之快! 左丘仿佛才刚活动开手脚,气息如常。 李世安深呼吸一下,剑光再次向左丘笼罩过去,同时大声道:“我缠住此人,杀了那些赤龙教徒!不要让他们跑了!” 顾元清站在树上未动,赤龙教徒他也想杀,可一出北泉山,他也不过是真武九重,如何追杀那些人? 左丘长刀随手挥洒,就将李世安的攻击挡下,现在的心情可不如刚才那般好了,冷森森地道:“两个道火境又如何?不过土著而已,刚才只是陪你玩玩,真以为能和我战这么久?” 话语声中,他左手在刀口一抹,鲜血浸染刀身,随后迅速地没入刀中,他手一挥,长刀飞出,化为一只凶焰滔天血气巨虎,张开血盆大口向李世安扑了过去。 李世安神情凝重,真元鼓荡,剑气凝聚,施展了李家秘传斩龙之术。 四周元气汇聚,化为十丈巨剑,向虎头落下。 剑光璀璨,刺眼夺目,可那猛虎张口一咬,仿佛听得咔嚓一声,巨剑从中断裂。 虎爪挥动,便有血色刀气凌空袭来。 李世安身法闪避,依旧被一缕血气扫中,护体的真罡完全未起作用,反被这血气吞噬壮大了自身。 他只来得及凝聚一缕剑气拦截在前,而剑气立马支离破碎。 刀气自他左臂掠过,碰到血肉就发出滋滋之声,只是眨眼之间,这半边手臂就仿佛被夺去了血气,开始枯萎。 李世安怒吼一声,体内道胎一涨一缩,浑身上下燃起淡青色火焰,将那缕血气驱逐,看向左丘手中长刀的眼神满是忌惮。 “这刀与我大乾镇国祖器一样,乃是灵宝!” 左丘冷笑一声:“这是准备拼命了?如此低劣的道火,也敢来丢人现眼!” 只见他凌空一拍,真元渡入,那猛虎仰天一声长啸,身躯膨胀化为三丈之高,五丈之长,虚空站立,凶焰再盛三分! 李世安脸色大变,心神剧烈跳动,不断地提醒他眼前的事物极度危险,他不敢有丝毫保留,只将道胎催动到了极限,身上道火熊熊燃起,无形气流席卷四方,将地上沙石吹得四散翻滚!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顾元清,也神情严肃起来,道火境的实力与宗师境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特别是这把长刀,已完全脱离了武者的感念,真正来到了修士层面! 顾元清甚至也不敢肯定,若是这左丘入了北泉山,是否真能压制得住他和这把长刀,若是不能完全压制,凭借自己真武九重的实力又能否敌得过? “这老者不能死,且不说此人是朝廷之人,谁亲谁远一目了然,单论他要是死了,我若无法完全压制,定然会遭其毒手,现在最上之策,便是我二人合力将其斩杀!” 念及此处,顾元清高声道:“前辈,进北泉山来!” 这时,那血色猛虎已扑了上去。 一青一红两道光芒碰撞在一起,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之声震耳欲聋。 刺眼光芒中,无数山石炸裂而起,又被刀剑之气卷成粉末,烟尘弥漫了整个战场。 下一刻,李世安倒飞而出,将身后的山石撞成粉碎,双腿在地上犁下两道深沟,衣衫、鞋子都已破碎,手中软剑已经崩裂,血迹已挂在他的嘴角。 他不敢在原地有丝毫停留,因为那血色巨虎在左丘的操纵下,再次扑来。 李世安大吼一声,道胎猛烈跳动,道火凝练为剑再以斩龙术迎上,同时,脚下用力,身法施展,向北泉山中而去。 他不明白顾元清为何不直接出手,但此时已别无选择,唯有进入北泉山才有一线生机! 第60章 这刀砍柴再合适不过了 砰! 血色巨虎撕裂了剑气,一击落在了李世安的身上。 李世安身上熊熊青色道火猛烈震荡,将刀气抵挡,身躯依旧被撞得向后飞起,数颗水桶粗细的大树懒腰折断。 他不敢停留,在地上翻滚之时,一颗恢复真气的丹药喂入口中,手掌一拍地面,腾身而起,再次向北泉山而去。 左丘不知北泉山中到底有何玄机,但肯定不想如对手之愿。 他脚下用力,身躯如炮弹一般射出,迅速逼近,同时,真元遥遥再向刀中注入。 一声虎啸,血色巨虎再次扑上,熊熊火焰腾起十数丈之高。 李世安转过身来,身躯倒退的同时,腰间那一枚皇室金龙令被拿了出来,真元渡入,往空中一抛。 金龙令金光大盛,化为一条五爪金龙向血色巨虎迎去。 血色巨虎张开血盆大口咬在要向自己绞杀过来的金龙身上。 闻得咔嚓一声,金龙碎裂,那枚金龙令也裂成碎片。 李世安却也借着这片刻阻挡,来到距离北泉山不到三十丈远。 身侧传来风声,却是左丘来到身后,他气机锁定,竖掌为刀斩了过来。 李世安摇身一晃,似是分身二人,也不知用的什么功法,这一刀竟被他引得向他的虚影斩去,同时一股剑气反杀而去。 “这贫瘠之地竟然还有气机牵引之术,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左丘变掌为拳,一拳轰出,剑气碎裂,拳劲直袭李世安胸膛。 李世安挥掌迎接,抵不住拳力,身躯再次被轰得向后飞出。 同时血色巨虎再次扑来。 李世安只能又鼓动道胎,道火化剑,以斩龙术应对。 这长刀所化的血虎,寻常招式只会被其吞噬壮大自身,根本应对不了。 李世安的身躯在气劲碰撞出飞出,撞断十数根树木,最后砸落在一块巨石上,石头粉碎,身躯深深陷入其中。 一口鲜血喷出,身上的道火微弱至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可此时,他也终于进入了北泉山内。 李世安这次过来,以为就算不敌,也可从容而退,可谁想竟被逼到这种境地。 他本不太愿入北泉山的,因为来之时,道心示警便知山有古怪,修为至此的他自然不想无故身处险地,可眼下却不得不如此了。 左丘冷笑一声,捏动印决,血色巨虎再次扑了上去。 李世安的瞳孔紧紧缩小,自巨石中间挣扎而出,全力运转真元,道胎猛烈跳动,催动道火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击。 但他的心已沉到谷底,因为他心知凭此时状态,很难再接下这一击。 他一咬牙,道胎中一滴精血燃烧起来,这已是拼命的手段! 道胎精血是一身精气神所凝练的本源,修行至今,也不过凝炼了四滴道胎精血,燃烧道胎精血也意味着损耗寿元。 道火再次大盛,他又一次施展斩龙术。 而这时,猛虎扑进了北泉山的范围。 一直紧紧盯着战场的顾元清心念一动,整片天地瞬间向血色巨虎压了过去。 依稀间似乎有一声不甘的怒吼传出,可眨眼之间,滔天血焰被压回刀身,长刀恢复了本来形状,再也无法维持虚空悬浮之态,如同凡兵一般坠落而去。 左丘神色大变,这一刻,他失去了每日真元淬炼,且以自身精血喂养十数年的血虎妖刀的精神感应。 他快步上前,虚空摄去,想将刀拿回。 但下一秒,血虎妖刀已向后飞起,往北泉山上而去。 左丘怒吼一声,冲了过去。 顾元清紧紧盯住左丘的身影,同时处于观山状态,随时准备借北泉山之力左丘。 可是就在左丘即将进入北泉山的前一步,他陡然停住了身影,心灵示警,不断提醒他一旦进去,死路一条! 曾经历无数次生死搏杀的他,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但实则谨慎无比。这种来自生死间锤炼而得的心血来潮曾经救过了许多次。 他目光掠过李世安,落在了顾元清年轻的面庞上,面色阴沉地道:“好,很好,竟然夺我的刀,你们已是取死有道了。” 顾元清心中有些可惜,甚至有些头疼,这些宗师境以上的高手也太难缠了。 心血来潮,道心示警,让他本来的图谋落了空。 他面上不露声色,甚至悠闲的又重新坐了下来,微微一笑:“要杀我还不简单,你上山来就行!” 左丘退后了数步,目光扫视北泉山,冷冷说道:“不过是布下了法阵而已,只是我没想到区区贫瘠试炼之地,竟还有法阵流传,但别以为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 顾元清错愕,他本来还想自己身为北泉山主操纵北泉山可以镇压他人的事太过神异,不好解释,这左丘就给他送来了办法。 刹那间,他笑容更加灿烂:“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话语声中,他一抬手,那血虎妖刀已经落在他的手中。 随后一挥,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枝平滑断开。 顾元清啧啧赞叹:“这刀可挺快的,用来砍柴再合适不过了。” 左丘深呼吸一口气,眼神里尽是杀机,他知这是故意激怒自己,他不再理会顾元清,而是将目光看向北泉山的事物中。 任何阵法皆有迹可循,他虽不说很精于此道,可也自信阵法上的造诣不是这些土著能比得上的。 李世安这时候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来,身上道火缓缓熄灭,可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若早知如此,他根本就不用燃烧道胎精血,刚刚的那一刹那,至少也消耗了数年的寿元。 他掠上树梢,对着顾元清拱手为礼,正色道:“谢过小友相救!日后倘有差遣,老朽定不推却。” 顾元清起身还礼,微笑道:“前辈言重了,可惜这人太过机警,根本不进这北泉山中来。” 李世安点头道:“宗师之上,便可心血来潮,预警危险,小友这阵法玄妙,竟可镇压这把妖刀,但未在阵法中增加掩盖天机之法,所以才会被其察觉。” 顾元清轻轻一叹,似乎是默认了李世安的说法,他看了一眼在外面琢磨阵法的左丘,又问道:“那前辈可有其他御敌之法?以这左丘的修为,若是在北泉山外,哪怕你我二人合力恐怕也不是其对手。” 第61章 天外世界 李世安几步掠到近处,轻声苦笑道:“说实话,老朽也没什么好办法,刚才一战,他连道火都未使用,只以这柄妖刀就将我逼到绝境。虽然现在这把妖刀被小友镇压,可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还藏着什么手段。” 顾元清微微皱眉,随后笑道:“既然如此,那前辈随我去山中稍事休息,顺便换一身衣衫。” 李世安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北泉山外的左丘,迟疑道:“小友阵法玄妙,可这左丘来历非同小可,若我等离开,被其寻到了破阵之法……” 顾元清哑然笑道:“无妨,对这我还是有信心的。” 此时的他心中已然恢复镇定,既然能镇压下这柄妖刀,而左丘也不敢入内,这说明自己借助北泉山的力量同样能镇压下左丘。 “如此,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世安拱手道。 顾元清伸手将昆吾剑挂在腰间,一只手抓着血虎妖刀,侧身相邀道:“请!” 李世安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二人施展身法向山顶而去。 路途之中,李世安看了好几眼侧前方的青年。 出发之前,庆王曾与他说起过,言其是顾家之子,一年前因某些事情被囚禁在北泉山中,要么他,要么其背后有宗师之上。 现在看来,这年轻人真的是在这短短一年内就修行到如此境界,简直不可思议。 刚被其所救,李世安不好以气机探查修为,但身为道火境,自然而然能对外界产生感应。 在他的感应中,顾元清被一团迷雾笼罩,可隐隐之间与天地交融,一举一动莫不自然和谐。 这周围的一切都在自然而然的与之响应,仿佛天人合一。 这种境界是他偶然悟道之时,方可能达成的状态,他甚至怀疑这真的是道火境修士能达到的状态,而不是更上一个层次的修为? “只是这身法……似乎差了一点点。” 李世安心中迟疑,转念又想着,短短一年或许一心沉入境界修行,而未修外术的缘故吧。 顾元清带李世安回了自己的小院,路过找了一套自己未曾穿过的衣衫给了李世安。 片刻之后,李世安换了衣衫出来,顾元清已是在院中摆上了茶水。 李世安望向院外,以气机感应左丘所在,过了片刻,又问道:“顾小友,我等在此真的无妨吗?” 顾元清起身倒了一杯茶水,淡然笑道:“前辈请坐,反正我等过去也奈何不了那左丘,不如在这里坐下聊聊。” 李世安哈哈笑道:“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小友尚且泰然安坐,论心性,老朽不如啊。” 顾元清微微一笑:“前辈请喝茶。” 二人坐下随意聊了几句,顾元清便斟酌问起之前听到的话语来。 “记得之前山下,左丘和前辈曾说起试炼之地,敢问指的是什么?” 李世安微微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此事本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不过你既然听到了,且有如此修为,说与你听也无妨。” 顾元清静心倾听。 “每隔千年,便有所谓试炼之人自天外而来。他们或正或邪,似乎并非来自同一宗门,但有一点,就是这些人每一个都天纵之资,年纪轻轻却皆是道火境修士。” “而赤龙教便是千年之前进入大乾的试炼之人留下的余孽,曾在数百年前掀起无数灾难,我李氏一族嫡传心法名为斩龙诀,所斩之龙,便是这赤龙。而这次来的左丘一到大乾国,便与赤龙教混在了一起,想来此人与千年前的来者应是一脉相承。” “前辈是大乾皇室的李家?”顾元清忽然注意到这一点,因为斩龙诀就是大乾皇室的绝学。 李世安颔首道:“不错。” 想到此人竟是李妙萱的长辈,顾元清站了起来:“倒是晚辈失礼了。” 李世安并不知顾元清和李妙萱的纠葛,起身回礼,笑道:“你我皆是修士,不以年龄论高下,世俗身份也不足为道,所以不必多礼。” 二人重新坐下。 顾元清又问道:“前辈刚才说,每千年才会有人来此试炼,却不知所谓的试炼又是试炼的什么?” “到底试炼什么,老朽不得而知,祖上典籍中并未记载,不过有些许推论,他们来此或与这些魔域封印有关,因为每一个到此的人都会去几大封印之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外界时间与这方天地或许并不一致,我大乾过去千年,在那天外或许只是数十年甚至数年。这一方天地,对于天外之人来讲,或许只是如同秘境一般的小世界!” 听到这一些,顾元清心中也有些惊讶,但好歹也曾是二世为人,更绑定驻地灵山,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太过稀奇。 李世安看向顾元清,苦涩地一声叹息:“这般秘闻世间少有人知,因为知道的人都会觉得绝望和屈辱,我等祖祖辈辈生活之地,竟只是别人试炼之所,宛如被人圈养于此。若非你修为至此,且已听到了这些,老朽也不会告知于你。” 顾元清他本来倒未多想,可听李世安此言,倒确实感受到了几分这个味道,片刻后,他又问道:“那古籍中可有记载,外面的世界又是怎样?他们既然能来,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能出去?” “并未有记载,不过,倒确实有人出去,只是出去的人再无一個可以回来,也或许回来过,只是每次试炼开启皆是千年,就算回来,也早已物是人非。” 顾元清愣了愣:“倒确实如此,一千年之久,别说是人,自古至今,千年的王朝也没有几个。” 李世安又是叹息一声,可忽然话语一转:“其实小友你若想知道天外情况,倒也并非没有途径。” “前辈是指的那左丘?” “不是!” “那是?” “灵墟门!” “灵墟门?” “不错,灵墟门,大乾排行第一的宗门,世人只以为其也是普通宗门,只是传承久远,高手辈出而已,其实,它与这个世界中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同,我李家也只是因为祖上与灵墟门内门高人有着情分,所以才知道些许内情。 而我皇室之中每有天资横溢之人,便会送入灵墟门中修行,世人……包括我皇室中的人,皆以为我李家与灵墟门世代交好,送入门中修行是为延续情分,却不知灵墟门内有一条途径可通往天外!” 这话语一出,顾元清立马就想到了李妙萱! 第62章 登天路 李妙萱自幼就被送入灵墟门内,常年修行其中,看来之前自己的猜测并未有错。 李世安接着道:“这条道被称为登天路,据闻其心性、悟性、资质、修为皆有要求,灵墟门内,三十五岁以下成就宗师者方可踏入,小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若是前往灵墟门,或许也有一线机会。” 登天路吗?顾元清若有所思,不过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眼下的一切皆与此北泉山有关,出了此山,资质悟性不过寻常之人。 李世安看着这年轻人,微微一笑:“这消息在灵墟门内也宗师之上修为者才有资格知晓,若小友有意前往,老朽可以代为引荐。登天路十年方开一次,距今尚有一年多,恰好我李家年轻一代有一女,名为李妙萱,与小友年纪相仿,若是能同上登天路,也可相互照应。” 顾元清微微一笑:“多谢前辈,若以后真打算,再来麻烦你。” 李世安又是一声轻叹,有些落寞:“天外之客皆言此界为贫瘠之地,道火境已是尽头,再无前路,也不知这牢笼之外又是何光景,道火境之上又是怎样,老朽已是没机会看上一眼了,遗憾啊。” 道火境在此界已是绝顶人物,可明明知道在这之外有着更上一层次的存在,却偏偏连看上一眼的机会没有,对一心追寻天地之道的修行者而言何等残酷。 顾元清心有不忍的安慰:“前辈切莫此言,或许以后也有机会的。” 李世安收拾起心情,对顾元清的话,他并未当真,笑道:“倒是让小友见笑了。” …… 北泉山外。 左丘一脸阴沉,他已绕着北泉山跑了一圈,可竟未寻到一处可上山的途径,每要靠近,便觉心惊肉跳。 这里竟是有一座护山大阵! 而这山也与其他山脉不同,有一缕缕灵气逸散出来,在这贫瘠之地,也是首见。 可是他想不通的是,就算如此,也不足以支撑如此阵法!在他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不敢上山,但他也不愿离去,那把血虎妖刀是他当年耗尽所有功绩才兑换来的,这些年来更是在上耗费不知多少心血,他能抢到这试炼资格,此刀也占了大半功劳。 有此刀他自信可与道火境任何人一战,若没有,他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试炼之路,此为第一站,可这时就丢了刀,后面与他人相争,如何能争得过? 他看向北泉山,怒上心头,抬手一掌就向山中拍去。 轰隆! 掌劲所过之处,不论是山石还是树木,纷纷炸裂开,山中动物吓得四处逃窜。 声响震动了整个北泉山。 顾元清和李世安纷纷转头望向传来动静的地方。 “这左丘莫不是找到了阵眼所在?”李世安神色凝重的问道。 顾元清皱眉,他能“看”到左丘数掌之下,北泉山上已有数十丈方圆的山林一片狼藉,树木尽毁,此山可是他长久居住之所,如何能让其破坏? “前辈且稍候!” 顾元清说了一句,就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那山下动静就彻底消失了。 他用的是御物之法,此法对北泉山之万物皆可用之。 只是以前从来未去直接控制他人的真气、掌劲,所以最初之时,需全神以对。 不过,万法相通,未要几次尝试,可如意操纵。 随后他睁开双眼,微笑道:“前辈,您继续说吧。” 李世安知道顾元清肯定做了什么,可他竟未感觉到任何气息的变动,心中好奇,但此乃秘密也不好多问。 又看了那个方向一眼,继续说道:“这些试炼之人,每次前来都会停留三百日之久,时日一到便会凭空消失。” “也就是说这左丘还要在此界待八个多月?” “若是按照他出现的时日来算,确实如此,只是不知的是他到底于何时到的此界。” “那就有点麻烦了。”顾元清皱起了眉头。 眼下,他并不担心左丘会上山来,可若其停留山下不走,一时半会倒也无碍,可若蹲守几个月,这山中可就要缺粮了。 “是啊,确实麻烦!顾小友,既然左丘上不了山,我二人也拿他没办法,老朽就准备先行离开了。他是道火境的修士,要是去了王都,若无人能牵制,后果不堪设想。” 顾元清倒不想李世安这么快离开,不过,事关重大,他也不好挽留。 “前辈请便,不如这样,我去前山盯住他,你从后山走。” “如此多谢小友了。”李世安起身拱手。 顾元清也连忙起身:“前辈客气了,对我来讲这只是举手之劳,能从您老口中得知这般秘事,在下已是感激不尽。他日若有闲事,不妨多来山中坐坐。” 李世安大笑道:“那以后说不定就要多打扰了,小友此山可是相当不凡,老朽恨不得也能久居此地了。” 顾元清也笑道:“前辈随时可来,晚辈扫榻以待。” 临行之前,李世安忽然又正色行礼道:“与小友一席交谈,可知你绝非恶人,老朽不知一年之前,你因何事被……居于此地,若我李家之前有做得不对之处,我李世安代为致歉!” 顾元清闻言心中慌乱,尴尬地连忙还礼,吞吞吐吐的道:“您老别多想,李家……并无对不起我。” 他不想多说此事,急忙又道:“前辈你隐匿气息往此方向而行,左丘尚在前山,你且等我拖住了他,再出这北泉山。” “有劳了!” 李世安心中有些疑惑,但看顾元清不想说此事,心想着那便回去问皇侄孙,怎么也要将这事情弄明白,虽然以顾元清此时修为已不在乎皇命,但该有的交代必须得有。 李世安收敛气息向后山而去。 顾元清长舒了一口气,提着那把妖刀去往前山。 片刻之后,他就见到了依旧在那里研究山中阵法的左丘。 左丘偶尔劈出一掌,可掌劲一入北泉山内,就消散无形,任凭他如何施为瞧不出这到底是何阵法,更别提破阵了。 他正犹豫是否要入阵尝试一下,就见到顾元清提着刀轻松自在的站在一棵树上望着他。 顾元清笑吟吟的道:“你也忙活大半天了,要不我二人坐下来聊一聊?” 第63章 山下恶犬 左丘面色阴沉,顾元清的这话分明就是嘲讽自己。 “你别以为凭此阵便可安然无恙,阵法维持需要灵气,我不信你可一直开启,等灵气枯竭,阵法自破。若你识相,现在将刀交出来,束手就擒,我若心情好,念在此界修行不易,或可留你一条性命。” 顾元清嗤笑道:“你也是修士,这些话吓唬谁呢,至于这阵法能维持多久,嘿,要不你慢慢等等看,看你从此界离开时能否见到阵破之时。” “冥顽不灵,到时定让你生不如死!” 顾元清感觉无趣,坐了下来,暗中却已传音李世安可以离开,此时的他只要在这北泉山内,便可清晰将信息传递给他人。 “你也不敢进来,我也不想下去,要不说说一说外界吧?据说你是来自天外,可否说点什么东西让我开开眼界,说不定就把我给吓着了,然后自缚双手给你请罪也不一定。” 左丘冷冷道:“你别以为我不知伱打算,那姓李的不在此地,你无非就是想在这里拖住我,好让他潜逃出山去寻找帮手。” “那为何你还在这里和我说话?”顾元清有些诧异。 “一个勉强成为道火境的人罢了,这样的就算来再多,也无非多费些功夫而已。而我要杀的人,也没有谁能躲得过!”左丘语气森然,双目中透着血光,状似疯魔。 顾元清忽然觉得这一双眼睛化为血海旋涡,整个人都要陷入进去,他的意识似要沉沦其中。 识海之内,北泉山的虚影微微晃动,他一个寒颤,意识恢复清明。 左丘脸上的喜色还未来得及露出,突然感觉双目一疼,鲜血自眼角流了下来,这是术法被破,受了反噬。 而顾元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刚才那棵树,向前掠出了数丈,意识恢复的瞬间,差点从另一棵树上摔落。 他心里一惊,知道刚才自己不知不觉就着了道。 暗自自省,还是小看了道火境的实力,以为身在北泉山中,就无所畏惧,没想这隔着数百米还差一点被其所控制,算是长了教训。 “你……玩儿我?”左丘捂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 顾元清回到了原位置,故作语气轻松:“别这么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能随意用这个词。” “好,很好,没想到我左丘来到这试炼之地,竟然吃了你两次的亏,你千万别让我抓到你,否则你会恨自己为何会活着。” 顾元清叹息一声:“若你翻来覆去只想说这些,我可就不奉陪了。” 左丘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掠到数十丈外一块石头上,运转真元治疗眼中之伤。 顾元清摇了摇头,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左丘又不愿意说天外的事情,也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他转身就回了北泉山上。 来到山顶,路过偏院的方位,他便高声道:“冯大娘,最近我们省着点儿吃,这山下来了条恶犬,守着不走了。” 声音遥遥传到左丘耳中,他知道顾元清是在骂自己,可也能将脸色一沉,毫无办法。 冯大娘心里也听到顾元清的话,几步走出了院落,一阵比划。 顾元清看懂了她意思,说是粮仓里东西还存下来了不少,她在山里还种了菜,肉也有腌肉,吃上几个月都没有问题。 至于柴火和水,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半山腰有一眼山泉终年流淌,山中的干柴烧上几年都可以。 顾元清平日里观山倒并未太去关注这些,闻言放心不少:“那就好,这些日子都注意一点,千万别下山去,免得被恶犬给咬了。” 顾元清叮嘱了几句,就回了自己院落,至于左丘到底是走是留,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唯一也只需谨防他闯入山中。 在院里待了一会儿,他又提着刀来到后山一块空地上。 想了想,将刀送出百丈外后,松开了对刀的压迫。 刹那间,这把妖刀猛烈颤抖,血气冲天而起,那只血虎重新显现世间,它一出来,气机就锁定了顾元清,似乎是在记着镇压他的仇恨。 顾元清感觉冰冷杀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血液和真气似乎都快凝固,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道火境的力量,与宗师境相比,恐怖的程度呈几何倍数增加。 连忙意念镇压,他才又重新缓过气,感觉心跳加速得就要蹦出来一般,背心都是冷汗。 “这还是我的实力已是达到真武九重巅峰的状态,寻常人就更别说了,或许都不用出手,只是这气息就足以将人压死!” 皱了皱眉头,顾元清又放开了些许气息,这妖刀就在空中剧烈震动起来,顾元清的御物之法就无法控制住它。 “这刀中有灵,果然是法宝一個类别,与寻常凡物已是不同了。” 顾元清念头一动,这柄刀就在空中飞舞起来,然偶划了一条弧线落在岩石之上,就见岩石轻易的被削成两半,切面光滑如镜。 论锋利程度,此刀超过昆吾剑不知几何! 他看了看刀,又低头看了看掩埋在深处的密室,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你别说,就这刀锋利的程度,倒还真可以从外面开一条路去那密室之中!” 顾元清正念叨这主意,忽然心有所感,走到悬崖边,低头望去,就见那左丘正在下方抬头望来,其距离北泉山的界限就差那么数米。 “应该是我刚才解开封锁被他感知到了这把刀,所以才跑了过来查看。宗师修为之上这心血来潮,感应预警可真是麻烦,看来以后还得想办法学一下遮掩天机之术,不然用什么手段,修为高深者提前心神感应,根本就不上当。” 顾元清也不理会下面,反正之左丘也不会上来。 便用御物之法练习操纵这把妖刀,顾元清不精通刀法,可毕竟也是看过一些刀法秘籍,且任何兵器都有相通之处,他悟性本就无双,所以未要多久,感觉这妖刀已可用来御敌,用起来比昆吾剑威力更大。 而在这个时候,一路赶路的李世安已回到了王都。 他径直就去了皇宫,虽然久未来此,可现在与多年前并无变化,他轻易而举的就寻到了大乾皇帝李颢天和庆王所在。 第64章 潜入 皇宫内,御书房。 李颢天和庆王李存国两人皆在焦急等候着外面的传讯。 徐莲英守在门外等候。 “按照时间来算,此时我们应该接到五道信令才对,可实际上只收到两个,看来其他的探子都遭了毒手。” “唉,也不知道皇祖到底怎样了。” 李颢天忧心忡忡,久未得到传信,有些心神不宁。 白发苍苍的庆王也满脸忧色,皱着眉头道:“应该不会有事的,这左丘虽然不知来路,可世间能敌过三皇叔者少有人在,就算有什么意外,旁边就是北泉山,我也给三叔叮嘱过,若是真有意外,就入北泉山,亮明大乾皇族身份,想来顾元清也不会袖手旁观。以二第一总不会还打不过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又有一个讯息送到徐莲英手里。 徐莲英连忙送了进去。 “陛下,来信了。” “赶紧给朕。” 李颢天接过看了一眼,有少许失望,但心中也多少松了口气。 “陛下,怎样?” “王叔请看吧,这是天策府的人抓了一位赤龙教的从北泉山外逃出来的余孽,说是赤龙教教主被顾元清一剑给杀了。” 庆王接过信函,正要细看,忽然注意到御书房的门像被清风吹过,一开一关。 李颢天和庆王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身侧已经站了一个人,纷纷向房门望去。 反倒是徐莲英最先注意到,连忙跪拜:“奴才见过三爷。” 李颢天和庆王转头才李世安的身影,面露喜色的站了起来。 “皇祖/皇叔!” 李世安颔首道:“小徐子不错啊,没想到倒是你先成就了宗师。” 李颢天和庆王脸上听出言外之意,脸上火辣辣的。 徐莲英偷偷瞄了一眼李颢天,磕头说道:“这多亏了陛下栽培和三爷的指点。” “好了,都坐下吧,你们一个是皇帝,一个这么大把年纪,眉毛都快埋土里了,也不该我来教你们了。” “奴才去外面守着。” 徐莲英磕头起身,后退了出去,有些场景显然不适合他也在场。 李世安拿过一把椅子过来坐着:“这次有些麻烦了,我不是其对手。” 李颢天和庆王对视一眼,都听出李世安口中的凝重。 “皇祖,那左丘是何身份?来自何处?” 李世安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按说以你们的修为,此事本不应该告诉你们,不过我思索再三,目前的形势之下,你们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应该更好……” 片刻之后,李颢天和庆王二人的神色先是震惊,然后慢慢皱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当李世安将所有的话说完,屋内有片刻的宁静。 过了很久,李颢天才苦笑道:“皇祖的意思是,这片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個天地,这左丘是来此试炼,而灵墟门也并非简单的江湖宗门,门内有一条登天路可以通往外界,而妙萱一年多后就要踏上登天路?” 李世安颔首道:“没错,大体就是这样的。” 李颢天沉默了下来,他忽然想起李妙萱留下的孩童。说实话,以前的他不懂李妙萱为何要留下这个孩子,但此刻忽然有一点点明白了。 他曾受过暗伤,至今也只有李妙萱一女,若李妙萱真要踏上登天路一去不回,这孩子就是李妙萱留给他的唯一后代和念想。 “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清楚了,现在有一事儿,需要你们给我说说。” “皇祖请讲。” “顾小友是因何事被囚禁在北泉山中?若我李家有做得不对之处,切莫放不下皇室的身份,该认错的认错,该道歉的道歉。” 这话一出来,李颢天和庆王李存国对视了一眼。 “怎么不说话?” 李颢天有些尴尬和难堪,这种事情可不光彩。 庆王李存国咳嗽了一声,道:“三叔,要不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关于顾公子在北泉的事儿,我李家也并未对不起他。” “既然如此,那又有何不可说的!”李世安皱起眉头。 …… 顾元清在山中生活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每日皆是修行、读书、观山、御物。 左丘依旧徘徊在山下,未曾离开,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因为这已是数日过去了,阵法的防护依旧未减弱,也找不到阵法的任何破绽,甚至所说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成阵的痕迹,仿佛山中的护山大阵,完全天地造化而成。 现在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守下去或者想办法闯进去,要么先去做另外的事情。 犹豫再三,他佯作远去,随后暗中收敛了气息,潜藏回来。 他用的正是蛰龙术,只是与赤龙教众所施展的相比,又高明不知几何,左丘自信,除非是高于自己一个大境界,否则绝不会被发现了痕迹。 顾元清确实没有发现他回来了,甚至也没注意到他走了。 但是,当又躲藏数日的左丘意图以蛰龙术闯进山门时,正在修行的顾元清立马就察觉了。 左丘进入北泉山界限之内三尺左右,站立在那里久久未动。 顾元清冷眼静观,这个距离,哪怕压制了左丘也很难杀他,转身几步就可以出了山外。 左丘很有耐心的等了很久,才试探着向上而行,这条路径他曾见过许多动物窜出过,所以可能会安全一些。 顾元清依旧耐心等候,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便很难再有,甚至为了谨防左丘心血来潮察觉,顾元清将心念全部沉入观山之中,一念不起,一念不生,不展现任何对左丘的敌意。 也正因此,左丘感觉心神竟安宁下来,他施展着蛰龙术稍微加快了步伐。 一路上走,也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转眼已到半山腰,他心中一喜:莫非我就这样穿过了护山大阵?还是这阵法实则早就撑不住了,只是故弄玄虚,让我不敢入山? “不管怎样,既然我入了山,顾元清,看我怎么玩儿你!” 想到顾元清之前对自己的愚弄,左丘冷笑着,心中杀意腾腾。 “差不多了!” 顾元清心念一动,妖刀、昆吾剑、数根闪烁蓝光的细针已飞起。 也几乎就在这一刹那,左丘心神猛烈跳动,他面色一变,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调转方向就往山下而去…… 第65章 道火境的肉身 左丘未跑两步,就感觉无穷压力袭来。 首先蛰龙术维持不住,自树木阴影之中显露出了身形,再接着所有的真元都被庞大的压力压回道胎。 这是什么阵法?竟如此霸道! 左丘又惊又怒,连忙催动心法,鼓动道胎,若是真被人将修为封进道胎内,那岂不是生死就任人宰割? 连与李世安交手都未用出的手段此时都用了出来,道火自道胎而起熊熊燃烧,可一下秒道火熄灭,道胎犹如死寂了一般,根本就不听他操纵。 不过,与以前死于顾元清手中的其他人相比,左丘应对速度远快了不少,哪怕如此危急之下,他依旧做着最正确的反应,没有因突来的变化有丝毫的耽搁。 他一步不停地依靠肉身力量向下奔去,因为他知道,唯有出了北泉山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奔跑之中,他感觉到身后动静,回头望去就见一刀一剑凌空向自己袭来。 左丘的瞳孔迅速缩小,这一刻,恐惧终于自心中升起。 “这是驭剑之术,需要聚神开府,筑下神台的大修士才能施展,这最下层的试炼之地怎么可能会有这等修士?” 左丘怒骂了一声,既然有这等大修士在,何必又要等自己入山?这不是戏耍自己吗? 但立马又发现些许不对,这驭剑术与曾见过的神台境大修士所施展的完全不同,根本没有那般声势。 察觉一线生机出现,一把短刀被其拔在手中,脚下步伐却丝毫未慢。 眨眼之间,这一刀一剑已呼啸而至。 左丘神色冷静,一把短刀将在手中或挑或挡,或借力化力,哪怕失去了心念加持,也硬生生的依靠眼力和肉身之力将这最猛烈的第一下给挡了下来! “看来,对道火境的压制远远及不上宗师境的程度。”顾元清喃喃自语。 他自信现在御剑随意一击也是真武九重巅峰左右,最开始的一下,甚至已在宗师层次,但依旧被左丘接了下来。 那把短刀也非凡品,无任何真元加持,与血虎妖刀硬拼几下,竟丝毫未受损。 顾元清心念御物,刀和剑各自施展剑法和刀法向左丘袭去,十数根闪烁蓝光的细针夹杂其中。 左丘且战且退,把一柄短刀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与步伐闪避配合,每一击所在都刚好是飞来的刀剑薄弱之处。 他还意图空手入白刃,将血虎妖刀抓住夺回来。 顾元清轻轻一笑,若在这种情况下还让你得逞,那我也太逊了些。 左丘对战之中完全用的是眼力和肉身的反应,而顾元清观山御物用的是意念,谁快谁慢一目了然。 “若此时,我与他当面一战,依旧未必是其对手!而且这肉身的强度有些夸张了吧!” 多件御物配合之下,完全超过了寻常攻击的范畴,被压制了的左丘终归会有错漏。 可不论昆吾剑还是那些细针落在左丘的身躯上,都只见他的皮膜微微凹下,身躯上留下淡淡的血痕,无法伤其根本,哪怕细针落在眼皮等常人薄弱之处也没什么作用。 唯有血虎妖刀,左丘不敢硬扛,所以他所有的防备都用在了这把自己的刀上! 若非此刀,顾元清甚至怀疑左丘可以硬扛着自己的攻击冲下山去! “这算不算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顾元清轻笑着。 顾元清的御物之法越发灵活了,以前用御剑杀人都是一剑就解决了问题,所有的御物之法都是自己的在那里独自练习,而今天可是难得的有一位高手做陪练。 曾经练习中产生诸多想法,就这与左丘的战斗中不断试验,不断进步,这种进步的最直接的感受者就是左丘。 左丘的心情相当不好,他发现要挡住攻击越来越难,雪虎妖刀攻击的角度越发难以琢磨。 之前他边逃边抵挡,距离走出北泉山已经不到百丈米的距离,换成以往一两步就可以跨过去,可现在这百丈之距仿佛有一道天堑横在中央,而这道天堑的主体便是血虎妖刀! 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开始在他身上添加,这些伤痕虽然都不足以致命,可鲜血却逐渐染红了身躯。 左丘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伤自己最深的会是自己蕴养已久的妖刀。 血虎妖刀的灵性和力量虽被顾元清压制,可其刀的本身便夹杂着奇物,这些刀本身的特性,并不会因为灵性被压制而失去作用,所以每一刀伤口下去,左丘便觉得鲜血和力量都被其所吞噬一分,伤口周围的肌肉也会受其影响开始萎缩,哪怕他的身躯经过道火淬炼也是无用! “不行,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 左丘的心不住的下沉,道胎被压制,真元、神念皆失去作用,任何秘法都无法使用,连一些秘器、法宝都无法被激发使用,他几乎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以解决此时的困境。 “或许只有那一件东西可以救我,可区区试炼之地,却要用掉我此件保命底牌,心有不甘!” 左丘一声怒吼,他挥动着匕首,只用刀尽力挡住雪虎妖刀,对除此以外的攻击根本就不再理会。 想扛着攻击冲出去,只要能出了北泉山,恢复了真元和道胎,这些伤势也都能解决。 顾元清神色平静,只将所有力量集中在了血虎妖刀之上,随着精神力量的集中,血虎妖刀的之上蕴藏的力量陡然增长了三分,化作一道道光芒不断在前方斩击。 左丘不断用短刀抵挡,他全身筋骨肌肉隆起,将所有的肉身力量都爆发了出来,身上的许多伤口,本来以自身力量封锁住,以超过常人的速度开始在恢复,可这一刻这些伤口尽数再次崩裂,左丘整个人都化成了血人!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 左丘不断地往外冲,眼见距离出去的已是越来越近,忽然听得叮的一声,他手中短刀再也坚持不住,从中折断! 斩断短刀的血虎妖刀重重斩落在左丘胸膛,伤势直入内腑,在左丘想趁机夺回血虎妖刀时,又划了一条弧线闪避,随后再次化为刀光袭来。 左丘又连挡了数下,连短刀的刀柄也彻底崩裂,眼见再无它法,他怒吼一声:“顾元清,我左丘发誓,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刀光没入身躯,可现场却是一团血光炸开。 顾元清微微皱起了眉头,刚才那一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他的感应中,左丘的身体陡然在北泉山内消失,被自己锁定的气机变成了一个木偶傀儡。 刀光斩过着木偶傀儡,爆发出了血色光芒,似要摧毁者周围一切事物,可随即又被镇压下来,消散无形。 第66章 储物袋 “那左丘呢?” 顾元清眼神一凝,忽然间感觉到一道陌生气息游走在北泉山中地下,往山外而去,这道气息很隐秘,与山体岩石融为一体,若非顾元清对北泉山的一切都极为熟悉,根本不会察觉到。 “这是金蝉脱壳之后的五行遁术?” 顾元清心念一动,周围一切就向那即将逃出北泉山的陌生气息压去。 土行之术迅速失效,左丘从五行遁法中被挤压了出来。 他心中惊骇,这可是出自神台大修士之手的符箓,也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之物,竟然在短短刹那之间就被察觉,而且这阵法到底是何阵,神台修士的符箓竟也能镇压。 眼见符箓效果破裂,再待在地下已是不行。 左丘借着符箓残余的最后一点力量冲出了地面,然后不敢任何停留的向十数丈之外的山外而去。 长刀掠过,重重劈向左丘。 此时的左丘已经是身无长物,也根本没办法闪避开,只得双臂交叉横在身前。 长刀破开肌肉筋膜,落在骨上,发出金玉碰撞之声,尺骨之上有裂缝产生。 左丘的身躯向后飞射,将沿途树木山石撞成粉碎。 血虎妖刀被震荡弹回,划了一道弧线再次斩杀过去。 左丘滚地闪避,可背部依旧被割下了一块肉来。 妖刀再斩,刀光直袭喉咙。 左丘单手猛的撑地翻滚而起,闪避开来,可妖刀只是划了一道弧线就再次袭来,左丘再次以淬炼过无数次的手臂挡在前面。 他的身躯向侧面摔出,双手筋膜皆被切断,失去了对手指的控制。 此时的他,身上几乎肌无完肤,每一个动作下,全身皆会带来钻心的疼痛。 刀光再次袭来,可左丘再也不管不顾,向前方扑了过去。 血虎妖刀斩在背上,脊骨差点被齐腰斩断,可左丘终于借着这一下的力量滚出了北泉山。 压制的力量瞬间消失,左丘对道胎和这片天地的感应再次出现了。 熊熊血色道火燃烧,将整个躯体包裹,有一道道青烟冒出,这是道火在祛除血虎妖刀留下的暗伤。 左丘几步掠到了百丈外,感应到诸般攻击停在了北泉山内,才回过身来,抬起头望向山巅。 不知何时,顾元清已来到了那里,双手后负,神色平淡。 二人目光相对。 左丘咧嘴一笑,血色中笑容狰狞,终归他是活了下来,只要不死,此仇此恨总会报的。 顾元清淡然一笑,一探手,血虎妖刀来到他的手中,屈指一弹,刀鸣声在夜幕中传得老远。 “若你再入山中,我必杀你!” 顾元清语气轻柔,但配合上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这话让左丘瞳孔微微缩小。 经历了这一番生死,可左丘依旧未弄清楚北泉山的具体情况,和顾元清的具体实力。 那压制的阵法太过诡异,那御空飞行的刀剑也非常理可言。 这让他看来,北泉山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左丘深深看了顾元清一眼,转身迅速离开。 顾元清则暗道一声可惜,这种情况下竟然都没有将其杀死! 说到底还是修为层次差了太远,真武九重和道火境足足两个大境界的差距,缺乏强有力的攻击手段。 顾元清收回了视线,经今夜一事,左丘暂时是不敢再进北泉山了。 他忽然注意了一件巴掌大小,裹着鲜血的小袋子,意念一动,袋子飞了上来,上面的血迹纷纷自动脱落,恢复了原状。 这袋子本是系于左丘腰间,最后一击被顺势斩落下来,掉在了山中。 袋子虚空悬浮在身前,顾元清没敢用手去触碰,江湖险恶,谁也不知道暗中是否有手段。 这袋子有些神奇,竟然“看”不到袋里的东西。 意念将袋口打开,顾元清露出惊讶之色。 从袋口往里看去,这袋中竟然另有乾坤,大约有三尺多见方,里面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和一些小东西,还有一个占据了很大空间的雕像。 “这是……储物袋?” 这些里面似乎多是丹药之类的,但都没什么标记,顾元清也不敢乱动。 最值得注意的是一个玉瓶中,有两颗大小不一的丹药闪烁白光,顾元清只以意念打开瓶塞一道缝隙,就能闻到一缕清香。 这清香下,精神为之一振,神清气爽,真气蠢蠢欲动,运行速度都快了几分,连真武密藏也似在震动。 顾元清连忙将瓶塞合上,这才注意到这玉瓶上也有符箓阵纹线条。 “应该是好东西,可惜不敢乱用,只能后面再研究一下。” 这里面还有一卷帛书,书中文字与大乾的文字有些许相似,顾元清辨认了半天,有些不敢确定的道:“道火锻体秘要?” 且不说顾元清在这里清点东西。在远处一個山洞内,左丘也终于察觉腰上乾坤袋不见了! 这一刻,浑身鲜血的他,面色更加难看了。 除了那把血虎妖刀,其他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被他放在了里面,包括圣魔丹、疗伤药,和祭祀的魔域大能的龙首像。 而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浑身家当全部丢在了北泉山中。 “那储物袋上有我有精神祭炼的禁制,只期望那顾元清无破解之法!” 左丘别无他法,北泉山他是不敢再去,唯有压下心中怒气,先治疗好伤势再说。 …… 北泉山内。 顾元清有了这个储物袋,他心情又好了不少,至少一番忙活,也算有收获,不至于空手而归! 一路回小院的过程中,他都在把玩,不时将东西放进去又拿出来。 “有这东西,若是出行什么的可就方便许多了,不过……似乎一时半会我也用不着。这袋子简陋了些,只要拿到了随便都可以打开,或许在此界之外,也只是寻常之物罢了。” 回到院中,顾元清玩弄了一阵,就失去了兴趣,又清点起其他东西来。 “这寻常凡物在真正的高手之战中便失去了作用,昆吾剑也算是毁了。” 昆吾剑上到处是缺口,皆是与那把匕首触碰所伤,数处都快断裂。 顾元清挥手,昆吾剑归鞘挂回屋内墙上。 此剑若不出意外,顾元清不会再用了,留着也算这段时日来练剑的见证。 这些细针在战斗中的用处也很小,倒是那一把短刀破碎后的刀片被顾元清寻了回来,这刀片的质地虽比不上这把妖刀,但也非凡物,用御物之法做暗器使用正好。 这之后,他又闭上眼睛推演了之前战斗的场景,找寻更佳的作战方式,可最终还是一声轻叹:“说到底,还是修为问题,我若有宗师境修为,这左丘便不可能跑得掉。 也不至于压制了他,也不敢太过近身!若是与之靠得太近,凭他那强悍的肉身,我甚至大概率会在杀死他之前被其反杀!” “所以,继续修行吧,还有几个月时间,吃了大亏的左丘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元清回了房间,将所有心神集中在了真武密藏之上,按照他的感应,真武密藏的蜕变或许就在这几日了! 第67章 密藏蜕变 大乾王朝,王都之内紧张气氛依旧,江湖上也尽是赤龙教的传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人能出得起钱财,就有人不在乎性命! 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中,都有不少的探子在这周围暗藏,前几日还被左丘顺手杀了不少。 每隔数个时辰,就有鹰隼传信飞入王都。 “左丘受伤了?” 李世安有些诧异,这些时日,他都住在了皇宫别院中,皇帝从内库调来了灵药,为他调养伤势,同时镇守于此,以免意外之事。 李颢天带着消息和庆王一同来到别院之中。 他精神头不错,今日这算是好消息了。 “伤势应该不轻,虽然当时天策府的人距离很远,可也看清楚他浑身是血,最后遁入山林,不知所终,事后,天捕符庆法亲自去了北泉山外看了现场,那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他精通现场勘验之术,从他的判断中那左丘硬是受了重伤,硬扛着诸般攻击,才得以侥幸逃生。” 李世安点头露出微笑:“看来左丘还是没有忍得住去进了山中去,那山中阵法确实古怪,我一到北泉山就感觉到其中危险。那把妖刀如此凶猛,却被反手镇压。” 李颢天忍不住问道:“皇祖,朕现在听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顾元清若说短短时日修行到如此境界也就罢了,这山中还有他布置的阵法? 这等法阵,笼罩整座大山,何等浩瀚的工程。 像大禹山的法阵,玄天宗和我朝廷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是花了多少年才布置而成。可也没到你手的北泉山那般玄妙的程度。朝廷在北泉山下有着驻守和巡查,也未见他平日里有布阵之事。” “北泉山中曾有灵泉,本就不平凡,或许是以前很久以前哪位高人曾在那里落脚,布下的阵法,他得到了操纵阵法的法门。”李世安猜测道。 “三叔,你曾见过北泉剑派的密剑,顾元清所修行的功法是否是与其有关,或者会不会是北泉剑派的哪位高人隐藏多年之后,再次现世?”庆王又问道。 李世安皱眉道:“应该不太像,我隐约能感应到他身上的剑意的路子,不太像是北泉剑派的传承。” 庆王李存国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李世安瞥了一眼庆王,说道:“当日你灭人门派之时,可有担忧过?哼,北泉剑派要是有这等人物存在,又岂会让你等给随手灭了。” 庆王苦笑一下,他曾听闻北泉剑派中有人与三皇叔有着渊源,这话也是有几分不满的意思。 李颢天也不想提这事儿,便问道:“老祖,朕和庆王叔一起过来,就是想与你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做?这左丘既然受了伤,是否要趁机以大军围剿,毕竟固守于此,太过被动了!” “皇帝,没用的,宗师之上的道火境修士已非人力可以弥补,寻常人上去不过白白送死,我已传信几位道友,若他们还活着,想来都会来的,毕竟千载一遇啊。” 李世安微微一笑,左丘的到来是劫难,可何尝不是困在这个世界的他们寻求的那一线之机。 …… 朝采天罡,幕采地煞,顾元清一日之中,有大半的时间皆在全身心的修行。 左丘再未现身于北泉山外,或许他知道留在此地也没有用!就算现在有人告诉他北泉山中阵法没了,他或许也不敢上山尝试了。 顾元清也将之丢在脑外,每一次修行,他都能感觉到真武密藏的蜕变,和修为突破的日子越来越近。 灵气如池的加持下,顾元清体内真气如同滚滚洪流穿行在经脉之间,每一缕真气都打磨到了极限。 与此同时,他从不用去吝啬真气对全身肌体的淬炼。 以周天大阵组成的阵基此时已经囊括一千余大小窍穴于功法之中,这几乎遍布周身! 这些淬炼在真武九重来做,或许对修为进益看似不大,可真武蜕变为道胎之际,这些窍穴有了淬炼的根基,蜕变所带来的变化收益将会更大。 一日又一日的过去。 蜕变之机似乎随时可到,可每一次顾元清都能发现修行之中存在的些许未圆满之处未尽全功。 这一日,顾元清内观着体内,终觉进无可进,心灵之中的那一线不完美之所,也随之补全。 随着真武密藏开始颤抖,顾元清知道,蜕变之机终于来了。 意识落入真武密藏,但见密藏之中风云变幻,沧海桑田隐在其中。 这一方微小世界,吸取了天地之罡煞之气、灵气补全自身,今日终至圆满。 只见那密藏外膜,所有的黑赤之色完全被七彩色所替代,这是圣武密藏象征. 外膜的强度似乎陡然之间上涨了一个档次,密藏的整体空间随之缓缓扩张。 密藏原本已经稳定,可随着空间的增长,中心之处,又有地火风火再现,在整个密藏中卷起狂风大浪。 这些震荡,若换成之前一百零八窍穴所组之阵,或许已开始晃动起来,但在此时的周天之阵下,一切固若金汤! 密藏之中,地越发宽广厚实,天越发深邃清高,而那北泉山的虚影屹立天地之间,宛如天柱,越发雄伟。 终于,当一切动静结束,一座雄伟大山虚影浮现顾元清身躯周围,远远望去,这虚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院落。 这座山峰之顶,笼罩在缥缈云雾之中,隐约之间有仙景若隐若现,若是细听,又仿佛有仙乐遥遥传来。 顾元清盘坐中央,往日观山的诸般体悟逐一浮现心头,这些朦朦胧胧的感悟在此刻汇聚为一道清流流淌心间。 而这北泉山的虚影也随之一变,一道瀑布自山顶云雾之上垂落下来,宛如九天银河落下人间! 那仙家音乐也随瀑布落入心间,顾元清那盖世无双的悟性此刻被激发到了极限,整個人处于玄之又玄的悟道境界之中! 一丝明悟浮上心头:“宗师境界也是时候突破了!” 伴随着这念头升起,全身真气皆沸腾起来,身上一千余窍穴纷纷闪烁光辉,那稳固着真武密藏的一道又一道阵法锁链由无形变化为有形,托着真武密藏自绛宫脱离沿着重楼而上…… 第68章 突破宗师 宗师境,又名道胎境。 所谓道胎,便是先以神入其气,后以气合其神,神气相结,意则寂然不动,再内及外,最终脱胎换骨,蜕去凡身。 说简单一点,就是将温养蜕变的真武密藏自绛宫移至神庭。再以密藏为核心,以奇景蕴养精气神三位一体,化为道胎。 而这里面最为重要的便是三点: 一为所修之法是否能将真武密藏送入神庭而不崩。 二为所炼之神是否足以一统诸元而不乱。 三为所守之意是否可驻境界而不退。 这便是修为、神念、意志皆需圆满才有一线之机。 而顾元清此时自然已是满足,周天大阵依托之下,真武密藏稳稳进入神庭之内,轰鸣声中,与神庭融为一体。 意识落入真武奇景之上,以观山之法与景相合。 诸般感悟心间流淌,以练剑修行而来的剑意为核心,观山的诸般零碎感悟汇集其中。 那真武奇景的山巅之上,缕缕仙音随瀑布坠落,与这些零碎感悟尽数融为一体,逐渐化为了顾元清对这方天地独特的理解。 体内真气注入真武密藏之中,如同这片天地之中流淌的河流。 当所有的元气、心神皆落入真武密藏之中,顾元清的身躯就像“死”去了一般,连心跳也停了下来。 顾元清心念守一,寂然不动,有一缕先天生机在这死寂一般的真武密藏天地中缓缓蕴养。 一念不起,一念不生,维持着心间这一缕平静,让这一缕生机在这样的场景下缓缓成长,不至于心念波动而夭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缕先天生机越来越壮大,却被镇压在天地之中,动弹不得。仿佛裹在厚厚蛋壳中的雏鸟,任凭它如何努力,可依旧无法破壳而出。 顾元清的心念终于醒来。 “时间到了!” 念动之间,以剑意和观山领悟所得的诸般意境汇聚为一体,没入那一缕先天气机之中。这一缕先天气机仿佛陡然间拥有了脊和梁,以诸般意境为养料迅速壮大成型。 陡然间,闻得“咚”的一声,一道沉闷而有力跳动震荡整个密藏,又仿佛开天之音,让这片死寂的世界重新开始活了过来。 咚!咚!咚! 这声音宛如道音,每一次跳动,全身上下都有酥麻之感,精气神在这真武密藏之中的结合便会加深一分。 而肉身的心跳也随之复苏,二者的频率逐渐一致。 顾元清的呼吸也恢复了过来,呼吸的频率也开始调整,与道音跳动相合,到最后整个身躯乃至意识都随着这跳动之声一张一缩。 清晨,冯桃准备送来早膳,可刚到院门,心中忽然感觉自己不应该推门进去。 那老叟昨夜便察觉到小院内升腾起的气息,不过,他不敢有丝毫探知的想法。 而近日,常居于北泉山的一些动物攻击性显得异常的大,任何曾不属于北泉山的动物意图踏入其中,便会受到群起而攻之。 又是一日过去,冯大娘有些担忧,去问老叟意见。 老叟比画了几下,才让她安心下来,但老叟谷文启自己看向院落中时,一丝厉色一闪而逝。 就这样,三日过去,顾元清终于睁开了双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露出微笑。 很幸运,这三日未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他就不得不中断修行来处理事务,虽然这未必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可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完美。 但见神庭之内,真武密藏已是蜕变完成,在进行最后的温养,真元与神念交织的元气将闪烁七彩之光的道胎裹在最中央,那宛如心脏一般的跳动之声便是由它发出的。 走出院落,顾元清只觉得神清气爽,再看这片天地,已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变得更为细腻和生动,更加有层次。 他如同平常人一般走在山间道路上,鸟雀走兽绕着他嬉戏飞舞,让他心生欢喜,与这座青山更为亲近。 谷文启在山中劳作,可他的视线却经常落在顾元清的身上,神色犹豫不定。 傍晚时分,顾元清回到了院落中,喝着茶,读着书。 老叟谷文启敲响了院门。 “进来吧!”顾元清轻声道。 “公子,这是今日的晚膳。” 谷文启提着食盒走进了院落,以腹语发声。 顾元清抬头看了一眼,似随意问道:“今日怎不是冯大娘送过来?” 谷文启道:“她还要打扫屋子,小人砍完柴没事儿就自告奋勇给公子送来了。” 顾元清淡然颔首:“嗯,放在这里,出去吧。” 可过了半晌,老叟依旧还在院内。 顾元清回首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谷文启露出笑颜躬身拜倒:“恭喜公子成就宗师,自此天高海阔,任意逍遥。” “你怎知晓我是突破宗师而不是其他?”顾元清坐起身来。 谷文启欠着身子陪笑道:“小人虽修为不高,可也算有几分眼力,而且一直在这山上,自然也知道得稍微多一点。” 顾元清点头道:“眼力确实不错,正是前几日突破成为了宗师。” “多谢公子夸奖,所以,今日还有一事儿要请公子成全。”老叟道。 顾元清看了看老者,忽然一声叹息:“你也当了我一年多的仆人,念在一身苦劳的份上,如果你现在转身下山,从此二人皆是路人,今日的所为,我就当没有发生,你看如何?” 谷文启身躯微微一僵,最后拜倒在地道:“小人无心与公子为难,可大仇在身,不求其他,只求公子传我宗师之法,只要公子答应我,那日小人所发下誓言依旧生效。” 顾元清看向食盒,淡然道:“你还如此说话,是因为还在等食盒内散出的迷香生效吧?” 谷文启站了起来,腹语道:“公子好眼力,可又何必说破,你传我功法,我自此远走海角天涯,他日大仇得报,必然心念公子恩德。” 顾元清哑然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妥协于你?” “公子万金之身,年纪轻轻便是宗师之境,而小人身有残疾,死了也只是烂命一条而已,孰重孰轻,公子自然心知肚明,何必与小人意气之争。” 顾元清笑了笑道:“我的话你可能没听明白,我是宗师,而你不过前几日刚刚突破到真武八重,你是哪里来的底气在我面前说这话?” 谷文启神色微微一变,面带冷笑,腹语道:“顾公子何必明知故问,假装镇定,难道还以为可以此吓到小人不成,小人虽距离宗师很远,但好歹也曾算名门子弟,也知宗师百日蜕变虚弱之期,自古至今不知多少宗师倒在这一步之上!小人也不想顾公子最后也走上此路,所以还请公子仔细斟酌,免得最后大家都是为难!” 第69章 懦弱之辈 初入宗师之境,只因所有真气、气血、神意皆汇聚于道胎之中,跟随道胎一同成长蜕变,转为先天真元。 这段时日,宗师也如凡人一般脆弱,诸般外劫也多是来自此时。 顾元清依旧毫不在意的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在想今日你怎么如此大的胆子!不过,你将所有一切都赌在了今日,就不怕我自宗师之境退转,和你鱼死网破?” 谷文启深呼吸一下,腹语道:“老朽本就苟且偷生之辈,就算身死也不足惜,若公子宁可舍了一身前程,也要杀我,那就是在下命不好!” 顾元清点头道:“倒也有几分道理,未曾成就宗师之前,就算突破失败,也可再来,若是成就宗师,密藏化为道胎,精气神三者合一,再自宗师之境退转,轻则根基受损,再无成为宗师的可能,重则密藏破损,修为尽失,有性命之忧” “顾公子既然明白,也就不用小人多说,此举小人也是迫不得已,除此之外我再也寻不到任何办法,对我而言,苟且偷生数十年,只为报仇二字,若无法报仇,那活着也没有意义!” 谷文启又是鞠躬一礼:“顾公子,你是好人,不要怪小人,只能怪这世道,但也请顾公子考虑清楚,不要逼小人动手!” 谷文启身上真武奇景浮现,那把柴刀被抽在手中,属于真武八重的气息显露无遗。 顾元清端起旁边茶杯,喝了一口,忽然瞟了一眼院门方向,嗤笑一声道:“你这么做,倒让我挺为难。” 谷文启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按说你既然已经出手,我杀了你,算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可口口声声说自己多凄惨,多迫不得已,像是我若杀你反倒不通情理似的,可若就此放过了你,我又心中念头不通达,谷文启,你说我是不是很为难?” 谷文启错愕,不懂顾元清此话何意。 话语之中,顾元清忽然一伸手,屋内一本簿册飞入他的手中,他说道:“此修行功法,便可直通宗师之境,且与北泉剑派的功法一脉相承,你若得到它,或有一分机会成就宗师,现在我将选择权给伱,此册就在我手中,你若杀了我,此册就是你的!” 谷文启愣在当场,未想顾元清竟然这样做,他有些迟疑。 “顾公子,你这是逼我动手!” “不是逼你,而是你自己做一个选择,就如之前我问你,凭什么要此传你宗师之法,现在也是一样,东西在这里,有本事自己来取,要么杀了我,你得此法门,要么你为它而亡,这很公平!不是么?当然,你若此时离开,看在你为仆一年的份上,我依旧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顾元清露出些许冷笑:“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威胁我几句,我就会将东西乖乖给你送给你吧?” 谷文启呼吸开始急促,他死死的盯住顾元清手中的簿册,手中柴刀握得很紧。 顾元清再次轻声道:“想好了,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或许就再没有下一次了。” 谷文启手中柴刀开始颤抖,他盯着顾元清开始露出杀意,腹中传来声音:“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我不想杀你的,可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将东西交出来,偏偏要逼我动手,是你自己找死的,不能怪我!” 伴随着话语,谷文启挥着柴刀就向顾元清砍了过去,可那浑身真气连四成都没有用出来,留下了一大半力量防备。 顾元清轻轻一挥手,劲风卷出,谷文启毫无抵抗倒飞出去,滚落在地。 谷文启抬起头,惊骇的看向顾元清,这是属于宗师境的力量,可明明应该处在蜕变虚弱期的顾元清怎会还有如此力量? “其实,我觉得你挺可怜的,你与朝廷有仇,与庆王有仇,与剑圣秦无涯有仇,可庆王来过,秦无涯也来过,你根本就不敢去面对。 你潜伏于此,想得到属于北泉剑派的传承,可你也看到过我练北泉派的剑法,却问也不敢问几句,只有趁着所谓宗师虚弱之际,才觉得机会来了。但真到了这里,你依旧犹豫,不敢动手,因为你怕我真不顾一切也要杀了你。” 这话语仿佛说到了谷文启心里,他恼羞成怒,提着刀想再次冲上来。 但顾元清没有再给他机会,念动之间,无穷压力直接将他压得趴倒在地,宛如一只蛤蟆。 顾元清有些失望,此时的他要杀死谷文启跟碾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可忽然觉得这样一个人根本不值得死在他的手中。 想当初刚来北泉山中时,这老叟也曾是自己心中高手,但一切光环褪尽,却是如此懦弱无能。 他口口声声说着为了报仇可以拼尽一切,可实则所有的东西都不过是其苟活在世的借口。 谷文启愤怒的在地上挣扎。 顾元清沉默好久,忽然轻声道:“李前辈,你说我是杀他还是不杀他呢?” 李世安的身影自一棵大树阴影之中走出。 “若顾公子是要问老朽的意思,那便饶其一命吧,毕竟这里是北泉山,而北泉剑派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人了。” 顾元清摇头嗤笑一声,最终淡淡道:“既然前辈说话了,那我便饶他一命,不过,既然对我出手,那我给的东西却应该收回来了!” 话语声中,顾元清遥遥一掌拍在古文启的胸口处。 气息直透绛宫之内,谷文启一口鲜血喷出,有灵气和罡煞之气自他体内散出,他顿时气息萎靡,一身修为自真武八重斩落回真武七重。 顾元清收回了北泉山的压迫。 “滚吧!” 谷文启咬牙爬起身来,拳头紧握,随后转身就走,片刻之后他便出了北泉山,而当他真正走出北泉山时,才恍惚间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这山外的元气与山内迥然不同,这一年来,他一直待在山中,就像温水中被煮的蛤蟆,根本感受不到山内的变化,他甚至以为自己能突破真武八重是因为自己苦行修行的结果。 而不知只要他能一直待在山中,随着山内灵气越来越稠密,那常人难以企及的宗师境界,终归会是到来的。 顾元清请李世安坐下,淡然道:“我要杀他时,前辈气机相阻,现在让我放他离开,怕不是简单的心有怜悯吧?” 第70章 第二位天外之人 李世安不答反问:“那顾公子是想杀他还是不想杀他?若真要杀,老朽拦不住的。” 顾元清清晰的感觉到此时的李世安与当初离开时的态度似乎有些许不同,以前都以小友相称,今日说的却是顾公子。 李世安看顾元清没说话,缓缓的接着道:“左丘不见了,一个道火境的修士想要隐藏自己,没有人能找得到他,现在正好需要这么一人引他出来,这谷文启在山中待了一年多,知道许多人所不知道的东西,若左丘知道他下了山,不会错过这了解这山中情况的机会。” “前辈这是要以我为诱饵?” “顾公子难道不是这么想的?若你真担心泄露自己的情况,又怎会轻易让他离开?” “前辈想得太多了,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和可悲罢了,而我也并不太在意左丘。”顾元清语气淡然,话语中透着自信。 李世安深深地看了顾元清一眼,两次相见,顾元清的实力依旧如同迷雾一般。 谷文启到院中不久,他就到了,听到了许多话语。 可眼前的人真的是刚成就宗师?那又怎可将那左丘击成重伤?又如何避开了宗师的虚弱之期? 可若不是刚成就宗师,这谷文启如此怯弱之人又岂会动手? “顾公子可以不在意,但大乾在意,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可以毫无顾忌的道火境修士,威胁太大了。” “就算找到了他,前辈有把握将其拿下?” “只要那把妖刀还在你手中,便有机会!” 顾元清一抬手,血虎妖刀便飞入他手中。 “前辈如果是想确认此事,那大可放心,这把刀既然落入我手中,那他便抢不回了。” 李世安看了此刀一眼,眼神里依旧存着忌惮,若此刀被左丘夺回,哪怕他招来高手相助,也没什么机会,那夜左丘入北泉山重伤而出,他便担心此刀,这次前来,自然也想确认一番。 “既然如此,那老朽便不再打扰了。” 李世安起身离开。 顾元清微微目送他去了北泉山外,只是轻轻一声叹息,多事之秋,连他的心境也微微有些杂乱。 “只期望左丘之事,早日解决吧,毕竟生于大乾,也不想这片天地生灵涂炭。” 北泉山外,李世安掠上了鸿雁山瀑布顶上。 片刻之后,一位老者便来到了他身旁,此人一袭麻衣,腰间挂着葫芦,张嘴就是一口大黄牙。 “怎样?李世安,那把刀可还在顾元清手中?” “还在。” “那就行,我在下山的那小子身上留下了点东西,若他落入左丘之手,我应该能有所察觉。不过,他修为差了些,要不要派人跟着一点,要是死在其他人之手,那就可惜了这枚棋子。” 李世安道:“天策府的人会跟上的。” 麻衣老者点了点头,忽然好奇问道:“李世安,这顾元清到底是何修为?那把密剑是不是在他手里?” 李世安瞥了一眼老者:“既然想知道,何不自己上山看看?” 麻衣老者瞪眼道:“要想上去,我早就上去了,几月之前,我来这里就知这山有古怪,我可还没急着想去投胎。” 李世安笑了笑,这盗门的老家伙身上修为虽然出了些问题,可在这大乾之中,依旧是最顶尖的人物之一,可偏偏胆小得很,若非自己有恩于他,只怕这次还请不来。 李世安正要开口,一道身影落在了他们身旁。 一个天策府打扮的精壮汉子躬身道:“前辈,宫里传来了消息。” “拿来看看。” 壮汉递了过去。 李世安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怎么了?” “大乾东侧太武山出事情了,驻地三万边军、两千镇魔司真武修士,和前去援助的宗门修士尽数被杀,七件宗师秘器尽毁。不过,好在魔域封印依旧无碍。” 麻衣老者微微沉默,叹息一声道:“道火境修士不是寻常军士能抵挡的,没想到我等在这王都附近布防,这左丘却溜去那边,看来这天外来客的目的确实是魔域封印,但却不是想破坏封印,而是有其他图谋,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 “大乾境内六处魔域封印,灵墟门内不需我等担心,目前只剩帝都附近的两处,他既然去了太武山,那接下来肯定要回帝都了,董兄,这一次,我们这些老家伙得拼命了啊。” 麻衣老者解下葫芦,喝了一口酒。 “那就拼一次吧,毕竟,我也好奇,这片天地之外,到底是何等景象!不过,今日来这北泉山之时,我得到一个消息,我觉得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消息?” “据说,大周国内也突然出现了一位高手,我怀疑,他同样来自天外。” “什么?”李世安瞳孔微微缩小。 …… 转眼夜色已深。 偏远的冯桃收拾好屋子却没有睡,因为旁边屋子的老叟没有归来。 虽然二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可一年多来彼此相伴在这深山之中,平日里那些重活都是谷文启在做,两人都是身有残疾,靠着双手交流,多算有些感情。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多次在院门口张望,过了良久,她终于忍不住走出院落,向顾元清的小院走去。 刚走两步,顾元清的声音便在她心中响起。 “大娘,回去休息吧,他已经下山,不会再回了。” 冯桃转首四望没看到顾元清身影,就站在那里比划了一阵,问的是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说一声。 顾元清沉默片刻,又道:“他与你不同,本是北泉剑派的弟子,真武七重的修士,留在此地是为了山中秘宝。” 冯桃愣了愣,最后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院中。 顾元清收回心念,将诸般杂念纷纷丢之脑外开始修行。 内观之下,识海之中的北泉山虚影内,不断有天地灵气流入经脉,经过功法运转一周,才落入神庭道胎之中。 神庭之内密藏所化的道胎一涨一缩,宛如呼吸和心跳。 每一次跳动,皆吞吐真气化为真元。 而原本承载真武密藏的绛宫,因为真武密藏的脱离,而化为深潭,与下丹田一起成为储存真元的地方。 此时,这二者里真元只有薄薄的一层,其他的都是真武境的真气。 顾元清不是没有宗师境的虚弱期,而是因为灵气如池的缘故。 寻常人成就宗师,就算体内真气再雄厚,一旦尽数归于道胎,自然也就成了普通人,需凭借灵药或者慢慢接引天地元气壮大自身,才可成为真正的宗师。 但他不一样,道胎将他原本真气尽数纳入了进去,可灵气如池之喜,新的真气却在源源不断产生,哪怕此时尚且发挥不出真正宗师境的实力,可也超过了寻常真武九重。 而且,寻常宗师道胎多为天武或者玄武密藏所化,但他的却是圣武密藏,其根基深厚,道胎蕴养的进度同样也会快上不少。 “大约需要七日,我才能称得上真正的道胎境修士。” 顾元清大略判断了一下,就将目光转向了北泉山地下密室中,念动间,血虎妖刀飞出,直往后山峭壁而去。 “也是时候看看这一柄密剑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 第71章 密剑 血虎妖刀飞入了峭壁缝隙之中,破开一个谷文启曾挖开无果,又封堵上的洞穴,深入数十丈后,长刀落在了洞壁之上。 这把刀锋利异常,顾元清只需轻轻用力,便有一大块岩石脱落下来,意念一动,岩石就被移到了洞穴深处,长刀再次一划,又是一块岩石被切落。 这挖洞的速度快得让顾元清自己都觉得惊讶,只是短短片刻,就向前延伸了数米。 “也多亏了此刀,要是换成其他兵器,还不知要费多少工夫,可还真得谢谢那左丘才是!” 顾元清喃喃自语,露出些许笑意。 此处距离那密室只有不到百丈,不得不说,谷文启那丈地图标记得颇为准确,可惜他无顾元清这般能力,差之毫厘而失之千里,努力一年终究功亏一篑。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长宽约三十公分的洞穴贯通到了密室之中。 顾元清意念卷起那把密剑自洞穴而出,片刻之后,这把密剑就来到了他的手中。 这把密剑只有三寸之长,剑身微微泛起金属光泽,隐约间有一些暗纹藏在剑身之中。 它的剑柄很短,两根手指就能捏住。 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质地,但十分轻盈,握在手中,宛如无物。 它的刃口并不锋利,反而像是没有开刃一般。 顾元清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密剑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便注入真气于其中。 “咦!” 顾元清露出惊讶之色,只见得捏住短剑的手往下一沉,差点脱手掉落,那一柄短剑刹那之间竟重了无数倍,短剑也变成三尺长剑。 他换成手掌握住,随着他真气注入越多,这剑便也越重,剑身也越来越大! 闻得咔嚓一声,他的身躯陡然矮了一寸,却是脚下石板承受不住重量,双脚皆深深陷入其中。 他收回真气,将双脚从地上拔了出来,又将这把短剑拿到眼前仔细打量。 “这把剑倒真不平常,只凭这一点,就不是凡物,不过,据说密剑之中藏着宗师之上的奥秘,北泉剑派的祖师也是凭借此剑悟出北斗七剑,不知这奥秘藏于何处?” 顾元清打量了很久,也看不出任何眉目来,便闭上眼,以观山之法“看”向短剑。 可意念一进入短剑之中,便成一片黑暗。 顾元清皱了皱眉头,又研究了好半晌依旧没有眉目。 “也罢,等道胎蕴养完成,彻底蜕变成为宗师,我神念与真元相合,再以宗师意念一探这短剑,或许另有收获!” 意念操纵短剑放回屋内,顾元清用脚将刚踩出来的坑填了起来,随后径直回了屋内,将所有心神皆沉入道胎之中。 只见道胎内,青山矗立,真气弥漫在整个空间。 道胎的核心位于青山之内,每次内缩,周围真气便被吸纳进山中,每一次张开,山巅之上就有真元吐出,化为瀑布飞流直下,在大地上化为河流。 顾元清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与真武密藏时不同,这一方天地已再非当初的混沌,而是演化出了规则。 “道胎境的修行,已与真武境不再一样,而是领悟天地间的道义,将之在这道胎内演化。这一方天地越完善,其力量也就越强。” 有着各种秘籍的指引,顾元清对道胎境的修行十分的清楚,同时经历这次的突破,那些观山中的感悟在心中也更为清晰,同时在道胎凝聚之时,这些感悟也在冥冥之中印入此方天地,将会随着道胎一起成长,最终化为自身的实力。 …… 太武山脉,连绵数千里,高逾数千丈,终年积雪,连鸟雀也不可飞渡,人力更是难以跨越。 此山犹如将这一方世界分割成了两地。 大乾和大周便是划山而治。 朔方城,为大乾东北侧最边缘的城池,距离那太武山下魔域封印仅数十里之遥。这里本有数万驻军,可眼下只有百余老弱病残守候在城墙之上。 这里终年皆是冰雪笼罩,出行的人都是裹在厚厚的皮袄之中。 左丘穿着单薄的衣衫,在路边摊上喝着冒着热气的肉汤和吃着夹馍,一把长刀放在旁边长凳上,刀上还有血迹。 路过的行人皆远远避开了他,路摊的老板将肉汤和夹馍送上后就躲得远远的,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因为能在此地这么穿着的定然不是简单人物。 过了好片刻,一辆由五匹丈高雪狼拉着的豪华马车在路边停下。 一名锦衣玉服的年轻公子手持折扇自车厢内走了下来,他面如冠玉,看到左丘之上,脸上似笑非笑,折扇轻摇的走了过来。 左丘抬起头来,神色陡然凝固。 年轻公子径直来到左丘对面坐下,先回头道:“老板,照着这位客人给我来一份。” 左丘手垂落,搭在刀柄之上,他用戒备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之人,一字一句道:“宫信,你怎会也在此界?” 年轻公子轻笑道:“当我在大周国听到你的消息时,我也很意外,不过,更意外的是,你竟然在这里混得如此之差,这把刀似乎也不是你的血虎妖刀吧?” 左丘眼神里闪过一丝凶厉,可最终强忍下心中怒气,冷冷道:“你来这里,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吧,别以为我没有血虎妖刀,便会怕你,若真生死之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宫信折扇合拢,轻轻在手中敲打,笑吟吟的道:“不用慌,就算要与你一战,也不是现在,只是听到了一些事情,过来求证一下罢了。” 左丘闻言,搭在刀柄上的手缓缓移开,冷声道:“你要求证什么?” “你在北泉山中到底遇到了什么?以至于……连刀都丢了。”宫信瞟了一眼旁边的长刀。 “这些我好像没必要和你说吧?”左丘脸色很难看,这无异于一个耳光拍在他脸上,他等修士,来到此地,本该如仙人落入凡间,可偏偏他却吃了大亏。 老板端来肉汤和夹馍。 宫信满脸笑意的接了过来,还道了一声谢,随后撕下夹馍,很优雅的喂入口中,然后喝了一口汤,才缓缓说道:“那你可还想拿回你的刀?” 第72章 大周来袭 太武山脉。 一座山头之上,这里是大乾边境的烽火台所在。 这里驻扎了十余名军士,可大多都躲在屋内,唯有两人站在哨台之上,双手揣进袖子里,懒散的站在那里唠着闲话, “娘的,这里撒泡尿还没落地,都能冻成冰棱子,真不是人待的地儿,距离下次换防还要三个月,也不知天天守在这里有啥用,难道还能有人翻过太武山过来不成。老周,你带来的烧酒还有没,给我喝两口。” “去去去,早就没了,你们这群家伙一个个自己不带上一些,老子备了半年酒,这还没过一半就喝光了。” 老张恨恨的说着话,抬起头瞟了一眼远处,忽然愣了愣,然后揉了揉眼睛。 “邱老三,你看那边是什么,像不像是人?” “这鬼地方能有什么人?”邱老三一边说话,一边也望了过去。 就见那茫茫冰原之中,有几个黑点冒了出来,接着越来越多,片刻间就是密密麻麻的,依稀可以见到无数雪狼拉着雪橇向这个方向而来。 二人对视一眼,忽然神色一变,惊喝道:“敌袭!” 旁边的地下冰屋内,一個将领模样的男子探出头来:“邱老三,鬼叫什么呢!” “至少数千人,不,至少数万人!”邱老三惊慌道。 “数万人?这冰原上哪有……”这人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看了一眼,随后神色一变,一脚踹在邱老三身上,怒喝:“还愣着干什么,倒上黑油,点烽火台!” …… “陛下,大周国不宣而战,数万敌军跨越太武山,突袭安平道,二州十二城尽数沦陷!” “区区数万人马,五日之内竟连去十二城,安平道总督韩炳难道是废物吗?”李颢天勃然大怒。 “陛下,据信使来讯,这周国所来之人皆是真武中阶以上修士,更有宗师压阵,韩总督在业已以身殉国!” 下方兵部尚书跪地上奏。 “什么?”李颢天站起身来。 “韩总督在安定城外,被宗师刺杀于万军之中。平东、东宁二道总督皆已召集兵马驰援,可有宗师出手,二人皆三千里加急向朝廷求援,若无高手牵制住周国宗师,日久必失啊!” …… 大禹山外。 一座山头上,可直观大禹山中,这里本来的暗哨,已无声无息倒在血泊之中。 宫信折扇轻摇,轻笑道:“左兄,你看鄙人此招如何?” “你怎让周国愿意翻过太武山,出兵大乾的?太武山脉如天之屏障分开这片大陆,周国到此,就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哪怕占一时之上风,可终究难以成大事。”左丘诧异道。 “只要是人皆有所求,在此界宗师尚且只有寿两百,只需一颗延寿丹再加修行之法,便可换一国之君,甘愿为我所用。 我等修士,不是莽夫,要懂得借万物为己用,包括人心,何况有鄙人承诺出手,他周国穷山恶水,窥伺大乾已久,如此机会,又怎会愿意错过!” 左丘冷笑:“我还道用了什么妙招,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那有何妨,各取所需而已,他周国得此界之江山,我取万金之精。而你左兄要的血祭赤龙神,换取圣魔丹。大家的所求并不冲突,障碍皆是这大乾国,何不合作而共赢?” 左丘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宫信望着大禹山,笑吟吟道:“此山有重兵把守,有精通望气之术的道胎境修士,我二人刚靠近十里之内,就被其察觉。而大乾的军阵我也有所耳闻,若加上你所言的道火境修士,现在硬闯倒有些麻烦,不过,乾国想要应对周国,这些高手总要抽调一些走的,那时便是我二人的机会了。” 左丘嗤笑:“说来说去,还不是要等。” “左兄何必太过心急,距离离开此界,尚有六月之久,若什么事儿都做完了,岂非无趣。眼下不如我随你去看看那北泉山,若是能取回你的刀,或许这一战也可轻松些许。” 大禹山内,玄青道人站在山顶,望着远方,久久没有动作。 秦无涯手持一卷帛书,半躺在青石之上,忽然放下手中之书,问道:“道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玄青道人迟疑道:“刚才贫道心有所感,西望之时,似看到青、赤两道煞气,可仔细观去之时,却没了踪影,或许看错了吧。” 秦无涯站起来,走到玄青道人身旁,也望向远处,语气平静的道:“应该不是看错了,而是对方遮掩了气机。昨日庆王爷传信过来,说左丘与一人同行,这人或也是天外之人。” “天外么?贫道今生算是无缘一见了,若是能会一会天外之人,也算了一心愿。”玄青道人一声微微一笑。 “是啊,很庆幸能生在这个时代,至少还能见到天外之人,只可惜,未能三十五之前成就宗师,闯不了登天路。”秦无涯双手后负,剑意缠绕周围,卷起微风。 成就宗师,便有资格知道一些秘闻,可对他等修士,在一界,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可最后方知,这一片世界犹如牢笼,无缘一观另一方天地,又是何等的遗憾。 北泉山。 顾元清在后山悬崖前闭目盘膝而坐。 就在刚才,那神庭之内的道胎终于蕴养完成,体内真气尽数化为真元。 当一切完成之际,道胎宛如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无形的灵机由道胎之中青山之内,如涟漪一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道涟漪散出道胎,拂过顾元清的躯体,又扩散到外界。 那一刻,顾元清仿佛获得新生,一种全新的感官出现了,周围一切像是被揭开了一层薄膜。 整个世界变得色彩斑驳,细腻无比。 树叶更绿,草更嫩了,泥土也变得更厚沉了,他看向任何事物之时,所看到的不再是表面,而是看到了事物中道和理,看到的是万物中蕴藏的勃勃生机。 “这便是宗师境界吗?与观山之时何其相似,只是以前通过观山而得终究像是隔着一层薄纱,而现在是用“心”直接的感受。” 第73章 左兄,这是带朋友来送礼? 顾元清伸出手来,意念一动,真元便沿着手掌诸窍穴透出体外,便立马感受到与真气的不同。 真气出体,哪怕竭力控制,也会缓缓消散,且唯有借助器物或者特殊的功法才可延伸远处。 而真元出体,周围的元气便会依附而来,不但不会消散,还会借天地之力壮大自身。 他遥遥一按,便十数丈外的峭壁之上,山石凹陷,一个放大了数倍的掌印出现在上面。 顾元清忽然回想起半年之前,灵墟门的长老手中的虚空大手印。 “这门功法当时倒未多想,此时看来,确实神妙,竟可让真武境施展与宗师相似的手段。” 他连连挥动手掌,真元所化的巨手在虚空中卷起层层劲风。 “真元与真气另一个不同之处,每一缕真元皆有神念夹杂其中,哪怕离开躯体,也可遥遥感知和控制。” 他又施展身法,大易幻天步、太虚纵横术两套身法夹杂。 刹那间,这一片空地上,四处皆是他的身影,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看似寻常人一般向前迈步,下一瞬间就出现身后百米处,明明在原地未有动作,忽然又现身于数十丈外的树木顶上。 “这两套身法竟都是宗师境的功法,唯有成就宗师才能真正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顾元清念头一动,屋内的密剑便破空飞出,片刻之后,就来到后山。 他虚空一握,真元就遥遥渡入密剑之中。 三寸小剑顿时化为丈长之剑,御物之法竟控制不住,剑身向下坠落。 顾元清连忙收回些许真元,密剑恢复到七尺左右,心念动间,长剑便在空中幻化出道道剑芒。 在不断操纵之中,他忽然心有所悟,舍了观山御物,以真元驾驭长剑,长剑微微一沉,竟也稳在了虚空之中。 顾元清眼睛一亮,心念动间,长剑便在空中飞舞起来,最初之时尚有几分晦涩,可未要多久,便操纵如意。 过了好久,他才将密剑收回,捏在手中,正想着要以意念一观剑内奥秘,忽然抬起头来瞧向前山的位置。 北泉山内并无异样,而是顾元清遥遥感知有人到了山前,而且来者似乎并非友人。 “左丘?” 顾元清露出些许笑容,轻笑自语:“若真是他,那正好试一试。” …… 左丘与宫信站在原来军营的位置上。 “这就是北泉山?” 宫信摇着折扇,宛如翩翩公子,他打量着北泉山片刻,点头道:“此山竟有灵气弥漫,虽十分薄弱,至多有一阶灵脉蕴藏地下,可对这等贫瘠之地来讲已是相当难得,在此界还要待六个月,若以此为驻地,当是不错的选择。” 左丘扛着长刀,抬头望向山中,沉默不言,脑海里依旧能回想起那日的惨状,那日浑身是伤,双手筋骨尽断,哪怕他道火境修为也花了足足十日才恢复。 “左兄怎么不说话?聊一下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才如此之惨。”宫信似笑非笑。 左丘淡淡道:“你堂堂幽冥宗弟子,精通阵法,难道看不出此山的奥秘?” “那倒也是!” 宫信合上折扇,手捏印诀,竖剑指点在自己眉心,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双眸尽数化为黑色,仿佛所有光线都被其吞噬。 此乃幽神洞天瞳,幽冥宗七大瞳诀之一,练到高深之处,上可观九天,下可察幽冥。 宫信自然没有这样修为,可若以之观阵,便可看到阵法符文勾连的痕迹,从而破阵。 他凝视良久,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带着疑惑。 “左兄,你确信此山有阵法?” 左丘嗤笑一声,才缓缓道:“宫兄这学艺似乎也不精啊,幽神洞天瞳也瞧不出这山中情况,你若是不信,大可进去一试!” 宫信轻笑一声,道:“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若要试探,何须入内?” “君子?”左丘嗤之以鼻,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宫信也不以为意,自腰间拿出一个袋子来,他轻轻一抛,袋子悬浮空中,迅速变大,袋口打开。 嗡嗡声中,一只只拳头大小,头部宛如人脸,浑身闪烁暗金光泽的毒蜂自袋中飞出,片刻间就是黑压压的一片。 左丘眼神里露出忌惮之色,这是鬼面噬金蜂,若是血虎妖刀尚在,他要应对并不算难,但现在就有些棘手了。 宫信拿出一支笛子,横在嘴边,幽幽笛声响彻山林,宛若清泉流过青石,荡涤人心。 声音刚起,一只只鬼面噬金蜂便振翅而飞,化成一道道黑影冲出。 眨眼间,便已飞入北泉山内。 也就此时,顾元清的身影出现在前山处,他也观山“看”到了飞入山内的毒蜂。 他冷哼一声,血虎妖刀和变成三尺的密剑皆已经飞出,化成刀光剑影向那数百只毒蜂袭去。 同时意念一动,飞入山中的毒蜂身躯向下一沉,可这些毒蜂飞行并非只依靠的元气,而是依靠的双翅,力大无比,竟只是速度慢了几分。 刀剑很快斩在了鬼面噬金蜂,发出金属交接之声。 一只只鬼面噬金蜂被斩成两半,跌落地上,黑色液体喷洒出来,落在树木之上发出滋滋腐蚀之声,一道道黑烟冒出。 毒蜂太多,顾元清传音冯大娘躲回屋内,将刀和剑都驱使到了极限,那血虎妖刀斩杀毒蜂轻而易举,而密剑所化长剑则逊色不少,哪怕有顾元清注入的真元加持,有剑气透出,也需攻其薄弱之处,才能一剑斩杀。 外面的宫信看到一只只鬼面噬金蜂被杀,心疼无比! 这些鬼面噬金蜂培养可是不易,就算单独一只,也可与道胎境修士纠缠多时,正是靠着这些毒蜂,他才可短时间内一举压服大周皇室。 还有这驭剑之法分明是神台境大修士的手段!若非他见左丘并无动作,只怕已转身就逃了。 他连忙换了笛声驱使毒蜂回转。 可哪怕速度再快,在毒蜂飞出北泉山时,依旧有一百余只倒在刀剑之下! 他转头望向左丘时,神色冰冷无比。 顾元清一步落在树梢之上,收回刀和剑,笑吟吟看向左丘:“原来是天外来的左兄,怎么?嫌上次送的东西不够,所以这次带了朋友前来?不过,这毒蜂我就不要了,太丑!” 第74章 烦请……滚远一些! 顾元清的话语没有人理会。 宫信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将毒蜂收回袋中,系在腰下,带着些许怨气的道:“左兄,敝人来助你夺回你的刀,你这么做好像有些不地道吧?” 左丘的心情倒好了不少,露出笑容:“宫兄此言过了,在下可是给你提过这山中诡异,我入其中也吃了大亏,我等修士,道途艰难,如行于万丈深渊之峭壁,万事都应该谨慎,需要吸取他人的教训才是。做事,千万别太过自负。” 听到左丘将自己之前的话几乎原班送回,宫信神情微滞,随后不露声色地道:“左兄教训得是,毕竟你的刀都丢在了里面,敝人确实该多谨慎一些。” 顾元清远远听着二人对话,轻笑道:“你二人倒是兄友弟恭,这感情让我听来都觉得羡慕啊。不过,二位既然来了,到底要不要进山一叙,倒是给个话啊,要是不想进来,那就烦请……”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微停顿,才又说道:“滚远一些!” 如此不客气的话语让下面二人心中皆不舒服,想他二人皆算门中年轻一代翘楚,进入此界遇到的人更是要么恐惧,要么阿谀奉承,何曾受到如此嘲讽和轻视。 宫信看了一眼左丘,问道:“左兄,你可有见此人出过北泉山?” 左丘对此倒隐瞒:“未曾,即便那日我生死一线,出了这北泉山也未见他追来。” “这样吗?” 宫信若有所思,随后笑道:“如此说来,我虽未看出此山阵法,可料想他的手段也就仅限于这北泉山中。这弹丸贫瘠之界的人,有些许本事就如此自大,以为苟缩于山内便拿他没有办法了。” “哦?宫兄有什么手段?” 宫信折扇轻摇,恢复风轻云淡的模样。 “我幽冥宗有诸般万法,恰有一门杂学当时觉得挺有意思,那便以这北泉山来试一试。” 左丘咧嘴笑道:“那在下就拭目以待,正好见识一番。” 宫信抬头望了望天上太阳,说道:“不过现在这大日真阳当空,这门术法不适合施展,我二人先寻一家酒楼坐坐,夜晚再来。” 顾元清看着这二人离去,眉头轻皱,看来今夜又有麻烦的事情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会用什么手段,但身在灵山,见招拆招即可。 不过,心里多少有些不爽,虽然在这山中无虑,可任凭对方来去自如,随时过来找麻烦也太过憋屈。 “我现在不过道胎境修为,与这二人尚差一个大境界,论手段,他等来自界外修行宗门,有无数功法可供选择,而我只有几门宗师级别的功法,修行的法门尚是自己推演。若想凭借自身的功法杀敌显然难以办到,或许我还得在那密剑和观山御物之上多琢磨一下。” 密剑且不说,只要寻到其中奥秘对修为自然能有帮助。 而观山可以悟道,感悟天地之奥秘,对修行大有益处。对御物之法,顾元清则隐约觉得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可以挖掘,而不是简简单单的驾驭物品和真气。 他掠下山去,来到刚才斩杀的毒蜂跟前,只见得许多毒蜂尚未死透,头部鬼面狰狞,尾部寸长毒针射出。 顾元清轻哼一声,驭使血虎妖刀将这些毒蜂尽数补了一刀。 看着那些树木和些许熟悉的动物,在毒蜂的体液腐蚀下枯死,他脸色不是太好。 此时的北泉山对他来说就是自己家,这些鸟兽动物就跟自己养的没什么区别,岂容外人伤害? 他将这笔账挂在心中,以后肯定要找机会讨回来。 “这尾针坚韧无比,尖端锋利,似乎也可以做暗器。” 顾元清想了一下,还是作罢,夜晚还有敌人要应对,懒得花精力去处理。 抬手一刀在一山外的近处劈出一道深穴,将毒蜂和那些毒液以御物之法丢入坑中。 真元化掌,将之埋了起来,随后就转身回了山上。 来到偏院附近,他再一次嘱咐冯大娘晚上不要外出,实在不行躲在地窖之中。 接着就回了小院,将那枚密剑拿在手中,闭上双眼,将真元缓缓注入其中,意念跟随真元进入长剑之内,感悟剑中玄机。 可过了好久,依旧未感受到任何不同。 “据说,北泉剑派的祖师得到此密剑之时,尚且只有真武修为,便可一窥其中奥秘,我已宗师之境,我不信就寻到此剑奥秘。” 真气不断注入,手中的剑越来越沉,地上石板已开始承受不住向下凹陷。 但任凭顾元清如何将心念沉入,这把密剑之中都如同死水一般,无法察觉丝毫异状。 顾元清睁开双眼,密剑迅速恢复三寸模样,盯着它看了好久,眉头紧皱,忽然心中灵光一闪,再次闭上了双眼。 他重新将真元注入,这次却用了心念和观山之法一同“看”去。 这二者加成之下,剑中世界变得更为清晰。 可以看到缕缕真气没入剑中后迅速被某种神秘物质所吸收,隐约间顾元清似见到有些宛如符文的线条藏于剑中。 可这些线条若隐若现,看不分明,任凭他如何注入真气,也无法真正显现出来。 一炷香后,他重新睁开了双眼。 “这密剑或许已可称之为法宝,就算练剑之的剑,需长时间以真气蕴养,才可与剑合一,何况法宝,或许我以真元每日温养,逐渐与这把密剑建立联系,才可一窥其中奥秘。” 念及此处,他行踪大概有了眉目,便又沉下心来,修行观山御物,仔细去体悟以前未曾察觉的奥秘。 傍晚,冯桃送来晚膳,顾元清又嘱咐了几句。 吃过饭后,他再次修行,今日下午的修行中,他隐隐已经感觉到,御物之中自己未曾涉及的层面,只是这种感觉朦朦胧胧,依旧需要一点契机才可真正突破。 他不断地尝试观山和御物的结合,以自己的心念去驾驭北泉山中的一切,在不断的尝试中去寻找灵感,寻找那一缕契机。 同时,他耐着性子等候着左丘等人的到来,他倒也想见识一下这天外来客到底要用何种手段! 第75章 白骨尸骸 夜幕中,小院内的顾元清睁开了双眼。 宗师境,可与天地交感,便隐隐感知与自己相关的东西,特别在观山之时,这一份感知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当左丘和宫信还未靠近北泉山,顾元清已心有所感。 他掠出小院,来到前山,站在树荫之下,以北泉山的气息将自己掩藏。 这是今日修行中新得的手段,此时的他仿佛与北泉山融为一体,又藏身在阴影下,施展了太虚敛息术,真元变换为黑色散布身躯周围,外界根本无法察觉这里站着一人,包括左丘和宫信同样没有发觉。 此二人依旧站在了原禁军驻地的山头上。 左丘扛着大刀那里,背上背了一个黑布包裹,依稀可以看出是龙首模样。 “宫兄,那敝人就好好看看你的手段了!” 宫信淡然一笑,一挥手,一块巨大的山石飞到他的身前。 手中折扇横竖几扇,一道道劲风直接将山石削成石桌模样。 一支尺长赤金色毛笔被他从腰间一个袋子里掏出来,沾上朱砂,真元操纵在石上划动,一个阵图就在石桌上划了出来。 狰狞木雕神像被摆上了石桌,几枚灵石放入阵眼之中。 宫信遥遥一掌印在桌上,真元注入,阵法被立马被激活起来。 那木雕神像绽放幽光,有虚影自神像中升起,有黑色雾气迅速弥漫开来! 宫信躬身三拜,拿出一个玉瓶,一道血光没入神像之中。 随后,他拿出玉笛放在嘴边。 幽幽笛声传开,笛声幽冷而诡异,随着这声音一起,那石像虚影睁开双眼,眼神漠然森冷。 左丘皱了皱眉,只感觉浑身一冷,不自觉的避开了神像虚影的视线。 寒风骤起,顾元清也感觉身上一凉,仿佛整个北泉山都冷了下来,那笛声落在耳中也让人心里发寒。 “这姓宫的到底要做什么?” 顾元清眼神有些凝重,这种手段看起来已经并非武道了,他从来没有应对的经验。 忽然,他听得沙沙之声,仿佛是树叶在风中发出,却又莫名的觉得诡异。 下一刻,顾元清忽然瞧见一道虚影出现在身旁,一刀斩向自己。 他连忙闪避一旁,凝神看去,发现这虚影竟有些面熟,竟是北泉剑派的前代掌门孔圣兵。 “阴灵?” 顾元清心中一惊,抬手就是一掌拍去,真元过处,这虚影身上荡起一阵涟漪,却丝毫无损,它再次纵身而上,用的竟也是北泉七剑中的剑法。 顾元清身法闪避,此时他已是宗师,太虚纵横术之下,轻易的躲避开。 孔圣兵的剑也是黑色虚影,落在树木上,并无痕迹,可顾元清依旧不敢让其击中,他不知道这里面是否隐藏着其他手段。 下一秒,又感觉脑后不对,回首间一道锤影落下,这一個人影竟是鬼屠申屠宏。 接着他又发现另一个人影出现,是死于他一剑之下的天竹老人。 下一刻,一道又一道虚影不断浮现,似乎每一个皆是死在这北泉山中之人。 忽然,顾元清听山上有响动,观山看到冯桃惊慌中跌跌撞撞的跑出房屋,一道黑影跟在她身后,一抹剑光自她身上划过,她立马失足倒在地上,张大了嘴,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与之同时,山中的动物纷纷惊惶失措,到处乱跑,出现的黑影不只是人,还有无数的动物。 顾元清身边的虚影也越来越多,他用了各种手段,发现皆无法攻击到它们,只能不停闪避,而他可以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哪怕掠上树梢,这些虚影也可空中腾飞。 “这样下去可不行!” 顾元清神情凝重,随后找寻到一个空隙,掠到一棵树上,闭上双眼。 首先观山,在心神之中“看”到了周围百丈内所有的阴影。 随后御物! 无形威压出现在周围,所有的黑影尽数烟消云散。 “有用!” 顾元清心中大定,又将整个北泉山纳入观山之中,念头一动,整个北泉山中黑影顿时消失。 偏院中的冯桃痛苦之色似乎也没那么厉害,趴在地上喘息呻吟。 山下,宫信一声闷哼,嘴角鲜血溢出,笛声停止。 那神像虚影忽然转头望向北泉山,随后缓缓消散。 左丘心中一凝,这门术法非同寻常,可眨眼之间就被破掉,宫信反受其伤,不过,他立马又露出笑容,咧嘴一笑:“宫兄,似乎你这术法也不怎样,说好的一场好戏还没开始,就散场了?” 宫信面色阴沉,随后真元注入阵中,神像虚影再次出现,他又躬身三拜,拿出一个玉瓶来,血色再次没入虚影中。 神像虚影一出现,它又恢复了漠然神色。 他再次吹起笛子,笛声与刚才又是不同,伴随着笛声,一道道白骨自地上爬出。 有人骨,有野兽之骨,纷纷向向着北泉山爬去。 同时还有无数飞禽走兽也在笛声之中纷纷向着北泉山涌去。 顾元清看到了外面的场景,他将心沉入北泉山中,将御物之能发挥到极限,那些进入北泉山中的动物纷纷恢复灵智,四处逃散;白骨则尽数倒下,散落在地。 宫信的笛声在真元的加持之下甚至可以远远传出十数里之外,汇集过来的白骨越来越多,骨海堆积,向着北泉上蔓延。 还有不少尚未腐烂的尸体,气味飘向北泉山中,只觉得恶臭连连。 顾元清眉头紧皱,这样下去就算伤不了自己,光恶心都能恶心死自己。 宫信面露冷笑,他不知山中到底是何护山之阵,但不信这至多一阶灵脉能撑多久!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已至深夜,白骨已是绕着北泉山累下数丈之高,爬行而来的尸体和白骨渐渐少了。 宫信放下玉笛,凝神看向山上。 左丘笑道:“宫兄,看来你术法也没什么用啊?” 宫信淡淡道:“看来倒是小看了这山中灵脉,不过,这世间最都不缺的尸骨!” 话语后,他又对着神像三拜,将之收回腰中储物袋里,飘身就向远方而去。 左丘看了一眼北泉山,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顾元清站在山间,看着二人离去,神色冰冷,知道这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下方堆积如山的白骨尸骸,闻着刺鼻的臭味,他心知若不能悟出御敌之法,接下来的数月的日子必然难熬得很! 第76章 磨炼御物 顾元清去偏院看了一下冯桃,她不论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是极差,她自小就聋哑,连修行之法都未曾入门,何曾经历过这等事情。 以真元为其调理了一番,冯桃的状况才稍微好转,可依旧是惊魂未定。 顾元清嘱咐她好生休息,随后回了院中,盘膝坐下。 “先将这山中臭味解决了吧!” 御物之能,可控制山中万物,所以那日虚无形以迷烟意图迷倒顾元清,却丝毫没有作用,乃是顾元清将所有迷烟的物质皆挡在了身体之外。 气味虽是无形之物,可顾元清认为同样可以御物驱离。 不过,无形之物的操纵需更为细腻,需要沉下心来仔细体悟方可。 他以观山笼罩整个北泉山,仔细感受着这气味传递之处与其他区域的不同。 成就宗师之后,随着精神力量的蜕变,观山之下,对外界的感知也更为细腻,未要多久就察觉出这些区域的不同。 一念之间,无形力量直接席卷整个北泉山,这些气体纷纷被驱离开来,北泉山中的空气再次恢复清新。 但接下来才是最难的,就是如何建立常态化的防御。 山下尸骸堆积,这些臭味源源不断的漫延而出,若无法将这些气息挡在山外,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顾元清以心念不断地尝试着如何将这些臭味拦在山外,将这种动作重复,像烙印一般印在心中。 幸好此时的他普通的观山御物已无需消耗多少心神的力量,换成数月之前,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在不断地重复中,顾元清渐渐熟悉,而不知不觉间要做到这般,只需稍许分神即可。 而且这一次的御物比起以往更为细腻,在不断地尝试下,他对御物又有逐渐有了新的领悟。 两个时辰过去,那山外有响低声笛声,无数的生灵、死尸再次袭来。 顾元清也未再去前山,盘坐院中,借助北泉山之力抵御敌袭。 他从来未如此长久和大范围使用御物之术,在不断地操纵之中,之前心中朦朦胧胧的念头越发清晰。 本觉枯燥难耐,心中不爽的被动抵挡,此时也显得不那么无聊了。 这些绵绵不断袭击,仿佛就是一块磨刀石,不断的打磨他的御物之法,在这种压力之下,他施展御物越发纯熟,只需心念一动,一切都挥洒如意。 天色渐明,当阳光洒落北泉山时,山下的笛声停了,所有的尸骸,顿时散架倒在地上。 顾元清睁开双眼,脸上闪过一丝可惜的神色。 “尚差一点,若再来一次这样的压力,我或许便可一举突破目前的御物的玄机。” 山下,宫信望着北泉山内微微皱眉。 左丘懒洋洋的站在一旁,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些散发着臭味的尸骸。 尸体,还是新鲜的看着比较舒服,最好带着血腥的味道。 他打了一个哈欠,坐在一块山石上:“宫兄,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似乎也不起什么作用,如果所谓的大戏就是这般,也太没意思了,这些死物虽多,可力量太过薄弱,也就吓唬吓唬人,别说道火境的修士,就算来个真武高阶的武者,也伤不了其分毫。” 宫信的眼神中有些许疲惫,手里握着一枚灵石恢复真元,虽是借助祭坛神像的力量,但控制的尸体太多,依旧十分耗费真元,而这一界元气太过稀薄,根本无法补足消耗。 他语气淡然道:“自然不会只靠这些死物,不过,尸体依旧还太少,只有今夜再来一次了。” “今晚还来?也罢,那我就再看上一看,你到底要用何种手段!”说到这里,左丘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以前可不知左兄竟然是这么热心肠,不知情者还以为是你的刀落在了山中呢!” 宫信轻笑:“只是在此时尚无事做,就当一個乐子,何况后来之人,若知我等居然拿一土著都没办法,岂非被人笑话?” 左丘闻言也皱起眉头:“那倒是!” 试炼一途,在此界虽说需过千年,可对外界来说只是区区十载,要真被记载下去传回外界,他这脸可就丢大了。 …… 皇城之内,一座皇室的大院之中。 “季兄,安平道之事,唯有烦请你走一趟了。”李世安郑重的说道。 麻衣老者季岱狼吞虎咽的将一只烧鸡吃下肚中,又抓起身侧酒坛,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用衣袖擦去嘴上油渍,笑道:“也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好酒好肉的招待这么久,也该活动一下了,何况,我也是大乾中人,周国来袭,总也得做些事情。” 李世安深深一躬:“那天外来客就在王都附近,李某乃至朝廷两大供奉皆不敢远离,唯有有劳季兄了,不过,你切要小心,我大乾有宗师之上,周国也未必没有。” “这就放心,若说打架,在道火境中或许不敢说能稳赢哪位,可若论跑路,这天下间没有几人能抓得住我!”麻衣老者笑嘻嘻地说道。 李世安抱拳再鞠一躬:“我在王都备下好酒好菜,等着为季兄杀敌归来。” 季岱哈哈笑道:“那这酒我可要醉仙楼的百年陈酿!” “自无不可!”李世安笑道。 季岱正要施展身法离开,忽然目如利剑看向一处,喝道:“谁?” “唉!”一声轻叹中,一个广额疏眉,身材魁梧,背负长刀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季岱看到来者一愣,喜笑颜开:“岳老头,你还没死啊?” 李世安也是惊讶:“刀圣岳鸿岳兄,可是数十年未听到你的消息了。” 岳鸿微微一笑,拱手道:“李王爷,季兄。” 季岱笑道:“岳老头,你可也是听到天外之人的消息,所以过来一会?” 岳鸿面露尴尬之色:“并非如此,而是要劝季兄不要插手周、乾两国之争。” 李世安皱眉:“岳兄,你也是我大乾之人,怎会为周国做事?” 岳鸿正色道:“岳某岂会投靠周国,只是,宗师之上不可无故对宗师及以下修士出手,更不可参与国争,此乃自古以来规则,当然王爷身为大乾皇室可为大乾出手,不在此列,可季兄不同……,此禁令二位应该都清楚才是。” 第77章 苏醒的北泉山 “你入了灵墟门?”季岱问道。 “对我等修士,前路已断,唯有入灵墟门尚有一线机会。敝人岳鸿,为灵墟门内门山下行走,见过两位道兄,职责所在,还请见谅。”岳鸿拱手郑重说道。 现场有片刻的寂静,灵墟门,大乾第一宗门,可唯有抵达宗师境以上才方有资格知道这一门派的特殊。 世人所知的只是外门,一个普通大宗门。 而内门却隐藏在世俗之外,就算是灵墟门的自己宗门的人也未必知道内门的存在。 所谓内门行走,便是代表灵墟门内门监察天下,所监察的对象便是宗师境及以上。 李世安沉着脸道:“岳兄,宗师之上不可随意出手不错,可天外试炼之人与周朝勾结,那二人盘桓在王都附近牵制我大乾高手,他周朝趁机杀入我大乾境内,难道我等只能任凭宰割不成?” 岳鸿面露苦笑:“你所说的我也明白,可王爷,禁令便是禁令,岳某职责所在!何况就算我不出手,灵墟门内自然也有他人出手,届时,你所面对的就不再只是大周和试炼之人,还有灵墟门内高手。所以,王爷,你需考虑清楚。” 李世安面带怒色嘲讽:“灵墟门的禁令?呵,天外来人肆意屠杀我大乾子民数万人,造下这等杀孽不管,与周朝勾结肆意屠杀我大乾将士不管,偏偏来管我等被迫出手之人,这算哪门子的禁令?” 季岱也收起了笑容,面露讥讽:“是啊,若是这样,我看这灵墟门不待也罢,我等修士,修心修行,可不是修成无情无义之辈,我看岳兄你还是早早离开灵墟门才是。” 岳鸿沉默,不知如何反驳,片刻后才道:“两位道兄不要让我为难。” 季岱道:“若老朽一定要去呢?” 岳鸿拔出背上之刀。 “那季兄就先过了我这一关!” “你……” …… 北泉山中。 冯大娘在山上看到了山下的森森白骨,再加上昨夜的惊吓在她心中留下了些许阴影, 精神都有些恍惚, 不过,此时的顾元清也无暇他顾,一天之中,他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观山和御物之上。 他已经大略看清楚了方向,但对观山和御物的把控依旧还不够。 观山除了可以感悟道蕴以外,是将自己与北泉山融为一体,北泉山就仿佛自己放大了的躯体。 通过御物修行以心神驾驭万物,可换句话来讲,也可驾驭这具放大了的躯体。 而顾元清从获得御物的能力加持以来,所想的都是驭小物,而非驭大物。 直到昨夜,为抵抗阴灵和尸骸的不断攻击,他的心神长久和大范围的施展御物之术,让他的观山和御物都逐渐迈入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将心念散于整个北泉山中,让自己的心神尽可能与北泉山融为一体,去感受北泉山内更深层次的气息,而不再局限于肉眼所能见到的表面事物。 同时,他以御物之法尝试驾驭整个北泉山的气息,而非单一某物。 在不断的尝试中,北泉山经常有狂风骤起,吓得山中动物四散逃窜。 夜幕降临,月光皎洁。 顾元清依旧未真正把握到其中诀窍,总觉得尚差一点。 也就在这时,左丘和宫信又到了北泉山外。 笛声响起后山峡谷之内,数不清的各种尸骸再次冲向北泉山。 今夜的顾元清与昨夜相比,应付起来越发纯熟,甚至大半的心思在借助着外在的压力不断摸索新的御物之法。 有着外来攻击的刺激,进展远比自己摸索要快得多。 凌晨时分,又有接近两个时辰左右的停顿,随后又是无数的尸骨前仆后继而来。 森森白骨和数不尽尸骸渐渐地将整個北泉山都包裹了起来。 此时的顾元清猜到宫信等人必然还有后手,绝对不可能耗费这么大的功夫,简单的将山围起来。 不过,他也并不心慌,只要在这北泉山内,他丝毫不惧,反而很是期待对方接下来的手段,更大的压力也可让自己更快突破眼前的桎梏。 卯时三刻左右,外界的尸潮停了下来。 左丘慵懒的坐在石头上,用薄薄的真元护罩将自己护在中间,隔绝四周臭味。 “宫兄,闻了两天的尸臭味,现在是不是揭开谜底了,你到底要用何法?若是明日你还要四处去寻尸体,就恕我暂不奉陪了。” 宫信淡然一笑:“不用,到底是何手段,你立马便知。” “哦?”左丘来了兴趣,幽冥宗和他所在的圣天宗不同,圣天宗内都偏于体修、兵修两道,而幽冥宗则是各种诡异的术法。 宗门前辈曾说过,若与幽冥宗人为敌,那就见面就打,打得赢也就罢了,打不赢转身就走,千万别给他准备的机会,不然小心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若非是左丘想拿回血虎妖刀,他定然不会和宫信走这么近。 宫信自腰间袋子里拿出一个玉瓶来,瓶上有道封印,一看这东西就非凡物,他捏了一个法诀点在瓶上,随后以真元将玉瓶祭起,玉瓶飞到堆积的尸骨上空三丈左右。 封印打开,玉瓶缓缓倾斜,一滴黑色液体自瓶中滴落。 落下一丈左右,这黑色液体轰然膨胀开,化为一团熊熊惨白色火焰! 火焰落在堆积的白骨尸骸之上,就如同落入油中,烈焰腾起数丈之高。 同时,火焰飞快的沿着堆积的白骨向两端蔓延而去! “噬骨魔焰!天下奇火榜排行第三十三的奇焰!” 左丘一眼就认了出来,惊讶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心中想到:听闻这宫信是幽冥宗一位长老的私生子,本以为是以讹传讹,现在看来确有其事,就这几日来,他拿出来的珍奇之物,道火境修士能有其中一两样已算福缘深厚了! “宫兄,你这白骨只是绕着北泉山一圈,并未入山内,怕是没什么作用吧?” 宫信收回玉瓶,折扇轻摇,笑道:“左兄仔细看!” 左丘又望去,初时还未看出什么,可多看几眼后顿时瞳孔一缩。 “这是地煞焚灵阵?这是要以噬骨魔焰燃尽这山中灵脉,此阵下来,这方圆数十里至少十年之内都会寸草不生,宫兄好手段啊!” 熊熊大火包裹整个北泉时,顾元清先心中微微一惊,可随即而来的是喜悦涌上心头。 这一场大火,犹如直接将遮挡在心神那一层薄纱燃尽,环绕整个北泉山的巨大的火势压迫下,原本始终无法整体驾驭的北泉山气息,随着心念开始凝聚起来。 刹那间,整座北泉山犹如巨兽从沉睡中苏醒。 山下的左丘、宫信正谈笑风生,可几乎同时转头看向山上,一种被天敌盯上,毛骨悚然的感觉陡然自二人心中同时升起! 第78章 宫信之死 顾元清能感觉到山下火焰的恶毒之处,此火只在尸骨上燃烧,可火焰周围的植物、动物都会被吞噬生机,片刻间就枯萎倒地,那腾起的火焰飘进山中,山内的元气也会被其吞噬助长火势。 同时,顾元清还感觉到山中累积蕴藏的地煞之气在被那火焰组成大阵所吞噬。 不过,这一刻,这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那一个桎梏被突破,顾元清的心仿佛彻底的与北泉山融合为一体,念动之间山中的一切皆可如意掌控。 “当初绑定驻地之时,曾有一份提示,以足为尺,以心为境,此为驻地化为道场的必经之途。 我以为,我早已做到了,所以才有称号突破,成为山主,可实则直到今日才算真正的以心为镜。 所谓的心为镜,并非只是以自己的心映照北泉山,而是以己心替山心,与北泉山合为一体,可映照北泉山内、外的一切。” 他感受着心念山中流转的庞大力量,这股力量来自北泉山所扎根的地脉和也来自山中所蕴养的灵脉,更来自山中万物。 这种力量原本各自性质各异,杂乱无章,可这一刻随着顾元清的意志逐渐拧成一股绳,汇成了一股劲。 顾元清睁了双眼,他的视线却已经跨越了重重树木落在了北泉山外,“看”到了站在山外的左丘和宫信二人。 “今日,便由二位来试试我新的手段吧!” 顾元清微微一笑,竖指为剑。 刹那间,整个北泉山为之变化,一股森罗剑意冲天而起,这是顾元清自身剑意借助这北泉山万物的力量放大之后的结果。 简单来讲,此时的他,便是通过观山御物真正达到了人山合一。 而左丘和宫信就是这一刻察觉了不对! 两人视线碰在一起,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之色,随后就察觉了山巅之上冲天而起的剑意。 这一股剑意,驳杂而包罗万象,似无数的类型的意境汇聚而成,显得有些杂乱,可这所有的气息竟完美地融合为一体。 随着剑意腾起,便有一股气机锁定了二人。 二人神色一变,几乎同时燃起道火,施展手段向远处逃去。 “此时才想起要走,是不是晚了一些?两位这几日送来这么多大礼,那我也送二位一人一剑吧!” 顾元清的话语从山中传出来,与之同时而来的是两道庞大无比的斑驳剑气。 此剑气以顾元清的剑意为脊骨,以山中天罡、地煞之气为皮膜,以天地灵气为力量根源,又有山中诸般万物之意念充斥混杂其中。 落在宫信和左丘眼中,此剑已是远远超越了道火境的概念。 他二人分两个方向而逃,可未出百丈,便不得不回首应敌。 气机锁定,避无所避! 左丘道火燃烧,刹那间接连辟出一百零八刀,这些刀气空中化阵,组成一个十数丈之高的庞大刀气向剑气迎去。 可道火境之力,怎又比得上一座灵山,只是一接触,刀阵便支离破碎。 左丘怒吼一声,双手握住刀柄,长刀猛然倒插在地上,心法运转,单膝跪地,低头沉喝道:“恭请圣甲兵灵上身!” 刹那间,他眉心处一个银色纹路亮起,这纹路光芒大盛,随后迅速将左丘整個身躯都包裹起来,这银色纹路直接化为一套银色战甲虚影将他护在中间。 轰隆! 剑气与这银色战甲虚影撞在一起,虚影破碎,左丘的吐出一口鲜血,身躯如出堂炮弹向后射出,重重摔入山中,无数树木折断,最后轰的一声摔在岩壁之上。 山石炸飞,烟尘弥漫,一个巨大的坑穴出现在山体之上。 深陷入岩石中的左丘瞳孔缩小,那一道剑气虽被削弱了不少,可如附骨之疽追寻气机而来,似乎不杀了他不会罢休。 “妈的,这次亏大了!” 他一口鲜血咳出,低声骂了一句,随后一掌印在自己眉心,一座九层金塔自他头顶飞出,在剑气袭来之前,金塔变大罩下。 轰隆! 这整个山头彻底崩裂,那金塔一阵晃动,最后破碎消失,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里面的左丘。 另一边,面对袭来的巨剑,宫信一边逃走,一边丢出了一件件物品来,这些东西,凌空见风便涨,或化为兵刃,或化为妖兽,或化成一道道屏障拦在身后。 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物品,随便一样便可抵挡道胎境的宗师,但以此来应对袭来的剑气却几乎毫无用处。 眼见剑气越来越近,有些着急的宫信忽然眼睛一亮。 “是这个,终于找到了!” 这是一个草扎人,他咬破拇指,印在草扎人额头处,随后凌空一抛,便幻化出五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四散而去。 远在北泉山内的顾元清轻笑道:“你千不该万不该躲在地下啊,若是你和他们一同逃开,我还真无法分辨出谁真谁假!” 与北泉山心神合一,镜印万物,对外界的感应中最为清晰的便是大地,顾元清甚至能感觉到十数里外的一个脚步踩在地上的震动。 躲藏在地下的宫信身上贴着神台境修士所画的上等敛息符,再加上刚才那幽冥宗特殊手法炼制的替身草人,就算真正的神台修士也会被他迷惑。 他激发幽神洞天瞳,看向外界,下一秒,神色陡然一变,那一道剑气根本不被迷惑,直袭他本体所在。 他哪敢犹豫,真气运转,头顶束发冠化为护身法阵,将他护在中间。 轰隆! 剑气破地而入,护身法阵只坚持了一瞬间,束发冠炸裂开,外面的阵法也支离破碎。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工夫,宫信拿出了一枚灵符来,他手指用力,灵符裂开,化为一团光芒将他的身躯裹着没入虚空之中。 也就在此刻,剑气也落在了宫信身上。 百里之外,宫信自虚空中掉落出来,披头散发,浑身是伤,血色将衣衫染红。 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神色阴沉的爬了起来,自腰间拿出一颗丹药服下,正要处理身上伤势,忽然瞧得有一个白衣年轻女子行在树梢之上,身法俊逸,飘然出尘。 幽神洞天瞳下,宫信看到了此女子被遮在幻术之下真容,眼神为之一亮,他阅女无数,竟发现身边无人可与眼前的女子相比。 也就在他看向此女之时,这女子也转首望来,随后竟一步来到宫信身旁。 宫信将狼狈的仪表稍作处理,手持折扇,躬身微笑道:“这位姑娘,幸会,宫信这厢有礼了。” “你就是宫信?”白衣女子眼神诧异。 “姑娘听过在下的名字?这一身狼狈,让姑娘见笑了。” 白衣女子点头道:“名字一样,道火境修为,不是此界之人,看来是不会错的。” 宫信错愕,不懂此话何意。 忽然,他瞳孔缩小,只感觉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女子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今日心有所感,换了条路线,原来是因为要在此地……杀你!” 宫信的头颅飞了起来,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量冲入神庭之中,将他的道胎绞成粉碎! 第79章 道火境的李妙萱 北泉山中。 顾元清皱了皱眉头,这些天外之人底牌太多,竟然这都能让其逃走了。 不过,他无暇去想其他,山下熊熊大火依旧不停,灵山之内有许多植物竟也被吸取了生机。 顾元清念头一动,元气化为巨大的手掌将山下堆积的白骨掀开,但下一刻,这只手掌便也化为熊熊大火,其中凝聚的灵气被消耗一空。 唯有不断地重新凝聚巨手,将白骨掀开,破坏阵势,这其中消耗,甚至比刚才集全山之力杀向左丘、宫信二人还要大。 当阵势被完全破去之时,顾元清额头已经见汗,体内真元消耗大半,他也第一次遇到灵气如池也不够使用,体内北泉山虚影竟不能再源源不断提供天地灵气。 与之同时,他能感觉到北泉山下那一条灵脉也略显委顿,山中漂浮的灵气也淡了许多。 “看来还是少大范围的使用这种手段,耗费的灵气太多了,唯有等北泉山再一次蜕变之后,这种力量才可成为常规力量。” 山下的火焰依旧没熄灭,可被破坏了阵法的火焰,并不会对山上造成太大的伤害。 顾元清也就不再理会,静下心来,沉入观山之中,恢复心神,同时将刚才的那些感悟于心中再次回顾一遍,让内心中将这份感觉彻底记下。 冯大娘一直躲在房间里,她不敢进地窖中,昨夜她便是从地窖中被吓得跑出来的来。 她能看到山下惨白色的光芒,心里有些发慌,直到火势渐渐熄灭,她才从院中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听不到声音,唯有靠双眼辨别是否会有他人。 她一路小心的向顾元清住的院落走去,走到半途,顾元清的让她安心回去休息声音忽然在她心里响起,那一刻她惊喜万分。 顾元清“看”着冯桃的身影,心中想着:“或许我该让她下山了,她一个普通人呆在山中并不太合适。” …… 宫信飞起的头颅,双眼瞪得老大,他从来没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死在这方小世界之中,甚至死之前也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白衣女子神色淡漠,仿佛见惯了生死,抬手拿走了宫信身上的乾坤袋,飘然而去。 大约行了三百丈左右,她忽然停住了身影,微微躬身:“见过师尊。” 一位眼角略有鱼尾纹中年女子落在身前数丈之外,此女子正是灵墟门当代掌门宫道贤。 她看着眼前的弟子,这是她这一生之中见到过最有天赋的人,二十之龄成就宗师,随后短短一年突破至道火境!修为已是在她自己之上。 这其中虽有灵墟门小秘境的缘故,可从古到今进入小秘境的人没有数百也有几十,又有几人短短时间能有如此突破? 不过,眼下自己的这位弟子就有些麻烦了。 “妙萱,你越界了,我已入内门,而灵墟门内门中人,不可插手试炼之事,你应该知道规矩的。”宫道贤缓缓道。 “师尊,我是大乾王朝这一代长公主,试炼之人既然向大乾出手,那我便不算越界。”李妙萱认真的说道。 “你现在已经了断尘缘,就不该再问世俗之事。” 李妙萱略有沉默,随后道:“我也本以为已经将诸般俗缘放下,可出了秘境之后才发现,原来我的心还是会乱。我既生于大乾皇室,那便不可坐视不管,或许此次事了,才能算尽了自身之责,还了生养之恩。唯有如此,才可真正算是放下尘缘。” “你可知道,这会给你日后带来怎样的麻烦吗?” “修行之路,道长且阻,师尊你也曾说过,所谓的麻烦,不过只是磨砺罢了。” 宫道贤一声叹息:“算了,事情既已发生,多说也是无益,妙萱,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师尊。”李妙萱躬身行礼。 “早日回门中吧,哪怕你修为突破,可登天路依旧不是那么好走的。” “弟子明白。” 宫道贤飘身离去。 李妙萱向着王都的方向行去,她本想回去看上一眼,可快至王都之时,又停住了脚步,只在一座高山之上,站了很久,远远望着那宫墙之内沉默不言。 半个时辰之后,她转身下山。 山脚处,一个背着长刀的男子拦住了她。 “岳前辈!”李妙萱认识眼前的之人。 “妙萱……道友,你该回山门了,天外试炼之时,我灵墟门弟子若非必要,不可外出。” 岳鸿的话语微微停顿,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李妙萱身上属于道火境的气息,在灵墟门内门,道火境的修士都是道友。 同时,他心中惊讶,要知道一年多前李妙萱才刚成为宗师,难道这就是有资格闯登天路的天才吗?简直不可思议! 李妙萱看着岳鸿,忽然问道:“岳前辈,你身上怎会有我曾叔祖斩龙诀的气息?你和他动过手?” 岳鸿解释道:“岳某也是迫不得已,本只想好言相劝李王爷不要违反了禁令。” 李妙萱问道:“我曾叔祖伤势怎样?” 岳鸿微微一笑道:“妙萱道友放心,只是挨了我一掌,并无大碍。” 李妙萱瞬间明白岳鸿为何会在此了,她点了点头:“既然是一掌,那这一掌就由我这曾孙女还给岳前辈吧。” 话语之中,李妙萱一步向前迈出,道火境的气息已经笼罩过去。 岳鸿眉头一挑,怒道:“道友……” 话还没说完,李妙萱已经从他眼前消失,岳鸿感觉一掌遥遥落在他的后背之上,这一掌诡异之极,竟直接破开了他真元道火防护,落在了他肉身之上,一声闷哼,血迹从嘴角溢出。 此时,岳鸿心中只剩下惊骇了,李妙萱能成为道火境已是让他无比意外,可他竟然不是一招之敌! 李妙萱在他身后,语气平淡的道:“我会直取安平道,杀尽入我大乾的周人。” 岳鸿神色一变,强忍伤势,转身急道:“妙萱道友你是我灵墟门之人,不可插手国争!” 李妙萱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为大乾公主,岳前辈若是相阻,便是大乾之敌,也是我李妙萱之敌。” 岳鸿神色难看,阴晴不定,一时间却不敢跟上! 第80章 周国败退 一夜之间天下俱变。 原本周国来势汹汹,数日便拿下安平道。 朝廷三十万大军驰援,还未入安平道之内,就有宗师出手。 剑圣秦无涯暗中随军而行,却依旧双手难敌四拳,周国所来宗师竟不止一人。 军中将领接连被刺杀于万军之中,防线一退再退,大乾岌岌可危。 但忽有杀机自安平道被占领的总督府而起,周军统帅被当场镇杀,府内群起而攻,却无人是其一招之敌,所过之处,周国修士纷纷倒下,任凭何等军阵,何等方法也无法阻拦杀机蔓延。 当周朝国师,一代宗师司空彦也一招被杀后,周国军心终于轰然倒塌。 几乎无一人敢于再出手,纷纷望风而逃。 本就聚集在这周围军队和江湖有道之士纷纷出手,无数的周国修士倒在血泊,数万高手,唯有不到百人逃到太武山下。 有人说,出手的是一位白衣女子,她轻纱遮面,身姿婀娜,哪怕杀人之时,也飘然若仙。 有人猜测此人或是灵墟门的掌教真人宫道贤,因为天下宗师之中,唯有她是女子,据说那段时日,其确实未在门中。 不过,后有灵墟门内弟子否认,说灵墟门不可参与国争,此乃自古传下的规矩。 而真正出手的李妙萱早已悄然离开了,这些名利对她来讲毫无用处,她所作所为只会因自己道心,而非其他。 唯一可惜的就是,周国的一位宗师之上似提前察觉不对,抽身退回了太武山脉内。 岳鸿站在城墙之上轻轻摇头,宗师之上不可参与国争,或许这便是缘由! 道火境与普通修士的差别,就如同仙凡之别,一人出手,便可定乾坤,任凭千军万马也毫无作用。 真武修士组下军阵可敌宗师,但再多的人也奈何不了宗师之上! 远在皇宫的李颢天听到消息之后大喜过望,朝中上下紧张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只是到底是谁出手相助,却无人知晓。 “女宗师,不会是妙萱吧?”庆王猜测道。 大乾皇帝李颢天摇头道:“剑圣秦无涯尚且被缠住脱不开身,萱儿虽成就宗师,不过修行尚浅,且不说她尚在灵墟门内修行,就算出手,也没这样的实力。 那在安平出手的人或许不仅仅是宗师,否则不会如此顺利就瓦解周军,要知道周朝国师司空彦成就宗师之境也是数十年了。” “是谁出手,或许以后便知,周国败退,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眼下唯一需要应对的便是那两位试炼之人了。” 李世安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那夜他和季岱联手,竟也不敌岳鸿,虽然他在王都内自然还有其他手段,可不得不说,岳鸿进入灵墟门,其修为、身手具有精进。 而眼下,周国退去,他等也就可专心应对试炼之人了。 “陛下,北泉山的信报来了。” 徐莲英躬身入内。 李颢天接过一看,没过一会儿,双眼都瞪圆了。 “大伴,这等消息是真是假?竟可让白骨复生,爬出地面围攻北泉山?这不是妖言惑众,骇人听闻吗?” 徐莲英躬身道:“回陛下,老奴也是再三确认,才敢禀报上来,天策府内有数人皆亲眼目睹,奴婢让他们候在了殿外,陛下可亲自问询。” “皇帝,给我看看。”李世安道。 李颢天连忙递了过去。 李世安看了之后愣了愣,沉默了好久,那左丘也好,宫信也罢,都是道火境修士,与他自己乃是同境界之人,可这些手段却是他闻所未闻过的。 他看到最后,上面写着北泉山内两把巨剑落下,试炼之人生死不知,又是彻底愣住。 李颢天问道:“老祖,北泉山中您也曾去过多次,那柄密剑,我记得您曾说您也见过,可有这等神妙的可能?” 李世安苦笑:“我也不知。” …… 北泉山。 山下白骨燃尽,火势熄灭,那周围十丈内寸草不存,尽数化为灰烬。 经过一夜的休息,山内灵气已缓缓恢复,受过惊喜的动物们又试探着走出了洞穴。 顾元清一直将心神沉入观山御物之中,每一次体悟,都有不同的感觉。 冯大娘的精神状况比起昨日稍好,顾元清从修行中回过神来时,正巧见她挑着水桶艰难的自半山腰担水上来。 这些活以前都是那老叟做,可现在山中下人就冯大娘一人了。 她本年纪已大,又是一介女子,从未修行,挑着水往山走,未走几十米,便是双腿发颤。 顾元清一声轻叹,念头一动,那水桶腾起,直飞山上。 冯大娘先是惊慌的伸手想抓住水桶,可立马就想到了这是山中的公子爷的手段,等她回到偏院之时,果见院中的几个水缸都已装满了清水。 顾元清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冯大娘连忙跪下行礼。 顾元清意念驱使北泉山之力将之扶起,问道:“冯大娘,你山外可有亲人?你可愿下山去?” 声音在冯大娘心中响起,她忽然惊慌起来,双手连连比划。 顾元清耐心解释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一个普通人在这山中太过危险,你放心,等下次有人上山,我会将你托付给他将你安排好。” 冯大娘焦急的比划:我已经没有亲人,也不想离开,公子你千万别赶我走! 顾元清感觉意外的问道:“为何不愿下山?” 冯大娘露出笑容比划:奴婢天生聋哑,从来不知声音为何物,在这里,奴婢终于知道了声音到底是什么。 顾元清愣了下,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此事,他的声音能响起在冯桃心中,并非单纯的传音之术,而是他观山御物,聆听万物之声所领悟的心神交流之术,他也是以此与山中动物交流的。 冯大娘执意跪下,连连祈求顾元清别赶她走。 顾元清见状也只好同意。 他自偏院中出来,随意在山中行走,以心神与山中动物交流,忽然心有所感,望向进入北泉山的道路方向。 那里,一名白衣女子飘然行于树梢之上,当顾元清转头望向她之际,她也心神感应抬头看向了北泉山上,两人的目光似跨越十数里碰到了一起。 “是她吗?” 顾元清感觉这气息有些熟悉,但因为未入北泉山内,所以不敢确定。 第81章 这一方世界极限 白衣女子未再前行,静静等待。 顾元清念头一转,脚步迈出就是数十丈外,几步之后已是出了北泉山,片刻之后,就亲眼见到白衣女子俏生生地立在树梢之上。 顾元清略有迟疑,一步掠到她对面的树梢之上,轻声道:“妙萱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李妙萱神情淡漠,语气平静的道:“本来不打算与你相见,只是听闻你也已突破宗师境,便过来告知你一些事情。” 顾元清心绪复杂,不知自己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眼前的女子。 “姑娘请讲。” “你可有听说过登天路?”李妙萱道。 顾元清点头道:“听说过,李世安前辈曾来过北泉山,他提起过此事。” 李妙萱诧异:“曾祖来过?那也好,这样我也少费些口舌。这次恰逢天外试炼,所以登天路的时间也提前到天外之人在此界试炼结束之日,也就是今年冬月十一。 届时天门大开,登天路会出现在灵墟门内,你若想离开此界,便需那一天登上天路。” 顾元清问道:“登天路的尽头是何景象?是否是去了天外试炼之人的所在的世界?” 李妙萱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你既然成就宗师,也知天外之人,就应该明白,这一方世界没有未来,宗师之上的道火境便是此界修行之尽头。” “我听闻那左丘曾说此界贫瘠,是因为这里的确少了灵气,所以无法再向前走吗?” “不只是元气,而是这一方世界承载不了道火境之上的修为!” 话语中李妙萱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掌,轻轻往虚空一按,就见得虚无之中一道道裂缝出现,一缕缕黑色气息自虚无中渗透而出。 顾元清的意念一接触这黑色气息,就察觉这股看似狂暴、血腥的味道中蕴藏的一股森冷、死寂。 “不用怀疑,这就是魔气,大乾王朝中六处魔域封印,便是因为那里的空间太过薄弱,有魔气渗透进来。灵墟门从来不参与此界争斗,可两百年前的赤龙教被灭却曾有出手,便是此缘由。 这一方世界,距离魔域太近了!” 李妙萱虚空一握,这些渗透进来的魔气迅速被她摄在手心,一道雷霆之光在她心浮现,这些魔气尽数磨灭。 顾元清的心中骤然一惊,此刻的他才注意到刚才的一连串意味着什么。 道火境之上?李妙萱上次与自己相见之时,也只是宗师,这才短短几个月,难道修为已到道火境之上的境界? 顾元清瞪大了眼睛,就像在问我和她到底谁才是开挂的人? 李妙萱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只是平静的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我从来不问你为何短短一年就能成就宗师。” 顾元清苦笑:“我明白,放心,我不会冒昧多问的。” 李妙萱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笑意,她说道:“你可以问,只是我也不会回答你。” 顾元清哑然,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如果,我说如果一个人这一方世界拥有了超越了道火境的力量又会怎样?” 李妙萱很慎重的说道:“只有三条路。” “哪三条?” “第一,如同我一般,通过登天路离开此界。” “第二条呢?” “封去一身修为,或者斩落境界,不再触碰道火境之上。” “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就是带着这一方世界一起沉沦,并入魔域!”说到这里,李妙萱又看向顾元清,缓缓说道:“而灵墟门的存在,真正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这一界走上第三条路。” 这短短几句话给顾元清带来的感触,远比之前听到界外试炼之类的更让他内心震动。 因为这关系到他以后的道路! 与北泉山绑定的他,相信自己的修行之路绝对不会局限于道火境,甚至这一天到来的日子不会太晚。 李妙萱意味深长的说道:“顾元清,每个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距离冬月十一,还有四个多月,希望你想好自己要走的路,我会在灵墟门内等着你的选择。” 话语落下,李妙萱转身离开。 顾元清忽然想到什么,追上几步,问出了那一直横在心间数月的问题:“妙萱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李妙萱回头一笑:“下次再见之时,我便告诉你!对了,这东西于我无用,就送伱了。” 话语声中,一個巴掌大小的袋子丢了出来,接着不等顾元清再问,她已施展身法远去,速度之快,顾元清望尘莫及。 顾元清握着乾坤袋,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他真感觉李妙萱对自己是不是太好了些? “难道是小的时候不小心救过她?不应该啊,记得李妙萱与我同年而生,她自小就被送入了灵墟门,与我并无交集,何况我出生到现在的记忆中,也没有救过哪个女孩才对,难道是……被我不小心忘记了?” 过了良久,顾元清才回过神来,而李妙萱早已没了踪影,她骤然而来,又飘然而去,行事间当真是随意得很。 顾元清看了这乾坤袋两眼,立马就认出了这袋子。 “这不是那姓宫的天外试炼之人的乾坤储物袋吗?怎会在妙萱手里,难道是被她杀了?” 顾元清想以意念打开储物袋看看,却发现有一道封印牢牢封住了袋口。 “这袋子倒要比那左丘的储物袋要高级一些,只有回头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将之打开了。从昨夜的战斗来看,这里面的好东西应该不少!” 顾元清收拾起心情,转身回转北泉山。 此地距离北泉山不过十数里,对于顾元清来讲回去只需片刻之间。 不过,就当他还有百丈距离就要进入北泉山内时,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拦在他的跟前,一股刀意如同大山横在了他和北泉山前。 感觉到刀意的时候,顾元清还以为是左丘来了,可定睛一看,才发现拦路的是一名广额疏眉的中年男子,其修为也分明已在宗师之上。 顾元清心头微微一凝,说道:“不知这位朋友拦住我所为何事?” 中年男子身上道火境的修为显露无遗,他沉声道:“顾小友,鄙人岳鸿,烦请将你手中的储物袋交予我,这东西不该在你手中。” 第82章 一掌之力 “储物袋?”顾元清低头看了一眼,心中恍悟:“原来是为了它?你是一直跟在妙萱身后吧?” 岳鸿看向储物袋的眼神,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火热,他入灵墟门中,所为的不就是道火境之上的道路么,这储物袋中或许便有。 “顾公子,此物是天外试炼之人所有,他被我灵墟门所杀本已有违律条,此物断然不可流落在外,还请归还,否则,只会给妙萱道友带来麻烦。” 顾元清回头望向李妙萱离开的方向,似遥遥见到她回眸望来,忽然心有所悟,或许她将此物给我,一来确实无用就给了自己,另一个便是不想眼前之人跟在身后。 那远处,李妙萱看向北泉山的时露出了一点笑意,她不知道顾元清是否猜出她的用意,不过,为她做一点事情也是他应尽之责。 这岳鸿自她对周国出手之后,便一直跟在她身后,有些心烦,若非其执了灵墟门山下行走监察之令,她早就不耐烦对他出手了。 现在总算暂时甩掉,她施展身法向着王都而去,既然已经下了山,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去看上一眼…… “顾公子?”岳鸿皱起了眉头。 顾元清淡然一笑:“既然此物如此重要,你为何不在她手中去取?偏要问我。” 岳鸿脸皮微燥,是李妙萱那一掌彻底打散了他所有念头,而这件宝物落入顾元清的手里,这念头才又重新升起,他至今尚未动手,何尝不是想等着看一眼,李妙萱是否会回转。 “顾公子,鄙人职责所在,切莫让我为难。” 顾元清看着岳鸿,这种令人厌恶的感觉莫名的熟悉,忽然想起那北泉山剑派的谷文启,是了,此时的岳鸿与当初的谷文启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此人有着道火境的实力。 一声轻叹:“果然,实力与心性其实并无太大的关联,就连宗师之上也难以免俗。” 岳鸿听出了话语中的嘲讽味道,脸色微沉:“顾公子,老朽不想和你动手,切莫自误。” 顾元清哂然笑道:“自误?你可知这里是哪儿?” “我知这北泉山内有古怪,左丘和宫信二位皆是道火境修士,却拿你没有丝毫办法?” 顾元清哑然失笑:“所以你将我拦在了北泉山外?” 岳鸿冷笑道:“在此地,距离北泉山内虽不过百丈,但请顾公子不用怀疑,你如不交出储物袋,你是回不去的。我虽不想伤你,但刀剑无眼。” 顾元清轻叹一声:“看来还是要动手啊!” 话语落间,莫大的危机感自岳鸿心中升起,他的第一反应是:莫非是李妙萱回来了?但下一秒就精准的察觉,这危机之感竟是来自眼前的顾元清。 锵! 背上长刀出鞘,身上道火腾起。 岳鸿的刀却未劈下顾元清,而是反身横架在了身后。 回头之际,只见得一股磅礴剑气斩落而下。 轰隆! 巨大的声响中,无数飞石溅出,刺眼的光芒闪耀,岳鸿身影被淹没。 顾元清轻笑一声,施展身法绕开战场,向北泉山内而去。 忽然,顾元清退后三丈,一道刀气自身前掠过,地面之上,一道长二十丈,深三丈沟壑出现眼前。 没有浩大的声势,那原本的土石已纷纷化为细沙。 岳鸿神色冷峻,持刀遥指,他身上的衣衫有些许破碎,头发散乱,但并未受伤。 “顾公子,这只是警告。” 刀意刺骨,将顾元清笼罩着,仿佛只要顾元清稍有动作,这一刀便会斩落而下。 顾元清转过头来,笑容敛去,认真的说道:“这位朋友,你刚才拦在我身前,身上并无杀机,所以之前的一剑我只是想告诉你,哪怕我在北泉山外也非任人宰割,但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就是逼我真的杀伱了!” 岳鸿神色阴沉的缓步向前迈出,他冷冷说道:“岳某出道江湖两百余年,岂会被言语吓退,若顾公子质疑不肯交出,哪怕得罪妙萱道友,也只有先将公子拿下了,公子年纪轻轻有此修为,世所罕见,但是道火境与道胎境的差距,公子怕是还不太明白!” 岳鸿每向前走一步,身上的刀意便浓厚一分,三步之后,顾元清周围的树木已纷纷向后倒伏,虚空中似有无数把小刀在流转,偶有力量绽放,树木山石皆化为粉末。 顾元清的衣衫猎猎作响,冰冷的刀意似要冻结他的血液。 道胎跳动,心灵示警,都说明眼前的岳鸿与刚才已是不同。 顾元清并未慌乱,而是淡淡道:“妙萱既知你跟在她身后,却依旧将这宝物在山外交给我,你可有想过,这是为何?” 这话语一出,岳鸿的瞳孔陡然缩小。 心绪的波动,他浑圆的心境顿时出现了一缕破绽,而这时候,顾元清的气息也陡然变化。 刹那之间,那站在他身前的年轻人不再只是一位道胎境的修士,而是化为了一座巍峨大山,那气息与身后的北泉山何其相似! “宗师境以上便可心血来潮,道心示警,避开危机,可若贪念入心,任何示警也是无用!” 话语声落,顾元清抬起手来,遥遥一掌印下。 这一掌他没有任何留手,正如岳鸿所说,道火境与道胎境差着一个大境界。 眼下,他施展的手段,也是第一次用,所以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威力如何! 岳鸿脸色陡变,道火熊熊而起,整个人化为一柄巨刀向上劈去! 在他的感知中,所落下的不是掌劲,而是一座大山镇压而下。 下一秒,他手中之刀发出一声悲鸣,寸寸断裂。 岳鸿怒目圆睁,不断的鼓动道胎真元,也丝毫没有用处,这一刻,仿佛他所有的力量皆被禁锢,道火熄灭,他全身肌肉筋骨,在莫大的压力下,纷纷碎裂。 顾元清愕然抬手,想要收回力量,但已是晚了! 岳鸿冲上去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反坠地面,轰隆声中,深陷地下。 无形气劲化为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周围所有树木尽数折断,唯有冲入北泉山内时,又化为了清风。 过了好久,天地终于安静了下来,顾元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眨巴了几下眼睛,摇头苦笑。 “刚才……似乎太用力了!可这也怪不了我啊,昨日我全力驱使北泉山之力,一剑斩向左丘等人,也没这么夸张吧?” 第83章 执着于武,而忘了道 岳鸿如一摊烂泥躺在坑穴之中,鲜血溢出,早已没了气息。 坑穴之中,有元气溃散而出,一株株野草破芽而出。 道火境修士,采天地之气己用,体内蕴含磅礴生机。道胎破碎,虽大部分力量随密藏隐于芥子之间,可依旧有部分力量回归天地。 顾元清一声轻叹,对这方世界而言,道火境的修士可谓凤毛麟角,此人未有杀机,他本也无意取其性命,死于其手,只能说是命该如此! 拂袖一卷,那些崩裂的长刀碎片没入坑穴,然后碎石将坑穴淹没。 他怔怔的站了一会儿,便飘身上了北泉山中。 来到半山又回头看了一眼,皱眉呢喃:“对了,这位叫岳什么来着?” 数十里外,李妙萱忽然回头望了一眼,似心有所感,她柳眉轻蹙,随后摇了摇头,继续向王都而去。 顾元回到院中,静下心来回味之前的战斗。 “今天这一掌,若论力量,不及那夜的两剑,这姓岳的虽不及左丘,但好歹也是道火境修士,为何表现竟如此不堪?” 他闭上眼睛,刚才法事情的一切再次脑中浮现。 “是了,昨日的剑只是庞大的天地灵气所汇聚的剑气,而今日的一掌,却是我一身道蕴的凝聚。” “我借助北泉山力量所挥出的一掌化为了青山,那姓岳的浑身真元皆被镇压而回,就犹如在北泉山内一般,所以,才会无法抵挡袭来的力量被一掌轰杀!” 顾元清细细体悟,并开始反思。 “自从进入北泉山中以来,我除了修行功法,练习最多的就是剑法,甚至说有些执着于剑,就连御物首先想到的也是剑法,就连观山所悟的种种道蕴,所想的也是如何将之加入剑意之中。 可修行,并非只有剑道,种种感悟也并非都能融于剑中,执着于剑,甚至忽略了连我的真武奇景也非是剑,而是一座青山!” “我身在山中,是为山主,观的是山,见的是山,用的却并非是山,就仿佛背着一座宝山,而执着于手里抓住一根稻草!” “纵观修行以来,我御敌的手段,皆是执着于武,而忘了道,哪怕日常修行的感悟,却从未用于御敌之中。” 一点点感悟在顾元清心中流转,一座青山虚影再次浮现在他身躯周围,这是他道胎内的道蕴所化。 随着他心念的转变,那缠绕在青山周围流转的剑气开始变化,不再执着于锐利和锋芒,而是化为一缕缕清风绕絮山间。 他的气息开始变化,青山变得更为巍峨沉稳,山间万物变得更为真实,清风吹拂间,虚影之中的树木似乎也在随之摇曳。 再观道胎内部世界,一株株植物开始散发生机,那长久以来观山所获的感悟似乎在这一刻终于化为了真实的道蕴,开始支持着这一方世界缓缓蜕变。 体内流转的真元也随之变化,不再只是体现于磅礴大势的力量,而是有了几分灵动。 过了许久,顾元清睁开双眼,发现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鲜艳多姿。 他看向旁边的一株梅树,一指遥遥点出。 真元渡入,便见梅树迅速抽枝发芽,褐色的鳞片花苞缓缓长出,鳞片展开,露出红或白色的花苞,紧接着花苞打开,一朵朵鲜艳的梅花开满树枝,香气飘满了整个院落。 顾元清露出笑容,轻声自语道:“这才是修行吧!” “以前的所见,太过浅薄,或许是被前世今生几十余年对武道认知的枷锁所束缚。若不是今日一掌,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醒悟察觉。” 顾元清站起身来,对着埋葬了那位姓岳的修士方向,拱手躬身。 “谢过道兄!对了,我想起来了,道兄姓岳名鸿。” 念动之间,山下一块山石飞起,虚空中化为一块石碑。 顾元清竖起双指,遥遥划去,山石便化为墓碑,岳鸿两个大字被刻在碑中。 轰! 墓碑落下,一座坟墓自此立于山间。 …… 皇宫之内。 李妙萱缓步而行,她并未掩藏身形,似是平常散步一般走在后花园内。 可穿行而过的宫女、太监仿佛都对她视而不见。 她来到自己曾居住的倾云苑,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似要将之记在心间。 走入屋内,见曾是她贴身侍女的剑兰、剑秋和奶娘正拉着一个八个月大的婴儿正蹒跚学步。 李承颐,这是她为他取的名字。 李妙萱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忽然,宝宝咿咿呀呀的兴奋叫了起来,意图向着李妙萱的方向迈步。 “殿下,你在看什么呢?”奶娘回头望去,可什么也没有看到。 李妙萱微微错愕,未想他竟能看到自己,她轻轻一挥手,无形气机之中,宫女和奶奶皆晕倒过去。 宝宝根本站不稳,向前迈着步伐就要摔倒。 李妙萱一步来到他跟前,将之抱起。 他兴奋的咯咯直笑,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妙萱轻抚着他的脸庞,随后,抱着他走出了屋外,带着他去看院中风景,轻声低语附和。 半个时辰过去,院中的李妙萱忽然转过身,看向小院的门口。 一身龙袍的李颢天走入院内,他满脸笑容,脚步迈得很急,可刚转过照壁,笑容就微微一滞。 “妙……妙萱?” 李妙萱抱着孩子,盈盈屈身:“拜见父皇。” “你……回来了?” “走之前,回来看看。” “你真的要离开此界?” “原来父皇已经知道了。” “你真的要走,你就舍得我,舍得这孩子?” 李妙萱低头看了一眼孩子,轻声道:“以前是一心向道,现在更是不得不走。” “不得不走?谁敢逼迫你?灵墟门?”李颢天的话语中透出怒意。 李妙萱摇头:“没有谁,只是这一方天地……,父皇你就不要多问了。” 李颢天沉默片刻,又说道:“所以你执意要生下他,只为我留下一個念想,哪怕是和……牺牲你自己?” 李妙萱知道李颢天想说什么,微微一笑:“父皇,女儿确实想为你留下一个孙儿,那一件事虽是意外,但如果真要女儿选择,或许也会是他,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为什么,你和他素未见面,他不过是一介……”说到一半李颢天停下了话语,因为此时的顾元清并非凡俗了,不可以出生论之。 李妙萱轻声道:“父皇,不说其他了,好吗?让人备上酒菜,女儿想最后陪您用一次膳,给您斟几杯酒。” “这一次之后,你……不会再回来了?”李颢天听出了话中意味,声音有些颤抖,此时的他不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人之父。 李妙萱轻轻点头,沉默不语。 第84章 魂灯熄灭 大乾之北,离岸三百里外有一座方圆近千里的岛屿,名为归墟岛。 此地便是灵墟门之驻地。 岛上有数万人,皆与灵墟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乾虽有驻地官署,但看似归于大乾,实则独立其外。 灵霄山,高达千丈,直入云霄。 外界所认知的大乾第一宗门驻地便在这半山处,而山巅则是历代灵墟门内长老、掌门颐养天年之地,寻常人不得上山。 山巅处,一座庄严古朴的雄伟大殿之内忽然传出苍老的声音。 “岳鸿的魂灯灭了,同义,你出山去看一看。” 一位正盘膝悬崖山石之上悟道的中年道人,起身向着大殿方向遥遥一拜:“遵命!” 随后他飘然下山,也未坐船,三百里海面之上,踏波而行。 …… 李妙萱不舍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朝着李颢天跪拜磕头,随后迈步出了皇宫。 回首望去,又见李世安站在房顶之上遥遥看来。 李妙萱又是遥遥一拜,才施展身法向灵墟门的方向而去。 道火境强者,日行数千里也不过寻常之事,可纳天地元气蕴养己身,十日不食也是无碍。 行于隆北道之时,忽遥遥感应气机,停下身来。 片刻之后,一个青衣道人落在十丈左右。 “妙萱道友。” “邝前辈,你怎下山了?” “岳鸿身殒,老祖让我下山一看究竟,妙萱道友可有耳闻此事?” “未曾。不过,岳前辈进入道火境已久,又习得我灵墟门秘法,这一界中少有人是其敌手,莫非是殒于试炼之人之手?” 青衣道人一声轻叹:“或许是吧,若是这般,就太可惜了。妙萱道友这是准备回山了?” “俗事已了,准备回山入秘境准备登天路之事。” 青衣道人抱拳行礼道:“那预祝道友仙路昌隆。” 李妙萱盈盈回礼,飘身而去。 翻山越岭,逐波踏浪回了归墟岛,上了灵霄山。 步入山门,她放慢了脚步,准备再看一看自己待了十余年的山,顺便回自己院中取些东西。 路途之上,见一独臂青年坐于亭中。 这青年见到李妙萱后眼神一亮,随后神色复杂,惊喜中又夹杂些许怨念。 李妙萱望向他的断臂,心中一叹,盈盈行礼:“妙萱见过秦师兄。” 秦栢钧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妙萱师妹风采依旧,而我已是个废人了。” 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走了过来,他神色阴沉,看着李妙萱皱着眉头道:“李妙萱,你是从外面回来?” 李妙萱知道秦长老是将秦栢钧断臂之怨也记在了自己身上,轻声道:“回秦长老,弟子下山去处理了些俗事。” 秦长老冷声道:“你何时下的山?宗门三个月之前就有封山之令,门内弟子未得允许不得私自下山,我身为戒律堂长老,为何不知你下山之事?” 李妙萱自秘境出来就听闻大乾之事,情急出门,根本就不知有封山一事,解释道:“弟子下山之时,不知封山一事,不过,师尊也知我下……” 秦长老大怒道:“你这是拿掌门来压我?就算是你掌门真传,也需遵守宗门的规矩,我看你恃宠而娇,目无尊长,真是好大的胆子,走,跟本座去戒律堂,我倒要看看,这宗门的规矩到底还要不要了!” 李妙萱,知道这秦长老是借题发挥,不过念及以前的情分,她还是开口解释道:“弟子并非……” 秦长老根本不想听她多说,怒喝道:“还要狡辩?莫非是要我亲自动手?好,好,那我就看看你这真传弟子到底有何实力,竟想无视宗门法度!” 话语声中,秦长老探手就以虚空大手印向李妙萱拿去。 李妙萱眉头轻蹙,手臂轻挥,就将虚空大手印消散无形。 “秦长老,你请自重!” 秦长老没想到李妙萱竟敢反抗,更是大怒:“还敢动手?” “祖父息怒,师妹你赶紧认个错。”秦栢钧在一旁急声道。 “住口,这是宗门戒律,岂有你插嘴的余地!” 秦长老呵斥一声,真气鼓动,真武奇景显现体外,再次以虚空大手印向李妙萱拿去。 李妙萱眉头一挑,身为道火境修士的她刚才这般客气,是因为秦长老以前对她还算不错,自己身为晚辈也应给予一定的尊重,可她又岂是逆来顺受之人,真元流转,就要出手。 忽然,听得一声断喝。 “够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一名身材紫袍的中年女子落下,无形气机镇压,虚空大手印无声消失。 “师尊!”李妙萱躬身道。 来者正是灵墟门掌门宫道贤。 她微微一笑:“妙萱回来了啊,伱先去吧,申时三刻来我院里。” “弟子遵命。” 李妙萱行礼后就飘身而去,自始至终未再望向秦长老一眼。 秦长老满脸阴沉:“掌门,这不合规矩,就算是李妙萱天资非凡,但也不可太过骄纵。这般无视宗门法度,让其他弟子知道,我戒律堂还如何能够服众?” 宫道贤淡淡的看了秦长老一眼,说道:“以后妙萱之事,你就不要管了,不只是你,本座也不会再插手她的事情。” “为什么?” 宫道贤看向李妙萱的背影,幽幽道:“她马上就要登天门了。” “什么?她已经……”秦长老眼睛都睁圆了,满脸不可思议。 宫道贤微微颔首,随后一步迈出,消失无影。 秦长老怔怔的站在原地。 秦栢钧在一旁问道:“祖父,什么登天门?妙萱师妹怎么了?” 秦长老看了一眼曾经意气风发,此时萎靡不振的孙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声长叹,呢喃着说道:“钧儿,以后李妙萱你就忘了吧,她不适合你,她和我们……已非一界之人了。” …… 北泉山中。 顾元清站在偏院前,微笑着将声音传入眼前的仆人心中:“冯大娘,以后我要吃什么,我会告诉你,你不用每日都给我送饭了。” 冯桃愕然,然后比划:那公子你吃什么? 顾元清道:“餐风饮露。” 冯桃瞪大了眼睛,比划道:“公子这是成仙人了?公子是唯一能说话让老奴听到的人,老奴就知道公子不是凡人。” 顾元清哈哈笑道:“仙人?那可还差得远。” 冯桃露出笑容,不过随后又比划:奴婢在这里山里就是为了给公子煮饭洗衣,现在不用煮饭,倒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顾元清微微沉吟,又说道:“我会为你寻一门适合你的功法,你闲来无事,或可修行,虽不一定能有所成,但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冯桃苦笑比划,老奴已过修行之龄,何况就算给老奴功法,也看不懂。 “无妨,我会教你,何况这山中与外界不同,或许有惊喜也不一定。” …… 河西道,赤岩山脉深处。 左丘脸色苍白的坐在赤龙教驻地山谷内大殿上首,身为试炼者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般境地。 血虎妖刀丢失,储物袋落入敌手,身上诸般底牌皆已耗尽,那日庞大得无可匹敌的剑气更是让他身受重伤,道胎受损,现在别说去北泉山,只怕之前可以随意戏耍的李世安也不一定打得过。 唯有躲入此地,暂避锋芒,等伤势恢复,再谋他算。 赤龙教驻地内,此时也只有不到百人。 教主身亡,赤龙教也是树倒猢狲散,好在依旧有几个高手可用。 赤龙教右护法丁万和将一人丢在堂中。 “尊者,此人曾是北泉山内那顾元清的奴仆,属下巧然探查到了他的行踪,所以抓来献给尊者。” 第85章 宫信遗物带来的惊喜 左丘站起身来,先是略带喜色,随后怒喝道:“蠢货!” 哪怕他修为受损,可依旧能清晰感应到谷文启身上暗藏的印记。 他抬起头来,透过大殿遥望远处,分明感应到两股气机飞快向山谷而来。 左丘将谷文启夹在胁下,随后纵身掠出大殿,就沿着峭壁,向山谷的另一端逃走。 只等了片刻,就见得山谷外面响起响箭之声,有人惊慌叫道:“朝廷杀来了,快逃!” 李世安和季岱率先而入,这些不过真武境的修士,如何会是他俩对手? 面对赤龙教之人,二人也根本不会留手,抬手举足间,一道道劲气飞出,哪怕真武高阶在数十丈外也被击杀,几乎无人可以逃脱。 这山中,也有不少暗器、强弩,可面对道火境修士根本毫无用处。 只是短短几息之间,山内除了被抓来的奴仆,就再无一修士。 李世安和季岱二人并未停留,循着气机追去,至于这山谷之内,自有后面跟来的朝廷中人处理。 左丘神色阴沉,他一边逃走一边以酷刑逼问北泉山中情况,可过了半天才发现抓着一个哑巴,正要一掌杀了泄愤。 谷元启慌乱中强忍身上蚂蚁乱爬的酸麻,骨头刀刮一般的刺痛,以腹语说出了话来。 可说出秘密的他也并未逃脱一死,被左丘随手一掌拍碎了他的脑袋。 “宗师?你当我是傻子吗?倒是一个硬骨头,难怪要放其下山,分明就是想引我上钩。” 左丘行进的速度比起以往慢了不少,但他自信依旧可以轻易逃脱,可当他越过一个山谷时,脸色陡然一变。 一麻衣老者竟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前面,抬手间一个黑色圆球破空袭来。 左丘挥刀劈去,刀劲还未触及,圆球轰然爆炸而来,无数道细如牛毛的尖针铺天盖地而去。 这些细针皆是蓝汪汪的浸泡过毒药,且能破开真元。 左丘一时不察,竟然挨了数针,浑身上下都是一麻,他怒喝一声,道火爆发,将所有毒性皆焚烧干净,再望去之时,那麻衣老者已然不见了踪影。 左丘脸色阴沉,感觉身后李世安远远追来,他连忙施展身法继续逃走。 这一路上,他就不好受了,那麻衣老者各种暗器手段层出不穷,偶有隐藏的杀招也是一击不成立马撤退。 左丘的逃走速度一慢再慢,终是李世安追了上来。 一场大战自此开始,激烈的战斗让无数树木倒下,山石崩裂。 左丘爆发道火硬压制二人,随后转身逃走! 他身受重伤,不敢久战,身上器物也尽丢失,连手中之刀也至多宗师秘器档次,根本比不上李世安和季岱手中兵刃。 追追逃逃数千里,横跨了赤岩山脉,最终,左丘不顾伤势爆发道火将季岱击伤,燃烧道胎精血远遁千里,终才逃脱。 重伤靠着岩石的季岱一口烈酒咽下,与李世安相视苦笑,这些试炼之人太过难缠,哪怕这种状况居然也未能将之拿下。 不过,就此一役,短时间内这左丘当无再战之力,只是,要想再次找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 北泉山中。 顾元清又将那来自宫信的储物袋又拿了出来,前些时日,他回山中之后,所有精力皆用在自身道蕴的感悟上,直到此时他才又忽然想起。 他想用真元将之打开,发现依旧不行,遂又想起那日打开左丘的储物袋之事,念头一动,便又借北泉山之力,使用御物之法,果见怎么也打不开的储物袋轻松敞开了口子。 意念探入,眼神顿时为之一亮。 宫信袋中之物,比起左丘可富有得,连储物袋也有五个立方左右的空间。 这里面的瓶瓶罐罐,他依旧不敢触碰,可有三卷帛书和一枚玉简却让他欣喜无比,还有十数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石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灵石!”顾元清一眼认了出来,因为在北泉山深处灵脉之中也有这种类似的石头。 不过,这对现在的他来讲并无用处,北泉山内的灵气就足以让他修行。 他将三卷书拿了出来,三本分别是《基础丹药大全》、《灵草录》、《异兽志》。 大略翻看了一下,立即露出笑容,这些东西都是这個世界所没有的,若是自习研读,或许便可辨认出这些瓶罐中到底是何东西。 随后,他以御物之法又拿出那一枚玉简来,注入真元未见其异样,以观山看之,只隐隐感觉其中有着符文阵法。 思索片刻,将之贴在眉心,意念探入,顿时感觉一股信息涌入脑海。 “原来道火境之上,是为神台!” 这面是一门《九幽炼狱经》的第一卷,其中法诀可直指神台境! 虽与自身修行功法不符,却可指明修行之路。 过了半晌,他才将其中修行之法铭记心中。 睁开双眼之后,他愣了愣,苦笑道:“这欠她的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又是数日过去,北泉山下忽然热闹起来。 一队禁卫军重新驻扎在原来的位置,不过上山的路口再也无人把守。 一座座军帐扎下,那地窟之中再次被清理出来,这魔域封印终归需要有人镇守,至少需要人监察是否有魔气泄露。 一些日常用度之物也被送上来,而这里面又有许多书籍,这倒算是令顾元清心喜之事。 仿佛山中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只是与以往相比,顾元清练剑的时间越来越少,只偶尔兴起,才拿来活动一下筋骨。 顾元清的道胎每日都在蜕变,体内真元越发精纯,也更有灵性。 精神力量也与日俱增,观山体悟越发细腻,能感应山中万物之蓬勃生机。 而这几日中,他钻研最多的便是九幽炼狱经,这门功法需引九幽煞气淬炼道胎,与顾元清修行道路迥异,但研究下来,他对自己接下来修行之路已了然于心。 “道胎境至道火境需经一劫,是为阴火劫,突破之际,道胎蜕变引来阴火,自脚底涌泉穴而起,直烧起至泥丸宫,需化劫难为道行,点燃自身道火,方可转危为安,否则五脏六腑就会焚为灰烬,四肢百骸俱成虚幻,道胎燃尽,自此身死道消。” 午时左右,顾元清正自琢磨,忽然山外传来声音:“灵墟门邝同义前来拜访,还请顾道友下山一见。” 第86章 山下斗法 “灵墟门?” 顾元清抬起头来,向山下望去,就见一青衣道人站立在北泉山外。 此时的顾元清观山之法已可观山外,只是不像北泉山内一般可随心如意,也不及山中景象这般清晰。 “应是为这岳鸿而来。” 顾元清见这道人站在岳鸿坟前,心中已是明了,站起身来,向前山而去。 那青衣道人周围,有禁军将士持刀围上,奉命调回此地的张卓沉声喝道:“此处为大乾禁地,请速速离开!” 道人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无形气息散开,这些将士纷纷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顾元清飘然下山,站在距离道人三十丈处,略微皱眉:“道友何必与这些军士为难?” 青衣道人邝同义微笑道:“只是不想费那些口舌罢了。” 气机散开,这些军士连连后退几步,面露惊骇之色,大口喘息。 顾元清对着张卓微笑道:“张将军,你且退去吧,我与这位道友聊聊。” 张卓知道自己等人在此无用,抱拳拱手,带兵离开,走到远处,一位军士心有余悸的低声问道:“将军,这道人不会也是宗师之上吧,这么可怕!以前连宗师也都难得一见,这几个月来,宗师之上都见了好几个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张卓横了这军士一眼,呵斥了一句,心中则想着:这人是宗师也就罢了,若是宗师之上……灵墟门内居然还有这等从未听过名头的高手,这消息需马上报给朝廷。 顾元清等这些禁军卫士走远,才缓缓开口道:“道友寻我何事?” 邝同义看了一眼岳鸿的墓碑,语气平静的说道:“岳鸿可是死于你手?” 顾元清并未否认,墓穴在此,属于道火境修士陨落后的灵机也尚未散尽,任何话都没意义,何况他也未想过要否认。 他微微颔首,以略带惋惜的语气道:“虽然是意外,但确实如此。” 邝同义点头道:“岳鸿是我灵墟门山下行走,既死于你手,不论因果,我灵墟门都需给他一个交代,那你我二人就做过一场,你若胜了此事作罢,你若败了,那便随我去灵墟门内听候发落。” 顾元清微微一笑,他倒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心性的修士,这道人气息平和自然,其言语之中,皆是直言心中想法,不似矫情伪作。 “很公平,不过,拳脚无眼,若是伤了道友,还请勿怪。” “那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谁,道友请吧!” 邝同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虽随意站在那里,可与这周围万物隐隐融为一体,看不出具体修为,但只从这一点观之,岳鸿死在其手就并不奇怪。 顾元清此时还尚站在北泉山的界限内,见此人未提让他走出山外一战,心中好感又添一分,他微笑道:“道友请!” 话语声落,二人身上气势皆散发而开,真元流转间,周围卷起层层狂风。 无形气机对抗间,邝同义的神色开始凝重。 在他的感应中,此时的顾元清如同一座大山矗立,任凭如何施为皆巍然不动。 顾元清微微一笑,迈步一步,就来到北泉山外。 邝同义意图一战了结灵墟门与岳鸿之间的因果,顾元清又何尝不想试试这些时日领悟的手段,若是身在北泉山内,这场战斗毫无意义,因为诸般手段一旦入内,念动之间便可化解。 邝同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哈哈大笑:“好,今日哪怕顾道友落败,敝人也会尽力在灵墟门中为你周旋,只要非你之过,邝某保证,我灵墟门定然不会多有为难。” “道友还是先胜过我再说吧。”顾元清轻笑,其实,随着他与北泉山联系越来越深,只要身在北泉山周围,依旧可借山中之力,只是无法做到山中那般随心如意罢了。 “年轻人,很自信嘛,不过,我喜欢,小心了!” 话语声中,邝同义探手一掌遥遥拍来。 虚空大手印,灵墟门的招牌功法。 顾元清也凝聚真元,一掌拍去,只见得一座数丈之高的青山遥遥镇压而下。 虚空大手印竟是不敌,只略一接触,便崩碎破裂。 邝同义眼神一亮,这一掌中蕴含元气明显不及自己,却能轻易破去虚空大手印,说明这其中道蕴尚在自己之上。 他又运转真元,探手化为巨掌,将这座青山握在掌心,依旧是虚空大手印,可其中法门又有变化。 只见得巨掌之中,光芒流转,化为阵法,犹如蛟龙将青山缠在其中,似听到一声龙吟,龙身收紧,意图将青山绞裂。 顾元清只感觉意念一紧,蛟龙之意似透过青山传入脑海。 这等比拼看似虚空接触,实乃二人道蕴意识之战。 他心念一沉,道胎之内的巍峨山峰轻颤,诸般感悟借真元加持在显现的青山之上。 只见得青山绽放幽光,形体再庞大三分,缠绕的蛟龙寸寸崩裂,青山向邝同义压顶而去。 邝同义神色凝重起来,他身上道火燃起,化掌为指,向上点去。 指劲落在青山地下,竟有丝丝裂缝出现,这分明是力量层次超过了此界极限! 轰隆,以点破面,大山破碎,璀璨光芒刺眼,狂风席卷,山石乱飞,树木伏倒,可所有的劲道落入北泉山内,依旧化为清风。 “此为破虚指,道友小心了!” 邝同义遥空向顾元清点来,刹那间,顾元清只觉得周围虚空皆是凝固,将他牢牢锁在中间,唯有硬接一图。 顾元清深呼吸一口气,道胎跳动,意念观想北泉山,道胎的内虚影显现而出。 巍峨大山显现的那一刻,整片天地仿佛都安静下来,破虚指点在虚影上,一阵阵涟漪荡起,最后消散无形。 抬手再次掌压而下,无形力量禁锢邝同义。 邝同义神色微变,双手上撑,道火熊熊而起,化为巨掌托去。 但忽然感觉,全身真元微滞,掌劲破开防御轰然落下。 刹那间,整个大地都是一震。 邝同义的声音却自十丈之外响起。 “道友不必留手,我若受伤那是技不如人。” 顾元清微微一笑,并没说话,最后时刻他收了手,倒不是怕伤了他,而是担心如那岳鸿一般一掌给拍死了。 不过,邝同义显然并非岳鸿可比,刚才又是一门秘法,犹如瞬间转移就到十丈之外。 第87章 强悍的李妙萱 话语声落,二人再次战在一起。 邝同义诸般手段皆施展了出来,掌指拳脚皆有莫大威力,偶尔全力施为,空间之中便有丝丝裂缝出现,有魔气渗透而出。 但这些魔气尚未散开,就被二人的气劲所磨灭。 顾元清站在原地,大山笼罩,犹如磐石立在风浪之中,任凭施为,皆岿然不动,那些在山内琢磨的手段也尽数尝试了一遍。 但其根底依旧是以山为势,力沉而稳,在不断地战斗中,顾元清也逐渐察觉到自己缺点之处。 邝同义的速度极快,除了以山化掌之外,其他的手段尚未成型,便被破去,说到底依旧是修为差距太大。 一炷香后,邝同义忽然抽身而退。 “今日之战便到此为止吧,敝人非顾道友之敌手。” 顾元清敛去气息,微笑道:“道友过谦了,在下只是占了地势之利。” 邝同义笑道:“修行者之战,本就讲天时地利人和,这也是道友的手段,道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当真令人佩服,此界之中或许只有一人可与你相提并论。” “哦?敢问是谁?” “李妙萱,我灵墟门弟子。”说到这里,邝同义顿了一下,问道:“道友可有听过登天路?” 顾元清点头:“有所耳闻。” 邝同义道:“如此敝人也就不用多费口舌,此界,道火境便是极限,哪怕我观道友山上有灵气萦绕,但也至多支撑修行到道火境,道友如此资质,若被困于此界,太过可惜,若是想要一搏,那就今年冬月十一之前到我灵墟门驻地归墟岛来。” 顾元清拱手道:“谢过道友,敝人会认真考虑的。” “如此,敝人就告辞了,期望届时,能在归墟岛中见到道友。”邝同义拱手。 “道友不上山坐上一坐,喝杯清茶?” 邝同义看了一眼北泉山上,笑道:“算了,他日若有机会再上山作客吧,此次下了山门,也尚有些俗事要去处理。” 临走之际,邝同义忽然问道:“岳鸿为何身死?” 顾元清道:“他想自我手中取走一物,斗法之时未收住手,抱歉。” 邝同义深深看了顾元清一眼,微微颔首,飘然而去。 看着邝同义身影远去,顾元清在原地站了好久。 “登天路,我要去吗?”他低声呢喃,眉头轻皱。 再次接到邀请,他心也有些许犹豫,因为哪怕李妙萱也言此界道火境便是极限。 他身在灵山中,也知此山还可以成长,顾元清相信哪怕在这里依旧能突破神台境。 可今日一战,邝同义不过道火境修士,爆发之时,便有道道裂缝出现,魔气渗透而出。 他若在此界突破神台,岂非真要带着此界亿万生灵沉沦魔域? 但是,若离开此界,又能否重新绑定驻地呢?顾元清不知道。 别人眼中,他也是天纵之资,可他自己清楚,若无驻地加持,他只是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一员,谈何求道? “还有四个月,且行且看吧。” 带着些许心思,顾元清返回了山中。 一入北泉山,之前战斗的诸般感悟就犹如泉涌一般浮现心头,不论是邝同义的诸般手段,还是自己战斗应对,都清晰在心中流转。 顾元清并未心喜,反而露出苦笑。 “我的资质就这么差吗?山内山外差别如此之大?” 盘坐下来,将这些感悟仔细琢磨,将之化为自身实力之滋养。 随后,他便沉入灵山试炼之中。 灵山试炼内,道胎内的青山虚影依旧可化为磐石笼罩身躯,只是无法借助北泉山的力量,但在道火境试炼之中,依旧稳稳占据上风。 这些时日,他已连续斩杀六位宗师! 观山感悟,就如同普通修士天人合一,处于悟道,所化的道蕴自然远远超过了宗师境所能达到层次,甚至道火境的修士也不及他。 而今日,他入灵山试炼之中所遇之人,却是他从未想过的,那便是李妙萱! 面对李妙萱时,顾元清才知道胎境竟可强悍到这种程度。 她的身法快到超乎常理,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的大易幻天步在她使来,才真正的是神秘莫测。 他以青山镇压,无往不利的气机锁定,竟也是频频落空,甚至使用的手段还要超乎今日所遇的邝同义。 顾元清连战三次,皆未过二十招便落败其手,而李妙萱所展现的修为甚至还不及他!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吗?与我相比,她才是真正开挂的人吧?” 退出灵山试炼的顾元清露出苦笑,甚至道心都有些许不稳! 要知道,李妙萱仅来过此北泉山一次,按照时间来算,其突破宗师境也仅一年。 “难怪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又突破道火境,甚至掌握了道火境之上的力量,随手一下便可打破此界极限。” “我还是太过小看天下修士了,本以为以自己的道蕴感悟,哪怕不借助北泉山的力量,在道胎境也该无敌了,谁想竟连二十招都撑不过去!这还只是此界,道胎境修士都很少,若换成那天外,只怕天才人物不在少数。” 顾元清恢复过来后,开始自省,甚至觉得今日出山都有些冒昧。 “日后,我当谨慎,谨慎,再谨慎!” 今日试炼,彻底将他刚升起的自傲打得粉碎。 以现在心境不适合修行,顾元清便将自宫信的几卷帛书拿来翻看,随后竟惊奇发现,在这北泉山中还有数种灵药,只是这些灵药都年岁尚浅。 又过一日,顾元清观山之时忽然发现,那一眼枯竭的灵泉一丝丝水迹出现,有鸟雀走兽感应到此地灵气,来此饮水。 他循着水迹而下,就见得一眼泉水自山下灵脉通过,沿着山体缝隙向上涌出。 顾元清微微一笑:“这北泉山,越发有灵山的模样了。” …… 邝同义回了离开多年的故乡,在此徘徊一日,遂赶回了灵墟山内,来到大殿之内。 “同义,岳鸿一事,可有查清?”大殿深处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岳鸿意图夺他人之物,被人失手打死。”邝同义躬身说道。 那一道苍老的声音还未说话,一位看似风烛残年的灰衣枯瘦老者自旁边走了出来,低沉沙哑的道:“凶手可有杀了?” 第88章 被北泉山压碎的空间 “未曾,我与对方一战,不是其敌手。”邝同义语气平和的应道。 “你也不是对手?难道是来此界的试炼者?”灰衣枯瘦老者有些诧异。 邝同义摇头道:“并非试炼者,是大乾土生土长之人。” “大乾何时出了这等人物?”老者皱眉。 邝同义微笑道:“此人年不过二十余岁,其资质或许只有妙萱道友可与之相提并论。” “又是一个天才啊?”灰衣枯瘦老者忽然面无表情。 邝同义点头道:“不错,我已邀请他冬月十一前来归墟岛,这等资质不该被困于此界之中。” “所以你才未将之缉回归墟岛?” “冯长老,我观其言行心性,并非无故杀人之辈,何况并非不愿,实为力所不及。” “岂能听信一人之言?何况岳鸿不管如何,是我灵墟门山下行走,行监察天下之责,就算有错,又岂容他人打杀?你既然带不回来人,那就本座就亲自前往擒回,至于最后如何处置,回山审问之后再行定夺。” 邝同义压着心中情绪说道:“冯长老,敝人和其一战之时,就言他若胜之,此事作罢,他若败之,就将其带回归墟岛内,你这么做,岂非陷我不信?若是不信他所说,我可与你一同前往共同对质。” 冯长老言语冷漠:“邝同义,你怜惜人才,本座可以理解,不过,一界之内不可没有法度,岳鸿身死,若无任何动作,那我灵墟门颜面何存?又如何服众,如何监管此界? 何况,依你之言,此人年纪轻轻便已至道火之境,连你也不是其对手,那他就不该待在外界,若是擅自突破了境界,将会带来对此界带来何等危害,其中轻重,你难道不知?” 说完,他不等邝同义说话,就转身对着大殿上一拜:“老祖,冯仲愿请浑天绳下山,将凶手擒回审问。” 大殿上方,一位紫袍老者坐在正上方,他双眼紧闭,身若干尸,身躯周围有符文光辉时隐时现,似在虚空之中抽取灵气渡入体内维持生机。 “可!”苍老的声音自这老者体内传出。 冯长老躬身又一拜,起身回头:“此人何名,居于何处?” …… 北泉山中。 顾元清放下手中密剑,经过这段时日的温养,与此剑已建立了些许联系,剑中符文线路已越发清晰,已可隐隐感觉剑柄处有一核心。 “或许再过些时日,便可一窥剑中奥秘了。” 顾元清并不急迫,得自天外的九幽炼狱经尚有许多关窍尚未弄明,对道胎境的修行也尚有改进之处。 那得自虚无形的残卷结合道胎境的修行又有新的感悟。 这一残卷虽非具体之功法,可许多话语却是直指大道,顾元清猜想,此卷定非大乾本土之物,或许也是来自天外。 这个世界千年一度试炼,终归会有些东西留下,就连皇室送来书中,偶尔也会有道胎境以上修行的片言只语。 只是这些话若非宗师之上根本无法察觉。 数次败于李妙萱之后,顾元清静下心来梳理自己修行之路,心中已有取舍。 “此界道火境便是修行极限,我北泉山中,已几乎无敌,既暂时未打算下山,那便无须执着于斗战之法,而是以境界修为提升为重。” “有灵山之助,我之修为相信要不多时,即可提升至道火境,现在纵然将此境界诸般技艺磨炼至巅峰又有何用?大境界提升之后,以前诸般手段也不再适用。” 定下道路的顾元清,将所有心思皆放在道胎蕴养蜕变,和下一阶段功法推演之上。 他早上起来,采罡纳气。 上午或研读推演功法秘籍,或山中闲游与山中万物亲近交流以养心性。 下午观山御物,体悟天地自然之道,驾驭之法。 傍晚采地煞之气,纳入道胎,以养底蕴。 夜晚则率意而行,或观山,或看书,或研习医道、丹道、阵法之道。 至子时则心沉道胎,将一日之悟化为道蕴。 偶有闲时,抽出时间,以心印之术教冯桃识字,传授修行之法。 他本以为天外之事已了,与灵墟门之纠葛也已算了结,朝廷知道自己修为也不会再来打扰,这样的日子将持续很久,谁料未过三日,观山之时,就感觉北泉山底一缕魔气滋生。 他仔细观之,才发现北泉山底与地脉交接之处,有一道道空间裂缝产生,那魔气正是自裂缝之中渗透而出! 略一琢磨,顾元清就知道了其中缘由。 已可轻易镇压道火境修士的北泉山太重了!此山因与他绑定为驻地,整个北泉山看似依旧矗立原处与地脉连接,实则浑然一体,独立其外。 随着灵山逐渐蜕变,这一座山的力量越来越强,不知不觉间超过了此界之极限,虽不会压垮地脉,却压垮了这一方空间。” 顾元清的心中一沉,他之前还担心山脚魔域封印破碎影响北泉山内,可那又怎及得上现在? 眼前的一切还只是初兆,北泉山依旧在不断成长,灵山的力量会越来越强,或许要不了多久,山底之下,便会彻底坠入魔域! 他不清楚如果发生这样的状况,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只从目前看来,不论是对北泉山还是这一方天地都不会太好。 他意念归于识海,正要看看修行面板是否有提示,能否找到解决之法,忽闻山下一道沙哑声音响起:“顾元清可在?” 声音冰冷,响彻整个北泉山。 顾元清观山望去,见一看似风烛残年的老者拄着拐杖,抬着头以浑浊的眼神望向北泉内。 那外面三十丈远处,禁军卫士纷纷跪在地上,唯有张卓一人紧咬牙关苦苦站着支撑,一丝丝血迹自他嘴角溢出。 “这是道火境的修士!” 只看一眼,感应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顾元清便知道了对方大体修为,而且也知道此人绝不会是来拜山,而是来找麻烦的。 顾元清此时的心情本就不太好,见到这种状况,脸色顿时冰冷下来。 他几步就来到了前山树梢之上,冷声道:“阁下是谁?” “你就是顾元清?” “找我何事?” 冯仲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心中厌恶、嫉恨情绪升起,他讨厌天才,特别是这种年纪轻轻就有这等修为,有资格迈入登天路的天才! 他奴仆之家出生,幼年之时,父母皆被主家杖刑活生生打死,他历经千辛万苦,诸般劫难才有如今修为,还依旧被困在此界,可凭什么有些人生来不凡,轻而易举就可获得与自己同等成就,还可以走上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企及的道路! 他神情冷漠地说道:“你擅杀我灵墟门山下行走,本座怜你修行不易,若肯束手就擒,跟我回灵墟门内问讯受罚,还可有一条生路!” 第89章 魔气也为资粮 又是灵墟门?也是,此界之中除了灵墟门内或许也不会有多少这等高手。 不过,此时的顾元清的耐心并不太好。 “灵墟门可当真霸道,岳鸿抢夺我的东西,被我打死,那是他咎由自取,你灵墟门来过一次也就罢了,竟然还来寻事,莫非真当我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不成?” “岳鸿已死,是非曲直岂会听你一人之言,我灵墟门中自有问心之法,你若无错,随本座回山,自可自证清白。” 顾元清嗤笑一声:“我可没那功夫,你若知趣现在离开也就罢了,若不然身死道消,休要怨我。” 冯仲叹息道:“年轻人,本座已给过你机会,你自己冥顽不灵,不知珍惜,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不敢与本座上山问心自证,说明你心中有鬼,如此年纪轻轻便走上邪道,我灵墟门身具监察此界之责,不敢留你于世间,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话语声中,他扯下系在腰间的青色绳索,口中念诀,手中结印,真元灌注,抬手一抛,这条绳索就犹如化为龙蛇游走虚空,直向顾元清而去。 顾元清抬手以真元拦截,谁料这绳索竟滑溜无比,无视真元,自其中穿梭而过,随着这绳索越来越近,冰冷杀机笼罩,顾元清感觉周围空间开始凝固,自身真元也开始滞涩。 冯仲嘲讽一笑,浑天绳乃是灵墟门镇压此界的底蕴之一,别说道火境修士,就算神台境一时不查也能捆住,那些试炼之人到了此界皆不敢招惹灵墟门,此宝也是缘由之一。 “这是类似捆仙绳一般的法宝!” 顾元清连忙意念一动,北泉山之力压制而下。 这绳索顿时失去作用,自空中跌落下去,顾元清虚空一拿,就将之捏在手上。 冯仲脸色陡然一变,这怎么可能?此宝自古至今,无往不利,这此处怎会失了效用? “来而不往非礼也!” 顾元清抬手遥遥一掌印了下去,青山虚影浮现。 这一掌顾元清没有留手,这老者话语之中,全是强词夺理,出手之际更是暗藏杀机,再加上此时的他心情因魔气之事本就不好。 冯仲神色凝重,浑身上下燃起道火,飞速后退。 可气机锁定,任凭如何退却,依旧在山势之下,唯有运转真元,举起手中拐杖向青山虚影点去。 顾元清面色漠然,手狠狠往下一压。 冯仲身上道火向着拐杖延伸,凝聚所有力量以破虚指之力向青山袭去。 但是下一刹那,他感觉周围空间凝固,所有真元皆被压回道胎,拐杖折断,手臂断裂。 轰隆巨大声响中,那方圆三丈之地陷下一丈左右,无形冲击波向四周散开,狂风席卷间,不远处的禁军将士被吹得空中飞起。 至于冯仲早已化为肉饼,瘫在坑穴之中。 顾元清抬手一抹,那一坑穴又被碎石填满,随后看了这些军士一眼,就转身回了北泉山内。 他不想和灵墟门为难,还因为李妙萱也是灵墟门人的缘故,但接连两次打上门来,脾气再好也忍不了! 这老者既然动手杀他,那便得有死的觉悟。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很公平! 山脚之下恢复安静,散落一地的禁军卫士们爬起身来,他们灰头土脸,多多少少皆带了些伤,面面相觑间,都看到彼此眼中惊骇。 “将军,你没事吧?”一位亲卫将张卓扶起。 张卓的修为在一众军士中最高,可他之前不愿下跪,已受内伤,再被战斗波及,一块飞起的巨石正中他的头部,所以他的伤势反而更重。 张卓摇晃着站稳了身躯,吐出一口带着血迹和砂石的唾沫,推开扶着自己的军士,看着那不远处战斗现场的一片狼藉,同样惊骇无比。 这就是道火境修士间的战斗吗? 简直太可怕了,完全非人的存在,与他们相比,真武修士也如幼童一般,难怪南雁道数万军士皆丧命一人之手! “将军,这是百草丹。” 张卓服下丹药,看了一眼北泉山上,缓步来到北泉山前,一咬牙走了进去盘膝坐下。 山中的顾元清“看”了一眼,并未理会,重新将意念落回识海。 只见得三维青山影像宛如实景,一草一木皆栩栩如生。 旁边字幕依旧无所变化,本是期望能有所提示的想法已然落空。 顾元清失望的视线,再次进入观山之中。 那裂缝之中,一缕缕魔气不断逸散而出,有些许散入地脉,些许进入灵山之中。 顾元清犹豫着是否将要魔气尽数驱离出灵山之外,忽然他惊讶的发现一桩异事,这些进入灵山的魔气,只是须臾之间,就悄无声息的消失无影。 他本以为是魔气混入灵气之中,所以无法察觉。 可仔细分辨才发现,随着魔气进入,一缕新的灵气竟凭空而生! 他念动之间,以御物之法将一缕灵气带回眼前,以意念结合观山之法共同分辨,发现这一缕灵气与山中灵气并无不同,将之纳入体内,也迅速化为真元! 他随即以意念将外面散出的魔气合成一团,卷回灵山之上,这一次他仔细观看,见得魔气进入灵山界域之时,便有一股无形力量开始洗去了魔气之中夹杂的负面东西,魔气也就返本归元化为灵气。 顾元清顿时眼神一亮,如此一来,这些泄露而来的魔气不但不会影响灵山,反而会化为灵山蕴养蜕变之资粮! 再“看”这些魔气,就如同看到了香馍馍,他不断的将那些散于山脉之中的魔气卷回。 同时小心翼翼的监察变化,渐渐的,他完全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笑意。 …… 归墟岛,灵霄山内,那大殿之内的干尸男子忽然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向大殿侧面的架子之上,那属于冯仲的那一盏魂灯已然熄灭。 他低声呢喃:“冯仲也死了吗?我对浑天绳的感应也消失了,这一浮游界内何时出现了这等高手?是还有如妙萱一般的天命之人,还是哪位大能分神入了此界?” 他举目看向浑天绳气息消失的方向,但觉天机晦涩,一切皆隐藏迷雾之中,看不分明。 “也罢,镇守此界五百年,只此四个月了,四月之后此界便与我无关,何必去趟这道浑水,天才也好,大能也罢,随他去吧。” 话语声落,他闭上了双眼。 第90章 山中变化 山中岁月悠悠,不觉又是一月,北泉山内终究是恢复了宁静。 随着地下魔气不断地被转化为灵气,山中灵气越发充沛,仿佛吸上一口就能感觉神清气爽。 北泉山的成长更快了。 识海内的面板中,灵气如池的加持不知不觉变化为了二阶,所提供的灵气更为精纯,顾元清体内各大窍穴之中,真元早已圆满。 密藏所化的道胎之中,真元也早已化为滔滔大江,滋养着这片天地之内道蕴的成长。 在此界之中,灵气匮乏,要从道胎境积累真元到如此程度,不知要耗费多少天材地宝,多少岁月累积,可顾元清仅仅花费了不到两月。 甚至目前观山领悟所积累的道蕴也足以支撑道胎完成蜕变,引来阴火劫,成为道火境修士。 不过,他并未急于此,他在道胎境修行时间尚短,精神蜕变后,每日修行,皆有新的感悟,道胎尚可累积更多的道蕴以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万丈高楼,地基需稳,若不然日后只是勉强铸下三寸神台,自此止步,那就真闹了笑话。 北泉山中,那一眼自灵脉流过的灵泉已化为涓涓细流,累积成潭。 随着灵泉渗透进土壤,泽及周围地域之时,那些树木花草越发茂盛,新长出的嫩芽绿得发亮,甚至让人望之便垂涎欲滴。 这些树木在灵气的滋润下也开始缓缓蜕变,向着灵花、灵草、灵树蜕变。 冯桃每日取水也由往日的山腰,变成了山中灵潭。 潭水清甜,喝一口就觉得精神一振,病痛全消,哪怕她见识再浅薄,也知这并非凡物。 最初之时,她取灵潭之水只舍得用来食用,其他用度依旧是山腰下的山泉,可慢慢发现潭水根本就用不完,也就不再去山腰取水了。 她身在山中,每日呼吸着灵气,饮着灵水,虽修行才刚迈入门槛,可身体状况已是今非昔比,挑上一大桶水也可健步如飞。 山中灵潭分为两级,第一级泉眼处出来积成的深潭,为顾元清和冯桃饮用。 再下来十丈左右又汇聚成潭的灵水,则成了山中百兽饮水之地。 每日皆可见飞禽走兽为争夺灵泉而明争暗斗,特别那一只苍鹰和猴群几乎每日一战,直打得昏天暗地,毛羽纷飞。 后来,在顾元清的干预下,这些动物才慢慢的形成了秩序,错开彼此饮水的时间。 一只只栖息在北泉山的飞禽走兽,经过灵气灵泉的滋养,皆毛发噌亮,强壮无比,体型比起以前都大了三分,在这周围山脉之中,成了各自种群的霸主。 随着山内灵气越多,顾元清道行越来越深,与北泉山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北泉山成长速度越来越快,而整座灵山也越来越重。 那山底之下破碎的裂缝也随之越来越多,渗透而出的魔气自然也在增加,所转化的灵气也与日俱增,如此往复,北泉山成长速度也就更快了。 山下禁军营地。 “将军,你有没有觉得北泉山更高了?” 一名军士有些迟疑的问道。 张卓闻言本不以为意,可他看了一眼山间观景亭,又看了看旁边的鸿雁山瀑布,就忍不住上前两步,抬头仔细观看起来,与往日心中印象对比,刹那间,惊愕神色浮上脸庞。 “好像真是如此,将军,以前属下站在此地,可以看到鸿雁山瀑布顶十丈下面的那棵树,而现在只能看到一点瀑布顶了。” “我前几天还说北泉山的台阶每一步都像是高了一点,你们还当我胡言乱语。” 又一名军士插嘴说道。 这山也会长高吗?张卓感觉这简直打破了自己的认知常识,但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北泉山不会是要变成仙山了吧?这些时日,我在此修行一个月,都快抵上以前一年了。” “耿风,你也如此感受?我还以为自己看了高手之战,最近开悟了,所以修行速度快了起来!” “对了,你们有没注意到山里的猴子,和以前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那猴王我以前注意过,至少比起现在要小了一半。” 一队军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山中事情来,当所有信息集中在一起,就算傻子也知道北泉山不同了。 张卓与其他人不同,身为禁军偏将,此次又是他一人带队驻守此地,知道许多别人所不知的东西。 同时,他有着真武六重的修为,虽无法具现真武奇境,但已可借助体内真武密藏微微感应到北泉山的不同,所以,那日疗伤之时,他才会入北泉山中。 “好了,这些尔等知道就行,不可乱传。”张卓沉声道。 “诺!” 张卓回到军帐内,遣退属下,拿起纸笔正要书写信报。 这时,一位亲信悄悄走了进来。 他凑在张卓身边低声道:“将军,您不会此时就要将此地情况上报吧?” 张卓皱眉道:“这是自然,我身为此地驻守,北泉山的既有异状,当立马上报才是。” “将军可有想过,那赤龙教宗师之上的高手未灭,他的目的便是各处魔域封印,这一次,连柳副统领都未来此,只有将军以偏将之职镇守此地,分明就是将军您为人太过正直,让一些人不喜,所以,派将军来此分明就是弃子! 现在局势大体稳定,有山上顾公子在,赤龙教那高手根本不敢来此造次,若将军将此事报上,那镇守此地之职恐怕就轮不到将军我等了。 镇守北泉山和此地封印本是苦差,可若这里变成了修行之圣地就不同了,别说其他禁卫军和镇魔司里,就我神鹰卫内多少名门贵族子弟,还不趋之若鹜。” “可是……”张卓还有犹豫。 “将军,我等镇守魔域封印,但现在封印未动,赤龙教未现。至于那山中变化,贵人也曾说过,让我等不要去管吗?” 张卓迟疑片刻,一声长叹,将手中之笔放回笔架。 亲信大喜,说道:“将军放心,我等又不是违了军令,您放心,属下定会叮嘱好手下弟兄嘴巴都闭严实了,断然不会向外传出一点风声。” …… 顾元清淡然的收回视线,此时的他已可感应北泉山外方圆近二十里之地,只是越往外,感应就越发模糊。 至于山下禁军借北泉山之灵气修行之事,他并未在意,山中灵气充沛,这些连真武高阶都不是的军士所能吸纳的灵气不过九牛一毛,连从北泉山逸散出去的灵气都比不上。 至于是否会因山中变化传出去带来麻烦,他也不放在心上,此界之中,还有谁能从他手中抢走北泉山? 随着感应越来越远,他也不再仅仅只是观北泉山之道,而是开始“看”起了外界的天地。 一缕缕道机汇聚于道胎,一点点道和理在心中徘徊,结合前世今生对世界的认知开始缓缓解析这一个世界。 还有北泉山底的一丝丝不断产生随后破灭的裂缝,魔气被北泉山力量所洗涤化为灵气的过程等,都给他带来与普通观山悟道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些,都让他道胎内的道蕴逐渐浓厚,他很沉醉于这种感觉,道胎内的每一丝蜕变,都会带给他任何俗事难以企及的满足感! 第91章 邀请下山 皇都之中,一家赌坊。 “给我打,也不看看这赌坊是谁开的,竟敢来此地出千?” 一阵棍棒之中,一个麻衣老者从赌坊门口钻了出来,站在门口双手撑腰大骂道:“别血口喷人,爷爷赌钱什么时候出过老千?你给我等着,不把你这赌场搞垮爷爷就不姓季。” “还敢大放厥词,都给我上,打死了我负责!” 一众赌坊打手手持棍棒,鱼贯而出。 麻衣老者见状一溜烟就逃得不见了人影。 三里外的一个巷道口,李世安哭笑不得地拦住了季岱。 “我说你堂堂道火境修士,天天混迹在青楼、赌坊算怎么回事儿?” 麻衣老者笑嘻嘻的道:“这才叫活着,若像你一般天天清心寡欲,不是打坐就是看书,这样活着那才无趣。” 李世安道:“那你也用不着赌钱还出千吧?” 麻衣老者瞪眼道:“你是王爷,可也别张嘴乱说,我这叫出千吗?这叫眼疾手快,再说了,我可没用修为欺负他们。” 李世安摇头一笑,随后正色道:“好了,说正事,左丘在南雁道现身了,血刀门门主端木弦月被杀,他手中的血魄刀落入了左丘之手,看来他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据妙萱带回的消息,试炼之日在冬月十一便会结束,远比我等原本预料的要早上不少,距离现在只有两个月时间了,我相信,他必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麻衣老者季岱也收起了笑容,皱眉道:“那我等又能如何应对?你传信出去,几个老家伙都没了回应,看来是已经故去,若是其伤势痊愈,除了在这京都之地,可借皇城之力尚可与之一战外,只凭你我二人,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李世安苦笑,虽同是道火境,可不论他还是季岱与左丘之间的差距都太大了。 “除非北泉山的那位愿意出山,或许还有机会,不过话说这位顾公子的实力,怎么说呢……有些古怪。” 李世安知道麻衣老者说的什么,灵墟门两位找上北泉去的消息自然也是传回了王都,算上莫名失踪的宫信,和疑似死于其手的岳鸿。 四位此界道火境修士,三人死于其手,一人不敌而退。 而李世安曾与顾元清有过接触,当时左丘打上门来,顾元清连山门阵法之外都不敢走出,对山外的左丘也是无可奈何。 但现在,这几人皆是死于山外。 李世安斟酌了一下说道:“皇帝本来是要让宫里的小徐子去一趟北泉山,但现在左丘现身,必然会来王都附近,每一个宗师对我大乾都十分重要,所以就由我去一趟北泉山,顺便与这位顾小友聊一聊,而皇朝周围,劳烦你多留心一下。” 麻衣老者解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大口,说道:“去吧,虽然我打架不在行,可就算那左丘是天外之人,也休想无声无息的靠近了皇朝。” …… 一日之后,角龙马拉着满车书籍和京都美酒美食向北泉山而去。 而李世安则先于一步到了山脚之下,他站在荡雁山瀑布之顶,看着对面的山中景象,愣在当场。 对于北泉山,他不可谓不熟悉,但此时的北泉中山在他眼中已是大变模样,似乎比起以前高了数十丈。 这让李世安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区区几個月,又不是经历了沧海桑田,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李世安在瀑布之上站立了很久,才皱着眉头一掠而下,原本收敛的气息释放出来,这是向山中的顾元清表示自己的到来。 顾元清早已察觉李世安的到来,感觉到释放的气息后,才睁开双眼,自院中走了出来。 李世安自悬崖峭壁处进入北泉中,一入其内,便感觉到山中弥漫的灵气,心中就更是惊骇了。 “这灵气……就算归墟岛的灵霄山上也不及此地吧?这怎么可能,就算那一眼灵泉复苏,也不可能到这种程度吧?” 李世安越往上走,觉灵气越发浓厚,感觉仿佛呼吸上一口,他体内的真元就可以浑厚些许。 来到山顶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离开了此界,来到了天外。 又在远处站了好久,他才将所有的心绪都收回心间,深呼吸一下恢复了道心的宁静,向着顾元清的院落迈步而去。 片刻后,就见到顾元清站在院落门前,远远拱手笑道:“李前辈,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失礼了。” 李世安来到近处,看向顾元清的后神色稍微有些复杂,这是想到了顾元清和李妙萱之间的纠葛,但随后又将这念头也丢之脑后,他感应到顾元清身上气息,拱手道:“恭喜顾小友,你身上的道蕴气息越发浓厚,又有此山之灵气,修行突破指日可待。” “那就借前辈吉言了,里面请。” 顾元清邀请李世安进入院中,寒暄之中,自屋内里打了一壶水,念头一动,使用了御物之法,壶中之水已然凭空沸腾起来。 抬手招来两个茶碗,沏上茶,笑道:“前辈请试一试这茶。” 李世安端起热茶,茗了一口,感觉茶水清香,入口生津,一股灵气坠入腹内,散于四肢百骸。 “这是灵泉之水?看来山中这一眼灵泉真的复苏了啊,顾小友居于此山,当真令人羡慕。”李世安又是一声赞叹。 顾元清微笑道:“以前不是曾说过,前辈随时可以前来住下。” “老朽倒是也想,不过,眼下这却不合时宜啊。” “前辈此话怎讲?” “左丘又出现了,距离试炼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不会就此罢休的。所以,老朽此来是想请小友下山,与我等一起动手,围杀左丘。”说话之时,李世安看向顾元清的眼睛。 顾元清闻言皱起眉头,久久未曾说话。 李世安失望的一声叹息:“是老朽失言了,顾小友若是为难,就当我没说。今日前来,其实也是替皇帝过来看看,送了些东西过来,应该午后便会送上山来,老朽就不在此多有打扰了,多谢小友这一盏灵茶。” 话语声落,李世安起身抱拳。 顾元清站起身来:“前辈稍等。” 李世安大喜:“难道小友你愿意下山?” 顾元清心中早有推脱之法,摇头道:“此山阵法就我一人掌控,若是离开,便是拱手让与他人,所以请前辈见谅。不过,我有一物可送于前辈,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第92章 玉牌 “哦?何物?”李世安诧异道。 “前辈且在此稍候,也可以出去走走,看看这北泉山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我可能需要花一些时间。” 顾元微笑着说了一句,独自一人回了屋内。 李世安坐在院中,为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下,感受着体内的灵气,心中暗道:“这灵泉之水比起以往,也不知好了多少倍!就算我等道火境用之也有裨益。” “这一座山当真不一般了,若是传出去,只怕任何修士都会心动,难怪顾元清不愿意下山,若在此山之中,哪怕是我也可一窥道火境之上。” 李世安又注意到旁边这一树开得正艳的梅花,这个季节根本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或许只有这等灵气充沛之地才有此奇景。 顾元清静了屋内也不知在忙活什么,最开始隐隐有压迫极强的气息传出,可后来李世安什么都感应不到了,那屋内的气息一片模糊,宛如层层迷雾遮挡。 李世安耐心等候,过了好一阵,才起身在院子里转上一转,当他走到院中装杂用之水的水缸面前,神情沉默下来。 “这……不会也是灵泉之水吧?” 身在别人的地盘,他不好以意念去窥探什么,但哪怕只是本能对这片天地的感应,也能感觉此水与众不同。 他探出真元,立马就察觉这水中混杂的充沛灵气,与刚才所喝的水一般无二。 “好吧,这山里,就他和一位老仆,或许是灵泉的水用不完的缘故。” 李世安心中如此解释,但怎么想都感觉这是不是太过浪费? 随后又看到一把随意丢在屋檐下的一把刀有些眼熟,认真一瞧,这不是左丘的那一把妖刀吗? 看刀身上还有一些木屑,有些怀疑这把妖刀是不是被拿去砍过柴? “好吧,或许这刀他也用不着。” 李世安转了一阵,没见顾元清出来,便走出院落之外,他随意在山中闲逛,隐隐感觉这山比以往似乎要大了一些。 他来到了后山的泉眼处,看到那两级灵潭水,还有不时过来饮水的动物,终于理解为何山中洗手的都是灵水了。 “若是这些灵泉之水都拿来修行,只怕要不了多久,我大乾就可养出来一批高手。不说宗师境,至少真武九重只是寻常。”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现在,顾元清已为此山之主,这些事情皆需其同意,哪怕皇帝也不可能一声令下就让道火境的修士做什么,而朝廷也要想好拿什么东西来换取。 李世安又注意到了山中树木、花草、动物的蜕变,这整座山皆已然不同。 而同时,他更清楚顾元清既放心让他“看”这山中变化,也说明着并不惧怕任何外人得知山中情况。 “前辈可以回院中来了。”顾元清的声音遥遥传来。 李世安收回诸般心思,身法施展,未要几步,就已然到了院落内。 “刚才小友说要送我一物,老朽可是早就等着大开眼界了。”他一进来就大笑道。 顾元清轻笑道:“让前辈久候了,我说的便是此物。” 话语中,他递上一块玉牌。 “上次徐公公来北泉山时,带来了一块玉石,没想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李世安接了过来,仔细翻看,也未看出到底有何奇特之处,注入真元意念,也只感觉可以里面有一道阵法。 他迟疑了一下:“恕老朽眼拙,不知此物到底有何妙用?” “也不是什么奇物,只是封存有我一击之力,只需以真元激发便可,或许届时可一助前辈。” 顾元清微笑,此法是他自九幽炼狱经的一门秘法修改所得,这所谓的一击之力可并非寻常真元一击之力,而是将道胎青山意境也烙印其中,这力量太强,哪怕有阵法维持,可那块玉石分成的玉牌其中四块,都因承载不了这力量而崩碎。 成功了两块,一块现在给了李世安,另一块准备留着备用。 李世安笑容微微一滞,一击之力?大家都是道火境修士,这一击之力能有大多作用? 若是此物给一些晚辈,行走江湖作为护道之物,自然是上好的宝贝,但用来应对左丘,怕是…… 也不好驳了顾元清好意,李世安挤出一点笑容:“多谢小友耗费时日制作这等宝物,有此之助,应对左丘又多了一份把握,不过,老朽也只有他日再表谢意了,现在也该告辞了,左丘随时都可能会来王都,我需回去做好应对。” “那晚辈也就不多挽留了,等以后再无俗事之扰,前辈可再来北泉山坐坐。” 李世安拱手回礼,飘然而去。 顾元清能看出,这位李前辈似乎有些许不满意,不过顾元清也不太在意他人想法,他能做的也就这些,至于这玉牌,李世安是否能抓住时机使用好,就看他自己了。 李世安刚走不久,山下就送上来了一大堆的东西,领队的是以前经常给顾元清送东西来的小公公。 他见到顾元清后,连忙跪下磕头:“奴才见过顾公子。” 顾元清调侃笑道:“小公公,这次见到我可以说话了?” 这小公公连忙又磕头道:“公子叫我小李子就行,以前并不是奴才故意不说话的,而是不敢。” “小李子?这名字倒是挺熟,起来吧。” 小李子起身欠着身子道:“这些东西,奴才让人给公子送回院里去……” 顾元清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抬头望向远处。 那是距离北泉山距离将近二十里外,归云山脉的一座山头上,在此山之上,可遥遥看到北泉山内。 那里,左丘背着一把长刀,神色冷峻的矗立山头。 看向北泉山的眼神充满怨恨,这一次试炼,他便是从此地开始跌的跟头,若是有血虎妖刀和诸般底牌在手,他应早就杀向了王都之内。 而现在则唯有仔细谋划,寻找机会。 “顾公子,你怎么了?”小李子见顾元清半天没说话,轻声喊道。 “没事儿,你们东西放我院里就行。” 顾元清应了一句,就重新将目光落向了左丘所在。 他皱了皱眉头,左丘距离北泉山太远,二十里外借用北泉山的力量将衰减到极点。 “若是八里内,不,他进来十里内,现在的我或许便有机会一举镇杀!” 可左丘并未向前迈出半步,那日一剑,已让他失去了再闯北泉山的勇气,他顺道来此地,看一眼北泉山,只是想借此告诫自己,以后无论遇到谁,都不可大意轻视。 半响之后,他转头望向王都方向,眼神里全是疯狂、血腥的杀意。 “现在唯有大祭一场,方有可能弥补损失了!” 第93章 一人可敌国 “听说没,山外又有人死了,而且死的人又是九个。” “这已经是多少起了?” “早已经数不清了,这短短几日,起码有数百个地方皆是死了九人。”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 “听说是赤龙教的,这些天大家都记好了,千万别乱走,更是别走出了大禹山,要不然就是自己找死!” 大禹山内,所有的人皆紧张无比,他们都知道来者是绝对的高手,单独遇上,山内几乎无人能活,之所以对方不敢闯进来,是因为山中有阵法。 但是只要有任何疏漏,对方绝对不会介意入内破了阵法。 大禹山顶。 玄青道人站在山顶,他的双眼满是血丝,早已没了以前那般风轻云淡的的模样。 山外那一道气息时隐时现,最近一次竟是陡然出现在大禹山内,若非反应及时,只怕山中阵法早已破碎。 左丘的蛰龙术出神入化,就算他的望气之术也很难在其完全收敛气息的状况下发现其踪迹。 秦无涯也回了山内,他站在旁边微微皱眉:“真人,你应该休息了,这左丘现在根本没打算马上进入山中,他现在是要弄得山中都风声鹤唳而已。” 玄青道人苦笑道:“我也知道友所言,可若是被其抓住机会,他也不会介意破了山中阵法,若真到那时,就算能将其驱逐,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别说这些真武境的修士,就算我等二人,若不借助阵法之力,怕是接不下来的他一招。” 秦无涯沉默,也是有心而无力,宗师境中,他自信可无惧任何人,但是面对宗师之上,大境界的差距太明显了。 李世安站在城墙之上,皱眉看着远处,静静等候。 片刻之后,季岱自城墙之下一溜烟上来站在他的身旁。 “怎么样?可有寻到他的踪迹?”李世安问道。 季岱恨恨的道:“他娘的,这家伙太滑溜了,几次本以为快要寻到踪迹,可最终都慢了一步,有次还差点被其埋伏,要不是反应得快只怕已经被其重伤。” 李世安也不意外,上一次是左丘重伤,才能被季岱所轻易追上,而现在伤势痊愈,自然难缠,也亏得季岱身法过人,灵觉敏锐,换成自己前去,怕是早就吃了大亏。 “这左丘已是连续杀了数千人,他杀人的位置,皆是绕着大禹山而进行,我看怕是要用什么邪法。” “我也研究过,看不出什么阵法,这些天外之人,手段诡异,很多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那些他杀人的地方,虽然都被我们处理过,但不知暗中是否残留什么手段。” 距离大禹山三十里远处,一座山顶之上,左丘拿着刀在地上划着。 “还有最后三处了。而这一处正在大禹山和王都城墙之间,这一地带山势怕平坦,怕是避不了,不过,我躲了这么久,他们不会真以为他是怕了吧?” 左丘冷笑一声,抬手一拂,地面上的痕迹尽数消失。 一日之后,又有两地添了人命。 那左丘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犯下桩桩血案,却几乎无人能够提前发现和制止!这一幕幕就像一个又一个巴掌拍在大乾的脸上。 一种无力之感,自李世安、季岱,乃至所有镇守此地的人心中升起。 直到这日下午,扛着大刀的左丘大大咧咧的拖着一串被捆上手脚的镇魔卫军士,走到了皇朝和大禹山之间的空地上。 大禹山上,众人站立,山中阵法已然运转,蓄势待发。 皇城之上,众军士皆张弓搭箭。 奉天城北门之上,大将军陈敖手持大乾祖器乾龙天刀,站起身来,那一刹那,似乎整个皇城都苏醒过来,化为大势向左丘笼罩过去。 李世安和季岱已是自城墙而下,来到距离左丘三十丈远处。 “我们又见面了,左丘!你若是安心在这世界待到试炼结束,或许谁也奈何不了你,但现在,你出现在了这里,谁也救不了你的性命!”李世安冷声说道。 左丘微微一笑:“二位数千里追杀之恩,左某可还记在心上,不过,两位是不是高兴得早了一点? 难道真以为左某这些时日在陪你们玩?还是以为左某不通阵法,算不出你们皇朝之阵,还有大禹山之阵,皆有破绽,刚好都难以触及我所站立位置的周围方圆十丈左右?” 这话一出,李世安心中微微一沉。 “老李,真是他说的这样?”季岱好奇的问道。 李世安冷冷的道:“你莫非以为合我二人之力将你逼不出这方圆十丈?” 左丘嘲讽一笑:“就你们二人,也就只能乘人之危!至于现在,若能伤我半個汗毛,左某立马就转身就走。” 话语声中,他肩头一提,肩上大刀弹起,他顺势一斩,刀气掠过,那被封锁修为,捆住手脚,拖拽过来九位镇魔司军士皆头颅飞起。 “你敢!”李世安大怒出手,剑气纵横。 季岱也立马出手,道道寒光直袭左丘。 这二人认识上百年,彼此配合天衣无缝,封锁了左丘所有应对的可能。 不过左丘只是冷笑,真元运转,刀势磅礴,手中之刀临空劈下,血色罡气之下所有袭来的攻击皆烟消云散。 所谓一力降十会,恢复伤势的左丘,真正让李世安和季岱感受到完全不一样的压力。 根本就不用燃起道火,也可以将二人所有攻势轻易挡下, 当被杀的九人鲜血喷洒在地,左丘身上猛然燃起熊熊道火,暴涨的血色刀光直接将季、李二人逼退,然后他捏了一个印决,身躯周围一个阵法符文虚空复现,接着他猛然印在地上:“各位,准备看好戏开场!” 季岱怒吼道:“不可让他起阵!” 李世安道心也在示警,大喝一声:“刀来!” 在陈敖手中的乾龙天刀,一声、、龙吟之声传出,然后腾空飞起,落入李世安之手。 左丘看向这把长刀,虽比不上自己的血虎妖刀,可已入法宝之列,他眼神内闪过一丝贪婪,狰狞一笑:“晚了!” 刹那间,围绕大禹山周围,三百余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 李世安怒喝一声:“你休想得逞!” 他竖剑指在刀上一抹,一缕道胎精血渡入刀内,乾龙天刀光芒大盛,李世安飞身而起,怒斩而去。 轰隆! 整个天空被血光和青光所笼罩。 血光一阵摇晃,可并未散去,李世安被反弹而回,虚空中一道冲击波四散而开,卷起漫天尘土。 血光冲天而起后,三百余道血色光柱在半空汇合,化为血色光幕徐徐展开,要将整个大禹山笼罩其中。 李世安怒吼着拼尽全力不断挥刀,但毫无用处。 季岱也爆发了,虽不知道这阵法到底何用,但道心疯狂示警绝不会错。 只是,任凭如何,浑身真元道火皆已使出,依旧无法阻止。 反而随着左丘道火爆发,二人皆如破麻袋一般,身受重伤,倒飞而出。 “我去破坏其他阵基!” 季岱在地上翻滚几圈爬起身。 “咳咳,来不及了!”李世安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刚才几刀动用的是本源,几乎耗尽真元。 “那伱还有其他办法没?” 李世安惨笑摇头,忽然触及腰间一块玉牌,想到了顾元清的话! 第94章 滑溜的小鱼又跑了 大禹山内,镇魔司镇魔将军赖天锋怒吼起阵。 所有将士、皆运转真气,祭起奇境,九件宗师秘器之力汇成一体,化为一只巨手不断拍向血柱。 血柱荡起涟漪,诸般攻击皆是无用。 无数前来助阵的江湖修士,也想尽办法攻击血柱,也犹如蝼蚁撼树,都是徒劳。 大将军陈敖跃下城墙,帅龙骧军、虎贲卫,结下军阵,所有力量汇于他真武奇境之中,凝聚在他佩刀之上,施以撼天一击。 集两军之力,可敌宗师,可面对宗师之上的力量,一点浪花都未溅起。 左丘咧嘴而笑,忽见一刀自皇宫而来,刀至半途化为金龙,龙吟长啸,有人道气运夹杂其中,足以比翼道火境大成修士全力一击。 “这大乾倒也有点东西,可惜终究是土著,血魔大阵也不识得,若换成外面修行界内,这种阵法凭我一人之力根本就布不起来。” 此阵以人之鲜血精魄为阵基,若是外界,稍有见识之辈,在阵法未激发之前,以炼神法化解阵基怨气,再破了血气,阵基自破。 “可惜这一界元气贫瘠,不然老子就将这皇城一同炼了!” 左丘道火燃烧,手中长刀悍然而起,十丈刀气将金龙拦截在阵法之外,人道气息可破阵中血气和怨气,他不敢在阵法未完全祭起之时,被其冲入。 “唯有此时了!” 嘴角挂着血迹的李世安自腰间袋中取出了这枚玉牌,与季岱相视一眼,皆运转起剩余不到的真元再次扑去。 掠起同时,李世安往玉牌之中注入真元,随后抬手一扬,玉牌向左丘飞去。 左丘面对袭来的二人,淡然冷笑,就算加上眼前的这一刀,那又如何? 那皇宫袭来一刀与左丘的刀劲激荡起漫天劲风,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左丘刀势横扫,刀劲向季、李二人卷去,同时探手一掌拍向玉牌。 对这玉牌他并未太在意,或许暗藏一击,但他对自己依旧自信。 别说现在这般,就算来了四位道火境修士,他也可从容应对。 皇宫之中,高台之上,李颢天手持长刀,头顶金龙大印悬浮,借助周围皇室成员同源血脉之力与整个皇宫大阵合一,怒吼一声,再次斩出一刀。 刀气飞出,化为金龙,而他自己站立片刻,仰面倒下,七窍皆有鲜血流出。 不过真武九重的他,哪怕借助金龙大印,也难以承载这样的力量。 “陛下!” 徐莲英飞身掠去将李颢天扶住,庆王快步上前,拿出一颗丹药喂入李颢天口中。 左丘看到这一刀时,眼神一凝,莫名的危机感忽然升起,正要将季岱和李世安逼退,迎接此刀,可陡然又扭头看向玉牌,此时方惊觉,危机之感不是来自那一刀,而是这玉牌! 玉牌碎裂,刺眼的光芒之中,一只真元组成的白皙手掌自玉牌中探手而出,迎风便长化为十数丈,向他当头拍下,青山虚影浮现。 “这是……北泉山的气息!” 那在北泉山被镇压的感受再次浮上心头,瞳孔几乎一下子缩小到针尖大小。 道胎不住跳动一次又一次给他危险的感觉。 左丘怒吼一声,几乎毫不犹豫的燃起道胎精血,浑身道火熊熊腾起五丈之高,似将周围的空间都烧得出现扭曲。 他功法刹那间运转到极限,道胎不断将力量压缩而出,通过全身经脉窍穴输送出来长刀劲气突破三十丈,凝练到如同实质,强悍的气息直接将季岱和李世安的攻击震荡破裂,两人皆倒飞而出。 强悍、无敌,不可战胜! 这是季岱和李世安此时的感受,就仿佛他们与左丘之间的差距不是同境界,而是一个大境界! 这便是全力爆发的左丘,那刀劲周围不断产生又瞬间消失的空间裂缝,说明此时的他同样是处于这个世界的极限巅峰! 轰隆! 气劲触碰,光芒绽放,冲击波席卷而来。 但是,那道掌印上只有道道涟漪出现,青山依旧镇压而下。 左丘知道,这是道蕴的缘故,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一浮游界内,天地不全,怎可积下足以比翼神台境修士的道蕴!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之时,他怒吼一声,秘法运转,整个人仿佛变大了三分,双目红光透出,头发衣袂狂舞,整个人都染上血色,短时间连劈十数刀,刀劲汇聚一体向那青山而去。 在他的身上因过负荷的动用力量,一缕缕血迹自全身毛孔渗透而出。 面对他的巅峰一击,掌印依旧从容落下,所有袭去的力量都仿佛被镇压,所有的抵挡只是让青山颤动,下落之势变缓,而无法阻挡。 左丘所站立的地面也缓缓开始下陷。 这一刻,他知道若再想图谋其它,唯有身死! 他猛的一跺脚,那本来散开化为大阵屏障准备炼化整個大禹山的力量向他汇聚而来,稠密如同实质的血光向青山冲击而去。 远在北泉山的顾元清,转头望向了王都,借助真元和道蕴,他意识仿佛凭空降于此地。 随着他意念一动,左丘感觉他所有的力量开始滞涩。 他面色陡变,那种被镇压一切的感觉又出现了,仿佛他又回到北泉山内。 此刻,飞来的金龙也闯入了战斗现场,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夹杂众生意念的人道气息驱散了血气和怨气,却也让青山下坠之势受到了些许影响。 左丘感觉被压制的力量出现一丝松动,几乎绝望的他,秘法运转,道胎精血再次燃烧,体内血液自全身喷洒而出。 真元爆发,刀势悍然而上,接着血魄刀悲鸣声中炸裂,硬生生在掌劲之中破开一道缝隙,随后,血光裹着他的身躯从这一道缝隙中远遁而出,同时他震断了一条手臂和割裂了一道神念气息留在原地。 这一切说来虽慢,可实则倒飞而出的李世安和季岱跌落地上,还未来得及爬起! 他们看到了左丘逃走,起身想追,但那青山已落下。 轰隆声中,旁边整个皇朝都一阵晃动,漫天沙石尘土飞起,而左丘和季岱也被阻挡了前路。 北泉山内,顾元清微微皱眉,又让其跑了?这些天外之人太难杀了,那割裂出来的气息牵扯住了他掌劲气机,他又不在现场,根本没办法阻止。 但是,他也仅仅只是皱眉而已,此时的左丘只是一条滑溜的小鱼而已,已无需太放在心上了。 第95章 又一次蜕变开始(20万字了,求追读) 皇宫之内,皇帝李颢天侧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身体虚弱。 “老祖,这么说来,倒是朕这最后一刀让那左丘寻到了逃脱之机?” 李世安苦笑道:“皇帝你不必多想,将身体养好即可。若真说来,倒是我失策了,要是早些拿出那枚玉牌,或许左丘已是毙命。也无需耗费金龙印之力,此次之后,怕是至少三十年无法动用了。” 李世安完全没有想到顾元清所谓的一击之力,竟然如此强大,早知如此,他又何须耗费寿元苦苦拼命。 现在寿元亏损,皇帝也身受重伤,反倒让左丘逃得一命。 麻衣老者季岱散漫的坐在一旁,说道:“都愁眉苦脸做什么,虽说左丘逃得一命,但断了一臂,身受重伤,我看此战之后,他怕是也不敢再出来闹事了,以前是我们怕他,现在是他怕我们,我看现在多半是躲在什么地方,等候着试炼结束,好离开此界。 唯一可惜的是,没从他的话里知道些别的东西。” 李颢天咳嗽两声,勉强露出笑容,有气无力的说道:“季前辈说得是,现在这个结果,已算不错,至少保住了大禹山,保住了大乾子民和一众将士,左丘之事也算暂时解决了。只是,老祖,你和季前辈……” 此时的季岱和李世安头上都是两鬓斑白,燃烧道胎精血,有耗寿元,哪怕日后调养,元气恢复,头上之发色恢复正常,可耗去的寿元却不会恢复。 李世安淡然笑道:“我说皇帝,你与其担心我等,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我这老头子再怎么亏损寿元,也至少还有一甲子可活,至于你,本就伤过根基,再加上这一次,若是无法突破宗师,能再活三十年就算不错了。” 他说话的同时,又瞟了一眼庆王,这二人算是这两代李家之中的佼佼者了,可都未突破宗师。 这两眼看得庆王尴尬一笑,他也是一把年纪了,可谁让李世安是他叔,幼时还曾跟着一起修行。 庆王未转移注意力,连忙岔开话题道:“三皇叔,你是说那一枚玉牌是得自北泉山顾元清之手?” 李世安颔首道:“不错,若无意外,此玉牌乃是我去他山中之后,他才亲手所制!” 李颢天和庆王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震撼和惊讶。 顾元清所制的玉牌便能一举镇压他们集合几乎举国之力也难以应对的左丘,那其本人又该何等厉害了? 只是想想一年多前,尚是一名被囚进山中的元士,突然变成了这等人物,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世安意有所指地道:“皇帝,若是两月之后,顾元清去了登天路也就罢了,若是一直留在北泉山,你或许该认真考虑考虑了。” 季岱坐直了身体,心痒难耐的好奇问道:“李世安,你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 一座荒山野岭之中,浑身血迹的左丘仰着头躺在溪水边,一动不动。 一只花豹闻到血气而来,小心翼翼,匍匐前进,到了近处,猛然跃起,张嘴咬向左丘喉咙。 左丘抬起手,捏住了花豹头颅,拉到嘴边,张嘴咬下,鲜血流出,他大口大口喝入腹中。 花豹猛烈挣扎,爪子划过左丘的身躯,发出刺耳的声音,却无法刺破表皮。 片刻之后,花豹不再动弹,而左丘终于恢复了一点血气,缓缓坐了起来。 他徒手撕开豹子的外皮,然后大口地生吃吞咽,将整只豹子皆吃了下去,满身血迹,宛如野人。 吃完之后,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量,再次瘫倒在地。 未过多久又有一只猛虎低吼着出现…… 如此过了两日,地上各种兽皮散落一地,血腥之味飘出老远,可再无一野兽敢于靠近了。 而左丘终有多余的力气站起了身来,洗去一身血腥之味,看着左手断臂和这满地尸骨,他沉默不言。 他本以为几个月前已经够惨了,没想到最惨的却是现在。 “又是北泉山,又是顾元清!” 他仅剩的拳头紧握,双眼中尽是恨意。 能入圣天宗的都是资质出色之人,能成为试炼者,更是门中佼佼,曾有用血虎妖刀的他可自信一战任何同龄之人,但现在,却成了废物! 道胎亏损,本来三百寿元此时已经不足一百。 血遁之法,耗尽一身精血,亏了根本。 真元耗尽,又无灵石,在这贫瘠之地,不知多久才可恢复。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顾元清。 左丘听到远处传来搜寻的声音,知道自己虽以血遁逃走,可重伤之后,终究会留下可供追寻的痕迹。 “我不能死,只要能活着离开此界,我便还有机会!” 他迈开步子,开始向远处逃走,只为避开身后一群至多真武修为的天策门捕快。 …… 顾元清每日静观着北泉山的变化,北泉山成长的速度在不断加速。 到现在,几乎日曾一丈。 而且北泉山也在扩宽,山顶之上已是直径增加了接近二十余丈,而山脚处的直径增加了百余丈。 可奇怪的是,北泉山外却没有任何变化,就仿佛山内和山外看似连在一起,实则分属于不同的空间。 而山下的士兵也开始发现了一些怪事,那就是在这曾走过无数次的北泉山开始迷路了。 特别是绕在北泉山脚下的山涧道路,不小心走进去一迷糊,再出来时莫名其妙地到了另外的地方。 而唯有前山正门出入则不受任何影响。 “这北泉山真的成仙山了!刚今天巡查时,一走进那条岔路,就感觉周围的环境大变,完全不是以前的样子。” “我也是,本来就是进去方便一下,你猜怎的,根本就找不到出来的路了,而且山林里现在时不时的都是大雾。” “以后大家可都小心一点,别走进去走不出来了,还有小心山里的那群猴子。” 张卓听到手下之言,也进去尝试,果见北泉山内已是变了模样,与山外看到的完全不同。 而且有一群壮硕的猴子,他一进去,它们就围了上来,张开大嘴,露出犬牙威胁,似乎只要他敢上山,他们就要围攻过来。 甚至有一次明明记得从左侧入山,可踏进去后仿佛直接穿过了北泉山,差点一头摔进河流之后。 多次尝试之后,张卓吩咐手下将士,除正门山道之外,且莫从其他地方入山。 最后,巡山之事干脆也就此停了,北泉山这禁地根本就用不着他们巡查了,只每日营地周围操练,随后各自修行。 这些事情,顾元清也都看在眼中,他知道,这是北泉山又一个阶段的蜕变开始了,不是表面上看到变高、变大、灵气更多,而是由驻地向道场蜕变中本质的变化! 第96章 劝行(求追读,很重要。) 上一次灵山蜕变,还是八个月前。 那一次,顾元清得到了御物之法和灵气如池。 他能从真武境到这等修为,这两种加持都功不可没。 他很期待,这一次又将会有怎样的惊喜。 时日悠悠,转眼又是一月多过去。 此时的北泉已是高五百余丈,整座山中面积比起以往大了接近一倍,山顶之上也是宽阔了不少。 顾元清每日进入观山之中,意图一窥此山所长由何而来,可任凭如何也无法勘破其中奥妙,就仿佛是凭空而生,凭空而长。 更奇妙的是,这些增长,竟也不影响山中房屋和道路,只是回首对比,院落与院落之间增添了距离。 冯桃此时已是元士四重,也察觉到了外界变化,不过在她看来,不论是这山还是山里的公子爷都非凡俗,虽感觉惊奇,却没觉得太过意外。 此时,北泉山的山体增长的速度已经变缓慢,而脑海中的面板内,灵气如池则变成了二阶,所能提供的灵气更为精纯。 但顾元清知道,这才只是真正变化的开始。 灵山中心,那蕴养灵脉之处,每次呼吸一般的涨缩间,整座灵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这种变化并非外在可见,而是本质的进化和蜕变,唯有观山之时,与北泉山融为一体,才能有所察觉。 这一日,李世安又来到了北泉山外,看到北泉山似乎变得更高了,心中惊异。 自鸿雁山瀑布顶飞身而下,就待如以往一般沿着悬崖峭壁而上,可步入北泉山之时,却发现自己直接越过了北泉山,来到对面山涧河流之上。 他踏浪站在河中,抬起头看着北泉山时,惊讶之色露于言表,这是山中阵法随着灵山复苏而变得更为神异了吗? “李前辈见谅,刚才修行,未有注意前辈到来!” 顾元清的声音忽然响起耳边,下一刻,顾元清就出现在山巅悬崖,对着他遥遥拱手。 “是老朽不告而入,失礼了。” 李世安再次掠上,这次入山倒无意外,片刻间就到了山顶。 “小友这北泉山越发非凡了。”李世安感叹道。 “前辈过奖,只是山中灵气复苏带来的变化而已。”顾元清轻笑着道。 “小友过谦了,不论是这山,还是你,老朽都恍惚感觉非是此界所有。”李世安看向顾元清,只觉得他越发超凡脱俗,抬手举足间便有道蕴相随,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仿佛万物都在与之自然呼应。 一阵寒暄之后,李世安话入正题。 “此次老朽前来,一是道谢,若非小友那一枚玉牌,大乾国这次危咦,怕是老朽自己也至于道消身亡。” 顾元清微笑道:“这也本是我应尽职责,晚辈也是大乾之人,生于大乾,长于大乾。” 李世安叹道:“可惜我当时未将小友之话太放在心上,若不然左丘之事,也可一劳永逸了。” “他断了一臂,道胎和神念皆是受损,如此重伤,料想也不敢再出来造次,马上试炼也就结束了,他也将离开此界,所以,倒是没什么影响。” 李世安有些诧异顾元清竟知道得如此细致,不过也没多问:“说起这试炼,这次结束比预料的要早上不少,不过登天路开启之日也提前了,此次前来,第二件事,便是想问一下小友,若是有意登天路,老朽愿意代为引路,前往灵墟门。” 顾元清摇头一笑:“多谢前辈,不过这登天路怕是去不了,灵墟门来了三人,我杀了两个。不论其中缘由,与灵墟门的因果算是结下了,想必他们也不会欢迎我。” 李世安也知道此事,苦笑:“小友太过冒失了,但也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灵墟门内,掌管此事的为内门太上长老,与我李家有旧,这位前辈甚是怜才,若小友有意化解彼此恩怨,老朽愿前往灵霄山中。” 顾元清拱手道谢:“谢过前辈了,对于登天路一事,我也考虑许久,这次还是算了。” 李世安忍不住劝道:“小友慎重啊,北泉山虽然不凡,但正如天外之人所说,此界到底只是一小界,元气贫瘠,哪怕此山灵气充沛,怕也远远比不上外界随意一座灵山! 何况此界内,道火境便是极限,再无前路。且不说到道法传承,据说在此界突破境界,便会有大恐怖降临,要是困于此地,只会浪费了小友一身天赋,你若是前往登天路,还可与妙萱相互扶持,彼此也可照应。” 顾元清略微沉默,随后笑道:“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只是我意已定,若是真无前路,十年之后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这事儿就先不多聊了,这次前辈过来,可要在这山上好好坐一下,我让冯大娘弄点好菜,你我一醉方休。” 李世安在顾元清的邀请下留了下来,中午饭菜,也是让他大为叹服。 冯大娘做的菜,许多用的她亲手在山中所种,用的水也是灵泉之水,所用的肉是那只苍鹰抓来的野物。 还有水果,是顾元清御物之法自山中取来的鲜果。 这些东西都非凡物,唯一配不上的反而是来自醉仙楼的酒了。 一顿饭下来,李世安感觉浑身真元都有所精进,若非还有要事,他真想居于此地不走了。 临走之前,李世安又忍不住再次相劝,他确实不忍顾元清一身天赋浪费于此界。 当年,他成就宗师时,已过了可以进入登天路的年龄,当时也心性高傲,认为只要有前路,哪怕身在此界,也能开路而行。 可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困于道火境,不只是灵气缘故,还因这一方天地大道不全,他不忍顾元清也如当年的他一般。 可惜顾元清心意已决,怎么劝说也是无用,只能一声长叹,留下其若改变心意,可去寻他的话语后,飘然出了北泉山。 顾元清站在观景亭内,看着对面明显矮了一头的荡燕山瀑布,沉默良久。 登天路开启之日越来越近了,也意味着李妙萱将要离开,这一去之后也不知何日才会再见。 他的修行根基在此山,哪怕现在,出了山依旧可借山中之力,若事先做好底牌,除非是遇到那浑天绳一般的法宝,他自信可无惧此界任何人。 可是,一走出山外,便会失去悟性和资质的加持,那他不过寻常之人,连思维也会变得迟钝三分,悟不了道机,又谈何求道? 第97章 登天路现(21万字了,求追读!) 归墟岛,灵霄山顶。 李妙萱站在悬崖边之上,眺望着大乾王都的方向。 “妙萱道友,你真不打算再回去看一看吗?”一袭青衣道装的邝同义落在了李妙萱身后。 李妙萱摇头道:“算了,既已打算走上登天路,离开此界,就算回去看一眼,又有何用?何况,此时的我已不适合在山下行走了。” 邝同义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声轻叹,李妙萱虽站在那里,可实则有元气将之包裹,以防体内气息泄露,这与大殿之内的老祖一般无二。 这是自身修为超越此界之极限的原因,一不小心泄露气机,便会震碎了此界之空间,魔气渗透入内。 而这还只是一般的后果,甚至曾有人修行之时,体内元气震荡,空间裂缝产生于体内,魔气混入真元灌入道胎,从而走火入魔。 邝同义走上两步,与李妙萱并肩而立,说道:“这天下还有一人和你,其天资可与你相比,我曾邀其入山进登天路,可时至今日,也未见其来归墟岛。” “前辈你说的是顾元清吧?” “你也知他?”邝同义忽哑然而笑:“倒是我多此一问,他也是大乾之人,这片世界如此之小,你又如何会不知。” 李妙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邝同义又是叹道:“或许是因为他与我灵墟门有着因果,所以不……愿前来吧,可惜了,不然还可在前路之上与妙萱你结伴而行。” 李妙萱神色淡然:“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邝同义也望着远处,似穿过大海看向了大乾界内,说道:“是啊,不可强求,谁让我等生于此界呢?浮游界,呵。” 邝同义的神色和言语,自嘲中带着苦涩。 李妙萱默然不语。 …… 三日之后,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到灵霄山之时。 大殿内的干枯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眼,周围的元气灌入体内,刹那间,似乎整个灵霄山顶的灵气都被其所吞噬。 他的全身肌肉开始隆起,皮肤开始恢复光泽,头上一根根黑色头发长出,片刻之间,就变成了中年男子模样。 他站起身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 “五百年啊,锁住生机,却锁不住岁月。不过,总算过去了。” 他叫纪青云,灵墟门太上长老,枯坐大殿四百年,所求皆为今日。 他缓步走出大殿。 “见过老祖/前辈。” “见过诸位道友。 大殿之外,有七人静静等候,见到纪青云后皆抱拳行礼。 这几人皆是道火境修为,其中一人赫然是李世安,他与灵墟门有旧,且今日是李妙萱登天门,是以可来此观礼。 纪青云回礼微笑道:“今日当开天门,诸位随我一起去山顶观礼。” 方圆百丈的巨大广场正上方,摆着香案和祭品。 祭台后面,有九十九道台阶直通灵霄山最顶处。 纪青云领着众人上香,随后三拜,拜天、拜地、拜祖师。 李世安泽站在最后方,注视着站在纪青云身后的李妙萱。 这时,天空之上,忽有一道霞光凭空浮现。 纪青云自腰间拿出一枚青铜令牌,转头对邝同义道:“同义,你且看好了,或许下一次还有人可登天门,便要由你开启了。” 邝同义神色微变,急道:“老祖你……” 纪青云淡然一笑:“不要多想,等会儿便知。” 话语声后,他捏了一印决,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抬手一抛,青铜令牌飞上那高台之上,天上霞光落下,青铜令幽光绽放,化为一道三丈青铜大门。 “妙萱,去吧!” 李妙萱躬身一礼,向着山顶迈步而去。 片刻之后,她来到登天台上,回过头来,对着山下诸人一拜。 邝同义等人回礼:“祝妙萱道友,仙路昌隆!” 李妙萱又对着大乾的方向深深一望。 李世安忽然大笑道:“妙萱你放心去吧,大乾有我!” 李妙萱对着李世安以宫廷之礼盈盈一拜,随后起身毅然转身推开青铜大门。 门内霞光万道,瑞气条条,一道白光组成的道路直通天际。 李妙萱深呼吸一下,斩去心中千般念头,缓步走入其内,踏上台阶。 这时,广场之上,一垂暮老者纵身而起,掠向青铜大门。 邝同义色变:“周师兄,你要做什么?” 老者大笑:“与其等死,不如舍身一试。” 纪青云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随后别过脸去,不忍的摇头一声叹息。 青铜大门正在缓缓闭合,只见得老者已上高台,向青铜大门里面跨了进去。 可李妙萱轻易踏入的青铜大门忽然绽放光芒,半只脚踏入其中的老者倒飞而出,口吐鲜血。 老者忽然放声大笑:“吾虽死,但也无憾,只可惜未曾见那天外之景!” 话语声中,他身躯之内生机外泄,熊熊道火燃烧,落在地上之时,已化为灰烬。 纪青云轻声道:“不是不愿让伱们尝试,而是登天路上自有规则,若是擅自闯入,只会身死道消。周道友,一路走好!” “道友,一路走好!” 邝同义等躬身一拜,眼神中满是苦涩。 青铜大门光辉敛去,纪青云抬手收回令牌,随后将之交给邝同义,又拿出一本帛书递了过去。 “同义,此二物以后便交由你保管了。” 邝同义未敢接过:“老祖,你这是?” 纪青云微笑道:“敝人镇守此界五百年,今日算是圆满,也该要离开了。具体缘由,在那给你帛书之中自有记录,以后镇守之责,便交由你了。” 话语声中,他身上闪烁起微微白光,似有一股力量要将他卷走,他的身躯也在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忽然,整个灵霄山一阵晃动,那要将他卷走的力量忽然消失,一道意念落入他的识海。 纪青云的微笑戛然而止,整个身体都僵硬下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在场之人皆神色微变。 片刻之后,晃动停止。 众人转头望向纪青云时,发现他的神色不对劲。 “老祖?” “或许这些东西要晚些时候才能给你。” “老祖,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青云将东西收了回来,一步来到登仙台上,眺望着大陆的方向,眉头紧皱,似有怒火在心中燃烧。 “是谁?为何要在此时作乱!” 大乾西侧的荒山野岭之内,左丘的身躯在白光闪烁渐渐消失,刚才他感觉到大地在晃动,不过,这已与他无关了。 “终于结束了,只是现在的我,又如何在试炼之路上,与人争夺机缘?” 如果再给他机会,他发誓,定然不会去那北泉山! 北泉山上。 顾元清站在悬崖之上,眺望着远方,那个方向正是归墟岛的方向。 “此时的她或许已经离开此界了吧,以她的修为定然能闯过登天路。” 鹅毛大雪飘落,将北泉山都染白了头,一窝野狐在顾元清旁边翻滚打闹。 忽然,大地震动,惊得所有的野狐都露出惊慌之色,北泉山上无数飞鸟飞起。 顾元清身躯微微摇晃,先是皱眉疑惑,随后低头望下,他的视线仿佛穿过山体,来到地底之下! 第98章 洞天雏形(求追读,鞠躬~) 只见得山体之下,北泉山看似还在此界,可实则已穿过裂缝通往了魔域。 无尽的魔气将最地下部分的北泉山体包裹着,不断地涌入北泉山内,随后被北泉山的力量洗尽其中戾气、怨气等负面气息,化为精纯的灵气。 只是片刻之间,整个北泉山中灵气仿佛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稠密得宛如实质的灵气注入北泉山的核心之地时,这本在进化之中的北泉山仿佛终于被打破了某个界限。 真正的蜕变开始了! 顾元清感觉脑海中的北泉山影像开始晃动,他连忙盘坐下来,进入观山之态,意识与北泉山融为一体。 这一刻,仿佛补全了最后一个拼图,一道涟漪自北泉山核心处荡漾开来,玄妙的气息仿佛流水一般浸润过北泉山。 北泉山的一切都开始变化,土地开始化为灵壤,树木开始蕴养灵机,山中动物变得更有灵性。 而顾元清的体内也是如此,玄妙的气息自他全身上下拂过,感觉整个身躯焕发新生,全身细胞贪婪仿佛也开始进化了一般,贪婪的吸收着灵气。 顾元清的道胎潜藏的道机也仿佛被催化了一般,迅速的转化为道蕴,变成顾元清的道行。 这一次蜕变,仿佛是本质的进化,改变着北泉山和顾元清自己。 顾元清的意识也被这一道气息所滋润,思维运转也似乎更快了,对外界的感应更为灵敏和清晰。 随着这股气息遍布整個北泉山,遍布顾元清的躯体,微弱的震动开始产生,就仿佛与大道开始共鸣。 这样的震动中,所有的一切都加速变化。 顾元清的意识再次处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似深入其内体悟着北泉山一切变化,又是超然物外,旁观着诸般景象。 这些变化的本质,虽然此时的他尚看不懂,却化为一缕缕道机,烙印在他意识深处。 而这一刻,北泉山内,除了他的意识外,其他一切生灵的意识似乎都凝固了,连动作也停留在变动之初,连空中的飞鸟也禁止在了空中。 那些诸般杂念皆是不见,唯有最为纯粹的道机在他心中流转。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一切的变化缓慢下来,顾元清的意识再次归于体内, 这北泉山的一切再次恢复正常,空中的飞鸟振翅高飞,偏院的冯大娘正用木瓢取了一碗水倒入锅中,脸上因北泉山震动的惊慌神色还未退去。 北泉山安静了下来。 可山中的一切皆已不同了。 顾元清静坐良久,体悟着刚才的变化,将这些变化沉淀于心中,随后才意念沉入识海,看向脑海中面板变化。 宿主:顾元清 称号:北泉山主 称号加持:观山、御物、天钓 修行天赋:百里挑一(超群绝伦) 悟性:百里挑一(千古无二) 驻地:北泉山(上等灵山,洞天雏形) 驻地加持:修行天赋+2,悟性+3,灵气如池(三阶),灵山试炼,天地潭。 天赋和悟性的加持等级并没有变,可顾元清本身的资质却提升了一个档次。 北泉山变化为上等灵山,成为洞天雏形,灵气如池也变成了三阶,所能提供的灵气精纯至极。 剑道天赋已然从面板之中消失,顾元清心里已隐隐有着猜测。 原本有着剑道加持,是因为此山之中,曾为北泉剑派驻地,山中烙印着无数习剑之人的气息。 而到了如今,剑道修行对他来讲已是微不足道,同时北泉山内的烙印已无法对此时的他的状态进行加持。 最让顾元清在意的是称号加持多了一个天钓,驻地加持多了一个天地潭。 他意念触碰这几个字,一股信息流入脑海。 天钓:以元气为杆,以神意为线,以道行为钩,垂钓诸天。 天地潭:灵山规则所化,宿主可选山中一地具现世间。 顾元清睁开双眼,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轻声自语:“倒有点意思。” 经过这近两年的摸索,他对系统提供的加持已有了解,每一种加持都并非单纯的能力,而是对修行的指引和辅助。 他很期待,这两种加持又能对他的修行带来什么帮助。 不过,此时的他并未急于去尝试,而是观看起了北泉山外的变化。 观山之下,只见得北泉山底已没入魔域之中,北泉山如同一个塞子,将魔域牢牢封住,魔域中的魔气偶有从裂缝之中溢散出来,也被北泉山之力迅速捕捞进了山中。 并无一缕魔气散入外界天地。 顾元清心中轻松起来,他毕竟生于大乾,并不希望以自己的缘故影响了这方世界的安全。 现在这状况看来,北泉山坠入魔域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毕竟这一方世界太过贫瘠,只靠自身道蕴,北泉山的蜕变太过缓慢,而此时,魔域中数不尽的魔气就成了北泉山成长的资粮。 虽然不知道以后是否会另有变化,但至少目前来看,有利而无弊。 顾元清站起身来,忽然瞧见悬崖之下已然不同。 往日里,虽也有雾气弥漫,可多少隐约能见山下模样,可今日雾气在悬崖之下三尺处,变成了云层一般,遮蔽了山下的一切,意念探下,一入云层之下,就如入了泥沼,未及发现什么,便迅速消散。 他抬手一道真元化为巨掌,将这云层卷开,又发现山下依旧,意识也可下探。 只是,当其收回真元,片刻之间,山下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他试了好几次皆是如般,大为惊讶。 又以观山看之,山下也和往常一样,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眉头微皱,一道真元夹杂神念缓慢探入其中,这次终于发现了不同,进入云层之后,就有极度暴戾的气息席卷,迅速的将他意念和真元冲散。 他心中一震。 “这云层之下,分明不是此界!” 意念落在识海面板的天钓之上,一丝明悟浮上心头。 “原来如此!天钓,垂钓诸天,那此处便是钓台,现在北泉山与魔域相连,所以云雾之下便是魔域,而这些看似普通的云雾,实则为北泉山规则所化的外相!” 第99章 天钓加持(求追读!感谢~) 北泉山下。 所有的禁军卫士皆在操练军阵。 之前的震动,虽引来慌乱,可随着张卓沉声一喝,众人皆复归安定。 只见得随着军阵展开,众军士气息合一,一只巨大的神鹰虚影张开双翅似欲而出,虽只有数百人,可其气息已是接近真武九重。 在数月下来,北泉山下几乎人人修为都大有提升。 北泉山与此界相连,其中灵气总有些许溢散而出。 特别是魔域缝隙出现之后,北泉山内灵气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这外界也受其余泽。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常驻于山下的禁卫军自然是第一个得到好处,呼吸之时都会有一缕缕灵气没入体内。 这对于这方天地的人来讲,几乎称得上天大的机缘。 就连张卓,也在前几日突破了真武七重。 在大乾,真武七重,已可为将军,统领镇压一方。 他此时虽被手下称为将军,实则不过偏将而已,而一旦朝廷知道了他的修为,定然会直接提拔。 真武七重和真武六重,看似只是一个小境界的差别,但其地位和待遇可完全不同,大乾之中,不知多少修士一生都困于这一步。 此时,他很庆幸当日未将消息上报神鹰卫中,要不然这等好事怎会轮得到他。 军阵演练完毕,一个亲卫凑到身边,说道:“将军,你可有发现这北泉山又不一样了?” 张卓抬头看了一眼,淡然道:“这北泉山每日皆在变化,这又有何奇怪?与其去琢磨这些,不如多将心思放在修行之上,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或许以后就轮不到我们了。” 这亲卫神色一滞,他知道张卓此言何意,这里毕竟几百人,这消息终归是瞒不住的。 “将军,您就甘心将这样的机遇让给他人?” “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而是上面怎么决定。” “要不将军,你去求下山上的顾公子,若是他能说一句话,这机遇谁也抢不走。” 张卓脸色一沉,呵斥:“休得再说,我等偶有进山内修行已是人家不愿计较,岂可以这等事情去烦求别人?” 皇宫内,御书房。 李颢天坐在龙椅之上问道:“玄青真人,今日大乾境内俱天动地摇,你精通天相、气运之道,可有察觉这是何缘由?难道是地龙翻身,有大灾之兆?” 玄青真人微笑道:“陛下不必过于担忧,今日清晨,贫道曾在大禹山一观大乾,只觉江海永平,风清气正,气运稳固,犹如初生之朝阳,蒸蒸日上,未曾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今日震动,或许与登天路开,试炼之人回归有关。” 李颢天笑道:“如此,朕就放心了,天外试炼之事,今日总算结束,真人刚自山中下来,就被朕请了过来,这数月来多有劳累,今日就不与你多聊了,过些时日,朕让人备下酒宴,再请真人到宫中坐而论道。” “此次一战,贫道也未出什么力,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修行而已。” 玄青真人起身行礼。 “陛下,贫道就先告退了。” 玄青真人走出御书房,李颢天的笑容慢慢敛去。 登天路开,就意味着李妙萱离开了此界。 想着唯一的女儿再无相见之日,他的心中怅然若失。 往日,李妙萱虽常年修行于灵墟门,数年才能一见,可终归只要想见总能见得着,但现在,分隔两界,便如天人之隔,李妙萱就算有心再归,他也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只是李妙萱追寻长生道途,他也无法阻止,总不能因此让女儿困于此界。 “陛下,小殿下今日一早就吵着要见您呢,您看要不要过去一趟?” 徐莲英察觉李颢天心情不好,欠着身子轻声道。 李颢天闻言神色一振,露出笑容,起身道:“摆驾倾云苑!” 归墟岛。 灵霄山顶。 纪青云一人站在大殿之中,神色冷冽,心情相当不好。 今日本是期满五百年,可离开此界,回归天外,可就在接引他之时,却出了这等变故,让他不得不暂留此界,查明真相。 这若是换成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关键此地乃至浮游界。就算他体内有接引符印,也不可能随时都可接回。 而此界与外界时间流速差别太大,稍有耽搁,此界已是过去不知道多少年! 过了片刻,邝同义走入大殿内,抱拳躬身道:“老祖!” 纪青云的神色恢复正常,说道:“同义,你准备一下,明日随我一起下山。” “老祖,你要下山去?可是有何要事?”邝同义大为惊讶,要知道,自他进入灵墟门以来就从未见过纪青云走出灵霄山外。 “有些东西需要去看一看。” 邝同义想到今日的事情,问道:“可是与今日灵霄山震动有关?” 纪青云语气略显沉重:“确实如此,灵霄山乃此界核心所在,若是连灵霄山也震动,那便说明这一界内出了大问题!或许与魔域有关。” 邝同义心中一震,能让纪青云如此说的,这事儿影响定然很大。 北泉山上。 顾元清闭上双眼,再次以意念触动天钓加持。 他抬起双手来,一道真元自手中而出,化为丈长钓竿,随后一缕夹杂神念的真元自钓竿垂下,没入下方云雾之中。 这一缕元气穿过云雾,便进入魔域,魔气席卷,这一缕元气与神念皆迅速消散。 顾元清真元持续输出,让真元更为凝练,以抵挡魔气的侵袭。 过了半晌,顾元清微微皱眉,天钓可垂钓诸天,但自己连魔气都无法抵挡,更别说以道蕴化为鱼钩了。 “难道是我真元不够凝练,神念不够坚韧的缘故?本以为经过这数月的沉淀,在道胎境已是接近圆满,真元淬炼快到极限,可此时看来似乎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经过以前的观山和御物,顾元清认为既然出现了这個能力加持,那便说明凭借现在的自己能够办得到。 既然连续失败,要么自己还有欠缺,要么另有窍门未有发现。 又过了良久,顾元清忽然想起北泉山可洗炼魔气,心念一动,北泉山虚影浮现,以御物之能加持在鱼线之上。 第100章 初试天钓(求追读) 再次尝试,果见渔线在魔气侵袭之中不再消散 顾元清心有所悟,正如御物需与观山相合,这天钓同样要结合观山和御物之力。 意念动间,继续催动天钓之能,一缕道蕴化为的钓钩和鱼饵。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道蕴成型不久,顾元清正要仔细感悟天钓能力加持所带来的变化,以及观山御物是如何抵御魔气的侵袭。 就有东西咬了上来,钓线绷直,钓竿微微一沉。 顾元清还未来得及提杆,真元、神念所化的渔线忽然崩断,失去了对道蕴的感应。 他愣了愣,摇头一笑。 “看来就算加上观山和御物,足以抵御魔气的侵袭,可这渔线还是太过脆弱,依旧需要在真元和神意之上下功夫。” 他略一琢磨,一根新的钓线垂落。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根钓线由三道细小的真元相互缠绕编织而成。 钓线再次没入魔域,新的钓钩和鱼饵迅速成形,可这一次顾元清心里还未来得及有所准备,钓饵就被魔域的“鱼儿”一口吞下,钓线依旧立马崩断。 而且神念感应,从气息判断,这条“鱼儿”分明就是刚才那一条! 顾元清眉头一挑。 “你是尝到了甜头守在这里了不成?不过,也正好,就拿你来练手。” 顾元清再次垂下渔线,这一次的渔线由七缕细小真元编织而成,从刚才的事情判断,编织而成的渔线明显要比单一真元韧性更足。 这一次下去,依旧是道蕴刚成就被猎物吞了诱饵,钓线再次崩断,但顾元清已可清晰感应到拉扯之力,就如同铁丝变成了钢绞线,自然可以承受更大的力量。 他心里已对天钓有了初步的猜测。 那便是磨炼真元和神意,在与猎物的较量之中,去体悟真元和神念的运用。 同时将道蕴化为诱饵的变化似乎也另有玄机,只是其中奥妙只有以后再去细细感悟,眼下首要的便是如何将这钓线变得更为坚韧,要不然就是垂钓,而是白白给猎物送食物。 顾元清以御物之法辅助真元变化,让从体内出去的每一缕真元变得更细,更有韧性。 他没有再急着将渔线垂入魔域,而是先试一下自己可以同时操纵多少缕真元编织。 一炷香之后,顾元清看着眼前拇指粗细的钓线陷入沉思。 眼前的这根钓线,是由五十缕真元编织而成! 顾元清本以为以自己对真元的掌控,再凭借御物之能,控制数百缕真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真正做来时,却发现并非这般。 随着加入的真元数量越多,编织之时,稍有分神,便会相互融合。 要稳固其特性,就不得不以更多的精力去操纵,同时,再抽出的每一缕真元的粗细也控制不到最初的模样。 而到了目前,顾元清感觉自己若再往这上面缠绕一缕真元,这整个编织出来的钓线便会迅速融为一体,化为单纯的一股真元。 “难怪天钓的介绍说的是以神意为线,这看似真元的编织,实则是考虑自己对神意的把控,也就是分心多用之术。” “而就这一步骤,这其实也是御物能力分支的进一步提升,若无之前御物时分心多用的磨炼,只怕我编织真元到十数缕时,就会失去对其的绝对控制,毕竟这些真元皆是同源,相互接触,便会融为一体。” 到此刻,顾元清对各种加持的了解也更进一步。 观山壮大神念,体悟道蕴。 御物是以念控物,以念御道。 这两者皆是修行之基础。 而天钓之法,便是在二者基础之上的运用和磨炼! 眼下这一步,还只是最初的一环,以后在与“鱼儿”的较量中,斗智斗勇斗法,从而完善自己的诸般能力,才是真正修行。 顾元清微微一笑。 “在这山中钓鱼,既可闲情逸致,还能同时修行,倒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眼下的这根钓线要不要放入魔域之中试一下呢?这么粗的线,怕是再傻的“鱼儿”也会觉得有问题吧?” “也罢,就姑且一试吧,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总不能就此散掉吧,就算吊不着鱼,也可以凭此一观北泉山加持下的御物之法,是如何抵御魔气。” 念及此处,他垂下了钓竿,拇指粗细的渔线沉入了魔域之中。 魔域内。 血日将整个大地染成红色。 荒野之中,一只一丈之高的壮硕野猪吃着山中杂草,它膘肥体壮,浑身黑亮,嘴上獠牙三尺,油绿色的瞳孔闪烁幽光。 它不时回过头来盯着山间的一处,回忆起刚才的美味,现在都垂涎欲滴,那几枚凭空出现的野果,吃了之后感觉全身舒畅,比起吃过的任何一种东西都要好吃。 所以,哪怕过了这么久,依旧舍不得离开此地。 忽然,诱人香气传来,它扭头看去,果见那枚淡红色的果子再次出现,地上黑褐色泥土被他四脚蹬得漫天飞舞,它急奔了过去将那枚果子一口咬下,至于自虚空穿出,有拇指粗细,接近的透明的绳索它直接视而不见。 咬下果子后,它扭头用力一甩,却发现竟未将那绳索挣断,它有些许愤怒,扭动身躯带动头部,猛烈甩动。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有一个钩子穿入皮肉之中,那绳索向上一提,将他半个身躯提得仰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它整个身躯都为之一僵。 北泉山上,顾元清眼睛一亮,这一次的钓线果然未断。 那一刹那,云雾之下传来的巨大拉扯之力扯得身躯都向前一倾。 “力气倒是挺大的!都上钩了,这次怎么也不能让你再跑了!” 北泉山虚影浮现,并随着他的意念加持在钓竿之上。 此刻的他仿佛一座大山稳稳矗立,任凭鱼竿之上传来何等力量,也是无用。 通过神念感知,顾元清能感觉那由道蕴、真元、神念所化的鱼钩除了穿破猎物的肉身之外,还直接钩住了猎物的神魂。 那灵魂深处传出的剧烈疼痛,直接让猎物的一身实力被散了大半,就连肉身的力量也发挥不出三分。 顾元清本来还计划着如同真正的钓鱼一般拉扯收放,遛上一阵,让其精疲力尽再收线,可此时看来是用不着了。 鱼竿提起,真元回缩,一头硕大的猎物被提了起来。 “原来是一头野猪,这個头可真够大的!” 这野猪本来还在挣扎,可一出了云雾,进入北泉山的界限内,就被完全压制,再加上神魂剧烈疼痛,让它半点力气也施展不出来。 第101章 天地潭 顾元清将之卷上悬崖,放下这野猪之时,山头都微微一颤。 “看这体型,这野猪怕至少是七、八千斤!” 他心中惊叹,不愧是魔域的产物,随便钓一个上来就如此之大。 野猪落上山头后,顾元清意念松动,神意所化的钓钩消失,野猪便翻滚而起,油绿色的双眼看到顾元清时,竟是展露凶光,要想冲撞过来。 但被顾元清抬手就镇压得动弹不得,此时它仿佛才认清真相,有了惧色。 “这灵性似乎差了些,脾气也有些暴躁。” 顾元清粗略估计,这野猪的力量当与宗师境的修士相当,凭借心神感应,发现其意识混乱,全是野兽的本能,竟还比不上山中诸兽。 看着体型如此之大的野猪,顾元清又微微皱眉。 这野猪身上蕴藏魔气,与其肉身融为一体。 北泉山能洗练侵入的魔气,却无法洗去这野猪身上魔气,只能将之尽数压制于体内,也就是说其肉并不可食。 杀了埋掉又觉可惜,至于放了那更是不可能。 “看来唯有将之放入天地潭内了,正好也试上一试。” 顾元清看向悬崖边上的空地。 “怕是魔域钓上来的都与此猪相差不同,都需放入天地潭内,那这天地潭便放于此地,免得日后麻烦。” 他意念触动天地坛和识海虚影,下一刻,一股莫大力量虚空涌现,化为旋涡状,缓缓下沉,将方圆五丈左右的空间笼罩。 顾元清意念与之触碰,一股苍茫的气息迎面扑来,刹那间,顾元清的意念似跟随着气息触碰到古老的岁月。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瞬息之间便消失无影,下一刻,一方深潭出现了悬崖之旁。 这一方深潭的潭壁浑然一体,通体青黑,上面爬满青苔。 潭水立地六尺,甚是清澈,但深不可见底,看上去与普通水潭似乎没有多大区别。 可顾元清观山看之,可以“看”到这潭看似位于山体之上,实则独立其外,北泉山上,只是天地潭入口的具象而而已。 意念探入,就发现六尺之下的潭水化为无边无际的宽阔海洋,外面看似一点涟漪实则已是滔天巨浪,而这潭水也似蕴含有玄妙气息。 潭口闪烁微微幽光,有无形气机隔绝内外,除顾元清以外,万物皆不可靠近。 顾元清真元将野猪一卷,放入潭中。 就见得这野猪越往下落,变得越小,落入水中之中,化为一条细如绣花针一般的小鱼,没入汪洋大海之中。 观此奇景,顾元清可谓大开眼界! “这北泉山内,当属此物最为神妙吧?这里面就仿佛是一个广阔无边的世界,竟是直接改变了野猪形体,犹如造化之术。” 顾元清身为天地潭之主,依旧可以感觉到野猪所化的小鱼,感觉从内而外,都变成了鱼的模样。 他意念一动,又将这条小鱼卷起,鱼儿离开水面之时,又复化为野猪,随着离开水面越来越远,其体型也迅速变大。 此时的它眼神内尽是慌乱,搞不清楚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元清松开意念,野猪又落入潭内,再次化为小鱼,笨拙的摆动身躯,想尽快逃离。 顾元清哑然一笑,随后绕着这天地潭看了一圈,想以意念卷起潭水,却发觉其重如千钧,意念难以撼动。 忽然醒悟,或许刚才自己看似想卷起一小团水,实则落入此界便会化成湖泊,以自己区区道胎境修士之力又怎卷得起来。 他遂改变策略,卷了一滴水出来,这一滴水离开水面,便迅速变大,原本其中蕴含的神妙气息却迅速消失,顾元清又从中只截留了一点带出潭来,发现其与外界之水并无不同。 “看来这天地潭,目前的我只能使用,尚无能力解析其中神妙。” 念及此处,只好作罢。 遂又重新坐在悬崖边上,练习起真元编织之法。 这一坐便是半日,顾元清渐渐的摸索到一些诀窍之处,随着不断地练习,编织的真元数量来到六十缕,虽有心再继续下去,可渐渐感觉精神疲惫,反而无法再精确控制。 这才离开悬崖,慢步向院中行去。 路过偏院附近,风大娘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一阵比划。 大体是求顾元清下次给送东西来的军士说,能不能带一把好点的砍柴刀和锄头上来。 这段时日,仿佛山中的树都越来越硬,原来的砍柴刀都卷了刃口,就算磨了之后也用不了几次。 还有菜地的野草长得也快,锄草的锄头都快挖不断野草根茎了。 顾元清一听便猜到原由,这些山中花草树木被灵气滋润渐渐改变了质地,这里的农具都是普通货,自然难以砍断。 顾元清微微沉吟,念头一动,院落之中的那把血虎妖刀飞了过来。 这把妖刀放在那里已久,对此时的顾元清来讲用处越来越小。 他将之握在手中,随意挥了两下,笑道:“这刀锋利,大娘你就用这把刀来砍柴锄草什么的吧。” 声音直接响起在冯大娘心中,她有些迟疑的比划道:“这刀一看就不凡,用来砍材是不是可惜了。” 顾元清递了过去,轻笑道:“就算找他们要了新的砍柴刀,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又用不了,这刀放在我那里也是没什么用处,大娘拿去了空闲之时,还可以练练刀法和力气。” 冯大娘还有些迟疑,但顾元清不由分说的就递了过去,她连忙接住,握在手中,感觉有些重,好在这些时日力气又增加了不少,双手握着还可以挥得动。 她现在也开始修行了,顾元清还给了她一些来自北泉剑派密室内的刀法和剑法秘籍,此时握着真正的好刀,心中甚是欢喜,连忙跪下,将刀放在一旁,磕了一头,比划道:“老奴谢过公子。” 顾元清将之扶起,责怪道:“我不喜人动不动就磕头,大娘以后切莫如此。” 冯大娘喜色颜开,比划道:“老奴知道,只是一时激动,不知怎么感谢公子才好。” 顾元清笑了笑,转身向院落走去,同时挥了挥手道:“今日心情不错,大娘为我多弄几个好菜便是,我准备一醉方休!” 第102章 灵墟门老祖出山 登天路,李妙萱站在一个方圆三丈白玉平台之上。 回首望去,九十九层台阶已然走过。 任凭道路之上有何等压力,或者幻境扰神,但凭借她超越道火境的修为和坚定的向道之心,并没有任何意外。 她看向平台右侧,只需沿着这里走出便可前往试炼者所在的修行界。 不过,她的目光并未在此多有停留,而是抬头看向了上前方。 那里云雾缭绕遮蔽视线,可隐隐间又似有霞光万道透出。 李妙萱忽然抛出一物,迎风见长,化为长桥,李妙萱站上桥头,就见这长桥迅速向上延伸。 百丈之后,赫然顿开,露出隐藏其中的白玉台阶来。 她踏上台阶,收回长桥,继续而上。 修行界内。 灵墟宗,接引台。 宗门接引长老周有山已等候多时,他微微皱眉。 三千浮游界,灵墟宗监管其中二十余,今日有三界开了登天路,其中两位道胎境的修士已是来到宗门,可偏偏最后一人却未出来。 按照浮游界内传出的消息来看,此人年纪轻轻已是道火境修为,怎会等了如此之久还未走上来? “师尊,不会这次踏上登天路的人,未能走上接引台吧?”一个年轻修士道。 周有山淡淡道:“再等一会儿吧。登天路开时,浮游界与修行界时间流速归一,或许因什么事耽搁了,也或许是想借登天路磨炼修行。” 能在浮游界内三十五岁以下修行到道胎境以上的皆是天资不凡之辈,有着修行到神台境的潜力,可为宗门中坚。 而能修行到道火境者,甚至有成就虚天境,成为宗门支柱的可能。 所以才会由他这个长老亲在此等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太阳已经落下,来到傍晚。 “尔等候在此处,若是有人出来,带来寻我。”周有山终于不耐烦了,纵身一跃,卷起一道云雾腾空而去。 …… 顾元清终究还是没有喝醉,这些凡间佳酿,已是难以完全麻醉他的意识。 他躺在院中,一日大雪之后,天空又恢复了清澈,月光照耀下,他在微醺之间看着天上繁星。 “这一方世界只是一个小世界,那天上繁星是否又是真实的呢?” 不由得又回想起前世来,出身平凡,为了活在城市中,为了一套房,最后猝死加班之中,整个一生都显得那么无趣,唯一让他挂念的便是前世父母。 “不过,有大哥在,相信一定能照顾好他们。” 念头中又闪过离开此界的李妙萱,随后又是一杯清酒入喉,缓缓闭上双眼。 将诸般念头皆驱出脑海,进入观山之中。 今日几乎耗尽的神念在与北泉山合一中逐渐恢复。 一夜过去。 顾元清神清气爽,如往常一般先采罡纳气,蕴养道胎,随后研读推演功法。 下午,他又去了悬崖钓台之上,感应了一下天地潭中野猪所化的小鱼,感觉其在潭水之中似乎过得很好。 便又坐在一块山石之上,触动了天钓之法。 真元编织之法已是比昨日熟练许多,只稍微熟悉,昨日编织的感觉就又浮上心头。 片刻间,一根七十缕真元编织而成的钓线已然成仙,而且此线只有小指粗细,与昨日相比已是进步良多。 垂下钓竿,钓线没入云层化为钓饵,未过多久,就感觉钓竿一沉。 他将钓竿一提,神念道蕴所化的鱼钩就挂住了猎物的肉身和神魂,未要多时,猎物就被拉入此界。 定睛一看,竟是一头壮硕的灰熊,顾元清打量了一阵,依旧将之丢入天地潭中,化为一条小鱼没入汪洋。 心中则想着:“这魔域的动物与此界看起来大同小异,受魔气的影响,都更为强壮,但其心智却明显不及此界,而且极为暴躁。” 他意犹未尽,又将钓线没入魔界。 这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半晌也不见动静,不过,顾元清也不急,反倒正好沉下心来感知魔域内的状况和感受天钓加持下的变化。 下沉进魔域的神念透出钓线之外,瞬间便感觉到外界魔气,而神念也迅速消耗,探不出三尺之外便尽数消散。 顾元清也不意外,他的神念适合于此界,与魔域不合,自然消耗甚大,等过些时日,神念在磨炼中逐渐变化和适应,自可探查更广的区域。 在他的感应中,道蕴依旧化为一枚灵果悬浮空中。 “难怪钓上来的都是心智不开的野兽,若是真是有了灵性,一眼便能判断出这灵果太过突兀,又怎会上钩?这钓线应该更为隐蔽,这钓饵应与周围环境相合才对。” “不过,现在的我根本还办不到,只有日后对天钓的力量更为熟悉,摸透了其中诀窍,神念和真元皆再进一步,才可有所变化吧。” 大约半個时辰之后,又一头傻猪上了钩,顾元清钓起来后,将之丢入天地潭内。 再次垂落钓线后,顾元清又发现此次天钓的位置与刚才有所不同,之前明显是在山间,而这一次却落入河流之中。 他大为惊讶,提起钓竿重新垂落下去,发现竟又换了一个地方。 多次尝试,发现只要钓线垂落的位置移动超过三尺,便会变幻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片云雾倒真是神奇,这分明是涉及了空间之道,非我此时所能参透。” …… 归墟岛外。 纪青云和邝同义破浪而行,越过三百里海面,来到大乾陆地之上。 “老祖,我们先去何地?”邝同义的身位落后半步。 纪青云身躯周围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自身与外界隔绝,他双手后负,看了一眼这数百年未曾到过的地方。 “先去看一眼几大魔域封印之地吧。” “那就先往南雁道,这一处封印最近。” “再顺便去见一见那位与资质堪比妙萱的顾元清。”纪青云语气平淡,这一事他本来已不愿多管,可现在被迫暂时留在此界,便又不得不管了。 邝同义欲言又止,想到灵墟门内连续二人皆死于顾元清之手,哪怕他再看不惯冯仲,但毕竟也是同门,他若再说就显得有些吃里扒外了。 纪青云侧过脸瞟了一眼邝同义,说道:“浑天绳为灵墟门镇压此界底蕴之物,不可落入外人之手。 何况此界为试炼之界,我灵墟门有监管之职,若是连浑天绳都失落在外,日后试炼之时,试炼之人若肆意妄为,又以何去镇压?” “老祖教训得是。”邝同义轻轻一叹,只期望到时候顾元清能知进退,老祖的实力可非还是冯仲等能比,但就怕他年轻气盛,不愿服软,那就麻烦了。 第103章 浮游界之秘 纪青云又淡然道:“同义,我知你秉性公正,所以我才欲将此界监管之职交于你手,但你要知,就算你再怜惜人才,可一界毕竟有一界的规矩,不可逾越,否则必受其害。” 邝同义躬身受教。 两人施展身法,向南雁道封印而去。 可未行多远,纪青云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老祖?” 纪青云拿出青铜令来,只见其闪烁幽光,一道信息没入他的脑海,片刻之后,他皱起眉头,幽幽一叹:“麻烦大了。” 邝同义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上界传信,妙萱未有走出登天路,进入宗门。” “这怎么可能?妙萱道友已是道火境巅峰,半只脚踏入神台境,只等最后的蜕变,她这等修为,岂会闯不过宗师境就能闯过的登天路?何况就算她闯不过去,也会坠回此界,而现在也未见其归来!” “妙萱这里或许另有变故,以她修为我也倒未太过担心,但是,同义,你不觉得此消息来得太快了吗?” 邝同义闻言也是神色微变。 纪青云沉声道:“天门开时,两界相连,时空归一,可一旦天门闭合,浮游界的时间流逝便会变回正常,修行界一日,浮游界便是百日! 上界传信说妙萱走出登天路,同时问询我是否查清浮游界震动缘由,这说明上界跨界传信于我之时,至少过去半日或者一日之久,而我此时便收到了信息。” 邝同义也语气凝重起来:“这说明此界与上界时间流速几乎一致,也说明我浮游界出现了变故。” 纪青云颔首道:“不错,有些事情本是接管此界才有资格知道,我昨日本要给你的帛书之中也有记录,不过,既已定下你日后监察此界之职,眼下又出了这等事,便也可将其中秘事告知与你了。” “老祖请讲。” 纪青云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你可知为何浮游界内,俱元气匮乏,时间流逝又如此之快吗?” 邝同义愕然:“浮游界为一小世界,这不是先天所致吗?” 纪青云摇头道:“这也是缘由之一,但也并非全部如此。 三千浮游界,便是上古三千炼魔大阵,以魔域之魔气为阵法力量源泉!此界时间流逝如此之快,便是此古阵之功效。而现在,与修行界时间一致,那便意味着此界古阵已停。 长此已久,或许十年、百年也未可见其影响,但随着时日过去,此界外魔气会越来越浑厚,封印怕是未必抵挡得住,届时,整个世界便会被魔域所侵蚀!” 闻得此言,邝同义心中一跳,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心神剧烈震动之下,浑身道火境气息也忍不住泄露出来,惊起无数飞禽走兽,方圆十里之人都呼吸为之一滞,心脏都漏了半拍。 “对灵墟宗而言,或许只是损失一小界,无伤根本,但对此界之生灵来讲……”纪青云没有说完,话下之意,不言而喻。 邝同义语气艰难干涩的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纪青云幽幽一叹:“先找到问题所在之处,报于上界,只是……此等古阵,怕是宗门也没有办法,何况,道火境以上的修士也来不了此界。” …… 接下来数日,顾元清有大半的时间都待在悬崖钓台之上。 随着不断地练习,他各方面皆大有提升。 真元越发纯粹,每一缕流出的真元皆晶莹剔透,闪烁毫光。 上百缕真元所凝练的真元也终于被顾元清压缩到真正的钓线粗细,而且有意控制之下,气息内敛,可将形体隐没于虚空之中。 他的神念在魔域之中已可探索五尺以内。 不断地借助天钓之法运用道蕴,让他对道蕴的感悟越来越深,道胎也受之影响,蜕变加速。 再加上灵山池内输入的灵气越发精纯,他的一身修为业已到了道胎境巅峰。 他的道心之中已隐隐感觉阴火劫将近,此劫因道胎而来,哪怕他为打磨真元和神意,让自己修行根基更为扎实,而有意压制突破,但也拖不了多久。 这些时日,他又钓上不少猎物。 熊、马、猪、牛,乃至飞禽、鱼儿皆有,但不何物,一入天地潭内,皆化为袖珍小鱼。 那最初丢下去的野猪顾元清最为关注,其气息稍显委顿,昨日顾元清曾将其卷出,发现其体内魔气竟是被消磨了许多。 这让顾元清眼睛一亮,或许要不了多时,这潭中诸兽便可拿来食用了,这魔域之物还从来没吃过,也不知味道如何。 这日下午,他依旧在钓台上坐着,已经一炷香时间没有猎物上钩。 他依稀可以判断此天钓的位置竟是出现在一个宽阔的洞穴之中,周围有一生灵紧紧盯着道蕴所化的灵果。 此猎物非常谨慎,与以前所钓的生灵不同,似乎此猎物有着灵智,能忍住灵果散发的诱人气味。 顾元清很有耐心,哪怕钓不上来也不要紧,这过程本就是一种修行。 是观山、御物、天钓三种能力加持下,对真元、神意、道蕴的淬炼。 魔域,十万大山之中有一地名为天狐山。 在山顶的一个洞穴内,镶嵌了各种闪烁光芒的宝石。 这里说是洞穴或许并不恰当,应以洞府称之。 洞府内干净整洁,有一应人类应有之物。 一只浑身雪白的幼狐趴在白玉床上,一双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悬浮在空中的一枚灵果。 它不住的咽着口水,这果子太诱人了,只是出现得太为诡异,所以哪怕等了这么久也没敢去下口。 它有心唤狐过来,又怕到时候别人和自己抢。 又过了很久,它小心翼翼向前迈步,不时左顾右盼,准备一有不对,立马就跑出去。 随着越来越近,它也没感觉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终于忍不住窜起,一口咬住灵果,然后准备纵身往洞穴跑去找狐。 可下一秒,剧烈的疼痛自嘴中和意识深处传来,随后它就发现自己腾空而起,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无尽的力量将它魔元压制,入目是一个两脚站着的怪物。 “完了,这怪物是传说中十万大山外面的人族,我落入人族的手里了!” 它想挣扎,却是无用。 钓台上的顾元清看到居然钓起了一只模样乖巧幼年白狐,眼神一亮。 正要拿过来细看,忽然转头向远处看去,他感觉到二十里外,有两位高手正往北泉山而来,其中一人十分熟悉,正是曾与之交手过的邝同义。 他将白狐丢入天地潭内,微微皱眉,此二人很明显是奔着他而来! 第104章 恶客上门 魔域,天湖山上。 一声怒吼传出:“是谁?” 随后一道钟声自山顶传来,无形力量席卷整座天狐山。 接着一只白色妖狐跃上半空,六条狐尾卷起风云,凶悍气息冲天而起,向十万大山肆意宣示着自己的强者气息。 血红色的双瞳扫视整个山脉,洞彻这整片天地。 有无形阵法屏障笼罩方圆三千里,将内外隔绝。 可是任凭她如何施展术法,也无法察觉自己女儿的气息。 “到底是谁?敢来我天狐山放肆!” 她声音尖锐,听到此音的非狐族之兽,皆露出痛苦之色,又见她狐尾搅动,无数毫毛化为尖针刺入一些行迹诡异之人身上,这些人立马倒地痛苦挣扎,随后就有白狐围了上去。 六千里外,一头虎头人身的妖兽站在山巅,冷笑道:“狐族那位老妖婆又发疯了,也不知是谁惹了她。” …… 顾元清几步自悬崖边来到前山位置,静静等待着灵墟门的二人到来。 十余里外。 纪青云和邝同义飘然行在树梢之上,每一步迈出,都是三十余丈。 忽然,纪青云道:“山中那位已知道我们来了,道行确实不低,难怪能杀了岳鸿和冯仲,收走浑天绳。” 邝同义道:“老祖,我观其心性确实不似恶人,就算晚辈找上门去,也未与我为难,不过年纪轻轻有此等修为,难免心高气傲,冯长老怕是因此才会与之交恶,落到今日地步。” 纪青云瞥了邝同义一眼,道:“此行过来,你已是第二次为其说话了,看来他在你心中印象确实不错。” 邝同义苦笑道:“老祖勿怪,同义与其一战之时,便曾言若是我败了,那事便不再追究。当日我与之战斗时,他走出山外,不借山中地势之利,也算光明磊落。” 纪青云淡然的道:“具体如何,等会儿再说吧。” 未要多时,两人便到了北泉山下。 纪青云看向北泉山时,瞳孔微微缩小,他的修为和见识自然不是邝同义能比,一眼就瞧出此山之不凡。 他之神念竟是完全不可探查山内动静,这等大阵,已可称为宗门护山大阵,就算灵霄山内的阵法也不可与之相比。 而且,这外界灵气已是几可与灵霄山中相比,分明也是自山中逸散而来,从此可以想到山中灵气又是何稠密。 只是,这可是浮游界,灵气贫瘠众所周知,怎可能出现这等灵山? 纪青云眉头微皱,有些想不明白。 邝同义自然也察觉出了山外灵气的不同,同时,他曾不久前来过北泉山,此时再见,由不住愕然当场。 “同义,你也是察觉了此山非同寻常,甚至透着诡异了?” 邝同义看向纪青云,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老祖,我上次来此之时,这山外灵气完全不可与此时相比,而且,这北泉山中模样与现在也有所不同,这山似乎长高了许多!” 纪青云自然相信邝同义所言,一个道火境修士也不会看走了眼,喃喃道:“长高了?确实古怪,这山中灵气怕是与上界灵山也相差不多了。” “尔等何人,此乃大乾禁地,还不速速离开!”一队禁卫军士看到这里来了人,赶过来沉声喝道。 纪青云和邝同义还没来得及说话,军士之中有眼尖的人一眼认出了邝同义来,他一拉前面头领衣袖,低声道:“副尉大人,这是不是有些像数月前来此与顾公子一战的灵墟门……前辈?” 领头的禁军将领面色一变,定睛一看,也认了出来,挤出笑容拱手道:“原来是灵墟门的前辈高人,在下失礼了,就不耽搁前辈要事。” 他一边说一边给手下使眼神,一边向后退去,随后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此处是禁地不错,但也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 面对这等高手,他们这些禁军卫士全部冲上去也不够挨对方一掌的,只能白白送死。 纪青云和邝同义自然也不会和这些普通人为难,倒是纪青云多瞟了两眼。 “这些军士体内皆受过灵气滋养,看来此地灵气变成这样稠密并非这一两日的时间,浮游界内怎会出现此等灵山,莫非……” 纪青云背负双手,双眼透着幽光,这是开了瞳术,想以此窥探山中奥秘,只是任凭如何看到的只是迷雾,甚至说以瞳术看去,还不及肉眼观看,更为清晰。 邝同义神色凝重,说道:“老祖是说此山变化或是与浮游界此番变故有关?” 纪青云颔首:“我只是猜测。” 随后他便感觉有目光窥视之感,抬起头看向山间一处:“道友既然察觉我等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顾元清掠上树梢,目光落在二人身上,邝同义他算是知根知底,不用多看,可另一人仿佛身处独立空间,以观山看之,也不能看透其实力,只隐隐感觉体内蕴藏的庞大气息,远非道火境修士能比,与最后一次所见的李妙萱有些许相似。 “邝道友,我等又相见了,还有这位道友,两位前来北泉山寻我,不会又是过来报仇的吧?”顾元清的言语淡漠,对灵墟门的感觉相当不好,刚上山之时,就有灵墟门的人来杀他,现在又是连续四次找上门来。 邝同义面上微燥,他曾承诺与顾元清一战了恩怨,可并未做到,算是失信,神色尴尬的拱手道:“顾道友,这位我灵墟门太上长老,此次前来确实是寻道友有些事情。” 他没有说太多,既然纪青云亲自来了,这些事情便不能由他做主了。 纪青云上前半步,说道:“敝人纪青云,道友或许听过我,或许没有听过,不过,都不要紧,这次前来是想与道友聊一聊,不知道友和否下山一叙?” 顾元清淡然道:“我看大可不必,若是朋友来了,我下山来也是无妨,若是敌人又何必多此一举,何况阁下是前辈高人,实力非凡,我顾元清不过修行时日不久的一介新人,我怕一出山门就回不来了。” 纪青云微笑道:“道友过虑了,纪某不是这样的人,还不屑于如此下作。” 顾元清似笑非笑的道:“那阁下不如上山来一叙,我顾元清也自认不是下作之辈。” 第105章 焚天塔 纪青云自然不会进山,他淡然道:“既然道友信不过我,那就罢了,不过,敝人也不喜与人抬着头说话。” 话语声中,一股清风将之卷起,只见他双手后负,就这么飘然升起,来到与顾元清平视之地。 顾元清以观山之法看向那片云雾,只看出玄妙气机流转,纪青云轻若无物一般。 这显然并非道火境能做的,虽然顾元清自己在北泉山中凭借御物之力也可短暂凌空,但终究也要借助外物,断然无法与之相比,也做不到这般风轻云淡。 此人必是神台境无疑! 山下的邝同义神色中露出敬羡之色,不知道自己此生能否抵达此境。 远处,张卓和众禁军中人站在营地远远看着,神情满是惊愕和震撼,他们也勉强可算修士,有些见识,平地飞起分明已是仙家手段。 顾元清内心戒备,神台修士与自己相差了两个大境界,他也不知对方会有何等手段,若是在这山中着了对方的道,那就闹了大笑话了。 观山御物加持同时触动,无形气机在他周围盘旋,稍有不对,便可御使北泉山之力应敌。 “说吧,阁下到底想与我聊什么?”顾元清神情平淡,不露声色。 “我灵墟门两人丧命你手,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给一个交代吗?”纪青云看向顾元清,哪怕神念无法进入北泉山内,可只凭心神感应也能察觉山中不断酝酿的力量,这股力量对他隐隐带来威胁。 “有何交代?江湖中人江湖死,再正常不过了,既然敢于来北泉山出手,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这位前辈,你说呢?” 纪青云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身为灵墟门太上长老,为门内后辈讨一个说法也不为过,对吧?” 顾元清淡然一笑:“那前辈要怎样的说法?” 纪青云缓缓道:“浑天绳是我灵墟门之物,你需还来;这二人遗骸你需亲手送回;第三,我也不为难你,死者为大,你便为他二人守灵三日,你看如何?” “守灵?” 顾元清嗤笑一声,伸出手,就见一根绳索自小院内飞入他手。 “你所说的浑天绳便是此物吧?若是想要,自己来取;那二人就在山下埋着,要是你想带回灵墟山,那就自己去挖;至于守灵,我怕这二人受不起,要是枉死城内被我给吓得魂飞魄散,我可担不起这责,你灵墟门人多势众,可以慢慢守。” 纪青云低头看了邝同义一眼,叹息一声:“本是听同义之言,怜你是个人才,不想与伱交恶,看来眼下还是只有做过一场了。”他背负着的双手则暗中掐动灵决,试着召唤浑天绳,可任凭如何也没半点响动。 站在山下邝同义眼神里只有无奈。 顾元清大笑道:“说来说去,你不过也就是想找个理由出手罢了!” 纪青云也不否认,点头道:“灵墟门既为此界监察,掌管此界秩序,所作所为当合规矩。” 听到此言,顾元清面露嘲讽:“监察?规矩?我还听说什么宗师之上不可擅自出手,那左丘在大乾造下杀孽,十万人丧命其手,也未见你们灵墟门出来阻止,这时候说给我说什么掌管此界秩序,这不是可笑至极吗?” 纪青云淡然道:“左丘为试炼之人,其所为只要并未超出界限,危及此界安全,我灵墟门自然不可出手。” 顾元清嗤之以鼻:“说到底,不就是他有后台,你灵墟门动不了,也就能来欺负一下像我这样的人罢了。” “道友如何去想与我无关,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不可逾越。” 顾元清要收起了情绪,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论哪個世界,规矩都是强者制定,就算再有道理也无用。 这个世界薄弱贫瘠,没有强者,自然只有任人拿捏。 正如你所说,我们就做过一场,若是你胜,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你宰割;若是你败了,那也就自求多福!” “道友这么自信,无非就是自持这山中阵法,不过,你需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阵法再强也非万能,也要看掌于何人之手,立于何地,多说无益,只可惜了这一座灵山,或许此界又要添一封印之地。” 话语声中,一座小巧玲珑的七层宝塔悬浮在了纪青云手心,他抬手一抛,手捏灵诀,口念真言,就见这七层宝塔飞上半空,化为数百丈之高,将整个北泉山笼罩了进去。 邝同义无奈一声长叹,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塔为焚天塔,和浑天绳、天门令三宝为灵墟门此界镇压底蕴之物。 浑天绳可擒万物,不知冯仲因何失手,落入了顾元清手中。 天门令可开天门,接引灵气,辅助修行,还可隔绝气息,镇压空间裂缝,烙下封印。 而这焚天塔内有异火,可焚烧万物,就算一日不成,那就百日、千日,任凭这山内有何阵法,怕是也抵不住异火炼化! 此塔最耗催动起来真元,若是他使来,唯有动用道胎精血才能勉强祭起,但老祖可是神台境修士,又祭炼此塔数百年,自可轻易催使。 一众禁军卫士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前几月道火境的战斗已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可眼前这幕则完全出乎他们的想象。 张卓心中一震,这次顾公子怕是难逃此劫了,他需尽快将此消息传入宫里,只是就算朝廷来了怕是也无能为力,面对这种仙家法宝,仙人手段,凡俗朝廷又有何办法? 顾元清没想到纪青云用的是这种手段,与之相比,任何以前所遇到的打斗都是小巫见大巫。 他遥空一掌向纪青云拍了去,青山虚影镇压而下。 纪青云挥掌抵挡,竟是抵挡不住,面色一变间,缠绕周身的气机被驱散,整个人像流星一般砸落向地上。 但是,顾元清已无暇继续追杀,头顶巨塔并未受到影响,遮天蔽日,迅速罩下。 他驭使北泉山之力向上连连拍去,但这塔身只是绽放青光,根本不为所动,片刻间就将整个北泉山都镇压其中。 又有一团团青色火焰自四面八方熊熊燃起,照亮这整片天地! 第106章 僵持之战 顾元清不敢让这些火焰入内,连忙动用御物之法,所有火焰一进入北泉山的范围之内就迅速消散。 随后,他又察觉这塔并未完全将北泉山围困起来,那坠入魔渊的部分依旧不断为山中提供灵气,与地脉的连接也未被切断,还有灵泉缓缓涌出。 这些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来看,并无性命之危! 冯大娘躲在屋里,偷偷通过窗口看到外面的景象,吓得够呛。 焚天塔外。 轰隆! 纪青云砸落在地面,整个山脚都颤抖了两下,碎石翻飞,巨大的坑穴出现。 “老祖!” 邝同义急奔过去,倒并非多担心纪青云受伤,而是怕老祖神台境的气息泄露出来,那就麻烦了。 纪青云自坑穴中飞出,灰头土脸,脸色有些许阴沉,刚才一时不察,竟是着了道,差点受伤。 幸好已祭起了焚天塔,要不然被顾元清乘胜追击,怕是就真阴沟里翻船了,那一掌太过古怪,竟然压制住了他全身气息。 他没和邝同义说话,一步就来到了焚天塔顶,盘坐下来,神念与塔身相合,感应着塔内情况。 这一感应,眉头也随之皱起。 焚天塔竟未完全将北泉山隔绝在内,在其底部的封印结界被无形力量所阻挡,无法闭合,焚天塔的威力因此减了三分。 而北泉山的内阵法确实神妙,任凭异火如何灼烧,竟是不能伤到山中树木分毫。 纪青云冷哼一声,手捏灵决,口诵真言,真元灌注其内,焚天塔内异火顿时大盛! 他就不信,凭借焚天塔,在此界之中,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山中阵法? 顾元清抬头看着越来越旺盛的青色火焰,这火焰的周围明显有丝丝空间裂缝出现,魔气自缝隙之涌出,化为燃料,火焰便越是旺盛,周而复始,整个北泉山都笼罩在烈焰之中。 山中的温度在开始缓缓上升,山内山中动物都慌乱逃窜。 顾元清盘坐下来,身与山合,御使万物。 心念动间,整个北泉山的气温就停止了上涨,那四面八方所传来的热气也俱被抵挡在外。 这一刻,顾元清对御物的感触更为深入,颇有些心念所至,万物随心之感。 “御物,并非驾驭万物之形体,而是驾驭万物之道蕴和变化,若有一日,我能在北泉山外也能做到这般,或许才算是勉强掌握御物之能!”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加持,顾元清就越发体悟到其中的蕴藏的深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元清在不断的熟悉之后,无需再全身心投入,便可抵挡山外变化,就腾出手来,不断驾驭北泉山之力击向这塔身。 巨大的声响回荡,震荡得北泉山都嗡嗡颤抖,顾元又连忙以御物之力隔绝外在之音。 这一件法宝明显非同寻常,质地坚不可摧,法阵割裂内外,借魔域魔气之力增长威力,又自成空间,不会因内在变化而影响外界,分明就是专为此界所铸。 顾元清微微皱眉,现在的情况有些僵持在这,此宝奈何不了北泉山,他也没办法破开此宝。 “这灵墟门的传承定然也是来自天外,就如那浑天绳一般断然不是此界之物,幸好我今日未走出去,要不然,此宝一出,怕是真的回不来了,以前倒是小看了他们。” “也罢,那我就看看你我二人,谁能撑得住。” 顾元清笑了笑,收回了视线,一步就到了偏院中。 冯大娘看到顾元清的身影,忙从屋里跑了出来。 “公子,这天怎么变了,怎么到处都是火?”她飞快的比划着,眼神中透着惊慌。 顾元清微笑道:“大娘别慌,不过是来了敌人,与之斗法,放心,这天上的火影响不到山内,我们该怎么生活便怎么生活。” 声音响起在冯桃心中,在顾元清的安抚下,她逐渐镇定下来,只是看向天空之时,依旧有些许不安。 随后,顾元清又以意念安抚山中慌乱的动物,北泉山才逐渐恢复正常。 焚天塔外。 邝同义掠上了焚天塔上,犹豫再三还是躬身道:“老祖,若是顾元清未有危及此界安全,可否留其一命?他年纪太轻,恃才自傲,也是常理,望老祖怜在我浮游界内,人才不易,手下留情。” 纪青云睁开双眼,淡淡道:“我知你心思,不过,你向我求情还早了些,他山中阵法定然另有传承,不似此界能有,哪怕焚天塔也未必能将其拿下。” “什么?”邝同义闻言愕然,哪怕之前纪青云被一掌击落,他也不认为顾元清能是其对手,只是老祖大意罢了,而他更不认为顾元清能敌得住焚天塔,现在听到这话,心中着实意外。 纪青云又闭上双眼:“你且在下面等候,或许这一战不是一时片刻就能结束。” 眼下的情况,也出乎纪青云的意料。 刚才这段时间,他又接连催动焚天塔,可任凭如何施为,也只是将北泉山牢牢罩在塔下,而无法将北泉山收入塔内,也无法割裂北泉山与地脉的连接。 这样一来,焚天塔的威力根本无法发挥到极致。 他不断催使塔内异火,提升焚天塔威力,依旧撼动不了北泉山的阵法,伤不了山上一草一木。 但他也不愿就此收手,刚才那一掌,他记忆犹新,明明力量没有超越此界界限,可偏偏可以打散他周身气机。 若是真收回了焚天塔,除非他不顾及此界安危,全力爆发属于神台境修为,不然根本没有自信可以应对。 邝同义落回山底,仰头看着焚天塔,心绪复杂。 稍远处,一只鹰隼飞起,直入皇城。 两个时辰之后,李世安来到北泉山下,看到庞然参天的七层高塔,心中震撼,他知道灵墟门上有秘宝,但从未料到这秘宝如此夸张。 “邝前辈。”李世安疾步来到邝同义身前。 “李道友来了。”邝同义并不意外,道火境的气息能传出数十里外,何况这旁边还有禁军,自然会将这信息传回皇城。 李世安苦笑道:“接到禁军传信,我便立马赶来,邝前辈,现在情况怎样?可否恳请纪前辈留顾元清一命?” 第107章 十万大山乱之伊始 邝同义叹息一声:“这事儿先不急,你若无其他事情,便和我一起在此等待吧。” 李世安看邝同义神色,知道其中定有变故,他抬头遥遥看见看着纪青云盘坐塔顶之上,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只是这猜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家和灵墟门有交情,所以知道的东西也就多了一些,也自然清楚灵墟门和纪青云的强大。 但是,眼下竟然一时半会儿未有拿下顾元清? 时间一点点过去,纪青云一直坐在塔顶之上。 此时的他颇有些骑虎难下了。 灵墟门监察此界,而他为灵墟门之长,若是不出手也就罢了,现在出手了,连一个年仅二十的年轻人都拿下不了,那就真是闹了笑话。 想他神台修为,监管一界五百年,手持宝物,却连一个浮游界中人都镇压不了,传回上界宗门,至少也是一个监管不力。 若只是这也就罢了,要是传入修行界内,不只是他,怕是整个灵墟门都会受人嘲讽。 届时,宗门又会如何看他? 而且,浮游界变故的消息,已被他传回宗门,宗门令他严查缘由。 此处怪异,或与浮游界古阵停止有关,他本是想将顾元清拿下再说,谁想竟成了这般。 诸般种种心中流转,让他心中一沉,更不可就此收手了。 他倒要看看,这山中阵法能撑多久! 一日、两日、三日……时间不断过去。 北泉山外本来还算宁静,可这么一座高塔耸立,直入云霄,太过显眼了,隔着数十里都能看得到。 未要几日,这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江湖中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何况这种近乎神迹的存在,哪里会有人不好奇。 一时间,北泉山外人影幢幢,江湖散修,各大门派皆闻讯而来。 朝廷出动禁军镇守山外,但依旧拦不住某些人。 剑圣秦无涯站立荡雁山上,宗师气息肆意绽放,冷声道:“擅闯者杀无赦。” 朝廷禁军也是军阵凝结,气势冲天而起,这才威慑住了一众江湖中人。 再过两日,灵墟门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掌门宫道贤亲自来此。 麻衣老者季岱闻到信息也到了北泉山外,他身为道火境修士,自然有这资格入内。 不过所有的人皆未靠得太近,那焚天塔虽气息大部分内敛,可只是偶尔泄露的气机也不是寻常之人能承受得了。 邝同义的心念则越来越复杂,眉头不时紧锁,这时是过去十数日,可老祖和顾元清之战依旧未分出高下,他也不知这一战到底将往何种方向发展。 与塔外热闹相比。 北泉山中则安静许多。 冯大娘也已习惯这整日里山外青色火焰,恢复了往日的习惯,每日里除了洗衣做饭,耕地锄草之外,便是偶尔拿起长刀练起刀法。 经过顾元清的指点,她的刀法已是有模有样。 山中走兽出不了山,飞鸟更是不敢高飞,因为头顶五十丈左右,便是熊熊火焰。 好在山中灵气充沛,大多数动物并不缺食物,倒是几只猛禽忍不住对山内的动物开始下手。 除了因为想吃外,还因为体力太过充沛,无处消耗。 即便顾元清偶有阻拦也是无用。 最开始自魔域钓上来的几头野物,终于派上了用场,经过前些时日天地潭的洗涤,身上的魔气终于消散殆尽。 顾元清就将之宰了拿来使用,大部分就丢给山中猛兽凶禽,以解其食物之忧。 而这时候,他才又回想起前几日钓起的那只白狐来。 将之从天地潭内卷起,拎着后脖肉拿在眼前仔细打量。 只见其身上魔气也消散许多,双眼中的红光似有些许消散,看到顾元清时,眼神里立马露出恐惧,后腿缩成其,前爪张牙舞爪,嘴里发出威胁之声,以掩盖内心的慌乱。 顾元清摸了摸柔软的狐狸尾巴,笑了笑:“倒有些灵性,不像前些时日那些猎物,不过,魔气还未消磨干净,且在天地潭内再放上几日。” 说完,顾元清又重新将之丢回天地潭内。 除此这些外,山中与往日并无多少不同。 无法打破封锁的顾元清,将大部分的心思放在观山、御物的修行之上,借其磨炼自己的手段。 在外界压力之下,每时每刻皆有新的理解。 特别最初几日,感觉一日增长,可抵上往日十余日之修行。 这些理解又迅速化为手段,让他抵御起异火攻击更为轻松如意。 渐渐的,他抵御起焚天塔的袭击化为本能,几乎不用特意耗费心神。 此时,他才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修行之上。 天道禅心诀道火境的突破功法已然接近完善,这其中九幽炼狱经的功劳最大。 这第一卷便可直指神台境的心法,其玄妙程度远非以前知道的任何功法可比,经历上次灵山进化,顾元清的悟性和资质皆有提升。 千古无二的悟性加持下,心中灵感犹如泉涌,再有本就完善的九幽炼狱经指导,目前这本天道禅心诀已是同样直指神台境。 每日,他依旧会花一些时间在天钓之上。 焚天塔隔绝内外,但对钓台却丝毫没有作用。 顾元清依旧可以通过云雾在魔域之中钓取猎物,这些猎物都被他丢入了天地潭内。 心里想着,若是这焚天塔封锁的时日太长,这些猎物也可用来维持山中生灵的生机。 偶尔碰到稍有灵性的动物,他会多看上一眼,但也不是太在意,就丢入天地潭内。 比如今日,居然钓了一只小老虎进来,个头不大,却奶凶奶凶的,哪怕被顾元清压得动弹不得,还是目露凶光地低吼着。 顾元清看着可爱,使劲的撸了两下,才丢入天地潭内。 他不知道的是,随着一只只猎物被钓了起来,魔域十万大山之内,早已乱成一团。 有好几只出身不凡的幼兽,皆是在其洞府之内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慢慢地有個传言开始出现,说十万大山内有一枚灵果,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若是谁忍不住去吃了,就会被拉入虚空之中消失无影。 而今日,虎王山的山君,站在山巅怒吼咆哮:“若本王知道了你是谁,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天狐山内,一身穿白纱的美貌女子,身后六条尾巴微微翘起,她冷笑道:“这老东西不也照样没看住虎崽子,前些时日还取笑我来着。” 第108章 风、火二道 这日,顾元清正常在悬崖之上垂钓。 忽然,一物直接卷住了渔线,巨大的力量拉扯得钓竿向下弯起。 顾元清猛烈往上一提,道蕴和神意所化的鱼钩挂住了袭击的猎物,就待将之拉起之时,一缕寒光划过,渔线从中而断。 顾元清的身躯向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躯。 看着断掉的渔线,顾元清散去了手中鱼竿,低头看着云海。 “这次的猎物非比寻常啊!最后那一下直接划断了我的真元和神念,刹那间就失去了对鱼钩的感应,绝非普通手段,看来魔域之内,也并非全部都是没有灵性的凶兽,或许也有懂得修行之辈!” 对魔域他了解甚少,但既然有这些普通兽类,也定然能有借助魔气修行之辈,不论任何世界,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顾元清记住了这个位置,在天钓手段未更进一步前,大体不会再在此钓鱼了。 先前的一些时日钓得有些顺利,可自从这一次之后,顾元清忽然发现有些许不对了。 每钓上来几兽之后,便必然会遇到袭击。 这些袭击手段各异,有将钓线斩断,有火焰焚烧,雷霆轰击;有惑神之术,也有巨力拉扯;也有企图循着钓线而上进入此界。 不过任何特殊手段一入云雾之后,便烟消云散,不会从根本上影响到顾元清 钓饵接连出事之后,顾元清停止了垂钓。 “看来魔域之中,有些家伙在守我的钓饵啊,刚才这个,分明与以火焰烧断我钓线是同一个,而我这两次并非同一处垂钓的。也就是说,这里面的家伙有办法很快寻到我的钓饵所在。” 顾元清正想应对之法。 北泉山顶忽然传来声音。 “顾元清!” 抬头望去,见得一团异火化为了纪青云的模样。 “阁下终于现身了,这是想说点什么?”顾元清淡然一笑。 纪青云根本看不清楚山内迹象,只凭借声音锁定了顾元清所在,他说道:“我化神来焚天塔内,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此时投降,为时不晚;若依旧执迷不悟,本座也只好不再留手了,只是一旦如此,我也收不住手,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顾元清嗤笑一声,淡淡的道:“若你只想说这,我看也没什么好说的,敝人就就看看你到底有何手段吧。” “本是念在此界人才不易,既然你不知珍惜,也罢,或许你命该如此吧。” 火焰分身消散。 焚天塔外,纪青云一声长叹,手指轻轻在塔身上一弹,刹那之间,整座塔嗡嗡作响。 地上,邝同义本和李世安、季岱等人在那闲谈,忽然他转头望向塔顶,面色一变。 李世安也听到焚天塔嗡嗡之声,问道:“怎么了?” 邝同义苦笑道:“这次怕是真的麻烦大了!” 季岱探过头来问道:“何出此言?” 邝同义抬头盯着塔顶:“老祖现在是动了怒火,眼下这是焚天塔的另一重手段,风火大阵,这种手段之下,可将万物化为虚无,若是稍有不慎,怕是此处又要添一封印之地了。” 李世安神色陡变,也抬头看向山顶纪青云,身上气息开始波动起来。 邝同义伸手压在了李世安肩膀之上:“李道友,切莫冲动,就算你真的出手,对老祖来讲,也不过反手就可镇压,何况,敝人终归是灵墟门弟子,你不要让我为难。” 李世安气息收敛起来,无奈摇头苦笑:“何至于此。” 季岱一口酒水灌入口中,似是嘲讽似的冷笑了一下,却没说话,对灵墟门的感触,他从来都不太好,只是形势比人强,谁让灵墟门背景非凡,力量强盛呢。 焚天塔内。 塔声不断震荡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断交错回响,这些声音化为一道道乱流穿行塔内,激涨火势的同时,化为一道道利刃向北泉山斩杀过去。 顾元清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北泉山中,整个北泉山的力量融为一体,将诸般攻击尽数挡在山外。 片刻之后,顾元清睁开双眼,大笑道:“阁下的手段若只是这样的话,我看还是尽早收手的好,浪费大家时间。” 纪青云并不搭话,只将体内真元注入焚天塔内,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焚天塔初步的变化,所谓风火大阵,便是风长火势,火长风势,如此交替往复,力量将越来越强。 到得最后,任凭何物也会被风吹裂,被火焚尽,连塔内的这一片空间也会彻底碎裂,唯有以封印镇压,才可防止魔气入侵。 只是与之前相比,所耗费的真元便要多得多了,但纪青云早已是骑虎难下,激发焚天塔这一重变化也是不得不为。 顾元清抬头凝视塔顶处,他也慢慢感觉出了塔内变化的趋势,焚天塔传来的压力在急速增加,这让他不得不花更多的精力去应对变化。 半日之后,焚天塔内,鬼哭神啸,震动的声音似乎在向某种韵律转变,一入人耳,就觉神魂震动。 同时一道道风刃夹带着空间裂缝和异火不断斩落,青色火焰也早已化为一个整体,将北泉山炙烤着。 顾元清已是没有办法再分心做其他事情,唯有不断地调整北泉山的力量才可应对外面的变化。 但他也乐于如此,因为每一次调整其实都是寻找自己力量的薄弱所在,若非外界压力,这些破绽凭自己很难找寻得到。 同时在不断地交手中,风火二道不断袭击,顾元清不断化解,他对风火二道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到后来,他甚至忍不住以北泉山之力将其中风火裹入山中,再以观山、御物之道去体验其中变化。 顾元在山中自然也感受过风、见过火,但是自然之风、火与真元激发之风、火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一者道蕴内敛,一者道蕴勃发。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顾元清的意识之中流转,犹如阴阳太极一般,不断向顾元清阐述着其中的道和理。 一丝丝明悟心中升起,道胎之内便立生变化,冷热变化,气息升腾,道胎之内又多了几缕灵机。 可就在这时,顾元清心中一颤,莫名的寒意自脚下涌泉而起,迅速升至五脏六腑,随后再侵入神庭、泥宫之内。 他内视一看,这哪是什么寒意,而是一道火焰从内而外幽幽燃起,包裹了全身上下! 第109章 内忧外患 “阴火劫来了!” 顾元清立马心中明了,此劫因道胎蜕变而生,他的道胎境早已圆满,体内道蕴远远超过了道胎境所能达到的极限,只因刻意压制才一直未曾突破。 但今日,体验风火二道,道胎内道蕴再度增加,便再也抑制不住,道胎蜕变,阴火劫自然应运而生。 此火纯阴,燃于神魂之上,顾元清先是微觉全身寒意,片刻之间,身体似乎开始僵硬起来。 但顾元清知道,这是阴火由虚幻之中降临现实的征兆,这寒意是因为阴气强过阳气缘由。 察觉此况之时,顾元清心中顿时凝重起来,道胎境突破道火境的功法早已完善。 但与突破道胎境不同的是,道火境需借助阴火劫之力,于极阴之中生极阳之力,从而点燃道胎阳火,这便无法灵山试炼内演练突破,所以也根本没办法像上次那样做到游刃有余。 更何况,现在焚天塔的威力越来越大,若是全身心突破修为,只怕这北泉山上,便是一片惨烈了。 此时的他可谓是内忧外患同时爆发! 他深呼吸一口气,心知越是危急之时越是不能乱了阵脚。 心中思绪急转,忽然念头动间,直接动用了御物之力,见得身上阴火果然熄灭。 不过还未来得及欣喜,一缕阴火又自涌泉生出。 “道胎内的道蕴已是超过了某个界限,是以只要道火未有点燃,道胎的蜕变没有完成,那这阴火就算灭了也一样会马上滋生。” “不过,如此一来,我倒也多了几分底气,其他人突破道火就像死中求生,而我既然能扑灭阴火,那就意味着随时可以脱离险境。现在要做的,便是平衡好修行突破与应对焚天塔之事。” 焚天塔的威力比起最初之时大了数倍不止,靛青色的火焰周围,一道道空间裂缝产生,魔气涌入之后,犹如火上浇油,那一团火焰顿时爆炸开来,与不断产生的风暴相合,斩落北泉山上就有一道道涟漪荡漾。 盘坐在焚天塔上的纪青云心在不住往下沉,虽然现在焚天塔的威力还未演变到极限,但早已经超越了此界之极限,但山内的顾元清明显依旧游刃有余,甚至还偶有用某些手法收集塔内魔气。 可忽然间,北泉山圆满的防御出现瞬息的停滞,这种停滞虽未影响目前局势,但让一直关注塔内的纪青云眼神一亮。 “刚才北泉山阵法运转出现了一刹那的晦涩之处,这说明要么山内阵法快到极限,要么驾驭之人已由盛转衰。不论哪一种情况,都表示着山中远不如我所看到的这般平静。” 过了片刻,似乎山中阵法又出现了一刹那滞涩,纪青云终于心中大定,迟疑念头被抛掷脑外。 “胜机已然出现!那顾元清毕竟年纪太轻,哪怕天资不凡,但终归修行时日太短,底蕴太差,见识太浅,不明大势!” 一道道真元灌注进焚天塔内,纪青云催动塔中变化,以乘胜追击,早日奠定胜局。 顾元清感应到头顶变化,心中有些恼怒,这纪青云分明是察觉到我的不妥,所以想乘人之危。 “不过,若是你想这般,那就打错了主意。” 北泉山内,山底下魔气源源不断地化为灵气,只要意识清醒,尚能与北泉山融为一体,进行观山御物,纪青云便不可能攻破北泉山的防御。 “其实,说来还是我自身道行限制了北泉山的力量发挥,以目前山中显现出来的诸般异像,哪怕我能真正驾驭其中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怕是也可以轻松应对纪青云。” 顾元清再次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情绪。 而这时,阴火劫再次出现,五脏六腑,全身诸窍皆是迅速燃烧起来。 阴火直上重楼,落入神庭,刹那间道胎之上也有阴火燃起,然后迅速侵入其内。 顾元清并不惊慌,这已是第五次如此了,每次纪青云感觉山中异动,便是此时。 周身上下,阴火燃烧,神念、道胎内至阴之气侵袭之下,道胎至阳之火将欲燃起,而这时候需诸念归一,顾元清便不得不从观山之境中脱离出来。 每每此时,心中恐惧顿生,仿佛灭顶之灾立马到来。 他几乎本能反应的就重新与北泉山相合,随后覆灭阴火。 又一次面对紧要关头,顾元清退缩了,那焚天塔犹如悬在头顶之剑,一旦山中失去防御,立马便会斩落而下。 而这份恐惧随着每一次尝试,都会加深一分,现在的他也分不清楚,这是自己的担忧还是道心的提醒。 又一次尝试之后,顾元清也不知心火从何而生,忍不住爆发了,整个北泉山气息震荡。 “纪青云,你灵墟门欺人太甚,若是你还不肯收手,顾元清发誓,我必杀你!” 这声音甚至通过地脉震荡传到了外界。 纪青云只是淡淡回应:“顾道友看来入魔甚深,依旧未有迷途知返啊。” “入魔?好,好,你既说我入魔,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降魔手段。” 话语声中,顾元清身上虚影浮现,只见得他抬手一掌又一掌印去,北泉山虚影也撞了过去,整个焚天塔都是一阵摇晃。 纪青云只以为顾元清快撑不住了,现在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连忙捏动印决,注入真元,顾问局势。 顾元清也察觉到自己此时的状态不对,应是连续受阴火影响道心,产生了心魔,若是此时静心以观山之法沉寂道心自然可解此困。 但他心中不快是真,心中怒意是真,根本不愿意就此敛去心火,就想借此发泄。 在他不断轰击之下,焚天塔不住震荡。 纪青云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哪怕他是神台境修士,可催动如此之宝已是十数日,也有些支持不住了,但他不愿就此功亏一篑。 顾元清不断挥掌,只将诸般所学都用了出来。 剑法、刀法、掌法、各种观山意境道蕴,天钓之法,乃至刚有领悟的风火二道,皆是一一尝试。 顾元清越用便越顺畅,心中怒火也不会影响他对的道境的领悟,反而随着不断领悟,逐渐脱离了心魔的影响。 此刻的他心神空灵,处于了与北泉山更深层次的合一之中,灵光闪过间,他陡然望向塔顶处。 “我看到你了!” 话语声中,天钓加持触动,一根钓线没入虚空直接出现在了焚天塔外…… 第110章 消失的老祖 焚天塔终究未有完全封锁住北泉山,地脉始终与外面的天地相连。 只是顾元清自身境界的缘故,不足以在焚天塔诸般攻击的干扰之下观到外界天地。 而此时,他在战斗之下与北泉山人山合一,心神空灵,那外界天地终于再次显现于他心神中,天钓也另有领悟,突破了最初级的手段。 一根钓线破开虚空就直接出现在了纪青云身侧,道蕴和神意化钩,随着顾元清抬手抽杆,便向纪青云肉身神魂钩去。 纪青云看不到北泉山内,他的绝大部分精神意志都在焚天塔上,哪怕道心示警,他也只以为顾元又要施展特殊手段攻击焚天塔,根本想不到攻击会突破了焚天塔的防守。 所以当钓钩出现在他身侧之时,才有所感应,又惊又怒,只道是这天地之外还另有人袭击,已是来不及多有动作,只能凝聚真元抵挡。 但这天钓之法近乎神通,与元气袭击完全是两个概念,他若放开了修为,以神台境的手段或许还可挡得住,但这纯粹的真元完全没有效果。 这钓钩直接钩入神魂,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浑身元气皆是一散。 刹那间,他就明白这是神魂攻击,属于神台境以上的手段。 但已是晚了,他神台之上的神魂还不及有所举动,莫大的力量已将之拉入空间裂缝之中。 再恢复意识之时,已是身在北泉山内。 入目见到顾元清包裹熊熊阴火之中,他惊怒中正要开口,同时施展手段。 可无穷压力瞬息而至,所有真元压回道胎,所有神念归于神台神魂,眨眼之间就失去了除去肉身以外对外界的任何感应。 顾元清根本就不与他说话,钓竿一挥,扯得纪青云向右侧飞起,随后用上御物之力,纪青云如同一道流星飞入天地潭中。 纪青云有片刻失去了意识,恢复之后,已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小鱼,身在汪洋大海; 神魂无法驭使,只隐约感觉天门令还在身上,但如同其他法宝一样,皆无法联系,仿佛此时的他真正变成一条普通小鱼。 眼前的一切,让纪青云的意识一片空白,几乎停止了思考能力。 过了好久,他心中惊恐起来。 “大能!那顾元清定然不是此界中人,要么是大能转世,要么是大能分身入内,这种手段别说此浮游界,就算修行界内也未听说谁能办得到!” 一道大浪袭来,纪青云的鱼身被卷起又拍在水面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敢再待在水面,笨拙地向下游去。 顾元清没有去管天地潭内的纪青云,他身上阴火已然燃到道胎。 他没有再覆灭阴火,而是盘膝坐了下来。 随着焚天塔失去主人操控和真元支撑,异响和震动皆是消失,风火大阵停止运转,异火的威力迅速减弱,只以不断涌入的魔气为燃料继续燃烧。 而这些对北泉山的影响微乎其微,几乎只需本能运转便可将之抵挡。 顾元清终于可以将所有心神放在了修为突破上。 心魔早已消失的他,只感觉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北泉山有进一步融合的体验之后,他的心神之力也有所增长,变得更为纯粹。 刹那间,道胎震动,诸般道蕴激发共振,无形气机道胎流转。 周身窍穴闪烁光芒,功法运转,在熊熊阴火之中,那一点纯阳道机显得越发分明。 所有的意念归于道胎,心中那一缕恐惧刚诞生,便被心神磨灭。 纯阳道机勃发,一点阳火在道胎的最核心处点燃。 这些几乎无需刻意为之,一切皆自然而然。 道火燃起的一刹那,便迅速壮大,眨眼间就扩张到道胎之外,遍布全身。 阴火几乎瞬息之间就消失无踪。 这普通修士的生死大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跨过了 顾元清感觉自身神念和真元开始迅速蜕变。 杂质被焚烧淬炼,一缕缕真元开始变得晶莹剔透,宛如天蚕丝一般。 神意逐渐由虚幻变得凝实,而周身窍穴也开始在道火淬炼下开始变化,空间开始变大,也变得更为稳固。 肉身的杂质也被道火所淬炼,肌肉、筋膜、骨骼都在逐渐变得强健。 灵气不断从识海灵山影像涌出,些许化为真元,些许涌入肌肉骨骼,补充躯体本源。 这些变化将持续很久,直到这一具躯体彻底转化为超凡的存在。 当初的左丘,哪怕失去真元的加持,寻常刀剑依旧不可伤其分毫,这便是道火淬炼的缘故。 道胎境是人体精神层次的跃升,而道火境更多是肉身层次的蜕变。 这二者皆至圆满之境,才算真正完成生命层次的跃迁。 顾元清静坐中感悟境界提升带来的变化,而焚天塔外之人,终于察觉到了纪青云的消失。 邝同义掠上了塔顶,他面色凝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应到焚天塔已经脱离控制。 道火境的气息爆发,神意扫过,意图追寻纪青云的气机所在,但是一无所获。 灵墟门外门掌门宫道贤也掠上了塔顶。 “邝师伯,老祖呢?” 邝同义语气沉重地道:“不见了!” 宫道贤愕然:“不见了?什么意思?” “老祖突然就消失在了塔顶,我也不知去了何处,到底发生了什么?按说,怎么,老祖也不会丢下焚天塔,但是,此界又有谁能无声无息的将老祖带走?或许……只有一种可能。”说到后面,邝同义压低了声音。 “什么可能?” 邝同义沉默片刻,说道:“此事我不敢擅自告知于你,或许老祖只是暂时离开,等后面有了定论再说吧。” 宫道贤心知哪怕自己是灵墟门门主,可许多事情依旧无权知晓,邝同义既然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追问,便道:“那眼下,我等该怎么办?这焚天塔,还有塔中的北泉山又如何处置?” 邝同义在纪青云原本的位置盘坐下来,说道:“我且在此等候,看老祖是否会归来,这塔……就暂且这样吧,老祖尚且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北泉山,而我更不可能,只期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第111章 突破道火境 宫道贤下了塔去。 邝同义则抬头看着天际,在他心中确实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纪青云身上有接引符,只有上界宗门能无声无息将之接走。 但是,按说老祖就算要离开,至少也会给他交代几句,并留下天门令。 此令为上界宗门与浮游界内联络之用,并且可借此令凝结接引符印。 现在天门令也随老祖消失,难道是上界宗门放弃了此界? 但这关系太大,若非肯定,不敢妄言。 同时这也关系到此浮游界的变故,他现在不敢乱说,要是传了出去,这天下间怕是又要大起风波。 而且,有一点说不通的是,如果上界宗门真要放弃了此界,老祖离开又怎会不带走焚天塔? 或者……留下此塔是因为此界灵墟门留下一点抵御变故的底蕴? 一时间,太多猜测浮上心头。 李世安、季岱等人也察觉不对,目光对视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顾元清自修行中醒来已是一日之后。 周身蜕变已然减缓,道胎内一滴精血凝聚于最核心之处。 此乃他一身精气神之凝聚。 经过淬炼的肉身,每一缕肌肉筋膜皆蕴含着强悍的力量,体内的骨骼则泛起玉质光辉。 他缓缓睁开双眼,再次看到这片世界已然不同,望去似能看到其中暗藏的道与理。 他站起身,感受着与以前已是截然不同的身躯,抬手举足间皆有道蕴相随,仿佛轻轻一动便有莫大威力。 “公子,你醒了?” 这几日,冯大娘皆除了吃喝拉撒皆守在周围,她也修行过了,知道修行过程中不容打扰,所以在一旁护法,见到顾元清看来,上前两步,将手中的刀插在地上,连连比划。 顾元清皆看在心中,虽然冯大娘的护法对他无用,但这一片心意却能感受得到,微笑道:“谢谢大娘,我这是修行突破,并没有什么事儿,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劝走冯大娘后,他抬头看着头顶,焚天塔的火焰早已不足为惧,接连十数日看着这般景象也早已厌烦。 “正好试一试,境界突破之后,御物之能有何变化。” 心念动间,道火腾起,身躯周身北泉山虚影浮现,并迅速扩大,最后与真正的北泉山融为一体。 与北泉山人山合一的感觉再次出现,他的观山之能迅速突破了焚天塔的限制,外界二十里范围之内的影像清晰浮现脑海,也看到了盘坐在塔顶之上的邝同义。 顾元清神色淡然,缓缓伸出手来,整个北泉山还是微微震动,似乎在随着他的心念在聚集力量。 他抬起手来,猛然向上一挥。 磅礴气息凝聚,化为一只巨掌向上印出。 哐当一声,罩在头顶的焚天塔巨震之中,向上跳起三丈之高,塔内异火在气流的激荡中被湮灭。 那盘坐在顶上的邝同义震得飞起,半空中便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神色大变中,连忙运转心法升起道火。 顾元清又是一掌印出。 掌印过处,一道道空间裂缝出现,魔气渗透而出,又迅速被掌劲磨灭。 轰! 又是一声巨响,本就无人掌控的焚天塔哪里还承受得住,在巨力之中向上飞起,而且变得越来越小。 随后,一只巨大手掌向焚天塔抓去。 邝同义以道火之力短暂凌空,捏动印诀要收回焚天塔,见到这般景象,神色微变,大喊道:“顾公子。” 顾元清的驭使巨手已将焚天塔捏在手中,焚天塔不住震动似欲逃走,但根本逃脱不了,他听到邝同义的声音,稍有沉默。 片刻之后,他松开手掌,深深看了邝同义一眼,缓缓说道:“你随纪青云来时曾为我求情两次,此宝便算是还了你的情分。日后,若灵墟门胆敢再来,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邝同义稍松了一口气,灵墟门老祖不知所踪,天门令也随之消失,浑天绳落入顾元清之手,要是焚天塔也丢了,那灵墟门就底蕴尽失了,所以他不得不厚着脸皮将之收了回来。 随后,他又硬着头皮拱手道:“多谢顾道友手下留情,不过,在下还有一事冒昧相问。” 顾元清淡然应道:“既然冒昧,那便不要问了。” 邝同义愕然,又连忙道:“顾公子,敢问你可知我老祖去了何处?” 顾元清冷笑一声:“真是笑话,你家老祖去了哪里,与我何干?伱灵墟门赶紧走吧,我也不知我是否会改变心意,都杀了以绝后患。” 邝同义脸色微变,因为顾元清的气息中确实带着杀气,他也不意外,换成自己被人堵在家门口斗法,怕是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而且,从之前那一幕来看,此时的顾元清比起他当初相见之时,又强了不知多少,连焚天塔都被一掌击飞。 老祖不在,无人可敌! 他对着顾元清一抱拳,落下身去,对着宫道贤使了一个眼神,领着数名灵墟门人迅速离开。 走到远处,一袭白衣的宫道贤忍不住道:“师伯,老祖这里我们就不管了吗?那顾元清一定知道什么,或者老祖就在他手中。” 邝同义神色复杂:“老祖之事,怕是另有原因,何况就算他在顾元清手里,我们拿他又有何办法?” 宫道贤道:“不如我们传信山中前辈,一起去找那顾元清。” 邝同义抬起手来,手掌之上放着焚天塔。 “掌门师侄,你也即将踏入道火境,那我问你,我灵霄山五位道火境修士,若是与手持焚天塔老祖一战,有几成胜算?” 宫道贤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邝同义收回焚天塔,回头看了一眼北泉山,说道:“我等先这附近住下,再探查一下是否有老祖的消息,若是再没有,你便随我一起回灵霄山,有些事情恐怕需要告知你们了。” 北泉山下。 季岱从远去的灵墟门中人背影上收回视线,露出大黄牙笑了起来:“没想到灵墟门也会吃瘪,倒是大快人心。” 李世安皱着眉头:“老季,这次的事情,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季岱拿起葫芦,仰头将最后一口酒灌入口中,大大咧咧的道:“你们这些出身皇族的人就是喜欢瞎捉摸,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是灵墟门和这顾公子之间的,与你我何干?对了,现在灵墟门走了,你要不要上去拜访一下?这顾公子可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有这等修为和手段,让人叹服,惊为天人,真忍不住想上去见上一见。” 李世安抬头凝视与以往大不一样的北泉山,迟疑了半晌,叹息一声:“算了,此番斗法持续十数日,这时上去有些不妥,日后再去拜访吧。” 麻衣老者点头:“倒确实如此,我这酒也没了,先回醉仙楼去续上再说,不过,经此一役,这北泉山怕是要热闹起来了。参天巨塔,宛如神迹,所见之人不少,任谁知道了也忍不住想来这北泉山周围看上一眼。” 第112章 上界传信 顾元清看了一眼山下。 宗师境以上的高手皆已离去,禁军尚驻扎未走,十余里外,还有众多江湖人士恋栈未去。 从这可以看出,这北泉山日后不会那么冷清了,正如那麻衣老者所言,数百丈巨塔宛如神迹,换成是自己怕是也想来看上一看。 不过,北泉山自成一体,若无自己允许,外人也无法上来打扰,倒也无惧。 他举步走向天地潭所在,每一步看似平常的迈出,都行过近百丈之距,宛如缩地。片刻之间就来到了天地潭前。 意念与天地潭相通,锁定了纪青云,将之卷了出来。 只见得一条小鱼出了水面便迅速变大,并化为人形,离开水面五尺之外已是恢复正常人模样。 纪青云惊觉变化,神魂恢复正常,入目就看到顾元清,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无边压力瞬息而至,将他的一身修为压得死死的。 顾元清将之放在岸边,微微一笑:“我们又见面了,水下的感觉如何?” 纪青云盯着顾元清,眼神里深深忌惮,他沉声道:“阁下到底是谁?此界之中不可能出现你这样的人!” 顾元清神色淡然:“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是我在问你,而不是你来问我。” 话语之中,顾元清忽然注意到纪青云右手边上悬挂的一枚青铜令牌,虚空一捏,这青铜令牌就自腰间解下,凌空飞起。 纪青云心中一凝,他刚才暗自结印,就是想能否有办法催动此令,没想立马被顾元清察觉了,他想将青铜令抓住,但失去修为的他,连反应都慢了几拍,又哪会是顾元清的对手。 顾元清将令牌握在手中,神念一探就发现令牌之中密密麻麻的符文线条,不过此令之功效也被北泉山死死压住,所以即便纪青云有何等办法也没有任何效果。 “你不是道火境的修为,却能在此界安然停留,不会压垮了这方世界空间,想必就是这枚令牌的效用吧?”顾元清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纪青云答非所问,冷声道:“阁下果然知道很多东西,敢问来此浮游界到底有何图谋?此界的炼魔大阵停止,应该也是你的手段吧?” “炼魔大阵?这又是什么?”顾元清问道。 纪青云冷笑:“伱何必明知故问,不管你意图何为,我劝你还是尽早收手,我灵墟门也并非任人拿捏!” 顾元清轻笑一下:“看来你还是没有看清形势,也罢,就让你进天地潭中再清醒一下。” 纪青云脸色一变,还要说话,可顾元清已无心再聊,挥手间,纪青云的身躯便又被卷入潭中,化为小鱼。 而顾元清的手中则又多了一枚储物袋。 纪青云既然被其俘虏,那他的东西自然就是自己的,对这,顾元清毫不客气。 以御物之法打开储物袋,这里面空间比起宫信的那只又大了不少,里面有不少丹药、书籍、灵石,以及疑似法宝的器物和各种闲杂物品,分门别类,整齐放置。 “咦,这些像是……铸就神台的天材地宝?” 顾元清得到了九幽炼狱经,自然也知神台修行与以前修行皆有不同,需以天材地宝铸就神台法阵,才可真正成为神台境修士。 这些材料均是蕴养神魂之用,据九幽炼狱经炼狱中所言,修行界中有蕴养神魂的主材五十二种。 而眼下这分门别类放置的材料中,有几种特别容易辨认,就是有排名第三十七的地脉沙、排名第三十一的龙鳞铁,排名二十五的养魂青玉髓,还有一小块凤金,此物在神台材料榜中排名第七。 这一看便是纪青云用剩之物,另外一些顾元清虽然暂时未有认出来,但既然放在一起,应也是此类物品。 另一堆物品里,顾元清则认出了几种,都是炼制神台的辅材。 顾元清见之一喜,这样一来,倒可省去不少工夫。 他又清点了一下里面书籍,有三本直指神台境的功法,还有不少道火境和神台境的修行心得,以及灵墟门的绝学。 另外一只玉简,料想应该是神念传法之物。 他露出笑容,转头看向天地潭内纪青云所化的那条小鱼,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接着,又注意到一本帛书单独放在一处,就将之取了出来,看了两眼后,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三千浮游界?原来他所指的炼魔大阵是指的这个,难怪此界时间之流逝竟如此之快,而灵气也如此之贫瘠,怕是所有的元气皆用来运转此阵了,当真是好大的手笔,以一界之地为阵,这等手段可不是一般的修士就能办到的。” 这本帛书本是灵墟门镇守之人传承之用,而今日落入顾元清手里,此界之秘自然也尽被其了解。 “刚才他说炼魔大阵出了问题,难道是因为北泉山坠入魔界的缘故?” 顾元清立马就想到了这一点,那日动静颇大,他从山下之人闲聊得知,不只是北泉山上震动,而是整个大乾都是如此,其中联系不言而喻。 “这影响颇大,具体会是怎样,还需从这纪青云口中才能得知,但也不急于这一时,看他的模样,此事带来的影响也不是一时半刻就会发生的。” 顾元清又拿出了那枚青铜令牌,帛书之中记载了灵墟门三件法宝的各自用途和祭炼之法。 “这应该就是天门令,难怪每十年才能打开一次登天路,因为炼魔大阵每十年会出现片刻停滞,时空归一,此浮游界才可与修行界相连,而每逢千年试炼之时,修行界启动试炼之路,同样也会影响炼魔大阵,所以这一次登天路的开启比起往年就早了许多。” “不过此令之用途,于我而言就小了很多,我既不想离开此界,也无需此令聚集灵气,唯一可能用得上的,或许便是突破神台境后可以封印自身气息,以防力量压垮了这一方世界的空间。” 思量间,忽然感觉令牌微微颤抖,顾元清以为是谁在遥空祭炼此令,正要将其镇压,接着又想到什么,就停了下来,片刻后,一道神念信息传来。 “纪青云,此界炼魔大阵之事可有……”意念传递到一半突然停住,接着传来震怒:“你不是纪青云,你是谁?” 顾元清立马将天门令镇压,断了联系,听语气应是灵墟门上界传信,没想到对方竟能感觉到持令之人气息。 第113章 分神降临 “看来以后与这些修士打交道还要更加小心,这些手段不可以常理度之。” 顾元清将天门令丢回储物袋,这一件事情算是再次给他提了醒,自此以后他打交道的将不再是普通人,不能再以普通人的想法去衡量修士。 他拿着储物袋,看了一眼悬崖上的云雾,此时的他很想再试一下境界突破之后天钓之法有何变化,不过接连十数日未曾好好休息,虽精神力量尚且充沛,但心灵意识却有些倦了。 迈步回了院中,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大半日,再次醒来时,感觉这片天地又发生了变化,他知道这心灵恢复活泼后,对外界感官发生的细微变化。 他进入观山之态,感觉北泉山中处处充满生机蓬勃之感,天地之道在他心灵之中更为清晰,只是每一种都需心去感悟,以意识去解析,最终将这些道和理化为自身之道蕴。 从道胎境突破到道火境,最大的变化就是,凡人之躯经道火淬炼更加容易与道蕴相合,所谓道火,实则就是道蕴所化,是经无数先辈修士摸索试炼总结,最适合修行者的道途。 顾元清打了一个响指,就见一团火焰在手中燃起,随手一挥就是一阵大风刮过。 他并未用御物之法,也未以真元驱使,而是以自身意念结合道蕴自然挥洒,虽然这些手法尚且粗浅,不具备太大的力量,可说明他已经初涉此二道。 “说来,御物之力,其实也是御道,只是现在的我修为境界依旧不够,所以只能用之,而难以察觉其根本,但对我来讲,这实则就是修行的指引。” 顾元清就在这院落中,不断地尝试各种手段,以此来仔细感悟道火境后的变化,唯有对自己的情况了然于心,才可更好的进行下一步的修行。 灵墟宗,大衍山顶。 宗门议事殿中。 正上方,宗主座位空置。 大长老齐旻泽坐在左侧首座,另有八人分坐两侧。 “今后十年各峰资源份额,便按此而定,诸位师弟还有什么意见?” 其余七人之前是争得耳红面赤,但现在皆是恢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并无人再说话。 齐旻泽便颔首道:“那本座就按此上报宗主定夺了,现在我还有一事需与各位商议。周戟师弟,你且先将情况再细说一下。” 众人目光皆向坐在右侧末尾的一位中年修士看去。 此人站起身来,抱拳拱手道:“诸位师兄,此事是关于丁十二浮游界有关。” “丁十二界?我记得是纪青云五年前因犯了门规被遣入此界之内,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一位峰主诧异道。 “前几时日,灵界上宗来信,说浮游界内有我灵墟宗弟子登天门直入了灵界接引台,此界好像便是丁十二界,距离登天路开启也不过二十余日,发生什么大事了?” 周戟沉声道:“丁十二界确实出了大事,此界炼魔大阵出了问题,两界时空归一,我令其查明缘由,而昨日,我以虚天令连通天门令,持天门令者已换他人。” “会不会是纪青云将此令交给了他人?” “这不可能,纪青云在浮游界的三百年前就突破了神台境,天门令若是交由他人,他根本无法掩藏神台气息。而且联通天门令后,那边立即就断开了天门令,我想再次联络已是无法察觉天门令的气息。” 有人质疑道:“浮游界监察皆持有天门令、焚天塔、混天绳,此三宝在手,在浮游界中何人能是他对手?” “难道是其他宗门也持有浮游之宝,潜去了浮游界?” 一时间众人皆想不明白,浮游界说重要也重要,为修行界中试炼之地,也是各大宗门弟子来源。 但是也仅限于此,其他宗门按说也不至于为此来夺取灵墟门的浮游界。 一时间,大殿之内议论纷纷。 过了片刻,大长老齐旻泽沉声道:“好了,其中缘由先不做猜测,目前我们要商讨的是,眼下该如何办?” 坐在左侧第三顺位天烛峰峰主翟天华皱眉道:“此事可不太好办,持有三宝的神台境修士已可算浮游界中巅峰力量,就算我等虚天境的修士前往,除非不顾忌浮游界安危,否则也未必是其对手,而一旦打破了浮游界,便可能坠入魔域,届时,就算身上有接引符印也无法返回修行界,除非由天人境强者分神前往……”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默,没有哪一个虚天境修士愿意去冒此险,而此界灵墟门内唯一的天人境强者便唯有灵墟宗宗主章玄林。 大长老齐旻泽闻言也是无奈,说道:“好吧,此事我会上报宗主,由宗主定夺。在此之前,希望此事就我等几人知晓,断不可外传。” …… 北泉山三百里外的临平县。 江湖茶馆内,说书先生栗康文在台上边说边比划着。 “诸位,你们未见过那一尊巨塔,高数百丈,直入云霄,将整个北泉山都罩在了下面。以前我等以为宗师便是天下绝顶高手,宗师之上那就是传说,百年难得一见,而今日方知,是我眼界见识太过浅薄,这世间还有仙人存在!” “栗康文,我看你又是胡编乱造了吧,哪有什么仙人?不过以讹传讹罢了,一座塔有山这么高,简直就是胡扯,谁能造得了这么高这么大的塔,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岂能信这?”一整個壮汉大笑道。 “邱老二,我看你是存心和我作对不是?你要是不听可以滚出去!” “凭什么要我滚?爷爷我可是花了钱来喝茶的,就是见不得伱胡言乱语,我看你是被拆穿了,所以恼羞成怒了吧?就像上一次,明明都没跑到地儿,回来还说自己亲眼所见。” “邱老二,你别欺人太甚,这件事情,又并非我一人看到,这临平县可是好几人和我一起。” “栗先生,别去管邱老二,我听说他去赌钱被老婆关在屋里半个月,估摸着每日都是灌一肚子黄汤度日,哪知这些事情,你赶紧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哄堂大笑。 正在此时,一名青衣文士推门而入,他扫视周围,目光迅速锁定在一个络腮大汉身上。 这大汉感觉不对,回头看去之时,与青衣文士视线对在了一起,瞳孔缩小,手一扬,一个圆球炸开,浓雾升起迅速弥漫全屋。 络腮大汉翻窗而出。 青衣文士淡然一笑:“虚无形,你不会以为能在我手中能跑得掉吧?” 他脚步迈出,并未直接追去,而像漫步一般,飘然而行。 转过两个街道,他微笑着站在原地等候。 过了片刻,虚无形自巷口窜出,立马就瞧见等在前面的青衣文士,他脸色一变,转头就逃。 青衣文士微微一笑,抬手就要虚空擒去,忽然神色一僵,动作停止。 几个呼吸之后,他神情恢复正常,眼神变得更为深邃,双手后负,仰头看向天空:“这便是浮游界吗?” 第119章 初识魔域 天上巨禽看到挑衅,一声尖锐的鸣叫声中,翅膀敛起俯冲而下。 那巨猿双目射出红光,如同两只灯笼,怒吼声中,将一根数十丈大树连根拔起,双手抱住,横扫而去。 刹那间,两只巨兽战在一起,局势激烈,巨禽身若闪电,双翅一挥便一道道狂风,树木折断,山石乱飞。 巨猿力大无比,身手敏捷,猛然跳起便是百丈之高,参天大树在他手中舞出残影,宛如猿魔再世。 顾元清颇有些前世大片的味道。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巨禽被一棍子扫中,似乎受伤不轻,才振翅离开。 巨猿站在山顶,双拳捶胸,向这巨禽飞走的方向大声咆哮,似在宣示自己的力量。 忽然,它似乎感觉到了顾元清的视线,转头盯住了悬崖之上,又是一声怒吼。 接着它看到顾元清竟然未避开自己视线,刚大胜一场的它如何忍得住,四脚着地狂奔而来,到了北泉山近处,一跃而起。 顾元清眉头一挑,这猴子脾气也太暴躁了吧? 念动之间,一只巨手凝结,凌空一挥,正中巨猿头部,十多丈高的巨猿倒飞而出,滚落山间,砸断无数树木。 它皮糙肉厚,竟未受重伤,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尾巴一夹,转身就逃,到了很远处才敢回头看了一眼。 顾元清哑然一笑,一个畜生而已,倒也没必要多计较。 忽然,他注意到山中猴王呆呆的看着那只巨猿远去的身影,在其完全消失后,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顾元清笑了笑,随后沉入观山之态,一道意念以心印之术,传入山中诸兽意识。 眼前可再非以前的浮游界,曾经算得上霸主的它们来到此界,恐怕随便一只野兽都能将他们杀死。 而且外界魔域,未必适合来自浮游界的它们生存。 “看来以后又得以钓来的猎物喂养一下了,不然这山里又得乱起来。” 顾元清忽然触动天钓,钓线垂落山间云雾,感觉破开空间坠入的依旧是以前所熟悉的那些区域,其云雾中的规则并未因北泉山坠入魔域而改变。 他在悬崖之上站了一会儿,忽又施展身法来到了前山脚下,站在了入山的道路的牌坊前。 这里就是北泉山内外界限所在,从此处望去,外面已非熟悉的山脚,而是明显高出北泉山中树木一头的参天大树。 顾元清自牌坊中跨步走出,顿时感觉周围气息变化,阴冷、暴戾的气息充斥在身躯周围,意图侵入体内。 身上道火燃起,将魔气驱离,他能感觉到道火和魔气触碰,犹如水火触碰,变化顿生,相互消融。 顾元清微微皱眉,随后有北泉山虚影升起,真元被消耗速度才减缓了下来。 “应尽快参悟透北泉山是如何将魔气化为灵气,否则我根本就不敢走出去,一旦走出山外,诸般加持皆会消失,哪怕我真元浑厚,远超同境修士,可也不敢走进这无源之地。” 虽然顾元清暂时没打算离开北泉山,可终归要有备才能无患。 正自思量间,一群牛犊大小的野狼自黑暗中显现身影,绿油油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顾元清,仿佛是看到了美味一般。 而远处也似有凶兽感觉到顾元清的气息,向着此地而来。 顾元清也不意外,就如他天钓之时,道蕴所化的诱饵无需多时就会被察觉。身上充斥真元和灵气的他,在这魔域之中,犹如黑夜中燃起的篝火,无比的亮眼。 他念头一动,腰间储物袋里,伏魔剑飞出,真元注入,剑芒闪耀,他一捏剑诀,便已催动刚学不久的御剑之术。 剑光笼罩之下,眨眼之间,十数头野狼尽数毙命。 顾元清收回伏魔剑,感觉剑法威力与在浮游界相比要差上些许,因为此地不会得到天地元气相助,反而要耗费真元抵挡魔气侵袭。 眼见着远处不断向这里聚集的凶兽,顾元清退回了北泉山内。 现在此地情况不明,不敢招摇,虽然北泉山很靠谱,但这魔域之中定然有强悍之辈,谁又敢保证北泉山定然能挡得住? 顾元清在山门口站了一会儿,他一入北泉山后,外界便再无法感知他的气息,而北泉山自身气息缥缈,在这魔域之中并不显眼,只有肉眼观测,或以神念触碰才会察觉此山与外界的不同。 有魔兽自其他方位闯入北泉的界域,就见其身影闪过,直接从北泉山的另一面穿了过去。 顾元清看在眼里,心里有些许轻松下来,至少从目前来看,只要待在北泉山内,依旧是安全的。 这时,他忽然感应到有一群人靠近北泉山,可明明眼前只是黑暗的森林。 但马上就明白过来,原来是他一缕心神处于观山之态,感应到浮游界中的场景。 正好与肉眼所视位置相同,所以才有这样的错觉。 他彻底进入观山之态,就见那叫小李子的太监和张卓二人带队,领着一众军士担着众多用度之物向山口牌坊走来。 顾元清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也想看看现在的浮游界是否能通过此门来到山中。 走在最前列的张卓和小公公踏入牌坊口,下一秒就穿过了北泉山来到另一端,幸好顾元清驾驭北泉山之力将那二人卷住,不然就一头跌落后面的山涧之中。 跟在二人身后的军士则被顾元清以御物之力挡住了步伐。 顾元清微微沉默,有些许失望,看来暂时虽能感应外界,却无法真正与外界相通。 “不,或许还有一法!” 念动之间,他便触动天钓之法,一道真元破开虚空,将这些军士担子皆卷了进来。 随后他缓缓开口:“这些东西我收下了,以后送入山中的物品放在山门口就可,近日我在山中闭关修行,将开启山门阵法,李公公、张将军还有将士切莫随意入内,以免意外。” 声音也是以心印之术直接传到这众人脑海。 被放落在平地上的张卓和小李子躬身称是,二人的眼神中明显带着少许失望,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可以进入仙山。 顾元清以御物之术将拉入山中物品送到山顶各处,他也没有在山下多停留,返身来到山顶上的偏院旁。 冯大娘虽然得了顾元清的意念传递,可依旧惴惴不安,看到顾元清后,快步走了出来,比划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元清微微一笑,以心印之术道:“大娘勿慌,就当是换一个地方看看风景,如往常一般就行,但千万不要下山。” 嘱咐好冯大娘后,他就准备回自己小院,忽然瞧见远处森林之中,一棵棵参天大树分向两边倒下,那中间有一条巨蟒游走,它双目如同大灯笼,头顶有两个隆起的小包,宛如未长出来的龙角。 丝丝的吐信之声传得老远,周围百兽感觉到它的气息,纷纷四散逃窜。 感谢李玄孟老板的打赏~ 第120章 魔域人类 随着它越来越近,顾元清也已可察觉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息。 它的速度奇快,庞大的身躯下,不论面对何种地形皆横冲直撞,一只丈高野猪未及逃脱,被其一口吞入腹中,它的前进的速度却未有丝毫减慢。 顾元清从其前进的方向可以判断,此巨蛇像是直奔北泉山而来。 “应该是就是刚才走出界外,显露了气息就被其所察觉了,所以才直奔这里而来,以后在魔域行事更要小心了,那巨蛇距离此地如此之远,却依旧能感应到此地。” 不过,他并不慌乱,此蛇躯体虽大,气息虽强,还不至于让他害怕。 片刻之后,巨蟒便来到了北泉山脚下,它抬头来便是二十丈之高。 它全身呈深褐色,每一块鳞片皆光滑如镜,在血月的光芒下犹如披着一层血甲,显得森冷无比。 咝咝声中,它迅速又向山上而来,可根本无法突破北泉山的力量,直接从另一端游了出去。 它有些疑惑,转身又游了回去,可依旧无法触碰到北泉山。 这一刻,它似乎怒了,嘶鸣声中它张口一团直径一丈的血红色的火球吐了出来。 可这火球依旧穿过了北泉山,落在了旁边山头上。 轰隆的爆炸声中,那个山头数十丈方圆的范围,被夷为平地,溅射出去的火焰又将周围树木纷纷点燃。 “威力不小啊!竟然还掌握了如此威力的火道术法。” 顾元清笑了笑,北泉山的力量越来越强了,换成与纪青云战斗时,根本还无法避开这种程度的攻击,唯有以御物之力化解。 巨蟒对自己伤不了北泉山一事更为愤怒了,身躯一横,尾巴就向北泉山横扫过去,只扫断了山外无数大树。 顾元清这时才缓缓抬起手来,与北泉山的力量合为一体,随后缓缓压下,巨大手掌在北泉山外出现,化为青山镇压而下。 刹那间,仿佛空间凝固,巨蟒动弹不得,它的冰冷的双目中也露出了恐惧之色。 方圆四十丈地面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下陷,树木寸寸断裂。 再下一秒,沉闷的巨响声中,整个大地一阵颤抖,无形气劲席卷四方,将周围的一切吹得面目全非。 在原地留下一个深达五丈的坑穴。 而这条巨蟒早已化为一摊烂泥。 顾元清看着这深坑若有所思,这一方天地空间确实要稳固许多,若换成浮游界,空间早已碎裂,而地面坚固的程度也要超过浮游界。 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气息冲天而起,一声怒吼:“谁?谁敢杀我坐骑?” “这是……” 顾元清心中一震,不是惊讶于这道气息强大,而是这声音,竟是人声! “这魔域之中竟然有人?” 他循着声音凝目望去,就见一道身影自远处山上,一道身影纵上半空,站在虚空之上,肆意绽放着自己的气息。 “这是……神台境!” 行于虚空,这是神台境的象征。 未想到来到魔域能遇到人,而此人还是这等高手。 更关键的是,两人之间似乎还结仇了。 那道身影御空而来,眨眼之间就到了北泉山前。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披头散发,周身上下缠绕着黑色魔焰,他站在半空俯瞰而下,看到了巨蟒死亡后留下的坑穴,神色冷冽,双目中杀意凝成实质。 可是当他认真看向北泉山时,瞳孔微微缩小。 他的洞府就离此不太远,这一地域情况自然熟悉无比,这一座山以前绝对没有,仿佛就是凭空出现。 而且以他之神念竟无法探查到山中任何情况,只能以肉眼看到山中景象与普通魔域之景有所不同,还有一青年正神色自若地看向自己。 “阁下何人?是你杀我坐骑?”男子语气冰冷。 他的口音与浮游界中不同,语言却一模一样。 顾元清淡淡的道:“如果你说的是那条孽畜的话,那是它无故闯我山中,还欲出手杀我,我杀它天经地义。” “很好,很多年没人敢和我兰廷烈这么说话了,既然你承认是伱所杀,那我杀你也是天经地义,空说无益,你我就手下见真招,做过一场,再论其他!” 话语声中,一只铜铃出现在他手中,只见他叮当一阵摇晃。 顾元清忽觉神念不凝,气息紊乱,真元乱窜,竟似要立马走火入魔,他连忙观山御物,将铃声挡在山外。 “咦,有些手段,难怪敢口出狂言!” 兰廷烈又轻哼一声,身后一座三丈高台虚影浮现,他之神魂站于高台之上,身上熊熊魔焰,宛如魔神,他将手中铃铛往上一抛,神魂张口一吹,这铜铃就迎风见长,欲将整个北泉山罩下。 顾元清眉头一挑,又是这招,他不久前才在纪青云手中吃过亏,岂会再任其施展。 他进入观山之态,与北泉山人山合一,随后触动御物、天钓之法,一条钓线破开虚空直接出现在其神魂旁边,化为钓钩,向兰廷烈神魂钩去。 这下速度极快,更重要的是破开虚空让人防不胜防,兰廷烈虽反应及时,却依旧被钓钩挂在了神魂手臂之上。 只是与当初纪青云不同的是,此人神台境的实力完全释放,顾元清的钓线竟未能将之拉入虚空拖进北泉山内。 兰廷烈神魂之上魔焰大盛,顾元清的神念所化钓钩便烟消云散,但这一刹那,那正在变大落下的铜铃有所停滞。 顾元清抬手一抓,北泉山之力化为巨掌就将铜铃捏住,青山虚影浮现,铜铃被暂时镇压。 兰廷烈怒极而笑:“竟还想夺我之宝?阁下未免想得太多!” 他神魂捏动印诀,就要再次激发铜铃力量,可这一刻,铜铃已然被拖入了北泉山范围之内。 北泉山的镇压之力和顾元清以青山意境镇压虽是同源,却天差地别。 落入北泉山中的铜铃仿佛化成了凡物,断开了一切和外在的联系,飞了顾元清手中。 顾元清微微一笑:“那你也再接我一招吧。” 话语声中,一根绳索自储物袋中飞出,顾元清念动印诀,同时将北泉山之力加持其上,再触动天钓之法,就见这根浑天绳破开虚空,来到了兰廷烈之身旁…… 感谢aiai哟喂丶、race123两位老板的打赏! 第122章 四大势力 兰廷烈心中想着,难怪之前轻易就收了我的百煞勾魂铃。 顾元清念头一动,兽皮展开,此界之界域图便展现眼前。 这图画得颇为精细,一眼可就可看出各大势力分布。 他粗略瞄了一眼,收起来,很自然的放进自己储物袋中,说道:“此图我就收着了,你没意见吧?” 兰廷烈哪敢有意见:“前辈收着就好。” 顾元清诧异的看了一眼:“我可当不起这前辈二字。” 兰廷烈不知顾元清实际年龄,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修行之人,达者为先。” 顾元清也没去纠结此,事:“那我们来说说此界之高手。” 兰廷烈整理了下思绪,说道:“龙魔域之高手众多,势力交错,但总体来讲分为四个大势力,一为十万大山之地,占据龙魔大陆四成之地,居中所在就是魔龙之一族,其外就是各大妖族,而其中又以天狐族、虎族、魔凰族和猿族最为强大,每一族皆有天人境大妖。 第二大势力便是魔渊深处的魅族和魔族,但它们甚少走出魔渊,但每一次出来皆是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第三大势力便是修罗族,生于北荒之地,族群甚少,但肉身强悍,天生的战士,成年修罗可战道火。 第四,就是我等人族,以天人圣殿为核心,四大王朝鼎立,占据龙魔大陆东方之地……” 随着兰廷烈一一道来,顾元清对此域渐渐了解。 与浮游界相比,此界之宽广,高手之多,自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听其所言,龙魔域不过也只是魔域之中一块大陆而已,在此之外,还有广阔天地。 而天人境和神台境之间,尚且还隔着一个虚天境。 天人境为此界之绝顶高手,有天人境的大修士存在,才可称为大族,而一般天人境修士甚少见到,就如浮游界之道火境修士一般。 虚天境者可称霸一方,而如兰廷烈这样的神台境修士则可庇护一地,逍遥而活。 顾元清暗自猜测,此界域之状况当与浮游界之上的修行界相当。 大半个时辰过去,兰廷烈终于把该讲的讲得差不多了。 顾元清才道:“我看你储物袋中有几卷书和修行秘籍,可否借我一观,日后还你。” 兰廷烈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前辈能看得上,拿去便是。不过一些神台境的功法,若您能用得上,是我的荣幸。” 顾元清也不客气的将之取出,然后收回了一直捆着兰廷烈的浑天绳,将储物袋丢回了给他,说道:“伱可以走了?” “你真放我走?”兰廷烈似乎对顾元清真的放他离开还有些不敢相信。 顾元清一挥衣袖,一道狂风将兰廷烈卷出了北泉山外。 兰廷烈空中翻滚着,忽然感觉周身法力恢复,神魂可透出神庭之外。 魔焰绽放,他在空中稳住了身形,再看向北泉山时,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在此域之中,战败被杀本是寻常之事,就这么被放了反倒稀奇。 兰廷烈又想到自己的百煞勾魂铃和驯养了数十年的赤炎蟒,摇了摇头,只有认栽,这次能活下来已算幸运。 他躬身一拜,随后御空离开,到了半途忽然想起一事,要转头开口,忽然想到以这位前辈之修为,怎会如我一般,还需顾忌食铁族,我若是专门提起这事,反倒是冒犯。” 顾元清看着兰廷烈的身影远去,低声自语:“未想这魔域之中竟还有亿万人族,倒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本要回院落,忽然念头一动,来到天地潭前,将纪青云卷了出来。 他气息越发萎靡,出来后,一眼就瞧见天上血月悬挂,他面色微变:“这是哪儿?” 顾元清淡淡道:“你灵墟宗之人,难道没有相关的记载?” “血月……这是魔域?此浮游界坠入了魔域之中?”纪青云心神一震,眼神里闪过惊慌。 “放心,浮游界自然还未坠入,只是你我在魔域而已。” 纪青云抬头望着天上,再看了看周围山脉,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他死死盯着顾元清:“你到底是谁?浮游界炼魔大阵之事果然是你做的。” 顾元清皱眉:“看来天地潭内这么久,你依旧没有想明白啊,既然你找上门来,落入我手,就该清楚你此时所处境地才对。” 纪青云深呼吸一口气,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顾元清问道:“我们就聊聊魔域吧,关于魔域你知道多少?” 纪青云平复下了情绪,对此事他倒没隐瞒什么的必要,说道:“被罚进入浮游界中,我曾在宗门看过相关典籍,但也知之甚少,典籍中只记载,此界乃污秽之地,我等修士落入其中,会被魔气所侵蚀,要么道消身亡,要么走火入魔,沦为魔人。” 说到这里,他紧紧盯着顾元清,顾元清在魔域之中,还表现如此自然,在他看来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沦为了魔人,他神魂被锁,看不出顾元清的情况。 顾元清轻轻一笑:“你不用这么盯着我,我不是你所说的魔人,而山中也无魔气,此山的阵法尚可将魔气挡在山外。更何况,就算成了魔人那又如何,无非一个用的魔气,一个修的灵气。” 纪青云舒了一口气,沉声道:“自然不同,修行界也有魔修,纳魔气入体,无一不是性情大变,嗜杀嗜血,犯下滔天大罪。修行界内对魔修从来都是群起而攻之!” “除了这些,对魔域你还知道什么?” 纪青云摇了摇头:“其他的,宗门典籍并无记载,我入浮游界前不过道火境修士,以前也从未想过会进入魔域之中。” 顾元清有些失望,这些消息对他来说几乎无用,他又问道:“上一次我问过你,你灵墟门可有入浮游界之法,我是说,除了用天门令接引之外。” “你打开了我的储物袋?”纪青云盯着顾元清腰间那明显本属于自己的储物袋,立马就猜到缘由,天门令是灵墟门所有,外人不可能得知其效用。 顾元清淡然道:“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只有再将你送入潭中了。若是你配合,我或可允许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山中活动。” 纪青云不用听回答也知自己猜测是真,他沉默片刻,说道:“确实可以下来,不过神台境的修士来了也不是你的对手,而虚天境的修士他们不会下来的,哪怕此界沉沦魔域也只不过损失一个浮游界,若真要下此界,唯一的可能只会是天人修士分神。” 修行界内。 灵墟宗,大衍山顶。 大长老齐旻泽盘坐山间,体悟天地之道。 忽然身边响起声音:“师兄。” 齐旻泽睁开双眼,见前方虚空之中,元气凝聚为一道身影来,此人头戴金冠,身穿紫袍。 他连忙起身:“拜见掌门。” “师兄不必多礼,可有打扰你修行了?” “未曾,掌门可是有要事?” “纪青云之魂灯可有熄灭?” “我前日还曾看过,并未熄灭。” “那好,有劳师兄将其魂灯送入我闭关之地。” …… 感谢根号派、李玄孟老板的打赏! 第123章 来收租的大熊猫 一炷香后,齐旻泽带着一盏魂灯来到章玄林闭关之处。 石门缓缓打开。 齐旻泽穿过一层结界进入其中。 此地为一广阔山洞,洞顶离地百丈,上面镶嵌无数灵石组成星宿之图。 灵山散发微微白光,将这洞府之内照亮。 地上有阴阳太极之图,外围是五行八卦阵,一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盘坐正中高台之上。 “拜见掌门。” “师兄多礼了,这盏灯便是纪青云分魂寄托之物吧?” “正是,掌门是要以天人之法,入虚无之界,施展唤魂术,招来纪青云神魂一问?” 灵墟宗掌门章玄林颔首道:“不错,今日我闭关修行之法也有小成,也该处理一下门中事务了。” 他抬手招来魂灯,一指点在其上,跳动的魂灯火焰顿时静止不动,宛如凝固。 不但如此,章玄林周围三丈之地,所有的一切皆如同禁止了一般。 齐旻泽静静等着,过了片刻,见章玄林睁开双眼,连忙问道:“掌门,怎么样?” “奇哉怪哉,他魂灯未灭,我为何竟无法寻得他的气息,哪怕在浮游界内,也不该这样才是。” “难道他是陷入了诡秘之地?浮游界本是古阵,有些地域怕非我等修士可以触碰,莫非是他去寻此界变故之由,所以坠入了险境。” 章玄林点头道:“不无这种可能,看来我还是需分神走上一趟了。” “掌门,我认为不妥,哪怕你分神前往也太过危险,浮游界一旦施展超过神台境的实力,便很可能会坠入魔界,虽然只是分神,可若损失,也会神魂大损,哪怕是你也需要数年才可恢复。” 章玄林微笑道:“无妨,且不说门中弟子身陷险境,只论此浮游界终归掌于我灵墟宗之手,亿万生灵皆寄托于我等宗门,不可毫无作为啊,否则于心有愧,不利修行。” 齐旻泽闻言,没有再劝,修行修心,修行者一切所为皆需遵循本心,章玄林既动此念,再劝也没有用处。 …… 顾元清又问了一些修行界、浮游界和灵墟门的问题。 纪青云或许感觉是坠入了魔域,说了许多。 但顾元清依旧看得出他隐瞒了不少,有些话语中,三真两假。 他也不点破,只淡淡的道:“阁下对灵墟门倒是忠诚的,不过倒有些有用的,我也不食言,允你在山中活动一天,明日此时,再送伱入潭。” 纪青云面色微变,他猜到顾元清肯定听出了他之前的话中的问题,但他也未多说什么,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能活动一日那便是一日。 顾元清也给了指了一个院落让其住下,但依旧将他全身修为死死镇压。 而且,吃穿住行皆由其自行想办法,顾元清可没让冯大娘多给一个人当下人的打算。 顾元清也不限制其行,甚至纪青云真要逃出北泉山入了魔域,那也随他,至于逃出去后,魔气侵蚀,是生是死那就听天由命了。 纪青云虽说被压制修为,但终归这具肉身经过道火淬炼,完全不是常人能比,只是神魂真元皆被压制,无法修行,身体亏空虚弱,才显得如此萎靡。 他坦然走在山间,四处观看,看过山上灵泉,看过山中树木,也看过山中百兽,也仔细看过天地潭,还曾来到山脚之下,站在北泉山出入口牌坊处,矗立良久,可最终一声长叹,未敢迈出最后半步。 这一整日,他皆未休息,似乎要看尽北泉山中一切。 顾元清任他所为,若是就这么能看到北泉山真正的秘密,那才是怪事! 北泉山真正的秘密从来就不在这山间,而在顾元清识海。 白天的魔域,只以肉眼看去,除了树木更高,野兽更壮、更暴躁外,其他与浮游界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顾元清本以为坠入魔域会有很多麻烦事,可整整一天都没有一件。 偶有魔域之兽想闯入北泉山,也尽是白费力气,以他们灵智也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疑惑地看了几眼,就走开了。 也有山中之兽飞出界域之外,可整日身在灵山中的它们一出去就感觉浑身不适,赶紧又飞了回来。 而顾元清则研究了一日自兰廷烈手中得到的秘籍。 发现魔域功法与浮游界和修行界的功法其根本处大相径庭。 修行界的功法是元气之道,强健躯体,培本养元,从而自虚无界中牵引真武秘藏,最后感悟天地之道,蕴养道胎。 而魔域功法最初走的是气血之道,以药物、妖兽之血淬炼身躯,从而产生更多的气血,随后引魔气入体,淬炼精神意志,从而外感天地,化为神意。 不过,殊途同归,到神台境后,两界功法又相似起来。 “本是想看看,此界之人是如何炼化魔气,但现在看来,对我的用处却是不大。” 第二日夜晚,当天上红月来到天上同一位置之时,顾元清又将纪青云送回了天地潭中,只很淡然地说了一句:“若下次再见你时你能说出我感兴趣的事情,我便允你再在这山间活动一日。” 就如此平静的过去了十数日,顾元清也仿佛不太在意是否在魔域这件事情,每日修行依旧如在浮游界中一般。 只是每日多了一事,就是自天地潭中捞出一两条小鱼,喂养一下山中的肉食动物。 那件得自兰廷烈手中的宝物,他只研究了一小会儿,就丢在一旁,对他而言,这些外物皆是小道。 北泉山彻底坠入魔域后,成长的速度又在加快了。 仿佛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淀,它累积的底蕴已足,山体开始再次拔高,横向也渐渐变广。 这种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哪怕顾元清进入观山之态,与北泉山合为一体,也感觉不出这种增长到底是自何处而生。 山内的灵气依旧在向浮游界内逸散,此时的它,存在的状态十分奇特。 明明与浮游界地脉相连,甚至灵气也是通过地脉散出,可偏偏又与浮游界似在两个世界。 明明坐落在魔域,可除了从这里吸收魔气,却与这一界域没有其他任何联系。 这种空间上的错觉,明明存乎其中,却又超乎其外的感觉,不断心中浮现,仿佛有一种东西在心里呼之欲出,却又怎么也抓不住。 而每当触动天钓,吊线穿过云雾之时,这种感觉又会清晰一两分。 顾元清知道,这是一种空间之道,只是自己修行尚浅,唯有通过天钓之法不断熟悉,才能可能真正领悟! 北泉山外聚集修行的人越来越多,谁让这方圆百里的灵气,比起他们门中核心之处还要浓厚。 这周围修行一日,便可抵上其他地方修行数日,甚至数十日,这样的好处,对修行者来说可说是天大的诱惑。 别说普通人,就连道火境的季岱和李世安最近也待在鸿雁山瀑布顶上。 李世安本是要来拜访,但听闻顾元清封山修行,就暂且作罢。 季岱半躺在青石上,酒葫芦是从不离手,这葫芦是他多年前寻来的宝物,看似普通葫芦大小,却是能装上两大坛酒,当真是合他心意。 “在这里待了几日,我感觉困了我三十年的瓶颈都开始松动,此处尚且如此,也不知这里面是何等模样啊?李兄,你进去过几次了,说说看。” 李世安负手而立,远远看着对面被云雾遮蔽,若隐若现的北泉山,缓缓道:“确实宛如仙境,不似此界所有。” “你说,这样下去,此界会不会慢慢变得如上界一般?而不是仅仅只是一个试炼之地,仿佛任人拿捏。” 李世安幽幽一叹:“怎么可能啊,就算现在这北泉山突然复苏,可这世界的情况,你我皆知,其本质不过一小世界罢了。” “此地修行之事,你朝廷准备怎么解决?现在各大门派都聚集了过来,总得有个说法,不然这一切都乱套了。” “天策府正与各大门派以及散修沟通,争取拿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而且不管如何,此事最终定下来,还得北泉山上那位同意才行。” “这倒是。灵墟门的我好像没见过来?” “他们自持天下第一大派,归墟岛就是此界一等一的修行之地,怎会看得上此地。” 麻衣老者季岱则大笑道:“我看他们是没脸来才是真的。” …… 顾元清观山之时,偶有看一看这外界之景象,对外面的发展也一清二楚。 山下格局将是如何,他也无心理会,与他无关,世俗之中,自有其规矩。 他偶尔依旧会触碰萦绕山间的香火之气,有不少人听闻北泉山的神迹,带着家中病人赶来附近,拜求显灵。 顾元清借着香火之气的牵引施展天钓之术送去灵泉,也救了不少人,但也有灵泉无用的。 对此,他也没法,但尽人事而已。 而在这不断地施展中,顾元清天钓之术越发熟练,只要在观山范围之内,破开空间越发随心如意,而心中对空间之道的感悟也渐渐有了模糊的念头。 他心中有一个感觉,若是当他真正触摸到此道之时,便是北泉山可任意显现于魔域和浮游界之日。 “说到底,北泉山始终显现于魔域,便是我这北泉山主实力不够,无法完全控制此山。” 顾元清心中正自思量,忽然听得嘡嘡嘡敲锣之声传来。 循声望去,他愕然当场,只见得黑白相间,身材圆滚,模样呆萌的熊猫站在一朵云层上,手持大锣,不断敲着,神念散发四方:“该交租了!” 第125章 要谈也行,进山里来! “不行,我必须立马返回灵虚门中。”邝同义心中一跳,这可不是小事,他顾不得再待在大周,直接放弃之前所有计划,转身向归墟岛的方向而去。 未走几步,就感觉身上的焚天塔微微颤动,随后挣脱他的控制,破空飞出。 “这……” 邝同义神色一变,随后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要么是老祖回来了,要么是上界来人了,否则不可能在我手中夺走焚天塔来。” 灵墟殿,章玄林捏动灵诀,他能感觉到焚天塔迅速飞来,但天门令和浑天绳却全然没有感应。 他微微皱眉:“此两宝都落入敌手了?” 正思量间,一名身穿道袍,白发白须的老者急步进入大殿之内,他身上燃起道火,紧紧盯着大殿内章玄林,沉声喝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灵墟门?” 他叫齐千里,灵墟门内现有道火境修士,他年纪最大,也便由他坐镇山中,以防意外。 章玄林自然不会和门下弟子为难,微微一笑:“少安毋躁,吾并非敌人,若是纪青云在此,应会称吾为师祖。” 无形气机散开,齐千里立马感受到眼前这男子身上纯正的灵墟门功法气机。 …… 北泉山中。 顾元沉入观山之中,一边是无尽的魔气缠绕,一边是贫瘠、脆弱的空间。 两种割裂的感觉,在顾元清的心中形成难以言喻对比,仿佛他的意识也随北泉山被分成了两个世界。 他尽力的维持着这种状态,从中去寻找那一缕难以捉摸的玄机。 将这一缕道机与他从天钓中所悟的那一缕空间之术相互印证,每一刻总会有新的感受浮上心间。 在这种状态下,顾元清感觉自己神念在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对空间的感触越来越敏感,特别是在浮游界中,这种感觉越发清晰,能隐约感觉到这一片空间承受巨大压力后的变化。 顾元清心中明悟,或许要参透此空间之秘,还是需得借助浮游界。 魔域之中,空间太过稳固,哪怕使用天钓之法,可空间上的波动依旧难以感悟,唯有浮游界中,只需神台境层次的力量即可压破空间。 而顾元清便意图在浮游界空间将破未破之时,去仔细体悟空间的变化。 …… 修行无时日,转眼又是十数天过去。 若非是每夜升起的红月,和偶尔外面飞过的巨兽,和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诸般场面,顾元清都差点忘了这边是魔界了。 北泉山在此地的存在感很弱。 实力弱的根本触碰不到北泉山,实力强的灵智也高,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触碰摸不清底细的存在。 也或许是顾元清那日与兰廷烈的战斗被它们瞧见了,知道其不好惹,至少这几天下来,周围的巨兽都似有意无意地避开北泉山的位置。 不论如何,顾元清也乐得清静,正好全身心地修行, 此时修为的进展虽不及刚突破道火境时那么快,但短短时日,他已是来到了完成了肉身和神念的淬炼,进入了道火境中期。 这一日,半空中一朵白云飘来,胖乎乎的铜锣大尊站在白云之上,嘡的一声,将顾元清惊醒。 “人族,老祖说了,也要上租,只要是凝练了魔元,生了灵智,启了神魂,在我族领地之内都要上租。”它闷声闷气地说道。 顾元清没想到它还真去问了,这憨憨的模样怎么看也都生不出气来,只是这租是没办法交的,也没东西可以交,这一族除了竹子,什么都不要,他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你有没有问一下老祖,像我这种情况要交多少?按照你们食铁族的规矩,百里之地,每年交入品的魔竹千斤,你看我也没占伱们的地,又该怎么算? 铜锣大尊一愣,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想了片刻,说道:“这附近地域还没租出去,要不这百里之地就归你了,你就给我千斤魔竹就行。” 顾元清微笑道:“我这里就两个人,要么宽的地做什么,平日里我就在自己的山上,也都不到外面去,要不你再回去问问?” 它很是犹豫。 顾元清又笑道:“我知你们食铁族最讲规矩,总不能把规矩给乱了,不然这么广的区域,以后乱成一团,怎么去收租啊。” 铜锣大尊闻言点头认同:“这倒是,老祖说过,我们食铁族不像你们人类那么狡诈,所以一切都要按规矩办事情,不然容易吃亏。” 被人当着面说狡诈,顾元清还是第一次,嘴角轻颤了一下,像劝小孩似的说道:“那要不你再回去问一问?” “好,那我就再问问。”铜锣大尊点头道。 言罢,它就驭着云雾离开,别看它看起来不太聪明,但这一手虚空而行,腾云驾雾一般的术法却纯熟至极,虽判断不出它具体实力,可从放出来的气息观之,只怕还要在兰廷烈之上! 看着它远去的身影,顾元清忍不住笑出声来,半晌之后,才自语道:“也挺有意思的。” 这一去就是好日没有动静,看来这一族的性子也是慢得很。 顾元清也乐得如此,每过去一日,应对变化的把握就会大一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没有等来食铁族,却等来了灵墟门。 距离北泉山数十里外的归云山脉一座大山之上。 “宗主,北泉山就是那里,只是现在似乎被云雾遮住了,看不清楚山中景象。”邝同义指着远处,他自大周赶回,才知竟是上界宗主亲自降临,一时间,灵墟门内诸人界皆是心中大定。 章玄林凝目注视远处,又看了看周围地形,疑惑道:“那一地并非地脉、地气所衷之地,怎会生出如此灵山?我观这方圆数百里皆有灵气,应都是从这北泉山而来,在诸多浮游界中,还从来未听说过此事。” 邝同义点头道:“当日,纪老祖也曾说过此事,这北泉山的灵气确实有几分蹊跷。只是还未查清缘由,老祖便突然消失,本以为是去了上界,现在看来并没那么简单。” 章玄林道:“此界灵墟门虽只是外门,可终究也算灵墟宗的人,宗门岂会弃之不顾?” “是晚辈等人胡思乱想了。” “也不怪你等,纪青云突然消失,天门令也就此不见踪影,你们也是失去了与上界联系的路径,又面临这等大事,才会如此。” “晚辈多谢宗主理解,宗主亲自降临浮游界,我等深感荣幸,有您在此,万事可定。”邝同义躬身说道,他从纪青云口中得知过上界宗门一些消息,自然知道章玄林到底意味着什么。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倒要见识一下此地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两人飘身而下,直去北泉山所在。 两位修为皆是道火境,在周围皆是普通人情况下,格外显眼。他们踏入二十里范围之时,顾元清就已察觉。 他微微皱眉:“灵墟门的人又来做什么?邝同义始终落后此人半步,说明这前面的中年人地位比他要高上许多。” “宗主,这里的灵气比起两个月前又要浓厚不少了。”邝同义有些惊讶。 “此处已与上界普通地域之灵气相差无几,只听说过聚灵大阵,将地脉封锁,聚集周围灵气以供修行,却还没听说过,以一山之地,供养周围数百里方圆的。” 章玄林说到这里,忽然微微一笑:“道友既然已感觉到我等到来,何不出来一叙?” 顾元清遥遥传来,他语气冰冷:“邝同义,那日放你等离开我便说过,你灵墟门再敢上门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邝同义神色尴尬,对着北泉山方向一拱手道:“顾道友切勿生气,这位是我宗门前辈,这次前来只是想问问纪青云老祖的一些事情。” 顾元清语气淡漠道:“我不管是谁,北泉山不欢迎你们,若再要前行,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章玄林淡然一笑:“这位小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些事情终归要谈上一谈才能解决。” 顾元清能感觉到此人有些古怪,第一眼看去明明就是道火境的修为,可仔细再一观之却发现他与道火境有所不同,但其具体有何不同又说不出来,只是感觉更为危险! 他被邝同义称为宗门前辈,难道此人是来自修行界,只是压制了修为? 顾元清有些许忌惮,按照纪青云所言,修行界中如果要下来人多半会是天人境强者的分神,而眼前的这位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顾元清冷笑了一声:“你灵墟门每次都是谈一谈,可谈来谈去无非就是打了小的来老的,没完没了。你们人多,无所谓。但我可没这么多的闲心陪你们这么玩。” 章玄林也听邝同义说起过之前与这顾元清之间的纠葛,站在灵墟门的立场之上来看,也没什么大错,错就错在技不如人,还言而无信,落人口实。 他微笑道:“小友放心,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顾元清嗤笑一声:“最后一次?那好,你若真有心要谈,也行,那就进北泉山中来谈,这样才能彰显你灵墟门,大门大派的气概!” 邝同义神色微微一变,低声要开口。 章玄林已经伸手制止,微笑应道:“好!敝人就上山与你一谈。” 感谢伊利安丶布莱克老板的打赏! 大家能订阅支持就已经很好了,打赏其实有些愧不敢受。 我也很想和其他作者一样,说有盟主加更多少,有多少月票加更多少,但flag不敢随便立啊。确实手速不太行,每天6000多字,已是很尽力了~ 第126章 被压制的傀儡 邝同义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以宗主修为见识,又岂是自己能比,何须多言。 两人不断向北泉山靠近,见到附近山头、空地之上有不少军队和宗门弟子驻扎。 以一条大道为分界,左侧是朝廷的人,右侧则是各大宗门。 到了最里侧,北泉山山门出口处,依旧由神鹰卫的禁军把守。 据说此地本是要交由虎贲卫的副统领亲自来此镇守的,但山上发了话,这位置便无人敢动,依旧由以前名不见经传张卓继续领人镇守。 皆言他走了大运,在这北泉山门口修行,或许要不了多久,天下间又要出一个大高手。 有人看到章玄林和邝同义后想去阻拦,身旁的同伴立马拉住他。 “想去找死啊,知道那人是谁不?” “谁?灵墟门的大高手,宗师之上的大高手,我刚来这北泉山周围的时候恰巧见过他一面。” 李世安和季岱也在这周围,他二人几乎都在荡燕山瀑布上面,这天下间没有比此处更好的修行之地了。 他们两人感觉到了章玄林和邝同义的气息,从山上飘落,迎了上去。 刚才的顾元清与章玄林的对话是在二十里外,李世安和季岱两人并未听到,此时心中皆是猜测灵墟门到底又来干什么。 “邝前辈。”李世安走上了前去,季岱则落在了后面。 “李道友也还在此地啊。”邝同义回礼道。 李世安笑道:“这天下间怕是没有比此处更好的修炼之地了。” 邝同义点头道:“那倒确实如此,此处,比起我上次来时,这天地灵气似乎更稠密了一些。” “这位道兄是?”李世安问道。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灵墟门宗门前辈。” “敝人姓章。”章玄林看了李世安和季岱一眼,心中则叹道:“浮游界中也有一些好苗子,只是年岁太大,潜力已尽。” “原来是章前辈。”李世安心中一凛,能被邝同义称为前辈的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这是此浮游界大乾皇室的李世安道友。”邝同义又介绍了一句。 章玄林点了点头:“你二人既然相熟,那便在此叙叙旧吧,我去一趟这北泉山中。” 李世安提醒道:“章前辈,北泉山中的顾公子现在尚在封山修行之中。” 但章玄林只淡淡一笑,已向山门处而去。 邝同义低声道:“此事已和顾公子聊过,正是他邀请……章前辈上山的。” “那倒是我多嘴了。”李世安有些尴尬的道。 章玄林的神念早已经向北泉山中探去。 他这具躯体虽只有道火境,可神念却是实打实的天人境一缕分神,为避免压垮此界,这一缕分神不能太强,但其境界见识依旧在,神念也带着天人特性。 而这特性之中,与天人境以下的最大区别就是,神念对空间层次的敏感性。 在他的感应中,北泉山与外界远不是之前听邝同义所说的有护山大阵这么简单,阵法可没有几种能达到这等效果。 北泉山分明就是独处于另一空间之中,就仿佛是一方秘境一般。 片刻之后,他就走到了山门口牌坊处。 他能感觉到此处才真正和北泉山内相连,其他方位除非是直接打破那一方空间,否则根本就进不去。 章玄林能隐约感觉到那一方空间之稳固,远非浮游界中空间能比,而要想打破,至少也得虚天境、乃至天人境的修士。 “难怪听邝同义所言,纪青云手持焚天塔,将这北泉山笼罩塔中十数日,却未能伤此山分毫。焚天塔的力量虽强,但依旧还在神台境的范畴之内,根本不可能对一方空间产生影响。也就是说纪青云耗费真元催动焚天塔,不过是白忙活了十数日罢了!” 章玄林双手后负地站在牌坊前,以为看透了一切,轻笑道:“小友刚才那话倒也说得没错,若是连这山都上不了的话,那确实没必要再聊。” 在章玄林看来,顾元清让其上山谈话,这就是考量修为和见识,若是修为和见识不够,这山和门就在眼前,你也进不去。 若是进都进不去,那便不是一个层次的修士,那又有什么必要聊的? 顾元清诧异地看向山门处,他倒有些听不明白章玄林此话何意了。 章玄林没听到回话,只当顾元清也是默认此言。 他微笑着缓缓伸出手来,向前探去。 就见得手掌之上道火燃起,最初还只是平常,可突然之间,道火周围就有一道道空间裂缝出现,有魔气渗透而出来,来不及散开就被道火焚烧殆尽。 顾元清看在眼里,也不觉得奇怪,若没些手段怎敢找上门来。 “遇到这么多修士,此人还是第一个敢于答应上山中来的,若没些自持,又岂敢如此,再或者这真的是天人境的分神?所以根本无惧出任何意外!” 顾元清没有故意驱使北泉山的力量阻挡此人进入,他也想看看,眼前此人到底有没有手段,自浮游界中进入北泉山内。 与之同时,顾元清进入观山之态,这等高手可难得遇到,要是能从其手法中,学得一二也是不错。 章玄林微微皱眉,他感觉探出的手掌并未触碰到山内的空间,而是被移去了另一处,这种手法之玄妙,若非他是天人境修士,根本就感觉不出来。 “倒有点意思!” 章玄林收回手来,捏了一个印诀,点了眉心,他的双瞳顿时散发幽光,在他的视线下,这一方世界之空间开始露出形迹。 片刻之后,他眼睛一亮,笑道:“原来是在此处,这手法倒是玄妙!竟是藏于两界之间。” 话语中,也不见他动作,一抹玄光自他眉心而出,遍布全身,就这么随意迈步向前走出,在这道玄光的支撑下,他竟破开浮游界的空间进入了北泉山内。 顾元清以观山之法解析着他身躯周围的玄光,结合自身感悟对空间之道又有些许想法。 章玄林一进入北泉山范围之内,就露出震惊之色。 “这灵气,怎可如此浑厚,比起我修行界中大衍山内也不遑多让!” 他回头看去,那一步之外景象已然大变,天人境神念立马感觉到魔气翻滚,也察觉到魔气渗透而入却化为了灵气。 他又注意到天上血月,立马意识到什么。 但未及多想,神色陡变,无边压力突然而至,以不可抗拒之势,将意识压回傀儡核心处,身躯仰头倒下。 顾元清愣了愣,以前以北泉山压制过不少人,可从来没有一人如这一次一般,直接倒下,成了死物一般。 他以观山去,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具看似真人的存在,竟似一具傀儡,他周身骨骼肌肉皆是铸造而成,每一处皆有阵法符文线路的痕迹,周身窍穴处,都有镶嵌灵石。 而神庭之内,有一块奇石代替了道胎的存在。 顾元清沉默了片刻,抬手一招,御物之力将这具傀儡带上了北泉山顶的小院中。 然后他放开了些许压制。 分神被压缩回核心处的章玄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天人境修士,哪怕此地只是分神,也不可能被人如此毫无反抗的压制!” 被压缩在核心处的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快停止,无穷的压力让他感觉到此时自己的弱小,这种感觉自从成为天人境修士以后,再也未有过,但今日却再次体验了一回。 过了良久,他感觉到外面的压制的力量松开了一丝,他犹豫了一下,意识探出,重新激活了这具傀儡的躯体。 片刻之后,他睁开了双眼,感觉自己虽能控制这具躯体,却无法发挥出这具傀儡的实力。 章玄林发现自己坐在院落的椅子上,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 顾元清一边沏茶一边问道:“你这可以喝茶吗?” 章玄林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可以,这躯体与普通人并没太大的区别。” 顾元清啧啧称奇:“这是傀儡术?当真是神奇,伱在山外之时,我竟然一点也未察觉到。来,请用茶。” 章玄林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想着还好是自己一人进来,若是被人知道自己这灵墟门掌门,亲自进入浮游界处理事情,可刚进来,连正主都没见到,就被人放倒了,这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哪怕他道心稳固,这时候也觉杂念丛生。 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在打量眼前年轻人的同时,借机收起诸般情绪。 当放下茶杯后,他才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血月,缓缓说道:“这是魔域?” 顾元清微笑道:“看来阁下对魔域挺熟悉的,不知怎么称呼?” “敝人姓章。” 顾元清笑道:“之前我在山外听邝同义称呼你为宗主,而据我所知,修行界中,灵墟门宗主也姓章,天人境高手,该不会你就是他吧?” 章玄林被点破身份,笑容略有点尴尬:“不错,正是敝人,一缕分神下界,让顾小友见笑了。” 顾元清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能自浮游界中进入北泉山来。” 章玄林抬头看向天上魔域,越发感觉眼前的年轻人和这座山神秘莫测,叹道:“顾小友好手段,此灵山藏于两界之间,将魔气化为灵气,以魔域之力补浮游界先天之弱,这等手段,章某叹服啊!” 第129章 食铁族的头等大事 顾元清回到椅子之上,又为二人倒上一杯茶水,问道:“你二人以后怎么打算?” 两人对视一眼,刑斐道:“敢问前辈此处距离兰亭城有多远?” 顾元清大略估算了一下,说道:“大约三千余里吧。” 刑斐神色微微一变:“三千余里,也就是我二人过去,至少需要两日。” 顾元清道:“两日可能不行,一路过去,有几处丹境妖兽的领地你们还需绕路,至少需要三日时间,你们准备过去?” 刑斐道:“我等启程之时,掌门就曾说过,若是走散又在何处相聚。晚辈二人想在此山中休整一日,治疗一下伤势,后日一早就出发。” 顾元清点头道:“既然如此,二位便在这处院落中休息一日吧。”话语之中,顾元清施展了心印之术,一个院落的模样出现二人心里。 同时他又稍微放开了些许对二人的压制,两人只觉体内元气和意念恢复,可所有元气和感知依旧只能在体内,无法窥探外界任何东西。 而外界灵气在距离二人三丈左右便不再靠近。 此举,顾元清也是以防意外,这二人虽不是坏人,但也不可让之知道此处元气之异状,以免传了出去多生是非。 刑斐和卢剑秋起身告辞。 顾元清目送二人离开,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想及那道路之上惨死的几位燕山派之人,心中叹道:“与此界相比,浮游界倒也成了安定祥和之所,至少无虑被妖兽所杀。” 他意念一动,分配给此二人居住的小院,一阵清风骤起,整个院落中的灰尘皆被卷起,片刻之间,屋内家具、地板,皆如一尘不染。 而章玄林和纪青云两人也来到了院落中,看着杂乱的院落满是落叶,房间内也似乎灰尘累积,有些沉默,若是修为在时,这些灰尘念动之间就可驱除,但此时自然没这种能力了。 纪青云连忙道:“宗主伱且稍等,我先将这院子打扫一下,山腰处有一眼泉水,我先去挑几桶上来。” 章玄林露出一丝笑容:“辛苦你了。” 轰隆! 天空之上,忽有电闪雷鸣,却是不自知何时,已是乌云密布,大雨哗哗而下,由远及近。 雨水经过北泉山力量的洗涤,落入山中,滋润着大地。 落在顾元清头顶时,又自然地避开了他。 顾元清招来一股清水,洗去刚才用过的茶杯,一挥手,所有茶具皆飞回屋内。 其实,他不用水,只用御物之力,便可让茶杯片刻间变得干净,只是数十年养成的习惯,总感觉未经水洗的杯子不太干净。 下面的一间小院内,刑斐和卢剑秋相对而坐。 “师兄,铃儿师妹还有其他师兄弟们真的已经……已经死了吗?”卢剑秋语声颤抖,刚才在顾元清面前收敛起了情绪,但这时候,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刑斐脸色也很难看,但强忍悲痛挤出一点笑容道:“师妹,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一样,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我二人唯有潜心修行,早日突破丹境,甚至神台境,才能为他们报仇,这仇不只是十万大山的这些妖兽,还有沧澜城主、镇北城的钱家、蕲州府的北龙剑派,若非是他们,我们燕山派怎会不得不来这十万大山之中。” 卢剑秋含泪点头,恨恨地道:“还有他们,若不是他们落井下石,师尊、齐师叔,还有这么多师兄妹,怎会就此丢了性命。” “好了,不说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先疗伤,唯有如此才能早些前往兰亭城与掌门会合。” “嗯!” 两人收敛心神,各自拿出疗伤丹药准备服下,可突然间二人愣住。 两人对视。 “难道是之前所喝茶水的功效?”卢剑秋不确定地猜测道。 刑斐点头:“也只有这可能了,之前我强行施展落雁剑气,数条经脉受损,可现在这些经脉好了大半,还有我们身上的伤口,这结痂速度也非常理可以论之。” “看来又欠了这位前辈一份恩情。” 刑斐道:“此等大恩,也只有日后修行有成,再行回报了。” …… 顾元清收回视线,结合这二人之前山下战斗场景,和手中基本秘籍,他心中已有大体的判断。 “浮游界的修行与修行界一脉相承,而魔域修行的真气与修行界也有诸多相似之处,只是修行界中真气偏于温和中性,而魔域真气更为暴烈,杀伐之气更重!” “灵气对魔域之人也是大有好处,其功法似乎也是凭借自身意志祛除魔气之中携带的负面情绪后,纳为己用,从北泉山能将魔气化为灵气来看,两者在最本质之上其实并无区别。” “或许也正因为此,魔域之兽才会对我道蕴所化的灵果趋之若骛。” 好片刻,顾元清才收起思绪,这些东西对他日后在魔域行事皆有所帮助。 他又看了一眼章玄林和纪青云二人。 章玄林站在屋檐下,仰头望着天上,似要透过云层看向天上血月。 而纪青云依旧在忙碌着,好在哪怕一身修为皆无法运转,可肉身实力尚在,打扫起来快捷无比,只是他的心情显然有些不好,在浮游界中五百年,灵墟门以他为尊,何曾做过这等事情,想他堂堂神台修士,被囚禁于此,还要做这等下人的事情,心中憋屈至极。 顾元清笑了笑,回到屋内,盘膝坐下,沉入了灵山试炼之中。 坠入魔域之后,随着他修行进展慢慢减缓,他进入灵山试炼之中的时间也稍微多了一些,毕竟距离突破神台境,还需要一定的时日,而魔域与浮游界又不同,随时都可能面临战斗,需要对自身之实力更为了解,也需对道火境的一些手段进行磨炼。 在他突破道火境后,李妙萱自然再也无法阻拦他前进的脚步,毕竟大境界的差距太大,而顾元清一身道蕴和浑厚真元,更不是寻常道火境能比。 而道火境的对手就少了起来,李世安、左丘、季岱,还有三位许多年前到过北泉山的修士就成了他的对手。 这里面,唯有左丘可与顾元清抗衡,道火巅峰的他又是修行大派弟子,一身手段远非李世安等人能比,哪怕随着顾元清不断熟悉,可依旧败多胜少。 与他相比,哪怕只论真元二人已不相上下,论道蕴顾元清还稍胜一筹,可初入道火境的顾元清还显得太过稚嫩,许多精妙手法需不断磨炼方可掌握。 左丘手持长刀,每次出刀皆是落在顾元清真元衔接薄弱之处,即便有伏魔剑阵这等大手段,可对方也可在阵法未起之时,寻到破绽。 顾元清心中惊叹左丘之强悍,却不知灵山试炼中的抓取出来的人,模拟的却是对方最强状态,并绝对冷静。 虽与真人相比少了一些灵性,降低了上限,却将其下限提升到了极限。 若是顾元清与真正的左丘战斗,绝对不会如灵山试炼中这么艰难。 不过,他也乐得如此,若无这般对手,又如何磨炼自己? 一个时辰之后,他才退出灵山试炼,默默整理了心中所得,才又进入修行,运转功法,身躯周围燃起道火,大部分心神沉入道胎,与道胎合一,体悟道蕴,而道火则不断淬炼着他的身躯和神念。 又过了两个时辰,他才退出修行状态,进入观山之态,温养心神中体悟天地之道。 到天色微亮,他才将绝大部分意识陷入空冥之中,沉沉睡去。 …… 竹山,食铁兽一族之祖山所在。 这里遍地是各种入品的竹子和竹笋,它们将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培育更好的竹子上。 毕竟,对食铁兽来讲,吃才是最重要的! 一天之中,它们可以花去一大半的时间在吃上面。 今日清晨,天刚微微亮起,两道身影架着云雾飞上半空。 站在后面的食铁兽正是往日收租的铜锣大尊,此时的它正竖着耳朵听着老祖的教导。 “小三啊,你要记好了,这收租乃是大事,我族将此重任交给你,那是因为你聪明并且稳重。 收租关系到我族子民能否吃饱,你看小十三家的崽子今天吵着要吃龙凤竹,可我们却没有,这是何等悲哀,我食铁一族,竟连族人的吃都保证不了,又如何能够壮大,所以,你一定要谨记自己的职责。” 铜锣大尊严肃地道:“老祖放心,我今年懈怠了,一定会牢记自己的使命,龙凤竹都是双头蛟那边所种,今日怎么也要将之收回来。” “还有那人族那里,你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就绕不过弯呢,既然他在我族领地之中住下,那就必须要上租,不能乱了规矩,不然传了出去,谁还上租?被天狐、魔猿那些老家伙知道了,还会取笑我们,说了食铁族连地租都收不上来,那不是闹了大笑话。 而且,你要记好了,人族比天狐山的臭狐狸还狡猾,和他们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铜锣大尊挠了挠耳朵,苦着脸道:“老祖,可那人族确实没有占咱们的地啊,而且我感觉他说话很真诚,对我也是心存善意。” 食铁老祖沉声道:“不管怎样,既然在我们领地中,交租就是天经地义,今日和你一起出来,就是亲自教一教你,你仔细给我看好了,这可都是祖传的绝艺,你看我是怎么收租的!” 感谢堇色暮年笑看世间繁华、魔音希两位老板的打赏! 第130章 熊霸收租(求订阅,求月票~) 两只食铁兽驾着云头而行。 一炷香之后,铜锣大尊闷声闷气地道:“老祖,到地儿了。” 另一头明显大了一圈的食铁兽闻言一愣,然后三两口就将双手抱着的竹笋喂入口中,爬起身,一双小短腿站得笔直,看起来威风凛凛。 它将口中竹笋吞下,咳嗽了两声,才道:“小三,将铜锣给我。” 铜锣大尊从腰上取下铜锣和锣槌递上。 食铁老祖接了过来,说道:“严格说来,住在我们领地之中的都是给我们养竹……都是客人,所以收租时,得以礼相待,首先得告诉别人我们来了,听说人族靠嘴巴喊,这太不雅观了,而我们食铁族就不一样了,这自祖上传下来的铜锣就表示我们的身份,这铜锣既然传给了你,也就表示族中对你的认可,对了,这下面是哪一族的租客?” 铜锣大尊道:“金睛魔猿,他们家的金灵竹已经两年没收上来过了,昨天还有好几个族人在问我今年有没有这竹子。他们是老租客,我又不好赶走。” “老租客也不能欠租啊,你看我的。” 食铁老祖深呼吸一口气,两只耳朵竖了起来,神情变得严肃,他体内元气注入锣槌,猛地在铜锣上一敲,同时大喝道:“交租了!” 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荡漾而出,站在旁边的铜锣大尊脑袋震得嗡嗡作响,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 那山下,狂风骤起,大树向一侧伏倒,漫天树叶卷落,山间一只只猿猴翻着白眼,仰头倒下。 食铁老祖愣了愣,伸手将铜锣大尊的脖子一提,另一手一挥,一道狂风卷来,山上这朵白云化成一道长虹而去。 与之同时,咆哮声中,一只魔猿跃上半空,化为数十丈之高,手持金棍,怒吼道:“熊霸,伱这头蠢熊,有种别跑!” 铜锣大尊被提着脖子上软肉,一动不动的,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愣愣地道:“老祖,我们不是来收租的吗?怎么这就走了?” 跑了老远,食铁老祖才放缓了速度,将铜锣大尊放下,它咳嗽两声,才道:“多年没敲这锣,没控制住力道,而且,我看那头猿魔今天心情不太好,不适合收租。” 铜锣大尊疑惑:“我们收租还要看他们心情?” 食铁老祖一巴掌将铜锣大尊拍翻在地,怒道:“以前就教过你了,做事不能只看眼前,得看长远,东西是教给你了,自己想去。” 随后他又看铜锣大尊委屈模样,才忍不住加了一句:“刚才这一家今年先别去收了,明年再去。” 竹山之上。 一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食铁兽懒洋洋的走在山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四周看了看,问起旁边的食铁兽:“熊霸那小子呢?” 一只抱着竹笋吃得正酣的食铁兽愣了愣,说道:“二老祖好像和萌三出去了,说是要传授收租绝艺。” “它去教收租?”苍老的食铁兽满脸问号。 “是啊,老族长,老祖今日一大早就起来,兴致勃勃的拉着萌三出发了。” 食铁兽族长嘴角抽搐了一下,人立站起,看着远处。 “期望别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 铜锣大尊有些疑惑的看着身旁的老祖,今日走过了六家,可除了有一家早就准备今日交租的,其余五家颗粒无收。 细数今日战况,弄夸了两座大山,失手打死了一头虚天境的大妖,被一头雷虎追着问当年打赌输给它的魔灵石打算什么时候还,最后一家子翼蛇,更被老祖一怒之下将整座山连同这一家子,扔出了食铁族领地之外。 铜锣大尊总感觉哪里不对,以前师傅教它收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食铁老祖被看得心里发虚,强装镇定的一瞪眼,说道:“怎么了?你小子是觉得我不会收租?” 铜锣大尊连说不敢,随后又提醒道:“老祖,按照这条线路过去,下一家就是那人族。” 食铁老祖哼哼道:“看我教你怎么和人族打交道。” 过了半晌,就到了北泉山旁。 食铁老祖看着这座灵山愣了愣,以它修为,竟然没办法看透山中情况,那日便感觉领地中多出了一座山,现在到了现场一看,仿佛凭空而生,着实奇怪,但它也不想管太多,只要租子收得上来就行。 它看了看铜锣大尊腰间的铜锣,忍住了自己来敲的心思,站直了身躯,小短手背在身后,一副高手风范,咳嗽了一声:“你来敲锣。” …… 清晨,顾元清研读着功法秘籍,得自兰廷烈的几本神台境的修行功法,虽与他所修行的天道禅心诀迥然不同,可其中依旧有许多可以借鉴之处。 魔域功法中,有许多窍穴利用与修行界完全不同,这些改动会让真元爆发的力量更强。 还有一些刺激肉身,强化躯体的秘法,其中思路都让人眼前一亮。 两种不同环境下造就的功法相互对比,让顾元清心中灵感如泉水一般涌出。 他不敢在现实之中乱修改心法,可灵山试炼之内却可大胆一试。 原本觉得完善的天道禅心诀,慢慢添加了数十个大小窍穴于其中,在真元游走这些路线时,窍穴之间会发出轻微震动,这些震动频率落在肉身之上,就有无数裂纹产生,体内灵气会迅速修补这些裂纹,在这样交替之中,肉身强度大幅提升。 再配合上道火淬炼,几乎让肉身强化的速度提升了五成,唯一的缺点便是要消耗巨量的灵气,普通人更是需要丹药或者天材地宝修补肉身的损伤。 可他最不缺的也就是这个,这一套功法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哦。 他正在继续打磨这一套修行之法,忽然听得锣声传来,直入心神。 院落中的他抬起头来,就见半空云端之上,两只黑白相间、短腿短手、身躯圆滚滚的食铁兽正俯瞰而下。 “这是又来收租了,还多了一头。” 顾元清忽然神情微微凝重,那云头之上,正在敲锣的是以前来收租的那位,至少是神台境修为的大妖。 而从它站立的位置来看,那前方人立着的食铁兽,其修为地位明显要在其之上。 再从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此熊至少也是神台之上的虚天境存在。 “先会上一会,实在不行,就拿出几根竹子看能否糊弄得过去。” 随着对魔域的逐渐了解,顾元清能判断出,就算拿出几样带着灵气的东西也不会太引人注目,因为一些阵法和功法也能祛除魔气中负面情绪,达到与灵气相似的效果。 只要别暴露出这是一座灵山,那问题就不是太大。 他迈步而出,来到天地潭边的悬崖之上。 那二熊降下云头,来到距离北泉山百丈左右的位置。 “人族的小子,吾乃竹山老祖熊霸,赶紧将租子交上来,在我食铁族领地中,可从来没有谁敢不交租子的。”食铁老祖口出人言。 竹山老祖熊霸?顾元清听得此言,心里彻底慎重起来,这名字他熟得很,看到的第一眼时就想起了前世的一个电视剧, 而在魔域,更是食铁一族两位天人境大能之一。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收一个租竟然能劳驾天人境修士出动,这可不是章玄林这等一缕分神,而是站在自己主场领地中的此界绝顶大妖,容不得他不重视。 他整理好心情,抱拳微笑道:“原来是熊前辈!在下可从来没说过不交租,只是这怎么交总得有个说法,毕竟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是每年都要一交,您说是不是?” 食铁老祖早有腹案,说道:“这附近千里之地都可归你驻扎,你只需每年交上入品的魔竹千斤即可。” “老祖,他以前说了,他用不着这么大的领地,要来没用!”铜锣大尊在一旁低声提醒。 食铁老祖回头瞪了它一眼,又对顾元清说道:“怎样?人族小子。” 顾元清笑道:“老祖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您看这位熊兄都知道我拿这么大的领地没用。我听人说食铁一族最讲规矩,这才在此处落脚,您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坏了食铁族的名声。” 铜锣大尊又低声道:“老祖,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食铁老祖呆了呆,转头怒道:“你给我闭嘴。” 铜锣大尊两只耳朵一搭,委屈的不说话了。 食铁老祖冷哼一声:“谁说本老祖强买强卖了,我这是……为你出谋划策,对,你们人族就是这么说的。那好,既然这不行,那你自己提一个法子出来,你说你该怎么交租?若是谈得拢就行,若是谈不拢,本老祖就只好把你这座给扔出去了。” 顾元清没想居然将这问题推回来了,面对天人境强者,他还是得慎重应对,虽然他不认为食铁老祖真能将北泉山扔走,但既然到了别人领地之中,也不愿意交恶。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在下刚到此地,也不知道食铁一族的租子都要魔竹,要不这样,前辈你看这件法宝抵上多少年的租子?” 话语声中,他将一只铃铛以北泉山之力送了过去,此宝是兰廷烈的神台之宝,其价值自然远远超过入品魔竹不知多少。 食铁老祖一挥手就铃铛送了回来:“我要你这破铜烂铁做什么,我食铁一族的租子只收竹子,其它都不要。” 顾元清看了一眼这两只大熊猫,颇有遗憾地道:“既然前辈看不上眼就算了,我本来觉得这铃铛挂在脖子上挺好看的。” 铜锣大尊闻言眼睛一亮,低头了看腰间挂着的铜锣和落槌,又看了一眼铃铛,觉得好像挺配的。 不过,老祖刚才发怒了,它不敢再说话。 第131章 讨价还价 食铁老祖看着顾元清轻哼了一声:“人族小子,别耍什么花招,本老祖知道你们都狡猾得很,和你们打交道那一点,就得按照规矩办事,其他的都不要去乱想。今天要么你交租,要么伱就带着此山离开此地。” 顾元清微微沉默,这食铁兽大有一副油盐不进的味道,听这话,也不知是不是以前被人坑过,他叹息一声:“前辈修为高深,为熊还如此谨慎,在下佩服,做事还讲规矩,当为我等晚辈楷模,不过,我初来乍到,山中确实没那么竹子,还是前些时日,这位熊兄来收租之后,才开始养了一些,可都还没长成,要不这样,今年的租子我先欠着,明年再一起来给。” 食铁老祖开始听顾元清夸他,眉开眼笑的,还回头看了铜锣大尊一眼,大有你听听好了多学习之意,可听到后面双眼一瞪,立马道:“不行,我食铁族从来都不准欠租。” 顾元清笑了笑:“前辈先别忙着拒绝,我养的这竹子可与外面的竹子不一样,要不你先尝尝看。” 话语声中,他一抬手,一根竹子飞了过来,只是这竹子甚短,也就两米来长,在御物之力下,又向外面飞去。 食铁老祖看这竹子这么细,有些嫌弃,可是当顾元清神念散开,竹子的气息顿时显露出来,这竹子明显还未入品,可气息之纯净,它见所未见,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弹了一下,只觉得食指大动,放在口中,咔嚓几声就吃了下去。 旁边的铜锣大尊也闻到味道,咽了一口口水。 感受着此竹味道,他眼睛一亮,说道:“不错……额,勉强还可入口,就以此竹交租也行,就是没有入品,那就一年……十万斤就可以了。” 顾元清嘴角抽搐一下。 食铁族老祖道:“你可别觉得多,入品之竹就是灵材,需以魔灵石蕴养,以宝血浇灌,至少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方可长成,食之有益修行,而普通凡竹随处可见,根本不值什么,十万斤凡竹也比不上一斤入品的竹子,你这竹子味道不错,老祖我才破例答应你。” 顾元清它明显吃得很满意,现在分明是睁着眼说瞎话,虽说若以灵泉之水浇灌,再以御物之术助其生长,十万斤竹子也算不得什么,可怎么也不想被这只食铁兽给这么糊弄了,而且,他还有别的打算! 他念头一转,叹息一声,说道:“十万斤太多了,就算我每日皆不修行,所有时间都用来培育此竹,一年也拿不出这么多来,也罢,看来我与贵族无缘,也只有撤出贵族之领地,另寻他处落脚了。” 熊霸闻言一愣,没想顾元清连讨价还价都不进行,直接就要走?它记得人族做生意都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它连忙道:“你先别急着走,既然你觉得拿不出来,我们可以商量,要不这样,一年五万斤。” 顾元清摇头苦笑:“还是算了,我今日就想办法离开。” 食铁老祖见状一咬牙道:“一万斤,此竹毕竟未有入品。” 顾元清解释道:“前辈,入品之竹你每年都会从各族收来不少,你可有见过比此竹气息更为纯净的?” “那五千斤,不能再少了!”食铁老祖言语斩钉切铁,似乎不容再降。 “且不说此竹之竹种难得,前辈可知此竹需如何养吗?我需以阵法磨去魔气中戾气,每日以神念凝结灵水浇灌,所费之功,所耗之资,非同小可。比起蕴养入品之竹也不遑多让。” 食铁老祖犹豫好久,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每年五千斤,附近三百里地皆归你有。” 顾元清伸出一根指头:“一年千斤,附近千里之地皆归我有。” “不行,此竹味道再好,毕竟未入品,不值这价。” 顾元清微微一笑:“前辈既然如此了解人族,应该知道人族之中有一句话,叫物以稀为贵,就算此物比不上入品之竹,但它既然稀少,那就值这个价。” 食铁老祖显然有些不满意:“你不是说你用不着这么大的领地吗?” 顾元清淡然笑道:“那我每年给前辈百斤此竹,这地我也就不要了。” 食铁老祖连连摇头:“百斤不行,还不够我一口吃的。” 顾元清微笑道:“所以,我才有此提议,这地我确实用不着,但是交易总得公平,千里之地就是添头而已,而且前辈也不要觉得吃亏,此竹我所养的时日还短,若是过上数十年,此竹就算不能入品,但也绝非现在可比。而且不瞒前辈,在下手头比较紧,还想着若是将此竹培养好了,与贵族换一些神台筑基之物。” 熊霸狐疑的看向顾元清:“你还未成就神台?” 顾元清自然不愿露了底细,念动间,缠绕北泉山的云雾散开些许,露出山中正抬头看着此处的刑斐、卢剑秋、章玄林、纪青云等人,才说道:“为一些晚辈换取罢了,他们若是修行有成,我也可省下些功夫来修行。” 熊霸看了一眼山中之人一眼,也就没再多想,然后犹豫了好半天,才似很不情愿的道:“也罢,你初来乍到,我食铁族也与人为善,就吃些亏,当是照顾你了,那就先一千斤吧,但五十年后,就不是这数目了,那你现在就将今年的租子拿来。”想到刚才口中的味道,它咂巴了一下嘴,有些忍不住了。 顾元清看在眼里,刚才那竹子自然不可能这么美味,只是他将此竹送上之时,用上了些许天钓诱饵变化之法,附上了一缕道蕴于其上。 虽然远远比不上真的道蕴所化的诱饵,但也足够吸引熊了。 他摇头苦笑:“这其实也是我想和前辈说的第二件事情,我刚培育此竹,确实没这么多,这租子可否明年一起来收。” 食铁老祖自然不愿意,就要开口。 顾元清又抢先道:“不过,敝人可送前辈百斤,明年依旧两千奉上,丝毫不少。不是敝人小气,而是此竹刚养,且竹种难得,若是采摘太多,坏了根基,得不偿失。若是前辈不信,可来山中一看。” 食铁老祖闻言,再以神念探查了一下此山,犹豫片刻,道:“算了,我食铁一族天赋神通,能感他人心意,我看你这小子还算老实,不像其他人族那般狡猾,就不入山了,你先将百斤此竹送来即可。” 顾元清暗道一声可惜,他其实也想试试北泉山能否压制真正的天人境,不过转头一想,这样也好,万一这熊真进来了,却压制不住,那就麻烦大了。 他抬手招来百余斤此竹,又附上些许道蕴送了出去,然后提醒道:“前辈需要注意的是,此竹保存不易,过得久了,味道就会大不如前,越是新鲜越是美味。” 食铁老祖看到此竹,再也忍不住,眉开眼笑地抽一根来,嗅了嗅,说道:“无须你多说,本老祖自然知道,竹子当然是越新鲜越好吃。” 这竹子甚小,一根也就几斤重,它几口就连枝带叶的吃了下去,看了看手中这一捆就这么一点,感觉得省着一点才行。 站在后面的铜锣大尊不断地咽口水,食铁老祖抽出一根给它。 它大喜接过就开吃,整个熊脸都舒展开来,两只耳朵向后斜着快成了飞机耳,一看就是甚为享受。 食铁老祖恋恋不舍的将这捆竹子收入熊臂上套着的储物镯中,喝道:“人族小子,明年此时可不要忘了,到时候租子可不能再欠。” 顾元清笑着拱手:“前辈放心,届时前辈也可带来一些神台筑基之物,晚辈这一年定然用心培育,或许到时候有多余的竹子,可以换上一些。” 食铁老祖轻哼了一声,算是应承,离开前,又转头问道:“对了,此竹叫是什么名字?” 这竹子不过是浮游界最为平常的水竹罢了,但现在肯定不能说这名字,他微笑道:“禅心魔竹。” “禅心?这名字不好,听着不舒服,回头你改一个!” 随后,它熊手一挥,带着铜锣大尊驾云远去。 数百里外,速度才慢了下来,它站直了身躯,双手后负,对着铜锣大尊道:“小三,今日可有学到什么东西没?” 铜锣大尊连连点头,赞道:“老祖刚才每句话似乎都有深意!” “那是当然,与人族打交道就得这样,这开价得高,留下还价的余地,若是本老祖刚才一开口就是千斤,那后面能拿百斤就不错了,还有这讨价还价之时,言语、神态、动作表情皆需配合,你下来需仔细领悟,不要一天只想着吃和睡……” 北泉山中。 章玄林和纪青云目送两头熊远去。 纪青云道:“宗主,这顾元清如此与之虚与委蛇,怕是此二兽皆是虚天境的大妖。” 章玄林目光微微凝重:“怕是不仅如此,难怪修行界自古以来就对魔域千防万防,若是两界相通,修行界便是大难。” 另一个相隔甚远的院落中。 刑斐和卢剑秋也抬头望着。 “刚才那熊霸难道是食铁一族的老祖?” 刑斐点头道:“应该是的,未想入这十万大山不久便能见到天人大能,而且似乎与其它妖兽确实不同,竟与我人族如此和睦,看来宗主这次选择入兰亭城是对的,可惜路途之上……唉!” 顾元清收回视线,嘴角带着笑意,今日收获算是不错,更重要的是,似乎真找到一途径换取神台筑基之物。 在这魔域之中,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很少,若以一些竹子能换得这些天材地宝,那就是大赚,唯一担忧的就是魔域的这些宝物是否会被魔气侵蚀,若是那样,换来之后,还要费一番功夫。 浮游界,北泉山外。 邝同义整整一日站在山头上望着北泉山,他对上界宗主自是万分信任,可到了现在,依旧未听见宗主下山,心中慢慢忐忑起来。 快到傍晚时,他终于忍不住来到北泉山山门前,拱手高声道:“顾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第130章 熊霸收租(求订阅,求月票~) 两只食铁兽驾着云头而行。 一炷香之后,铜锣大尊闷声闷气地道:“老祖,到地儿了。” 另一头明显大了一圈的食铁兽闻言一愣,然后三两口就将双手抱着的竹笋喂入口中,爬起身,一双小短腿站得笔直,看起来威风凛凛。 它将口中竹笋吞下,咳嗽了两声,才道:“小三,将铜锣给我。” 铜锣大尊从腰上取下铜锣和锣槌递上。 食铁老祖接了过来,说道:“严格说来,住在我们领地之中的都是给我们养竹……都是客人,所以收租时,得以礼相待,首先得告诉别人我们来了,听说人族靠嘴巴喊,这太不雅观了,而我们食铁族就不一样了,这自祖上传下来的铜锣就表示我们的身份,这铜锣既然传给了你,也就表示族中对你的认可,对了,这下面是哪一族的租客?” 铜锣大尊道:“金睛魔猿,他们家的金灵竹已经两年没收上来过了,昨天还有好几个族人在问我今年有没有这竹子。他们是老租客,我又不好赶走。” “老租客也不能欠租啊,你看我的。” 食铁老祖深呼吸一口气,两只耳朵竖了起来,神情变得严肃,他体内元气注入锣槌,猛地在铜锣上一敲,同时大喝道:“交租了!” 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荡漾而出,站在旁边的铜锣大尊脑袋震得嗡嗡作响,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 那山下,狂风骤起,大树向一侧伏倒,漫天树叶卷落,山间一只只猿猴翻着白眼,仰头倒下。 食铁老祖愣了愣,伸手将铜锣大尊的脖子一提,另一手一挥,一道狂风卷来,山上这朵白云化成一道长虹而去。 与之同时,咆哮声中,一只魔猿跃上半空,化为数十丈之高,手持金棍,怒吼道:“熊霸,伱这头蠢熊,有种别跑!” 铜锣大尊被提着脖子上软肉,一动不动的,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愣愣地道:“老祖,我们不是来收租的吗?怎么这就走了?” 跑了老远,食铁老祖才放缓了速度,将铜锣大尊放下,它咳嗽两声,才道:“多年没敲这锣,没控制住力道,而且,我看那头猿魔今天心情不太好,不适合收租。” 铜锣大尊疑惑:“我们收租还要看他们心情?” 食铁老祖一巴掌将铜锣大尊拍翻在地,怒道:“以前就教过你了,做事不能只看眼前,得看长远,东西是教给你了,自己想去。” 随后他又看铜锣大尊委屈模样,才忍不住加了一句:“刚才这一家今年先别去收了,明年再去。” 竹山之上。 一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食铁兽懒洋洋的走在山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四周看了看,问起旁边的食铁兽:“熊霸那小子呢?” 一只抱着竹笋吃得正酣的食铁兽愣了愣,说道:“二老祖好像和萌三出去了,说是要传授收租绝艺。” “它去教收租?”苍老的食铁兽满脸问号。 “是啊,老族长,老祖今日一大早就起来,兴致勃勃的拉着萌三出发了。” 食铁兽族长嘴角抽搐了一下,人立站起,看着远处。 “期望别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 铜锣大尊有些疑惑的看着身旁的老祖,今日走过了六家,可除了有一家早就准备今日交租的,其余五家颗粒无收。 细数今日战况,弄夸了两座大山,失手打死了一头虚天境的大妖,被一头雷虎追着问当年打赌输给它的魔灵石打算什么时候还,最后一家子翼蛇,更被老祖一怒之下将整座山连同这一家子,扔出了食铁族领地之外。 铜锣大尊总感觉哪里不对,以前师傅教它收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食铁老祖被看得心里发虚,强装镇定的一瞪眼,说道:“怎么了?你小子是觉得我不会收租?” 铜锣大尊连说不敢,随后又提醒道:“老祖,按照这条线路过去,下一家就是那人族。” 食铁老祖哼哼道:“看我教你怎么和人族打交道。” 过了半晌,就到了北泉山旁。 食铁老祖看着这座灵山愣了愣,以它修为,竟然没办法看透山中情况,那日便感觉领地中多出了一座山,现在到了现场一看,仿佛凭空而生,着实奇怪,但它也不想管太多,只要租子收得上来就行。 它看了看铜锣大尊腰间的铜锣,忍住了自己来敲的心思,站直了身躯,小短手背在身后,一副高手风范,咳嗽了一声:“你来敲锣。” …… 清晨,顾元清研读着功法秘籍,得自兰廷烈的几本神台境的修行功法,虽与他所修行的天道禅心诀迥然不同,可其中依旧有许多可以借鉴之处。 魔域功法中,有许多窍穴利用与修行界完全不同,这些改动会让真元爆发的力量更强。 还有一些刺激肉身,强化躯体的秘法,其中思路都让人眼前一亮。 两种不同环境下造就的功法相互对比,让顾元清心中灵感如泉水一般涌出。 他不敢在现实之中乱修改心法,可灵山试炼之内却可大胆一试。 原本觉得完善的天道禅心诀,慢慢添加了数十个大小窍穴于其中,在真元游走这些路线时,窍穴之间会发出轻微震动,这些震动频率落在肉身之上,就有无数裂纹产生,体内灵气会迅速修补这些裂纹,在这样交替之中,肉身强度大幅提升。 再配合上道火淬炼,几乎让肉身强化的速度提升了五成,唯一的缺点便是要消耗巨量的灵气,普通人更是需要丹药或者天材地宝修补肉身的损伤。 可他最不缺的也就是这个,这一套功法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哦。 他正在继续打磨这一套修行之法,忽然听得锣声传来,直入心神。 院落中的他抬起头来,就见半空云端之上,两只黑白相间、短腿短手、身躯圆滚滚的食铁兽正俯瞰而下。 “这是又来收租了,还多了一头。” 顾元清忽然神情微微凝重,那云头之上,正在敲锣的是以前来收租的那位,至少是神台境修为的大妖。 而从它站立的位置来看,那前方人立着的食铁兽,其修为地位明显要在其之上。 再从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此熊至少也是神台之上的虚天境存在。 “先会上一会,实在不行,就拿出几根竹子看能否糊弄得过去。” 随着对魔域的逐渐了解,顾元清能判断出,就算拿出几样带着灵气的东西也不会太引人注目,因为一些阵法和功法也能祛除魔气中负面情绪,达到与灵气相似的效果。 只要别暴露出这是一座灵山,那问题就不是太大。 他迈步而出,来到天地潭边的悬崖之上。 那二熊降下云头,来到距离北泉山百丈左右的位置。 “人族的小子,吾乃竹山老祖熊霸,赶紧将租子交上来,在我食铁族领地中,可从来没有谁敢不交租子的。”食铁老祖口出人言。 竹山老祖熊霸?顾元清听得此言,心里彻底慎重起来,这名字他熟得很,看到的第一眼时就想起了前世的一个电视剧, 而在魔域,更是食铁一族两位天人境大能之一。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收一个租竟然能劳驾天人境修士出动,这可不是章玄林这等一缕分神,而是站在自己主场领地中的此界绝顶大妖,容不得他不重视。 他整理好心情,抱拳微笑道:“原来是熊前辈!在下可从来没说过不交租,只是这怎么交总得有个说法,毕竟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是每年都要一交,您说是不是?” 食铁老祖早有腹案,说道:“这附近千里之地都可归你驻扎,你只需每年交上入品的魔竹千斤即可。” “老祖,他以前说了,他用不着这么大的领地,要来没用!”铜锣大尊在一旁低声提醒。 食铁老祖回头瞪了它一眼,又对顾元清说道:“怎样?人族小子。” 顾元清笑道:“老祖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您看这位熊兄都知道我拿这么大的领地没用。我听人说食铁一族最讲规矩,这才在此处落脚,您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坏了食铁族的名声。” 铜锣大尊又低声道:“老祖,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食铁老祖呆了呆,转头怒道:“你给我闭嘴。” 铜锣大尊两只耳朵一搭,委屈的不说话了。 食铁老祖冷哼一声:“谁说本老祖强买强卖了,我这是……为你出谋划策,对,你们人族就是这么说的。那好,既然这不行,那你自己提一个法子出来,你说你该怎么交租?若是谈得拢就行,若是谈不拢,本老祖就只好把你这座给扔出去了。” 顾元清没想居然将这问题推回来了,面对天人境强者,他还是得慎重应对,虽然他不认为食铁老祖真能将北泉山扔走,但既然到了别人领地之中,也不愿意交恶。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在下刚到此地,也不知道食铁一族的租子都要魔竹,要不这样,前辈你看这件法宝抵上多少年的租子?” 话语声中,他将一只铃铛以北泉山之力送了过去,此宝是兰廷烈的神台之宝,其价值自然远远超过入品魔竹不知多少。 食铁老祖一挥手就铃铛送了回来:“我要你这破铜烂铁做什么,我食铁一族的租子只收竹子,其它都不要。” 顾元清看了一眼这两只大熊猫,颇有遗憾地道:“既然前辈看不上眼就算了,我本来觉得这铃铛挂在脖子上挺好看的。” 铜锣大尊闻言眼睛一亮,低头了看腰间挂着的铜锣和落槌,又看了一眼铃铛,觉得好像挺配的。 不过,老祖刚才发怒了,它不敢再说话。 第131章 讨价还价 食铁老祖看着顾元清轻哼了一声:“人族小子,别耍什么花招,本老祖知道你们都狡猾得很,和你们打交道那一点,就得按照规矩办事,其他的都不要去乱想。今天要么你交租,要么伱就带着此山离开此地。” 顾元清微微沉默,这食铁兽大有一副油盐不进的味道,听这话,也不知是不是以前被人坑过,他叹息一声:“前辈修为高深,为熊还如此谨慎,在下佩服,做事还讲规矩,当为我等晚辈楷模,不过,我初来乍到,山中确实没那么竹子,还是前些时日,这位熊兄来收租之后,才开始养了一些,可都还没长成,要不这样,今年的租子我先欠着,明年再一起来给。” 食铁老祖开始听顾元清夸他,眉开眼笑的,还回头看了铜锣大尊一眼,大有你听听好了多学习之意,可听到后面双眼一瞪,立马道:“不行,我食铁族从来都不准欠租。” 顾元清笑了笑:“前辈先别忙着拒绝,我养的这竹子可与外面的竹子不一样,要不你先尝尝看。” 话语声中,他一抬手,一根竹子飞了过来,只是这竹子甚短,也就两米来长,在御物之力下,又向外面飞去。 食铁老祖看这竹子这么细,有些嫌弃,可是当顾元清神念散开,竹子的气息顿时显露出来,这竹子明显还未入品,可气息之纯净,它见所未见,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弹了一下,只觉得食指大动,放在口中,咔嚓几声就吃了下去。 旁边的铜锣大尊也闻到味道,咽了一口口水。 感受着此竹味道,他眼睛一亮,说道:“不错……额,勉强还可入口,就以此竹交租也行,就是没有入品,那就一年……十万斤就可以了。” 顾元清嘴角抽搐一下。 食铁族老祖道:“你可别觉得多,入品之竹就是灵材,需以魔灵石蕴养,以宝血浇灌,至少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方可长成,食之有益修行,而普通凡竹随处可见,根本不值什么,十万斤凡竹也比不上一斤入品的竹子,你这竹子味道不错,老祖我才破例答应你。” 顾元清它明显吃得很满意,现在分明是睁着眼说瞎话,虽说若以灵泉之水浇灌,再以御物之术助其生长,十万斤竹子也算不得什么,可怎么也不想被这只食铁兽给这么糊弄了,而且,他还有别的打算! 他念头一转,叹息一声,说道:“十万斤太多了,就算我每日皆不修行,所有时间都用来培育此竹,一年也拿不出这么多来,也罢,看来我与贵族无缘,也只有撤出贵族之领地,另寻他处落脚了。” 熊霸闻言一愣,没想顾元清连讨价还价都不进行,直接就要走?它记得人族做生意都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它连忙道:“你先别急着走,既然你觉得拿不出来,我们可以商量,要不这样,一年五万斤。” 顾元清摇头苦笑:“还是算了,我今日就想办法离开。” 食铁老祖见状一咬牙道:“一万斤,此竹毕竟未有入品。” 顾元清解释道:“前辈,入品之竹你每年都会从各族收来不少,你可有见过比此竹气息更为纯净的?” “那五千斤,不能再少了!”食铁老祖言语斩钉切铁,似乎不容再降。 “且不说此竹之竹种难得,前辈可知此竹需如何养吗?我需以阵法磨去魔气中戾气,每日以神念凝结灵水浇灌,所费之功,所耗之资,非同小可。比起蕴养入品之竹也不遑多让。” 食铁老祖犹豫好久,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每年五千斤,附近三百里地皆归你有。” 顾元清伸出一根指头:“一年千斤,附近千里之地皆归我有。” “不行,此竹味道再好,毕竟未入品,不值这价。” 顾元清微微一笑:“前辈既然如此了解人族,应该知道人族之中有一句话,叫物以稀为贵,就算此物比不上入品之竹,但它既然稀少,那就值这个价。” 食铁老祖显然有些不满意:“你不是说你用不着这么大的领地吗?” 顾元清淡然笑道:“那我每年给前辈百斤此竹,这地我也就不要了。” 食铁老祖连连摇头:“百斤不行,还不够我一口吃的。” 顾元清微笑道:“所以,我才有此提议,这地我确实用不着,但是交易总得公平,千里之地就是添头而已,而且前辈也不要觉得吃亏,此竹我所养的时日还短,若是过上数十年,此竹就算不能入品,但也绝非现在可比。而且不瞒前辈,在下手头比较紧,还想着若是将此竹培养好了,与贵族换一些神台筑基之物。” 熊霸狐疑的看向顾元清:“你还未成就神台?” 顾元清自然不愿露了底细,念动间,缠绕北泉山的云雾散开些许,露出山中正抬头看着此处的刑斐、卢剑秋、章玄林、纪青云等人,才说道:“为一些晚辈换取罢了,他们若是修行有成,我也可省下些功夫来修行。” 熊霸看了一眼山中之人一眼,也就没再多想,然后犹豫了好半天,才似很不情愿的道:“也罢,你初来乍到,我食铁族也与人为善,就吃些亏,当是照顾你了,那就先一千斤吧,但五十年后,就不是这数目了,那你现在就将今年的租子拿来。”想到刚才口中的味道,它咂巴了一下嘴,有些忍不住了。 顾元清看在眼里,刚才那竹子自然不可能这么美味,只是他将此竹送上之时,用上了些许天钓诱饵变化之法,附上了一缕道蕴于其上。 虽然远远比不上真的道蕴所化的诱饵,但也足够吸引熊了。 他摇头苦笑:“这其实也是我想和前辈说的第二件事情,我刚培育此竹,确实没这么多,这租子可否明年一起来收。” 食铁老祖自然不愿意,就要开口。 顾元清又抢先道:“不过,敝人可送前辈百斤,明年依旧两千奉上,丝毫不少。不是敝人小气,而是此竹刚养,且竹种难得,若是采摘太多,坏了根基,得不偿失。若是前辈不信,可来山中一看。” 食铁老祖闻言,再以神念探查了一下此山,犹豫片刻,道:“算了,我食铁一族天赋神通,能感他人心意,我看你这小子还算老实,不像其他人族那般狡猾,就不入山了,你先将百斤此竹送来即可。” 顾元清暗道一声可惜,他其实也想试试北泉山能否压制真正的天人境,不过转头一想,这样也好,万一这熊真进来了,却压制不住,那就麻烦大了。 他抬手招来百余斤此竹,又附上些许道蕴送了出去,然后提醒道:“前辈需要注意的是,此竹保存不易,过得久了,味道就会大不如前,越是新鲜越是美味。” 食铁老祖看到此竹,再也忍不住,眉开眼笑地抽一根来,嗅了嗅,说道:“无须你多说,本老祖自然知道,竹子当然是越新鲜越好吃。” 这竹子甚小,一根也就几斤重,它几口就连枝带叶的吃了下去,看了看手中这一捆就这么一点,感觉得省着一点才行。 站在后面的铜锣大尊不断地咽口水,食铁老祖抽出一根给它。 它大喜接过就开吃,整个熊脸都舒展开来,两只耳朵向后斜着快成了飞机耳,一看就是甚为享受。 食铁老祖恋恋不舍的将这捆竹子收入熊臂上套着的储物镯中,喝道:“人族小子,明年此时可不要忘了,到时候租子可不能再欠。” 顾元清笑着拱手:“前辈放心,届时前辈也可带来一些神台筑基之物,晚辈这一年定然用心培育,或许到时候有多余的竹子,可以换上一些。” 食铁老祖轻哼了一声,算是应承,离开前,又转头问道:“对了,此竹叫是什么名字?” 这竹子不过是浮游界最为平常的水竹罢了,但现在肯定不能说这名字,他微笑道:“禅心魔竹。” “禅心?这名字不好,听着不舒服,回头你改一个!” 随后,它熊手一挥,带着铜锣大尊驾云远去。 数百里外,速度才慢了下来,它站直了身躯,双手后负,对着铜锣大尊道:“小三,今日可有学到什么东西没?” 铜锣大尊连连点头,赞道:“老祖刚才每句话似乎都有深意!” “那是当然,与人族打交道就得这样,这开价得高,留下还价的余地,若是本老祖刚才一开口就是千斤,那后面能拿百斤就不错了,还有这讨价还价之时,言语、神态、动作表情皆需配合,你下来需仔细领悟,不要一天只想着吃和睡……” 北泉山中。 章玄林和纪青云目送两头熊远去。 纪青云道:“宗主,这顾元清如此与之虚与委蛇,怕是此二兽皆是虚天境的大妖。” 章玄林目光微微凝重:“怕是不仅如此,难怪修行界自古以来就对魔域千防万防,若是两界相通,修行界便是大难。” 另一个相隔甚远的院落中。 刑斐和卢剑秋也抬头望着。 “刚才那熊霸难道是食铁一族的老祖?” 刑斐点头道:“应该是的,未想入这十万大山不久便能见到天人大能,而且似乎与其它妖兽确实不同,竟与我人族如此和睦,看来宗主这次选择入兰亭城是对的,可惜路途之上……唉!” 顾元清收回视线,嘴角带着笑意,今日收获算是不错,更重要的是,似乎真找到一途径换取神台筑基之物。 在这魔域之中,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很少,若以一些竹子能换得这些天材地宝,那就是大赚,唯一担忧的就是魔域的这些宝物是否会被魔气侵蚀,若是那样,换来之后,还要费一番功夫。 浮游界,北泉山外。 邝同义整整一日站在山头上望着北泉山,他对上界宗主自是万分信任,可到了现在,依旧未听见宗主下山,心中慢慢忐忑起来。 快到傍晚时,他终于忍不住来到北泉山山门前,拱手高声道:“顾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第132章 天王钟的声音 顾元清回到院落中,正在继续推演功法,闻声以观山之法向外望去,淡淡地道:“贵宗宗主,准备在山中暂住些时日,邝道友不必在外久候了。” 话语之声直接响起在邝同义耳边,他心中一凝,已是猜到什么,咬牙道:“顾道友可否让宗主出来说话?” 顾元清轻哼一声,抬手一挥,北泉山之力以天钓之法,破开空间而出,向邝同义袭去。 邝同义燃起道火,挥掌相迎,却瞬息之间就被镇压了真元和神意,这道劲气落在他身上,他闷哼一声,弓着身子如同大虾一般倒飞数十丈,撞断树根树木,才滚落在地,嘴角已挂着血迹。 而这时,耳边响起顾元清的声音:“我曾说过,若你灵墟门再来,定然不再留情,你似乎没记在心中,那就让你再长长记性。滚吧,否则下一掌就不是这个力道了!” 邝同义有些骇然,数月前他还可与顾元清一战,而现在竟然连一掌都接不下来,在其面前犹如蝼蚁。 “顾道友,我……”他起身还想说话,可又是一掌袭来,他面色陡变,再次鼓动道火迎战,可依旧刚才那般立马就被镇压,轰隆一声,身躯倒飞撞入山石之中,一口鲜血喷出。 他脸色略显苍白,起身后再也不敢说话,看了北泉山一眼,转头而去。 顾元清漠然收回视线,几次下来,对灵墟门这个门派越发没有好感。 打了小的,来老的,没完没了。 在魔域之中,他需要顾忌的还不少,可在浮游界中,他可没那么多需要顾忌的。 而邝同义与他的情分在放弃夺取焚天塔时,便算是还了,现在和他并无任何关系了。 李世安和季岱将这一连串之事看在眼中,对于邝同义竟连一招都接不下来之事,心中惊骇,他们自付远不是邝同义的对手,这也意味着换了他们也是一样。 自从成为道火境修士,以为已是此界之绝顶之列,可今日方知自己之弱小。 “这一界,自此开始,彻底变天了!”李世安喃喃说道。 以前的天是灵墟门,现在这天则换成了顾元清。 这位两年前的王府庶子,据说不过元士,数月之前,面对前来试炼的左丘,甚至不敢下山。 到了今日,此界之巅峰修士,却连其一招都接不了。 还有那镇压此界数百年的灵墟门老祖,以及今日清晨所来的不知底细的灵墟门前辈,皆折于此北泉山上。 两人抬头看向这座山,整座大山藏于云雾之中,看不分明,可恍惚间觉得其变得更为巍峨。 “是啊,真想上去看一看。” 季岱轻声说道,他甚至有些后悔往日未随李世安入山见一见这位顾公子的真面目。 忽然,他轻笑道:“李兄,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这山中还有一位聋哑老妇人,伱说该不会多年之后,我二人连她也不是对手了吧?” 李世安愣了愣,没有说话,想到顾元清曾邀他随时可以上山,他也真想上去看一看,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太合适。 且不说现在顾元清说是封山修行,就论灵墟门与顾元清的纠葛在此,他若上山再下来,怕是会卷入两者之间而难做。 李家祖上与灵墟门老祖有着情分在,若是真看到此二人被顾元清所囚禁,那到底是否出言求情呢? 求情,他自认没这么大的脸面! 若不求情,又怎过得心里这关? 与其如此,还不如置身其外。 他心中又想到,若是顾元清知其有一子在皇宫之内,又会怎样?也不知皇帝到底是何想法,至今也未下决定,而这算是家事,哪怕他身为其祖,也不太好插手。 其实,他也猜到皇帝为何如此犹豫,若是顾元清得知其子在皇宫之内,很可能会让其改回姓顾,到那时,若再要这皇位,李家又该如何是好? 数百年江山就此易姓,又如何向李家列祖列宗交代? 顾元清的修为越高,这事情便越需谨慎! 中午。 顾元清让冯大娘都弄了两人的饭菜给刑斐和卢剑秋送去。 两人吃过饭后,再次来顾元清院中拜见,不过只坐了一小会儿就不敢多打扰,起身离开。 章玄林与纪青云二人则不想与顾元清照面,顾元清也乐得如此,至少暂时用不着这二位。 顾元清沉浸在功法推演之上,整整一日皆在院落之中。 随着不断在灵石试炼中演练,他的心法越来越完善,可依旧有诸多灵感时常涌现。 傍晚,食铁老祖熊霸和铜锣大尊萌三驾着云头回竹山。 下午收租,熊霸是玩得挺尽兴的,而且收获颇丰,好几个说是交不上租的妖族,一看到它来了,想方设法都凑了上来。 自认今日表现不错的他,一路都在给铜锣大尊传授自身经验。 铜锣大尊听得迷糊,与以前所学完全不一样,只是老祖说话,它也不敢反驳,只能听着。 而熊霸越往回走,说话的心情就越少了,临近竹山之时,甚至开始忐忑起来。 要知道,老大可一直不许它碰收租这一块,说它太笨太轴,动起手来不知轻重,修行把脑子给修坏了。 但又想到今日自己收获,还和人族的小子谈好了地租之事,带回来如此美味竹子,老大总不能再说我了吧?再说了,说起笨,萌三这傻熊能比我聪明? 降下云头,落入竹山。 穿过护山大阵,山门巡查是一个身躯强壮,手持长枪,浑身披着铠甲的食铁兽。 此兽一见熊霸就笑得露出森森白牙。 “老祖回来了啊,今日收租可顺利?” “那是当然!”熊霸人立着,小短手背在身后。 “老族长说,让你回来了立马去见它。” 熊霸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背都挺得没那么直了。 它一路而上,不时与路途中挖着竹笋吃得正欢的大小熊猫打着招呼。 快到山顶时,它就看到一只老态龙钟的大熊站在那里。 熊霸顿时挤出笑容:“老大,听说你找我?” “你过来。” 老族长招了招手。 熊霸走上前去。 忽然老族长的熊掌猛然挥出,锋利的爪子在空间中撕裂出道道裂缝。 熊霸避之不及,被这一掌拍在胸口,刹那间就见一股力量从它背上透出,随后冲出竹山,撞在护山大阵之上。 护山大阵,一阵摇晃,从无形无色化为有形,犹如一个罩子笼罩着整个座大山。 大阵的晃动,连带着整个竹山都震动了两下。 年幼的食铁兽吓得将手中竹笋一扔,就要躲起来。 而年长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吃,吃得越多,修为才能涨得越快。 熊霸猫脸都快鼓圆了,片刻之后才咳嗽两声,说道:“老大的力气又涨了,不过,你还是少动手的好,毕竟你这年纪也大了。” “怎么,你这是以为你打得过我了?”老族长耳朵一竖。 “哪里,哪里,我怎是你的对手。” 老族长冷哼一声:“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准去插手收租的事情,否则,我就将你关在镇熊狱里,一年不准吃东西。” 熊霸两只耳朵一搭,顿时没了心情:“知道了。” “好了,说说吧,今天都发现了什么?” 熊霸揉了揉肚子,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那座山确实古怪,我本是打算进去看看,可这念头一动就觉得心中发慌。不过那人族的竹子确实也挺好吃的,我感知他心中对我食铁一族未有恶意,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也就干脆应了下来,那人族肯定以为是占了大便宜。” 老族长冷哼一声:“你还算不傻,那竹子拿出来我尝尝。” 熊霸自储物中拿了一根出来。 老族长怒道:“多拿点。” 熊霸不舍得又拿了几根出来。 老族长咔嚓一顿吃,眼睛都快闭了起来,片刻之后,意犹未尽看向熊霸。 熊霸立马就退得老远,警惕道:“我就五十斤,这可是送给我的,不是族里的租子。” 老族长轻哼一声,才说道:“此竹虽未入品,但竹上留有道蕴,其价值不在入品魔竹之下,若久食之,或可以感悟其中道蕴,倒也不算亏,反正我族领地大得很,千里之地而已,没什么关系,你这次还算聪明,没被糊弄。” 熊霸立马挺直了身子,咧嘴笑道:“那是当然!” “对了,那人族叫什么名字?” “啊?忘记问了。” …… 第二日清晨,天刚微亮。 刑斐和卢剑秋就来到院前,未敢出声,只静静等候。 顾元清知道两人是来告辞,也没让两人久等,毕竟魔域之中,白天比起晚上要安全得多。夜晚下,也不知是不是受血月的影响,这些山中凶兽和妖兽皆要狂暴得多,各种打斗正常得很,反倒白日里,整座大山都显得安静许多。 “进来吧!” 顾元清站在院中,念头一动,院门打开。 刑斐和卢剑秋两人走入院中,抱拳躬身:“前辈,我二人是来告辞的。” “那祝二位一路顺风,对了,这张地图你们拿去看看,或许有些用处。” 顾元清递过一张纸来。 刑斐双手接过,只见上面划了一条线路来,两侧还标记着山中妖兽情况,他行踪一喜,此图可比他手中地图详尽了不知多少,有了这,他们前往兰亭城的把握大了不少。 而且明显可以看出这图笔墨很新,分明是专门为二人所画。 两人相视一眼,跪拜在地:“多谢前辈,此等大恩,只有以后再报。” 一股劲气将二人扶起,顾元清微笑道:“无须多礼,大家都是人族。” 两人正要说话,忽然听得一道悠扬钟声传来,听到之后,只感觉浑身气血运转都快了三分,紧接着,又是一道又一道钟声传来,接连九声才停下。 顾元清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疑惑道:“这是……” 刑斐和卢剑秋二人已是骇然转头。 “天人圣殿天王钟的声音,九声,这是召集令,人族又要大战了!”刑斐喃喃自语。 第133章 浮游界的变化 天人圣殿的天王钟吗? 顾元清转头看了一眼刑斐,见他和卢剑秋似乎都有些许魂不守舍。 对天人圣殿,顾元清听兰廷烈说过,是此界人族天人境强者所建立的,凌驾于四大王国之上。 此令一出,意味着整个人族全族戒备,几乎是人族面临生死危机才会发生的事情。 顾元清问道:“你们可知这是要和哪一族大战?” 刑斐回过了神来,苦笑道:“我等不过先天境,哪里知道这些大事,要么是魔窟,要么魔渊,要么是妖族,不过,相比起来,和妖族大战的可能性反而不太大。” “为何?” 刑斐心中略微有些诧异顾元清竟会问这,但还是道:“龙魔域中,妖族的实力最为强大毋庸置疑,人族和妖族摩擦虽然最多,可基本是某几个妖族和某个王朝之间的战斗。 魔龙一族的老祖沉睡多年,妖族群龙无首,各自又有着争端,并不想与人族发生大战,而且他们需要人族镇压魔窟,和分担魔渊的压力。 特别是魔窟,妖族生性散漫,若换成妖族镇压,早晚会出纰漏,所以自古以来,人妖大战中,即便有几次妖族占据绝对上风,但最后都退去了。” 顾元清微微点头,有的事情兰廷烈提起过,结合刑斐所言,他大体上有所了解了。 “前辈,你会离开此地去天人圣殿吗?”卢剑秋问道。 顾元清收拾起思绪,并未回答,微笑道:“你们若是还要去兰亭城的话,最好就赶紧出发吧。” 二人闻言相视一眼,最后同时躬身拜别。 顾元清手一挥,一股清风卷起,将这二人送出了北泉山。 刑斐和卢剑秋一出北泉山的领域,一身修为就完全恢复正常。 两人再次对着北泉山上一拜,才认准方向,施展身法向兰亭城而去。 到了稍远之地,卢剑秋才又问道:“师兄,伱说顾前辈会去天人圣殿吗?” 刑斐道:“这事情前辈自然有自己打算,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赶紧赶路吧,今日日落之前,我们必须赶到栖凤谷。” 小院中。 顾元清微微皱眉,随后摇头一笑, 他并非此界之人,并无多大联系,也无归属之感,此界之战又与自己有多大关系? 若是实力足够,念在同为人族血脉,自然不吝啬出手,但以他目前的修为,又能做得了什么? 多想无益,还不如将时间花在修行过之上。 念及此处,他就在院中打起拳来,这一路拳法,也是他自兰廷烈所得的秘籍中所推演而来。 他打得很慢,可每拳皆有青山之意,浑身窍穴微微颤鸣,有无形气劲贯穿周身,身上道火熊熊燃起,既是拳法,也是炼体之法。 也正是适合早上起来活动筋骨。 那下院之中,章玄林和纪青云也自打坐之中被惊醒,来到院落之中。 “宗主,刚才这钟声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 章玄林微微颔首:“而且钟声中,蕴含天人之力,直入心神,这魔域之中真不简单啊。” 竹山之上。 趴在白玉床上呼呼大睡的熊霸忽然抬头望着天王钟的方向,耳朵一抖,将一只嗡嗡作响的蚊虫打得七晕八转,掉落地上。 它睡眼惺忪的嘀咕着:“人族这些家伙,真是一天都不安分,打打杀杀的哪有吃竹子睡觉舒服。” 随后它又继续趴着睡了起来。 山顶之上,老族长人立着,微微皱眉,最后一声熊叹:“和谁大战管不了,只要别波及到我食铁族便行!” …… 送走二人的顾元清似乎忘记了天王钟的事情。 眼下北泉山岁月静好,他将所有心思皆放在修行上面。 他的炼体之法逐渐化为本能,每时每刻体内皆微微颤动,道火也始终保持着徐徐燃烧的状态。 他的躯体在不断破裂、修复、重组之中变得越发强悍。 神念也变得更加凝练,在这魔域之中,借助北泉山之力已可探出二十里之远。 心神在丢去诸般杂念之扰后,变得越来越纯净通明,观山收获也就越多。 他观山而得山之重,观水而得水之善,观树木得其生机,观风云而得其变化。 每一缕道蕴皆凝于心间,显于道胎,化为道行。 道胎世界越发强大,真元和道蕴所化的万物也变得有了灵性,就仿佛一个世界从虚幻之中在慢慢走向现实。 灵山每日增长,北泉山的面积比起最初坠入魔域时几乎大了一倍,此时的它已是高逾八百余丈,而且依旧与日俱增。 而这些变化也映射到浮游界中。 灵气已是遍布千里之地,与北泉山相连的地脉也在渐渐向着灵脉转变。 而顾元清不知道的是,灵气变化只是最表面的东西。 北泉山贯穿魔域和浮游界。 其魔气被北泉山的力量所化,但魔域世界的天地之道,却通过北泉山蔓延至浮游界内。 这过程虽然缓慢无比,但每时每刻皆在发生。 浮游界本是小世界,天地不全,这些经北泉山转化的天地之道犹如干渴的大地降下了甘露,让这个世界从最根本上开始变化。 而对这个变化最早感知到的便是处在道火境的顶尖修士。 修行在北泉山周围的李世安、季岱感觉自身道行在开始进步,往日无法体悟的道机在心中莫名的变得清晰了些许。 不过,他们只以为周围灵气越来越浓,所以修为进步在进步,并未太多想。 身在归墟岛灵霄山上的邝同义则不同了,他的修为本已在道火境巅峰,全力爆发之下,更能打破这个世界之极限。 可近日,他敏锐的发现这周围的空间变得坚韧了许多,那种全力爆发会破开世界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本以为这只是错觉,可当他鼓动全身修为一拳破空之时,才发现,这是真实的存在。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可随后修为变化,静坐体悟天地之道时,窥到一线成就神台机会时,他欣喜若狂。 成就道火巅峰数十年,之后就毫无寸进,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甚至让他差点守不住心境走火入魔。 而北泉山下,修行的诸多修士,修为之进步更是令人惊喜。 无数修士在此突破了停留数年的境界。 甚至短短时日内,就有两人从真武九重,成就宗师之境! 在此界中,真武九重和宗师之间的地位可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真武九重确实可以做人上人,荣华富贵一生,但是一旦成就宗师,就算大乾朝廷也得敬让三分,皇帝也得以礼相待,见之不跪。 这一消息传了出去,更是让天下震动,北泉山下也成了名副其实的修行圣地! 而仙山之名早已传遍天下,无数修士,宛如朝圣一般往北泉山而去。 不但是北泉山下的诸多山头,各种建筑房屋拔起,连百里之外的小山村都是人来人往。 迅速地从村落,变成了小镇,甚至向着县城发展,些许风水不错之地,一间破烂的村屋甚至都可价值百金。 连朝廷户部侍郎也皆驻扎于此,这附近地契价格甚至比王都还贵。 顾元清淡然的看着山下日新月异的变化,在浮游界中,他之神念已可笼罩百里之远。 偶有兴致来时,他将心神沉入喧闹之中,体悟人心之百态。 碰到为非作歹时,也会心念一动,隔空将歹人击杀,这消息传开,北泉山下一片祥和。 还有一件好事就是,随着人越多,这山下稍远处,酒楼、商贩也多了起来。 顾元清若是忽然想吃什么东西,只需念头一动以天钓之法留下银两,取走美食美酒。 还有这里聚集修行之人众多,随身带来的功法秘籍无数,顾元清偶有闲时也会一观,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无用,但集众人之智,总有些独到之处。 每有所得,顾元清便赐下一团灵泉之水以示谢意。 此时的灵泉比起往日又要神异不少,对这些至多真武境的修士来讲,一口普通灵泉或许便可百病全消,改善体质,提升一个境界的修为。 这等好事,犹如仙缘,莫不欣喜若狂。 缠绕在北泉山上的香火气息也更浓厚了,顾元清甚至可借此感应到数千里之外。 这香火之道,确有可取之处,不过顾元清依旧未有心动。 顾家的人也来了。 只是,对顾元清来讲,大多数人都陌生得很,他的父亲本就是庶出,他能在顾府待着也只因为父母早亡,而他毕竟是顾家的血脉。 他从小就没修行资质,这样的人在顾家,几乎就是透明的存在,只比下人好上一些罢了。 与顾元轩关系看似不错,也是因为是同龄,而其以后或要成为顾家掌势之人,留下一些情分在,以后有个靠山,也好安心做个富家翁,可碰见事情却被其毫不犹豫的推出去顶罪。 不过,今日他倒瞧见了一个熟人,那就是顾云颖。 顾云颖也是偏房所生,其地位比顾元清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或许是同病相怜,算是顾元清在顾家中最亲近的人了。 只是今日的她和往日不同,衣裳华丽,头饰精美,成了真正的贵人小姐,唯有眉宇之间暗藏的那一抹散不开的忧郁,还如往日一般。 而与之相伴的人更出乎顾元清意料,乃是庆王之孙李长言。 他二人跟在庆王身后,向着北泉山山门的方向而来。 第134章 顾云颖的婚事 “云颖,怎么了?以前你不是说很想见一见顾元清吗?怎么今日到了山下,感觉你反而有些不开心了?”李长言轻声问道。 顾云颖勉强一笑:“怎会,能去见兄长,我自然开心,只是他现在不一样了,是高高在上的仙人,现在去见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李长言道:“你怎会这么想?他是伱兄长,你也说了,往日里,在王府之中,你和他关系最为亲近,现在你我二人准备成亲,本来也应该给他说一声。” 顾云颖沉默不语,过了好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长言,你和我好,是因为他吗?” 李长言皱眉道:“你怎会这么想?我都和你认识之时,也都还不知你到底是哪一家的女子,若非你说起,我都不知你和他的关系,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顾云颖轻声道:“我不过是顾家的庶女,不受重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本应该嫁给一名和顾家有关的人,作为家族拉拢人心的筹码,只是这两年家里忽然对我莫名好的起来,前几个月才知道,原来是和元清兄长有关系。” 李长言笑道:“这不是很好吗?这是你人好,种善因得的善果。顾家对你好些那是应该的,谁让他们以前待顾元清不好呢?” 顾云颖摇头道:“也不能说是不好,只能说不受重视罢了,这话是元清哥自己说的。 现在想来,他从小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很聪明,只是那时候没有修行的资质,不喜欢去争。 记得像是十二岁那年,他有一次和我说过,名利场,是非坑,就算成了人上人,最后不是一捧黄土,而一不小心便是落入万丈深渊,还不如躺平做个富家翁来得逍遥自在。” 说到这里,顾云颖笑了笑:“当时我还笑着说他不上进,所以给你自己找个理由,现在回想起来,是云清兄长是很小就看透了这王府和世道。” 李长言笑着应道:“没想到他这么小便看得这么透,不像这个年纪能说得出来的话。十二岁,我记得当时为了一张好弓,和府里的几个兄弟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全部被父王罚着跪了一夜。” 顾云颖微笑道:“我们王府里几个兄长也是这样,只有他不一样,他对下人们也很好,那种好,不是面子上做给人看的,而是真想把下人们当人看,从来没故意为难过,也从来没因为自己在外面受了责难,而将气撒在下人们身上,更是从来不做那些欺男霸女之事。 当时我甚至在想,如果他是世孙,这顾家王府以后肯定会好很多。我听说以前跟着他的那些下人们,现在还在念着他的好。” 李长言愣了愣,他调查过顾元清,但这些却不知道,此时听着顾云颖讲起,顾元清的形象和往日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有片刻的沉默。 顾云颖忽然道:“长言,你知道为何我今日总感觉怪怪的吗?” “为何?” 顾云颖扑哧一笑:“今日过来,就像是你我二人要成亲,来征得云清哥同意一样。 李长言哈哈一笑:“他是你兄长,这么想也没什么错。” 走在前方的庆王回头看了一眼。 李长言连忙笑容一敛。 顾元清在山中莞尔一笑,听到这些往事,他也忍不住回忆起在王府的事情来。 他有前世记忆,可在王府无父无母,做事自然要处处小心,也尽力表现得如普通孩子一般。 其实,来到此界,他又何尝未想过争上一争,但在这武道为尊之界,没修行天赋,又如何去争?还不如远离是非做个富家翁来得自在。 片刻之后,这几人就来到了山脚下。 庆王抱拳高声道:“顾公子,敝人携云颖和长言特来拜见。” 顾元清略有沉默,忽然心念一动,云雾遮蔽了整座大山的天空。 然后用了天钓之法,将山下三人卷上了山来,至于身后那些下人带来的东西,顾元清并未取来。 “庆王爷,好久不见。” 顾元清站在院落之中先与庆王打了招呼,又微笑着对顾云颖,点头道:“云颖,你气色比起以往可好了不少。” 三人突然从山下到了山上,久久未有回过神来。 即便是庆王又何曾见过这样的手段! 过了好片刻,庆王才拱手叹道:“老朽有礼了,顾公子这简直就是仙家手段,老朽真是大开眼界。” 顾云颖也回过神来,心中本来有些忐忑,她往日与顾元清关系很好,但现在顾元清身份地位已不一般,可经历刚才这一幕,这些心绪全然不见了,看到顾元清的笑容,心中一安,盈盈一拜:“见过兄长。” 李长言也收敛了心神,跟着一拜:“见过顾公子。” 顾元清哈哈笑道:“哪里,都不必多礼,大家进屋内坐吧,请!” 几人进去,分主客长幼落座。 随后又招来茶壶,里面已泡好了茶。 看着虚空飞来茶壶,众人又是一感觉神奇,但与刚才那一幕相比,这也算不得什么。 顾元清拿起茶壶,正要为几人斟茶。 顾云颖已是起身:“兄长,我来吧。” 顾元清笑了笑,也就由她来。 顾云颖先为坐在上方的庆王和顾元清斟茶,一边说道:“兄长怎不找几个下人来?要不小妹从王府给您挑几个顺眼的过来。” 顾元清微笑拒绝道:“算了,我也用不着什么人来伺候,天天院里多几个人,反而不太方便。” 庆王笑道:“云颖,你可不知,以你兄长现在的身份,若说是找人来山里来做下人,只怕整个大乾都要震动,宗师也要忍不住心动。” “王爷这话可有些夸张了。” “怎会夸张,现在进这北泉山,就是仙缘,要是顾公子同意,老朽都要自荐其身了。” 顾元清哭笑不得:“这话言过其实了,王爷若想来北泉山住,等过些时日,随时都可。只是最近我修行之中,有些不方便。” “这话我可就真听进心里了,顾公子可别到时候反悔了。” “怎会,这山里挺大的,多几个人也热闹一点。” 庆王大笑,忽注意到屋内油灯,记得上来的时候还是中午,阳光明媚,又看向屋外,只觉得有些昏沉,不似白日,反倒有些像夜晚。 之前上来时,因为惊讶顾元清的手段,并未注意到这些,此时才反应过来,觉得有些奇怪。 顾元清注意到庆王神色,笑道:“这山上与山下不同,今日云雾笼罩,所以显得昏暗了一些,王爷请喝茶吧。” “哦,原来如此。”庆王只是觉得怪异,倒并未深究,喝了一口茶水,只感觉浑身一畅,缕缕真气在体内凭空而生,陈年老伤甚至都开始愈合起来,他叹道:“这便是北泉山的灵泉之水吧?” “这山中也就这还能拿得出手了。” “顾公子谦虚了,我就喝了一口,就感觉身子骨都轻松起来,人都年轻了几岁。” 顾元清微笑道:“王爷若是喜欢,走时可带上一些,不过这灵水寻常之物保存不了多久,时间久了,灵气散了,也就与普通的水差不多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两人一阵寒暄。 顾云颖偶尔起身为其添茶。 李长言则坐得笔直,与往日见到顾元清的神色皆不一样。 过了好久,庆王才道:“这次上山,一来代表我大乾对顾公子表示谢意,能许我大乾军民在山下修行。二来云颖这孩子心中牵挂你这位兄长,带来见一见你。第三,则是老朽之孙和云颖拟于半年之后大婚,已测了吉日,此来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同时也是亲自送上请帖。” 顾云颖俏生生站在一旁,看到顾元清望来,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李长言则满脸紧张,想到自己以前曾口出狂言,此刻忐忑至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顾元清收回视线,将目光移向庆王,微笑道:“他二人之婚事,我并无意见,只要云颖喜欢即可。不过,也有言在先,我身为云颖兄长,若是日后发现贵府公子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就休怪我不念及情分,出手为云颖讨个公道了。” 李长言面露喜色,站起身来,躬身一拜:“顾公子放心,我与云颖小姐是两情相悦,日后定然会对她好的,断然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庆王也笑道:“顾公子你放心,老朽担保,云颖在我府中绝对不受半点委屈,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用你出手,老朽亲自打断他的狗腿。”随后他向李长言使了一个眼色。 李长言连忙双手递上一张请帖来。 庆王邀请顾元清届时来参加婚事,而顾元清则笑着说那时若是那时能腾得出时日,定会前往。 随后又谈了一阵,庆王就叫着李长言出去走走,让这兄妹二人单独叙叙。 他二人来到外面,看着天上云雾弥布,遮蔽了整个视线,甚至透着微微红光,更是有些奇怪,但倒也去未想太多。 而呼吸着山中灵气,感觉自身修为每时每刻皆在增长,心中恨不得长居于此。 特别是庆王,他刚才喝了不少灵水,只感觉身上暗伤都好了大半,一身修为似乎又有重回真武九重巅峰的趋势。 两人说是出去走走,实则到了外面,一言不发,暗自运转功法,这样的际遇太难得了。 顾元清看在眼里,莞尔一笑。 大约两刻钟后,他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凝。 “兄长,怎么了?”顾云颖问道。 顾元清微笑道:“没什么,你们在山上也待了不少时间了,我下午本还有些事要做,就不多留你们了。” 话语后,他就将处于修行中的庆王和李长言唤醒,两人睁开眼时,皆有不舍之意。 几人道别,庆王也再次邀请顾元清参加大礼。 顾元清微笑以对,随后一挥衣袖,触动天钓、御物之法,三人就觉得眼前一花,回到了山下。 抬头望去,烈阳高照,刚才那一幕仿佛就是梦境一般。 第135章 天人圣殿 顾云颖呆呆的看着北泉山上,那数步之外,就是雾气弥漫,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今日一叙,她能感觉到顾元清对她依旧如往日一般亲和,可不知怎的却觉得离他好远。 这时,三人都感觉手中忽然多了一物,却是一个玉瓶。 耳边响起顾元清的声音:“山中没什么外物,这点小东西就送给你们了。” 庆王立马猜到这是什么,连忙躬身道谢。 李长言也连忙跟着躬身,顾云颖也盈盈一礼。 而且她不知道的是,此灵泉水乃是顾元清专门自北泉山核心处抓取,比起普通的泉水好了不知道多少。 几人在山门口站了一会才离开。 未走出多远,李世安和季岱二人就迎面走了过来。 “三叔。”庆王拱手笑道。 而李长言则恭敬的拜道:“见过太叔公。” 顾云颖也跟着行礼。 李世安笑道:“怎样?” 庆王道:“回去便要准备定下纳彩之日了。” 李世安道了声喜,又叮嘱了李长言以后可要好好对待云颖,随后迟疑了一下才又问道:“你去山里可有见到什么人?” 庆王愣了愣:“未曾。” 李世安有些许失望,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 顾元清未再去管山下的事情,他几步来到后山顶上,念头动间,天上云雾皆是散开,露出一轮红月来。 他抬头看向远处,这个方向是食铁兽的祖山所在。 就在刚才,有一道剑光从山顶掠过,到了稍远处又略有停留,一道神念向北泉山扫来,却被北泉山挡在了山外。 顾元清却借此判断出,这一道剑光属人族所有,其神念强度比起兰廷烈强悍了不少,但又比食铁族的老祖逊色。 顾元清据此判断,此人修为至少为虚天境,甚至是天人。 也正因为此,顾元清才急着将顾云颖等人送下了山去。 人族高手进入食铁一族领地,必然会有什么事情,难道此次大战终究还是要蔓延到此地了吗? 顾元清凝望远处,过了许久,他正要回院里。 忽然隐隐听得一声:“滚,我食铁族不愿卷入人妖之争,若你再敢擅自闯入,那便是与我族为敌。” 顾元清运转功法,加持双眼,此乃九幽炼狱经所记载的一门瞳术,虽说因为功法不同,无法将此术完全练成,但一旦施展之下,目力提升也是惊人。 隐约可见一只巨熊参天立地,威势无双,在空间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有一道人影被裹在剑光之中,飞速后退,退后千丈后,又似说了什么,但站立的巨熊暴怒,抬掌挥下,这道人影被撞得犹如流星一般飞退。 剑光也消散许多,似是受了伤,随后他便驾着剑光离开,其方向依旧是北泉山这边。 顾元清念头一动,云雾再次将北泉山遮蔽。 那道剑光回到北泉山外又是停住了脚步,神念毫无忌惮地向北泉山扫来,随后大喝道:“阁下既也是人族,何不出来一见?” 顾元清奇怪他自付北泉山能藏匿气息,即便是天人也不可能察觉自己身份才对。 这人语气变得冰冷些许,喝道:“阁下不要装聋作哑,我在竹山之前就察觉有窥探目光来自此方向,而此山中阵法气息隐秘,玄妙莫测,绝非他族能够布下。” 顾元清站在山顶,此时方知原来是这引起了怀疑,不过,他还是有些许犹豫,此人杀伐之气甚重。 而且据他所知,敲响九声天王钟,凡人族高手皆有参战之责,若是相见,反而多生事端。 果然,他就听到此人冷声道:“敝人天人圣殿季贤,兼人族战时监察之职,天王钟九声敲响,人族存危在即,人人皆有护族之责,听从天人圣殿调度,否则便可以叛族论处,斩之以示天下。” 顾元清闻言眉头皱起,未想人族大战第一个麻烦不是来自他族,而是来自人族自身 对人族此举他倒并无觉得不妥,若真遇到危难,人人皆暗藏私心,畏战不能同心协力,唯有败亡一途,就如蓝星古代大军作战,身后必有监军,擅逃者格杀勿论。 不过,他并非此界之人,何来此责? 再说,自身修为也不过道火境,与魔域之人不同,一旦露面于外,必然麻烦重重。 见下面还无反应,季贤眉头一挑,这样反倒说明了他的判断,若是其他族类,早就露面了,他想到人族大战一触即发,危在旦夕,此人却龟缩于此,抬手一挥,一道剑气落下。 顾元清心念一动,施展御物之法,这剑气力量并不太大,看来是试探之举,但力量层次远非以前的战斗能比,剑气沉入北泉一丈之后才将之完全化解。 顾元清心里已是微有怒意,他不想在此时与此界人族高手为敌,但也不是说就任人欺辱。 他正要散开云雾。 忽然就见一只硕大的食铁兽虚影浮现空中,正是那老族长,它怒吼着:“人族,天人境修士未得我族允许,不得入内,伱还不退走,莫非是真要与我族宣战不成?” 季贤深呼吸一口气,冷冷瞥了山下一眼,化作一道剑光远去。 顾元清收回了手,目光微沉。 他总觉得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只短短接触,就能感觉出此人心性。 也幸好是在食铁族的领地,此人行事有着顾忌,不然麻烦更大。 食铁族老族长的虚影散开,顾元清对着那个方向一拱手,不管怎样,算是给他解了麻烦。 北泉山又恢复安静,顾元清则想起刚才听到的话语。 “人妖之战?难道此次大战真的是人族和妖族之间?” 顾元清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而且从与刑斐和兰廷烈之前聊天来看,人妖之间的摩擦还未到敲响天王钟九声的地步,应该是另有缘由。 不过,今日也算听到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天人修士不得擅自踏入他族领地,否则就形同宣战。 所以只要食铁族还在,日后所遇到的麻烦应该都是天人境以下的,对付天人境修士,顾元清没有多大把握,但是在其下的虚天境,就没有那么畏惧了。 “不管怎样,修为才是根本,哪怕身在食铁族境内也未必就安全,树欲静而风不止。应对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自身足够的强大!” 顾元清山顶走下,见得冯大娘站在院门口,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手里提着血虎妖刀,真气在体内运转,神色紧张。 顾元清微微一笑:“大娘,没事的,你去休息吧。” 冯大娘此时修为已来到真武四重,在这灵山之中,每日饮着灵水,她的修为进展也是日进千里,这还是她年纪已大,过了修行之龄,而且她的资质也在灵气之中不断改善。 顾元清回到自己院落时,见到一个人影自旁边道路而上,正是章玄林,他被顾元清压制了神念,堪堪位置在能控制这具傀儡之躯的程度。 所以走过来时,也就比普通人快上一些。 顾元清等在原地,他知道章玄林肯定是有话要说。 来到此地已快三个月,这还是顾元清与其交谈次数不到五次。 往日里,顾元清不想灵墟宗的二人看到自己底细,打扰自己修行,就将这二人的行动范围限制在了左侧。 章玄林也似乎不太想和顾元清照面,要么在他院落附近山中看看风景,要么在院中打坐养神。 而纪青云则忙碌了许多,要挑水,要打扫院落房间,要烧水弄吃的,偶尔还要去找冯大娘拿些东西。 章玄林这具躯体是傀儡还好,北泉山灵气很足,相当于每日都在蕴养。而纪青云神念被完全封锁,无法运转功法,即便是神台境修为,也需偶尔吃些东西,才能维持身体状况。 章玄林来到顾元清院落前。 “刚才那位也是魔域人族修士?” 顾元清微笑道:“难得章宗主想与我聊聊,里面坐吧。” 顾元清邀请章玄林来院中坐下,以御物之法打来一壶灵水,招来皇宫送来的茶叶,冲泡上了两杯。 之后才点头道:“确实是魔域人族。” “天人境修士?” 顾元清诧异地看了看章玄林一眼。 章玄林淡然笑道:“我虽是分神,但终归本质已是天人神念,即便被你封印,但多少也能感应到了些。” 顾元清一笑道:“那章宗主可有感应到在下是何修为?” 章玄林凝视着顾元清,片刻之后,摇头道:“不知,顾公子的气息与这座灵山融为一体,已不可以寻常修为度之。” 顾元清赞叹:“不愧是天人境修士,即便这种状态依旧能察觉到这么多东西。” 章玄林道:“顾小友是想夸自己,即便是天人境修士来到山中,也无法奈何得了你吧?” 顾元清微笑道:“章宗主多想了,敝人只是感叹天人境修士之神妙罢了。” 章玄林不想谈这,再神妙还不是一进山中就被你镇压?他再次提回之前话题。 “刚才,老朽听那魔域天人说起,此界人族存危在即,不知这是何事?” 顾元清轻笑一声:“章宗主不是对魔域之人心存敌意吗?怎会关心其此时来了?” 章玄林淡淡道:“既然到了魔域,终归是要多了解一些,魔域和修行界自古对立,说不准何时就会一战,老朽也是多做些准备罢了,即便是现在用不了,或许多年之后修行界的后辈能用得上也说不定。” 顾元清微微一笑:“宗主当真是心存大义,令人佩服,这事告知你也无妨,不过且容后再说,在此之前,我这里有一个对你我皆好的交易,前辈你要不要听一下?” 第136章 初悟空间之道 章玄林端起茶水,轻抿一口:“说来听听。” 顾元清道:“我之来历,前辈应当一清二楚,而我之修为,应是大略能够猜到。” 章玄林看着顾元清:“你此界之来历,我倒是清楚,不过,若说是你只是浮游界之人,老朽却有些不信,将此山置身于魔域和浮游界之间,这等手段,连老朽也是叹服。 至于修为,我此界灵墟门弟子邝同义曾与你在山下一战而不敌,那时的伱修为应是道火境,而现在,若我没猜错的话,顾公子的修为应是神台境吧?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常居于此山,不曾下去,是因为担心自身修为压垮了浮游界的空间。 而你夺取天门令,也是为需要下山之时,作不时之需。不知老朽这推测可对?” 顾元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笑道:“前辈慧眼如炬。” 章玄林道:“说吧,你到底要交易什么?” 顾元清端起茶水,为章玄林杯中续上,说道:“神台境修为,对浮游界来讲已是绝顶高手,可在魔域,神台境之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天人境修士也不鲜见,神台修士连自保都难以做到,此山既然现身于魔域,便会被此界之人所攻击到,若是破损,浮游界也会受其牵连。” “所以,你是想从我手中得到虚天境或者天人境的修炼之法?” 顾元清也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笑着看向章玄林。 章玄林淡淡的道:“修行之法,皆为宗门绝密,便是我也无权利私传外人,而顾公子能操纵此山之阵,想来也定然得了传承,又何必惦记我灵墟宗的法门。当然,若你肯拜入我灵墟宗门下,倒也并非不可。” 顾元清叹息一声:“章宗主也是高人,何必如此在乎这门户之见呢?” 章玄林冷哼一声:“若我要你此山之阵法,你可愿给我?” 顾元清点头道:“若是我有朝一日,落入宗主之手,那想来也是肯的。” 章玄林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知道顾元清是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身为宗门之长,又是天人境大修,修行界内人人皆得给他脸面,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顾元清则哈哈一笑:“刚才不过玩笑话,章宗主切莫放在心上,不过,我的提议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也不必急于一时,章宗主也可多看一看这魔域的景色。” 章玄林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恢复从容淡定:“老朽修行数千年,皆是在这修行界内,现在能多看一看这魔域,也挺不错的。” 顾元清微笑道:“前辈但看无妨,若是以后山中待厌烦了,我还可放二位去山下走一走,感受一下魔域的风土人情。正好此界之人族也不知要和哪一族大战,前辈说不定还可借机多了解一下魔域中人和诸多妖兽之实力。” 章玄林分不清顾元清这话到底是不是威胁,不过,他并不在意,语气淡然道:“若是有此机会,那还要多谢顾公子,能以此分神之躯换得这些信息,倒也值得。” 话语声中,他站起了身来,顾元清的话已回答了之前想问的问题。 “老朽今日就不打扰顾公子了!” 他也不等顾元清回话,就拂袖而去。 顾元清不以为意,坐在椅子上说道:“有一句话前辈不妨听一下,我若早日突破了修为,前辈和那纪道友也好早日离去。灵虚宗和敝人虽谈不上仇恨,但毕竟有所交恶,不如彼此结一个善缘,对你我皆好!” 章玄林回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院子,谁让他这一缕分神落入了顾元清之手,而他也不想就此寂灭。 因为此山之古怪,他甚至怀疑就算神念寂灭,也无法通过虚无之界将信息传回本尊。 顾元清挥手关上院门,章玄林今日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 不过,他也不急,只是恰逢章玄林找上门来,就先种下一颗种子,这种子能否长大,以后再看就是。 此时的他尚且还在道火境,距离神台也还有距离,虚天境和天人境为时尚早。 灵墟宗,大衍山禁地之中。 章玄林本尊盘坐于阵法中央,微微皱眉,他之分神落入浮游界中已是三个月,但竟无半点讯息传回。 “这里面定然出了什么问题,否则绝不会如此,虽然跨越一界之地,但天人神念只要遁入虚无之界,凭借分神与本尊的联系,传回信息还是能做到的。现在这状况倒有些与纪青云的情况有些类似,任凭我如何以秘法感应,也丝毫不能感知到分身所在。” “看来此浮游界中有大麻烦了,不过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一切就让分身见机行事吧。”章玄林缓缓闭上双眼,能为浮游界分出一道神念已是仁至义尽。 北泉山。 顾元清再次进入修炼状态,他本是如以往那般与这座灵山合一,感悟万物道蕴,可忽然感受一缕以前从未感受的律动。 这一缕律动若隐若现,而且皆是来自灵山的最边缘地带。 当他心绪浮动之时,这一缕律动迅速消失,而随着再次静下心来,此律动又隐隐出现。 他保持着心境静静感悟,当这律动越来越清晰之时,忽然一种熟悉之感自心中传来。 心境又被打破,不得不重新进入。 当他对此律动的感知再次清晰起来,心中一道灵光忽然闪过,终于想起来这种熟悉之感来自何处。 念头动间,他触动了天钓加持,在神念破开空间之时,终于感受到与刚才一般无二的律动。 “这是空间之道!” 而片刻间,他也明白了之前一幕的缘由。 北泉山坠入魔域,其状态犹如坠入维度空间,既处于浮游界,又处于魔域,十分奇妙,而这种状态下,原本应该隐晦无比的空间波动就变得明显起来。 顾元清在一些修行心得中曾了解过,触及空间至少也是虚天境才可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空间律动十分细微,细微到本不该是他这个层次能所感知的,需要经过神台境神魂的蕴养和蜕变,以及虚天境时借助功法破开进入虚无之界,从而烙印下空间之道的引子。 可在观山的加持之下,他的神识犹如直接提升了数个档次,再加上北泉山这种奇异状态,这才能让他跨越两个大境界做到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同时,这还因为他天钓之法的进步,在天钓的加持下,破开空间时,神念也会空间之道接触,这些东西虽然平日里无法感知,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的累积下来。 直到今日修行,这种积累终于由量变,到了质变的地步。 这一丝明悟升起之后,空间律动也仿佛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稳下心神,全身心的投入对此道的感知之中,让这种感觉烙印在心灵深处。 这一感悟就是七日。 七日之中,顾元清心无旁念,全身心沉浸于此道之中。 到第八日清晨,他终于睁开了双眼,那一缕空间之道道蕴已有一缕被他烙印在信心灵深处,并显现于道胎之中。 虽然距离自己真正的掌握,还差之甚远,可此道之种子却已种下。 这时,顾元清感觉自己道胎世界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其空间在膨胀,又有一些无法言语的变化于其中。 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触动天钓之法,也未见有动作,那北泉山密室之中,挂在墙壁之上的一把长刀已然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这与以往相比,流畅了不知多少。 从以前需要刻意的触动加持,从而被动的催动真元破开空间,到现在只需念头一动,天钓加持就自然而然的跟随。 他再次随手一扔,此刀又回到了密室之中。 顾元清不断试炼,一件件的东西,不断在手中出现,随后又消失,仿佛变魔术一般。 他脸上露出笑意,这或许才是天钓加持真正的用途之一,若与御物结合,更是神妙无方,用在战斗之中,可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现在的我也只有北泉山中才能做到,还不算真正的掌握此道,要想出了北泉山依旧能够使用,还需经历无数时日的修行和感悟。” 片刻之后,他打了一个哈欠,连日感悟此道精神上有些许疲惫。 他就这么就地躺下,沉沉睡去。 转眼,又过了十数日。 此间无事发生,他依旧将所有心思放在修行上,空间道蕴烙印在道胎之后,他感觉原本放慢的修行进度又提升起来。 他的道火和真元皆有些许变化,以至于炼体之法都效果大增。 经过灵山试炼的验证,他此时身体强度,已与道火巅峰的左丘不相上下,而且依旧在飞快进步。 这一日中午,他身上燃起道火,在院落中缓缓打拳,运转炼体之法淬炼身躯,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东方。 那里此时并无动静,可顾元清已知道麻烦要来了。 果然,未过片刻,就见得两道虹光飞快而来。 “本以为这么久过去没有动静,那天人圣殿之事就这么过去了,未想竟然还真的再次找上门来?” 顾元清向前迈出一步,身影陡然在原地消失,出现在后山顶上…… 感谢书友20221101134251364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 鞠躬~ 第137章 天微神将 “公孙大人,大战在即,以你之修为,却被专程派来找一躲藏在食铁一族的人,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靠后的一道遁光之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出。 “祁阳,你不要小瞧了这一次任务,这一次,我们准备带回去的人可能是阵法高手!”另一道遁光中的公孙大人说道。 “阵法高手?” “不错,此话是季天王所言,当不会错,那一座大山,山中气息被阵法掩盖,而且竟能无声无息挡下季天王一击。这等阵法高手,若能为人族出力,我们的伤亡便会小上很多。” “竟能挡下季天王一击?”祁阳惊骇,要知道天人高手,随手一击同样威力无穷,换成是他自己说不定一下就没了,听到这话,他终于明白季天王会让公孙遂跑一趟此处了。 “此话也是季天王亲口所说。” “若真是如此,这来一趟确实值得,在大范围战斗之中,一位阵法高手若是使用得好,一人便可敌千军。” “等会儿过去之时,你我的先稍客气一些,以礼相待,这些居于外域之地之人,要么与他人有矛盾,要么可能受过一些委屈,心中有怨言。只期望,他能心存人族大义,愿意出手,若只是苟且之辈,也只好动一些手段了。现在大战在即,人族危在旦夕,我等修士,得前辈先烈之恩泽,方有今日之成就,当继其精神,承其大义,若是连这也做不到,那便枉自为人!” “在下一切听大人所言行事。” 两人皆与兵器合一,化为遁光,速度快若闪电,未要片刻,就到了北泉山附近区域。 稍有停顿,听得一人道:“应该在那里。” 随后二人就再次化为一道流光而去。 …… 顾元清神色平淡的站在山顶之上,既然躲不过,那便随机应变,只要不是天人修士,他皆无惧之。 他的眼神注视着远处遁光,呼吸节奏开始变缓,心神逐渐与整座大山融为一体。 片刻之后。 公孙遂和祁阳二人便停留在了北泉山前百丈左右的半空中。 他们皆看向眼前这座山,山周围云雾缭绕,看不清山中景象,神念探查也犹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根本无法探查到山中任何气息。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自付也算得上此界之高手之一,见多识广,可这等阵法却从来没有见过,丝毫瞧不出到底是何阵法 他们隐隐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只是找不到这目光到底位于何处。 “敝人公孙遂,奉天人圣殿季天王之令,前来拜访山中道友,还请现身一见。”公孙遂一袭白衣,飘然出尘,脚下踏着的却是一柄黑色长枪。 到神台境以上,便可凌空而行,而与兵器合一的遁术便是最适合的行进之法,速度快,且安全。 “这是我天人圣殿的天微神将公孙大人亲自前来拜访,山中道友还不出来一见!”祁阳大喝一声道。 天微神将?顾元清的目光落在公孙遂身上。 当日与兰廷烈聊天时,便说过天下高手,人族之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天人圣殿。 天人圣殿的传承已久,其下王国改朝换代无数次,可天人圣殿却一直长存,其中聚集了人族几乎所有的高手。 至少已知的天人境人族修士共有八人,有七人都属于天人圣殿,而这七人便是天人圣殿的七位天王。 在此之下就是三十六神将,这三十六人皆为虚天境修士。 顾元清心知对方既然目的明确,终究是躲不过的,同时他也想听一听此界人族到底面临何事,于是抬手一挥,山顶之处云雾散开,露出了他的身形来。 “两位道友,在下隐居于此清修,不知找我所为何事?” 公孙遂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微笑说道:“道友贵姓?” “顾!” “原来是顾道友,不知阁下可有听到天王钟的声音?” “确实有所耳闻。” “天王钟响九声,便为人族高手召集之令,也表示人族所处形势之危难,是以特来请阁下下山,为我人族之难尽自己之力。” 顾元清微笑道:“我久居山林,对这人族局势倒有些不了解,敢问此次大战,我人族是和谁一战?” 公孙遂道:“还请见谅,此事在我人族之中尚算绝密之事,敝人还无权将此事告知于伱。” 顾元清本来一直爱猜测到底是哪一家准备大举进攻人族,以至于人族不得不敲响天王钟,可听到公孙遂此言,不由微微皱眉:“既然都是人族存亡在即,听阁下之言,却还不能告知于我,未免有些……不可思议了吧” 公孙遂歉意道:“敲响天王钟也是天人圣殿七大天王共同决议,若非此战关乎人族存亡断不会如此,只是现在还未到公布的时机,因为我人族还未完全准备好!” 顾元清看着公孙遂,忽然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这次大战的人族之敌,除了天人圣殿,还无人知道是谁,也就是说,是天人圣殿想掀起此大战吗?” 公孙遂眼神冷了下来:“阁下此言有些过了,天人圣殿乃庇护天下人族之所在,所作所为,不论任何事情,皆是为我人族着想,若是阁下再敢污蔑天人圣殿之声名,定斩不饶!” 顾元清不是此界之人,无法明白天人圣殿在这些修士眼中的地位,但他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公孙遂的刚才的回应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 本来他一直在想到底哪一族要攻击此界人族,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兰廷烈不过神台境,远居于人域之外,而刑斐和卢剑秋更只是刚踏入修行门槛不久的修士罢了,看来我从他们口中得知的信息,与这个世界真相差得太远了。”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转,顾元清淡淡的道:“既然如此,二位请回吧,在下远赴来此山中清修,便是想避开这世俗纷争。” 公孙遂冷声道:“九声天王钟响,天下人族皆需听从天人圣殿之命,否则便可以叛族处,不知此条禁令,阁下可清楚?” 不好意思,晚了点,字数也少了点,周末主要有些事情~,抱歉 第138章 虚天境 顾元清听到这话差点忍不住想骂人,天人圣殿与我何干?老子又不是此界域之人。 但最终还是不想多生事端,忍住了怒意,说道:“人族之中,高手众多,敝人修为尚浅,就算出山,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两位还是不要在此浪费时间了。” “此言差矣,面对劫难,修为高者有修为高的用处,修为低者自也有修为低的作用,大家各司其职,齐心协力,才有机会渡过劫难,若是人人独善其身,我人族怕是早已不复存在! 都是修行中人,当也明白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的道理,若是人族倒了,阁下怕是也难以安居于此!” 公孙遂言语又变缓和,说道:“阁下来历我虽不知,但料想离开人族地域,寄居十万大山者,或许受过委屈,或与人域中某些势力有着过节,对这一点敝人可以保证,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罪,在此期间无人会与你为难!” 祁阳在一旁附和道:“能得神将大人的保证,阁下当可放下后顾之忧,自古以来,天人圣殿皆处事公正,阁下若是有功,自可论功行赏,修行功法、各种法宝、天材地宝,只要功绩够皆可换取。” 公孙遂也笑着道:“而且,你若真有冤屈,自也可以申请让天人殿给你主持公道。” 祁阳又道:“阁下应是精通阵法,这与普通修士相比,赚取功绩简单不知多少,而且可居于后方,不用冲锋陷阵……” 这两人伱一言我一语,讲明其中利害之处。 顾元清算是看明白了,这二人是先唱黑脸,讲天人圣殿之律令,胁之以威,再讲人族大势动之以情,最后诱之以利,这一套看来并非第一次使用,相当的熟练。 若顾元清真是此界之人,又无北泉山在,此时最好的选择,怕真是答应出山。 只是真实的情况却与这完全不同,任凭此二人如何劝说,也根本不可能劝得动顾元清。 他之根本便在此山,岂会为了这毫无关系的之人舍自己之根基。 何况,一出此山,身上灵气就如黑夜灯火,对此界之妖物来讲真就成了唐僧肉。 所以公孙遂等人注定只是无用之功。 顾元清只是微笑道:“阁下之话,敝人下来会认真考虑。” 公孙遂的笑容却慢慢敛去,以他身份地位,能说这么多,还是看在此人可能是难得的精通阵法的修士,顾元清的敷衍之话,自然难逃其法眼。 公孙遂向身侧轻瞥了一眼。 身后祁阳立马懂得其意,他一步上前十丈,身上魔焰熊熊燃起。 “推脱之话就不要多说了,大战在即,神将大人等可没那么多时日等你回复,今日你要么答应出山,要么我就只有出手以正法典!” 顾元清一声轻叹:“何必呢,我在此潜修,无碍你们任何人,有必要兵戈相向吗?” 祁阳冷笑道:“若人人皆如你这般,人族早就亡了,其他时候尔等做什么不管,可一旦九声天王钟响起,这天下间就只能有一个声音,若有不从者,杀,唯有如此,才可以儆效尤!” 顾元清心知终究无法善了,这天人殿之手段果然很有魔域风格,手段相当粗暴,他看了一下祁阳,在此人眼中,似乎自己反倒成了大反派似的。 可自始至终,顾元清也只是想安心于此修行罢了。 顾元清很不喜欢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指责,仿佛不能顺其心意,那便是十恶不赦。 也懒得再与这样的人去争执,那毫无意义,顾元清淡淡说道:“阁下要出手,可就要想好了,敝人虽然与人为善,也不想和天人圣殿的人起冲突,可一旦你出手,那便是敌人,生死皆由命看天!” 祁阳眉头一挑:“好大的口气!听闻你以阵法化解过季天王一击,那祁某就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 顾元清没有再回话,抬手一挥,云雾将山中一切遮蔽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祁阳莫名的觉得烦躁,最麻烦的就是这些阵法行家,根本就不与你直接动手,你想要和对方战斗,那首先还得破了阵法才行。 他看了公孙遂一眼,公孙遂微微颔首。 祁阳才心中稍定,公孙遂示意他放手施为,在旁边为其压阵,他自然顾虑少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左手一扬,一面长幡凭空竖起。 “阁下阵法虽妙,但不知可防得住我这招魂幡!” 祁阳手中灵诀,口念真言,刹那间魔气魔焰冲天而起,有骷髅人影忽隐忽现。 顾元清站在北泉山中,以瞳术望去,只见这面长幡分明是人皮为纸,人骨为脊。 随着招魂幡彻底展开,无形之袭向北泉山中,顾元清忽觉神魂晃动,似要脱体而出。 “看来又是一件专门针对神魂的神台之宝,而神台境的修士似乎都喜欢此类法宝,或许是因为用其对付神台境界以下者最为方便。” 顾元清意念一动,所有攻击均是无效,他看向祁阳,淡然一笑,忽然抬手一巴掌扇了出去。 祁阳陡然觉得一只手掌出现在了自己脸上,同时禁锢之力出现,他感觉浑身真元神户停止,身躯在巨大的力量之下,他一头向地下栽落下去。 跌落下数十丈后,他一声怒吼恢复了对真元神魂控制,可左脸侧一个明显无比的巴掌印清晰浮现。 但还未等他重新飞起,一巴掌又拍到他的右脸之上,他的身躯如同流星坠落,重重砸落在地上,留下数丈的深坑。 公孙遂的瞳孔微微一缩,这是空间之道,掌握此道者说明对方至少也是虚天境,而且对破开空间竟是毫无征兆,犹如随手所为,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在其手掌出现之后才有所察觉。 这说明对方在空间之道上的造诣尚在自己之上! 公孙遂没有出手,在他看来,对方落在祁阳脸上的力量似乎并不太大,也就丹境左右,只是境界神魂压制,让祁阳还不了手。 这些种种一切,皆说明对手修为只怕不在自己之下,若是换了一地倒也无惧,可此地却在对方山前,有重重大阵之助,并无胜机! 顾元清确实没刻意下死手,但也未留手,至少那两掌几乎是自身修为之极限。 但很显然,以自己本身修为,还很难伤到神台巅峰的存在。 他在看公孙遂之反应,祁阳不过是试探之人,将之杀了也是无用,但是若公孙遂也要动手,那就说明再无缓和余地。 身在魔域,面对天人圣殿这等庞然大物,也由不得顾元清不小心,不到不得已,也不想与其真正为敌。 第139章 魔气变化 坠落山间的他,一声怒吼冲天而起,神魂之力爆发,就要再次出手。 公孙遂已是轻声道:“好了,祁阳,你先回来。” 祁阳拳头紧握,怒哼一声,满面铁青的收住了手。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哪怕修士也是如此,此时他两边脸颊高高红肿,分明就是这阵内姓顾的故意为之。 但公孙遂已经发话,容不得他不听,他抬手召回了招魂幡,不情不愿的退了回来。 公孙遂眼神闪烁:“既然阁下说要考虑一下,那我便给你时间考虑,只希望阁下以人族安危为重。” 云雾相隔,顾元清冷冷的看着外面这二人。 公孙遂转身道:“我们走!” 遁光之中,祁阳心有不甘,身为天人圣殿执事,即便是虚天境修士也会对他以礼相待,他又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大人,我们就这么罢休了?” 公孙遂淡淡的道:“他之修为有些出乎意料,是虚天境的大修,若仅是如此,倒不用顾虑,可这样的实力再配合山中阵法,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 而且此地毕竟是食铁兽一族之领地,虽说虚天境进来不算违了规矩,但若是动静太大,它们未必不会插手。” 遁光中的,祁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但是若是此消息传了出去,恐怕有损我天人圣殿之威名,若人人皆如他一般……” 公孙遂道:“好了,此事只是暂且如此罢了,我等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这消息我会禀告天王,再行定夺。 一个虚天境的阵法大师,也不可逼迫太紧,若是最后倒向了妖族,得不偿失。 而且,若非真心实意为人族效力,大战之时,岂敢放心让其处在重地,要是被动了手脚,这危害可远比少一这么一个人大得多。” 祁阳神色阴沉,这么说来就是自己凑上去挨了两巴掌?不过,转眼间,他就将这些年心绪藏在心中,表面上露出笑容传声:“还是大人考虑周到。那我们这是要哪里?” 公孙遂道:“这是食铁一族领地之中,据说有一个兰亭城,乃我人族之城池,既然来了此地,那便顺道看上一眼。” 看着两人遁光远去,顾元清微微皱眉,刚才他触动天钓加持,并刻意动用了空间之道,看来确实将此二人震住,但是这一件事,怕是不会就这么就解决了。 “天人圣殿,到底要做什么?” 顾元清有些疑惑,虽只是片言只语,但顾元清也能够判断,这次人族大战并非和妖族之间的冲突。 可若是要与魔窟或者魔渊一战,又何须如此隐秘? 从公孙遂这样的神将还在外面来看,此战尚在准备之期。 …… 十万大山中心。 魔龙山脉。 五座山峰之上,五道百丈天人神魂显现。 一条黑色长龙盘旋云端,身躯若隐若现,鳞片闪烁着神秘的光泽,颈部长满鬃毛,血色双眼,冰冷漠然,仿佛天下皆在其下。 一位美妇斜坐白玉榻上,身后六条狐尾摇曳,妖艳无双。 一只巨猿坐懒散的靠在山巅之上,神色睥睨,尽显狂野。 另一边,一个巨大的王座之上,虎头人身的壮汉,威严无方,神目如电。 最后一侧,山巅之上燃起熊熊魔焰,火焰化为王座,一名少女撑着下巴似乎颇为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既然诸君皆至,那此处妖族之会便正式开始了。” “敖广,有话就直说,我等妖族,别学那人族讲什么虚头巴脑的场面话。” “虎君勿急,此次召集大家而来,是本王得了老祖之令,有些话总得给说得清楚。” “妖王陛下?”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外四位大妖顿时神色一凛,若是敖广的召集,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若是有关魔龙老祖,就不得不慎重了。 巨大的龙首微微点头:“昨日,老祖自沉睡中苏醒片刻,传讯于吾,言此界将有大变故,让我等做好准备。” “是何变故?”巨猿也坐直了身躯。 “未曾言明,不过料想人族敲响天王钟也是因为此事。” 狐妖美妇娇笑道:“我还以为人族不死心,又要和我妖族大战呢?” “哼,他们岂敢,若非顾忌魔窟存在,早将之覆灭!” “虎君既然有如此信心,那此次人妖之战就由虎族打前阵。” “哼,若是尔等敢发下神魂之誓,永不与虎族出手,又有何不可?” 巨猿冷声道:“三千年前,吾与人族一战,若非你擅自撕破盟约,人族早就灭了。” 虎君冷笑:“伱灭了人族,魔窟由你魔猿去镇守?” “好了,说正事。”敖广有些头疼,老祖沉睡,这些大妖谁也不服谁,要是能有人族之齐心,这龙魔大陆岂会如现在这般四大势力鼎立。 “此事体大,或许关系我妖族之根基,切莫大意,诸位都应小心行事,尽早查明人族图谋。” …… 天人圣殿位于龙魔大陆东侧中央之地。 四大王朝将之环绕。 圣山,高耸直入云霄,最顶端便是圣殿所在。 季贤走入大殿之内,抱拳微微躬身:“殿主。” 一个紫袍老者抬头看着圣殿中央上方,那里一个直径丈许的透明圆球悬浮,里面光影变幻,似有天机显现于其中。 老者回过头来,微笑道:“季天王回来了,此行可有收获?” 季贤苦笑道:“六大中立妖族,皆不愿与我人族结盟,特别食铁一族,差点与我动手。” 紫袍老者微笑道:“这也正常,只要它们不与我等为敌便可。” “殿主,我天人殿何时公布此次大战一事?这次敲响天王钟,却不言明缘由,就连四大王朝也多有推脱,战备之物也久未筹备齐全,如此下去,备战之事,一拖再拖,只怕会误了战机,就连殿中神将,也颇有怨言。” 紫袍老者微微沉默,片刻后才叹道:“还未到时候,这时候全盘公开,只会引来非议,此域魔气增加尚不明显,众人闻之,要么以为我天人圣殿杞人忧天,要么以为我等另有图谋。而且妖族若知此事,未必会放任我等施为。” “但若是一直不说,猜疑四起,这千年来,天人圣殿之威望已是一降再降,甚至有谣言说,天人殿是借此收拢权力,四大王朝对我天人殿戒心重重,各大门派也是虚与委蛇。近日,各族戒备,与我人族之摩擦越演越烈,怕是未等我等筹备完成,与各族之战,便已先此爆发了。” 第140章 金骨玉肌 紫袍老者再次望向殿内圆球之内,此为洞天玄珠,有推演天机之能,为天人圣殿之底蕴之宝,人族数次大劫得以幸免,此宝皆有大功。 可数月之前莫名震动,随后便天机幻灭,晦涩难明,他耗费心神,静坐一月才自其中悟得一丝玄机。 那便是魔气异动,细查对比之下,才发现此域之魔气变化。 这速度虽慢,可与日俱增。 这对任何其他族类来讲,或许算不了,唯独对于人族,影响太大。 现在虽然还看不出多少影响,可随着魔气变浓,此界之兽类必然受其影响,会变得易怒狂躁,妖兽冲击人族之事定然大增。 而人族修行,虽也利用魔气,始终有个界限。 未入先天之人,若身处魔气太浓之地,也会受其影响,心性大变。 这件事情对人族来讲,比起妖族、魔窟、魔渊之战更为严重,此乃从根基之上影响人族! 窥到天机的他,这才有敲响九声天王钟之举。 “若是不行,先以魔窟之战掩人耳目吧!” 紫袍老者叹息了一声,人族在此域已是两千年未有大战,和平之下,天人殿威名和地位大不如前。 天人圣殿看似拥有人族八位天人境修士之七位,但若人族真只有这几位高手,在多线作战危机之下,又怎可在魔域之中屹立至今。 不论四大王朝还是诸宗门之内皆有天人高手暗藏,一来此为人族之策略,怕高手暴露太多,引起妖族忌惮,提前爆发战斗,二来四大王朝、各大宗门也都暗藏私心。 若换成以前,天人圣殿行事,哪会如此艰难? …… 身在北泉山的顾元清并不知道,这一些变化皆乃北泉山坠入魔域引起,也不会想到炼魔大阵停止所引发的第一个变动并非浮游界,而是此龙魔域。 此时的他只感觉时间紧迫,半点也不敢浪费。 面对天人圣殿这样的庞然大物,修为每进一分,应对的把握也就多一分。 他观山之下,可以清醒感觉到北泉山之强大,自身力量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我借北泉山之力,可轻易镇压神台修士,可接下天人境修士一击,而天人境也无法看透北泉山,这说明时的北泉山在力量层次上已至少达到了天人境,甚至以上,与之相比,我之修为只是道火中期,从这来看,倒是我自己拖累了北泉山力量的发挥。” “现在的我就像一个瘦弱小孩,操纵着北泉山这座庞然大物,根本无法发挥此山之力量。而我每强大一分,能发挥出的力量将以几何倍数进行增加。” 顾元清在小院之中打着拳,道火燃烧,感受着躯体的飞快变化,可他依旧觉得不够,这样的进度还是太慢了! “想那妙萱尚且能在如此短时间之内达到半步神台之境,没理由我有北泉山之帮助反倒远远不及于她,其中一定还有一些东西我没有发觉。” 在炼体之中,一缕缕念头自心中闪过。 观山、御物、天钓、灵气如池、灵山等不断在心中闪烁,就好像他后面才察觉灵山试验还有推演试炼功法之效用,他认为这些力量定然还有自己未曾察觉的东西。 忽然,他的出拳稍稍一缓,拳头之上的青山之意凝于身上不发,顾元清的脚下青石却悄然碎裂。 一丝恍悟心中浮现,他自语苦笑:“我观山而悟青山之意,此意甚重,可镇压万物,上次醒悟还曾言,观山而不知用山,此时的我何尝不还是如此,身具灵山意却从未曾用于修行,只是追求各种外道,当真是被乱花迷了眼!” 念头动间,一座北泉山虚影再次浮现身躯周围,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以前此意凝于心中,力向于外,而今日却将这重压施于自身之上。 这一刻顾元清才知此意念之重,只是微微释放,就觉得大山压于顶,全身骨骼咯吱作响。 刹那间,他的整个身躯矮了半截,双腿都没入土石之中。这是一缕微不足道的力量外泄的结果。 这种巨大的压力渗透进他全身躯体之中,不论是真元、肉身,乃至神念皆感觉沉重无比。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双腿拔起,再次打起拳来。 重重压力之下,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艰难起来,但其效果与刚才不可同日而语。 一颗颗汗水自额头滑落,一丝丝血迹和汗水一起渗透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他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喘息,他从未想过,在灵气如池的情况下,他竟能如此之快就耗光体内真元。 但他脸上尽是笑意。 内视之下,感觉自身骨骼微微泛起金光,肌肉则犹如温玉,细腻无比,此乃金骨玉肌,道火境肉身快打磨到极限的象征。 “若按照此进度,或许十日不到,我便可到达道火境大成。” 滚滚灵气自识海青山虚影之中涌入体内,汇入道胎,随后化为真元再次返回各大窍穴。 未有片刻,他的真元就恢复了小半,念头一动,周身血迹汗渍消失无影,招来一通灵水再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身上道火燃起,又恢复了之前清爽模样。 “若是早日悟透此法,说不定已是走到道火境巅峰。” 顾元清摇头一笑,可转念又想,或许这便是缘法,如果早悟此法,未必会再费心推演这套拳法炼体,最后所得也及不上目前这般。 他感觉有些饿了,念头扫过浮游界北泉山外一家新开的醉仙楼,自储物袋内,拿出一些银两,抬手一扔,银子消失,袖子一拂,好酒好菜已是摆在屋内桌子之上。 青鸾门一群莺莺燕燕在店小二的指引下上了二楼。 “秦师姐,我们赶紧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通过天策府在这里订了位置。”一名绿裙少女一上楼就说个不停。 “没想到醉仙楼居然也开到了这里,早就听说醉仙楼的酒、菜皆是大乾一绝,以前都没机会,今日可得好好尝尝,单师妹,你有心了。” 跟随店小二进入包厢之内。 看着屋内桌子之上除了有一锭银子,其他的空空如也,店小二顿时一愣,他记得这菜可是早就上了的。 单若彤皱眉问道:“不是说菜都上好了吗?” 店小二额头冒汗:“各位客官在此稍候,小的去问问。” “且慢!”站在中央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忽然叫住了众人。 “怎么了,师姐?” “刚进来的时候,这桌子上是不是没有这水壶?” “好像真的是!”单若彤瞪大了眼睛,众目睽睽之下多了一个东西大家都没有发现。 那秦师姐上前一步,忽然想起什么,真武奇景显现于外,她瞪大的眼睛提起茶壶,轻轻一嗅,然后真元卷起一小团水没入口中。 刹那间,她喜形于色,她将茶壶护在身前,喝道:“师妹们,回驻地!”话语中,她自窗户口纵身而出。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跟着离,留下店小二愣在房间内。 顾元清看了一眼,摇头轻笑,这女子倒也是识货的人,这一桌子好酒好菜换一壶灵泉,大家都不亏! 龙魔域。 距离北泉山百里之处,有七人手持长剑,身上皆有魔焰腾起,分明都是人族丹境修士。 他们分散开百丈左右,将一名年轻公子护在中央。 “少主,我们该回了,此地已是深入十万大山三千里,再往前走,怕就危险了。”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沉声道。 “周伯,你怕什么?这里乃是食铁一族的领地,这些年来,前前后后进来了不下五次,这附近又没什么大妖,至多也就神台境罢了,难道你还怕不成?这次进来,猎取的妖丹还不到十枚,还不够我三个月修行之用。” “少主,伱若是要妖丹,我北龙剑派多得是,何须亲自冒险?” “这怎能一样?本少主所猎取的妖丹,想怎么用都行,若是自门中去取,有些人又要说闲话了。而且,眼下天人圣殿敲响了天王钟,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人族和妖族就大战开始了,届时即便是这食铁族的领地也不安全,不如趁着此时多猎取一些,也算是提前做好准备,若是能猎取一枚神台境大妖的内丹,便足够我突破神台境了。” 话语之中,年轻公子忽然眼前一亮,抽出长剑,掠上树梢,指着远处兴奋的道:“那是一条双头蟒,看其体型,应也是丹境,我们追!” 话语声中,他身上腾起重重魔焰,飞身而上,速度极快。 那管家和周围侍卫连忙跟上。 “你们两个从左边绕上去,周彝和张骞从右边,庆东和张严你两人身法最快,挡在前面去,陈尧你跟我一起。”年轻公子高声指挥,同时最后还不忘提醒了一句:“周伯,你压阵即可,千万别出手。” 管家无奈应道:“少主小心。” 丹境的妖兽,已是生了灵智,这条双头蟒感觉危险,转头就瞧见有人逼近,迅速向前逃走。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感应到这老者气息,即便前面有两人围杀上来,它依旧不管不顾,拼着受了伤冲破重围。 不过,终究是双头难敌数人,年轻公子一道十丈之上的剑光划过,巨蟒双头掉落,在地上挣扎抽搐,半天才没了动静。 “来,给我把妖丹挖出来。” 片刻之后,一枚妖丹收入储物袋中,北龙剑派少主笑容满面,忽然瞧见一旁的管家凝视远处。 “怎么了,周伯?” 管家疑惑应道:“那边好像多了一座山,而且这山上应有阵法守护,似是人族所有。” 年轻公子笑道:“这有什么奇怪?食铁族领地内,各族皆有寄居,既然是人族之山,那就更好,今夜也不用再去找什么落脚之处了。” 第141章 山下纷争 周伯收回视线,劝道:“少主,属下认为还是尽早离去的好,我听闻食铁兽领地之内,便有一个双头蛟族,刚才我等所杀的双头蟒或许有其一丝血脉,而且能在十万大山生活的人族大多非是善类,我等不知其根底,贸然前去,易生事端。” 年轻公子笑道:“周伯,你做事也是太过……小心了,这天下妖物若论血脉,多少都与妖族有关,可妖族自己都不认为与其是同族,刚才这双头蟒连妖气都不会用,哪会与什么妖族有关,至于那座山上人族,就算并非善类,又有何惧?难道还敢招惹我们北龙剑派不成?” 十万大山之中的妖物分为两种,一为妖兽,二为妖族。 妖兽者大多智力低下,虽空有强悍力量,但根本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多少。 而妖族则不一样,有血脉传承,灵性甚至不在人族之下。 人族猎杀的多是妖兽,这些妖兽即便是炼成内丹,也是灵性一般,连妖族也不认为这些妖兽乃是同族。 但若是不小心猎杀到妖族,那就不一样了,后果如何就自求多福,就如镇北城城守之子斩杀了金背妖螂一族的族人,整座城被数位神台大妖围猎。 而这位年轻人名叫常泽,之所以有这底气,乃是因为他是北龙剑派剑主之嫡孙,其祖乃是虚天境的强者,就如同浮游界内的宗师,在这天人甚少出现的年代,虚天境就是顶尖高手,就算杀了寻常妖族也根本无惧,甚至只有自认倒霉。 周伯有些无奈,年轻人血气正足,无所畏惧,根本劝不动。 一众下属麻溜的将这一条妖兽处理完毕。 年轻公子笑道:“走,先去那座山看看。” 一行人施展身法迅速向前,片刻之后,就来到北泉山前。 北泉山被云雾笼罩,山上看不分明。 在场人修为皆是不低,至少也是丹境(道火境),出身大派,眼界也是不凡,一眼看出此山奇异之处。 常泽对一名手下示意了一下。 就见一人上前大声道:“北龙剑派弟子路经此地,特来拜山,还请山上道友现身一见。” 顾元清用过饭后,走在山间路上,与山中百兽嬉闹,放松心神。 山下之人过来时,他便有察觉,不过他并不打算与之打交道,这些人修为不凡,进山来猎杀妖物,又不是与刑斐那般遇到危险,根本没有见面的必要。 闻到拜山之话,顾元清淡淡的回道:“敝人封山修行,北龙剑派的诸位道友还请见谅。” 声音清晰传入山下诸人之耳。 “果然是人族之人啊。”常泽轻笑道。 周伯道:“公子,既然对方封山修行,不便打扰,我等也就走吧。” 常泽淡淡道:“周伯,我等下山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北龙剑派,他闭山修行无可厚非,可这礼数也太不讲究,分明是未将我北龙剑派放在眼里啊。” 按照人族之礼,这等报上名号拜山,即便是不便入山,也会派人送来茶水和薄礼,以示歉意。 周伯劝道:“公子,这十万大山之中,不比人界大派,我等也不必在意这么多。” 常泽皱了皱眉头,最终说道:“也罢,我们走吧。” 周伯松了一口气,他虽是神台修士,但这里毕竟不是人族界域,不想多生事端。 常泽最后看了北泉山一眼,带着众人认准了一个方向远去。 可还未走远,忽然瞧见远处有一团乌云迅速而来,周伯凝聚目力,脸色顿时一变:“是双蛟!” 刚杀了双头蟒蛇,就见到双头蛟,在场之人当然不会以为对方只是路过。 常泽也是面色一变,大喝道:“走!” 一行人身上魔焰腾起,施展身法赶紧逃走。 可那片乌云来得太快,片刻间已到头顶,无边压力瞬息而至,其修为至少也是神台境。 周伯大喝道:“你们自行回宗,我带少主先行。” 话语声中,他将常泽卷起,一道剑光化虹而去。 可虚空之中,一道闪电落下,剑光跌落,那云层之中,蛟龙显身,一双头颅上,分别有两个角质肉瘤,一个雷电闪烁,另一个青色飓风缠绕。 “人族,敢来十万大山中杀我血脉子孙,谁给你的胆子!” 话语声中,乌云之中,漫天雷电而下,这些道火境的下属纷纷惨叫倒地,体内元气溃散,眨眼间就尽数身亡。 一道剑芒刺上,周伯怒吼道:“此乃北龙剑派掌门嫡孙,妖物伱若不想被灭族,还不退去。” 可这话显然没有任何作用,两颗蛟龙头张开了嘴,两团凝练到极致的妖力自口中喷出。 一团是雷电凝聚,电芒刺眼。 一团青色风刃,割裂一切。 轰隆! 周伯剑光破碎再次跌落,乌云之中,大雨倾盆泼而下,宛如利箭穿刺,落在树木和地上又冒出黑烟。 地上又有一道剑光冒起,却是常泽用了自家老祖给他的底牌。 可是此双头蛟又是两道球形妖气凝聚,轰然而下。 这方圆百里之地,俱是震动了几下,再下一秒双头蛟已是自云端探下头来,一股妖气将不知生死的二人卷起,一头一个将之吞下腹中。 顾元清站在山顶,远远看着,心中判断,此妖兽怕是也在虚天境,否则不能眨眼之间就将神台修士斩杀。 他没有动,一来战斗之地距离太远;二来先入为主,多少对北龙剑派这名字印象并不太好,刑斐和卢剑秋所在的燕山派便是因北龙剑派,不得不远赴兰亭城,其霸道可见一斑。 斩杀敌人的双头蛟两声长啸,宛如龙吟。 它两双竖目扫视四方,肆意绽放着自己的强者气息。 远在竹山的老族长听闻声响,远远地看了一眼,并不理会,只要天人境修士不入境内,杀的不是它食铁兽一族,便与它无关。 妖族和人族之间的战斗并不鲜见,它能看上一眼,已算是关注了。 蕲州府的北龙剑派驻地之中,一声怒吼传出:“谁敢杀吾孙?” 一道剑光破空而起,他迅速向着其孙陨落方向而去。 第142章 被人迁怒,对战虚天境 “这便是魔域啊。” 顾元清怔怔的看着那条云层之中的双头蛟。 那周伯乃是神台境修士,换成浮游界中,便是和纪青云相当的存在,可转瞬之间,便身死道消。 其原由就是在此山之中杀了一条妖蛇,而此蛇刚好有着背景。 这周围并无大妖存在,地上一众妖兽感觉到气息,纷纷匍匐在地,或者钻进洞穴,不敢有丝毫逾越举动。 好片刻后,双头蛟才收敛起了气息,一股大风刮过,它隐没云层之中迅速远去。 “那死去的年轻人似乎是北龙剑派的剑主之孙,据闻此剑派之中,也有虚天境的大修,此事怕是不会就此结束。不过,这些也都与我无关,人妖纷争在此界再平常不过了。” 顾元清收回视线,看着北泉山又若有所思。 “那天人修士只是路过发现了北泉山,今日来了几人也轻易辨别此山是人族修士所有,我需想办法将其隐去才是,否则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一座人族修士之山还是太过显眼了。” 对他来讲,现在想的就是不被打扰,能够安心修行,可就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却仿佛是奢求一般。 他在山间转了一圈,又指导了一下冯大娘。 随后回到自己院落时,心里就微微跳了一下。 抬头望向了远处,见得一道剑光自远处而来,停留在刚才大战的上空,随后落了下去。 这里距离顾元清大约有七十里远,顾元清的神念无法到达,但若是运转瞳术也能看到一些,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北龙剑派之主常北龙满脸阴沉的站在地上,抬手一招,几块长剑的碎片落入手中,他能轻易辨别这把剑就是他亲手给常泽的水云剑。 还有此处残留的属于北龙剑派剑法的气息,说明其孙常泽、周擎便是死于此地。 他几步迈出,在山间看见了几具尸体,抬手一招,几块令牌落入他手中,忽然挥手,掀开一块巨石,露出一具全身焦黑的躯体来。 他抬手将之摄来,一道魔元注入。 片刻之后,呻吟之声传出。 “说,是谁?”常北龙语气淡漠。 “双……头……蛟,剑……主……救我。”这男子声音断断续续,声音沙哑微弱。 “说事情经过。”常北龙神色漠然。 “属下跟随少主…… 片刻之后,男子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了出来,但气息越发微弱,也或许是回光返照,他伸手紧紧抓住常北龙的靴子。 以哀求的语气说道:“属下……已经尽力,剑主救我。” 常北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泽儿都已经死了,你为何还活着?” 男子焦黑的面孔变得狰狞,猛然瞪大了已被烧焦的双眼。 一道剑气划过,这位侥幸在双头蛟中逃得一命的男子就此死去。 长剑自常北龙背上剑鞘飞出,他踢开握在自己靴子上手,一步掠起,站在长剑之上,化成一道剑光而去。 到得空中之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北泉山所在。 顾元清感觉一道杀意向北泉山弥漫过来,看着远去的剑光眉头微皱。 “真是莫名其妙!” 顾元清摇了摇头,回到院中继续修行。 未过多久,就听得远处隐隐传来轰鸣之声。 半个时辰之后,两声龙吟一般的声音传来。 再过片刻,一道遁光原路返回,来到北泉山附近之时忽然停住,有些狼狈的常北龙站在剑上,脸色阴沉的他,抬手一划,百丈剑芒凭空而下。 顾元清心有所感,早已收功而立,冷哼一声,催动北泉山之力将这剑光化解。 常北龙眉头一挑,又是以指为剑两道剑光袭来。 顾元清化解剑气的同时,一步掠到山顶,云雾散开:“无冤无仇,阁下有些太过了。” 常北龙盯着顾元清,语气冰冷的道:“同是人族,为何你不准我北龙剑派之人入山?为何妖兽杀人,你不出手相救?” 顾元清有些气笑了:“阁下这是杀不了那双头蟒,反倒找我来出气了?” 常北龙听到这话,像是被激怒一般:“伱果然看到了那妖物杀我孙儿!那好,他死了,你也跟着一起陪葬吧!” 话语声中,脚下长剑飞出,他手捏坚决,长剑变大,化为百余丈。 剑气冲天,将周围云雾尽数撕裂,随着他一声怒喝,巨剑向着北泉山落下,仿佛要将此山也一起斩开。 顾元清也有些怒意:“你孙之死,与我何干?若想迁怒于我,你就是找错了人!” 平白无故被人找上门的顾元清难压心中情绪,那天人圣殿是庞然大物,只有隐忍,可北龙剑派又算什么东西? 自持虚天境修为就可以肆意杀人? 早已与北泉山之力合二为一的顾元清神色冷峻,抬手驭使北泉山的力量,化为巨掌向长剑拿去。 两股力量在空中交碰,爆发出璀璨光芒,将天上烈日之光都掩盖下去。 劲风卷起,周围山下树木纷纷伏倒,无数妖兽四散逃窜。 北泉山中的动物也是吓得躲了起来。 常北龙感受到顾元清的力量更是怒了,认为此人若是相救,自己孙儿必不可能身亡。 想到三十年前,两个儿子被杀,这孙儿就成了最宠爱的一个,平日出行也都专门安排神台修士护道,可今日却就此身殒。 他打不过那双头蛟,狼狈而归,只将所有的怨怒之气都落在了顾元清身上。 随着功法催动,身上魔焰爆发,剑指一转,百丈巨剑陡然变小,自北泉山所化的手掌脱离,空中划了一个圈,自半空中直刺而下,每向下一丈,长剑就又变大三分,转眼又是百丈之长。 魔焰在剑上燃起,随后化为一条巨龙之形,向顾元清所在的山头咬去。 顾元清感觉巨龙口中处的空间都开始塌陷,心中明白这已是虚天境层次的力量。 他不敢小视,深呼吸一口气,身上青山虚影浮现,并迅速变大,最后北泉山合为一体,进入深层次的人山合一状态。 他也捏动剑诀,储物袋中的伏魔剑飞了出来,真元灌注其中,此剑迅速变大,眨眼之间此剑也已是数十丈之大小,剑身之上,晶莹剑芒吞吐,无边威势散发而出。 随着念头一动,此剑向上飞起,北泉山之力也加持其上。 此剑温养至现在,顾元清的神念与之越来越契合,这些重量已不会压在神念之上,而且越是了解,越发觉得此剑之不凡。 常北龙心中冷笑,眼前这人居然也是剑修,不过于自己拼剑可走错了路子。 他的这把剑名为太虚龙魔剑,乃是费尽半生积蓄换取获得各种奇材配合魔龙之血炼制,已入上品法宝之列,虽还只是虚天之宝,可等他成就天人,以天人法则淬炼便可为天人之宝。 他敢于闯入这十万大山,一战双头蛟,此剑便是他的依杖,就算刚擦不敌,依旧差点将一头蛟首斩落。 常北龙冷哼一声,再次运转功法,倾全身之力于长剑之上,准备一举击垮对手。 眨眼之间,两剑碰到了一起。 常北龙陡然神色一变,他只感觉他剑尖之上,魔元微滞,剑招威力顿时大减,太虚魔龙剑失去魔元加持,剑身上本真剑阵也是停滞了须臾。 这正值硬碰硬之际,失去诸般加持的宝剑只能凭借质地与对方长剑对碰,这结果不言而喻。 只见得那龙首寸寸崩裂,眨眼之间这一把宝剑碎裂当场。 他心中一疼,比起死了孙子还要疼! 但是现在已没有时间再去想其他,顾元清剑指一转,伏魔剑已然在北泉山之力的加持下向常北龙而去,快若闪电。 宝剑碎裂,常北龙心神受损,反应都慢了半拍,根本来不及退走,只得一拍腰间,又有数柄长剑飞出,这些剑他日常也都有温养,立马就能驾驭作战,但与太虚龙魔剑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而且他立马发现,袭来的剑不对,有数百道剑影浮现周围。 “这不是普通剑法,而是剑阵!一剑便可成阵,这是哪一把名剑?” 他脸色大变,稳定心神驾驭长剑应对,同时身躯不断后退。 可他马上就明白为何自己的太虚龙魔剑为何会突然出问题了。 随着剑阵笼罩,一座青山也镇压而下,浑身魔元皆受到影响,所驭使的长剑纷纷失控,下一秒,剑阵落下。 伴随着一声怒吼,所有的抵挡全部消失,无数长剑碎片掉落,空中爆出一团血雾,稠密的魔气四散而开。 顾元清却微微一愣,一位虚天境的高手,就这么轻易的被自己所斩杀了? 难道北泉山之力配合伏魔剑阵的威力如此之大,超过了自己预料? 但怎么想都感觉有些不对,即便这常北龙身为剑修失去了宝剑,可一名虚天境修士怎会没另有底牌? 在这魔域之中,随时都可能面临生死之战,若是这样的话,他不认为常北龙能活到现在。 想那左丘、宫信,哪一个不是各种宝物,魔域就算比不修行界,但也不至于这样才对。 顾元清以意念将常北龙的遗物卷回北泉山,特别是那储物袋,剑阵落下之时,刻意的避开了。 他依旧轻易打开了储物袋,一看袋内之物,就更觉不对了,里面东西不少,有各种魔灵石和丹药以及一些长剑和零碎之物。 可这些东西比起兰廷烈的储物袋都完全不如。 “北龙剑派也算大派,一派之主,还是一个虚天境,其随身之物再少也不至于这样!” “这应该是一具傀儡分身!” 顾元清心中已有判断,而这个判断,也让他眉头皱起,对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真是晦气! …… 蕲州府的北龙剑派驻地一间密室之中,常北龙睁开了双眼,一缕鲜血自他嘴角溢出,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分身被杀,他神魂也受损。 他抹去嘴角血迹,脸色变得铁青,这次损失太大了,这一具分身和太虚龙魔剑几乎就是他小半的身家,又想到孙儿被杀,他眼中尽是杀意。 “食铁族驻地之中,竟还有如此人族高手,很好,很好! 若是平日里对付你,或许还有些麻烦。 可这九声天王钟下,你居然还敢居于外族,简直就是找死。” 第143章 隐没虚空的北泉山 今日之事,让顾元清危机之感更甚,魔域之中太多纷争,就算安静在此修行,也有各种争端莫名找上门来。 之前将北泉山隐去的念头越发觉得重要,而且这念头一升起来,就难以压下,若不能做到,想安静修行只怕根本就不可能。 魔域之中,九声天王钟响起,这大战一触即发,按照天人圣殿的律令,不会允许人族自求躲避,而独善其身,多半会找上门来,或许再下一次就是天人修士。 还有那常北龙,被自己斩杀,也不会善罢甘休,下次找上门来必然是寻到万全之策,自己虽未必会输于他,可终归是麻烦。 这样下去何日才是头? “北泉山气息可以隐匿,又跨界存于两界,任何人若未得我允许,从一处进入就会直接从另外一处直接走出,进不了北泉山内,这里面其实就是空间法则。 这说明这里面,还有我未曾掌握的东西。” 顾元清又想起了后山悬崖那片云雾,那为北泉山规则之显化,同样有跨界之能,而除非启动天钓,外界看去只是普通那个云雾。 他内视面板,望着那洞天雏形四个大字若有所思。 随后盘坐下来,再次进入观山之中。 他的意念落于后山,再次向那云雾看去,往日里这云雾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可现在,他对空间之道已是窥到一缕门径。 当观山之念落在此处,一种模糊感觉浮现出来,这感觉若隐若现,却总也看不明白,让顾元清心如猫抓一般。 过了良久,依旧毫无所得,他自语道:“应是我对空间之道的感悟还不够。” 随后,他又将意念沉入北泉山边缘,感悟空间之道,空间韵律在心间流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明悟浮上心头。 “这些时日,我都是以细微之处去观空间之道,若是以整个北泉山区“看”,又是怎样?” 念头一转,他身上虚影展开,进入与北泉山深层次合一的状态之中。 而这一次,他不是去体验山中道蕴,而是将北泉山当作一个整体,去感悟同时处于两界的奇异之感。 北泉山在两界中影像同时在脑海中出现,这种隔离却又统一的对立感在顾元清心中萦绕。 结合已悟的空间韵律,一丝感悟呼之欲出。 顾元清保持着这种心境,一日,两日,三日…… 当又一头妖兽进入北泉山界内,却直接出现在另一端时,顾元清多日观山累积终于突破了某个瓶颈。 刹那间,顾元清与北泉山的联系也像是突破了某个界限,变得更为紧密。 仿佛意念一动便可控制山中一切。 那属于最核心之地,似乎一下子烙印下了顾元清的痕迹。 若说的人山合一,是皆他人之躯,而现在这一刻,此山仿佛真的变成了顾元清自身的躯体一般。 只见得,显现于魔域之中的北泉山,一阵阵水纹一般的涟漪荡起,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最后整座大山消失无影。 周围的妖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这好好的一座山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数只妖兽往原本北泉山的位置而去,站在那里看着周围,发现此地已成了这座大山出现之前的模样。 顾元清睁开了双眼,抬头望去,天上星辰闪耀,明月皎洁。 他举步来到院落之外,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 “这算是终于回来了?” 露出一丝微笑后,他又闭上双眼。 下一刻,魔域之中,空间涟漪荡起,北泉山再次出现,仿佛是从另一个维度直接挤入了此界。 感悟着前后变化,顾元清对北泉山对空间之道的了解更加清晰了。 随着他心念一动,北泉山又隐没于空间之中。 魔域竹山之上。 老族长一双毛茸茸的黑耳朵抖了几下,它看向北泉山所在的方向有些错愕。 作为天人境的大修,对空间上的波动极为敏感,虽然北泉山所在处于食铁族领域边缘,可自身领地之中,自然暗藏着手段,哪怕相隔万里,依旧能粗略感应到那里的变化。 “这座山确实古怪啊,不过,只要不危及我族,便没必要去管它,少管事,才能少……因果?对,就是因果。” 到得这时,顾元清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隐没虚空,虽说依旧未脱离魔域,但寻常人根本无法再找寻到北泉山的踪迹,他不知道面对天人是否有用,可他自信就算虚天境也无法将北泉山自魔域之中逼出来。 空间之道玄妙莫测,虚天境只是初涉,唯有天人才算是勉强掌握些许。 顾元清也只是感悟了些许道蕴,而不算掌握,他能做到这般,只是因为他身为山主,操纵了本来就属于北泉山的力量而已。 “这下,总算是可以安心修行了。” 他心情畅快不少,这接连被人找莫名找麻烦的抑郁之感也少了许多,若非这番际遇的压力下,他又怎会在短短时日,对北泉山的掌控更上一个台阶。 他能感应到北泉山核心之处又开始新生变化,似乎北泉山到此时,才真正的开始向着洞天进化。 “我与此山绑定,相辅相成,我为山之主,灵山变化映照我身,而我之变化则同样牵动灵山,如同是一环扣一环,而这每一缕变化都是修行之道。” 北泉山上,两只张开双翅丈余之长的山鹰展翅飞起,得到顾元清意念相告的它们迫不及待的再次翱翔天际。 以前在魔域之内,顾元清根本不敢让它们飞出,它们身上皆是灵气,如果一个个香馍馍,一出山外,便会引来魔兽袭击。 山中的其他诸兽,顾元清又不让捕食,吃的东西全是天地潭里捞起斩杀的兽肉。 今日得顾元清意念相告,无不雀跃欣喜。 冯大娘看到熟悉的界域,也感觉心安起来。 纪青云见之则是心中一震。 “这是我们又回到了浮游界内?” 章玄林双手后负,抬头看着天际,想到刚才山外之境变化,幽幽叹道:“看来这位顾小友的道行又有所精进啊,这座山也越发看不透了。” …… 魔域之中,大炎王朝西北地,天英山,此乃天英神将之洞府所在。 这一片方圆数万里之高手皆齐聚于此。 一座雄伟大殿之中,天英神将端坐高台。 其下分两列而坐有近百余人,每一人皆是神台境以上修为。 而常北龙坐在左侧第四位,也就是在他之前坐着的,同样也都是虚天境强者。 “诸位,九声天王钟敲响,意味着人族大战在即,各位皆是高手,当明白我等人族所处之境地,西有妖族大敌,南有魔渊相邻,北有罗刹一族,下有魔窟之难,可谓是危机重重,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今得圣殿传讯,地下魔窟越发躁动,五日之内七次冲击我族防御阵线,天人圣殿……” 天英神将神情严肃,声音低沉,讲述着目前人族处境。 “所以,我不论各位往日有何等仇怨,大劫在即,诸位都必须同心协力,若有谁人再敢擅自挑起内部战端,就休怪我不客气。” “天英神将但请放心,我等皆是人族,自知轻重,断不会不顾大义,若真发生此类之事,不用神将出手,我血月宗第一个不放过他!” 众人一一表态,誓于人族存亡与共。 半晌之后,常北龙忽然高声道:“我等响应圣殿之令,群雄聚集于此神府,共议人族危难之大计,可我却知有虚天境之高手藏身于食铁一族领地之内,罔顾人族存亡之难,意图独善其身。” 天英神将抬目望去,问道:“何人?” 常北龙站起身来,大声道:“十余日前,敝人孙儿遭劫,我一路之下杀入十万大山,归来之时,却见一人族所有的大山,敝人想到人族危难,便邀其出山,可那人却是出言不逊,言及自身清修不管外事,人族之难与其何干!敝人一怒之下与其动手,可他借山中阵法之利,竟是不敌。 此人不但剑道造诣过,还精通阵法,当日,我还想或许是我言语冒犯,他才怒出此言,可谁想今日神将府内也未见他出现!这等大修,却不懂大义,当真是我人族之耻辱!” 这话语一出,大殿之中立马有人义愤填膺附和,怒骂出声,说其受人族先辈之余泽,却毫无人族之担当,枉为人! 天英神将锐目如刀,看向常北龙,冷声道:“此言当真?” 常北龙道:“千真万确,常某岂敢在此胡言。”可说完之后,他似乎又迟疑了一下,说道:“也或许他藏于十万大山深处,未得到信息,所以才未前来。” 天英神将冷哼一声:“天王钟响,此域之内,皆可听闻,他藏身他族未曾返还便已是过错,敝人自会前去问询。” 常北龙又连忙道:“我愿与神将一同前往,也或许是我当日因孙儿之事,言语过激也不一定。”说完又加了一句:“我等前去也应小心,那日就是太过大意,在其手上吃了大亏。” 田英神将眉头一挑:“难道他还敢和我天人圣殿动手不成?” 常北龙道:“料想定是不敢,若是这样,那是他自取灭亡,不过,大人,现在大战在即,我等也应多加小心,万一修为受损,耽误了大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两日之后,数道遁光进入了十万大山之中。 竹山的老族长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管,只要不是天人修士,也就无碍。 未过多久,这一行人在常北龙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北泉山的位置处。 天英神将扫视周围,眉头一皱:“常道友,你所说的人族之山呢?” 第144章 筹备神台 此番过来,五人同行,其中三人皆为虚天境修士。 只因常北龙所言,此山中之人精通剑道和阵道,此二者俱是杀伐之道,而且远比一加一等于二来得更可怕。 常北龙既在大会上提及,天英神将便不得不重视,若不然人人效仿,人心就散了。 所以才过去两日,就抽出时间一同来此查看。 但是来到此地,所谓的人族高手却丝毫没有踪迹,连常北龙所言的大山也毫无影子。 常北龙自己也是有些错愕,分神被毁灭前传来的信息断然不会假,他明明记得那座山就在此地才对,一座高达近千丈之山怎么也不会看岔眼。 他再瞧了一眼旁边,那里自己孙儿和双头蟒一战后的痕迹尚存,也就说明没有走错了位置,可是那一日自己明明就是在此地与之一战的,就算人走了,山怎么也该还在才是。 “常剑主?可是你记错了位置?”天英神将再次出声。 常北龙挤出笑容,说道:“神将大人,这一处当日确实有一座大山,还曾在此一战,此人定然是知道暴露了行迹,怕被天人圣殿找上门来,以阵法遮掩了痕迹,待我将之找出来。” 在场之人皆修为不凡,一座千丈大山可不是小物,就算用阵法遮掩,也不会毫无痕迹,不过看常北龙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也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对方阵法之道出神入化,遮掩了痕迹。 天英神将微笑道:“那就有请常剑主一展手段了。” 常北龙向前数丈,身上魔焰腾腾而起,他竖剑指按在眉心,睁开双眼时,双瞳具化为玄黑之色,有剑芒吞吐, 此乃他修行的洞虚剑目,能勘破虚幻直指本质,若此地有阵,必然逃脱不了这一双眼睛。 可当他扫视周围时,却依旧毫无阵法掩藏的迹象。 他不相信这个结果,体内功法催动,属于虚天境的虚无界域徐徐展开。 身后的天英神将等人微微皱眉,不想被此界域笼罩,迅速向后退去。 此界域乃神魂界域,在此界域之中,皆会被其所洞察。 片刻之后,常北龙心中微微一沉,依旧未有感觉到任何痕迹。 “莫非那人用了搬山之术,将这一座大山都搬去了他处?” 常北龙心中猜疑,千丈高山不是一个小山头,何其之重,就算天人修士怕是也难以做到吧? “常道友,你再好生想一想,你在大殿之上所言,可是众人皆听到了,我等随伱空跑上这一趟不过是耽搁一些工夫,倒也无大碍。 可一无所获的回去,通情达理之人或许不会多想,可若些许有心之人还道我天人圣殿徇了私情,让人置身事外,对人族大劫罔顾之人不管,对这天下也不好交代啊。” 天英神将此言已是有些重了。 常北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也是虚天境修士,带路过来,却连人都找不到,好不好交代这事情且不说,若真就这么回去了,他这张脸肯定得丢尽了。 他没有回话,身上气息爆发,长剑自身上飞起,随后迅速化为龙形,向下斩落而去。 轰隆! 剑气落在地面,数百丈之地被尽数湮灭,未及太多的妖兽化为血雾,可所谓的大山依旧丝毫没有影子。 常北龙又是怒发两剑,周围数座山头被夷为平地。 陡然之间,一只巨大的食铁兽虚影浮现。 “各位,我食铁一族之领地虽不禁人族虚天境修士进入,可平白无故毁我之山,莫非是不将我食铁族放在眼里?” 老族长眼神有些冷冽,人族之争,它是不管的,即便是打斗之中,毁了山头也是正常,可常北龙刚才所为却犯了忌讳,食铁族领地虽广,可一个虚天境修士奔着破坏山头而去就有些过了。 天人气息降临,在场之人皆是心中一凝,特别是常北龙,天人压力多集于其身,在老族长的眼神下,他额头见汗,无形压力,让他体内魔元运转都出现些许停滞。 天英神将抱拳微微躬身,露出微笑道:“天人见谅,敝人天人圣殿神将霍广印,是来此寻我人族之人,并无冒犯贵族领地之意。” “可有寻到?” “未曾。” “那就滚吧,食铁一族不欢迎尔等。” 天英神将霍广印笑容一滞,没想到这食铁一族如此不给面子,直接就要驱逐,但是面对天人,他不敢有丝毫逾越。 竹山这位虽然不常出手,可其威名远扬,即便圣殿几位天王对其都十分忌讳,而且食铁族素来中立,若是被惹恼了,站在了人族对面,他罪过就大了。 他只有压着心中不爽,拱手道:“我等立马就走!” 随后,他对其他几人使了一个眼神,架着遁光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几人来到了食铁族领地之外。 常北龙终于忍不住说道:“那人定然是得了食铁族一族之庇护,有天人出手,一座大山才会消失无踪!” 天英神将只淡淡地看了常北龙一眼,说道:“今日之事因常剑主而起,只希望常剑主也能给天人圣殿一个交代,不然这天下众修士悠悠之口难堵,坏了人族之大事,就是阁下的过错。” 随后天英神将遁光速度陡然一提,消失无影。 “唉,北龙道兄,你于大殿之上说出此事本就不妥,眼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将此人找出来,要不然神将也不好对圣殿交代。” 另一名虚天境修士说了一句话,也驾驭遁光远去。 其他两位也是圣殿的神台修士,他二人倒未说什么,只是抱拳行礼后才离去。 只留下常北龙一人站立在长剑之上,脸色阴沉。 北泉山的位置之上,食铁族的老族长天人虚影向着中间一凝,化为一只两米之高的食铁兽站在半空中,它眼中流光闪烁,看向北泉山原本的位置之处。 它过来的真正缘由,是想借机亲眼看一看此地。 天人神念探下,与这一片虚空交融,隐约之间能感觉到些许痕迹,但无法确定隐没于此地之山实际所在,除非以天人之力,破开此地空间或可确定,但它并不打算这么做。 那座山太过奇特,即便是它也无法窥其奥秘,这让它有些忌惮,不愿激发矛盾,何况对方也是上了租,遵守了食铁族的规矩。 片刻之后,凝聚的这一具分神散去,这一地再次恢复宁静。 顾元清站在山巅之上,双目中神光敛去,也是松了一口气,与北泉山合一之下,他依旧能感应到这周围外界之景象。 那常北龙果然没死,那日所杀只是分身,没想到他居然找来了天人圣殿神将一同前来。 幸好这些时日有所成就,北泉山隐没虚空,要不然,今日怕是免不了一番大战。 而今日之遭遇也让他放下了心来,至少目前来看,在北泉山隐没虚空之后,虚天境确实拿北泉山没有办法,甚至连踪迹也找不到。 那天人境的食铁兽倒令他感到一些威胁,好在对方并没其他举动。 而此时,北泉山的状态在顾元清看来更加奇特。 本来按照他的理解,隐没之后,与魔域空间算是隔离开来,那北泉山吸收魔气定然会受到影响。 实则并非如此,魔域之魔气依旧源源不断的被北泉山所转化为灵气。 “看来对这空间之道,对这北泉山,我之领悟依旧只是皮毛。” 在这山巅站了片刻,顾元清便回了院落。 随着北泉山终于安宁下来,他再次将所有时间放在修行之道上,严格说来,就算北泉山也依旧只是外物,真正的完全依靠还是自己的修为。 此时的自己就仿佛以前电影之中的缚地灵一般,在山中近乎无敌,却不敢外出,这终归有些憋屈。 他对自己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成就天人,唯有如此,方可算得上真正的自由。 运转功法,青山虚影镇压肉身,他再次在院落之中打起拳来。 修行之道,如万丈高楼,需一步步自地基而起,而目前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具肉身打磨到道火境的极限。 时日一点点过去,七日之后,他浑身骨骼绽放金光,他之肌肉筋膜犹如温玉,变得紧实且细腻无比。 他招来得自左丘的那把短刀碎片,用力切割之下,竟只是在皮肤上留下浅浅白痕。 这还是他未运转功法以真元加持的结果,此肉身比起当初的左丘已是更上一个层次。 “现在我在浮游界中,就算站着让别人打,只怕也没有几人能伤得了我了。” 不过,他并未就此停下,肉身依旧未到极限,只是进度已是变缓,倒不用将全部心思放在肉身之上了。 “道火突破神台,需三者皆至此境界圆满,一为肉身,二为神魂,三为道蕴。 其实,若与他人相比,我这三者皆已超过道火巅峰之辈,但正因为根基太厚,神魂蜕变所需更多,铸就神台也应更为谨慎。 目前的我远远未到极限,更缺一些沉淀,尚需一些时日继续打磨,突破神台境有阴风之劫,而此劫与之阴火劫又是不同,需借阴风淬炼神魂,唯有依靠自身方能度过。” 接下来的时日,除了日常修行外,同时开始真正为突破神台境进行准备,这其中又包括功法和铸就神台所用的天材地宝。 这里面又有讲究,所用之物需与自身功法、体质、神魂相合,搭配最佳,才能让日后修行时事半功倍。 他将所有的储物戒中蕴养神魂的物品都拿了出来,将自身神念浸入其中,以此去感应这些物品中,哪一些更适合自己。 同时,寻找更多此类宝材之事,也被提上了日头。 “现在的我有两个途径,一为浮游界内,二为魔域,魔域现在局势震荡,不适合露面,那便先在浮游界内想想办法,虽然此界域贫瘠,但应该也能想办法寻到一些吧?” 第145章 与大乾王朝的交易(求票,求订阅~) 数日之后,有六种适合顾元清铸就神台之物被单独摆在了一旁。 顾元清之神念进入其中,经过一段时间之后,神念似乎都有细微变化。 他仔细查看了这些材料的属性介绍,又从五十二种奇物之中挑选出了四种主材来。 此十种奇物便是日后顾元清收集的主要目标。 这些奇物,也并非排名越靠前效果越好,至少,现有的六种之中,排名第三十七的地脉沙就比排名第二十五的养魂青玉髓效果更好,甚至可与那排名第七的凤金不相上下。 至于排名第三十一的龙鳞铁对顾元清的神念几乎不产生任何作用。 想了想,顾元清又将排名前十其余七种所有奇物都写在纸上,这些奇物在修行界内也是稀少得很,浮游界多半没有,但万一有呢? 看着这十七种奇物之名,顾元清忍不住想着大宗门的好处,人多力量大,有着无数载的积累,只怕是大多数蕴养神魂之物宗门内皆有储存,其弟子只要修为到了,功绩够了,便可轻易获得适合自己铸就神台的奇材。 不像他这等散修,完全需要依靠自己去寻找。 “不过,这地脉沙似乎不难寻找,北泉山地下便有此物。” 顾元清心念沉入地底,果见地脉之中,灵脉之旁,有星星点点,晶莹剔透的砂砾。将之卷出对比,与纪青云所收集的地脉沙一模一样。 微微露出笑意,铸就神台一般需要六到七种奇材,在顾元清所整理的五种组合中,每一种皆有地脉沙,有此物在,说明收集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七分之一。 他看着纸上写着的名字,心中想道:“若以个人之力,不知何时才可寻到这些物品,还得借助大乾王朝的力量。” 心念一动,便寻到了山下的李世安来。 “李前辈,若有闲时,可来山上一叙。” 李世安正在修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自心中响起,从修行之中惊醒,他转头望向北泉山的方向,再次确认了刚才听到的话不是幻觉。 微微沉默后,站起了身来,走出屋外,瞧见季岱躺在一块山石之上,跷着二郎腿,一手拿着酒葫芦,一只手敲打着石头,嘴里哼着小曲,说不出的惬意。 “季兄,可愿陪我去一趟山中?” 季岱转过头来,随意问道:“山中?哪一座山?” 李世安微笑着看向北泉山。 季岱翻身而起,喜道:“你终于要上去了啊,去,去,去,当然要去,谁不跟着谁是傻子。” 李世安笑道:“山中的顾公子相邀,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吧。” 两人结伴而行,片刻后就来到了北泉山的山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才举步迈入。 可刚进入,就觉得眼前一花,已是出现在了小院之中。 这一幕可让李世安和季岱心中一震。 当日庆王和李长言等人上山来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与之不同的是,庆王等最多也就是真武境,而他们可是道火境修士,其中意味完全不同。 顾元清笑吟吟的站在院落中,拱手道:“李前辈,季前辈,顾元清有礼了。” 刚才顾元清用的倒并非御物之术,而是新领悟的空间之法,破开一道空间,直接让这二人踏入了小院之内。 李世安和季岱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惊色,李世安苦笑一下:“顾公子此妙法令人惊叹,当可真非是人间所有。” 季岱也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姿态,拱手道:“见过顾公子,未想顾公子倒知道鄙人的名字,深感荣幸啊,今日上来真是大开眼界。” 顾元清笑了笑:“季前辈客气了,刚才那不过是阵法之道罢了,两位前辈请坐。” 两人在茶座之前坐下,顾元清亲自为二人斟上茶水。 “多日未见,李前辈之修为更进一层,可喜可贺啊。”顾元清说着客气话。 李世安道:“不过是借了这座仙山的福气罢了,此山越发不凡了,这等灵气,真是人间仙境一般,李某从来未想过,在这一界中竟然还可以出现这等福地。” 季岱也深深震撼,他二人都未被压制修为,虽然不敢放开心神一探山中究竟,但萦绕在身边的灵气还是能感觉到的。 那山下灵气在他们看来已是以前的修行圣地也远比不上,这山中更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无需特意运转功法,呼吸一口就能感到体内真元有丝丝增进。 他们甚至觉得,在这山中,就算是一条狗都能修行有成。 一口茶水喝下,感觉浑身顺畅,相互对视间,又看到彼此震撼,这喝茶用的都是灵泉。 再看向旁边水缸里,明显是普通用度之物的一缸子灵泉之水,几只鸟雀丝毫不惧怕他们的站在缸沿上喝着灵水。 他们彻底沉默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这山中的奢侈。 在山下,一滴灵泉便可价值千金,而这山中只是再寻常不过了。 而此时的灵水比起数月之前,又有了变化,这些寻常灵水也比得上此界之灵药了。 一番寒暄,顾元清便入了正题。 “这次邀请前辈上来一叙,一来久未与前辈见面,二来有一些事情想请前辈帮忙。” 李世安道:“顾公子但讲无妨,只要我等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顾元清抬手自书房里招来一张纸来,递了过去:“李前辈请看看这。” 这是顾元清抄录下来的适合铸就神台的奇材,每一个名字后面又详细表述了其辨别之法。 李世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犹豫了一下,问道:“敢问顾公子,这些东西可是道火境之上修行所用?” 顾元清也未隐瞒,点头道:“不错,确实是神台境修行所用之物。” 李世安神色复杂:“神台境,道火境之上,果然是这名字。” 顾元清诧异道:“前辈以前不知?” 李世安苦笑道:“曾听灵墟门中人提起过,不过就算知道又有何用?我等就连道火境界圆满也达不到。” 李世安和季岱都有些怅然,道火境在此界是巅峰,可天外之人来此试炼的无一不是道火境巅峰的存在,能出来试炼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一些宗门的弟子而已。 一个寻常弟子却是这一界巅峰存在,如何不让人感触。 顾元清微笑道:“那是以前,以后怎样,谁又能知,前辈既然知道这些物品,敢问此界之内,可是都有?” 李世安稍有犹豫,说道:“据我所知,这单子上,其中三种在我大乾内库中便有,只是往常每隔三十年便会送去灵墟门,上一次送过去送去还是十四年之前,这么久过去,想来又累积下来了一些。” “灵墟门吗?”顾元清若有所思,随后微笑道:“以后这些东西就送来北泉山中吧,灵墟门就不用管了。” 李世安神色微变,这终究还是卷入了顾元清和灵墟之间了吗,不过,与灵墟门相比,明显顾元清这边更加亲近,同时灵墟门也并非顾元清的对手,如何选择,李世安只是心念一转已经明白,他苦笑道:“那便依顾公子所言,只是灵墟门日后问起来时,还需顾公子担待一二,我等世俗朝廷经不起这等大派折腾。” 顾元清轻笑道:“对此,前辈大可放心,若是灵墟门敢找上门来,自然由我去应对,而且,我也不会让大乾王朝平白将这些东西送来,这山里别无长物,可就这灵泉之水尚有不少,不过此物需要玉石所制的器物进行封存,否则无法久存,这玉石便需大乾王朝提供了。” 李世安闻言眼睛一亮:“顾公子此言当真?” 顾元清又笑着道:“除此之外,我还可许给大乾王朝一百人名额进入山中修行,当然,这些人只能在山地两百丈之下活动,不可进入山上,我会以阵法分割开。当然前辈若是想入山,可在这山中院落住下,只是这山顶这部分区域,我需修行,前辈需在下面区域寻一院落。” 听到这些话,李世安再也忍不住激动之心,起身长躬:“如此,多谢顾公子了。” “前辈不必多礼,但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此清单上的物品,大乾王朝需尽全力为我搜寻。”顾元清也起身回礼,这李世安也是李妙萱之前辈,且不论他和李妙萱之间纠葛,只说李妙萱传授功法之恩,也当以礼待之。 “这是自然,顾公子放心,老朽下山之后,立马将讯息传回,将内库已有之物送来,并会悬赏天下,尽力搜寻。”李世安郑重应道。 这些奇材虽是神台之用,但目前的大乾王朝根本就用不着,以此换来灵泉之水和山中修行名额,乃是大赚。 相信用不了多久,大乾王朝便会高手辈出,恢复往日之光景,甚至更胜一筹,日后就算再有试炼之人出现,也根本无须惧之。 更别说顾元清再次邀他自己入山修行,对他来讲可是大机遇,说不定神台有望。 季岱在一旁羡慕得很,欲言又止,他也想入山中,这等修行福地,谁不想来,即便是以不喝酒进行交换,他也愿意。 可他与顾元清不过是初见,并无关系。 顾元清注意到季岱神色,微微一笑:“季前辈也可如李前辈一般入山修行,这里比起以前大了不少,倒是少了几分人气。” 季岱大喜,连忙起身行礼拜谢。 对他,顾元清则只是坐着言道:“前辈不必多礼。” 几人又聊了一阵,李世安忽然又道:“顾公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顾元清道:“前辈请讲。” 李世安斟酌了一下,说道:“灵泉之水有洗涤肉身,改善根基、资质之神效,不过上次顾公子送给皇帝的灵水似乎更不一般,敝人想求一些这种灵水。” 顾元清微微皱眉,这种灵水山中给一些倒也不影响什么,但今日许诺出去的东西已是不少,李世安此请求就稍稍有些过了。 李世安看到顾元清神情,连忙又道:“此物并非敝人所用,而是想求来为我李家一孩童筑基。” 听到这话,顾元清莫名地心中一跳,原本心绪忽被抛之一旁,微笑道:“李前辈既然发话了,这自无不可,不过此种灵泉之水,乃灵泉之根基,不能取走太多。” 第146章 早晚抓来当坐骑! 李世安心中大定,笑道:“一个一岁多的孩童而已,用不了多少。” 三人又聊了一阵,李世安和季岱起身告辞,言道下山去处理一下诸般事情,库中收集的奇物也会尽快送来,三日后再上山中。 这一次,他二人下山,顾元清未再使用空间之法,而是从前山道路自行走下。 一路看着这明显比以前大了一圈的北泉山,李世安心中惊叹,一座山竟能长大,而无损山中万物,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来到山外,季岱拱手道:“王爷,这次可是托了你的福气了,竟然有机会在山中修行。” 李世安笑道:“这是你的机遇罢了,哪里用得着谢我。” 季岱道:“刚才你提起灵泉之事,我看那顾公子神色,都替伱捏了一把汗,也不知你李家哪个小辈值得你在这时提出此事来?” 李世安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总得为大乾的后辈寻一个造化。” 他回头看了一眼北泉山,心中想道:“皇帝还是没下定决心,是否将此事告于顾元清,总不能因此耽搁了这孩子修行,免得日后此事暴露了,顾元清心有怨言。” 想到这里,他一声轻叹。 季岱奇道:“今日对你大乾来讲,可算得上天大的好事,你还叹气做什么?” 李世安大笑道:“季兄说得是,鄙人准备立马回皇朝去,你是否随我一起。” 季岱摆手道:“算了,我去做什么,还不如在这山下待着等你过来。” …… 因顾元清这番决定,大乾之中,又是掀起一股暗流。 这入山修行算得上仙缘,为这名额皇室之中也是明争暗斗,皇室之外听到这消息也是不住的往宫中赶。 即便是皇帝也需平衡其中关系。 李世安与李颢天二人待在书房之中,所有宫内之人皆被屏退,唯有徐莲英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打扰。 “皇帝,关于承颐这孩子,你到底是何打算?顾元清的修为越发高深了,此事不处理好,日后怕是会有隐患。” 李颢天苦笑道:“叔祖,容我再好好想想,而且,承颐还小,那顾元清在山上一人,也不会照顾孩子,总不能将这孩子现在就送上山去吧?既然你从他手里拿来了灵泉之水,也不会耽搁孩子的修行,这事儿就再等一等。” 李颢天心中实在是不愿将这孩子改回顾姓,更不想交给顾元清,李妙萱走后,这便是他唯一的直系血脉,他心中本确实有将这李家江山交托过去的想法。 但是随着顾元清修为越来越高,心中又有些犹豫了,仙道长生一途,与这世俗皇朝王位相比,哪个前途更好,不言而喻。 “算了,我也不劝你,你自己好生想想吧,不要因为这事儿,最后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李颢天冷哼一声:“就算我不告诉他那又如何?这是妙萱的孩子,他一个……,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修为再高又能如何,还能杀了我不成?” …… 顾元清将铸就神台之物的事情安排下去后,心中大定,重新将精力落在了修行之上。 不过,此时他肉身、精神、道蕴的领悟都到了接近瓶颈的地步,无法如往常那般快速精进,而是需要时日去打磨至此境界之圆满。 他对每日修行的安排再次变得规律起来。 早晨起来晨练,在练拳中练体,同时也让精气神更为契合。 随后日升之时,采纳天地之气,追寻阴阳变化之气机。 上午研读典籍,或入灵山试炼之中,推演功法变化,随后会去山中走走,与灵山万物亲身接触,以养心性。 下午之时,又将久未动过的天钓之法提上了日程,垂钓之中,感悟天钓加持下的真元神念变化,体悟道蕴变化之玄机。 夜晚,他多会沉入观山之中,感悟万物之道蕴,同时会触动御物之加持,体悟道之用。 到夜晚子时左右,才会运转功法,沉入道胎之内,内感自身道蕴,将白日里诸般感悟化为自身之道行。 三日之后,李世安再次回转,带来了大乾王朝内库之中铸神台之物,还送上了拟入山修行之名册,问道可否每半年或者一年,变换人员。 对名册顾元清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见李长言、张卓等赫然在列,顾家也有两人,其中顾元颖也在其中。 他点头笑道:“我只管百人之名额,至于其他,由前辈自行安排即可。” 李世安还带了一些玉石,大部分都已雕琢成器。 顾元清念头一动,灵潭之内一股水凌空飞来落入各器物之中,随后顾元清手中捏诀,这些器物纷纷悬空而起,他幻出无数残影出现在这些器物之侧。 李世安即便睁大了双眼,放出神念也看不到顾元清真实位置所在。 片刻间,一个又一个的封印将这灵泉之水封锁在器物之中。 顾元清念头一动,这些装满灵水的器物平稳落在地上。 随后他又截取了一团灵泉根基之水于玉瓶之中封印,递给了李世安,笑道:“这些便是我承诺之物,前辈就带回吧。” 李世安满脸笑容道谢告辞。 跟着一起上山的还有一些大乾内侍,每一个皆有真武中阶以上修为,这些人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器物装好。 随后以真气保护随同李世安下山而去。 再过数日,大乾王朝工部尚书亲自来此,带着精通风水、建造之道的大师在山下规划建造。 力求这些建筑布局尽可能完美,不会影响山中美景。 再过几日,工匠入内,这北泉山下顿时热闹起来。 当然,这些种种,皆得了顾元清之首肯。 未过一月,北泉山山下已是大变了模样。 而后,一众修行之人来了北泉山,他们入山之前,一起对着北泉山躬身一拜。 顾元清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人大多都是真武中阶或者高阶,临近境界突破之人,在大乾王朝中身居高位。 其他的小辈,有好些都很是见过,都是以前王都内声名鹊起,天资不凡之辈。 顾家的另外一人也是小辈,名为顾元风,是顾家嫡系一脉,往日与顾元清之间谈不上好,但也还算不错。 顾元清并未有下山一见的打算,说到底,他对顾家并没有多少归属之感。 顾元颖的资质按说定然不在此列,能来此只是因为她与顾元清的关系最为亲近,而且她和李长言婚期将近,怕是在这北泉山下也待不了多久。 此时的北泉山高达千丈,已称得上巍峨大山,山下的动静根本就传不到山上来。 顾元清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将注意力转回修行之上。 他坐在悬崖之上垂钓,忽然转头看了一眼,这眼看的却不是浮游界,而是魔域之中。 来者是天人圣殿的天微神将,他看着消失无影的北泉山,表情愕然,随后放出神念查看了一番,带着疑惑架着遁光离去。 顾元清哂然一笑,感觉自己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将北泉山隐没虚空,这是少了不知多少麻烦事儿。 魔域人族天人不敢擅入食铁一族领地,而虚天境根本找不到他,这北泉山也就终于算是安定下来。 正想着事情,忽然感觉钓线一沉,一道无形之力冲击神念,钓线再次断裂,钓饵落入一只背生双翅的独角异兽之口。 顾元清的残存的神念还能看到它吃了道蕴所化的诱饵后,眯着双眼,一副享受的样子,忍不住摇头一笑。 此时的他钓线之强韧与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顾元清认为就算神台境也不可能轻易斩断,可面对着异兽依旧毫无办法,其实力很不一般,至少也是虚天境的存在。 这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来历,速度奇快,仿佛还可破空而行,端是神异,每次垂钓都必然会被其寻到。 起初,顾元清还有些牙痒痒,现在已是习惯了,看向这异兽就像看到了自家养的宠物。 “你吃,继续吃,总有一天要把你抓来当坐骑。” 顾元清又换了一处继续垂钓,可这一次未过片刻,就看到一只身穿战甲,魔焰滔天的猿猴陡然出现在钓线前。 它探手抓住钓线,用力间,顾元清只觉得巨力难挡,即便青山加持于身也差点被扯得一头摔下。 钓线断裂之前,还有一股力量一途顺着钓线穿破虚空而来,可面对缥缈云雾这股力量迅速被磨灭。 “天人大妖!” 顾元清心中一惊,他曾与虚天境修士一战,对虚天境已有所了解,而这猿猴的气息和实力明显是在虚天境之上。 “看其身形应为魔猿一族!还好北泉山规则所化的云雾能隔绝魔域气息进入,否则刚才那力量顺着真元而来,只怕我会吃了大亏,若是真被其扯入魔域之中……” 想到这里,顾元清心中暗自一凛,看来以前垂钓还是太顺畅,这次差点就出了事情。 散去手中钓竿,他站起身来,忽然想起最初钓起的几只颇有灵性的猎物来,自天地潭将其卷起。 一条小鱼离开潭水,化为一头雪白的小狐狸,落入顾元清的手中。 顾元清提着它后脖软肉仔细打量,只见它浑身魔气已然消失无影,血红的双眼变成了金皇色,竖状的瞳孔成了黑色,其毛发甚软,摸起来十分舒服。 它的双眼有些慌乱,看向顾元清的眼神有些许恐惧,随后张嘴,发出威胁的声声音。 只是这么幼小,连犬牙都没长长,怎么看也没什么威慑力。 “这么看着比以前舒服多了。” 顾元清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在想,此狐该不会是天狐一族吧,要不要杀了以绝后患呢? 或许是感觉到顾元清陡然出现的杀意,小狐狸更加慌乱,呜呜的叫着,似乎似在求饶,灵性十足。 第147章 道火境的秦无涯 看其神态,顾元清哑然一笑,也罢,反正此山已从魔域中隐没,此狐在这山中也是无碍。 顾元清正要将其丢回天地潭,想了想,又将此狐丢在了地上,倒想看一看,这魔域之狐被天地潭洗涤之后,在这灵山之中会是怎样。 幼狐落在地上,身躯不断左右摆动,过了一会儿,似乎才醒悟过来,步伐不稳的撒腿逃进了丛林之中,只是动作多少显得有些别扭。 顾元清摇头轻笑,这是当鱼儿当得太久了,忘了怎么走路了。 幼狐一阵乱跑,最后躲进了丛林之中,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这里的一切都太过陌生。 顾元清收回视线,这天地潭中,还有几只颇有灵性的动物,不过,暂时没必要都将之放出来。 今日已无天钓的兴致,他便回了院落,进入灵山试炼之中。 已至道火大成的顾元清其修为实力已然超过了左丘等,所以此时试炼的对象,已变成了神台境界的纪青云。 跨境界而战的顾元清再次陷入绝对下风,可根基接近完美,道蕴不在纪青云之下的他,在青山意境加持之下,可以抵抗住纪青云的神魂攻击,与其缠斗许久。 顾元清也未执着于道火境便要战胜神台,只是借着与神台战斗,在压力之下体悟神魂、肉身、真元三者如何更为契合,找寻其中未尽圆满的地方。 随后便是将这些感悟带回现实,提升自己修为。 再过几日,李世安和季岱也上了北泉山,顾元清让其在下面区域自行找了一个院落修行。 他暂时还不想灵墟门的章玄林、纪青云等与其他人接触,便大手一挥,将其二人挪移至了后山思过崖,并划下一道空间屏障。 章玄林和纪青云看着陡然变换了居处,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有些沉默,这里的风景比起外面可差了不少。 章玄林一声轻叹,刚才这手法让他心中一凝,身为天人修士的他哪怕神念皆被压制,也能判断出这是空间之法,即便是他本尊恐怕也无法做到这种地步,他对顾元清越发看不明白了。 顾元清让冯大娘每隔几日往后山送去一些东西,至于用水,顾元清自地下引了一股普通泉水自思过崖一处岩缝中流出。 随着顾元清与北泉山的联系更上一个层次,此时他已可细微控制北泉山本体的变化,只是尚且吃力,需要耗费很大的心神。 顾元清观山的范围越来越广了,已可笼罩北泉山周围三百里远,顾元清猜测,这或许与北泉山的气息逐渐浸染、改变了地脉的有关。 已经初步领悟空间道蕴的他对空间的变化也变得敏感起来,也感觉到了外界天地的空间在逐渐变得稳固起来。 见到这一幕,他露出了些许笑容,看来之前从章玄林口中得到的东西并没有问题,长此以往,即便因为炼魔大阵停止,在浮游界外魔气越来越浓厚,可也未必能渗透进浮游界中。 转眼三个月过去,李长言和顾云颖纷纷离开,但离开之前,顾元清将顾元颖召上了北泉山顶。 顾元清陪着她一起在山间散步,闲聊了一下午。 临走前,顾元颖再次邀请顾元清参加她的大婚之礼。 顾元清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到时候看看。 顾元颖有些许失望,但也没强求。 顾元清则送了她一枚玉佩,让她带在身边,在其中,顾元清封印了青山之意,即便面对道火境的存在也可护其周全,随后就一挥手将其送下了山去。 那只小狐狸在山中很好地生存了下来,它身上魔气被天地潭洗去,一身实力甚至比不上山中其他诸兽,最开始几日是提心吊胆,被追得四处逃窜,可自从它遇到山中的一窝狐狸之后,这日子就好过起来。 它这血脉完全不是普通狐狸能比,这一窝狐狸看到她后,比照顾自己的崽子还要仔细,所有吃的都是她先挑选。 而且它太过年幼,忘心极大,未过多久,仿佛就忘却了原本处境,将北泉山当作了自己家中,跟着北泉山本土的这一群狐狸愉快玩耍。 看到这一幕,顾元清哑然而笑。 它似乎懂得修行之法,哪怕魔气被洗去,可根基依在,每日吞吐灵气,其成长极快。根据顾元清判断,或许其要不了多久便可超过北泉山诸兽。 缠绕在北泉山的香火之气也越发浓厚,顾元清以瞳术看去,可见的此气息微微散发金光。 借助香火之气,顾元清使用天钓之法,神念可以直接跨越数千里之遥,甚至他还能看到一些地方为他立下了长生牌,每日皆是三炷清香供奉。 顾元清依旧偶有救助病困之辈,但大多数时日其神念都会将香火之气隔绝,若是与之深入接触,刹那间便会有各种声音充斥脑海,许久都会有影响。 时日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这一日李世安上了山顶。 “顾公子,李存国家的长言这小子与云颖姑娘三日后大婚,请我下山,你可要一起同前往?” 顾元清沉吟片刻:“你先去吧,三日后我再看一看,这些是我的贺礼,劳烦前辈帮忙带去。” 李世安接过之后,飘身下了山。 顾元清负手望着山外,顾云颖算是此界为数多不多的亲近之人,于情于理,他都应下山,可不知为何,每当他一动下山之念,便会心中一跳,仿佛有莫名危机浮现。 他转头看向灵墟门所在的方向,心中猜想,难道是灵墟门内又来了高手? 此时的他已是接近道火巅峰,自信就算面对普通神台,即便不敌,在诸多底牌之下,也可从容退去。 此浮游界中,不可能有能与之匹敌之辈。 能想到的可能之一就是灵墟门。 而可能之二便是魔域,若是他离开此山,而有天人高手自魔域之中打破虚空攻击北泉山,便可能坏其根基。 这也是他一直未曾下决定的原因。 北泉山关乎他的修行前途,就算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这。 三日之后。 庆王府到处张灯结彩,诸多宾客蜂拥而至,到处皆是喜气洋洋的景象,就连皇帝也派人送来贺礼。 傍晚时分,鞭炮之声响起,喜乐之中,李长言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身后则是八抬大轿。 到大门之外,牵下新娘跨火盆而入,来到高堂之上。 一路行来,顾元颖透过红绸盖头看向四周,未见到顾元清身影,心中有些失望。 三拜之后,送入洞房时,顾元颖的心中忽然响起声音。 “云颖,恭贺新婚之喜,祝你与李长言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顾元颖转头望去,赫然见到顾元清站在宾客之中,对其点头微笑。 旁人见到新娘异状,顺着视线望去。 主桌之上的李世安陡然站起,可下一秒顾元清对着他微笑示意,随后就身影消失。 顾元清此时的身份已一般,并不想来到王府喧宾夺主,只是亲眼见证,送出祝福便出了王府。 奉天城内,灯火通明,到处皆是热闹之景象。 顾元清行于大街之上,看着这熟悉之境,心中颇有感触,他来到了顾家,悄无声息的看过了曾经住过的偏僻院落。 随后就来到较为偏远的角落中一间小院里,如果没有意外,他本应该在这里得一个男爵之位,分上几百亩良田,得几个铺子,自此做个富家翁。 现在之造化,在最初重生于此时还曾幻想过,可随着逐渐长大就不得不接受自己平凡之事实。 这院落依旧是亮着灯火,有以往跟随他的下人驻守打扫,并未有外人入住,不过顾元清依旧没有露面,只是看了几眼,就飘身出了奉天城,向着北泉山方向而去。 大约行了五百里,顾元清忽然停住了脚步,站在树梢之上。 “阁下跟了这么久,何不出来一见?” 一道身影闪现,落在百丈之外。 顾元清神色淡然,可看到出现之人时,却有些意外:“秦无涯?” 秦无涯依旧是一身青衣文士打扮:“顾公子似乎很意外?” “伱不是秦无涯,虽然你与他之气息几乎一样,可并非同一人,而且,他也不可能短短时日就修行到道火境小成之境。” “顾公子既然可以短短两年修行到今日之地步,为何我不行?” 顾元清不为所动,双目中幽光绽放,随后轻笑着说道:“阁下之神念也并非道火境所能有,当为天人分神吧?” 秦无涯错愕,随后抚掌而笑:“不愧是此浮游界中天命之人,竟能看出这些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今日前来,也不想与顾公子为敌,只想取走两物。” 顾元清倒有些好奇了:“何物,说来听听?” “一把剑,半卷经,顾公子应该知道敝人所指的为何物了吧?” 顾元清立马就想到了他到底要想什么东西,这剑自然是指的伏魔剑,而半卷经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是得自虚无形的那半卷。 “阁下虽为天人神念,但毕竟只是初入道火之境,就这么自信能胜得过我?” “顾公子若是居于那座山上,敝人自然不敢,可你不该下山的。”秦无涯笑容满面,他本来远遁大周,潜心修行,忽在大周之中,听得了北泉山之变化,又返回了大乾而来一探究竟,未想竟寻得了这个机会。 顾元清只是轻笑:“是吗?” 第149章 分身镇压灵霄山 “一介宗师,却被人鸠占鹊巢。”顾元清轻轻一叹。 这一次他察觉危险,以替身下山,诱得暗中之人露出行迹,可天人分神,要想将其抓住还是太难。 而且经历这一次之后,恐怕对方也更加谨慎,不会这么容易上当了。 “至少知道了危险来源,这也是收获。” 当日秦无涯之剑意惊动了无数的人,在两人皆离开后不久,就有各路高手前来一探究竟,不过,以他们的修为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李世安也赶了过来,此战发生在王都附近,他猜测或为顾元清所为,来到现场,他便感觉到一缕缕尚未完全溃散的魔气痕迹,见到此状,他眉头一皱。 四周查看了一圈,就回了王都,在王都住待了两日就去了北泉山。 他见了顾元清,问了那晚之事。 顾元清则问起了秦无涯。 李世安心中疑惑,说道:“秦无涯大半年前便消失无影,说是游历天下,寻求突破之机,前些时日才忽然回了王都,难道这件事情与他有关?” 顾元清道:“他已不再是他,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他之所求与大乾王朝无关,只是小心一二便可,若是你碰到了也就不要理会,寻常道火境修士也非他对手。” 李世安心中一震。 秦无涯自那日之后,便消失无影。 顾元清也未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他的道火境界的修行逐渐到了圆满之境,距离铸就神台越来越近。 但铸就神台的材料却依旧还差不少,浮游界还是太过贫瘠,同时有些材料并非寻常人能够辨别和找到。 他唤来李世安和季岱,承诺若是他二人能寻来清单上其他物品,他愿传授神台修行之法。 这两人皆是大喜,当日便下了山。 两个月后,两人再次回转北泉山时,果真带来了几样来,可依旧还是太少,虽说铸就神台也并非需要一蹴而得,可只是铸就神台根基这一步都还是不够。 顾元清便将注意力落在了灵墟门上。 这一日,他再截取了一部分香火之力,雕刻了傀儡大阵以留存寄托神念,以自天钓道蕴幻化诱饵所领悟的幻化之术,凝聚了一具香火分身,再以空间手段隔离,带着不少封印了手段的玉牌下了北泉山。 此具分身一路直向灵墟门而去。 踏浪逐波,进了归墟岛,顾元清直接奔向灵霄山。 即便这是分身,可要避开普通人的耳目也是非常简单,一路上行,并无一人发现他的踪迹。 此山甚为巍峨,高达数千丈,直入云霄。 顾元清一路上行,便看到了灵墟门弟子,也看到了曾在北泉山上被自己斩断一臂的秦栢钧。 不过此时的他早已未将其放在心上,只看了一眼,便漠然继续上山。 到得半山处,忽然感觉一阵异样。 “此山中也有阵法!” 但他未有停留,继续向上,正如章玄林可以毫不忌讳的进入北泉山,顾元清也未在意此山中是否有阵法,章玄林还是分神,而顾元清来此的只不过是一缕神念罢了,就算折损也没多少影响。 未有片刻,就见一人老者挡在前方,喝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灵墟门禁地?” 顾元清淡淡说道:“顾元清前来拜山,还请灵墟门的邝同义道友出来一见?” 在灵墟门中,顾元清只认识邝同义,同时,不论是纪青云还是章玄林到北泉山来,都是他陪同,说明此人在灵墟门的地位也不一般。 这老者神色陡变:“顾元清?是你,伱竟敢来灵霄山?” 顾元清微笑道:“有何不敢?你灵墟门既然可以来我北泉山,怎么难道我就不能来你灵墟门了?” 老者惊怒道:“顾元清,阁下未免欺人太甚!”他的声音极大,直接传入山顶而去。 顾元清淡然道:“欺人太甚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们灵墟门,敝人好端端的在山中清修,是你们三番五次地找上门来,怎么我才来一次,你就受不了?” 老者身上道火腾腾而起,似随时要出手,可随着顾元清一步步前行,他却只是不断的往后退却。 人的名树的影,连老祖和上界来人,接连折在顾元清手中,他们对顾元清的忌惮远远超过任何人,因为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手持焚天塔的纪青云之强大。 片刻之后,灵霄山中,数名道火境修士接踵而至。 邝同义来得极快,在这山中,他的修为已是最高,他掠上前去,神情凝重,沉声道:“顾道友,敢问你来我灵墟门所为何事?” 顾元清手中,一张纸飘了出去,说道:“此清单上物品,每样十斛,敝人与灵墟门之恩怨自此一笔勾销。” 邝同义接过一看,脸色微变的道:“你这是要突破神台境?” 突破神台?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在他们想来,顾元清之修为应早已在道火之上才对,若不然老祖和上界来人如何会不是其对手? 顾元清淡淡道:“这你不用管,我只问单子上的东西,便不再计较与灵墟门之前恩怨,尔等甚至也可在我北泉山脚下修行。这灵霄山的灵气,若是以往可说是修行圣地,但现在,在我看来嘛,呵,不值一提。” 邝同义郑重的道:“顾公子当应该知道,在此界突破神台所带来的后果,难道你真想带着此界域,一同沉入魔域之中?” 顾元清皱眉:“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我自有办法,再说了,你灵墟门的老祖纪青云不也是在此界域中突破神台的吗?” 邝同义忽然想到天门令或许是落入了顾元清之手,又将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旁边一老者从邝同义手中拿过单子一瞧,大声道:“邝师兄,何必与他多说,若是在北泉山我们不敢去招惹,可竟然敢独自闯入我灵霄山上,也未免太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他也不过是道火境修士,凭我山中阵法,合我几人之力,难道还拿不下他?” 顾元清轻笑:“是吗?谁给你的自信?”话语声中,一根绳索飞出。 这老者神色陡变,迅速后退,同时捏动印决想操纵此绳,可是,此绳已经过顾元清的祭炼,在他的操纵之时,其他人的印决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其他的人或挥出虚空大手印,或催动道火以兵器拦截,但都丝毫没有用处。 眨眼之间,就将这老者捆了起来。 顾元清抬手召回,随后一枚玉牌悬浮空中,青山之意牢牢将之镇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浑天绳再次悬浮空中,似随时都要飞出。 在场之人皆是神色惊怒,一中年妇人大喝向山顶之上传声:“起阵!” 下一刻,顾元清就觉有压力传来,但他并不慌张,一枚青铜令牌飞出,这山中阵法便瞬间停止运转。 而山顶之上阵法核心之旁,一位垂暮老者一口鲜血喷出,却是被阵法所反噬。 “天门令!” 三位已鼓动真元随时就要动手的人脸色惨白。 天门令便是山中阵法之核心令牌,现在别说以阵法去困住顾元清,甚至还要担心顾元清操纵阵法困住他们。 天门令和浑天绳皆为灵墟门镇压此界底蕴之物,可现在这些东西反倒都在了顾元清手中,这灵霄山瞬间主客易手,反倒是成了顾元清的主场所在。 其他的手段且不说,就凭此二物,此地的人无一是其对手。 “你们还有什么手段,大可用来,若是确能胜过顾某,我转头就走!”顾元清语气平淡,既然来了灵墟门,岂会不准备齐全。 这些东西,上次他去王都时并未带上,是因为那具分身只是诱饵,也是第一次使用,所以带在身上的都是一次性消耗用品,就算丢了也不可惜。 这一次就不同了,几月来,曾多次试验这分身,他有自信即便再次遇到那天人分神,就算依旧不敌,也可凭借天钓之法,将这些宝物全部带回山去。 听到顾元清的话,有人气得发抖,可连拼命的话也不敢再说,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这时候,山下又来了一人,却是灵墟门的宗主宫道贤,她看到被镇压的老者神色一滞,身上气机升腾,遥遥拦在后面。 顾元清回头看了一眼,便没放在心上,只是道胎境的宗师而已,不值一提。 邝同义深呼吸一口气:“东西可以给你,但是这些天材地宝,此界甚少,我灵霄山内渊没有这么多。” “邝师兄!”左侧的灰衣男子出声。 邝同义抬手道:“老祖不在,这山中便是我说了算。” 顾元清淡淡道:“那就都拿来即可。” “陈师弟,张师妹,你二人去库房取来。”邝同义将这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二人一咬牙,接过纸来,不甘的看了顾元清一眼,向山上而去。 邝同义沉声道:“希望阁下刚才的话,说到做到。” 顾元清平淡的道:“敝人不是灵墟门,言出无悔,只是灵墟门以后行事莫要招惹到我便可。” 邝同义沉默,他知道顾元清此话指的是什么,过了片刻,他又咬牙问道:“敢问我灵墟门青云老祖和上界宗主……” 顾元清冷冷打断:“不要得寸进尺。” 稍远处,宫道贤神色复杂,身为李妙萱的师尊,她知道些许事情,未想当初一个被囚禁于山中的元士,今日竟然成了灵墟门都不得不低头的存在。 第150章 食铁族的善缘 未过多久,灵墟门的两位道火修士便托着六个木制的大框到了从山顶下来。 他二人面无表情地将这些东西放在了顾元清身前,冷冷说道:“我灵墟山中只有这些。” 顾元清神念探过,皱眉道:“这么少?” 邝同义神色复杂:“道友应该清楚,浮游界本为试炼之界,此界千年,不过外界十年,不知多少修士曾经来过,据说无数载前,此界之中也有各种天材地宝,就连天人分神也会偶有下界中搜寻奇物,可现在便是试炼之人,也不愿来此了,只当此界为周转之用。” 顾元清闻言不再说什么,他上前几步,就见得一只真元之手凭空而现,下一秒,一个大框子就这么凭空消失,如此六次,便直接用天钓之法将这些东西尽数送回了北泉山中。 灵墟门中诸人看着这一幕,皆感觉屈辱无比。 灵墟门为此界之尊,从来未有发生过这等事情。 被别人打上门来,还不得不送出东西,如同卑躬屈膝换取和平。 顾元清露出了笑容:“如此,在下就不打扰山中诸位清修了。” 话语声中,顾元清凭空自山中消失无影。 那一直被镇压在地上的老者怒气冲冲的爬了起来。 “邝师兄,你为何要向此等恶徒妥协?如此一来,我灵墟门颜面何存?而且,他若是突破了神台境,此界之安危完全就在他一念之间。”他怒声质问。 邝同义冷冷说道:“天门令在他手中,浑天绳也被其炼化,就算我们全部加起来又有何用?” 老者恨恨道:“大不了拼得一死。” “然后呢?整座灵霄山不依旧落入其手!”邝同义道。 站在旁边的陈、张二人沉默不言,他们知道邝同义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宫道贤心中叹息一声,微微躬身:“诸位师叔、师伯,晚辈告退。” …… 北泉山中。 顾元清将这所有有关神台之物都一一清列出来,就连宫信和左丘的储物袋中物品也被重新清理了一遍。 “所有辅材倒是都已齐全,而主材之中,也配出了两套方案,其余三种组合却都各自差了一两样奇物,而我认为最适合的我的组合中,凤金和千年雷击木都还太少,七彩云铁则根本没有。” “看来,这些东西都只能在魔域之中想办法了。” 顾元清的目光落向了灵潭周围移栽过去的竹子,此竹并非半山腰处普通的水竹,而是顾元清让李世安帮忙自大乾找来的白玉箭竹。 经灵水浇灌,顾元清以御物之法催使生机,已是长出了一大片地。 算算时日,距离食铁族收租的日子也只有三个多月。 顾元清心中便有决定,这段时日,正好将一身修为打磨到境界圆满,同时将神台修行之法再重新推演。 时日悠悠,转瞬而过。 一切仿佛都走上正轨,顾元清已是到了道火巅峰之境。 不论是一身躯体,还是神念已几乎没有再进步,仿佛已经到了这个境界所能承载的极限。 此时的顾元清在灵山试炼之中,已可稳稳的将纪青云压制。 以道火境胜神台,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瞠目结舌,可每当顾元清想起李妙萱时,心中自得便立马消失无影。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浮游界尚有三千,修行界更是广袤无边,这世界之上,如李妙萱之辈也不知会有多少,我虽有灵山之助,可有的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功法灵物无数,又有家族或者宗门大能指导,每一步修行都可到极致,只怕也不会弱于李妙萱。” 灵山试炼中的对手也换成了兰廷烈,兰廷烈其神魂和肉身皆在纪青云之上,唯有手段稍有不及,太过单一,这或许就是散修与大宗门修士的不同。 但所谓一力降十会,只凭借那法天象地的法门,顾元清根本就撑不过十招! 不过,顾元清也未执着于战胜于兰廷烈,自己的优势本不在此,而是在远超过他人的修行速度。 他相信,即便是那些宗门天骄也不可能如自己一般每日皆可处在悟道之中。 同境界不能胜你?没关系,过一段时日,那我境界比你高一层两层,大家再来试试! 顾元清不断地让自己根基更加完善,同时注意着魔域中的动静,等待那铜锣之声响起。 这日,顾元清正在悬崖垂钓,感悟道蕴变化之玄机。 忽然抬头望向天际,露出笑容。 “收租了,收租了!” 铜锣之声遥遥传来。 铜锣大尊行于云端,山中妖族皆奉上,今年之地租。 对这些妖族来讲,能以灵竹换取安稳生存之所,乃是大赚,换成其他大妖族的领地内,所要付出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若是换成十万大山无主之地,一不小心便可能灭族,在这食铁族内,至少不用太担心此类之事。 顾元清收起了钓竿,一步来到了后山顶最高处,挥手遮蔽了北泉山下之空间,同时以防山上的谈话传入了山下。 此时正值黑夜,倒也没什么人察觉天上的变化。 他静静等着这只食铁兽过来,一炷香后,顾元清心念一动。 魔域之地,一阵涟漪荡起,北泉山缓缓浮现。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大山,许多妖兽吓得逃走,但也有记得此山存在的,试探的走了进去,看到自己穿山而过,感觉有趣得很。 顾元清站在山巅上,拱手高声笑道:“铜锣大尊,我等又见面了。” 铜锣大尊萌三瞪大了眼睛,手持着落槌指着顾元清道:“伱怎么还在这里?这座山怎么又出来了?” 顾元清笑道:“我既然租了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当日与贵族的老祖说好了今年付两年的租子,敝人可不是那失信之辈。” 铜锣大尊两只耳朵竖得笔直,闷声闷气的问道:“可你人族大战已起,你不回去帮忙吗?” 顾元清听闻此事,忍不住问道:“哦?敝人清修在此,对外倒是不知,大尊可否说上一说?” 铜锣大尊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闻魔窟暴动,人族诸多高手都去了地下,与妖族中也有战斗,就连兰亭城的人都尽数搬回了人族领地之中,兰亭城的城主兰廷烈也走了。” 说到这里,铜锣大尊叹了一口气,兰廷烈也算食铁族的纳租大户了,这人族大战一起,食铁族平白少了收入。 顾元清转头看了一眼兰亭城的方向一眼,也不知道他不得不回归人族领地,还是自愿回去的,还有那刑斐、卢剑秋等燕山派之人,这是刚到兰亭城不久又被带了回去,倒是白忙活了一趟。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这几人与其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顾元清回过头来,笑道:“人族高手众多,多我一人也没任何用处。对了,这是我去年承诺的两千斤租子。” 话语声落,长在灵潭上的竹子一个个自动折断,随后打包成五捆,飞到顾元清身边,一点道蕴落下,此竹便瞬间变得美味至极。 顾元清一挥手,五捆白玉箭竹便飞了上去。 铜锣大尊身上魔焰化为大手将之接住,耳朵抖了抖:“嗯?怎和上次的不一样?” 顾元清笑道:“大尊尝一下便知,此竹经过我以秘法培养,已是发生了蜕变,味道更胜以前。” 铜锣大尊抽出一根,咔嚓几口就吃了半刻,眼睛都眯了起来:“不错,不错,是这味道。这里也够两千斤,你的租子便算是齐了,我去下一家了。” “慢着!”顾元清连忙叫住,等了这么久,这次专程又在魔域现身可不是真为了交租的。 “还有什么事?” 顾元清道:“上次与贵族老祖谈过,敝人今年费尽心力多培养了这些竹子,想换取一些铸就神台的材料,不知你可还记得?” 铜锣大尊眼神迷糊了一下,过了一阵才记起。 “好像是有此事,不过,我身上也没带这些。” 顾元清笑道:“那劳烦大尊明日带上了这些再来一次,放心也不让你白跑一趟,除了交换之物外,敝人另送三百斤此竹给大尊。” 铜锣大尊顿时眉开眼笑:“那行,人族朋友,你可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这是我想要的一些材料,你可以拿回去看一下有没有?”话语中,一张纸飞了上去。 …… 看着这食铁兽远去,顾元清松了一口气下来,食铁族若是愿意交换,那怕只有部分,神台之材便是够了。 而且只要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或许凭借这些竹子就能凑够整个神台境修行所用的材料。 念及这里,顾元清又笑了笑,这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能有天人大能存在的种族又岂会愚蠢,他手中的竹子也只是稀少所以显得珍贵,若是拿出去太多,也就不值什么价了。 当晚,铜锣大尊萌三带着这张纸到了竹山之顶。 “老祖,这是那人族的租客想以禅心魔竹换取神台之物的清单。” 熊霸拿着看了一眼,不由得乐了,这是把大部分铸就神台的奇珍都罗列了上去,有些连食铁族都没有,而且,这是真打算以竹子来换? 它想了想,就拿着单子去了老族长那里。 老族长看了两眼,沉吟片刻:“这单子上的除了排名前十的奇物外,其他的都带上一些,算了,凤金和这七彩云铁,也送上一些过去吧。” 熊霸瞪大了眼睛:“这两样也给?就算族里存货也是不多啊。” 老族长将单子递了回去,一双短手后负,仰头看着天上,双眸中天机幻灭。 “就当结一个善缘吧。” 第151章 铸神台 “又是结善缘?”熊霸咧了咧嘴,感觉他们食铁族什么都少,就是结出去的善缘多。 老族长瞟了它一眼,问道:“你有意见?” 熊霸顿时神色肃然:“当然没有,老大说的都是对的。” “明天你亲自过去,顺便再看一眼那座山。” …… 第二日清晨,顾元清盘坐山顶之上等待,忽然看到远处两熊腾云驾雾而来。 北泉山自虚空中显露出来。 顾元清微笑拱手:“熊霸前辈,铜锣大尊。” 熊霸双目显现神光,好奇的上下打量北泉山,说道:“人族小子,你这山倒是真挺古怪的。” 顾元清道:“都是为了自保罢了。” 熊霸摆了下小短手:“算了,我也懒得去管这些,只要伱租子交过了就行,听萌三说你准备要换些东西?” 顾元清道:“正是,不知前辈可有带来?” 熊霸一拍储物镯,一件件铸神台之的奇材飞了出现,悬浮在了空中:“这些东西,我食铁族有的是,但你得拿东西来换,也不要你多的,嗯,明码标价。” 顾元清这才注意到每一堆奇物上面都有价格,可仔细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看了看旁边的熊霸,直接将黑心熊的名称贴了上去。 “前辈,你这价格是不是有点太贵了些,这一两千年雷击木,便是要一万斤竹子,一两凤金要十万斤。” 顾元清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些奇材大部分都是重得很,比如凤金和七彩云铁,米粒大小几乎便是数斤之重,按照这么去算,那得整个北泉山都来种竹子才够。 熊霸一脸可惜的看向顾元清:“真拿不出啦?” 顾元清黑着脸道:“这价格确实太高了些。” 熊霸这才抬头挠了挠头,似乎恍悟道:“哎呀,确实标错了价格。” 他大手一挥,刚才的一两的价格,变成了一斤的价格。 “还是有些贵了点。”顾元清为难道。 熊霸大嘴一咧:“没事,价格都是可以谈的。” 顾元清莫名的觉得熟悉,这与当时谈地租的场景不是一模一样吗? 一阵讨价还价,顾元清陡然发现,自己将山中竹子尽数卖出去后,所买回来的东西却差不多刚好是自己原本想买的数目。 他心中暗自一凛,抬头看向那一副吃了大亏,十分心疼模样的熊霸,突然觉得陌生起来。 熊霸将未卖掉的东西收起来,一边还念念叨叨的说道:“以后再也不和你们人族做生意了,这次亏大了。” 顾元清看出来了点什么,拱手道:“多谢前辈。” 熊霸眼睛一瞪:“姓顾的,你占了大便宜还谢我,是不是欺熊太甚?” 顾元清神色一滞,这熊霸的脑回路是不是有些不对? 熊霸冷哼一声:“三儿,我们走!” 话语一落,一道劲风卷起两熊,眨眼间就消失无影。 顾元清在原地站着,看着两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此食铁族倒真有些意思,似与我交好,又似不愿与我有太多纠葛。” 北泉山的外围又缓缓荡起涟漪,最后隐没于虚空之中。 顾元清看着地上的各种奇物,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以着手突破神台境了,不过在此之前,需将这些物品之中的魔气洗炼干净。” 这个倒也简单,只需以道火淬烧便可做到,只是道火炼化之时,却要注意不要损坏了此物本身之属性。 顾元清花了十日之功,才将得自食铁族的各种奇物洗炼了一遍。 到得此时,诸般准备已然就绪,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突破之契机。 他每日之行迹,并未改变,皆如往常一般,只是所作所为多了几分率性。 这一日,他正在小院之中看书,忽然心有所悟,身上道火不由自主地燃起。 顾元清立马便知突破神台之境的时机到了。 他一步就到了后山顶上,抬手一挥,一个空间结界将整座后山笼罩,禁止任何人进入。 意念一动,所有铸就神台之物,皆一字排开。 突破神台之事,顾元清早已心中演练了无数遍,在灵山试炼之中也曾尝试,只是试炼之中无法铸神台。 但不论如何,对其中流程,他早已准备妥当,了然于心。 身上道火熊熊而起,随后功法催动,道火之色化为纯青,笼罩方圆三丈范围。 顾元清意念一动,地脉沙立马飞了来,在纯青道火炙烤之下,地脉沙逐渐变得通红,一缕缕杂质化为黑烟冒出。 最后只剩下晶莹剔透的地脉沙之精华。 道火本是人之精气神所化,在不断的炙烤下,这地脉沙就犹如被烙下了顾元清的印记。 在顾元清的心念变化下,地脉沙开始变化,一个大阵之基缓缓浮现。 下一刻,又一种材料飞出,在道火之中慢慢变化,最后镶嵌进地脉沙所化的阵基之内。 一种又一种的奇物飞出,在道火的淬炼下迅速化为神台阵法的一部分。 这一步的动作不能停下,因为一旦最后神台未成,不能收入神庭之中,那前面的一切都前功尽弃,奇材尽毁。 所以道火太弱之辈,根本难以成就神台,便是因为他们的精气神所化之道火,根本无法熔炼奇物,根基一般者,也难以支撑到铸就神台成功。 唯有根基极为扎实的道火境圆满修士才有成就神台的可能性。 而其中的大部分人,也只是勉强成为神台修士,随后要花无数岁月再去补全神台,才可更进一步。 顾元清则不一样了,他之道胎天地本为圣武密藏所化,根基极为浑厚,他的之道蕴来每日观山所悟,直指道蕴本质,有灵山如池之助,他体内真元可说是极尽圆满。 在青山意境之下,结合魔域炼体之法,他之肉身也到了金骨玉肌之地步。 他的神念在观山、御物和天钓的锤炼下,早已超过了道火境本身。 这一切组合起来,顾元清成就神台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随后最后的凤金和七彩云铁同时也飞入道火之中,道火中有凤凰虚影一闪而逝,随后有七彩之光笼罩整个大阵。 神台大阵已成,但这时也才是到了成就神台真正关键的时刻。 那便是道胎蜕变,神念凝练化为神魂,随后入主神台,到这一步时,阴风劫便会随之而至! 周末有点事情,所以字数少了点,抱歉 第152章 阴风劫 心法催动,全身窍穴顿时绽放光芒。 道胎猛烈跳动,体内一滴滴道胎精血瞬息间尽数燃起。 刹那间,真元和心神在道火之下皆极致升华。 道胎密藏之中,青山之顶,心神所化的点点光辉开始凝聚,化为顾元清的模样。 心念一动,道火中刚铸就的神台顺着眉心没入神庭,出现在青山之上。 顾元清心神所化的虚影踏步走入神台。 神台之阵顿时激发,与体内诸般窍穴所化大阵开始共振,两大阵法开始化为一阵。 神台绽放光芒,七彩光辉闪耀,阵法之力随之也加持在踏入神台的心神虚影之上,心神虚影逐渐变化,越发凝实,开始向有真正的神魂开始转变。 也就在一刻,阴风自起,自囟门而入,吹入神庭,吹入肉身,吹入万千窍穴。 此风无声无息,无物可挡,所过之处,如同千刀万剐。 疼!疼!疼! 无可形容的绝了疼痛,让顾元清的心神一片空白,刚凝聚的神魂差点因此消散。 此时神台大阵便显现了作用,诸般奇材所凝练的无形力量护持住了心神最根本之处,让初生的神魂不至于烟消云散。 神魂不灭,阴风不散。 神魂之疼来自心灵,任何办法也无法避开。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知道阴风劫来之后的情况,可依旧有那么一瞬间,顾元清甚至想以御物之力将这些阴风驱逐。 好在这种想法只有这一刹那,他便在剧烈疼痛中开始慢慢去收敛心神,稳固神魂。 他将青山之意笼罩神台之上,即便再如何疼痛,也岿然不动,不再溃散。 阴风劫仿佛是一把锉刀,锉在神魂之上,让原本无形之神魂,在这痛苦打磨之下一点点地开始蜕变。 就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下,他的神魂如同经历千锤百炼,开始一点点自虚幻中变得真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元清的神魂终于稳固起来,那吹袭过来的阴风再也无法对他的神魂造成伤害。 神魂蜕变完成,阴风自然散去。 随后,无数道蕴自密藏世界而起,化为一缕缕光辉萦绕在神魂周围。 顾元清静坐于山巅,神魂蜕变完成,意味着他已是神台之境,但这也仅仅只是神台境的第一步。 他之肉身在阴风之下千疮百孔,骨骼金光之中也有点点斑驳。 这也是为何需要三者圆满才可突破神台,否则神魂还未蜕变完成,肉身已是损坏,那神魂也成无根之木。 当然,如同阴风打磨神魂一般,这些阴风吹过的肉身,也宛如被吹走了杂质,只等补充了本源,肉身强度自然再上一个档次。 这一步需要消耗大量的元气,若是普通修士需要备下无数灵石和各种灵丹。 但顾元清却用不着,灵气如池,比起这丹药和灵石好了不知多少倍。 随着精纯的灵气流入躯体,全身上下如同海绵一般吸收着天地灵气。 他之真元也发生了变化,更上了一个层次,每一缕皆变得更为坚韧,蕴含更多的力量。 这一坐便又是数日,当顾元清睁开双眼时,哪怕未有借助北泉山,依旧感觉到截然不同的力量。 屈指一弹,空气之中就传出音爆之声,感觉若是屈身一跳,只凭肉身之力就可跃上半空。 而神魂蜕变后,所有的感触都变得更加细腻,哪怕不用进入观山之境,周围的道蕴都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顾元清按照神台功法,催动神魂,以神魂之力包裹肉身,便感觉大地对肉身的吸引之力顿时消失,躯体在虚空缓缓浮起,那空中无形之气体,仿佛化为了有形之物,踩在空中犹如实地。 顾元清露出笑意,这一境界提升带来的改变,远远超过了以前的所有大境界。 他猛地一蹬腿,身躯便冲天而起,迅速地脱离了北泉山笼罩的范围。 属于神台境的力量迅速的压迫虚空,道道空间裂缝出现。 顾元清并未激发天门令,神魂之上那属于空间道蕴的力量被驾驭驱动,无形之力将顾元清与此界之空间隔离开来。 周围的空间裂缝顿时消失,一缕火焰燃起,迅速的将侵入此界的魔气燃烧干净。 很快,顾元清就来到了云层之上。 看着这一片大地,皆在自己脚下,只觉心旷神怡,舒畅无比。 眺望远处,忍不住凝聚目力,催动瞳术,那遥远的灵墟门也清晰出现眼前。 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忽然愣住了。 瞳术之下,再向上两千丈左右的地方,一道无形之力隔绝内外,再往上去,似乎一切皆是虚无。 仿佛此界之空间便只有这么高! 那些星辰、那一轮皎月在瞳术之下,也似乎变得虚幻起来。 “果然,只是浮游界啊,竟如此之小!不论是这星辰、还是这月、这方大日,或许都非真实,而是阵法或者道蕴所化。” 看到这些,顾元清所有的兴奋之感烟消云散。 “此界之天只有如此低,成就神台在修行了路上,依旧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顾元清恢复平静,自天空落下,回到山顶之后,便又进入了观山之态。 随着修为提升,观山所看到的,也变得不一样了,万物之流转之道清晰浮现心中,每一种细微的变化都了如指掌。 而借助观山,他发现此时已可掌握方圆千里之范围,比起突破神台境前,几乎提升了一倍有余。 忽然,顾元清感觉到一点异样,心念迅速锁定而去,发现那秦无涯竟在距离九百里左右的归云山脉一个山谷之中修行。 此地虽距离北泉山较远,可恰好在地脉窍穴之处,随着地脉跟随北泉山蜕变,此地汇聚的天地灵气比起北泉山脚之下也差不了多少。 此地甚为偏僻,周围杳无人烟,远远看去这山谷也毫不起眼,也不知是如何寻到的。 顾元清眉头一挑,好家伙,你这是打我的主意,还要借我灵山中散出来的灵气修行,这如何能忍? 顾元清念头一动,天钓加持骤然而动,神念化钩破而去。 但也就在这一刹那,秦无涯身躯周围阵法光芒闪烁,他之身躯竟是凭空消失在原地。 这是空间挪移阵法! 顾元清忽然又感觉到一点异动,视线立马转移到百里之外。 那里,秦无涯凭空出现,嘴角已是挂着血迹,还没定下神来,就又神色一变,被窥视之感再次出现。 下一刻,钓线已然破空而出,向他卷来。 秦无涯看出此钓线和上一次明显不同,只是刹那间就判断出,顾元清之修为怕是已至神台。 没有丝毫犹豫,他完全不顾这具躯体承受之极限,天人神念爆发,剑意冲天而起,空间裂缝陡然出现,魔气迅速渗透而入! 钓线断裂,秦无涯架着遁光而去,留下这一片狼藉。 顾元清连忙动用空间之法,以御物之力抹平了此地之空间裂缝,随后将这周围魔气尽数卷入了北泉山内。 “此人毫无顾忌,一旦陷入危境,根本就不会管此界之安危!一名天人神念本就难处理,若是不顾一切,那就真的成了麻烦事情。” 顾元清的眉头紧皱,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那秦无涯的剑光遁出数百之外,随后就自半空跌落下来,他脸色阴沉之际,这具肉身才刚养好就再次受了重伤,而更重要的是,两次爆发天人力量,让之一具分神力量损耗了近乎三成。 忽然,他神色微微一僵,自语说道:“你最好不要妄动,否则,本座只好将你的意识彻底磨灭!” 第153章 浮游界空间极限的提升 秦无涯神色变幻,过了好片刻,才自语说道:“好,本座可以答应你,若非万不得已,不会不顾此界之安危。你修行本座功法,便也算本座之传承之人,借你躯体一用,待我走时,为留下一身修为,伱应当感谢我是。” 他压下心灵深处意识,才吞下丹药疗伤,过了良久,才压下伤势不再恶化,他冷冷的看了北泉山方向,随后忽然神色微动,连忙施展身法而去。 顾元清站在北泉山顶,他的双目闪烁幽光,刚才他循着一丝感应望去,可没想对方迅速察觉,并迅速远遁。 收回视线,顾元清念头一转,想到了章玄林来,下一步就来到了思过崖之上。 章玄林躺在椅子上,看着悬崖之外的云卷云舒。 “章宗主,可是好兴致。”顾元清微笑道。 章玄林瞥了顾元清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宗主何必这么小气,你这身上不过是傀儡之躯而已,又不是你本来的躯体,敝人只是研究了一下,也无伤大雅,用不着置气这么久吧。”顾元清不以为意,一边含笑说话,一边抬手一招,一把椅子飞来,与章玄林并排而坐。 一张小桌子飞来,放在二人之间, 茶水及各种糕点、干果,纷纷从自己小院飞了过来,摆在了桌子之上。 章玄林看了一眼这些东西,冷漠的问道:“你想问什么?说吧,如果是问修行功法,那就不必再多说了。” 顾元清道:“找你问一个人。” “谁?”章玄林有些诧异,他不是浮游界的人,顾元清竟会来问他。 顾元清微微沉吟,忽然身体之上剑意释放出来,随后,这股剑意迅速的变得与秦无涯的剑意相似起来,当然,只是看起来相似,其本质却远远及不上。 与之同时,顾元清放开了些许对章玄林的压制,让其神念能感应自己压迫过去的剑意。 不用多说,章玄林也知道顾元清乃是何意,淡漠的看了也眼,说道:“天下修行剑道者何其之多,便是拥有这等剑意者也是过江之鲫,只凭这看不出是谁来。” 顾元清道:“他是天人!” 章玄林听到这话倒真来了兴趣:“天人?” 顾元清道:“而且应该是修行界的人,与你一样是一缕分神来了此界中,唯一不同的是,你用的是傀儡之躯,而他是夺舍占据他人之身。” 章玄林仔细的感应了一下顾元清身上剑意,摇头道:“天人修士,人与天合,与道合,任何剑道意境也只是信手拈来,只凭这依旧看不出什么来。” 顾元清反手拿出一张纸来,递过去说道:“这是他所附身之人所修的功法,此人在他附身之前,便是此界道胎巅峰的修士。” 章玄林拿过看了一眼:“此人也是剑修吧?” “确实是,曾被此界凡俗誉为剑圣。” “此界域之坐标按说只有我灵墟门才能掌握,外界天人想分神降临此界,便需要神魂牵引,剑修心性大多刚毅,从附身来讲,并非很好的选择,除非修行的是特殊的同源功法。不过,从这些功法中依旧看不出什么来,若有机会,顾公子让我与其见上一面,我便自可感应出此人是谁。” 顾元清有些许失望,叹道:“我倒是也想把他请到山中来,可此人总是不肯配合,稍有察觉不对,就远遁千里。既然宗主也不知道,那就算了。” 章玄林则提醒了一句:“不是所有天人修士都会在乎一浮游界之存亡。” 顾元清微微颔首,随后自椅子上陡然消失。 章玄林心中微微一沉,顾元清对空间的操纵越发随心所欲了,不论是借助的阵法也好,还是自身手段也好,都说明其修为越发精深。 顾元清坐在自家院中,转头看了一眼章玄林的方向。 “此人应是猜出了一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我罢了,也就是说,这天人修士多半也是修行界的人,而且并非来自灵墟门。” “不过,倒也不急于去应对他,此人不敢来北泉山中,他之修为不过道火初境,接连两次爆发天人神念,都超过了自身躯体承受之极限,虽未伤在我手中,却都伤在了自己手里。” “短时间之内应该找不了麻烦,若再过一些时间,一具分神或许就算不得什么了。” 将心思尽数放在一旁,顾元清再次将心神放在境界突破所带来的变化上面。 首先,神念蜕变,观山、御物、天钓之法皆有变化,直接提升了一个层次,原本勉强可以办到,或者办不到的事情,忽然间就变得轻而易举。 比如空间之道上,以往顾元清唯有借助御物或者天钓之法才可触动空间道蕴,但现在自身神念也可以操纵,只是比起运用天钓和御物稍显粗糙。 观山可以笼罩周围千里,但王都之地,似被某种力量所干扰,显得有些模糊,顾元清仔细辨认便确认其与香火之气有些类似,应是王朝人道气运,众生之意念汇聚所致。 看了外界,他又看向神台。 神台悬浮道胎世界青山之上,闪烁七彩之光。 此时,它尚且只有一层台阶,便是神台境一重,只是这一层台阶便是九尺之高。 这便是根基浑厚的好处,神台越强,神魂的成长速度便会越快,其上限也会越高,但是所需之物也是越多。 修行无时日,转眼便又一年。 魔域之中,当铜锣之声响起,北泉山自虚无之中显现出来,顾元清照常交了租子,换了一些铸神台之物。 这是凤金和七彩云铁却都没了,即便是食铁族这等大族,此两物也是极少,总得留一些给自家的崽子用。 顾元清又和铜锣大尊聊了一会,问了问此界人族之状况,铜锣大尊说:“好像没什么变化,人族好多人去了地下,还有和人族打架的妖族又多了一家。” 顾元清有些奇怪,这是天王钟敲响了两年,人族这么大的动作,真的是为了应付地窟暴动? 不过,他也没关心太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北泉山再次隐没,毕竟在魔域来讲,神台境的修为依旧太弱了。 而在浮游界内,顾元清唯一还有所顾忌的也只有那一具天人分神了。 此时北泉山的声名越来越广,顾元清所感应到的香火之气,甚至出现在了大周国。 这一个世界变得越发稳固了起来。 一年前,顾元清初成神台之时,走出北泉山外,自身气息便会压碎空间,但现在,只要他刻意爆发属于神台境的力量,这一片空间便能够撑得住。 至于道火巅峰,早已无法打破此界之空间,也就是这一方世界的极限已是来到的神台初境。 而北泉山泄露出去的灵气,已是遍布了整个大乾,只是越往外走,灵气会越稀薄,带来的变化就是,靠近北泉的方向上,元士、真武修士如雨后春笋,大量出现! 第154章 皇宫之变 天策府也改了榜单,以往的天榜,只记录宗师之下,宗师境界不敢触碰,可时至今日却完全不同,宗师高手尽数列入其上,但已没有人敢因此去找天策府的麻烦。 因为这一次变化受益最大的,便是大乾王朝,那一百个名额,便意味着一百个高手。 还有换去的灵泉之水,足以造就大乾王朝之鼎盛。 这一年中,庆王李存国、大将军陈敖、镇魔司镇魔将军赖天锋、天策府府主左松鹤四人接连突破宗师境界。 四大宗师皆是大乾将领,而非寻常供奉,若是再布下军阵,便可与宗师之上一战。一时间,江湖风气大变,朝廷之声名威震天下。 而道胎境到道火境这一步却依旧还无人突破,大乾的道胎宗师高手本就少,要积累到道胎巅峰又何其艰难,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做到的。 灵气出现,滋养着这片几乎枯竭的大地,大乾王朝各种粮食比起往年翻了近乎一倍。 稍有见识者皆知道这一切变化皆是北泉山带来的。 仙山之名传遍整个世界,便是大周王朝,也有高手翻山越岭慕名而来。 每月,大乾王朝皆会将收上来奇物送来北泉山换取灵泉之水。 此界虽然贫瘠,可这一国之物供奉顾元清一人自是远远足矣。 其实,除了凤金和七彩云铁这两样外,顾元清早已经储存够了整个神台境所需,但他依旧将灵水换了出去。 这灵水对他来讲是源源不断,换了奇物在手中,日后也可留作他用。 顾元清之修为也到了神台二重之境,而限制他更进一步的便是凤金和七彩云铁此两物,当然,若是肯妥协,也可用其他奇物代替,只是顾元清暂时不太愿意。 而变化最大的,依旧是北泉山本身。 随着顾元清之境界蜕变,北泉山就的成长就犹如脱缰的野马,在魔气滋养之下,每日皆不一样。 一年过去,北泉山之高已是超过两千丈,巍峨挺拔,直入云霄。 山中面积大了十倍有余,其地势在顾元清有意识的牵引之下,逐渐开始分出了层级,房屋院落间间隔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距离山顶五百余丈的范围内就只有顾元清和冯大娘。 再往下的院落,在距离山顶七百丈左右,则只有李世安、季岱二人在此修行。 章玄林和纪青云依旧被囚禁在思过崖上,只是这思过崖也比起以往大了数倍。 至于其他人都只在山脚之下。 山林茂密,云雾缭绕,气象万千。 从下到上,可经春夏秋冬之四境,有春之百花齐放,也有夏之茂密葱郁,有秋之金黄,也有冬之雪景。 也有一夜之间春秋相易,这样的景象可是山上潜修的李世安、季岱二人看傻了眼。 他二人也是修士,可看到顾元清的手段,只能以惊叹来形容,见得越多,便越觉得仙人二字十分适合。 而这些种种,也不过是顾元清将所观之道,以御物之手法展现出来罢了。 山下近日有些热闹,因为大乾朝廷从百个名额中拿出了十个奖励江湖和宗门中人,要求也很简单,三十以下,得擂台前十者可入北泉山内。 此举是收买人心,可所有江湖年轻高手无不趋之若鹜,虽然只是一年之修行机会,可那是仙山之内,而不是之外。 众多年轻一代天骄汇聚于此,擂台战斗,引得更多人汇聚观看。 就连顾元清也偶尔垂下目光,看上几眼,真武境界的战斗虽已给他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但多少也是个乐子。 而这时候,顾元清终于对山下之人修行的功法,有些看不过去了,在他看来,这些功法大多数皆是破绽无数,到真武境界便是极限,能成就道胎的功法都是稀少。 这样下去,完全是浪费时间,浪费这山中灵气。 他便抽了些空闲时日,将那山下功法,一一推演,记录在册,交给李世安。 “我拟在山下建一藏书阁,所推演之功法皆会放入阁内,日后就算道火、神台功法也会如此,若想观之,便需以它物相换,此事便也一同交给大乾朝廷,所得之物,大乾可得三成,前辈你看如何?” 李世安随手拿起几本秘籍一看,心中一惊,这些功法上百种,依稀能看出原有功法的影子,可经过改变后,几乎每一种皆可修行至宗师之境。 他慎重的说道:“顾公子的意思,老朽明白,不过这些秘籍太过贵重,若是流落江湖,每一本皆可能掀起腥风血雨。” 顾元清点头道:“确实如此,不然我也不会将这交给朝廷,大乾立国数百年,这种事情处理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李世安不明白顾元清此举是否别有深意意,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走之前,顾元清微微一笑,说道:“李前辈,浮游界不会永远只是浮游界。” …… 回到山顶之上,顾元清感应着北泉山上方空间上的波动,眼神里有些许凝重之感。 北泉山力量每日剧增,按说其本来已坠入魔域,随着越来越强,本该破开此浮游界限制,或者带着浮游界彻底落入魔域之中。 可实则并非如此,从这北泉山顶上传来的空间波动来看,分明是欲破入另一个世界之中。 顾元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修行界。 若换成以往,他自然欣喜,可想到浮游界中,两道天人分神的存在,他的眉头就微微皱起,一旦破入修行界,那便要面对其天人本尊,那麻烦就大了。 “这座山到底要成长成如何的模样?洞天雏形?似乎也没有哪个洞天会是这般横跨数界。” 对此,顾元清也有些无奈,北泉山之力远强于他,哪怕人山合一,也只是借其力,无法改变其本来成长的趋势。 “且行且看吧,我神台境的修行尚缺一些东西,而魔域之中人族大战,不适合出行,若是入了修行界内,或许能想办法找到所需的奇物。” 皇宫之内,李颢天刚退早朝,正准备再单独接见几位大臣。 一个太监便慌张的跑过来,在徐莲英身边说了几句,徐莲英当即神色一变。 李颢天抬起头,问道:“大伴,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莲英当即跪倒在地:“陛下,小殿下刚在后花园中,突然痛呼倒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 第155章 昏迷不醒 砰! 李颢天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摔成粉碎,他猛然站起,惊怒道:“发生了何事?” 他抬手一抓,刚才跑过来的小太监被擒到了身边。 “朕问你,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监惶恐:“陛下,奴才也是不知。奴才只是远远跟着,就听到小殿下忽然惊叫了一声,突然昏迷倒在地上。” “废物!”李颢天将其扔到一边,急步向外走去,一边喝道:“传御医。” 他刚出门外,便见兵部尚书过来。 兵部尚书葛蒲连忙拜倒在地:“臣参见陛下。” “爱卿先回,待朕有时间再召你进宫。” 随后李颢天就匆匆离去。 他也顾不得皇帝姿仪,用上了身法,未要多久就来到倾云苑中,然后几步到了床边。 “陛下!” 宫女和奶妈们纷纷行礼。 李颢天神色阴沉,探出手摸在李承颐额头,只见他额头冰凉,探入真气也感觉到什么。 “承颐,承颐。”李颢天唤了两声,未得回应,又转头道:“大伴,你来看看。” 徐莲英乃是宗师,自然也通晓一些医术,他一缕真元沿着周身窍穴游走,片刻后他苦笑躬身:“老奴无能,看不出小殿下到底是何状况,不过,小殿下气息平稳,并无性命之危。” “御医呢?怎么还未到?”李颢天怒声道,“若是承颐出了事情,伱们全部都给我陪葬。” 宫女们磕在地上,浑身颤抖,根本就不敢抬头。 过了片刻,首席御医吴秉之到了房内,他给李承颐把脉之后,面色难看,磕头在地:“陛下,老臣无能。” “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都拉出去砍了!” 御前带刀侍卫自门外而入。 吓得吴秉之连忙磕头:“陛下饶命,老臣观小殿下浑身无伤,也未中毒,脉象正常,不似身体有恙,反倒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你,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年长的宫女语声颤抖地道:“回陛下,奴婢早上伺候小殿下用过早膳,就去后花园玩耍,可忽然殿下大叫了一声,就晕倒了过去。” 李颢天目光如刀:“这就是你说的睡着了?你堂堂御医,拿朝廷俸禄,我皇室性命皆交于你手,你就是这么诊断的?” 吴秉之颤颤巍巍,磕头在地:“老臣医术不精,陛下恕罪。” 徐莲英道:“陛下,要不老奴立马传信请三爷回来,他修为精深,定然能看出小殿下具体情况。” “还不快去!” 徐莲英躬身后退三步,转身急步离开。 李颢天冷声道:“传朕之令,封锁皇宫内外,不准任何人出入,十日之内,凡有进入后花园者,无论身份,一律严查,凡有入皇宫身份者一律问话。” 李程颐出事情,李颢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位之争,他只有这一个直系血脉子嗣,若是李程颐出事,那皇位储君便唯有另选他人。 即便皇宫戒备森严,可为了这个位置,依旧会有太多的人不惜铤而走险。 “诺!” 禁卫头颅领命而下。 半日之后,李世安匆忙回了皇宫。 这半日来,李颢天寸步未离的守在李程颐身旁,见到李世安后大喜道:“叔祖,您终于回来了。” “程颐这孩子怎样了?”李世安语气关切。 “依旧昏迷未醒,朕已让几位御医看过,但都找不出任何原因来。” 李世安看向床上的三岁孩童,见其脸色红润,不像是遭遇劫难的样子,心中稍微放心,走上前去,探入真元,片刻之后微微皱眉。 李颢天心里一沉:“老祖,可有看出程颐到底怎样了?” 李世安微微沉吟,缓缓说道:“皇帝,我看还是由我将这孩子带去山里由那位瞧一瞧吧。” “连老祖你也没办法?” 李世安摇头道:“他浑身上下并无大碍,可我却感觉不到他魂魄气息和意识波动。” 李颢天沉默片刻,说道:“朕也一起同前去吧。” 李世安站起身来:“也好,这毕竟是你的家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 皇帝出行,本该是排场好大,可今日不同往日,李颢天换了一身衣服,便和李世安轻装出行,徐莲英也跟在后面。 由李世安抱着孩子,几人骑着上等的蛟龙马,一路狂奔,花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北泉山下。 穿过山门牌坊,两人施展身份跟在李世安后面,一路向北泉山而去。 李颢天未坐上皇位之前,也曾来北泉山,也早知北泉山变化,可今日得见,依旧让他心中震撼。 他没有说什么,一路上皆是沉默,顾元清与李妙萱之事,始终让他心有芥蒂,这并非一个人忽然地位提升而能改变的。 那之前对顾元清施以恩惠,一来是因李妙萱的缘故,二来,他除了是父亲,还是皇帝。 来到山顶距离五百丈的位置,李世安停住了脚步。 “顾公子,老朽同大乾皇帝前来拜山,还请现身一见。” 李颢天脸色并不好看,他是皇帝,一国至尊,更是李妙萱之父,来见顾元清竟然还要这般通报,若非是为了这孩子,他定然不会来到此山。 顾元清本在后山垂钓,也早已察觉了三人上山,他虽是出身王府,但实则并未有机会见到李颢天,但从徐莲英之神态,也猜得到这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是何人。 略有沉默,身影消失,再次出现已在院落之中,心念一动,那山腰数人便直接被挪移到了院中来。 李世安是早已习惯,可李颢天和徐莲英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等事情,即便已有准备,也是暗自心惊。 他们见识皆是不凡,如何不知这等手段,宛如仙神。 “李前辈,陛下,徐公公。” 顾元清拱手行礼,到李颢天时则微微躬身,即便现在的修为已未将世俗皇帝看在眼里,可其毕竟是李妙萱之父,想到前事,心中略有些尴尬。 李颢天轻哼了一声,面无表情。 李世安瞟了皇帝一眼,抱着孩童上前几步,说道:“顾公子,这孩子在皇宫之中,突然晕倒,我检查过,其身体上并无异样,可怎么也醒不过来,所以带来山中你瞧一瞧。” 感谢罗塞尔日记老板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投票和订阅支持~~ 第156章 师徒之缘? 顾元清感觉李世安之神色和语气有些奇怪,但只道其关心这孩子,也未想太多。 “我先看看。” 顾元清向这熟睡中的孩子看去,莫名的心中微微一跳,似有些熟悉之感。 他已是神台修士,道心内任何波动都难以逃过心念,只是没明白此番所为何因,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这孩子与我有师徒之缘? 将诸般念头压下,他未从李世安手中接过这孩子,而是直接神念探入其体内。 果真如李世安所言的那般,他的身体并无异样,而且相当健康,作为一个三岁孩童讲,更称得上强健。 其身体本源甚厚,资质甚好,身体之中充斥着浓厚的天地灵气。 过了片刻,顾元清就心中明了,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了?顾公子。”李世安心中一紧。 顾元清抬头问道:“你在我这里所拿去的灵泉根基之水,便是用在了这孩子身上吧?” 李世安道:“难道是那灵泉根基之水的问题?” 李颢天也上前了两步,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顾元清笑道:“不必这么紧张,灵泉之水用于他身上自然是没有问题,能洗其筋骨,伐其根基,改善资质,这孩子的身体天赋之好,可谓我之首见。” 李颢天也忍不住开口:“那他为何一直沉睡,怎么也都唤不醒。” 顾元清道:“陛下不用着急,他之所以一直醒不来,只是因为其意念不在识海,失去了与身体的感应。” “失魂之症?难道是这孩子看到了什么,受到了惊吓?”李世安道。 李颢天的神色阴沉下去,若真是如此,那宫内某些人难辞其咎。 顾元清哑然一笑:“并非你们所想,这样,我先将这孩子唤醒再说。” 话语声中,顾元清遥遥一掌拍下,轻喝道:“醒来!” 话语声落,就见得这孩子眨巴了一下双眼,缓缓睁开,眼咕噜一转,随后瞪大了眼睛。 “高祖爷爷,您老怎么也在这里啊?” 李世安露出笑容:“在哪里?” “程颐,你终于醒了。”李颢天几步上来,心情惊喜,眼中含泪。 “皇爷爷,您也在……哎呀。”孩童连忙挣扎着下了地,规规矩矩的拜倒:“孙儿拜见皇爷爷。” 李颢天弯腰将他抱起:“都说了,见到皇爷爷不必多礼。” “先生说了,路遇长,疾趋揖。皇爷爷乃是皇帝,更因如此,此为礼。” 李颢天大笑道:“伱这孩子,你刚才怎么问高祖爷爷怎么也在这里,这里说的哪里?” 李程颐道:“孙儿在一个珠子里,那里面……” 忽然他瞧见了一旁的顾元清,立马就闭住了嘴。 李颢天问道:“怎么不说了?” 李程颐低声道:“皇爷爷,那里面有个很好听的声音,叫我不要将这事情告诉其他人。” 李颢天和李世安对视了一眼,最后李颢天看了一眼顾元清,轻声说道:“你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李程颐这才犹豫了一下,说道:“在那珠子里面,到处都是花草树木,孙儿能飞起来,还有好多云彩,孙儿可以将它们捏成各种模样,抬手一丢,它们就立马活了过来,还能陪着孙儿玩耍。” 听到这话,李颢天抬头对李世安笑道:“这孩子想必是在梦里面,他倒玩得不亦乐乎,把我们可急坏了。” 李世安哈哈一笑,轻松了不少,一旁欠着身子站立一旁的徐莲英也露出笑意。 顾元清前世今生与小孩接触都不多,前世之时,对这些几岁的孩童也是敬而远之。 碰也碰不得,打也打不得,一不顺心如意就哭给你看。 可今日看到这孩子乖巧的模样,莫名地觉得有些顺眼,想到其资质,刚才闪过收徒的念头忽然再次浮现。 他心里也有些奇怪,哪怕他已是神台境,可真正称得上修行的也就这四年,感觉自己在修行一途上,依旧只是初入,收徒之事,从来未想过,可今日竟是两次动了这念头。 他心里想着,莫非我和这孩子真有师徒之缘? 李程颐见大人不信,急声道:“皇爷爷,那不是做梦,孙儿能分得清楚的。” 李颢天笑道:“好,好,不是做梦。”随后他又看了一眼李世安,将李程颐递了过去,语气微顿,说道:“叔祖,你带程颐出去走走,朕和顾公子说几句话。” 李世安接过李程颐,微微颔首,随后低头微笑道:“颐儿,高祖爷爷带你去看看这座山。” 片刻之后,这小院之中,便剩下两人。 顾元清有些尴尬,片刻后才微笑道:“陛下请坐吧。” 李颢天则收起了笑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青年,只见其气质清雅,飘然脱尘,虽然打扮随意,可一眼望去依旧觉得不是人间之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顾元清,当初他勃然大怒,若不是李妙萱阻拦,早就杀之而泄愤。 后来顾元清修为越来越高,早已并非他可以拿捏,可心中芥蒂依旧。 李颢天坐了下来,淡淡说道:“多谢你救了程颐。” “举手之劳而已,陛下不必如此客气。”顾元清拿起桌上茶壶,招来灵泉之水,意念动间,茶水已是沸腾。 洗好茶杯,添上好茶,洗茶泡茶,随后意念一动,茶水自动落在了李颢天身前桌边,这才微笑着道:“这孩子看着挺乖巧的,陛下看来也对他甚为喜爱啊,竟亲自带来山中求医。” 李颢天淡淡道:“待我殡天,他或为大乾天子。” “原来如此,难怪李前辈找我要灵泉之水,原来是为大乾储君所用。”顾元清笑了笑:“陛下,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陛下是否同意。” 李颢天道:“你说。” “这孩子我看着十分顺眼,其资质也是相当不错,十分适合修行,此界之中并无大修士,若由他人所教,未免有些浪费了他一身天赋,不如便拜我为师,你看如何?” 李颢天愣了愣,断然拒绝:“不行。” 顾元清稍微有些失望,可也不太以为意,笑道:“看来我和他并无师徒之缘。” 李颢天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请问颐儿之前为何会昏迷不醒?” “确实是因为灵泉之水的缘故,这孩子体内有一宝物,此宝物沉寂于他神庭之中,且有封印,可灵泉之水的灵气却让此宝提前复苏,这孩子尚且年幼,神魂未足,意识便被困于其中,无法出来,这才昏迷不醒。 刚才我未有明言,便是因为此宝不同凡响,最好不要让他人得知,以免有所意外。” 顾元清也有些诧异,虽不知这是何宝物,但只略一感知便知其不凡,且有护持之能,若非在这北泉山中,怕是也难以一下就将其唤醒。 李颢天微微错愕,便猜到这宝物是女儿所留,心中一叹,说到底,她也不太放心得下这孩子。 第157章 突闻有子 李颢天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以后,颐儿会不会再次昏迷?” 顾元清道:“我也不太清楚,陛下若是担忧,可将他暂时留在北泉山中。我刚才的提议您可以多考虑一下。” 李颢天闻言立马就道:“绝对不行。” 顾元清有些狐疑的看向李颢天,随后笑道:“陛下放心,晚辈只是怜才,其资质若是他人教导,太可惜了,陛下莫不是以为我会贪图他身上宝物吧?” 李颢天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情绪不对,平缓语气道:“程颐乃朕作为大乾之储君培养,需胸有大志,通古博今,知人善用,通晓安邦治国之道,非只是修为高深便可。” 顾元清更奇怪了,李颢天的话语更像是给自己解释。 “陛下这就有些多虑了,这孩子随我修行,又并非不能下山,只需随我修行,打下根基,届时,自可回宫内学习治国之道,这方世界,终归修为才是根本,若无过人之修为,如何能压服众人,安定天下?” 李颢天道:“此言差矣,朕得天下之时不过真武六重,就算皇室之中,比我修为高者也是众多,可为何得此位者,却是朕?” “陛下能得天下,自有过人之处。不过,我说的只是这孩子修行,若是陛下觉得怕我耽搁了其它学习,大可在北泉山中派来西席教导即可。”顾元清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今日为何这么想收这孩子为徒,天下想拜他为师数不胜数,难道真是看中了其资质? 李颢天心中一紧,沉声道:“帝王之道非仅仅只是学习即可,而是言传身教,亲身体会。” 顾元清盯着李颢天,北泉山中他可感知他人心绪,即便李颢天有人道气息缠绕,依旧无法遮蔽他所有感应,他只觉李颢天心中另有隐瞒。 李颢天成为帝王以来,何曾再感受过这等眼神,只是心中也有些发虚,脸色一沉:“你盯着朕干什么,难道朕所言有假?” 顾元清微微一笑:“只是感觉陛下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颢天有些怒意:“朕乃一国之君,何须事事皆对你说?顾元清,你虽修为高深,但也莫太过放肆,何况朕乃是妙萱之父,于情于理,伱都是晚辈,此言不觉得太过了吗?” 听到扯上了李妙萱,顾元清讪讪一笑,尴尬道:“陛下切莫动怒,是晚辈有些冒犯了,不过,之前陛下让李前辈等走开,说是有话和我聊一聊,不知是想说何事?” 李颢天冷哼一声,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确实有话想和你谈一谈,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许下承诺,不强留程颐在山中修行,否则,朕也就无话可说了。” 顾元清哭笑不得,也更觉得奇怪,这说的话还与这有关? 不等顾元清说话,李颢天又加了一句:“朕是妙萱之父,她偷偷向山中送来修行秘籍,朕也未曾阻拦。” 顾元清听到这话,心中无奈,即便不是本意,终归是自己有所亏欠,无奈地说道:“陛下堂堂帝皇,怎总拿妙萱来说话,好吧,陛下请讲。” 李颢天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听到这番回答,李颢天终于稍有放心,缓缓说道:“这孩子是妙萱之子,朕的亲外孙,不过,他姓李。” 顾元清听到这话有些发愣,即便他是神台修士,可这突来的话语依旧让他在刹那之间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妙萱之子?这什么意思? 李颢天站起身来:“该说的话,朕已说完,就不打扰你在山中清修了,告辞!” 话声一落,李颢天转身就走,且步伐越来越快,甚至催动真气用上了身法,转眼间就快出了院门。 顾元清终于回过神来,大声道:“且慢!” 李颢天根本就不回头,出了院门就大声道:“叔祖,山中事情已了,随我下山。” 可他话刚说出口,忽然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忽然回了院中,还向着顾元清而去,他连忙沉下真气,用上了千斤坠的功夫,才稳下脚步。 他怒道:“该说的朕已说了,顾元清,你莫非是想以修为强留朕于此?” 顾元清深呼吸一口气,盯着李颢天说道:“陛下,总得将话说清楚。” 李颢天冷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妙萱只与你一人有肌肤之亲。” 顾元清声音稍微有些颤抖:“陛下的意思是,这孩子是我的儿子?” 李颢天道:“该说的话,朕已说完,至于你如何判断那是你的事情。” 顾元清心神不能平静,看着李颢天半晌也没说话,心中想着,难怪我一见这孩子就觉得心神一跳,觉得莫名喜欢,难怪我本是不喜与孩童,却一反常态多次提起要收其为徒。 原来这孩子竟是妙萱给我生下的孩子,一时间,五味杂陈,亦惊亦喜,心中到底是何想法,顾元清也说不明白。 那不远处,李程颐回过头看向院落的方向,又抬头道:“高祖爷爷,刚才是不是皇爷爷在叫我们?” 李世安微微一笑,弯下身来轻轻抚摸了一下李程颐的头,又为他摘下沾在身上的一片枯叶,说道:“没事,你皇爷爷还有些话没有说完,我们再玩一会儿,程颐,你觉得这狐狸好看不?” 李程颐正蹲在地上,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也坐在他面前,他两只小手抚摸着狐狸的头。 小狐狸半闭着眼睛也十分享受一般,不时踮直了脚,用头去蹭李程颐的小手。 李程颐咯咯笑着:“好看,乖巧得很,比院里的小猫更惹人喜爱,高祖爷爷,程颐能将它带回宫里吗?” 李世安看了一眼这狐狸,身为道火修士的他能看出这狐狸并不一般,身上传出来的气息已可比翼真武中阶的修士,若非他这里是北泉山,一切尽在顾元清的掌握之中,他甚至不敢让这狐狸与李程颐靠得太近。 他微笑说道:“你还太小,不太适合养这狐狸,何况,这你得问下这山里的主人才行。” 李程颐抬头说道:“我可以把他买下来,或者求皇爷爷赏赐给这山里主人其他好东西。” 李世安轻轻道:“程颐,这山中主人可并非你皇爷爷随便赏赐什么就能左右的。” 李程颐有些疑惑,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这天下之人莫不须听君一命,天下之事也都是皇爷爷一人说了算。 院落中。 李颢天看顾元清半天没有说话,又沉声道:“朝中事务繁忙,朕离开已是半日,需得早些赶回,朕就告辞了。” 说完李颢天也不等顾元清回答,再次转身离开。 这时,顾元清才幽幽说道:“陛下,在这北泉山中,若无我允许,任何人都是走不下山的,或者说即便您走到了奉天城附近,只需我念头一动,也能立马将您请回这院中来。” 李颢天步伐一僵,缓缓转身,沉声道:“顾元清,你莫非是想反悔不成?” 顾元清再次深呼吸一口气,神色恢复从容:“陛下还是坐下说话,我们慢慢聊一聊。” 李颢天道:“话朕已说完,朕来此是为救程颐,也是将此事告知于你,没什么需要多聊的,而且,你堂堂大修士,既然与朕已有约定,当一言九鼎,岂可做言而无信之事?” 顾元清微微一笑:“那是我不知程颐的身份,何况,陛下,在你心中,我顾元清是君子吗?” 李颢天神情微微一滞,在他心里,发生了那等事情,自然不可能认为顾元清是君子,他冷冷说道:“其他事情朕不管,但此事有关程颐,你身为他父亲,岂可在他的事情上言而无信?若他以后知道,又如何看你?” 这次轮到顾元清被将了一军,心中有些气,难怪这老狐狸之前一定要自己应下,定然是为此事提前做好铺垫。 顾元清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再次为李颢天的茶杯斟满灵水。 “陛下还是坐下来慢慢说,程颐既然是我的儿子,我也不可能就此不管,您说是不是?” 李颢天心知今日若不说明白,顾元清肯定不会放他离开,他身为帝王有些憋屈,可面对这等修为之人,也只有忍耐,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缓缓过来落座,冷冷说道:“你虽是程颐之生父,可妙萱十月怀胎,忍痛分娩之时,你在哪里?妙萱在其三月便离开,是朕一手将抚养至今,所以他今后安排自然是朕说了算。” 顾元清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在哪儿?不是被你囚禁在山中吗?哪会知道那一夜竟还会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子嗣,即便现在,他依旧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真实。 太过突然了! 顾元清回想起了一个夜晚,忽然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算算时日,莫非是那一夜便是这孩子降生之时? “陛下,以前的事情没必要多说,但是,既然我知道了这孩子是我的……儿子,有些事情我们就必须说个清楚。” 李颢天心中一凛,沉声道:“顾元清,你要搞清楚,这孩子妙萱之所以愿意生下来,是因为她要离开这个世界,这孩子就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的血脉,而李程颐这名字也是妙萱取的,所以你要想让他改姓顾,这不可能,就算要改,也是妙萱自己改,你没有这个资格。而且,你虽修为高深,可也不过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知道如何带孩子吗?知道如何培养、教育一个孩童吗?” 顾元清微微沉默,改姓之事,其实他并未想过,但前后事情来讲,这孩子姓李再正常不过,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也未曾结婚生子过,对一个姓也并不太执着,但想到这孩子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不可能不管,缓缓说道:“没有人生来就懂得如何去做父母,这我可以学。西席,我也可以请,这北泉山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进来。” 李颢天又道:“学?听说你也喜欢读书,但应该知道,书中得来终觉浅,有句谚语叫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孩童之时,关乎一生,你是想拿这孩子去做尝试?何况,你难道想这孩子自小如你一般,孤零零地生活在这山中?” 顾元清道:“陛下,我并未说过要一直将他留在山中,但同样的,你也总不能就这么将他一直留在皇宫。 恕我直言,或许在你看来,将这孩子培养成为帝王,便是最好选择,但是,一个人一生下来就被安排了道路,这又何其不幸?何况,陛下,你身为帝王,当知道做皇帝就真的那么好吗?若是真那么好,妙萱也不会为了道途,放下唾手可得的皇位,远离此界。” 第158章 父子相认 李颢天冷冷地说道:“为帝者,万万人之上,天下兴亡系于一身,自然要舍弃一些东西。他为我李家血脉,就自然该有这样的觉悟。” 顾元清淡然道:“他既是我子,便有了选择的权利。陛下,若是你心存此念,即便你是妙萱之父,堂堂一国之君,可也休要怪我以修为压人了,在此界之中,只要我想做的,便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便是百万之军,也是反掌可灭。” 李颢天一拍桌子,怒指顾元清:“你……伱……” 他的话并没有说下去,顾元清坐在那里,淡定从容中又有说不出的霸道,即便他是帝王,可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顾元清确实能够做到。 一个天外来的试炼之人,便让大乾王朝不得不倾全力以去应对,而此时的顾元清比起当初的左丘强了不知道多少,这样一位大修士屹立在王都附近,甚至只需一言,就可以让大乾上下震动。 李颢天毕竟是帝王,转念间就将心中怒意尽数压下,看着顾元清,冷声说道:“好,那你说说,现在到底要如何做?但有一点,程颐姓李,这一件事情自妙萱生下他时便已定下,这是底线。” 顾元清看向李颢天,见其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一件事情胜过一切。 此时的顾元清已从山下诸多人之口知道了一些秘事,知道李颢天看似子女众多,可真正是他血脉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李妙萱。 在这个世界,若是李程颐改了姓,便如他这一脉绝了后。 即便是前世现代社会之中,有这种想法之人依旧众多,而在这个世界,此事也是重于一切。 顾元清沉默半晌,说道:“既然是妙萱所取,那便如此吧,我只有一点,他之修行便由我负责,以后到底是否有意继承帝位,由他自己决定。” 李颢天闻得此言,仿佛整个人都彻底松了下来,子随父姓,本是伦理之道,他之所以心中忐忑,不愿意将李程颐之事告知顾元清,其真正在意的事情便是这。 李妙萱走了,或许再无相见之人,而李程颐便是他唯一的念想! 若是顾元清质疑改回姓顾,他甚至毫无办法! …… 二人在小院之中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商讨、争论起日后的安排来,不时可以听到李颢天大怒咆哮道:“不行!” 而这时候,顾元清则会淡淡说一句:“陛下是要让我收回之前的话吗?我儿子姓顾本乃天理,我若要改,说到哪里去也站得住理。” 两人这一争论就是一个时辰过去。 李颢天脸色阴沉的坐在那里,手都有些发抖。 顾元清斟上一杯茶,亲手呈上,笑着说道:“陛下,既然事情都说定了,你也就不要生气了,刚才晚辈多有得罪,这杯茶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我们这也都是为了这孩子好。” 李颢天冷哼一声,接过茶来,一口喝了,又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顾元清也不以为意,然后对着外面轻声道:“李前辈,你带程颐回来吧。” 片刻之后,李世安带着李程颐来到院中。 顾元清站起身来,看着被李世安牵着走来的小孩,能感到血脉相连之感,这种感觉以前也曾出现过,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知这是亲生血脉之间的感应,甚至也根本不可能往这方面去想。 此时的李程颐大约高近四尺,粉雕玉琢,虽不到四岁,可身板都直,仪态庄重,步伐沉稳。 虽说看着有些喜爱,但回想起前世孩童,这正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没父母在身边,还要接受各种教育,就觉心中微疼。 而与之同时,即便过去了这么久,顾元清也有一种不真实感。 李颢天也站了起来。 李程颐看到李颢天露出笑容,放下了那端庄神态,跑了过来叫道:“皇爷爷!” 李颢天将他抱起:“山里可好玩?可有觉得累了?” 李程颐摇头道:“不累,可好玩了,这山里有好多动物,都不怕我,还有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皇爷爷,我能将这狐狸带回宫里吗?” 李颢天笑着:“只要你想,都可以,不过,程颐,接下来你要做一件事情。” 李程颐抬头问道:“什么事情?” 李颢天将他放下来,指了指顾元清,才道:“跪下。” 李程颐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 “磕头。” 李程颐磕头三下。 李颢天又道:“叫父亲。” 李程颐闻言,一下子转过头去看向了李颢天,他虽只有四岁,可从小聪慧,又有名师教导,懂得许多事情。 李颢天道:“你不是曾说起想见你父亲吗?他便是你亲生父亲。” 李程颐回过头看向顾元清,神情呆愣,这突来的消息,让他没反应过来,但皇爷爷肯定不会骗他。 过了半晌,他再次磕头在地:“孩儿拜见父亲!” 顾元清看着这幼小的孩童,听话得让人心疼,这一声父亲让他之前所有的心绪都丢在了一旁。 忽然之间,感觉这个世界他不再是一个人了,肩膀之上忽然一沉,多一种名叫责任的东西! 他到此界之中,从来都没有多少归属感,以前,只想做个富家翁,来到北泉山后,想的也只是修为高了,可以肆意活着,若能走上长生之途,去看一看那九天之上的风景也是不错。 所以即便左丘在这个世界上肆意杀孽,他也未有多动容,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面对此界坠入魔域,他想着去挽救,不过也是不想因自己而连累这个世界众多生灵罢了。 一直以来,他都如旁观者一般漠视着一切,可这一声父亲之后,感觉一切都不同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俯下身来,将李程颐扶起,随后又有些笨拙的将他抱了起来。 父子对视,顾元清尽力地让自己的笑容更加和善可亲,别第一次见面就把孩子吓着了,可一时间顾元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李颢天忽然开口说道:“我去外面走走,顺便安排一些事情,程颐既然要在山中暂时住下,有些东西总要准备。” 顾元清微微颔首:“谢过陛下了,你让他们准备好东西在山门口等着便行,若是皇城那边的人和物,只需在奉天城门口集合即可,无需赶路到这边来。” 李颢天听得此言,心中一震,想起之前顾元说他即便回了皇朝也可一念之间将其请回来的话。 他深深地看了顾元清一眼,又对李程颐道:“颐儿,你和你父亲说说话,皇爷爷去去就回。” 随后李颢天、李世安、徐莲英三人就出了院落,小院中就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过了好久,顾元清才轻声问道:“程颐,这几年在皇宫里过得可好?” 李程颐点头道:“皇爷爷对我可好了,父亲,您怎么从来都不来看看孩儿?” 顾元清神色有点僵硬:“我是在山里修行,有些走不开。对了,我带你去山中转转,认识一下山中的小动物们,以后在这山里,你也可以和他们玩耍。” “我要去看那只小狐狸,它刚才忽然跑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它了。” “好!” 顾元清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三岁孩童相处,更不知如何做一个父亲,他笨拙的尝试着如何让他开心。 他来到山间,招来鸟雀,各种鸟儿绕着两人盘旋,时而落在身上,惹得李程颐咯咯直笑。 招来了那只白狐,这小白狐看到顾元清还是有些畏惧,但不敢违背他的话,小心翼翼的坐在李程颐身旁。 “父亲,它怎么这么怕你?是不是你平时对它都很凶啊?”孩童的心灵有时候反而最为铭感。 顾元清瞪了那狐狸一眼,挤出笑容道:“怎么会呢,我都很和蔼的,你看这山里的其他动物都不怕我,是它有时候不乖,太调皮。” 李程颐点头保证道:“孩儿以后会很乖的。” 这一个下午,顾元清都陪着孩子。 哪有孩童不喜欢玩耍,李程颐在这山里,感受着以前从来没有感受的一切。 身上脏了,顾元清一挥手就恢复干净清爽。 不小心摔倒,下一秒就在了顾元清的怀里。 饿了有灵果,有被顾元清挥手召入山上的御厨做好的饭菜。 渴了有灵泉根基之水。 还有山中百兽做伴,此时的它们灵智都已非凡,面对李程颐这个小主人,更是百依百顺,恨不得拿出浑身解数讨好。 孩童欢笑之声,传遍北泉山顶。 李颢天未有赶回皇都,这是李程颐在山中的第一晚,他不放心离开。 旁边的一个院落被收拾了出来,一应物品只需顾元清念头一动便布置好了。 那从皇朝之中,日常照顾李程颐的宫女来到奉天城外。 顾元清便用天钓之法打开了空间之门,神念一卷,所有的人、物尽数被带到山中。 从山间下来的李程颐看到熟悉的人后,更是开心了,玩得有些累的他,不久就开始犯困。 宫女、奶娘们按耐住心中震惊,从顾元清手中接过了沉沉睡去的李程颐,抱回了屋内。 顾元清回了自己院落,双手后负看向天际,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第159章 有些风险,必须扼杀(求月票) 今日之事,宛如梦中。 本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间,却忽然多了一个血脉之亲,再非一人独行。 他看了一眼旁边院落,目光穿过层层阻隔落在熟睡的孩童身上,只见他睡得香甜,忽然口中呢喃“父亲”二字,然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顾元清的颜色变得温柔起来,脸上露出了笑意,怔怔地看了半晌,又看向北泉山上方层层空间涟漪波动,低声自语:“妙萱,孩子他娘?” 他怎么也想不到妙萱居然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感觉自己亏欠得越来越多了。 李程颐在山中住了下来,北泉山中自此多了一个孩童的声音。 过了两日,李颢天便不舍的看了自己外孙一眼,下了山去,回了皇城,虽说最后的结果让他并不是十分满意。 可只要这还姓李,就胜过一切。 说明他这一脉还有后人,即便他百年殡天也有脸去见父母,去见列祖列宗。 顾元清的时间有一大半都用来陪着孩子,仿佛要把过去的三年都补起来,空闲之时,除了用来修行,便将时间花在了孩子修行功法的推衍之上。 他自身功法并不是太适合李程颐,因为李程颐没有他这般绑定驻地,有着各种加持。 以他之修为和见识,要推衍出一门孩童筑基之法本是轻而易举,可这是要给自己儿子的,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功法打磨,让其在元士境便尽可能完美,以此去铸下完美根基。 而这门功法,他更是直接推演到神台层次,并在灵山试炼之中亲自尝试。 李程颐并未再昏迷过,但他依旧偶有进入那空间之中,玩得不亦乐乎。 顾元清曾多次一探此宝之奥秘,只感觉出此宝有蕴养神魂和防护之妙,其他功用则看不出来。 这颗珠子藏于神庭,与李程颐的心神也已建立联系,毫无疑问,这宝物在他身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此宝品阶甚高,当为虚天甚至天人之宝,顾元清有些想不通的是,李妙萱又从何处得来的这般宝物。 想到其修行速度比自己还快,忍不住怀疑她也是开挂之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多了一个儿子的事情,顾元清慢慢的完全接受,也渐渐融入了父亲这一个角色。 对李程颐的喜爱与日俱增,从最初那般觉得这是自己责任,自己该去怎么做。渐渐变成了,真心实意的从各方面去为他着想。 从最初陪着他各种玩耍,尽可能让他开心,到现在开始为他的未来做规划打算。 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实力是一切之根本。 新推演的功法经多次完善之后,顾元清便开始传授李程颐修行之法。 小小孩童懂事听话的盘坐在顾元清身前。 顾元清将修行要点,注意之处一一讲解。 他听完之后,一脸认真的点头:“父亲,孩儿都记住了,修行之时,当沉心静气,不要乱想,乱动。你放心,孩儿能做到的。” 顾元清露出笑容,随后神念牵引着李程颐开始第一次修行。 元士修行,便是搬运小周天,最初之时,只是以意念虚引,在不断的练习中,去感应体内元气。 顾元清幼小之时,即便也有老师指引,有服用灵药,可真正自己感应到元气,却花了接近半月的时间。 但李程颐却不一样,他的天生资质本就甚好,自小在皇宫之中,也是不缺天材地宝,更别说后面每日都服用灵泉根基之水。 这些时日,在山中来后,更不一般,喝的是灵水,吃的是灵材,呼吸的是浓郁灵气,与当初的顾元清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还有顾元清这等神台修士牵引,未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感应到一股温热气息在身体流转。 顾元清一直守在旁边,感觉到他体内元气随着意念开始缓缓汇集,不由得露出笑容。 时间飞逝,转眼间北泉山外飘起鹅毛大雪。 这一日,正是李程颐生辰之日,大乾天子李颢天再次微服而来,他怕自己不来,根本接不走李程颐。 看到李颢天,李程颐满脸惊喜飞奔而去,远远便叫道:“皇爷爷!” 顾元清在旁看得有些吃味,这小崽子对自己可没这么热情过。 李颢天笑容满面将之抱起,可随后李程颐又挣扎着下来,恭恭敬敬的磕头拜道:“孙儿拜见皇爷爷。” 李颢天哈哈大笑,又将之抱了起来:“程颐可是长高了不少,这些时日,可有想皇爷爷?” 李程颐仰着小脸,认真的道:“当然想,每天都在想。” 李颢天又是畅怀大笑,感应到李程颐身上修行的痕迹,大吃一惊,这才多久,一身气息已是真武之境。 不到四岁的真武修士,简直是闻所未闻!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还是顾元清故意让其压制突破,让根基尽可能完善的结果,每一层境界皆有其用处,有些风景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无法看到。 李程颐的根基太浑厚,资质太好,顾元清又想到他马上要被接回皇宫,这才在半月之前让突破真武,随后这半月就将真武境的功法、修行要点一一为其拆解,直到他完全记在心中。 “陛下!”顾元清抱拳微微躬身。 李颢天微微颔首,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明日程颐将随我回皇宫,你应该不会反悔吧?” 顾元清点头道:“自然不会,这山中虽也有西席,可到底是没有同龄之人,他这年纪不该一直待在山中,总要去外面见识一些东西。” 李颢天顿时露出笑意,低头问道:“颐儿,明日便可以随我回皇宫,你高兴不?” 李颢天眼睛一亮:“高兴!”可转眼又想起父亲还有山中陪他玩耍的诸兽,问道:“皇爷爷,父亲能一起去皇宫吗?还有小狐狸,小鹰能跟着一起去吗?” 李颢天神色微滞。 顾元清微笑道:“父亲在山中还有事,明年九月再接伱回山里来玩。” 李程颐似乎没那么开心了。 李颢天心中轻哼一声,心道幸好亲自来了,要不然再在山里待一些时日,都不想回去了。 夜晚,众人一起陪着李程颐过了生日。 顾元清抱着有些玩累了的李程颐,忽然问道:“程颐,你可想到天上看看?” 李程颐顿时来了兴趣:“像小鹰一样飞到天上吗?” 顾元清含笑点头。 李程颐兴奋的连连点头:“要,要!” “你可不要害怕!” 顾元清笑着说了一句,随后身躯冉冉升起,越来越高,李程颐先是有一点惧色,随后在顾元清怀里张牙舞爪,高兴的哇哇大叫。 一只张开双翅有丈长的苍鹰飞起,绕着二人盘旋,李程颐伸出手还想去抓,随后顾元清一迈步,站在鹰背之上,在空中翱翔。 过了好一阵,才回到院落。 李程颐抬头问道:“父亲,我以后也能像你一样飞起来吗?” “当然可以,但前提是你得用心修行。” 李程颐又是连连点头,为了能飞,以后修行更得努力。 第二日清晨,终于要告别了。 被顾元清抱在怀里的李程颐情绪开始低落起来,仿佛在强忍着要掉下来的泪水。 顾元清安慰了几句,将他递给李颢天。 李程颐看了看顾元清,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狐狸,房顶上站着的苍鹰,还有山间的各种小动物,脸上泪水终于掉落下来,顾元清开始有些不忍想要反悔。 李颢天见状心中顿时警惕起来,立马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朕就告辞了!” 李程颐挣扎着下来,跪拜磕头在地:“父亲,孩儿一定会好好修行的。” 顾元清蹲下来,将之扶起,微笑道:“别哭,你现在已经四岁,不是三岁小孩了。还有,脖子上这吊坠,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取下来。” “嗯嗯!” 李程颐抹去眼泪。 顾元清将之抱起,再次递给李颢天。 李颢天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若有心,也可来皇宫看他,这对你来讲,应该算不得什么。” 顾元清点了点头,随后忍不住不舍,手一挥,再次触动了天钓之法,破开空间,将山中诸人直接送到奉天城外。 李颢天将李程颐递给徐莲英,身上气息鼓动,皇帝威压展现,对着从北泉山一同归来的宫女、御厨、西席,沉声道:“尔等听好了,山中之事,若有半点外传,朕必诛其九族!不要心存侥幸,山中那位的手段,各位应该清楚得很。” 众人哪敢迟疑,连忙拜倒在地。 “奴才/臣/奴婢谨遵帝令,必然守口如瓶!” 北泉山中。 “顾公子,老朽也下去修行了。”李世安抱拳道。 顾元清挤出一丝微笑:“前辈请便。” 李世安转身下山,回了自己的院落。 顾元清在原地站了好久,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奉天城外的李程颐身上,直到其进了城去,被人道气息所阻拦,才收回视线。 但是有那枚在李程颐身上的吊坠,他依旧能感应他周围情况,有半点不对,便可立即将其带回北泉山来。 转头望了望又空荡下来的北泉山,心中怅然若失,有些不习惯了。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北泉山顶空间波动,想到浮游界内还有一天人分神尚在,他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现在不一样了,有些风险,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抱歉,晚了一点。 另外,快到月底了,求一下月票,看能凑到一千去不~ 谢谢大家 第160章 找到你了! ! 这几个月过去,顾元清观山的范围再次提升,已是到了接近两千五百公里的范围。 在此范围之内,只要他沉下心来以观天地,任何动静皆无法避开他的心神。 附身秦无涯的天人分神经过那一次之后,再也未曾现身,若换成以往,顾元清大可不用去管,但现在不同了,心中有了牵挂,便总感觉有一人环伺周围甚是不妥。 夜晚,他将心神沉入观山之中,先将这两千多公里之地,尽数扫了一遍,依旧未发现秦无涯的踪迹,倒是找到了两位潜藏的赤龙教徒,顾元清用天钓之法,将这二人一卷直接送入了天策府中。 还有那看到些许为非作歹之人,念头一动便也将之送入衙门。 “上一次,他在九百里外被我寻到,看来已是长了教训,逃得更远了。” 顾元清微微皱眉,将注意力落在了瞳术之上,这门瞳术来自九幽炼狱经,正是宫信所使用过的幽神洞天瞳。 只因功法缘故,顾元清一直未完全练成,也未将心思放在此法上面。但现在为了找寻秦无涯的踪迹,他便又将这功法拿了出来。 随后,又将得自纪青云中的太虚经上卷拿出来,这上面也有一门瞳术,名为太虚天眼。 除此之外,得自兰廷烈的魔域神台功法中还有一门瞳术,名为破妄魔瞳。 这三门瞳术,功法迥异,可最终结果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其他几门功法之中,也或多或少,有激发目力之效果。 顾元清将这些所有凝练眼神的功法、技巧一一找了出来,仔细研究。 虽只是一术,可其中包含甚多,有纳元、淬炼、神魂之术,可归根结底,都是以真元、神魂、道蕴淬炼双目,从而让双目蜕变,化为神通。 半月过去,一门适合自身心法的瞳术雏形被顾元清推演出来。 在修行之前,自然是进入灵山试炼之中,进行亲自试验。 又是一月多过去,顾元清也不知道在灵山试炼中多少次双眼被毁,这一门全新的功法才终于敲定,被他取名为洞虚天瞳。 而这一日正好年关。 若是往年,他根本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却多了一个牵挂之人。 夜晚,他站在观景亭中,遥遥看向奉天城的方向,借着那枚玉坠的力量感应着李程颐周围的景象。 李世安和季岱托着几坛美酒,上了山顶,在院中未寻到他,过了片刻才来到了观景亭旁。 李世安来到亭中,和顾元清并肩而立,说道:“顾公子,你不打算去王都里看一看程颐?” “站在这里,也能看到他,若是让他见到了我,走之时不免又要伤心。与其如此,还是不要去了。”顾元清转过头来,微笑道:“前辈为何不回宫里看一看,那里想必是热闹得多。” 李世安哈哈一笑:“一百年多年来,该看的也都看了,宫里除了小辈,也没什么熟人了,还不如在这山中,若真要看热闹,现在这山下比起那皇朝之中,怕是也不遑多让了。” “那倒也是。” 顾元清向山下望去,能见到山下稍远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有小贩四处叫卖,有舞龙舞狮,有说书戏台,有各种杂耍卖艺,也有擂台比斗,也有烟花蹿上天空炸响。 过年气息十分浓郁,谁也无法想到这里曾经只是山野之地,居住之人少之又少,现在却几乎成了一个县城,能来此居住的还无一不是达官贵族,有钱、有势或有实力之人。 李世安笑道:“值此年关,顾公子可有兴致与我等坐而论道,一醉方休?” 顾元清也大笑一声:“如此甚好,前几年都差点忘了这个日子。” 李世安显然早有准备,带了美酒美食,但顾元清依旧从醉仙楼取了一些,留下银两,加上些许灵泉之水。 醉仙楼从掌柜到店小二,都知道山上的顾公子喜欢他们的酒和菜,今日年关,这一桌其实专门为他准备的,看着桌上的银两和灵泉,大喜过望,对着北泉山的方向深深一躬,连连道谢,就差跪地磕头了。 顾元清想把冯大娘叫来一起,但她自知身份,根本不敢同桌。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后山,微微一笑,一挥手,便也送了一些酒食过去。 随后三人就在这院中,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谈古论今,有说奇人奇事,诸般传说,也有谈论修行,论道说法。 此时,顾元清的修为见识皆高于此二人,可这二人进入道火境多年,数十年感悟也有许多可取之处,这些都让顾元清心有所得。 这一喝便是深夜才结束,七分醉意的李世安和季岱起身告辞后,顾元清一挥手,院中杂物已然消失。 碗筷变得干干净净的,被送回了醉仙楼。 顾元清又感应了一下皇宫之中已然沉睡的李程颐,露出一丝笑意,回了房内休息。 第二日,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在灵山试炼之中再次确认了推演的洞虚天瞳并无问题,顾元清则开始正式修炼起来。 有着多次经验的他,轻车熟路,一缕缕真元在神念牵引之下没入双目之中,渐渐地化为阵法模样。 随后道火燃起,开始淬炼双目。 此时的道火已然不同,精气神的蜕变让道火成了纯青之色,有无形的纹路缓缓成型。 一缕缕各种道蕴在顾元清的趋势之下注入双瞳之中,分别没入真元阵基之中。 随着最后的空间道蕴进入最后的数个节点,顾元清的双目中阵法陡然一亮,无数纹路在其中旋转。 识海青山虚影之内,灵气尽数注入双眼,连灵山之中的灵气也成为旋涡之状没入顾元清眼中。 这一坐就是半月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有一道青色神光一闪而逝,双目幽深,犹如无尽深渊让人看一眼便会心神被其所夺,也似道机显现,有天地之奥秘蕴藏其中。 顾元清一步来到山巅之上,双手后负,首先看向了奉天城,那曾经的迷雾顿时散开,城中一景一物尽在眼底。 接着,他看向灵虚岛,正在修行的邝同义陡然警醒,站起身来惊疑不定。 随后,他扫视天下,半个时辰之后,他轻声道:“终于找到你了!” 第161章 你可敢真身来此? 大乾边境。 落魂渊,终年瘴气弥漫,此渊之深据说大雁落下也再无法飞出。 此时的山谷内,一座大阵覆盖,其中心之处,魔气萦绕。 秦无涯盘坐阵法中心修行,他本不愿以魔气修行,奈何北泉山内灵气萦绕,北泉山外也不安全。 那顾元清的根底分明也不简单,而此界之中其余之地皆是贫瘠,若是不借助魔气,即便二十年后他修行到了道火巅峰,也完全没有机会夺取那两物了。 而浮游界与魔域相连,只需以天人神念破碎空间,再以阵法将裂缝稳固,便可获得源源不断的魔气,唯有借助魔气,短时间成为道火巅峰,甚至突破神台,才有一线之机。 至于偶有从魔域之中跑出来的魔物,凭他道火修为,天人神念,再加上这一方大阵,自可毫无压力的将之镇压击杀。 忽然,一种被人窥视之感出现,他睁开了眼睛,双眸之中一缕红光一闪而逝。 哪怕他有秘法,可也无法完全化去魔气的影响,但凭借天人神念自可压制,至于后续影响那也无碍,这一具躯体本不是他的。 即便最后这一缕天人神念也被魔气所浸染,大不了将这一缕分神湮灭,虽说本体也会受损,可只要等将那两物带回去,那一切就值得了。 秦无涯走出阵法中心,一位身材修长,面色黝黑,脸上有着疤痕的青年走了过来。 “师尊,你怎的今日这就出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青年微微躬身。 秦无涯抬头望向北泉山的方向,仿佛间与顾元清对视起来,神情微微有些凝重。 “他要来了。” “谁?” “顾元清。” 青年心中一震,禁不住摸了一下脸上的疤痕,一缕仇恨之色在眼神中升起。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拜顾元清所赐,他齐道杰本是京都宗师之徒,身份高贵,前途无量,可旦夕之间,一切都成云烟往事。 在被送往西江途中,遇到仇敌,那人不过真武初境,换成以往随手可杀,奈何被封印了修为,他拼尽全力才逃得性命,脸上却留下了伤疤。 在西僵之中,进入死营,即便他真武中阶之修为,也是多次险死还生,十万之功遥遥无期。 当时听闻顾元清成为仙人一般,心如死灰。所以,哪怕他一眼就看出此人并非他师,可依旧跟随而来,哪怕成为魔修也在所不辞。 成为魔修又如何,只要实力在身,谁敢乱说什么? 想自己沦落至此,不就因为顾元清修为高深,因为皇室势大吗? 北泉山中。 顾元清收回视线,一步跨越空间,来到后山思过崖中。 章玄林自静修中缓缓睁开双眼:“顾公子今日过来可是又要说什么?” 顾元清微笑道:“借前辈手中焚天塔一用。” 章玄林沉默片刻,淡淡道:“此物在我储物袋中,你若松开我对我的神魂压制,取出给你也是无妨。” 顾元清轻笑:“我只是不想不告而取罢了,毕竟此物本是还了一人情分之物,前辈也未凭此与我动手,我也不好擅自拿走了,既然前辈允许了,也不劳烦前辈,那我就自己拿就行。” 话语之中,挂在章玄林腰间的储物袋便凭空打开,一座七层小塔飞出,悬浮在顾元身旁。 “多谢前辈了,用后自会归还。” 顾元清抱拳拱手,随身身影便在原地消失。 章玄林低头看了一眼再次合拢的储物袋,眉头一蹙,此储物袋已被他炼化,他人尚存,顾元清凭何就这么轻易打开了? 顾元清回到院中,凭借北泉山之力,轻易将塔内气息压制。 纯青道火燃起,片刻间就将这塔中他人气息抹去。 然后神魂之力没入其中,以祭炼之法在此塔中留下烙印。 一日之后,他睁开双眼,他捏动法诀,便见此塔飞出屋外,悬浮空中,迎风而长,转眼就化为数十丈高下。 他又抬手一招,焚天塔又迅速变小,落回手中。 来到屋外,顾元清再次割下一团香火之气,以傀儡之阵存下神念,御物之法加持其上,道蕴幻化,空间隔离,一具香火分身便因此而成。 顾元清再一挥手,触动天钓之法破开空间,这一具分身已是来到两千五百里外。 随后,认准方向疾驰而去。 落魂渊距离北泉山大约一万七千里之遥,这一具分身速度虽不慢,但毕竟远远比不上顾元清只本体,一日行来也不过三四千里。 五日之后,才来到落魂渊外。 顾元清本体站在山巅之上,借助洞虚天瞳早已将此渊之地势看个清楚,唯有那深渊核心之地,自那日之后,又被一团迷雾遮蔽。 对此,顾元清也感觉任何意外,天人修士自是懂得诸般术法,遮蔽天机,隔绝视线不足为奇。 香火分身没有丝毫迟疑的一跃而下,片刻后就落在了渊底,之深渊瘴气并不能影响丝毫。 他继续前行,再过片刻,眼前的视线赫然明朗,只见得有两人站在小山包的树木之上。 齐道杰从未见过顾元清,但除了顾元清外,不可能再有他人来到此地,他的双目之中,有微微红光冒出,怒意和杀意压抑不住,奇景虚影复现,真武高阶的气息爆发了出来。 秦无涯瞥了一眼,淡淡道:“纳魔气为己用,非是被魔气所控,若伱无法控制心念,被魔念所左右,早晚会失去理智,成为魔人。” 齐道杰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压下心中魔念:“谢师尊教诲。” 秦无涯没再多说,此人资质倒是尚可,又与这具身躯有着关系,他也尚缺人使唤,这才待在身边,能提点几句也是心情不错的缘故了。 顾元清已触动天钓之法,以香火之气包裹的神念为引,破开空间,将真元和神魂遥遥传入此地。 他神念探出,冷冷说道:“阁下这是破开空间,将魔气引入此界?” 秦无涯淡淡道:“若非如此,我之修为怎可比得上你的进境,顾元清,若你将那两物交出,我立马离开此界域,若不然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 顾元清冷声道:“看来确实留不得你。” 秦无涯哈哈大笑:“姓顾的,何必说此大话,你这应该又是一缕分身吧?若真有本事,大可真身过来,敝人现在确实不敢去你的北泉山,但你可又敢来落魂渊?” 第162章 有借有还 北泉山中有大阵,秦无涯不敢前往,可这落魂渊他自然也是布下了阵法。 此阵是他以在大周国收集的宗师秘器和一些天材地宝为根基布下,纳魔气为阵法运转之源,虽说宗师秘器差了一些,但经过他道火淬炼,才堪可为用。 但是有此阵法在,凭借他天人神念,就算这顾元清是大能转世,但终究不过神台修为,若来此地,他必可将之拿下。 “师尊,他一介分身,有何资格和你说话?我看还是将他这分身灭了,让他本尊过来再说。”齐道杰话语充满戾气,眼神中带着杀意,即便努力压制,可心中魔念依旧难以尽数消散。 顾元清扫了一眼齐道杰,此人他不认识,可从话语中却听出了对自己一丝仇恨,不过,他并不想知道此人是谁,甚至也没和秦无涯再说话的兴趣。 短短几句已可知,除非自己交出伏魔剑和那半卷经书,否则此人必不可罢休。 念头一动,北泉山的本体已是触动天钓加持,此加持在顾元清手中越发熟练了,加上本就领悟的空间之道,可以让顾元清直接避开北泉山领域范围之限制,与人动手,一切所需就是一缕神念作为牵引定位。 一只白皙的手掌破开空间,遥遥一掌压下,就见得一个巨大的掌印凭空出现在小山之顶,青山虚影浮现,向下镇压而去。 神台境下,这一掌笼罩了百丈范围,那站在山头之上的齐道杰脸色一变,只感觉浑身气息一滞,真气被压回丹田,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秦无涯看着这一幕,眼神里依旧闪过了惊讶之色,此界破开空间不足为奇,可如此轻描淡写,破开空间犹如破开流水一般自然,即便是他的本体也难以做到,这说明对方对空间之道掌握极深。 但是从感应到的神念和元气来看,其修为根本就只有神台境。 秦无涯并无慌张,一跺脚,阵法已是启动,魔气加持起身,一股剑气冲天而起。 此剑气为天人神念所发,面对镇压之意,只是微微停滞,剑气消散了小半,但大部分依旧与落下的掌劲撞在了一起。 绽放刺眼光芒,无形气流席卷四方,一道道空间裂缝出现,无尽魔气涌出。 秦无涯冷笑道:“若你不怕我二人之战将此方世界打得坠入魔域,你大可这样和我动手!” 顾元清眼神凌厉,难怪他明知自己看到了他,却不离开,反而等着自己找上门来,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若绝对实力一举将之压制,鏖战之下,这一片区域都将完全被魔气所侵入吞噬,若是空间裂缝太大,甚至真有可能将此界彻底拖得坠入魔域。 顾元清缓缓说道:“难怪伱未曾第一时间便破了我这具分身,原来是赌我不敢在此地与你一战。” 秦无涯露出笑容:“那你敢吗?” 顾元清语气平和地道:“确实不敢,只是……” 话语之中,一座小巧玲珑的七层宝塔陡然出现,随后迅速飞上半空,将这方圆千丈之地,尽数笼罩其下。 “我既找上门来,又怎会未考虑到这些呢?” 秦无涯眉头一挑,一道道剑气斩上,可正如当初顾元清借助北泉山的力量也无法将之打破一般,他秦无涯虽是天人神魂,借助阵法之力,可敌神台,但依旧撼动不了焚天塔。 就算当初的顾元清也是凭借天钓之法,将纪青云拉入北泉山镇压之后,才将焚天塔击飞。 轰隆! 巨塔重重落下,整个落魂谷都震动了几下,无数碎石自上方悬崖坠落而下。 顾元清依旧能凭借神念感应到塔内动静,分身掠上高塔,盘坐在塔顶之中,真元以天钓之法遥遥其内。 异火熊熊燃烧而起。 秦无涯怒吼一声,阵法彻底激发,以此抵挡焚天塔的袭击,不让其彻底封闭,切断了阵法根基。 他又惊又怒,此塔分明是天人之宝,怎会出现在这浮游界内,又如何敢在此界使用,难道就不怕一不小心将此界域都打沉了吗? 顾元清一言不发的催动着焚天塔的威力,异火焚烧空间,魔气渗透入内,风火二势相互激发。 化为风火大阵不断向秦无涯袭去。 秦无涯身上分神不愧是为天人,其所布阵法异常玄妙,竟是硬生生抵挡了下来。 齐道杰看着参天巨塔落下,漫天异火熊熊燃烧,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双腿发软,坐倒在地。 “废物!” 秦无涯骂了一句,面色难看,这次大意了,早知如此,就该第一时间斩灭那一具分身才是。 “还是被魔气影响了心念,若非如此,我不会给他用出此宝的机会。” 他抬头看向周围熊熊异火,一道道风刃不断撼动阵法,威力越来越大,阵基之中的宗师秘器开始出现些许裂纹,其质地对此等大阵来讲太差了。 只怕要不了多久,此阵便会崩溃。 “可惜了,好不容易有此降下分神机会,却因一时大意,毁于一旦。这一具躯体也还是太弱,来不及修炼其他遁术,不然也有机会逃走。” “而现在,这顾元清的神念借着此宝牢牢封控周围,我即便舍弃此躯,神念逃走的风险也是太大,遁入魔域才有生机。” 秦无涯的眼神里闪烁微微红光,附身其上的天人分神却不知自身意念已被魔气所影响。 若换成以往的他,首先会选择拼死逃往浮游界中,再寻求机会;即便逃不出去,寂灭自身神念也可将浮游界内的信息送归本尊。 而绝不会为求安全选择遁入魔域之中,这一缕分神在魔气侵染之下,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畏惧生死,隐隐间甚至有不愿回归本体的念头,只是这念头他尚不自知而已。 他猛然催动身上道火,一滴道胎精血爆发,注入真元将此阵彻底激发。 一件件宗师秘器的力量也在这一刹那释放出来,将漫天异火逼得向后退出十丈。 借着这一线喘息之机,这一缕天人神念脱离了秦无涯的身躯,自阵法所破开的空间通道遁入了魔域之中。 秦无涯仰头轰然倒下。 一旁的齐道杰浑身激灵了一下,陡然惊醒,连滚带爬地跑过去。 “师尊,师尊!” 可秦无涯并无回应。 齐道杰彻底惊慌了神,魔气也迅速的影响他的灵智。 “不,我不能死,我是剑圣弟子,是堂堂齐家公子,顾元清,你不能杀我……谁敢杀我?顾元清,我要杀了你,你一介庶子,怎么敢碰妙萱公主?她是我的,我要你死……” 齐道杰眼睛内红光越来越亮,最后终于将理智淹没。 真武奇景展现,浑身上下魔气缠绕,他看着那熊熊异火,像是看见了顾元清一般,怒吼声中冲了过去。 也就在这一刹那,此间阵法最后一点余辉散去,所有的阵基之物尽数碎裂,那魔域通道也缓缓合拢。 漫天异火和风刀席卷而来。 齐道杰迎头撞上,成为火人,惨叫夹杂着咆哮怒吼声中,片刻之间化为灰烬。 火焰继续向昏迷中的秦无涯袭去,却在毫厘之间停了下来。 一根钓线出现,将秦无涯一卷便带回了北泉山中。 北泉山气息压下,将之所有气息压回道胎。 顾元清看着他依旧昏迷不醒,一缕神念进入,刺入识海。 秦无涯缓缓睁开了双眼,可醒过来的他,神色迅速变得狰狞,发出低沉的野兽般咆哮声,向顾元清冲了过来。 顾元清眉头一皱,抬手一挥,秦无涯便坠入了天地潭内,化为小鱼,没入汪洋大海,但他依旧恍然不觉,用尽所有力气在大海之中到处穿行。 顾元清再次催动焚天塔将那落魂渊中一切尽数烧了一遍,神念也一寸寸多次扫视。 最后摇头一叹。 “竟还是让他跑了,应该是遁入了魔域之中。” 顾元清借着天钓加持,将神念牢牢封锁了那周围,就是防备那一缕天人神念逃脱,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发现,自然可判断出此人逃走的方向。 “也罢,虽未将其擒下或者灭杀,但终归将这一危险解决了。其他的,就等秦无涯身上魔气被天地潭所洗去,恢复了灵智,再与他细聊了。” 他抬手收回了焚天塔,但那一缕分身却没有收回来,这具分身尚可再支撑一些时日,正好四处走走,看看大乾其他地方之风景,也可顺带以此神念为引,以神台境的神念看一下能否找到一些天材地宝。 随着不断地熟悉,此时的他已不用像最初的那般,需全身心才可控制分身。 分心多用对他来讲,早已成为了常态。 顾元清看了看手中的焚天塔,忽然有些不舍得还回去,在这北泉山外,这种宝物确实太好用了。 北泉山的力量距离越远,被削弱得也越多,而且此宝用来困敌也相当方便,特别是在这浮游界内更是好用,可以在不影响浮游界危险的情况下,使用近乎超过神台境的力量。 “算了,人得言而有信,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他一步来到后山思过崖,微笑着站在章玄林身前。 “前辈,原物归还,多谢相借。” 随后,很有礼貌的为其打开了储物袋,给他放了进去,再合上储物袋。 章玄林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第163章 北泉秘剑来历 七日之后。 顾元清将天地潭内的秦无涯捞了起来。 秦无涯业已恢复了神志,转头看向天地潭中,眼里充满震惊。 五日前,他的意识就从魔气侵袭之中脱离出来,对自己化为鱼身之事,有些难以接受,可现在又变回人身,便立马猜到这一切都是顾元清所为。 前尘往事尽数浮现心底,他对着顾元清深深一躬,郑重道:“多谢顾公子相救。” 顾元清淡然一笑:“去院中一叙吧。” 话语声落,二人的身影就来到小院之中。 “坐吧。” “谢顾公子。” 顾元清斟上一杯茶。 秦无涯又连忙道谢。 顾元清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被那人占据了躯体,那人又是谁?” 秦无涯脸上尽是苦涩:“不瞒顾公子,哪怕至今,鄙人也知此人到底是姓名,只知我被他占据心神应与我所修的一门观想之法有关。” “什么观想法?” “是一把剑,也正是凭借此观想法,我才得以突破宗师境,本以为这是我的机缘,未想到其中竟埋藏祸根。” 顾元清笑道:“对你来讲,倒也算因祸得福,短短一年之间,成为道火境修士,多少人梦寐以求。” 秦无涯笑得勉强,谁人能知被人占据躯体,万事皆不由己之感? 或许正如顾元清所说,得了这一身修为,算是幸运,但是,对他这等求道者来讲,也是遗憾,遗憾未能亲身感受这一程之风景。 而且因为并非他以自身意识突破道火境,意识也并未随着境界蜕变而提升,此时恢复对身体的操纵,感觉这一身力量都陌生得很。 顾元清又问道:“当日在那深渊之中,那天人分魂去了何处?” “去了魔渊之中。” 顾元清微微颔首:“另一件事,就是刚才你所说的观想法,可否借我一观?” 秦无涯道:“自是可以,此物对我来讲已没有任何用处,此观想法也不敢再修炼,就连这一身根基也得想办法改易,否则,不知哪一天醒来,又被人占据了身躯,不过此物我并未带在身上,需回王都里取。” …… 一番谈话后,顾元清让秦无涯在山中修行,待他的意识能控制这一身修为再下山去。 秦无涯又是深深一躬,拜谢顾元清之恩情,也为他人借他之躯带来的麻烦表示歉意。 顾元清微微一笑,一挥手就将他送到了李世安旁边的院落中。 这自始至终,顾元清皆以神念和观山之法监控着秦无涯的状况,他担心那天人神念看似逃走,实则躲藏于秦无涯身上。 当然,这可能性不太大,因为谁也不敢赌顾元清当时会不会将秦无涯之躯体一焚了之,不过,有这种可能便需小心,以做到万无一失。 下方院落中,李世安感觉周围多了一人,意念查看,发现竟是秦无涯,先是心中一惊,随后想到在这北泉山中,若非顾元清允许,怎会来了他人。 他来到旁边院落时,季岱也走了过来,秦无涯见到二人躬身行礼。 随后问起事情前后,秦无涯也未隐瞒一一道来。 李世安闻言一声长叹,感慨良多,这只是修了一法,竟沦为他人之傀儡,修行之道当真是危险重重。 季岱闻后,也是心中一凛,法不可乱修,看似机遇,可谁又知其中是否暗藏陷阱。 秦无涯在山中待了三个月,终于意识与真元相合,能操纵这一身修为,这才上山向顾元清辞行去王都取自己之物。 顾元清让李世安与之同行,否则秦无涯单独前往,进入王都怕是要引来误会。 同时他给了秦无涯一块玉牌,让其带在身上不可取下,他可借之感应他的状况,要是察觉不对就可瞬间将其带回北泉山内。 秦无涯慎重的贴身佩戴,此物在身旁虽可能被监视,但与被人夺取身躯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 随后,顾元清大袖一挥,这二人就直接来到了奉天城外。 看到此幕,李世安也忍不住再次惊叹,瞬息间数百里,当真是仙神手段,不知自己有无机会成就此境。 秦无涯也是如此,与李世安相比,他知道的更多,在这两年来,虽说无法控制躯体,却与那天人神魂偶有交流,知道许多道火境之上的事情,破开空间乃是天人之道。 甚至在那人口中,许多天人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他心中猜测这顾元清或许真是大能转世! 二人自奉天城中取回了东西,只在王都之中耽搁半日,就又赶回了北泉山。 顾元清拿过一看,这观想图画在一张兽皮之上,乃是一把长剑,画得极为细腻,连剑柄之上的纹理都勾勒得十分清晰。 初时还未觉得什么,可过了一会儿,便觉此图中之剑锐利之极,一道剑意可破开天地,诸般剑道皆藏其中,就连他也忍不住升起修行的念头。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此念头斩去拿着这观想图到了后山,递到了章玄林面前。 章玄林神色冰冷的看着顾元清,他不知此人怎会认为此人在强行研究自己傀儡身体,自顾自取还焚天塔后,还认为自己会告诉他东西? 顾元清微笑道:“前辈,伱看看是否知道这一幅观想图?” 章玄林瞟了一眼,忽然眼神微凝。 “天魔剑图,你怎会有此图?” 顾元清抬手招来一把椅子,坐在对面:“前辈看来确实知道,可否细说一二?” “我劝你最好把此图烧了,否则……”章玄林冷笑一声,忽然他又意识到什么,微微皱眉。 “否则会被人占了心神,夺了身躯,对吧?” 章玄林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说道:“之前你说有一人天人分神附体,此人所修行的就是这一幅天魔剑图?” 顾元清颔首道:“不错,我借焚天塔去便是要杀他,可被破开空间逃入了魔域之中。” 章玄林道:“我若是你便会杀尽此界一切修行过此图之人,只要他心中种下了天魔剑的种子,凝练了剑意,任何时候都可能被剑主占据躯体,即便是神台境也难以抵抗。” 顾元清心中一震:“前辈可否细说。” 章玄林看了顾元清一眼,最终还是缓缓说道:“传说此剑数万年前一代剑道高人天剑老人所铸,共有四剑,当年人、魔两界大战,这四剑便分别取名为伏魔剑、斩魔剑、封魔剑和天魔剑。 斩魔剑上有圣兽白虎之血。 封魔剑中封镇之意。 伏魔剑上有伏魔剑阵。 而天魔剑以天魔之魂所炼。 据说若是得到此四剑和天剑老人的天道经,便可一窥仙境! 当年此四剑随天剑老人而消失,而一万年前,修行界内忽然广传此图,无数修士争相修行,随后千年,便是战乱重重,整个修行界人人自危,曾有虚天境高手被占据心神,一举刺杀死门中天人的事情。 未想到今日,此剑又再次出现了。” 顾元清闻言有些愣住,他未想到从这一幅观想图中,竟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自己手中的伏魔剑竟有这等来历! 还有那半卷经,若没猜错的话,或许便是半卷天道经。 章玄林的眼神里充满凝重,最终心念一转,下了决定,他看向顾元清说道:“我可以传你神台至天人境修行之法,但是此法并非我灵墟门所有,你若修行便要自行承担其因果,不可说自我手中学得,并且,你需松开对我神魂镇压,让我这一缕分神,回归修行界。你可愿意?” 顾元清有些沉默,放了章玄林分神,便意味着其修行界中天人本尊会知道他存在,或许将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风险。 章玄林淡淡道:“你不必急于回答我,可以先好好考虑。” 顾元清缓缓说道:“前辈可否以神魂起誓,回归修行界后,宗主和贵宗门皆不可找我和此方世界之麻烦?” 章玄林道:“此界说到底不过是浮游界罢了,即便天人也不会亲身涉入,以免坠入魔域,万劫不复,若是分神前来,你又有何惧?” 顾元清微笑道:“我这人向来胆小,而且修为太低,做事情总得谨慎一些。” 章玄林眼角跳了两下,胆小?我一介天人,一入山中就被你镇压,你还说胆小? “我可以承诺,若你日后未招惹我灵虚宗,宗门上下皆不会找你麻烦,但是神魂起誓不可能,且不说在此不过一介分神,誓言也是无用,章某身为一宗之主,天人之身,向来说话皆是一言九鼎。你若不信,那便罢了,今日之话当我未说。” 顾元清借北泉山之力,以印之术看章玄林话中真假,但天人神念可以压制,其思绪却无比内敛,根本无法感应。 顾元清盯着章玄林看了好久,才缓缓说道:“那前辈还需答应我,你在山中所知之事,皆不可对外人言起!” 章玄林则道:“我需带走纪青云。” “纪青云也不可对外提起我北泉山之事。” “对此,老朽可以担保。” “前辈是天人高手,一宗之主,今日所言,那我便信你了!” 顾元清左右权衡,最终还是下了决断,因为北泉山顶之上的空间波动越发明显有关,隐隐之中,他也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第164章 通天碑 顾元清手中所有功法,皆是至多神台之境,对虚天境和天人境的了解皆是来自一些修行心得的片言只语。 虽说现在距离神台巅峰尚远,但若不知前路,也不知自身功法是否足够完善。 他修行的功法来自自身推演,而非如其他宗门功法一般已有无数前人走过。 若是走错半步,或许日后花费再多功夫也难以弥补。 而章玄林是目前唯一可能获得天人功法的路径,所以,顾元清经过思考便答应了下来。 他说是信了章玄林所言,可这只是场面话,信与不信其实并不重要。 正如章玄林自身所言,天人修士真身不愿踏足浮游界,分神前来掀不起大风浪。 这次交易对顾元清来讲,利远大于弊。 章玄林要传授顾元清的功法名为《无相心经》,以无相而化万象,以心相而驭万道。 为修行界万象宗五大天人功法之一,巧合之中落入了章玄林之手。 万象宗和灵虚宗同门修行界大派,即便章玄林身为天人,得此秘籍也只是借鉴,而不敢擅自传人,甚至不敢言说手中有此功法,否则便是结了仇。 因为,一门功法落入敌人之手,便可能被寻到破绽,对宗门来讲乃是大忌,所以才有叛宗之徒,举宗而诛之,便是为了防止宗门根本之法外泄。 其中利弊,所承因果,章玄林也一一讲清。 言道每一种天人功法皆有其来历,学与不学,顾元清自行选择。 顾元清怎会去顾忌这些,此功法他拿来本也不打算直接修行,而是从中去看虚天境和天人境的修行和突破之道,以借鉴完善自己的功法。 他为章玄林带来笔墨纸砚。 “劳烦前辈,将这门功法抄于纸上。”顾元清十分客气。 章玄林皱眉道:“你拿一枚玉石来,我以神识烙印,制成玉简即可。” 顾元清很诚实的道:“前辈乃是天人,顾某不过神台修士,敝人确实不敢此时就放开阵法对前辈天人神念的压制,还请见谅。” 章玄林看了顾元清一眼,坐了下去,淡然说道:“也罢,只是天人之经,包罗万象,若是书写,怕是要花费一些时日,还可能遗漏字句,不及神魂传功更为准确。” 顾元清道:“无妨,在下也不急这点时间,前辈慢慢写即可,就算错了,也可以多检查一下。” 随后又对站在一旁的纪青云道:“纪道友,劳烦你帮章宗主研墨。” 纪青云看章玄林都已坐下,面无表情地过来拿起墨来。 顾元清抱拳,微笑道:“辛苦两位了。” 四日之后,一本名为《无相心经》的功法便被书写出来。 顾元清赞叹:“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当真是好字。” 章玄林语气淡然的道:“此功法已是给你,可否让我等回归修行界内了?” 顾元清笑着道:“不急,我与前辈所商议的是传授修行之法,可并非功法秘籍。晚辈资质愚钝,许多东西还需前辈讲解。” 章玄林压下心中一丝躁意,说道:“顾公子,敝人答应传伱修行之法,只为将天魔剑之事尽快传回修行界内,期望你言而有信。” 顾元清微笑以对:“前辈放心。” 此后,顾元清几乎每日都来这思过崖。 章玄林和纪青云所得到的待遇也直线提升,美酒佳肴,水果干果,皇宫御茶,该有的都有。 两人你教我学,你问我答,在这样日复一日的交流之中。章玄林看向顾元清的眼神也慢慢地好了许多,话语之中不再是单纯直说秘籍,偶尔也会说几句修行见解。 这些东西才是弥足珍贵,甚至不在秘籍本身之下。 同时,顾元清之悟性让他有些侧目,举一便能翻三,点透一处,便可迅速知其全貌,这样的教学让人感觉心中甚为舒服。 心道:其短短时日能修行到这种地步,果有常人难及之处,灵墟门这近千年来,能与之相比的屈指可数。 他心中暗叹,可惜未能在其崛起之前收入门内。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顾元清的问题却越来越刁钻,偶有一句,便是章玄林也要想上一会儿才能回答。 这日,章玄林忽然问道:“你这些时日问我的问题,有不少都非来自这无相心经吧?” 顾元清微笑道:“前辈慧目如炬,确实如此,往日未有人请教,这次多谢了前辈。” 章玄林点了点头,并未继续追问,因为他知道即便问了,顾元清也不会再多说。 顾元清自然也不会再提,这些问题都是来自那半卷残经,他偶尔将之夹杂在日常询问之中,他不让章玄林以神念传法,便是打的这个算盘。 转眼就是一月过去,顾元清终将无相心经诸般修行窍门都一一问个清楚。 这日,章玄林回答了顾元清最后一个问题,忽然又道:“你可知为何即便宗门内,为何非得等门中弟子境界到了才会传授下一阶段修行之法吗?” 顾元清微笑道:“前辈是想说,有的东西若是提前知道,便如心中多了魔障,自以为悟了道,实则看到的是他人之道,此道便只是落于思,而非烙印于心。” 章玄林点头道:“你明白就好,该讲的我已讲清楚,你若再无所问,是不是也该兑现你之所言了?” 顾元清一声叹息:“当然,晚辈……” 忽然,整个北泉山一阵晃动,不,是整个浮游界内都晃动起来,这种晃动并非地在动,而是整个空间的震动。 顾元清神色微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忽心有所感,抬头望去,就见得一道七彩之光从天而降,似是破开了此浮游界之空间,落入此界。 轰隆! 整个大地摇晃,七彩之光缓缓敛去,显露一座参天巨碑,此碑通体呈青黑色,上有通天二字闪烁七彩之光! 有无形气机自此碑散发而出,瞬息之间直接覆盖整个浮游界中。 章玄林见状怔了怔,忽然脸上露出惊骇之色:“通天碑!真的有通天碑,没想到传说竟是真的。” 顾元清则连忙问道:“什么传说?这通天碑到底是何物?” 章玄林惊色收起,神色变得复杂:“你换一个方向看一看,是否不论何处,看到的永远是此碑的正面。” 第165章 界争 顾元清心念一动,备好的傀儡玉牌丢出,化为香火分身,随后触动天钓之法,此分身已在三千里外。 他闭上双眼,借此分身向此碑望去,发现所见与北泉山中并无两样。 他以天钓之术召回北泉山中,又将之送往另一方向三千里外。 再次看去,发现依旧如此。 分身散去,化为傀儡玉牌收入储物袋中,顾元清又凝神于目,施展洞虚天瞳。 远远望去,见得此参天之碑,看似矗立大地。 实在就如北泉山于魔域中一般,硬生生在此浮游界中挤出了一块虚空来。 他散去真元,关闭天瞳,点头道:“确实如前辈所言,不论位于何地,所见到的此碑,皆如北泉山中所看到的一样。” 章玄林凝视此碑,说道:“如此说来,这碑便是那传说之碑。” 顾元清问道:“通天碑有何用?落入此界之中是好是坏?” 章玄林道:“如若传说不假,那便是好坏参半,好的是百年之内,此界之中将无外患,即便天人,也休想破开通天碑之防御进入此界。坏的是,百年之后,此方浮游之界便将开启界争。若是不出所料,三日之后,只要此界土生土长之人,皆会收到信息。” “界争?”顾元清眼睛微微眯起来,百年无外患,对自己来讲可是大好事,百年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不错,两界之争,胜者化为玲珑界,败者为浮游界,多少年来,都只是传说,未想今日得以亲见。” 说到这里,章玄林转过头来,说道:“细说来,界争开启,或与你有关。” 顾元清愕然:“与我有何关系?” 章玄林道:“三千浮游界,此本是虚指,是说浮游界之多;浮游,亦为蜉蝣也,朝生而暮死。炼魔大阵下,岁月如梭,浮游界都是逐渐变得贫瘠,最终落入魔域之中。而你以魔气滋养此界,或许令此浮游界发生了蜕变,这才有界争的资格。” 是这样吗?顾元清的目光看向山外,这些时日过去,外界之空间越发稳固,以他神台境修为出去,已无需以空间道蕴隔绝己身,只要不爆发实力,便不会压垮空间。 “前辈,那玲珑界又是什么?通天碑又有何来历?为何又会有界争一事?”顾元清只感觉心中一大堆问题。 章玄林微微沉默,才缓缓道:“你应该知道试炼路吧?” “界外修行之人来此浮游界中的试炼?” “不错!只是现在浮游界之贫瘠,宗门弟子其实并不愿在此界耽搁时间,可试炼路却依旧是宗门弟子道途必争,因为浮游界只是试炼的第一站罢了,过浮游界可登天梯,入玲珑界而进古界台。”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顾元清:“天梯之上一步一景,每过一境便可得物一件,丹药、法宝各种天材地宝皆有可能。 只要能过十境,即便败了,也可入玲珑界中,玲珑界得天之独厚,物资丰富,天材地宝虽不说遍地皆是,可比起寻常秘境不可同日而语。” 顾元清忽然问道:“此天梯和登天路有何区别?” “有些相似,只是去处不同罢了,登天路上的是接引台,入的是修行界,而天梯入的是玲珑界。” 顾元清点了点头,其实他有些想问李妙萱,但又担心因为自己而给她带来麻烦。 此时看似与章玄林和谐相处,可二人毕竟还是有着许多不愉快之处。 “至于通天碑,据说此物一现,便如有了通天之路。” “愿闻其详。”顾元清虚心请教。 章玄林神色复杂,说道:“古籍中言,通天碑现,界域土生土长之人,皆可入天梯。试炼路上,一旦有一步跨不过去,便会从天梯坠下,未及十步者驱逐出界,过十步则落入玲珑界。但在通天碑的笼罩之下,天梯却随时可上。” “前辈的意思是,若是我从天梯坠下,依旧还可重新再走,每一步依旧可获得奇物一件。” 章玄林微微颔首:“其中真假,三日之后便知,但古籍记载的便是如此。” 顾元清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若真是如此,这天梯怎有些像是前世游戏副本一般,还可以重复刷? 章玄林注意到顾元清神色,淡淡道:“伱也别高兴得太早,通天碑现于浮游界,并给百年时间,是因为与你们相争之界本是乃是玲珑界。” “玲珑界?”顾元清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本以为是两浮游界间的战斗,可没想是浮游界与玲珑界的战斗,刹那间就想到很多东西。 “所谓界争,便是浮游界向排名最末的玲珑界之间的战斗,玲珑界得天独厚,灵气充盈,哪怕排名最末,也远非浮游界能比。若非如此,也不会有百年时间,并降下通天碑,要是没通天碑,浮游界根本就没战胜的可能。”说到这里,章玄林看向顾元清的眼神里,出现了些许幸灾乐祸的味道。 “敢问这界争又是如何争?” “对此,老朽便不知了,古籍找那个也没相关的记载,推测或是在古界台吧。” 说到这里,章玄林微笑道:“顾公子,老朽本来准备今日离开此界,但这通天碑现,现在倒是想再待几日了。” 顾元清道:“前辈这且随意,便是在此待上百年,我也没有意见。” 章玄林笑道:“若非是天魔剑踪迹出现,老朽还真想在此待上百年,亲眼一睹两界之争。” 顾元清在章玄林口中知道了不少东西,现在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不希望他走,微笑道:“前辈难道就没办法从此界传回信息?” “若是以往,只要你松开对我的神魂压制,自然也有办法传回信息,但现在这天地碑落下,领域笼罩,便再无办法了。” 章玄林叹息一声,又转头道:“你这山之阵连接魔域,可显现于两界之间,但你现在可以感应一下,可否还能前往魔域?当然,你最好不要真的去尝试,若真是出去了,或许也就回不来了。” 顾元清闻言也是好奇的以心神连接北泉山,念头动间,却发现此山依旧可以显现于魔域,和以往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章玄林笑道:“是否感觉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顾元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 第166章 玲珑界 一座大碑从天而降,世界震动,引得天下震惊。 李世安和季岱碑也被惊醒,他们不知道此碑到底为何物,第一时间就往山上而来,想问问顾元清是否清楚。 顾元清让二人在院中等候,随后又问道:“前辈,还有一事,既然修行界中每十年便会有人踏入试炼路,那对玲珑界的实力应该也相当了解,不知前辈能否说一说,我也好有个准备和目标。” 章玄林微微沉吟,说道:“对玲珑界中我近来了解并不太多,不过一般来讲,玲珑界中实力上限多为神台巅峰。” 听到这话,顾元清轻松许多,之前他听到章玄林说起玲珑界物资之丰富,连修行界内都比不了,还以为里面高手众多呢,可最后竟只是神台巅峰而已,那应该不足为虑了。 章玄林又道:“但也不排除有些人明明已是突破神台,却封印自身气息停留玲珑界中。” “多谢前辈,我明白了。”顾元清看了一眼旁边的纪青云,当时的纪青云便是这样,这样的话,也不过虚天境,还有足足百年时间,似乎问题也不太大。 章玄林看顾元清不以为意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怎感觉你并不明白,你可知浮游界若界争成功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自此之后,此界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由贫瘠之地,变为灵山灵地,不再有坠入魔域之危险,意味着此界之人不再困于牢笼。” 顾元清微笑着道:“其实,与这些相比,我更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存在造就了这样的规则,还是说依旧有人在维持着这个规则?” 章玄林不知道顾元清是自信还是真不在意界争,不过,他也只是一提,此浮游界业已脱离了灵墟宗的掌控,那这些事也与他无关了。 他摇头道:“这些问题谁也不知,至少修行界内应该无人知道,试炼之路自古就有,可能进去的人都只是道火巅峰之境,出来之时,也最多神台初境。根本得不到更多的消息。而玲珑界与浮游界不同,笼罩在某种规则之力下,除了试炼路之外,并无可直接进入的道路,即便天人也没办法。” 在这之后,顾元清又问出了一些疑问。 可章玄林也只是摇头表示不知,或许三日之后便会明了。 见再也没有更多的消息,李世安也等得有些着急,顾元清便先告辞离开,回了院中。 李世安确实有些心急,这座石碑比起当初的焚天塔还要更高、更大、更醒目,不用多想也知道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岱则轻松许多,笑道:“顾公子既然让我二人等着,说明这事儿或许没那么大的问题。” 李世安道:“此物让北泉山也为之震动,定然来历不凡,我担心怕是顾公子也是不知。” 季岱灌了一口酒:“那就更不用着急了,如果连他也不知,那我们就算着急也没什么用。” 正在说话间,突然看到院中突然出现的顾元清,连忙站起身来。 “顾公子。” “两位前辈不用多礼,都请坐吧,我知道二位想来问什么,不过此事我知道不多,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 顾元清将从章玄林口中得来的消息一一讲来, 李世安和季岱二人皆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他二人虽经历颇多,却不如顾元清有两世为人,绑定灵山之经历,听到其任何新鲜事物都不觉太奇怪。 他们有想过是不是哪一个高手降临了此界,或者说此通天碑是落入界内的法宝,可从未想过顾元清所说的这种可能。 最后,顾元清道:““这一切种种或在三日之后能见分晓,在此之前,大家稍安勿躁。” 奉天城,皇宫内。 皇帝李颢天站高处,望着那通天碑,沉声道:“现在有何消息?” 徐莲英躬身道:“回陛下,朝中各地皆陆续传来信息,大乾上下,无一处不可见到此碑。根据描述,所见之模样与在皇宫所看一般无二。奴才已传信荣乌道内,会尽快想办法摸清楚此碑之情况” “北泉山那边可有消息?”李颢天又问道。 “暂时还没。”徐莲英刚回完话,就见得旁边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递上火漆封印的信折。 徐莲英连忙道:“陛下,是北泉山上三爷传来的信。” “打开,念。” “是!” …… 片刻之后,李颢天先是神色有些凝重,忽然间双目中战意腾起。 天梯,界争?若是此界能够晋升,化为仙山福地,那朕是不是也可修行道胎、道火境?若是化为玲珑界,与外界时空是不是就不再是十载千年? 那我有生之年,或许能再见妙萱? 若真是如此,倒也不错,不管怎样,那就三日后再看究竟吧。 这一瞬间,李颢天想了很多,有帝王之事,有父女之情,他沉声道:“宣内阁诸丞至承天殿来,朕有话要和他们说。” “奴才遵旨。” 片刻之后,以李颢天为中心的大乾朝廷便动了起来,一封封信令迅速发往大乾各处,目前的状况,不出乱子才最为重要。 从北泉山的方向看去,这座通天碑在荣乌道境内, 说来也巧,顾元清之前的凝练的那一具香火分身正好,就在此方向之上,所以顾元清便想驱使分身到近处瞧一瞧。 来到这通天碑十里之外,才发现根本就无法靠近,有层层空间力量流转,将这方圆十数里地包裹中央。 和他一样来此一探究竟的人很多,但无一人能够真正走到近处。 任凭你如何前行,可当伱停下来时,却发现自己和此碑的距离根本没有减少。 “也罢,还是以后再慢慢打探吧,一百年的时间很长的。” 顾元清也没有强求,就让这个分身暂时留在附近,而自身意念回归了北泉山内。 三日时间,转瞬而过。 这日清晨,此碑忽然光华大盛,嗡嗡作响。 一个声音陡然在整个浮游界中生灵脑海响起,此声音低沉而庄严,不可冒犯、不可亵渎。 祂似乎只说了一个字,可这一个字却仿佛包含万意,道尽了一切。 后山中,顾元清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通天碑。 旁边的章玄林问道:“刚才,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你没听见?”顾元清诧异,他又看向纪青云。 纪青云也是一片茫然。 章玄林怅然若失,神色复杂:“果然传说是真,唯有此界土生土长之人才有这份机缘。” 第167章 天梯 章玄林又看了一眼顾元清,他多等了这几日,除了想看一看通天碑的机缘外,也想借机一看顾元清的根底。 顾元清是在这四年间突然崛起的,除了机缘巧合,奇遇造就外,还有一个可能便是被分神夺舍。 虽说从言谈举止来看并不太像,但这些东西都可以伪装。 可通天碑下的这份机缘却做不得假。 “难道他真是此界土生土长之人?据说一方世界在破灭之前,便会凝聚气运造就天命之人,从而殊死一搏,这顾元清或许就是这样的人,而现在此界倒也确实获得了这样的机会。” “若是胜了自此浮游变玲珑,再也不用担心被魔域吞噬,若是败了,这一方世界便再无机会可言了。” 诸般念头在章玄林心中闪过。 纪青云失望之色一闪而逝,他听闻通天碑一事,何尝不期望自己也能上得天梯。毕竟他曾在此界域生活五百年,可以说,比起此世界之中任何人都长,或许能有机会。 但现在事实已告诉了他结果。 “这是有人进入天梯了。”顾元清忽然道。 章玄林等向通天碑望去,果见有一个个名字在碑上浮现,名字的后方是所跨过的天梯台阶数目,此时都是零。 忽然上面变换的名字一停,李世安的名字固定在了最上方,名字后方的天梯台阶数变成了一。 顾元清观山看向了李世安所在,只见得此时的他已睁开了眼,在他手上赫然握着一个玉瓶。 “前辈稍等,我去取就回。” 下一秒,顾元清就跨越空间来到了李世安的身旁。 “你怎么这么快就退了出来,天梯可是每日只能进入一次。” 李世安看了看玉瓶,又看了看通天碑,问道:“距离天梯开启过去了多久?” 顾元清道:“也就短短几息的时间,怎么了?” 李世安喃喃自语:“才几息时间啊,我原以为过去了很久很久。” 顾元清感觉李世界安有些古怪,皱眉道:“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李世安深呼吸一口气,闭目片刻,才睁开眼睛,笑道:“让顾公子见笑了,只是踏入天梯,经历了幻术,那里面太过真实,没有恢复过来罢了。这天梯确实神妙,我在其中感觉都是一生过去,可在外界竟是只有片刻间。” 顾元清看出李世安的情绪依旧有些不对,便道:“前辈还是先好好休息,稳定心神,不要让此影响了修为境界。” “老朽明白!”李世安笑着点头。 忽然,听得哈哈哈一声大笑,二人转头望去,发现正是那季岱。 他笑着笑着,却又嚎啕大哭起来。 李世安问道:“季兄,你这是?” 季岱泪流满面:“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忘不掉啊!” 旁边院落的秦无涯闻声过来:“季前辈这是?” 李世安道:“伱应该还未登入天梯吧?” “未曾,刚消化了听到的声音中的消息,就听到这边响动,所以过来看看。” “那等会儿你进去便知。”李世安道。 顾元清问道:“前辈手中的玉瓶就是自天梯中得到的东西?” 李世安点头道:“应该是一瓶洗髓灵液,服之可改善资质,说来应该与顾公子山中灵泉的效果相差不多。” 正值这说话间,忽然瞧见通天碑上的名字有一位名叫申玉荣的,超过了李世安来到最顶端,其后面天梯数目则是贰。 皇宫之中,李颢天并未立马进入天梯之中,他对徐莲英,道:“吩咐天策府,记录下这天梯榜上出众之人,这些人或许都是天资不凡之辈,最好能掌握在朝廷手中。” “是!” 大乾边境边缘的小城之中。 “申三,你在发什么愣?大清早叫你干活,却在这里偷懒,怎么,你也想登天梯?也不自己照照镜子,自己什么材料心里没数吗?” “齐管家,凭什么我就不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下人服饰,手里提着扫帚。 “还敢顶嘴,我告诉你,少做白日梦,赶紧干活,今天上午要是打扫不干净这院落,就别吃饭!还有,以后少往小姐跟前凑,你什么身份?有的事情是你能想的吗?” 随后齐管家就趾高气扬的冷哼一声,出了这院落。 “狗眼看人低,再过些时日,小爷还不在这里干了。”少年低声骂了一句,将怀里的一个玉瓶藏得更牢实,他原名申玉荣,家里排名第三,大家都喊他申三,除了父母几乎没几个知道他的本名 闯过两层天梯,一瓶丹药,一门功法,让他本就不甘平凡的心自此燃烧起来。 天梯,便是通天路。 他出身平凡,家里连吃饭都困难,谈何修行,但现在,机会来了,他相信自己只要抓住机会便可出人头地! 如同申玉荣这样的人在天下间比比皆是,修行需要天赋、财力、功法,否则便是元士境都入不了。 现在上天给了机会,对那些不甘平凡之辈来说,就是最大的机遇,只要你闯得过天梯,那便应有尽有。 这一日之间,天下间几乎绝大多数的人都曾进入天梯之中,但能登上第二层台阶者寥寥无几。 北泉后山。 “顾公子,你可有登过天梯?”章玄林问道。 顾元清微笑道:“还未曾。” “为何呢?天梯之中哪怕过去一生,这外界也是眨眼之间。”章玄林道。 顾元清道:“不急,前面天梯所获之物,对我来讲算不得什么。前辈这是真决定要走了?” 章玄林又看了一眼那通天碑,叹息一声,说道:“该走了,该看的也都看了,有些事不得不提前回去应对,否则大难来时,悔之晚矣,劳烦顾公子将我二人送出山外吧。” 顾元清有些犹豫:“山内确实不行?” “确实不行,老朽已是尝试过了,即便顾公子松开了对我的神念镇压,但此山阵法,似乎自成一界,我之神念完全无法破开空间通过虚无之界联系本尊。”章玄林心中也是惊叹不已。 “那好吧!”顾元清一挥手,这二人便来到北泉山外。 章玄林顿时感觉浑身被压制的感觉消失,他尝试联系本尊,可片刻之后,忍不住高声道:“顾公子,老朽可能需要走得更远一些,在此山之旁,似乎依旧无法破开联系本尊。” 顾元清意念收收拢了北泉山的气息,传音说道:“你现在试试。” 章玄林此时再试,果是通过秘法感应到了本尊气息,他看向北泉山时,心中暗自一凛,这一幕说明了很多东西。 北泉山外依旧能遮蔽他与本尊之间感应,这说明北泉山中阵法本质层次或是在他本尊层次之上! 片刻之后,旁边的纪青云忽然身上闪烁光辉,凭空消失。 而章玄林正要被接引走,忽然从腰间储物袋中拿出焚天塔抛入山内。 “以前的都只是交易,那此塔便算与顾公子结个善缘,或许你可用得着。” 话语声落,章玄林之天人神念,破开空间被接引而去,接着傀儡身上闪烁光辉,凭空似被某处牵引而去。 顾元清并未阻拦,但他天瞳已然打开,目光洞穿空间,落入灵霄山底一处密室之中,那个消失的傀儡赫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抛了抛手中的焚天塔,轻声自语:“善缘吗?” 第168章 天梯幻境 这焚天塔确实好用,至少在此浮游界内好用得很。 但顾元清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出了浮游界或许也就差了许多了。 此塔是以魔气为给养,若换成其他地方,也就没办法轻易破开空间吸纳魔气,威力或许会大跌,但是其本身质地,依旧是一件不错的法宝。 这一个善缘来得突然,让顾元清想到了很多东西。 “或许,他是因为此界将要成为玲珑界有关。” 顾元清将焚天塔放入储物袋中,轻笑一声,看来即便修行界也是如此,诸般行事依旧脱不开利益二字。 观山之中,这方圆三千里范围皆入眼中,从这些人口中,顾元清大体能猜出天梯上面所需面对的将是什么。 “差不多了,也可以进去试上一试了。” 顾元清闭上双眼,就感觉识海之中,通天碑之虚影矗立,另一边是北泉山的虚影。 两者不同的是,通天碑虚影模糊,而北泉山的虚影则犹如实景。 “话说这通天碑的力量可相当霸道,也无须你同意,硬生生在你脑海中种下烙印,这种力量层次甚至远超过了任何已知的法宝。” “炼魔大阵、浮游界、玲珑界、天梯、通天碑、界争,这一些都不似天然存在,而是某种力量和规则所驱动,这一个世界或许远不是目前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顾元清意念触动了通天碑虚影,顿时感觉七彩光芒耀眼,待其敛去,眼前的一切已化为一条通天台阶直上云霄。 顾元清淡然看着这变化,有着灵山试炼和听到的其他人的遭遇,早已心中了然。 随着一步迈上,顾元清只感觉眼前陷入黑暗。 砰砰! 一阵拍桌子的声音传来,顾元清被惊醒。 抬起头来,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秃头中年男子,端着水杯,冷脸站在旁边:“大清早的就在睡觉?东西呢,改好了没?” 顾元清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这是前世的项目主管,名叫黄有华。 再看周围,还是那工作了数年的地方,工位上的一切都熟悉得很。 “嗯?前世?” 一个念头闪过,顾元清忽然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来到窗边,看向外面,高楼大厦,车来车往。 主管黄有华怒道:“顾元清,为你话呢,伱这是什么态度?” 周围的同事闻声,纷纷看了过来。 “这一切都还挺真实的,只是……” 顾元清闭目内视,只见得脑海之内,北泉山的虚影依旧清晰可见。 “遮不去绑定的灵山,终究还是差点意思。” 顾元清伸出手来,抹在玻璃上,感觉与现实一般无二。 “顾元清!”黄有华将水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顾元清淡然回头看了一眼,黄有华如受重创,仰头倒下。 而顾元清的手已是穿出了玻璃,随后迈步一跃,直接到了半空之上。 办公室内,惊呼一片,他们跑过去低头看下,随后又抬头看到了半空中的顾元清,张大了嘴巴。 顾元清略有诧异,这幻化出来的人反应竟是如此真实。 不过,他也并未管,认准了家乡的方向,御空而去。 空中飞行,偶见飞机飞过,一切都与现实无异。 一个时辰之后,他便回到老家,见到了前世父母,他们看到顾元清回来,惊喜万分,嘘寒问暖。 当夜,家里宰鸡炖肉,连味道都那么的熟悉。 夜晚,睡在房内,还接到同事电话,问其今日之事。 随后他在网上视频竟还刷到,有人在飞机上拍到他的身影。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感应着幻觉之中的父母熟睡,顾元清一声叹息。 “若非是明知这是假的,真想再待上一阵子,因为哪怕这里过去无数载,外界也仅仅过去瞬间。” 顾元清放开了意识对记忆的压制,一切都回想起来。 凝神于目,洞虚天瞳之下,眼前的一切开始消散。 “这幻境本是磨炼心性之用,可惜了,对我来讲并没有半点用处。” 顾元清踏入了第二层。 依旧还是幻觉,他看见自己这一世的父母侥幸未死,并在王府立下大功。 “唉!” 一声轻叹,幻境破灭,他也踏上第三层。 依旧还是幻境,他看到自己李妙萱未走,他成为驸马,各种修行功法任其挑选。李妙萱登基皇位,他也自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这一切依旧无法压制绑定的灵山虚影。 第四步,终于不再是幻境,换成了真武初境的对手,第五步,真武中阶对手,第七步,真武高阶。 第八层台阶对手到了道胎初境,第九层道胎中境…… 顾元清神台修为,这些对手连他一招也接不下来,一路前行,到第十六层,他的对手终于换成了神台境。 这挑战也终于有了些许意思,但依旧不是顾元清的对手。 他一口气来到了十九层,面对神台四重天的高手,才真正有了一丝大战的味道。 鏖战百招,顾元清将之镇压于北泉山虚影之下,却并未再向前行。 念头一动,退出了天梯之外。 睁开双眼时,就见得一道七彩之光一闪而逝。 一大堆物品出现身旁。 突然他轻咦一声,发现这些物品之中,竟有许多铸就神台之物,其中还有一块凤金和一块七彩陨,这二者皆是他通过第十五层的奖励。 顾元清若有所思。 “我就奇怪这些前来试炼的人,明明已是道火巅峰,突破神台在即,却没带多少铸神台之物,原来如此。” 将这些东西一一放入储物袋中,这些奖励的东西大半都是适合各自修行阶段所用之物。 比如道火境,基本都是淬炼躯体之用,而神台境则多是铸神台的奇物。 “通天碑,试炼天梯,倒确实有点意思,那天梯向上望去,步数不知几何,难怪就算章玄林乃是天人,依旧对此心动。” 而这时,顾元清的名字便排在最顶端,下面的一连串所跨越的台阶皆是一层、二层,唯有他一人遥遥领先。 天下间的人皆是见之惊叹,却又无一人觉得不对。 在此界,他的名字早已传遍天下,仙神一般,能做到如此,理所当然! 斜月界,百凤山,五大世家之白家驻地。 五大家族之人齐聚此地。 “诸位,此次界争之事,应都知道了吧?我斜月界排名末位,百年之后,便要与那选中的浮游界一战,对此,诸位如何看?”说话的是坐在上首的白家家主,白昌弼。 “区区一浮游界而已,即便百年时间,那又如何?”一名华服老者神色淡然。 第169章 众生百相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附和。 “陈家主说得对,区区浮游界,何至于白家主要动用斜月令将我等人召来。各位说是不是?”坐在左侧的男子,面如冠玉,看起来只二十余岁,懒散地窝在椅子上,连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一名白发年迈妇人手持龙头拐杖,整个大殿都抖动了一下,她沉声说道:“童家主此言诧异,既然能触动界争,那便说明此浮游界有挑战我等的可能,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 坐在上首的白昌弼开口说道:“纪仙子说得对,各位家主,据古训所言,界争开始,浮游界便会有通天碑降下,天梯开启,各种神物、功法、法宝赐下,就算再是贫瘠之地,得如此多天材地宝,也不可小觑。” 懒散男子喝了一口茶水,懒洋洋地说道:“那又如何?这些东西,我玲珑界中难道就缺了?可成就神台者又有多少?那浮游界内,巅峰修士也不过道火境,真有好苗子,怕是也走了登天路进了修行界,百年时间,转眼即过,即便有那么几人天资不凡成就神台,又怎及得上我玲珑界内,无数载的岁月累积。” 华服老者也淡然说道:“且不说现在浮游界越发破落,就算古籍记载,又有哪个能界争成功了的?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该不是白家主不会是另有图谋吧?” 砰! 年迈妇人将拐杖重重在地上一杵,冷声:“陈家主,慎言,白家主乃是未雨绸缪,这是界争,不是小事,关乎我整个斜月界的安危,若是败了,本源被浮游界所夺,此界坠入魔域,从此再无崛起之日,不只我几大家族,连这亿万生灵随便有覆灭的可能,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纪玉环,少扣这些大帽子,我陈同明也不吃这一套,白家主,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要是没其他事情,陈某可就不奉陪了。”华服老者冷哼一声。 “面对界争,任何谨小慎微也不为过,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所以,我准备动用一次斜月令,开启五方大阵,跨过通天碑,一窥天梯榜。” 此人一出,当即有人色变。 “不行,开启五方大阵,我每家需耗上品灵脉五条,你白家财大气粗,自然无所谓,但我陈家可没这余粮。” “我童家也耗不起,五条上品灵脉,可养五位神台修士。” 白昌弼却未理会二人,而瞧向右侧一直未说话的老者,此人一袭黑衣,神色淡漠。 “王兄,你怎么看?” “可,不过,时间就定在十年之后,此时的浮游界,看了也无用。”黑衣老者淡淡说道。 陈、童二人闻言顿时不再说话,两人的眉头却是紧锁。 白昌弼微笑道:“我也正是此意,到时若那浮游界真有威胁,说不得只好耗费斜月界的底蕴,动一些手段了。” 黑衣老者微微诧异:“据传通天碑下,即便天人也是束手无策,白兄竟还有手段?” 白昌弼淡淡道:“若是在外界,别说天人,即便是仙也难以突破通天碑之领域,但浮游界和玲珑界本是同源,而我白家传承数万年,恰好也知道一些其他人所不知道的办法,现在关键便是,是否能找到并定位此浮游界,也得摸清楚是否值得动用这些手段,毕竟,这代价有些大。” …… 通天碑的降落,对于浮游界的人讲,所带来的变化太大了。 整个界内都掀起修炼之潮,这原本对普通人几乎关闭的道路似乎一下子敞开了。 登入天梯,几乎不耗费什么时间,就算七老八十之人,也愿意去尝试一下,若能通过获得奖励,即便自己不用,拿给小辈,或者出去卖也能值不少钱。 但这样一来,却也出了乱子,那幻境犹如真实人生,进入一次两次倒也无碍,可若是进去多了,便会扰乱原本记忆。 不少人受之影响变得疯疯癫癫,心性大变者更是屡见不鲜。 怒斥官府,言道自己乃是皇帝者也大有人在。 大乾朝廷连忙下发公文,官府宣导,此事才算勉强控制下来,但为奖励而犯险者依旧不少。 对此,毫无办法,通天碑领域笼罩下,进入天梯根本无须外物,只要心念一动便可踏入。 甚至有些人过得落魄,为求在那幻境之中逍遥快活,即便一死也在所不惜。 在北泉山中,顾元清外观天地也由不住沉默,这便是人心,众生百相,所求不一,对有些人来讲,外面是一辈子,幻境之中也是一生。 不过,与这些年纪大,履历丰富之人相比,年岁幼者便占了便宜,他们心性单纯,反而不易受幻境迷惑,受益众多。 这日,顾元清来到下面院中,看着一身憔悴的季岱,皱眉道:“季前辈,伱不能再进去了。” 此时的季岱面如枯槁的躺在椅子上,浑身邋遢,散发酒意,不像是一个道火境修士,反倒像一个酒鬼,眼神黯淡无光。 面对顾元清,他也只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多谢顾公子,可这终究是我的心劫,若过不去,我一身修为或许唯有止步于此,眼下如此机遇,又怎可就此放弃?” 李世安一声叹息,将顾元清拉到院外。 “季道友本也出身富贵,结发之妻与其青梅竹马,可被人设计,亲手杀妻于床,事后才知真相,但已悔之晚矣,他发妻死之前只问了一句:为何不信她?而这句话便跟随了他一生,哪怕现在依旧也过不去这个心结。” 顾元清又问道:“你呢?前辈,我看你近日神情也略有不对。” “天梯幻境,暂时我也不敢再进了,一入其内,便被蒙蔽了记忆,虽说每次依旧能破开幻境,但这些日子下来,心神已然不静。”李世安神色复杂,有些事即便是过去也是一道坎。 顾元清微微点头:“前辈心中有数便行。” 回到自己院中,顾元清则再次进入了天梯试炼之中。 通天碑领域之下,天梯试炼每日皆可进一次,要么自失败处开始再次挑战,要么从头开始,而前三步的幻境便如拦路猛虎,挡在无数人身前。 不过,与他人不同,有灵山虚影在,幻境蒙蔽不了他的记忆,自然也无法对他的心神造成冲击。 而顾元清每日皆从头开始,只为刷那凤金和七彩云铁的奖励。 第170章 九年之后 天梯的奖励并不固定,不是每一次皆可获得此二物。 这些时日的累积,已是足以顾元清铸就神台二层所用。 只是依旧远远不够,他根基太厚,神台总共九层,所耗太多。 这日他又听得山外响起锣声,抬头望去,洞虚天瞳穿越空间来到魔域之中,瞧见了铜锣大尊的身影。 他抬手遮蔽山中之人对外感知,北泉山缓缓在魔域之中出现。 顾元清站在山顶遥遥拱手:“铜锣大尊。” “你竟然还在?”铜锣大尊萌三瞪大了眼睛。 顾元清微笑道:“既已租了你们的地,我还能去哪儿?” 铜锣大尊点头道:“那倒也是,现在你们人族是越来越乱,与地窟战斗尚未结束,却与七个妖族之间大战一触即发,待在这里还算安全。” “所以听闻大尊前来,我赶紧出来把租子交了,不知这次大尊可有将铸神台之物带来?” 铜锣大尊咧嘴一笑:“那是当然,伱这禅心魔竹不错,家里的小崽子们喜欢的不少,这次出来还有人问,我便请示了族里长老,将东西一起带了过来,恰巧前些时日,我们与天狐族做了个交易,连凤金也有一块,算你运气不错。” 顾元清顿时笑意更浓:“可还是按照以往的价格?” “族里说了,五十年内,和你交易的价格不变,五十年后就要另外谈了。” “多谢!” 一人一熊,这便开始交易起来,别看这萌三大大咧咧的,数算之道可是不差,连半点错误也没有。 看着铜锣大尊远去,北泉山慢慢没入虚空之中。 魔域大乱,更不适合再露面了。 而天梯之下,他也不再紧缺神台之物,而魔域人族也与他无关,眼下最好的结果便是岁月静好。 不久之后,就到了九月。 顾元清一具香火分身到了奉天城内,将早已期盼已久的李程颐接回了山中,随之一起的自然还有宫女、厨师、授业的先生。 北泉山中再次热闹起来。 大半年过去,李程颐长高许多,一身修为也到了真武三重,课业和修行之后,每日都在山中乱窜,身后跟了一大群鸟兽,俨然长了山大王一般。 这些山中百兽已是向着灵兽进化,灵智非凡,可比翼孩童。 那被取名黑羽的山鹰和猴王,其二者实力,竟已是可以比肩真武巅峰。 至于那只白狐,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体内却已有内丹开始凝练。 不得不说,这些兽类占据先天之优势,只要资源足够,其实力成长速度,还在人类之上。 李程颐兜里的好东西也是不少,他每日也皆会进入天梯试炼之中,孩童心性,并无所缺,诸般幻境根本拦不住他,虽无天瞳,也无灵山,可却一眼便可勘破幻境。 顾元清问他怎么看破的。 他愣愣地看着父亲:“一眼看去就是假的啊。” 顾元清哑然一笑,或许这就是赤子之心,无需用术法,一切但凭心意灵觉。 除了每日课业和修行,其余时候顾元清不会去管李程颐要做什么,这般年纪本就是玩儿的岁月。 岁月悠悠,转眼浮游界中已是九年过去。 这九年,浮游界中变化可谓天翻地覆。 原本的贫瘠之地,早已是遍地灵气,即便远隔数万里之遥的大周也是如此。 修行盛世也就此到来,原本难得一见的道胎境,可早已突破百人。 而此时,道胎境已不敢再称宗师。 道火境修士也有十七人之多。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随着灵气增长,这方世界越发适合修行,再有天梯之助,可说每日皆有变化,早非当初能比。 真武境的修士可谓是遍地皆是,若不成真武,甚至连普通衙役都没资格去当。 而随着这些人成长起来,或许要不了多少年,道胎修士便会井喷而现。 其受益最大的依旧是朝廷和各大宗门。 朝廷有北泉山作为靠山,进入灵山修行者,修为提升飞速。 而各大宗门驻地之山,本为山脉地气凝结之所,在渐渐凝聚灵脉。 至于北泉山,其变化比其外界还要来得更大。 其高逾三千余丈,山中之地也越来越大了,山中景色越发灵秀,灵气缭绕如烟,时隐时现,泉水化为溪流,潺潺流淌,如梦如幻,宛如仙境。 此山成长之时,在顾元清有心牵引之下,早非当初的一峰独立。 而是化为了山脉状,十数座山峰林立,峰岗叠耸,壑谷纵横,当然,最高的依旧是那顾元清所在的山峰。 不过,你若是从外面看去,北泉山所占之地,依旧是原本大小,山中一切皆笼罩在云雾之中。 山中多了一些亭台楼阁,这些皆是顾元清所为,御物之术下,诸般建筑可一日而起,而且皆是精美绝伦。 而北泉山虽依旧处于洞天雏形的状态,可灵气如池已是突破成为四阶 而顾元清对此山的掌控,只从其地貌改变就可见一斑。 这九年过去,整个浮游界其大半都已被北泉山力量所笼罩,而顾元清所观的之山,早已囊括了大半个浮游界。 他的修为虽依旧还在神台境,可他的气息和道蕴却超其上。 他的心性也因为所观之天而变化,俯观天地,万物皆掌于手,自可养出一股常人所不及的气魄。 超然于世的气息萦绕周围,一举一动皆有道蕴相随,一眼看去,就觉并非世间之人。 他自己还不觉什么,可目睹这些变化人,包括李世安和李颢天,对其敬畏之心都越来越重,说话之时,不由自主的会变得谨慎无比。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面对这种伟力,哪怕修士和皇帝也是如此。 而唯一觉得他没太大变化的只有李程颐。 此时的他已是十三岁,早已成了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继承了李妙萱的优点的他,眉如新月,目似星辰,自有一股常人难及的英气。 “父亲,孩儿准备下山了,可能以后来山里的日子会少一些了。”李程颐跪拜在地。 “你决定了?” “父亲心中只有道途,看不上这皇朝俗事,但孩儿却想去其中走上一遭。记得父亲说过,这人生之路,就是各种风景,只有自己亲身看过,才知到底如何。 皇爷爷也只有我一个孙儿,孩儿不想让他失望,九十年后尚有两界之争,此等大事,对此界来讲,万古未有,孩儿也想亲身参与其中,至于最后坐不坐那皇位,等孩儿一切看过了再下决定。” 顾元清看着眼前长大的儿子,雏鹰终于要开始试着飞翔了,道:“既然已下决定,那便去做吧,只要你能记住,这山中尚有为父在,便无须担心太多。” 李程颐意气风发,笑道:“孩儿倒不希望真有父亲出手的那一天,那岂非显得孩儿太不中用。父亲你在山中好好修行便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去吧!”顾元清微微一笑,抬手一挥,李程颐也已到了北泉山下。 他抬头看向北泉山,这一次他父亲未将他直接送到奉天城内,也就是告诉他,以后的路得自己试着开始走了。 斜月界内,百凤山上,白昌弼数百丈之神魂立于九层神台之上,显现于半空之中。 那极遥远处,同样有五道神魂屹立。 他手捏印诀,喝道:“起!” 手中斜月令飞起,绽放光芒,下方大阵随之而动,五条上品灵脉开始燃烧,灵气灌注阵内,整个白凤山化为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与之同时,另外四道光柱也显现出来。 五枚斜月令彼此呼应,无数符文线条显现虚空,最终化为完整大阵。 只见中心之处,天地碑虚影若隐若现,天梯榜单缓缓显现。 此时,试炼之路已关闭,天梯隐没,唯有天地碑领域之处还会存在此榜,所以榜单之上所显现的便定然是参与此次界争的浮游界的情况! 第171章 斜月界的图谋 阵中五人皆凝目望去。 只见得从上到下依次排名为: 壹顾元清贰拾贰 贰邝同义壹拾陆 叁樊宏清壹拾伍 …… “此浮游界已有人闯过天梯第二十二层?” 看到榜首之人,阵中五人皆心中略惊,天梯第二十二层意味着此人修为已至神台七重,可再看其下之人,又才放下心来,这才是一方浮游界正常的情况。 随着灵脉燃尽,阵法消散,天地碑虚影和天梯榜皆隐没虚空。 另外四道神魂虚影借斜月令之力显现白凤山顶。 其中两人脸色冷峻。 “白家主,这便是你执意开启无方大阵所想看到的东西?结果如何?此浮游界内神台修士不过区区两人,连道火修士也才十七人,你白家财大气粗,毫不在意,但我陈家可陪你玩不起。”陈宗尧轻哼一声。 “唉,四条上品灵脉,算是浪费了。”童南阳摇头一叹。 白昌弼不理会二人,这二人一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另一个懒散至极,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即便修为高了,却心性难改,若非五方斜月令之二分别掌握着此二人之手,他甚至不屑与其交往。 他看向黑衣老者,问道:“王兄,伱如何看?” 黑衣老者淡淡的道:“不足为虑。” 听得这话,白昌弼心中微微一沉,说道:“王兄,此界通天碑降下这才十年,便有了神台七重修士,对此,难道我等不该重视吗?” 白发老妪纪玉环道:“不错,此人现在便有了神台七重,距离界争尚有九十年,到时其修为怕是已至神台巅峰,甚至突破虚天,必成大患。” 陈宗尧冷笑道:“纪玉环,此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虚天境若真是那么容易成就,你也不会困于神台巅峰三百年了。 浮游界内,一无功法,二无灵气,三无引路之人,即便有天梯之助,想成就虚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看,你是越活胆子越小,看到一个神台七重就吓成这样。 再说了,此浮游界中也就这顾元清一人值得一看,其余皆是蝼蚁,即便他一人是成就虚天境那又如何?我斜月界中难道就没有?” 此话出来,好一阵儿无人回应,陈宗尧立马将目光移向童南阳,见其正打着哈欠, 嗯?你一个神魂打什么哈欠? 童南阳愣了愣,似乎这才想起了陈宗尧所说的话,点头道:“陈家主说得不错!” 白昌弼冷冷说道:“两位家主此言差矣,面对界争,任何小心都不为过,能知道对方此时便有神台七层的修士,这次启动大阵一窥天梯榜便是值得,你说是吧?王兄!” 黑衣老者这时才缓缓开口:“白兄打算如何做?天地碑下,就算我等知道有此隐患,又该如何解决?” 白昌弼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王家这老东西没糊涂,那一切都好办,陈、童二家忌惮白家势大,向来以王家唯首是瞻。 “我白家祖上曽在古界之中巧然得了一块破界梭,此物流传至今,便是为了可能发生的界争之事,我白家愿意拿出此令,渡过此次危机,不过,此物本非神台修士所能催动,所以想要使用需付出些代价。” “破界梭?这是何物?难道可破开通天碑的笼罩?”陈宗尧道。 白昌弼淡淡道:“通天碑乃上古神物,想破开其领域自是不能,但是,此物却与通天碑一脉相承,能带人入内,不过,仅能使用一次,便会破碎。” 黑衣老者王世鸿看向白昌弼:“据闻白家祖上出过天人,来历不凡,看来所言非虚啊。只是,不知你所言的代价是为何物?” 白昌弼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道:“诸位一时间,可能还未想明白此物的价值,那白某就先说来几位听一听,界争对我斜月界来讲算是危机,但同时也是机遇。” 陈宗尧冷哼一声道:“这何须你来说,只是一个浮游界之本源对我玲珑界来讲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打不破虚天上限,便没多大用处。” 白昌弼淡然道:“陈家主这话当然也有道理,不过天梯奖励之物呢?” “我等外界之人,去了浮游界中,也登不了天梯吧?” 白昌弼微笑道:“我等登不了,可此浮游界中的人能登,若是浮游界中人为我所用,那他们所获之物,岂非也是我等所有。” 这话一出,在场四人其本尊呼吸都稍有停顿,天梯奖励非同寻常,其来历不可知晓,有人猜测为上古法阵所凝练。 虽说大半东西对他等都是无用,可偶尔却有各种神物、功法。这些东西即便对他们来讲,也大有用处,或可借此踏破神台,进入虚天。 黑衣老者王世鸿缓缓开口道:“若要使用此破界梭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第二个,界争未起,浮游界不显,你又如何定位此界?” 白昌弼微笑道:“界争虽未正式开始,可既已选定,白某自然有办法定位,此事是我白家机密,就不便对诸位说起了,至于代价,需九条上品灵脉,九名神台高阶修士之神魂之力,这九人催动破界梭后,或将跌落神台,根基受损,” 众人闻言脸色都沉了下去,所谓神台高阶,那便至少是神台七重以上,在他等家族都是中流砥柱,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白昌弼又道:“我白家出一名神台高阶修士,上品灵脉一条,一枚破界梭可携六人,我白家去两人,而浮游界中所获之物,我白家要四成。” 陈宗尧顿时怒了:“岂有此理,那你白家岂非出力最少,所获是我等四倍之多,我陈家可不做这冤大头。” 白昌弼淡淡道:“如果陈家主不愿意,大可现在离去,我们剩下四家商议即可。至于代价,无非一两位神台修士而已,若能换一人成就虚天,相信这其中得失,大家都能算得清楚。而我白家付出了破界梭,还需定位浮游界,自然要拿大头。” 陈宗尧看向童南阳,见一向与他共同进退的童家也不为所动,顿时脸色一沉,不再说话,留在了原地。 白昌弼微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一起商议具体的事情吧。” 求月票,最后两天了,诸位老板看一下手中还有月票不,留着也是浪费了不是? 鞠躬! 第172章 划分蛋糕? 北泉山顾元清所在山峰的西侧悬崖边上。 顾元清手持钓竿,吊线没入云雾之中。 魔域内,悬崖峭壁之侧,一棵一米之高的树木之上,有数颗红色果子迎风摇曳,其中有一颗显得特别娇艳欲滴。 香味随风飘得老远,一条手臂粗细的浑身闪烁银光的头顶冒着两个角质小包,的丈长银血蛇在三丈的左右的位置,紧紧盯着这一颗果子。 别看此蛇不大,可从其头顶将要长出的角可以看得出,此蛇距离化蛟只有半步之遥,其一身实力已是在神台层次。 此蛇在魔域也甚为稀少,其血可以炼丹,是神台境修行所用的淬神丹的主材之一,其蛇胆可解百毒。 这九年来顾元清也只钓到过两次。 自从六年前天梯之中得到一本岐黄丹经之后,其中有几种丹药适合神台所用,他便来了些许兴趣,这几年来,在修行之余,他凭借千古无二的悟性,和观山对万物的了解,对丹道理解甚快,即便并无师承,可自行琢磨依旧炼出了几种可用之丹。 这淬神丹便是其中之一,若是不加这银血蛇,淬神丹便是七品之丹,对道火境有所益处,若是加入此蛇血,则可丹成六品,对他自己也大有用处。 而今日恰巧就遇到了一条,所以他相当谨慎。 此蛇胆子甚小,而且天赋神通就是遁术,隔界钓取,若非上钩,很容易被其逃脱。 眼见着此蛇越来越近,顾元清将自身神念波动尽数平凡,心无外念,等其上钩。 可忽然一阵大风刮过,那只背生双翅,浑身雪白,独角异兽已然来到跟前。 顾元清脸色一黑,抬头就要钓线抬起,可这只异兽一声轻啸,独角光芒一闪,无数道利刃斩过,这一连串攻击组合,瞬息之间就将隐藏的钓线斩断。 看着被拉回来的空荡荡钓绳,顾元清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是九年了,这家伙就从来没有消停过! 经过这么多年的了解,顾元清对其实力也是大略了解了,这分明是一只天人境的大妖,而且精通空间之道,远非自己所能钓得起来的。 “可惜了,若不然又可以炼一炉六品的淬神丹。” 顾元清摇了摇头,也是无奈,暂时只有忍了。 丢了银血蛇,顾元清也没有继续天钓的兴致,散了真元凝聚的钓竿,站起身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北泉山顶不断有空间涟漪荡起。 因为通天碑从天而降,加上此界因北泉山中逸散开的力量引发的自我蜕变,这一方空间所能承受的极限大幅提升,所以哪怕过去九年,北泉山依旧未破开此界。 当然,若是顾元清与北泉山合一,心神催动北泉山的力量,或能打破通天碑的封锁,但他并未这样做。 不论是他还是此浮游界都正值实力迅速提升的时期,有天梯出现,加上魔域魔气转化的灵气资助,资源也够。 所以,他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安宁。 他施展洞虚天瞳看了一眼李程颐,见其正跟在李颢天身边学习处理政务。 又低头看向李司安,见其浑身道火燃烧,体内真元充盈,身上道机萦绕,分明也是到了突破神台境的边缘。 他又看了一眼灵霄山的方向,随后微微一笑,自语道:“虽说李前辈在天梯上的排名不及这樊宏清,可若不出意料,此界第三个突破神台的应该会是他。” 一只半人之高的山鹰落下,踮起脚将头伸向顾元清,顾元清摸了摸鹰头,笑骂道:“一天少打架,最近你都快惹得天怒人怨了。” 随后,他漫步而下,见冯大娘正在空地上练习刀法,其修为已是初入道胎境,手中血虎妖刀已被顾元清抹去了其中血气,虽说品阶降了半品,但使来却顺手许多。 她看到顾元清,连忙停下身来,行礼后,结结巴巴说道:“公子。” 顾元清笑道:“你继续修行吧,不用管我。” “公子晚上可要吃点什么?”她的发音并不太标准,说话磕磕碰碰的,这是近些时日才开始学习说话。 她属于先天聋哑,听不到声音,自然也学不会说话,可幸运的是,她遇到了顾元清,在顾元清的心印之术中知道了说话该是怎样。 而随着她突破道胎,对自身控制上了一个台阶,凭借宗师感应,从另一个途径知道了声音到底为何物,这才开始慢慢学着说话。 “那大娘就随便为我炒几个菜吧,似乎也快有六七天未曾吃什么东西了。” 冯大娘顿时一喜,露出笑容,结巴道:“我这就去准备。” 她感觉在这山中,根本帮不了顾元清什么,唯有这时,才感觉自己有点用处。 看着冯大娘急急忙忙的去准备饭菜,顾元清摇头哑然一笑,可这时,他忽然瞧向了西侧距离北泉山六千余里的地方。 那里,一道空间裂缝陡然开启,一道青色玄光飞出,随后青光敛去,露出六个人影,悬浮空中。 神台强者气息肆意绽放,他们的神念毫不顾忌的向四周扫去。 地上修行之人皆感觉不对,抬头望去,修为深者,眼力也好,见状都是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这几人服饰分明不是大乾之人。 半空中,王家的王宇驰看了看手中的破界梭,其上面已是裂纹无数,他心疼的将之收回储物袋中。 “这就是浮游界啊,这里的灵气也并未如传言中那样稀薄。修士倒也不少,只是这修为弱了些。” 说话的是站在最左侧的国字脸男子,此人乃是陈家的陈正峰,神台九重修士,陈家家主陈宗尧第七子。 “这何其正常,若连灵气也没有,有何资格开启界争。”来自纪家的纪渊淡淡回道。 “这倒也是。有灵气也才意思,若不然在此界待九十年,别说修为寸进了,怕是连现有境界都维持不住。”陈正峰道。 “那便是通天碑啊,巍峨参天,气息不可捕捉。不愧是上古神物,非我等修士所能窥伺。”一个看起来清秀文弱的青年眺望远处,他来自童家,名为童跃飞,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实则已是七百之龄。 “能召来天梯长存,一界之人可同时登梯,也只有此神物能做得到。” 陈正峰的眼中贪婪一闪而逝,这等神物虽好,可以他等修为怕是连触碰都触碰不到,他又看向这片天地,露出微笑,说道:“现在我倒希望这里人修为能高一些,如此才能踏上更高的天梯,若只是现在这点实力,几十年收获还未必能补得上这次的消耗。” 这六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将此界视为囊中之物,但六人站位却又泾渭分明。 童家、陈家和王家站一边,白家二人和纪家站边,各自都是三人,谈话之时看似和谐,却又相互戒备。 此六人皆是五大世家家族内嫡系,最弱者也是神台九重,既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块蛋糕怎么也要拿到手中。 即便已分配了份额,可若是修为太低,根本就没有话语权,被人做了手脚也不自知,那就亏大了。 一直神念打探信息的王宇驰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白剑飞,缓缓说道:“白兄,既然是我六人到了此界,那份额也已划定,那便也划一下地域吧。” “这是要划分蛋糕?”顾元清远远望着,并无动作,他十分意外这几人的突然出现。 天地碑笼罩下,按说无人能破界而来,从这几人的散发的气息来看,其似乎也不过神台境界,是如何来到此界?又是来自何处? 第173章 这是想在此界养猪? 白剑飞淡淡的道:“此界之中,至此不过神台修士二人而已,唯一值得注意者也就那顾元清,何必太过着急。” 王宇驰道:“正是因此,才要划下地域,此界神台修士如此之少,九十年时间又能出几个高手?若到最后,连神台高境之人也没几个,我几人过来岂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 白剑飞道:“那依王兄之意该如何?” 王宇驰道:“此界份额,你白家占四成,我王家三成,纪家、童家和陈家各一成,大家不如按此划下地域,谁的地域能出高手,能从天梯之中得到什么东西,就看各自手段。” 白剑飞眉头一挑:“听王兄之意,似准备要传法于此界?” 王宇驰露出笑容:“这有何不可?如只是为界争,我等随便一人便可将此界杀个干净,可那又有何用?说到底,我等来此是为天梯神物。” 陈正峰附和说道:“王兄此计甚妙,此界之中并无高手,我等便可布局于此,不如就在此界开宗立派,传下修行之法,指引前路,借此收拢人心,培养高手,一来可将此界之修士掌握于手,二来,这猪总得养肥了杀才划算。” 王宇驰颔首道:“王某正是此意,暂且不说天梯神物,只谈通天碑下,高手越多,此界之本源便越厚,界争之后我斜月界所获也就越多。” 此言一出就连纪家也点头同意,来此界付出太大,前后耗了六条上品灵脉,一位神台七重高手跌落境界,若是最后只得了仨瓜俩枣那就亏大了。 白剑飞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族人。 白尚辉微微点头,说道:“二哥,我看此计可行,此浮游界确实太弱了,若我等不做些什么,怕是最后成神台者也无几人。” 白剑飞沉默片刻,说道:“神台九重这是底线。” 王宇驰微笑道:“白兄大可放心,我等可不是蠢货,不会养虎为患,若真有人成就神台九重,其身家性命也必然是在我等掌控之中才行。” 说到这里,他伸手虚空一拿,就见一物自一府邸书房之内飞起。 “刚好王某看到了一幅舆图,诸位可一观。” …… 顾元清默默听着,这几人就这么大咧咧的在空中划分起地域来。 “六位神台九重的高手,有点意思,听其话语都是来自此次界争地域,不愧是玲珑界,与浮游界完全不同,哪怕排名最末,竟也有这么多高手。” “不过,想将此界当猪养,那就打错了主意!” 顾元清淡淡一笑,神台九重值得重视,可也未太过在意。 在他看来,还比不上天人神念的道火境,因为天人神念哪怕只有一缕,也有天人手段,而顾元清自身就在神台境,哪怕差了几个小境界,可在力量层次上却是相同。 更何况,此时不比往日,大半个浮游界都在北泉山的笼罩之下。 虽然说北泉山外不如北泉山内这般,连天人力量都可反手镇压,但只要在可观山范围内,神台九重掀不起任何风浪。 他之所以没有立马动手,一来是想听一些东西,二来毕竟六人在一起,他们未必没有底牌,这下方不远处就是大乾城池,若是不小心逃脱一人,波及下面,立马便是死伤无数,但听到最后心中忽也另有想法了。 “此界并无高阶修士,除我之外也不过仅有一人成就神台,即便我这几年来已将神台功法放入下方藏书阁内,天梯之中也偶有人获得修行之法,可无人指导,拿着秘籍也是无用。而我自身还要修行,也无太多时间指导他人,这些都限制了此界修士的发展。这几人想在此界养猪收割,我何不也借他们之手壮大此界?只是如何去施为还需想一想。” 念及此处,顾元清便决定按兵不动,定下计策再行事,若真能借他人之手又何乐而不为,能省却一大堆事情。 那玲珑界的实力尚且未知,能壮大自身总是好的,何况界争也非他一人之事,总不能做个保姆,事事冲在前方吧? 正自思量间,就见这六人定下三日之期,分四个方向而去,却是准备一看此界之大小,摸清情况,从而划下界域而治。 顾元清依旧未动手,他所在意的人就只在奉天城中,只要别有人不长眼,或者大开杀戒便可,一边旁观,一边想着后面如何借力更好。 可其中一人,好巧不巧正向着这北泉山的方向而来。 此人正是那白剑飞,他一路飞来,神念肆无忌惮的扫向下方,真武境的武者只感觉有些不对,可道胎境以上修士则纷纷心中一惊,转头四望,只是并无一人察觉到半空之中的白剑飞。 “咦!” 白剑飞忽然有些惊讶,因为随着前行,发现灵气越发浓厚,渐渐地其中灵气竟与玲珑界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而下面的人修为高者也越来越多,连道胎境也是不少。 “那前方莫非是此界灵脉汇集之地,若是如此,此界修为最高者,也就是那顾元清定然居于其中,正好先将之拿下,掌握于手再说。” 他来此界前,其父便曾说,此界之中这顾元清或为变数,能在浮游界中短短时日成就神台七重,必被气运所钟,为此界天命之人,要么杀了,要么必须掌握在手,此话他一直记在心中。 他一路前行,就看到了被无数修士驻地所拱卫的北泉山,他站立虚空,俯瞰而下。 “这座小山想必就是这一片地域的灵气源头,如此浓厚的灵气,地下灵脉怕也是位列上品,好,好,好,此处便是我日后修行之所,有此灵气也不会耽搁修行,或可在这九十年间成就神台巅峰,若是能得神物,虚天境也是可期!” 他面带笑容,心中正想着幸好自己走的是这个方向,若是落入王家之手,想拿过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忽然觉得周围空间一紧,全身真元有些许凝滞。 他骤然神色一变,这等场景怎会不知遇到袭击。 连忙催动神魂,鼓动真元,就要使用护身之宝,可谁想在距离他身躯三寸之处,一根绳索凭空出现,将他困在中间。 再接着感觉神魂肉身皆传来剧烈疼痛,全身精气神皆是一散,意识都有一刹那的空白,下一秒就觉得眼前一花,已是来到了陌生之地,不待他有任何动作,浑身真元神魂被完全镇压。 第174章 都抓来聊聊! “你姓白吧,叫白什么?” 白剑飞耳中传来声音,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只见得一名模样清秀的青年男子坐在庭院中的茶桌前,悠然的喝着茶水,神色淡然的看向自己。 白剑飞脸色大变,背上尽是冷汗,感觉一身修为尽数消失,神魂被锁于神庭之中,失去对外界感应,哪还不知道现在处境。 可是,这怎么可能?自己神台九重修为,即便是见了家中老祖也不会就这么瞬息这间就被完全镇压,毫无还手之力,眼前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来历?又是何等修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天人,一定是天人!若非如此,自己断然不会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浮游界内怎么会存在这等高手?那这次界争…… 白剑飞的瞳孔缩到针尖大小,想到诸般结果,心中慌乱恐惧。 顾元清看其半天没有回话,眉头轻皱,说道:“你来自斜月界吧?既落入我手,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些,若不然我也好使些手段了。” 白剑飞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恐惧,说道:“敝人白剑飞,确实来自斜月界,阁下怎么称呼?” 顾元清轻笑:“我听伱六人在空中谈论了我半天,怎么,见到我本人了反而不猜不到我是谁?” 白剑飞立马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下,问道:“顾元清?” 顾元清乐呵呵的道:“还算不太蠢。” 怎么可能?白剑飞满脸不可思意,那顾元清只闯过了天梯第贰拾贰阶,按照估算至多也就神台七重修为,怎可能一下就镇压了自己? 顾元清从其眼神便猜到他在想什么事情,喝了一茶,才微笑着说道:“这些其实不重要,重要是你可还想活?” 白剑飞眼神一凝:“你要给我一条活路?怎么可能?界争之下便是死敌,你会放我离开?” 顾元清慢悠悠的一边喝茶一边说道:“你们刚才的话说得很对,此界之修士修为太低,若无引路之人,即便百年怕是也难出几个高手,而我呢,生性懒散,没那么多时间去教人,这不刚好,你们来了,倒省了我不少麻烦。” 白剑飞顿时明白了顾元清的打算,冷声道:“阁下未免异想天开了,且不说我斜月界中之人断然不可做资敌之事,就算真答应了你,你敢让我们教吗?就不怕教出了一堆叛徒来?” 顾元清淡淡说道:“叛徒?若是界争都能当叛徒,如此心性,那便算不得此界中人,活着又有何用,杀了便是!” 白剑飞冷笑一声:“你既知道两界之争,叛徒可耻,我白剑飞即便是死,又岂会做这等事情?” 顾元清微微一笑:“看不出,倒有些骨气啊。若换个立场,倒还挺欣赏你的,只是,既是死敌,那就没办法了。你不愿意做,自然会有人愿意做的。” 白剑飞脸色微微一变,就见得顾元清抬手一抛,一个七层小塔飞出,将之罩在塔中。 塔内青色异火燃起,他无真元护体,这火直接烧在他肉身之上,剧烈疼痛自全身传来,焦糊的肉香味进入鼻中,但这些异火明显被控制了威力,凭借神台境强悍肉身,又根本要不了他的性命。 他疼得面庞都扭曲起来,惊怒大叫:“顾元清,要杀要剐我认了,如此施刑算什么高人!若是想凭此让我屈服,我告诉你,你是痴心妄想。” “差点忘了!” 顾元清神念探入塔内,将此人的储物袋拿了出来,才淡淡道:“既然你不愿意做,那我便一个个都叫来谈谈!” 顾元清站起了身来,双眼闪烁幽光,开启了洞虚天瞳,一眼就锁定了一人。 此人正站在灵霄山的半空之上。 而邝同义站在灵霄山顶,满脸凝重的看着此人,御空而行,至少就是神台境,其一身气息远超自己,此界之中何时竟出现了这等高人? 白尚辉俯瞰灵霄山,神念扫过,能看出此山有这阵法,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因为感觉出这山内有一位神台初境、四位道火巅峰、一位道火初境,及数位道胎境和不少真武高阶修士,而露出微笑。 能在这十年间在这浮游界内有这等修为,应算是此界资质出众之辈,有这样的根底,在自己培养之下,借助天梯,或能出现一两位神台高境的修士。 若是运气好,便可直接补齐了这次跨界而来的代价。 灵霄山上的阵法已经开启,邝同义沉声问道:“敢问道友名讳,来我灵墟门所为何事?” “灵墟门?你与灵墟宗是何关系?”白尚辉忽然问道。 邝同义心中一凛,此界之中,除了门内种人,少有知道灵墟宗的存在,再看其服饰,与此界迥异,心中立马猜到这人也是天外之人,不是说通天碑下,外界无法入内吗? 他心中念头闪过,抱拳说道:“那是我上界宗门,阁下似乎不是我浮游界中人吧?” 白尚辉微微皱眉,这倒有些麻烦了,灵墟宗可是大宗门,有天人存在,未想这随便一问倒是问出问题来。 难怪此界短短十年就能有神台七重存在,原来此界属于灵虚宗,这便说得过去了。 只是,关乎界争,关乎斜月界之安危,即便是不愿意得罪灵墟宗,怕是也顾不上了。 即便是灵墟宗也不可能天人跨界来玲珑界内找麻烦。 “不过,这事还是要碰头商议一下具体该如何处置才好。” 念及此处,白尚辉微微一笑:“这位道友不用紧张,敝人只是误入此界,见着此山中有神台修士,便过来问上一问。” 邝同意心中稍松一口气,至少从目前看对方似乎不打算动手,但也未曾完全放下戒备。 他正要说话,忽然见得此人身旁虚空中冒出一根绳索来,这绳子还甚为眼熟。 “浑天绳,这是顾元清出手了。” 这曾经灵墟门宗门底蕴之一,邝同义自然是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是谁?”白尚辉感觉不对,没想此界居然还有人敢向自己出手,惊怒中还想反抗,但根本没有机会! 这浑天绳本是天人炼制,顾元清使用也无需将之拿住,只困住他片刻就足够了! 于是,在邝同义的眼中,这白尚辉手都只抬起了一半,就被某种力量卷入虚空消失不见! 第175章 想死还是想活? 白向辉感觉眼睛一花,然后浑身修为皆被禁锢,当看清楚眼前场景时,心由不住沉到谷底。 “想死还是想活?”顾元清神色漠然,淡淡说道。 白向辉瞳孔缩小:“阁下到底是谁?” “嗯?”顾元清眉头轻皱,手轻轻抬起。 白向辉立马感觉一股杀意萦绕周围,这周围整个天地刹那间就化为寒冬,连吹过来的风都冰冷得可怕,整个世界都对自己充满敌意,仿佛自己再不回答,立马就要被杀,他急道:“想活!” 顾元清终于露出笑意,杀气烟消云散。 白向辉刚松下一口气,就见得顾元清一挥手,感觉自己神庭之中,一把利刃划过,一缕神魂被割裂开。 剧烈疼痛让白向辉双手忍不住抱着脑袋惨叫出声,身躯后退几步,颤抖着几欲摔倒。 他感觉自己的部分神魂被一只手摄出了体外。 然后就见一团淡淡的虚影悬浮在顾元清身前,依稀可以看出是白向辉的模样,此虚影也被北泉山之力牢牢禁锢。 接着顾元清的手中闪烁淡淡青光,虚空连划,一道道符文线条将白向辉神魂牢牢包裹,随后顾元清捏了一个印诀,凌空一拍。 那些符文线条顿时光芒大盛,闪烁幽光,连成一片,化为法阵,没入虚影之中。 衣袖一挥,此神魂虚影没入白向辉神庭。 白向辉本能地将这部分神魂排斥在外。 顾元清淡淡道:“想活的话不要反抗。” 白向辉神色惨然,想他神台九重,在斜月界中也是有名的高手,可来到此浮游界中,连情况都没摸清楚,眼前这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被完全镇压。 他自然猜得到眼前的东西是什么,此部分神魂一旦与神魂融为一体,那日后生死皆掌于他人之手。 但是,面对此景,他并无任何办法,除非,他想死! 白向辉念头百转,他不想死,所以终于放弃了抵抗,这缕神魂顿时与主体合二为一,整个阵法嵌入他的神魂之中,符文光辉闪烁片刻,随即隐没踪影。 顾元清念头一动,就见得白向辉体内神魂无火自燃,白向辉一声惨叫,疼得满地打滚,青筋绽露,神情扭曲。 好在,顾元清只是尝试一下,便收回念头,这门手法是他得自万象宗无相心经,此魂印之术当真好用,一旦种下,不但可以控其生死,还可隐约感觉其心中想法,但需被种印者自己心甘情愿,不做抵抗。 白向辉趴在地上大口喘息,汗水如雨而出,打湿了整个衣衫,地上都是一滩水印。 顾元清微笑道:“现在,你也算是自己人了,正好有一件事交给你做,期望你能让我满意。” 话语之后,顾元清抛出焚天塔,将白向辉收入起来,同时淡淡的道:“伱二人皆是姓白,你最好能劝服你这同族,若不然我就只能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话语说完,顾元清再一抬手,焚天塔便迅速缩小,落入手中。 焚天塔内,白向辉已稍稍缓过气来,他一眼便看到这漫天青色异火中的白剑飞,顿时面色微变。 “二哥!”他欲上前,可此塔中异火只给他空出了一丈左右空间,他手刚探出安全孔径之外,皮肉之上便嗤嗤作响,疼得连忙止步,收回手来。 “你……你怎可屈服于他,背叛白家,背叛斜月界!” 白剑飞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他神台肉身强悍,可以迅速恢复伤势,但异火源源不断,他此时身上尽是焦糊,看起来惨不忍睹。 可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他知道这是顾元清故意让他看到的,但是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心疼和愤怒,白向辉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二人自小一起修行,一起成就神台直到今日,往日里他都将之护在身后,容不得其受委屈。 他甚至可以接受,白向辉经历折磨,最后忍受不了,屈服于敌,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如此愤怒。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轻易背叛白家,敞开神魂,被种下烙印。 白向辉沉默了,他也曾经想过若是以后万一落入敌手,他会毅然愤言,笑对生死,可真的面对无法抵抗之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立马屈服于敌。 “你这样对得起白家,对得起父亲吗?这不是儿戏,而是界争,是关系我斜月界和白家生死存亡之战,你怎能背叛!”白剑飞怒吼着,双目流出血泪。 白向辉有一丝后悔,但立马就将后悔之意压了下去,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二哥,我也不想如此,但他太强大了,我神台九重在其手中,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算族里老祖怕是也远不是其对手,有他在,我斜月界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他前面的话还断断续续,说到后面像是把自己也说服了一般,话语变得流畅起来,他继续道:“既然赢不了,那我此举也是为白家找一条后路,即便是最后斜月界败了,我白家也可以举族迁入此界,这等事情自古就有,也算不得什么。” 白剑飞挣扎爬起来,踉跄着冲过来,怒道:“这就是你贪生怕死的借口?”他想冲向白向辉冲去,可即将冲到那一丈方圆的安全地带时,异火陡涨,将他冲击得倒飞出去。 “二哥!” 白向辉焦急喊道。 “别叫我二哥,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 顾元清淡漠地收回视线,正如他之前所说,他很欣赏白剑飞的人品,但既然为敌,用一些手段也是自然的。 此人与当初的章玄林又是不同,来到北泉山的章玄林不过是一缕分神,杀了也是没用,而顾元清也有所求。 白剑飞对顾元清来讲,唯一的用处便是帮自己教导此界修士。 顾元清又将目光移向浮游界内其他几人,本来他还在想以何种手段去用好这几人,可感觉到无相心经中的魂印如此好用,心中便有了决定。 “使用其他办法,终归还要担心是否被这几人反噬,不如皆以魂印控制,如此我也可将心思全部放在修行上。” 他的洞虚天瞳打开,迅速地锁定了另外一人,此人正在通天碑不远处,正在想办法一探究竟。 顾元清触动天钓,浑天绳破开而去…… 第176章 五行遁术 纪渊站在地上抬头看着通天碑,脸上尽是惊叹。 “不愧是神物,它周围空间层层叠叠,前后颠倒,以我神台九重修为,竟是连靠近都做不到。” 忽然他神色微变,头顶发簪绽放光芒,撑起防御空间来。 这时浑天绳刚好破空而来,却被发簪的力量挡在了外面。 接着他一捏法诀,整个人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个发簪悬浮空中。 “土遁之术?”顾元清有些诧异,此人倒机警得很,也有些手段,竟是从自己第一次攻击之中脱开了身。 “若是换成其他地方,或许还真给他逃脱了,可惜,你来到了这里!” 顾元清心念一动,用了御物之法,那地下穿行的纪渊陡然感觉无穷压力自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泥土尽数化为了钢铁,土遁之术顿时变得滞涉起来,甚至有将其压死在地中迹象。 他面色微沉,驾驭遁术冲出地面,化为一道虹光而去。 但下一秒,在他正前方一只巨手陡然出现,向他迎头拍来。 轰隆! 刺眼光芒绽放,一把灵剑被巨手捏住,可上面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有点意思!” 顾元清发现洞虚天瞳竟丢失了此人的身影,不过,他也不着急,直接闭上了眼睛,进入深层次的观山之中。 那方圆数百里之地,尽数显现心中,忽然他嘴角挂起一抹笑容,感应到一棵大树有些异常。 再次触动天钓,浑天绳破空而去,同时,一座青山虚影镇压而下。 那一棵大树之中,纪渊脸色大变,他天资横溢,精修五行遁术和敛息之法,就连族里的老祖都曾惊叹,就算天人怕也未必能够勘破,可今日竟是片刻间就被寻到。 他抬手一挥,一团水凭空出现,就要使用水遁之术,可忽然浑身真元凝滞,遁术也无法使用。 他心中一沉,一拍腰间,一座金钟飞出,绽放金光迅速变大,将自己护住。 轰隆! 此钟似乎来历不凡,竟是将禁锢之意挡在外面,青山落下,方圆三十丈之地,凹入地面十数丈,此钟金光有些许黯淡,但到底是挡了下来。 “倒有些手段。” 顾元清有些认真了起来,开始真正调动北泉山的力量。 再次触动天钓,破开虚空,他虚空一探,真正的北泉山力量通过虚空传递到那金钟周围,化为巨掌一捏。 金钟爆发金光,可根本抵不住这股伟力。 纪渊一口鲜血喷出,鼓动神魂和真元强自硬撑,可陡然感觉自己和整个金钟被一股巨力擒拿带走,下一秒似乎换了一个地方。 无穷压力四面八方而来,真元神魂皆被镇压,身躯也是半点动弹不得,他感觉周围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厌恶他。 同时护身金钟也迅速缩小,落入一个年轻人之手。 纪渊心神俱震,恐惧之色一闪而逝,随后便挤出一点笑容:“不知前辈将晚辈请来,有何吩咐?” 顾元清抛了抛手里的金钟,似笑非笑地道:“你难道真不知?” “晚辈确实不知,还请前辈明言。” “那我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纪渊勉强笑道:“自然是想活,我等修士,哪有想死的。” 顾元清笑道:“既然想活,那就好办了。” 下一刻,纪渊的一缕神魂被割裂而下,顾元清当着面画符制下魂印,拍入纪渊神庭。 纪渊当即色变,脸色苍白的他怒声道:“本以为是伱前辈高人,未想你竟行魔道之事,奴役纪某,我告诉你,休想!” “看来你也是想死?” “我告诉你,从我纪某修行那一日就发誓过,即便是死也不再为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纪渊咬牙切齿。 “这可由不得你!”顾元清语气平淡,听这纪渊所言,以前竟然有所经历,可既然为敌,又来到此界,那带来的结果自然就该自己去承受。 没入神庭的符印迅速变大,将纪渊被镇压的神魂包裹起来,只是因纪渊心意抗拒,魂印无法真正种下,需要耗费时间。 纪渊见状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顾元清眉头一挑,也不惯着,做了俘虏就得有俘虏觉悟,一巴掌将之拍倒在地,整个脸肿得跟猪头一样,随后也被顾元清送入焚天塔内。 顾元清看向远方,自语道:“还有三人,今日便一并解决了。” 接下来二人便没这纪渊这般难缠了。 而且有了刚才的经历,顾元清也认真了些许,浑天绳下,天钓之术,骤不及防的就将二人带回了北泉山内。 此二人正是童跃飞和陈正峰 两人则相当识时务,立马屈服。 他们其实本想着虚与委蛇,先活下再说,可面对魂印之时由不住脸色一变。 但依旧咬着牙,硬着头皮接受了下来。 没办法,差距太大,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念头,只有留得青山在,先活下来,日后再做打算。 剩下的最后一人,则有些出乎顾元清的意料,他驾着遁光直接飞出了此界大陆,远遁海外。 顾元清微微皱眉,那海外还存在数个小国,只是相隔数万里,超出了北泉山所笼罩的范围,距离太远,即便洞虚天瞳也看不分明。 “难道此人发现了什么?” 顾元清也不敢确定,不过他也不着急。 “他们是约定三日之后再行会面,那就等三日再看看吧。” 他收回了视线,随后脚步一迈,出现在了李世安身旁,此时的李世安正在山间凉亭中看着风景,感觉到身边突然来人,也见怪不怪,回过头笑着打趣:“顾公子,你当真是神出鬼没啊!” 顾元清笑道:“哪里,李前辈的修为又似乎又精深了些许,怎样?可有把握近日突破神台境?” 李世安拱手道:“还得多谢顾公子的指点,目前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好了,只等契机。” 顾元清道:“若真准备突破时,可以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护法,阴风劫比阴火劫更难渡过,若真有意外,我也可以将你救下来。” 李世安大喜:“那就多谢公子了。” 顾元清微笑摆手:“前辈不必客气,说来你也是程颐的曾祖,算是一家人。” 李世安哈哈大笑:“倒是沾了程颐的光了。” 两人闲叙片刻,顾元清才道:“我这次来找前辈,是有一事想要商议一下。” 李世安倒有些诧异了,道:“何事?” 顾元清微微沉吟:“我将陛下和庆王也请来吧,此事毕竟不小,关乎界争,我阅历尚浅,怕有些事考虑不周到。” 话语之后,顾元清一挥手,就见得身旁突然出现了二人。 庆王手里拿着一把剑,浑身上下还散发着剑意。 而皇帝李颢天还是呈坐着的姿态,来到这里,差点摔倒。 李颢天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先向李世安微微躬身:“见过叔祖。” 李世安看到晚辈似乎有点高兴,笑道:“好几年未见了,大家坐下说话吧。” 李颢天才皱眉对着顾元清道:“我正在和户部尚书商谈朝事,你这突然将带来山中做什么?” 顾元清微微躬身道:“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陛下和庆王商量,此事关乎界争,所以就冒昧直接请来了。” 李颢天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他好歹也是皇帝,而且也算是顾元清的长辈,哪有这么请人的,与此同时心中也略惊,以前顾元清只能在奉天城外才能将人带走,现在是直接从皇宫之内把他请来。 四人在亭中落座。 顾元清才缓缓说道:“今日有六人破界而来,尽是神台九重修士,其中一人修为更已接近神台巅峰。” “神台九重?” 李世安、皇帝、庆王三人闻言都是神色一变。 第177章 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 他们现在都知道了后面几个境界。 此界之中,成就神台境的也不过才两人,从天梯榜来看,就连顾元清也只有神台七重左右。 越是对修行了解,就越明白境界间差距带来的变化,别说六个,就算一位神台九重修士,就可以将这方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刹那间,李世安等三人都感觉心中一沉,脸色难看。 顾元清这才微笑道:“大家也不用慌,这六人,我已擒下五人,有一人逃去了海外,只等他回来,便可将之拿下。” 三人听得这话,面面相觑,随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之而来就是意外和震惊。 这可是神台九重的修士啊,竟毫无动静的被顾元清拿下了五个,那顾元清之实力又该是何等程度? 李世安苦笑道:“顾公子,你这说话说半截的习惯可得改一下,听你前面那句话,可把老朽吓得够呛。” 顾元清哈哈笑道:“这也是给你们一点压力,九十年后就是界争,对方界域随便一下就可以派来六个神台九重,其界域之内有多少高手可想而知。别看我们这几年发展挺快,但与玲珑界相比,差得还太远太远了。” 三人闻言神色都又凝重下来,顾元清说得没错,这今年此界之中,日新月异,短短时间,道胎修士就有百多人,道火修士也快二十个,原本界争的紧迫感似乎也消失不少。 但现在与对方比起来,简直什么都不是,若不是有顾元清出手,只是过来的六人就可以轻易将此界所有修士杀个片甲不留。 过了一会儿,李颢天才问道:“怎会有人跨界而来,不是说通天碑下,无外人可以进入此界吗?” 顾元清拿出一件巴掌大小的东西来,此物通体青黑,两端尖中间粗,犹如纺织用的梭子,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纹来。 “应该是这件法宝,此物也不知什么东西梭铸,里中阵法完全破碎。” “可否给朕看一看?”李颢天有些好奇这等法宝。 顾元清也就递了过去。 李颢天伸手接过,可忽然脸色一变,扎好了马步,急忙以双手握住,这才勉强将之拿稳了,可屁股下的木凳却咔嚓一声折断当场。 顾元清愕然,连忙以御物之力帮了一下,歉意道:“忘了提醒陛下,此物稍微有些重。” 李世安则毫不客气的笑道:“皇帝,伱这修为可得赶紧提升一下,这十年过去了,天天喝着灵泉之水,竟还未成道胎,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颢天脸色微躁:“朕也想多花些时日用在修行上,可此次事件之后,大乾上下变化太大,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出身来。” 话语中,他还瞪了顾元清一眼,有些怀疑这小子故意让他出丑。 顾元清看到了这眼神,尴尬一笑,他倒并没这心思,这件法宝在他手里轻飘飘的,根本没去想李颢天居然接不住。 此物在三人手中,转了一圈,才又回到顾元清手里。 他笑道:“这几人来了之后倒也挺有意思,没想着要杀人,反而想着如何在此界中多培养些高手出来。” “培养高手?”李世安诧异道。 李颢天眼神闪烁,冷哼一声道:“哪会有这么心善之人,我看定然是别有图谋,莫非是看上了此界天梯奖励?” 顾元清点头道:“不愧是陛下,一语中的,他们的打算确实是如此,天梯中可获得各种神物和功法,有些东西对神台巅峰也大有好处。他们来到此界便准备划界而治,奴役此界修行之人,培养高手,也不过是想获得更好的奖励罢了。” 李颢天忽然起身,长长一躬:“顾元清,朕替大乾子民谢过你了。” 顾元清连忙起身回礼,再怎么说李颢天都是李妙萱之父,李程颐的外公,按照前世自己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岳父,只是这一世,他和李妙萱只是一夜之缘,并未有过大礼。 “陛下多礼了,再怎么说我也是此界大乾之人,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落座之后,李世安又问道:“这几人顾公子打算如何处理?” 顾元清道:“这也是我请来诸位要商议之事,我浮游界内高阶修士稀少,修行之途也并非拿着一本秘籍便可,所以,这几人我想利用起来,此界修士引路之用。” 庆王皱眉道:“顾公子,这想法很好,可这等修士,又是敌人,他们岂会心甘情愿?” 顾元清笑道:“我自有控制之法,这样,我先唤一人出来,大家先了解一下对方界内情况,我等商议,定下妥善之策。” “这样最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朕也好奇,这神台九重修士是何模样。”李颢天露笑道。 顾元清一挥手,就将囚在思过崖的一人带了过来。 此人名叫陈正峰,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似刚正不阿之辈,实则是见风使舵畏死之人,被顾元清擒来后,立马就屈服。 他来到亭中,一见顾元清就堆起笑意,欠着身,谄媚讨好似的道:“顾公子唤小人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顾元清淡淡道:“唤你过来问一些事情,你最好据实而言。” 陈正峰赔笑着道:“顾公子放心,既然小人已弃暗投明,改弦易辙归顺公子,只要公子问起,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世安、李颢天、庆王三人见了之后面面相觑,这与想象中的神台九重高人完全不同,倒有些像市井小人。 顾元清微微点头,说道:“你先说说,你斜月界中有哪些势力和高手,实力如何?” 陈正峰似乎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浮游界有五家共掌,其中白、王二家实力最强,我陈家、纪家、童家实力皆要稍逊一筹,若非是手持斜月令,怕是早被其所吞并。 表面上,五家掌事之人都是神台巅峰,实则不论哪一家皆有虚天境存在,只是斜月界中法则,不允许神台之上修士出现,所以虚天境修士皆藏于小秘境之中。” “竟还有虚天修士?你可知有几人?” “我陈家只有一位,纪家和童家应该也是如此,白家和王家应该各有两位。” 李世安等人闻言神色更加凝重,神台九重的存在他们都需仰望,更别说虚天境了! 他们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顾元清,觉得幸好有顾元清在,不然所谓的界争简直就是笑话。 顾元清又问道:“神台修士呢?” 陈正峰又道:“界内神台修士就比较多了,小人先说说神台九重吧,就白家神台九重以上者便有五人,王家也有四人,而我陈家、纪家、童家,则各有两人。除此之外,闲散在外的神台九重修士另有两人,总计十七人。而神台八重……” 随着陈正锋一一介绍。 李世安等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便是玲珑界吗?还是排名最末! 与浮游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要是没有顾元清,别说这五家,就算其中低一个层次的势力随便来一个,也可轻易横扫浮游界。 陈正好也注意到旁边几人表情,心中暗自嘲讽了一句土包子,面上却陪着笑容道:“玲珑界得天地所钟,灵气充盈,界内孩童生来便是元士,界内物资丰富,所以这修行起来也就快一些,不过,或许正因此,修行得太顺,到神台九重之后,要想突破便千难万难。而且,就算这些人加起来,与公子相比,也是不值一提。” 顾元清对这奉承,神色淡然,心中则暗自一沉,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他现在不过神台四重而已,能闯过天梯贰拾贰层,只因底蕴丰厚。 九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或许可成就虚天,但也许仅仅只到神台巅峰,这么多高阶修士可不好对付。 若是在北泉山领域之中,他自然无所畏惧,但界争可能是在古界之中,具体是怎样的情况,还不知道。 而到时候,即便自己突破虚天境,若是被对方数位虚天修士缠住,其余的神台修士,便需此界其他人应战。 从目前来看,可谓是千难万难! 李世安等人显然也意识到这些问题,脸色凝重无比。 顾元清又问了一些问题,陈正峰也都一一说了,随后顾元清一挥手就将其送回了思过崖。 顾元清缓缓道:“现在那斜月界的情况,诸位都已经清楚了,说一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李世安脸上尽是苦涩:“与之相比,我们差得太远了,这差距简直让人绝望。” 李颢天神情恍惚,这几年来大乾茁壮成长,他的心气越来越高,可今日方知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这样的对手自己有打得过的可能吗? 庆王也沉默不语,心中杂乱。 顾元清淡然说道:“界争之时,我至多可挡下虚天境的存在,但神台修士就要靠你们自己!只有九十年了,现在不是恐惧对手,自哀自叹之时,各位应该好好想一想,如何尽可能壮大自身实力吧。” 过了一阵,李颢天振作精神,沉声道:“叔祖,皇叔,元清说得不错,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我们至少目标有了,就该想的是如何提升实力,如何去应对敌人,我们是浮游界,现在比不上别人很正常,但我们有九十年的时间,有天梯在,未必没有机会,就算最后不成功,不就是回到以前的样子,要是成功了,那便是一跃飞天!” 顾元清多看了李颢天一眼,没想到最先从中振作起来的反倒是修为最低的他,能成帝王者,心性果不一般。 李世安和庆王也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李颢天又道:“元清,我等修为太弱,浮游界之发展还是要劳你费心,首先便来谈一谈如何利用好这几个界外高手来引导我浮游界修士修行!” 顾元清微微一笑:“我的想法大概是这样,我先说来你们听听,有什么不妥的大家一起商讨……” 第178章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北泉后山,思过崖。 陈正峰笑容敛去,沉默不语。 童跃飞走了过来:“看你突然消失,应是被顾……公子唤去了,都说了些什么?” 陈正峰淡淡道:“该说的都说了。” 童跃飞欲言又止道:“你……” 陈正峰冷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既被种下魂印,生死再不由己,那便只有认命。何况,想掌握空间之力,唯有天人,以顾公子修为,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影响?” “天人啊,这浮游界内,怎会有天人存在,以他修为怎会只在天梯贰拾贰阶。”童跃飞摇头苦笑。 陈正峰道:“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没用,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活下来才最重要。” 随后二人皆是沉默,他等修为,神台九重,在斜月界中也是大人物,又会真愿意被种下魂印,为人奴仆,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能活下来。 …… 顾元清抬手招来茶杯和茶水,为亭内四人倒上。 他和陈世安、李颢天、李承国等三人坐在亭内,一商议便是一下午。 到傍晚时分终于定下计策。 李颢天起身道:“元清,还得劳烦你送我回宫,这突然消失,也不知宫内情况如何。” 顾元清转头看了一眼,笑道:“陛下不用担心,程颐猜到了是我将伱请了过来,奉天城内一切安好。” 李颢天顿时放心下来,哈哈大笑:“这孩子朕相当满意,已准备择日立他为储,这事儿今日也给你说一声。” 顾元清淡淡道:“他也不小了,这种事情他自己决定即可。” 李颢天道:“那便行,朕已与程颐聊过,他并无意见。” 顾元清似笑非笑的说道:“陛下,我听说这皇室之中,反对的声音不少。” 李颢天冷哼一声:“朕决定的事,谁敢反对?” 顾元清笑了笑,不置可否,说道:“那我便送陛下回宫吧,这几位外界神台修士,过不多日,我便会送下山去,以后具体之事,我并不会介入,就看三位前辈了。” 李世安有点为难道:“只是,他们都是神台九重的高手,我等修为低微,所言之话,他们未必会听。” 顾元清轻哼一声道:“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对这些事情李前辈不用担心,他等几人若不好好教导,那也就没什么活下来的必要了。” 李世安终于露出笑容:“既然你说了这话,我等也就放心施为了。” 李颢天起身拱手:“元清,叔祖,皇叔,那朕就准备告辞了。” “皇帝请便。”李世安点头道。 庆王也拱手为礼。 顾元清一挥手,就将李颢天送回了皇宫之内,随后他也告辞,回了山顶之上。 站在自己院中,他凝神于目,以洞虚天瞳观看此界,又触动观山加持观北泉山外之天地,发现那来自王家的王宇驰依旧未见踪影。 接着,他将陈正峰和童跃飞唤来问了一些事情,又送回后山。 这时,冯大娘送来了饭菜,顾元清久未进食,今日月下就着美酒,倒也颇有一番滋味。 第二日清晨。 顾元清自焚天塔内放出白向辉。 “看来你二哥并无回心转意的意思。” 白向辉神色一变,连忙道:“顾公子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将我二哥劝服的。” 顾元清淡淡道:“好,我再给你一些时间,不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没任何价值的敌人留着也是无用,期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 “你知道就好。若非是此界缺人,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教导,尔等敢跨界而来,我早就一剑杀了,你若是能为我所用,界争之后放你们一条生路又有何妨?” 白向辉听得此言,顿时眼睛一亮,他卑躬屈膝,所为的不就是这一句话么!虽说此话未必完全当真,但终归是有了希望不是? “顾公子放心,只要你安排的事情,白某定然会不留余力地去完成,只希望你能留我二哥一条性命,他毕竟是我一母同胎的兄弟。” 顾元清淡然说道:“你还是先将他劝服再说吧。” 随后就将之送回焚天塔内。 他又望向大周国土,界争乃整个浮游界之事,总不能只期望大乾。 大周皇宫同样已在观山范围之内。 洞虚天瞳之下,见其正在早朝,顾元清便开始继续琢磨功法。 九年过去,他早已在了神台四重巅峰,他的神魂在自然状态之下已是高近七十丈。 四层神台闪烁光辉,层层大阵时时刻刻皆在温养淬炼神魂。 章玄林曾说过,古时修行者,神台境原被称为元神境,神魂也会在修行中增长,也可突破至虚天境,只是不借外物,修行进度会慢上许多。 而神魂大阵不但有淬炼神魂之效,还可护持神魂,皆用其力,实力也是倍增。 古时,无神台大阵保护,元神境初期根本不敢轻易走出体外,那会被外界力量所侵蚀,一不小心甚至就神魂俱灭,高阶修士也因此稀少无比,能成天人者,更是千载无一。 后来有前辈大能创下此境,才有今日修行之繁荣。 顾元清的神魂大阵和以往又有了些许变化,他将无相心经也融入其中。 这等天人功法远非以前的神台功法能比,许多独到之处都是无数天资不凡的修士,经历无数岁月总结修改而来。 顾元清纳其精华,这才凭借神台四重逆伐神台七重。 而无相心经与顾元清所修之道远比以前其他功法更为契合! 因为与普通修士不同,顾元清观山悟道,所悟之道甚杂,甚多,而大多数修士穷一身之力也不过感悟一两种道蕴,其功法也是偏于此。 而无相心经以无相而化万象,以心相而驭万道,则恰好与顾元清观山悟道不谋而合! 他九年才至神台四重,其中缘由便是在不断地将无相心经融合进自身功法之内,并从根基之上弥补以前未曾发现的短板。 天人功法博大精深,能创此法者,其资质未必在被北泉山加持中的顾元清之下,任何改变都千难万难,时至今日,依旧未尽全功。 一上午过去,顾元清又有所得。 睁开双眼时,便见那大周皇帝独处一人,就触动了天钓之法,将之卷入了北泉山中来! 第179章 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端木景屏退左右,独坐亭内思考着大周之事。 大周王朝,建国于六百年前,与大乾王朝以太武山脉划山而治。 十余年前,借着试炼者宫信之力,意图吞并大乾,可最后功亏一篑,高手尽亡。 这些年,借助天梯才恢复元气。 但那遥远的大乾境内,北泉山之名远扬,据闻顾元清与大乾皇室关系颇近,长公主之子李程颐自幼就拜其为师。 也就是说只要北泉山那位,那大周便永无入主大乾的机会,反而得时时提防也已逐渐强盛的大乾。 从天梯榜来看,神台境且不说了,十七位道火境修士,大周才三人。道胎境修士一百三十余人,大乾周不到四十个。 即便说周边小国,海外之国或许也有修士,但这一大半皆在大乾。 从这便可看出两国实力之对比。 “唉!”端木景轻轻一叹,这等差距之下,单单一个太武山脉是拦不住的,现在唯一就看大乾何时会动念头。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全身一紧,眼前一花,就来到了陌生之地。 “谁?”端木景惊怒着鼓动全身真气,属于道胎境的修为就要释放开,却又被无形之力稳稳压住。 顾元清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道:“大周皇帝,你不用惊慌,顾某召你过来,只是要和你谈些事情,不会伤伱性命。” 端木景这才看清楚这周围景象,只见这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院,对面茶桌之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 这青年眉目清秀,身穿淡青色长衫,头发随意扎在脑后。 他神色凝重,刚才还在皇宫内,这时怎会来到这陌生之地?莫非…… “阁下是谁?何故将朕拖入这幻境之中?”端木景沉声道。 “幻境?”顾元清哑然而笑,随后说道:“你就当这是幻境也无不可,来坐下一叙吧。” 端木景左右看了一圈,眉头一皱,感觉这幻境竟如此真实,看不出半点破绽,几乎比得上天梯之中了。 “阁下到底是谁?既然敢与朕见面,难道就不敢报出名号吗?”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吧,敝人姓顾。” “顾?”端木景将所知姓顾的高手想了一圈,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沉。 顾元清端起茶水,轻茗了一口,才微笑道:“对,顾元清,不知你听说过没?” 听到这个名字之时,端木景整个身躯都是一僵。 这名字如何会不认识?即便大周国内,供奉北泉山顾仙人者也是数不胜数,天梯榜首还挂着这名字,遥遥领先于此界任何人。 端木景艰难的挤出笑容:“原来是顾公子,不知找朕有何要事?” 顾元清道:“坐下来聊聊吧,确实有些事情要与你说一说。” 端木景深呼吸一口气,落座下来。 “请喝茶!”顾元清心念一动,茶壶悬浮,倒了一杯热茶。 “谢过顾公子。”端木景端起茶,轻茗一口,同时借此来压下心中杂乱思绪,至少从目前来看,对方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只是将自己纳入幻境所求为何还需谈过才知道。 端木景不过道胎境,而北泉山力量越发强大,顾元清身在山中,可轻易感知到他的想法。 “你也无须想太多,敝人不会插手你和大乾之间的事情,此次将你请来北泉山中,是为界争之事。” 端木景心中忽然一震,他注意到一个词,那就是北泉山,这里是北泉山而不是幻境之中?这怎么可能,北泉山距离大周国度相隔数万里,就这眨眼之间自己就从皇宫内来到了北泉山中? 顾元清露出笑意:“放心,等谈完了话,我也会送你回去,不会让你从北泉山自己走回去的。” 端木景稳下心神:“以前早听闻顾公子神通广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元清道:“闲话就不多说,你身为大周皇帝,事务也忙,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 “请讲。” “距离界争只有九十年了,与我界争斗的玲珑界被称为斜月界,他们高手众多,据目前所知,虚天境者不下七人,神台九重者……” 随着顾元清一一说来,端木景神情也立马严肃起来。 界争,两界之大事,若是失败,不知道后果将是如何! “你与大乾之间的恩怨,终归是内部的事情,我不希望因你们的恩怨影响界争,任何事情都需为此让路,要不然我顾元清说不得也只好出手了。” 顾元清后面的话语中已带着威胁,至于如何出手,端木景心中自然明白,凭借顾元清和大乾的关系,难道还会帮着大周不成? 想当初,一位道火巅峰的天外修士就曾逼得大周国俯首合作,要换成此时的顾元清,周国根本不会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端木景一瞬间就知道该如何决断,他沉声道:“朕……敝人虽是大周的皇帝,可也是此界之人,面对两界之争,孰重孰轻,自然分得清楚,有什么需要我周国做的,顾公子但请吩咐!” 顾元清露出微笑:“放心,对你大周来讲也只有好处,过几日,我会派人来到大周,建立修行圣殿,所派之人乃是神台九重,他不会插手你周国国事,唯一做的只是为你周国培养修士,时间太紧迫,我不希望到时候还要花费时间去说服他人。我只负责派人过来,其他的事情,期望你作为大周皇帝,全力支持。” 端木景听到神台九重几个字,心中忍不住又是颤抖一下,浮游界中何时又有了神台九重的存在? 而且,关键听顾元清的话语,不是请,而是派,这两者区别就大了! “顾公子放心,既然是这事,我大周上下,定然全力配合。” 端木景心中自然也会有其他猜测,但面对顾元清,只有期盼事实真如顾元清所说,只是培养高手,而不参与国事。 这时,顾元清又淡淡的道:“我也丑话说在前头,我愿意派人来引导大周修士修行,只为界争,若是九十年后,界争之时,有人妄图置身其后,甚至兴妖作怪者,我必杀无赦!” 端木景肃然表态:“若真有这样的人,无须顾公子出手,我端木景亲自清理门户。” 随后顾元清又与端木景聊了一阵,抬手一挥,就将之送回了皇宫。 端木景感觉眼前一花,再次坐了原位之上,刚才的一切仿佛真是幻觉一般,可当他感觉到口中还预留茶香,体内还有灵泉之水的灵气时,方知一切皆是真实。 这时,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领着一群侍卫急匆匆赶了过来,他看到端木景后,神色大喜,连滚带爬过来跪倒在地。 “陛下,你可吓死奴才了,你的气息突然消失,怎么也找不到踪迹,宫中上下都快乱成了一团了。” 端木景轻哼一声:“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朕在这宫内能出什么事情?” “是,是,老奴慌了神,乱了阵脚,还请陛下恕罪。” 端木景站了起来,负手看望大乾的方向。 这等手段比起传闻之中还要可怕,挥手间就可跨越万里,这戒备森严之皇宫简直就跟笑话一般。 “可惜啊,这样的人物为何偏偏会在大乾,而不是生在我大周,天道何其不公!” 端木景紧紧一握拳头。 第182章 瓮中之鳖 兰廷烈道:“前辈,我知你非魔龙界之人,但终归是人族,天下人族皆是一家人,此时人族与魔窟之战越演越烈,外有妖族虎视眈眈,可说是危在旦夕,还请前辈念在同为人族的情分上,出手相助。” 顾元清语气淡然:“兰廷烈,我当日放你,确实是念在数十万人族安危的份上,但此界人族本与我无关,你就不要再多说了。天人圣殿数次无故强请,我还没找他们算账,伱要是再敢多言,就休怪我对你也不客气,现在你也无须庇护兰亭城了,我若杀你可没那么多讲究。” “前辈,但天人圣殿……”兰廷烈神色微微一变,还要再说。 顾元清挥手一掌,无形气劲凝为掌印凌空拍去。 此时的顾元清可不比往日,自身就是神台五重,可与神台八重一战,本身比兰廷烈神台七重的实力还要高上一筹,再加上北泉山的力量,兰廷烈哪里抵挡得住。 即便只是随手一掌,可兰廷烈催动护身法宝,即便奋力抵挡,也犹如断线了的风筝,倒射数百丈后才稳住身形。 北泉山的缓缓虚化,就要消失。 远处一道遁光飞速而来。 “顾道友且慢!” 却是那天微神将公孙遂。 但顾元清并不理会,眨眼之间,北泉山隐没虚空之中,和此界之人,并没有什么好谈的。 公孙遂一袭青衣,脚下一柄黑色长枪,他停在了兰廷烈身前。 “公孙大人,在下有负重托了。”兰廷烈神色苦涩。 公孙遂皱眉凝视北泉山的位置片刻,才说道:“这不怪你,当初不知这位道友并非此界中人,言语之中有些冒犯,怕是对我天人圣殿有些误会。” 话语之后,公孙遂又上前三百丈,遥遥拱手道:“顾道友,还请出来一绪,以前我等不知细情,有所冒犯,在下在此给你赔罪。” 过了片刻,未听见回复,公孙遂又道:“道友,你该明白,所谓唇亡齿寒,你既来了魔龙域中,那便与我此域人族息息相关,我人族若是倒了,你想隐居此地也是麻烦不断,天下人族是一家,你当初能为兰亭城放了兰亭烈,说明也是顾念情分,心系人族之人……” 顾元清淡漠的看着外面,这些都不过是场面话,天人圣殿最终的目的是让他出山相助,这根本就不可能,浮游界还有界争,他也尚需时间修行,所以也没什么好谈的。 北泉山再次回归浮游界内。 顾元清又以洞虚天瞳和观山之术一看此界状况,并无异样之后,他便再次进入天梯之内。 每日刷一些奖励已经成为日常,同时,他还借大乾王朝之手,换来不少修行所需之物,再加上斜月界五人储物袋内的东西,他手中物资越发丰富,已是满足神台境界所需。 唯一所需的只有时间而已! 大乾西北海域之外,海岛之上。 王宇驰终于等回了商队返还。 “你是说陈正峰、童跃飞、白向辉三人立下了道堂,传法天下,所受的都是北泉山顾元清之令?”王宇驰问道。 “回大人,正是如此,这件事情人人皆知,每隔半年,真武高阶便可道堂听道,而道胎之上的修士,就可常驻道胎修行,得到神台九重高人指点。”一名道胎修为的中年男子躬身说道。 “那顾元清真的只有三十余岁?” “至少传言之中确实如此,十五年前,当时的他只是顾家庶子,父母早亡,修为不过元士之境,不知为何事去了北泉山,从此就一飞冲天,现在不论是大乾还是大周国,有不少人都供奉着他的长生牌位,言道其乃谪仙人,来浮游界中便如是下凡历练,拯救世人。” …… 又问了一阵,王宇驰神色越发凝重,他拿出一瓶丹药和一本秘籍丢了过去,说道:“你下去吧,若我还有问题再唤你过来。” 男子眼神一亮,双手接过,连连道谢:“多谢大人,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小人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王宇驰站在山顶,凝视通天碑上榜首顾元清的名字。 “果然是出了事情,只是这怎么可能?与我同来的几人,皆是斜月界中各自家族有名的高手,手中底牌重重,即便是我也不敢说能稳稳将之拿下,而顾元清他半年前不过神台七重,怎会将这三人拿下的?还有白剑飞、纪渊二人,他们并无我玄光镜,怕是也遭了毒手。” 王宇驰神色阴沉起来。 “看来真如父亲和白家家主所说,这顾元清成了此次界争的心腹大患!短短时日成为神台八重,按照这样的进度,九十年后只怕在虚天境上也会走得很远!” “这顾元清不知我等会跨界而来,在天梯之上,他也定然不会想着去隐藏修为,也就是说他此时应该真的只有神台八重,能将陈、童几家拿下或许是凭借的别的手段。 不行,我必须得想办法,趁着他真实修为尚不及我,有些手段还可以用,若等他到了虚天境,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也拿他没办法。” “他现在未来寻我,或许也是顾忌我的修为。通天碑降临十余年,界域已经稳固,我又无破界梭这等异宝,现在想离开此界都做不到,若真到他突破虚天境之后,我就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怕是界争都等不到。” 念及此处,紧迫之感油然而生,他传音道:“郝德扬,来山上见我。” 片刻之后,刚才那中年男子迅速到了山上。 “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要你再跑一趟乾国。” “啊?”郝德扬惊愕,好不容易回来,现在得了丹药和秘籍,正想着修行,根本就不想再出去。 “怎么?不愿意?”王宇驰话语一冷,萧瑟杀意顿时将郝德扬笼罩。 郝德扬连忙道:“怎会不愿意,能帮大人做事情,是小人的福分。” 王宇驰道:“这就好,你带些靠得住的人手去大乾,给我拿回顾元清的生辰八字,取他之毛发或者所用之物回来便可。” 郝德扬顿时哭丧着脸:“大人,那顾元清身在北泉山,十数也未曾下山过,根本就见不到,他这等人物,小人哪能存他身边取回东西。” 王宇驰眉头轻皱,片刻后才说道:“他是大乾顾家的人,那你就从顾家想办法,不行的话,你就取他的生辰八字和顾家人之血带回来。” 郝德扬还是为难:“大人,小人不过道胎修为,若换成十年之前还算不错,但现在,那奉天城内高手丛丛,小人根本就没办法啊。” 王宇驰眉头一竖,语气森冷:“既然如此,要你有何用!” 郝德扬心中一凉,背上冒出冷汗,眼前这人可不是好处的,就在这座山上,当初的彭长瑞也算与自己齐名的道胎高手,可一句言语冒犯,举家上下再无一个活口。 他连忙跪倒在地,咬牙道:“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出发,定然想尽一切办法为你取回东西。” 王宇驰轻哼一声,指尖之上一滴鲜血冒出,他捏诀画印,割出一缕神魂于其中,此鲜血绽放青光。 他一挥手,这一滴鲜血就没入王宇驰神庭之中。 此时他才淡淡说道:“你只有八个月时间,八个月后,若无我解开此印,只需呼吸之间便会神魂俱灭,这乃是我王家独门手法追魂印,你也可以尝试让其他人帮你解一下,但我要提醒你,此印中有我神魂印记,只要稍稍触动,我便可以知道,届时,后果如何,不用我多说吧?” 郝德扬额头上冷汗颗颗滑落,连忙表态:“小人不敢,万万不敢背叛大人。” “你知道就好,放心,我这人赏罚分明,只要你带回了东西,我亲手助你成就神台,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 北泉山中。 顾元清正在观山之中,忽然心神微跳,他心念一闪而逝。 “这是有人要算计于我?” 他将自己敌人名字一一在心中捋了一遍。 “这里面只有四个可能,一是章玄林,但他在修行界内,他传我功法,我放他回去,临走之前还送焚天塔结下善缘,他应该也不会找我麻烦。” 二是遁入魔域的那不知名天人,这有可能。 三便是天人圣殿,他们现在知道了我北泉山依旧在原地,只怕贼心未死。 最后一个,便是此界游荡在外的王宇驰,他虽只有神台九重,但可能有异宝测算天机,也不可不防!” 顾元清仔细琢磨,虽未完全确定到底是谁,但凭借心神感应,最倾向还是第四个可能,毕竟其他的都在界外,有通天碑笼罩,暂时应该很难找麻烦。 他轻笑一声:“我还没来找你麻烦,你倒要自己寻上门来?” 他并不畏惧,只是担心波及自己儿子,便将这北泉山笼罩的界域之内,再次搜寻了一遍,特别是王都之中,不敢有半点遗漏。 此时,并未发现异况,但既有道心示警,他便也将之放在了心上,若真出了事情,那便悔之晚矣! 第183章 立储 接连两月,顾元清都未发现任何异样,他甚至都以为那日道心示警乃是误会。 而大乾之中,则有了大事。 那便是大乾王朝立下了储君,此人就是长公主之子李程颐。 皇城宫廷之中,宣读诏书,诸臣工叩拜。 随后李颢天携李程颐拜谒告知皇室先祖。 一切仪式都顺利无碍,麻烦早已在此之前解决完毕。 当朝之中,李颢天正值鼎盛,手下军将皆乃他提拔之人,再有李世安、庆王之等宗室支持,所有声音皆被无声无息按了下去。 而且,就在立储前一日,十四岁的李程颐登上天梯榜第十二阶,成就道火境,天下皆知。 十四岁的道火境,即便是在这修行盛世也是惊世骇俗。 “太孙殿下不愧是长公主之子,论资质比起当年长公主还要更胜一筹,这等年纪就有了这等修为,简直是我大乾之福分。” “听说他自幼就跟随北泉山顾仙人修行,真是好造化。” “对了,你们可知长公主去了哪儿?怎么这等大事也未见其出现。” “这你都不知道,据说长公主为追寻道途,生下太孙第二年就去了灵墟门,最后得了仙缘破界离开。” “驸马爷呢?” “驸马?听说长公主走后,思恋成疾,未到一年就病逝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未想太孙殿下也这么命苦,自幼就……唉!” 王朝上下议论纷纷。 这夜,已在外开府的李颢天与李程颐在御书房内,屏退左右,唯有已是道胎巅峰的徐莲英守在门外。 李程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皇爷爷,孙儿想问一件事情。” 李颢天哈哈大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就我们爷孙俩人,何须吞吞吐吐的。” 李程颐道:“孙儿想问一下父母之事,我曾查过皇室纪事,大乾584年,大乾长公主大婚,孙儿生于大乾585年,但孙儿知道我父亲在北泉山,并非纪事中的李康文,那我母亲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颢天神色微微停滞,随后长长一叹:“这事儿,朕本来待伱成年之后,才会告诉你,但现在既然问起,就不隐瞒了。当年,你父亲和你母亲意外结缘,有了你,你母亲妙萱在你出生数月,就不得已离开此界。因为皇室的原因,不得不让人假扮她成了亲,现在想来,此事有些荒唐,只是事已至此,也只有继续隐瞒下去。” 李颢天忽然伸手一抹,真元在空中凝练,化为一个女子模样。 “孙儿真正的母亲是她吗?” 李颢天有些失神望着这一幅画面,抬了抬手,又放下来。 “是她,简直和你母亲当年一模一样,她离开此界之前,曾回来看过你,你神庭内的异宝应该就是她那时候留下的。” 李颢天怔怔的看着眼前女子。 “原来她真是我的娘亲。” “不对,你在哪里见过她?”李颢天站了起来。 李程颐指了指眉心:“这颗珠子里面,当我突破道火境,她就出现了。” …… 又是半个月过去, 郝德扬进了奉天城内,他的身份是西域水月国过来的行商,来到大乾一来交易,也想一下天下高手。 “赫兄,你看这就是我奉天城,比起你们水月国的国度如何?”一名身穿深蓝色衣袍男子说道。 “自然是没法比,想我水月国城墙不过高不过丈余,我的修为便也算高手了。来到大乾才知什么是泱泱大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哈哈,赫兄自谦了,道胎修士即便在我大乾也是难得的高手,若换成十数年前,也是一方宗师。” 二人一边游览奉天城,一边说话。 到得中午饭桌之上,郝德扬才似乎不经意的说道:“我曾听闻,北泉山上的顾仙人就是出身奉天城?” “这话你算是问着人了,顾公子那确实是我奉天城的人,想当年,夏彦杰也曾和他打过照面,只是当时眼拙,不知此乃仙人在世,要不然说不定我也上了北泉仙山了。” “哦?说来听听,我对顾仙人可谓仰慕已久,此来大乾也是想一瞻他的风范!” 这男子顿时滔滔不绝起来,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外地来人基本都会问起顾元清。 两人推杯换盏,一吹一捧,把酒言欢。 郝德扬刻意吹捧。 夏彦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郝德扬都是道胎修士,他不过刚刚真武七重,何曾有道胎修士对他这等奉承。 临末,郝德扬笑道:“可惜我福源浅薄,不如彦杰兄,没机会一睹仙人真容,在我水月国内,便有不少人信奉顾仙人,还为其立下了长生牌位,我有个不情之请,有件事要劳夏兄帮忙。” “什么事,你只管说,我与一见如故,便是兄弟朋友,在家靠兄弟,出门就靠朋友。”夏彦杰拍着胸脯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既然来到奉天城,就想多了解一些顾仙人的事情,若是能得一两样曾用过的物品。”说到这里,郝德扬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你说,来大乾之前,国主便亲自找过我,这也是他交代的任务。七年前,国主最宠爱的妃子得了重病,危在旦夕,便是拜奉了顾仙人,才转危为安,这次听说过我过来,就专程让国主找我,请一件顾仙人的物品回去供奉。彦杰兄,只要这事儿能办成,郝某保证让你满意,而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心意。” 话语中,郝德扬推过一个盒子来。 夏彦杰酒意上头,大包大揽道:“放心,包在我身上,这东西就……嗯?增气归元丹?” 郝德扬笑道:“不错,我水月国,别的东西比不上大乾,可恰好有一人自天梯中得了一门炼丹之术,所以这修行用的丹药倒是不缺。我想这东西,彦杰兄应该用得着。” “用得着,用得着,多谢郝兄了,放心,你说的事情,我给你想办法,正好顾仙人曾住过的院中下人,与我乃是同乡,不就是一两样物品嘛,包在兄弟我身上。”夏彦杰眼睛发亮,此丹药正是真武境界修行最好的丹药之一,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而盒子里足足有六颗。 郝德扬顿时一笑,他制造机会巧然认识此人岂会没有原由?他还有些事情要打听,不过不急,得慢慢来,不然惹人生疑。 第184章 危机骤降 又是半月过去。 北泉山。 顾元清所在的主峰之上。 一座大殿之内的炼丹房中,一座丈高的丹炉中,道火熊熊燃烧。 此炉的炉脚为三兽足,腹部麒麟张口为火门,鼎壁上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各种云纹又按五行、八卦、天干地支、二十八宿等方位雕刻。 丹炉内异光闪烁,里中药力似要冲天而出,炉盖轻微颤动,有符文线条显现,稳稳将所有药力压在丹炉之中。 忽然丹炉中有一缕青光闪过,顾元清连忙将手中银血蛇的鲜血丢入其中。 刹那间,丹炉之内青光化为七彩之色,随后化为纯白之色。 顾元清绕着丹炉疾走,一连串印诀打出,待那纯白之光化为银白之色,他轻喝一声:“收!” 炉顶打开,十二颗闪烁银光的淬神丹滴溜溜在御物之法下,没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丹炉熄灭。 顾元清却盘坐下来,闭目细细体悟刚才炼丹之药力变化的过程。 半个时辰之后,他忽然张开双眼,手掌摊开,道火在手心之上燃烧起来,一株株灵草、灵果、灵材飞入道火之中,就在这虚空之中开始变化,他以御物之力驾驭着药力药性变化,这些灵物化为灵液不断闪烁光辉,眼见着快到最后几步,忽然一团光芒闪过,道火之中的药性溃散,灵液化为青黑之色。 顾元清眉头一皱,道火猛然大盛,这炼废了丹液顿时灰飞烟灭。 “还是有些许地方未弄清楚,或许还要再炼上几炉,才能参透其中奥秘,唯有如此,方可做到不借丹炉,凭借御物之法,驾驭诸般灵药之药性,凭空炼丹。” “罢了今日暂且如此吧。” 走出殿外,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奉天城内,李程颐正运转功法,淡青色道火燃起淬炼肉身。 顾元清露出笑容。 “这小子,修行速度比起我也慢不了多少,就是莽撞了些,阴火劫若非我暗自出手,非得吃个大亏不可。” 他又照例以观山之术看了一眼这北泉山所笼罩的区域。 其中生灵亿万,他知道无法一一细查,最主要的是看有无高手。不过,对奉天城则细致了不少。 正要收回心念,忽然心神异动,他迅速锁定在一个道胎境中年男子身上。 此时,这中年男子正在客栈房间之中。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双眼中难掩惊喜之色。 郝德扬为夏彦杰沏了一杯递了过去。 “彦杰兄,这生辰八字不会有误吧?” 夏彦杰咕噜几口就喝干了,这才拍着胸脯道:“郝兄,我办事,你放心,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工夫,才从当初接生的稳婆那里得来的,我还担心她为了钱财糊弄我,又找了当时顾家的下人确认了一遍,准没错的。” “那就行,你看,这东西你可满意?”郝德扬将早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去。 “郝兄伱太客气了,这半月来你已是破费了不少,这点小忙我怎可还收你东西!” “哪里,这只是兄弟的一点心意,若不是你,我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工夫,你放心,我这是为国主办事,回去的赏赐可不比这少,你若当我朋友,就该收下,不然以后都不好麻烦你了。” “瞧你这话的,那兄弟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夏彦杰半推半就地接了过来,又随口问道:“不过,郝兄,你们国主要这生辰八字做什么?” 郝德扬又看了一眼纸上记录的八字,小心放入怀中内袋,笑道:“国主喜欢玄道,想着顾仙人的生辰所在定是好日子,就想找来研究一下,曾戏言说下一个皇子就按这生辰去接生。” 夏彦杰闻言哈哈大笑。 北泉山中,顾元清微微皱眉。 “我的生辰八字?” 这个世界的修行偏于武道和阵法之道的方向,但顾元清并非只是这个世界的人,别说他现在接触过修行界,也知道一些秘法,就算前世对生辰八字属于秘密,突然有人想办法寻去自己的八字,再加上本就道心示警,也由不得他不多想一些。 不过,他并非马上做什么,只是将视线落在了这道胎境的修士身上。 第二日,郝德扬所在的行商队伍便启程离开。 夏彦杰换了一身新衣,带着仆人提着价值不菲的礼物前来送行,这半月来,他也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得了不少东西,几乎让身家都翻了小半,还有各种修行的丹药,这郝德扬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财神爷。 只是他未想到,郝德扬刚走不到一个时辰,宫廷禁卫就直接找上门来,不由分说就将他带走。 一番酷刑才刚开始,他就交代得干干净净。 顾元清以天钓之法取来卷宗,看着上面的记录,轻轻一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郝德扬所取的顾元清旧物中,一枚二指大小的玉牌无声无息的混入了进去,玉牌之上有顾元清分下的一缕神念,以香火之气护持,空间之法环绕。 借助此物,哪怕出了观山笼罩的区域,顾元清依旧可轻易掌握其行踪。 只见这郝德扬一路西行,到了海边,又坐上一艘大船向着汪洋深处而去。 顾元清轻笑着自语:“这方向不像是水月国,反倒是极西之地的群岛,看来确实猜得没错。” 王宇驰站在悬崖边,眺望大乾国所在的方向,这几日,他心神有些不宁,他以玄光镜测算,每次皆得一个凶字,而且这一凶字的颜色越发深了,说明危险越来越近。 虽算不清此凶险来自何处,但在这浮游界中也不用去算,也知多半是那顾元清。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虽说没有旧物和血脉指引,使用秘术会要多一些代价,但危险越发临近,再等下去与坐以待毙没有区别!” “那郝德扬虽说一切举动皆在我监视之中,也未发现有任何异样,但我那里只是我一缕神魂,说不定被人动了手脚也不自知,再或者那顾元清已察觉郝德扬的异样,只是按兵不动,暗中却跟随他来寻我!” 他越想越觉得是如此,要不然玄光镜怎会如此变化?借郝德扬之眼,他已经得到顾元清的生辰八字,而现在大不了多付出一些代价,他转头看向岛中生灵,眼中闪过凶光,森然自语:“不要怨我,界争之下,你死我活,你们既生于此界,那便是敌人!” 话语声中,他一步来到山顶之处,这里早已经建好了祭坛。 他盘坐祭坛前,闭目调息,静等黑夜来临。 转眼便是子时,王宇驰睁开了双眼,他一拍腰间储物袋,一个牛头人身的神像飞出,他微微躬身,双手端着神像,缓步上前,轻轻放在祭台最上方。 他又捏了一个印诀,十三件法宝飞出,九层神台显现,绽放金光,神魂自肉身跨出,站在神台之上。 神魂之手点在悬浮空中的法宝中间的阵盘之上,其余十二件法宝瞬间向四面八方飞出。 真元注入,阵盘闪耀光辉,十二件法宝顿时随之而动,一道青色光幕笼罩方圆,笼罩数百里之地。 随着他印决变换,微风忽起,片刻间,微风化为大风,接着化为狂风,呼啸之声将无数人惊醒。 旁边四十里外一座城池中,一名妇人忽然醒来。 “当家的,赶紧起来,外面刮大风了,怕是要下大雨,得把院里的东西收进来一下。” 旁边熟睡的男子,迷迷糊糊的醒来,随后二人准备出去。 可一股狂风袭来,直接将屋顶掀翻,瓦片乱飞,灌进来的风吹得人都站不稳当。 两人惊呼之中,狂风再变,化为青色利刃。 惊呼声戛然而止,两人浑身鲜血仰头倒下。 还有无数人在睡梦之中便被斩杀,有修为稍高者被惊醒,可这些至多不过真武九重,在此阵法之下,又有何抵挡之力。 惨叫不断,未到半炷香时间,方圆数百里之生灵,尽数死亡。 这就是神台九重境,借助阵法,一人便可灭一城。 王宇驰神色漠然,他抽出三炷拇指粗细的大香来,捏了一个印决。 外面的狂风化为阴风,卷着无数生魂而来,没入香中,到最后,三炷香上犹如裹了层层黑雾。 所有的法宝飞回,自动没入他的储物袋中。 神魂归体,手指上燃起道火,将三炷大香点燃,随后恭敬三拜,插入神像前的香炉之上。 他退后三步,跪拜磕头三下,随后竖指插入自己心脏,手指一引,一股心头血引出,在虚空中凝练为顾元清的生辰八字,没入神像之上。 他跪在地上口诵真言,祭坛周围阵法亮起。 他语言音调变得怪异,口中高呼:“古誓为契,冥香指路,八字为引,信徒王宇驰有请大黑狱冥神降临……” 顾元清正在观山之中,心神似想非想,在这玄妙之境感悟道蕴,可不知为何,今日心神一惊,冥冥之中似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睁开双眼,没看出什么来,忽然抬起手来,微风拂过,感觉北泉山比起往日似要凉上许多…… 第185章 收汝百年寿元,以儆效尤! 极西之地,岛屿山顶。 王宇驰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果然家族古籍记载是真。 通天碑下,别说天人,就算是仙都难以入内,可唯有冥界的力量可渗透进入。 盖因生灵死亡,生魂消散,根源归于冥界,此乃天道轮转,即便通天碑也需留下这一线生机。 既是相连,自然也有办法借用其力,只是付出的代价远远高于外界。 即便有神像为引,无数生灵为祭,可最终不得不割舍一部分神魂和寿元作为代价。 内视神庭,只见得神魂淡薄,金光不再。 再看道胎世界,到处皆是生机暗淡。 一缕缕白发爬上了他的双鬓。 他用手捻起一根白发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大乾的方向,眼中尽是杀意和恨意。 “我以修为跌落和百年寿元之代价换你一命,顾元清,你也该死得瞑目了!” 他又如何不恨,神台寿八百,他至今日已是六百余岁,耗去百年寿元,再加上神魂受损,怕是再无进入虚天境的机会。 若非玄光镜不断示警,死亡威胁逼近,他根本不会走这一步! …… 顾元清起身走出屋外,细细感觉之下,发现这种寒冷并非源自躯体,而是来自神魂。 这周围多了另外一种气息,这气息与以前所见过的所有皆是不同,冰冷而死寂,毫无生机,蕴藏的寒意怎么也驱散不开。 “这是有人对我动手了,是那王宇驰吗?” 也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色变换,一条漆黑的大道延伸远处。 无数模糊看不清面庞的人影提着灯笼在前面开道,灯笼之上都有一个“牛”字。 似有一个一个古老带着沧桑的声音高喊:“冥王出行,众生跪拜!” 随后八匹神俊异马周身燃着黑焰,踏空而行,拉着一架巨大的幽灵车辇,缓缓驶来。 两旁披盔戴甲,手持利刃的军士,或骑马,或步行,将冥王车架护在中央。 “冥王?怎么可能?” 顾元清神色微变,心中惊骇。 对这个词也不算太陌生,即便浮游界中也有传说,只是大家仅只当是传说。 在这个世界讲的都是人死如灯灭,生于天地而归于天地。 但他在宫信的遗物中,却有一些相关的记载,而九幽炼狱经里,也有片言只语;在章玄林口中也曾谈起过此事。 此界独立于其他天地之外,与诸界相连。 只是,那王宇驰不过神台九重,怎会有办法请得动冥王这层次? 但凡能称冥王者,无一不是大神通,对标的都是天人之上的仙神! 当初的宫信也曾施法,可不过是借一缕神通之力罢了,与此时王驾出行完全是两个概念。 顾元清绷紧了身躯,身上道火熊熊燃烧,与北泉山之力融为一体,神庭之中,神台大阵闪烁光辉。 车架停下,八匹异马气息扑面而来,压得顾元清有些许喘不过气来,只是这几匹马似乎就是天人之上。 “汝乃顾元清?”一个苍老而粗犷的声音传来。 听到此声音,顾元清心中更是一沉,若是秘法借来神通,断然不会说话,这即便不是本尊,也至少是冥王分身。 他深呼吸一口气,抱拳说道:“正是,不知冥王驾临,有何要事?” “有信徒供奉,言汝穷凶极恶,暴虐无道,人神共愤,本王应古老之契,拘汝神魂下冥界问刑,汝可有话说?” 顾元清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冥王言语中带着些许调侃的味道,但是面对这种层次的上位者,顾元清不敢有丝毫懈怠,沉声说道:“此话纯属污蔑,我顾元清今生从未乱杀一人,修行以来更是在此山清修,从不涉及世俗之事,何来穷凶极恶,暴虐无道,还请冥王明鉴。” “本王既然应古契而来,那便不可空手而归,你是否有罪,随本王回冥界再行判断吧!” 话语声中,就见车架之内一根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铁链破空而来。 顾元清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就被铁链锁在身上。 此链并未锁在肉身上,而是直接没入体内,锁在神魂之上,铁链上熊熊黑色火焰将神魂包裹,随后,一股巨力传来,就要拉着顾元清的神魂向外而去。 顾元清神色大变,但是即便面对冥王,又岂会甘愿束手就擒,心念一动触动观山御物加持,刹那间与北泉山进入最深层次合一之中。 此刻他的神魂与北泉山合一,要拉动神魂,便相当于拉动整个北泉山。 且不说北泉山本身力量如何,它扎根于此界天地,此界天地又被通天碑所镇压笼罩。 要直接拉走顾元清的神魂几乎相当于与此界力量及通天碑的力量抗衡。 “咦!” 车驾之中传来惊讶之声,但却并未就此住手,反而力量越大。 刹那间,整个北泉山乃至整个界域都轻微颤抖起来。 顾元清神色变得狰狞,他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用尽了全身力量,用尽了所有加持,但是面对冥王层次的对手,他依旧感觉随时都要被其带走。 两股力量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元清神魂早已黯淡无光,疲惫不堪,似乎快要维持不住人山合一的状态,他的力量在开始迅速衰减。 忽有一个错觉,仿佛随着自己的力量减弱,铁链之上传来的力量也随之减弱,这一切都维持在一种极度平衡的状态。 而当他意识到此事时,那铁链忽然一松,飞回车驾之内。 那苍老而又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语气淡漠地说道:“既然锁魂链无法带走伱神魂,说明汝阳寿未尽,罪孽不深,也罢,本王算是白跑了一趟!” 话语声落,八匹骏马调转马头,缓缓离去,那条幽深道路缓荡起涟漪,缓缓消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顾元清大口喘息,眼神中尽是错愕! 刚才,他敢肯定,只需再过刹那,必然就坚持不住了,但也就在这前一刻,对方却忽然放弃退走。 让他想不明白,这到底为何,难道真如其言,是我罪孽不深? 他站立了良久,内视神庭,忽然愣住。 “不对,我的神魂和以前似乎有所区别!” 虽然神魂疲惫不堪,黯淡无光,可忽然给他一种极为精纯、凝练之感,与之前相比,似乎直接上升了一个层次。 “难道是全力对抗之下,精神紧绷,人山合一,神魂力量受到激发反而发生蜕变?” 这或许是最合理的解释,但顾元清却感觉不是这简单。 他盘膝坐下,意识归于神庭,仔细感悟着神魂变化,忽然又发现了一不同之处。 神魂之中带着一丝别样的气息,这气息之下仿佛填补了以前神魂中未曾发现的缺陷,让整个神魂在发生奇妙的变化。 也正是这一缕变化让他感觉与肉身、与北泉山、与这个世界都更为契合,再无分彼此。 “这……”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我之灵魂并非来自此界,哪怕是自婴儿时期就与肉身相合,可终其根本依旧是外来之人。 所以灵魂与肉身,与这个世界间都隔着一层不可察觉的薄纱,直到今日,被补全之后才得以察觉。 他睁开眼怔怔的看着刚才冥界通道出现的方向,这位冥王真的是来擒拿自己的吗?这一切可能是巧合吗? 显然,顾元清不认为这是巧合,一切都透着蹊跷。 极西之地,岛屿山顶。 王宇驰站在祭坛前静静等待,他抬头看了一眼北泉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只剩一小截的三炷冥香,眉头轻皱。 这么久过去,为何还未听到回应,面对冥王之力,哪怕是一缕神通分身,一个神台修士又岂能抵挡得住?早该结束了才对。 又过了些许时间,三炷冥香即将燃尽。 那牛头人身的神像上忽然多了一缕气息。 王宇驰连忙躬身,拜倒:“信徒王宇驰拜见冥王大人。” 一个苍老而毫无情感的声音响起。 “汝心不诚,妄图欺瞒,收汝百年寿元,以儆效尤!” 王宇驰闻言神色大变。 “不,冥王大人,信徒并无……” 神像上气息已经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王宇驰身上一缕气息。 王宇驰身躯忍不住颤抖,跌坐当场。 他抬起手来,只见手上生机不再,满是皱纹。 再以神念观看自身,只见得满头白发,身上尽显苍老! 咔嚓! 祭坛之上,神像碎裂。 王宇驰看到这一幕,道心几近崩溃。 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让他不敢相信,他能感觉到自己寿元将尽,死亡的危机随时都将要降临。 玄光镜绽放光芒,未受驱使却自动飞了出来。 那镜面之上满屏是“凶”字,颜色已由鲜红变成暗红! 王宇驰爬起身来,扬天一声怒吼,对天咆哮,又大喊大骂。 “凭什么?我摆下祭坛,送上生魂,祭品恭请,对你三拜九叩,你不为我办事也就罢了,反倒取我寿元,不遵古契,算哪门子的狗屁冥神!……” 天空没有任何回应,王宇驰忽然忍不住嚎啕大哭,从一个神台九重修士,有着大好前程,转眼之间便成了风前残烛,对他的打击何其之大! 第186章 尸横遍野 顾元清静坐之中,以观山温养神魂。 神台大阵散发微光,原本耗尽的神魂之力缓缓恢复。 时间一点点过去。 耗尽的神魂终于完全恢复,他的神魂在突破神台五重之时,到了八十丈高,此时恢复之后,神魂反而只有六十丈左右。 可其中蕴藏力量反而提升了接近三成。 神魂之上闪烁金光,每一缕皆圆润无缺。 神念向外探出,不借助观山之力,也可笼罩接近五百里的范围,若是单一方向的延伸可至千里之外。 这已是真正比得上普通神台八重。 而这时,他对灵魂本源被补全后所带来的变化更为明了。 观山之时,山中一切纤毫毕现,万物生长变化之理皆在眼前,道蕴感悟更为容易,与北泉山更为契合,人山合一的层次更进一步。 其次神魂蕴养增长的速度也更快三分。 仿佛经过北泉山加持之后的资质、悟性,此时方真正完全体现出来。 系统面板上的标注虽依旧未变,悟性依旧是千古无二,资质还是超群绝伦。 可不论修士、悟道,还是推演功法,比起往日都要好上一筹。 原本感觉融合了无相心经的,已完善的天道禅心诀,此时竟又发现有些许可改进之处。 以前所研究过的各种功法心中流转,一个个奇思妙想如同天马行空一般冒了出来。 空闲之时,顾元清哑然而笑,这就像以前加持都是假的一般。 当然,他自己明白,这是因为自身灵魂有缺,与肉身和这片天地有细微间隔,所以哪怕加持在身,也难以真正发挥其效用。 就如同一个人眼睛上给你蒙上一层轻纱,即便你用上了高倍望远镜,可你又能看得多清楚呢? 顾元清修行的速度更快了! 他在天梯降临前半年左右突破神台,天梯降临后,花了半年,突破神台二重。 又过去一年多成就神台三重,而成就神台四重则花了两年半。 而突破神台五重则用去了接近七年。 所花时间成倍增长,越往后走,修为速度突破便会越慢。 特别到神台七重之后,每一个小境界的提升都要花无数岁月,数十年乃至上百年都再正常不过。 所以即便顾元清之前,并无完全的把握在界争之前突破虚天境。 但现在,他的把握则大幅提升。 这一次,算是因祸得福,但此事也再次为他敲响警钟,不可小看任何一个对手。若是来的这位冥王真有心取他性命,此时怕是早魂归冥府,道消而亡! “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而这里也再非前世的法治社会,以后所面对的修士的修为也会越来越高,他们的手段自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防不胜防,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这算是顾元清第二次真正面对生死危机,第一次刚绑定灵山,面对灵墟门修士,那时修为尚浅,而那一次算是半个意外。 而这一次,一个轻视之心,就转变为生死危机。 这种感觉所带来的压力以及触动,远不是在灵山试炼和天体战斗所能带来的。 他的心态开始真正地转变,从一个得到奇遇的普通人向真正的修士转变。 “危险,就该被扼杀在摇篮!” 顾元清的眼神中透着杀意。 北海之上,十数艘海船登上了岛屿。 郝德扬将从奉天城得来的相关物品打包后背在背上,走下了船。 “二叔,出大事了。” 一个衣衫不整,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急步上前,眼神中尽是悲痛。 郝德扬皱眉道:“继洲,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我郝家,郝家完了!”中年男子郝继洲痛哭流泪,悲痛欲绝。 郝德扬伸手抓住赫继洲,厉声道:“郝家完了?伱给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郝继洲抹去眼泪,哽咽断断续续道:“一夜之间,齐义山周围数百里之人尽数被杀,尸横遍野,赫家嫡系,除了我和青儿因事去了龙回岛,其余的无一人幸免。” 旁边,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痛哭跪倒在地:“曾奶奶、父亲、母亲、我妻子,还有不到三岁的孩儿,赫家上下,连一个全尸都没有,是我和祖父二人一块一块的拼凑起来,才得以下葬,他们,他们都死得好惨啊!” “是谁?告诉我,凶手到底是谁?”郝德扬浑身颤抖,脑海中有瞬间的空白,有些不敢相信,接着属于道胎境的气息压制不住绽放出来,头发衣袂飞舞。 “是,是……”郝继洲心中有些恐惧,那几个字却没吐得出来。 “还能是谁,我鹿角岛上有谁能在一夜之间杀遍数百里之人,只有齐义山那位!”青年的眼神中尽是恨意和杀意。 空气似乎有片刻的凝固。 郝德扬身上的气息陡然消失,是啊,除了齐义山上的那位,谁又能做得到这般,他抬头望向齐义山的方向,眼神里死寂一片。 “大人,大人,你要为我们报仇啊!我周家上下死不瞑目啊!” 有几人跌跌撞撞地过来,跪倒在地,他们皆是随同郝德扬出海的人,这几位的亲人也都在齐义山附近。 旁边还有不少人痛哭流涕。 郝德扬深呼吸一口气,神色阴沉的说道:“你们都回去等着,我这就上山去。” 他施展身法,越来越快,似要将心中怒意皆释放出去。 片刻之后,就到了齐义山上一座院落之中,他并未通报,直接一脚走了进去。 只见得庭院之中,一个须发皆白、风烛残年的老者坐在那里喝茶,依稀间还能见到曾经王宇驰的模样,而那浑身气息也让郝德扬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他愣了愣,没想到这位竟变成了这样,不过,即便这样,他还是难以压住行踪悲痛和愤怒,他走过去,冷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宇驰神色漠然,喝了一口茶,才淡淡道:“谁给你的胆子质问我,我杀人需要向你交代吗?何况,你家还活着两个人,你是真想全家都死绝?” 郝德扬动作一僵,感觉无边杀意将自己笼罩,仿佛只要一言不对,这位就真要杀了自己,更杀了剩下两位后辈,一种无力之感升起,哪怕心中有万般愤怒,也根本不敢发泄。 “东西拿来。”王宇驰淡淡道。 郝德扬拳头紧握,半天没有动作。 “我不想说第二遍。” 赫德阳胸口起伏,可最终手臂颤抖着将东西从肩上摘下,准备递过去。 王宇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很享受这种别人哪怕愤怒,也不得不听从的感觉,这便是修为带来的好处。 可突然之间,包裹消失无影,一个年轻的人影出现原地。 王宇驰心中一惊,陡然站起,可紧接着就神色恢复正常:“顾元清,果然未死,我就知道你跟在他的后面!” 第187章 以死相搏 “你是在等我?” 顾元清这是一具分身所化,闻言也不惊讶,即便宗师也有心血来潮,感知危险,何况神台九重。 让他有稍许意外的是,这位神台九重修士,为何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风烛残年,寿元将近,气血衰落。 不过,只是念头一转,顾元清便猜到了大概,能请得冥王下界,这付出的代价或许不仅仅是那方圆数百里生灵之性命。 “不错,我是在等你,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就想亲眼看一看,伱顾元清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王宇驰话语中透着恨意,可说着说着又似乎癫狂一般笑了起来。 顾元清淡淡道:“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是我咎由自取,技不如人,王某认了,不过,你也太自大了,我既然知道你跟着这小辈过来寻我,岂会没有准备!” 话语声中,王宇驰猛地一跺脚,真元注入,神魂一动,早已暗自布下的阵法立马启动。 一道道阵纹浮现,有法宝悬浮于空,化为大阵,封锁了整个山间。 “你以为我为何要等你,我没几年好活了,若以我残躯体,能换你一命,那便是赚了,我王宇驰也就死得其所!”王宇驰大笑着,仿佛因为顾元清入了阵而欣喜无比。 顾元清轻轻一叹:“看来确实神魂有缺,心性受损,否则以神台九重之修为,不会察觉不到这里的我只是一具分身而已。” 王宇驰闻言陡止,他心神一震,瞪大了眼睛,神念扫向顾元清:“不可能,你并非天人,如何分身?” 也就在这一刹那,浑天绳破空而出,在距离王宇驰近在咫尺之间向他捆去。 王宇驰使用祭坛沟通冥界,本就付出了代价,神魂受损,此时陡闻顾元清只是分身,心神波动之下,反应更慢了半拍。 只是这一刹那,浑天绳禁锢之意已然笼罩而下。 王宇驰连忙催动神魂,借助阵法之力,爆发出一道亮丽青光将浑天绳逼退三丈,随后化为青色屏障将浑天绳的力量暂时挡住。 他盯着顾元清,勃然狂笑,狞声道:“在我阵中,还想趁我不备将我擒下,那就打错了主意,上一次杀不了你,这一次,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语之中,阵法尽数启动,瞬息间狂风陡起,化为无数风刃席卷而来。 一旁的郝德扬神色大变,连忙施展身法向远处逃去,可转眼间就躲避不及,被一道风刃袭中,哪怕他运转真气,竭尽全力抵挡,可依旧一口鲜血喷出,双臂伤口深可见骨,腹部上也是鲜血淋淋。 接着又是数道风刃袭来,刹那间,全身上下皆是密密麻麻的伤口,身躯在地上滚动,没了声息。 顾元清淡漠的看了一眼,此人虽说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可既然帮了这王宇驰谋取自己生辰八字和血亲之血,此时身亡也是咎由自取。 虽说这样的小人物或许也是迫不得已,家中更是如此惨状,但顾元清至多也就是不会刻意去杀他而已,自然不会出手相救。 面对袭来的风刃,顾元清神色平淡,一块玉牌凭空出现,化为青山虚影笼罩周围。 这两月过去,顾元清之修为又精深许多,对北泉山力量的借用比起以往更胜一筹。 袭来的风刃纷纷消散,青山虚影巍然不动。 王宇驰见状,眼中露出狠意,浑天绳所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未必能撑多久,顾元清的风轻云淡让他心中怒意更甚,心道:在我阵法之中,还这等表现,分明是未将我放在眼里,好,好,反正我也没多久可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 念头一动,道胎之中精血燃烧,神魂大阵绽放光芒,刹那间,他一身实力竟似直接恢复巅峰。 真元注入,意念操控。 一声怒吼,周围青色屏障,将浑天绳再逼退一丈,脚下阵法威力骤增,风刃化为纯青之色,每一击袭来都让北泉山虚影微微颤动。 接着,王宇驰念头一动,储物袋中飞出一枚青铜色的大印来。 迎风见涨,随同漫天风刃向顾元清当头压来。 顾元清心中已有判断,这王宇驰之修为还在纪渊之上,与白剑飞相当,接近神台巅峰。 当初白剑飞距离北泉山太近,镇压起来反而最为容易,纪渊耗费的一些功夫,是因为其遁术。 而王宇驰身上的法宝倒是不少,又有阵法为凭,难怪敢在此地等着自己上门。 “只是未免有些小瞧了我的手段!” 意念一动,再次触动天钓之法,伏魔剑已破空来到此山之上。 顾元清微笑说道:“既然你喜欢阵法压人,那也请你观我的剑阵!” 话语之中,真元借天钓之法注入伏魔剑中,手中捏动印诀。 长剑冲天而起,迅速变大、变重,剑芒璀璨,撞在那枚大印之上。 此剑来历不凡,本已超越了普通天人之宝,经过这十数年祭炼,早已与顾元清心神相通,其本质上就远超这方大印,即便以顾元清现在修为,难以发挥十之一二威力,可也不是这枚大印能够抵挡的。 此言的光芒之中,大印之上,一缕缕裂纹开始产生,下一秒崩裂四散。 王宇驰如受重创,一口鲜血喷出,眼中竟是惊骇,这方大印是他家中老祖所炼的虚天之宝,可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顾元清再捏一个剑诀,伏魔剑幻化为一百零八柄,组成大阵,向着王宇驰而去。 剑意所指,王宇驰只觉根根汗毛竖起,他此时被浑天绳所困,根本抽不出多少力量应对。 道心不断示警,却找不到任何生机,他神色狰狞,厉声道:“我本无生路,你就随我一起陪葬吧!” 刹那间,秘法运转,道胎、神魂尽数燃烧起来,他的力量瞬息间甚至有跨越神台巅峰向着虚天境迈进。 但他知道,这样的力量只能维持片刻,之后便是神魂燃尽而亡,此时的他只想着拉顾元清一起去死。 陡然强盛的力量将浑天绳逼退片刻,随后他不管不顾,他将所有力量注入阵法之中,也不去管袭来的剑阵,所有阵基之宝也急剧升华,燃尽所有根基,出现裂纹。 一道道凝练为实质的风刃向着顾元清而来,所过之处空间中道道裂缝产生,此时的浮游界可不比往日,通天碑领域镇压,空间稳固无比,出现空间裂缝,就说借助阵法这风刃的力量已经达到虚天层次。 笼罩分身的北泉山虚影消失,那枚玉牌炸裂成粉碎。 “哈哈哈!”王宇驰狂笑着,哪怕诸般剑气已然及身,将他身体割裂,冲入神庭搅碎本就所残破的道胎和神魂,可他依旧畅快大笑着,因为他本没多久可活,若带着敌人去死,值了! 也算是为王家,为斜月界做了贡献。 可下一秒,他笑声戛然而止。 风刃撕裂了顾元清分身萦绕的空间之力,破开了道蕴幻术,露出了被香火之力包裹的玉牌来…… 第188章 这只是一道分身,你怎不信? 一个空间通道打开,探出一只真元之手将这玉牌抓走。 轰隆! 风刃落在空地之上,将这整个院落斩成粉碎。 阵法的力量此时崩溃,失去阵法防护,这股力量落在了山体上。 无数山石树木被撕裂成为碎片,整座山的山头凭空矮了一截。 漫天烟尘弥漫,遮蔽了视线。 这时,一道人影自稍远处进入山中,这自然也是一具香火分身,乃是入山之前,通过天钓之法,送来的另一具香火分身。 他抬手一挥,天空之中的灰尘齐刷刷地坠落下来,露出一片狼藉的山头。 其中心处,浑天绳已将躯体残破的王宇驰牢牢困住,以防止他残余的神魂逃走,他的身躯和神魂都在燃烧着,正是燃烧着的这股力量让他未曾被伏魔剑所斩杀。 伏魔剑依旧化为剑阵模样,凌空悬浮,遥指王宇驰。 顾元清来到距离王宇驰三丈之地,轻轻叹息:“我说了这只是一道分身,你怎不信呢?” 王宇驰意识依旧残留此间,他睁大血淋淋的双目,死死盯住再次出现的顾元清,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他依旧不敢相信,他拼了性命,燃烧道胎、神魂所斩杀的竟然真的是一具分身而已。 顾元清又道:“你也快死了,不想骗你,就算这一具分身伱也未曾斩杀。” 话语之中,原本的那枚玉牌忽然凭空出现,随后化为顾元清的模样,眼前的顾元清则忽然消失,化为玉牌,消失无踪。 看到这一幕的王宇驰彻底疯狂了,他一边哭一边笑,却因躯体残破发不出声音来,血泪自双眼流下,又迅速被火焰所焚灭。 随后最后一缕神魂燃烧殆尽,他仰头倒下,身躯上的火焰也缓缓熄灭,原地只剩下焦糊一片。 顾元清淡然地看着这一幕,一个储物袋飞入手中,又迅速被天钓之术拉回了北泉山中。 一挥手,一片土石将这具残尸埋入地下。 他之神念扫过方圆百里,看着那一具具新坟,有稍许沉默。 随后一声轻叹,伏魔剑、浑天绳和这具身影皆消失山中。 北泉山上。 顾元清将王宇驰的储物打开。 里面的东西相比前面五人少了许多,但依旧有许多可用之物。 而引起顾元清注意的是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镜。 其镜面模糊,犹如雾气藏于其中,变幻莫测。 镜框呈青铜色,上雕各种云纹,按八卦方位排列,背面有周天星辰图。 顾元清探入神念,却感觉此镜死气沉沉,毫无灵物、法宝之感。 “这应该就是那一面玄光镜了!只是这等古物,要使用都需神念祭炼后方可使用,以后空闲之时再试试看。” 他将自己所得的物品都整理了一遍,把一些已经用不着的物品、丹药、低阶兵器法宝,尽数装进一个储物袋中。 这些东西有的来自抢来的储物袋内,有的是他从天梯所得。 他举步来到李世安身旁。 “顾公子。”李世安连忙起身。 顾元清将储物袋递了过去,说道:“前辈,这里面的东西我用不着,留着也是浪费,你且看看如何利用吧,这储物袋你也就先用着吧” 李世安听懂了顾元清的意思,有些惊喜,对这储物袋,他可早就想有一个,他双手接过,问道:“那顾公子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你随意换些奇物天梯中所得的奇物便可。” 又闲聊几句,顾元清回到了院中,感知李程颐正独自一人坐在花园中似在思索一些事情,便挥手以天钓之法将之带回了北泉山中。 李程颐感觉异样,先是一惊,就想运转功法燃起道火,忽然间心中又安定下来,此界之中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也只有自己的父亲。 果然眼前一花,就来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地方。 半年未见,他看到有些惊喜,但依旧是先恭敬的跪拜行礼。 “孩儿拜见父亲。” 顾元清看着已然成大人的模样李程颐,心中欢喜,毕竟以神通观看,和当面相见感觉还是不同,他笑道:“起来吧!” 李程颐起身后,有些无奈的道:“父亲,以后唤孩儿过来时,可否先通知一声,每次都把孩儿吓得够呛。” 顾元清佯作怒道:“怎么?你这么久不回来看看我,我请你回来,首先倒是怪上我了。” 李程颐连忙躬身:“这是孩儿不对,不过近来事情确实太多,孩儿刚被立下皇储之位,和以前完全不同,各种繁杂之事纷杂而来,完全是分不开身。” 顾元清摆手道:“算了,我也不怪你,你那皇爷爷我看都快成甩手掌柜了,你还不到十六岁,这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你。” “皇爷爷只是想多给孩儿一些历练的机会。” “算了,你俩的事情我也不想去管,你既然决定接下大乾,那这些事情就自己处理就行,不过,我只有一件要求,那就是修行不能丢下,你三月前便突破道火境,可这么久过去,连道火初境才刚刚稳固,这样下去可是不行。” “父亲教训得是,孩儿日后定然会多花些时间在修行上。” “你自己清楚就好,这个世界,修为才是根本,你不要本末倒置,这次唤你过来,是因为父近日修行有所得,将你所修行的功法略微改进了一下,这几日你就在山中住下,我先助你调整功法,同时传你一门炼体法门。” “几日?可孩儿朝中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我若突然离开……” 顾元清淡淡道:“放心,我已通知你皇爷爷,这几日你就安心修行便可。” …… 魔域之中。 蕲州府,北龙剑派所掌控的一家商行之中。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背负长剑的独臂老者走了进去。 “客官,你可要买什么东西?”商行的伙计眼力很尖,这独臂老者看似衣着普通,但一身剑意凛人,气度不凡。 “你们掌柜的呢?我不买东西,倒是有一件东西要卖。”独臂老者淡淡的道。 “什么东西,可否先让小的一观?” “你?怕是没这个眼力,请你们掌柜的过来吧!” “好,好,客官你稍等,我马上请掌柜的过来。”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微笑道:“客官要卖什么东西?” 独臂老者递出了一本剑谱,一幅观想图来。 掌柜的看了两眼,神情一凛,接着笑容满面:“客官想怎么卖?” 第189章 天魔观想图 独臂老者淡淡的道:“腾龙商行,隶属北龙剑派,掌柜丹境巅峰修为,也是剑修,这部剑道秘籍,以你的眼力应该能看出其价值,就不用我多说了。掌柜的开价吧,若是合适我就卖了,若是不是,我转头就走。” 掌柜微笑着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这不重要吧?难道来腾龙商会卖东西还得交代来历。” “自然重要,大凡上等的修行功法,皆有来历,我腾龙商会若是收了,便要承下因果,若是哪日被正主找上门来,岂非冤枉?”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不打扰了!”独臂老者也不多言,拿起秘籍转身就走。 掌柜等其走了几步,才陡然起身,追上去道:“客官请慢,有话好好说。” 独臂老者回头,语气平淡的道:“买还是不买?” “可否容我再看一眼?” 独臂老者转过身来,将剑谱和观想图再次递了过去。 掌柜又翻了一下剑谱,最后再次将目光落在观想图上。 观想图刻画在一张兽皮之上,乃是一把长剑,其画工了得,栩栩如生,犹如真实宝剑藏于画中。 掌柜的名叫张硕,本是北龙剑派弟子,精修剑道,能被委派于此经营此宝店,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眼力不凡。 他只看了几眼,就察觉此图中之剑锐利至极,似有诸般剑道皆藏其中,他立马就下了决定,哪怕这秘籍背后有麻烦,但此等剑道秘籍断不可失之交臂。 他谨慎问道:“此剑谱应该还另有心法吧?” “这是自然,只要谈妥,我立马可以给你。”独臂老者道。 一番交谈,张硕花了上品魔灵石七百颗将这剑谱买下。 独臂老者将之放入储物袋中,转身出了殿门。 张硕站在店门口,低声吩咐:“跟上去瞧瞧,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阴影中的墙角走出一人,微微点头,迅速跟了上去。 过了半个时辰,此人回到店里。 “他去了百草坊买了不少蕴养神魂的灵草灵药,就往出城的方向而去,我本想跟上去看看,可转眼却跟丢了人。” 张硕也不意外:“算了,敢独自来卖剑谱,自然有些手段。” 一个店伙计凑上来,笑嘻嘻地问道:“掌柜的,这是什么剑谱?这么值钱。” “去去去,这些事情也是你该打听的吗?”张硕心情显然很好,这本剑谱不同凡响,即便买来的剑谱心法不敢随意修行,可就这观想图中蕴藏的剑道至理,就值大价钱。 这图可没办法伪造,只有剑道强者将自身剑道意志融入其中才能有此效果。 若非是来历不明,绝非七百上品魔灵石就能买到的。 只是这好心情显然未持续多久,七天之后,商行总部巡查,这才知道这一月之内,各大城中,龙腾商行竟是收了九本,整整耗去了近万上品魔灵石。 此事立马上报了门中,留守门中的长老震怒,在蕲州府内竟有人敢明知龙腾商会隶属北龙剑派这么设计北龙剑派,简直不可饶恕。 又过两月,北龙剑派之主常北龙在地窟受伤,回门内休整疗伤,而这本剑谱就到了他的手中。 他目光落在几张观想图上,眼神里有几分惊异。 听着门内长老汇报着事情前后经过。 他微微皱眉:“伱确定此人被杀了?” 北龙剑派长老邱上瑞,恭敬回道:“他的尸体我亲自带着曾见过此人的掌柜,去查看过,确认无疑,即便身亡,其身上也有剑意残留,与此观想图中剑意相似,应该是错不了的,属下又查了此人来历,乃是江湖散修,神台修士,这门剑谱应是近年所得,他卖了剑谱所得的魔灵石尽数拿来买了蕴养神魂的灵药,老朽猜测,或是他神魂受了重伤,才会有此举。” “有点意思,这些观想图虽说是造了假,但其中剑意却是不假,区区一江湖散修竟有如此剑道修为,这门剑诀看来确实有不凡之处。” “上面剑意消散很快,老朽想着此物对门主或许有用,便以阵法蕴养,将其中剑意留了下来。” “齐长老,你做得不错。” 常北龙微微点头,露出笑意,一万上品魔灵石确实不少,但对常北龙来讲,只要这门剑谱有用,那就值了。 他虚天境修为,精修剑道,眼力见识不凡,可这观想图中剑意即便是他见了也有几分动容,甚至觉得若能悟透,自身剑道造诣定然更上一个层次,说不定就有机会一窥天人之境! 蕲州府,祁隆城外,一农夫小院中。 一个二十余岁,皮肤黝黑粗糙的农家少年站在院落中,抬头看向北龙剑派驻地的方向,他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算算时日,那常北龙应该从地窟中退回来了,若不出所料,天魔剑的观想图应该也到了他的手中,千挑万选才选中了他,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 浮游界内,北泉山中。 解决了王宇驰,那此次斜月界中派来的人就尽数被他掌握,浮游界中再无隐患可言。 顾元清将李程颐送回奉天城后,就再次将所有精力放在了自身修行上。 若是能早日成就虚天境,在虚天的道途上走得越远,日后应对界争之时,才能更加从容。 界争乃是古界之中,他不知道到时候到底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也不知那时候是否依旧可以借助北泉山的力量。 这种情况之下,自身实力就越发重要。 他的修行再次恢复了规律,观山、御物、天钓,借助种种加持不断提升自己修为。 与之同时,北泉山的成长也随着顾元清的变化开始加速了。 而随着北泉山力量越发强盛,顶上的空间波动变得更加明显起来,似乎要不了多久,便要破开通天碑的领域,进入另一个世界之中。 顾元清难得有如此宁静的机会修行,他尽力的控制北泉山的力量不对上方空间产生压迫,但他知道,即便这么做,依旧撑不了多少年。 但能多安宁一日,修为便能多增长一分,那应对变化的把握自然也能更大。 只是,他没想到,最先迎来变化的不是北泉山破开新界,而是魔域之中。 转眼,五年过去。 顾元清正沉入观山之中,忽然感觉魔域之中有所异动,忍不住开启洞虚天瞳看去,只见得那食铁一族驻地之中,数百丈的巨熊屹立空中,天人战斗的气息遥遥传来…… 第190章 熊霸受伤 顾元清站起身来,一步到了山顶之上,遥遥望去。 那远处烟尘弥漫,风声凄厉,雷声滚滚。 不时有道道黑色裂纹在空中蔓延,这些皆是空间裂缝。 数不清的各种妖兽拼命的往远处跑,偶有一缕气劲从上空泄露而下,一只神台境的大妖抬头望去,面露恐惧,鼓动内丹,将所有力量聚集向着一缕气劲迎去。 但毫无用处,这一缕气劲几乎未受到任何阻碍就洞穿而下,将它半边身躯炸成粉碎。 这便是天人之力,力量层次上的超越,只是波及的一丁点力量就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这只黑白相间的巨熊,顾元清认识,正是与他有几面之缘的熊霸,此时的他明显受了重伤,天人神魂之上数道硕大的伤口上缠绕着黑焰,灼烧着神魂,神魂之上显露有痛苦之色,他一边应战一边后退向竹山方向。 与此食铁兽一战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他身披角质甲胄,模样狰狞凶厉,如同蛮兽厉鬼。 他手持一把长刀,刀上缠绕魔焰,面对任何攻击,皆是以刀应对。 他的刀法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每一刀皆是简洁而快捷,力量内敛,没有丝毫浪费。 他的身法也很简洁,所有的攻击要么被挡下,要么以毫厘之间被其避让而过,一直缠在熊霸身旁,不让其拉开距离。 “修罗族!” 即便是顾元清对魔域的了解并不算太多,但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传言,修罗族皆以战为生,修罗族来自魔渊之下修罗海,一出生便开始要经历无数战斗,所以他刀法、身法皆是历经无数生死大战磨炼所得,都是最适合自身的战斗方法。 唯有每一代的强者,才有资格走出修罗海,是以每当修罗入世,皆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很久之前就听说修罗族有人出世,没想到今日竟来到了食铁族,而且与食铁一族大战起来。 不过眼前这位显然不是年轻一代的修罗族,而是跟随出世的护道者。 看到是修罗族后,顾元清对眼前的局面,就不也觉得太意外了。 若是其他族类的护道者,多半都是暗中随行,很少出手,可修罗族不一样,好战之心仿佛刻进了他们的骨髓,只需一时兴起便可能大大出手。 即便魔域之中,也没人愿意与修罗一战,因为他们都是疯子,可以毫无缘由的与人死战。 轰隆! 又一道剧烈的光芒爆发后,大地都跟随摇晃了几下。 熊霸又受到一记重创,神魂迅速缩小,回归肉身,向竹山上跌落。 竹山上有护山大阵的光幕笼罩,可竹山之外早已面目全非。 这时,又一只巨大的身影自竹山上站了起来。 正是食铁族的族长,他忽然猛吸气,接着一声巨吼,一团力量内敛到极致,化为漆黑之色,犹如黑洞一般力量被吐出。 神念牵引,无比躲避,修罗一刀劈出,落在这团力量的薄弱之处。 但此力量太过凝练,未曾完全劈开,刺眼的光芒再次爆发。 此修罗族人被力量撞得向后飞退三千丈,身上鲜血淋淋,甲胄有些破损,但他毫无退意,狰狞一笑,再次扑上去。 “听闻食铁一族也以肉身强悍闻名天下,用天赋神通有什么意思,何不上来与我贴身肉搏,血与肉的碰撞才是战斗的真谛!” 老族长根本不为所动,食铁族确实肉身强悍,可也要看和谁比,与修罗族贴身肉战,那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顾元清远远看着这一切,这是难得的一次了解天人实力的机会,即便是说距离很远,但凭借洞虚天瞳,依旧能看到很多东西。 并借此暗自评估自己若是借助北泉山之力,与天人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这一战便是一日过去,这修罗仿佛不知疲惫,他的肉身强悍到简直不讲道理,面对那轻易可将空间都击碎的力量,落在他身上却只是皮肉之伤。 一次次受伤,却又迅速恢复,随后再次冲上。 也不知他是不是厌倦了,再一次被击退三千里后,撇了撇嘴,冷笑一声:“没趣,食铁族也不过如此,借助阵法之力算得了什么。” 随后便转身远去。 老族长屹立半空,面色有些阴沉,这一次战斗来得莫名其妙,虽说将修罗族的护道者击退,但食铁族却吃了大亏,因为熊霸一时不查被其偷袭受了重伤。 食铁族一族这数千年来都一直中立,不参与各族大战,能独善其身,便是因为族中有两位天人存在。 现在重伤一位,威慑之力便会大减,而某些族群未必不会借此发难。 顾元清也眉头轻皱,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十余年来,之所以能安稳修行,便是因为食铁族的威慑。 现在食铁族出了事情,对他来讲并不是好事。 果然,一月之后,食铁族族长神魂屹立半空,它怒声道:“月魔,你是想和我食铁族一族开战吗?” 一只巨大的蜘蛛身影显露在食铁族领地边缘空中,它模样狰狞,身上密密麻麻遍布着眼睛。 它的声音尖锐而刺耳:“熊墨,我不想与你食铁族为敌,只要你将领地之中人族交出来!” “我这里没有人族,退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天人不准入内,这是我族的铁律。”食铁族族长低沉咆哮着威胁。 这时,一个人身蝎尾的女子出现半空,它冷声说道:“熊墨,不要忘了伱也是妖族,就算不想参与人族之战,但也不可做背叛妖族的事情,我得到消息,你驻地之内有一精通阵法的人族修士,你将他交出来,我二人族立马退走!要不然,我们也只好强来了。” “不错,我们也不想妖族内战!”一只头顶龙角的蟒蛇身影显露。 竹山之上,又一道天人神魂显露出现,正是那熊霸,他熊脸上满脸怒气:“谁给你们的胆子威胁我食铁族?” “如果,再加上我呢?”一只碧眼蟾蜍跳上半空。 “哈哈哈,那我也凑个热闹吧。”一个壮汉显现身影,其身后数百丈蜈蚣虚影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