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都是火葬场[快穿]》 1、第 1 章 清晨的阳光调皮地撒在眼睫处,在眼窝里落下了一片阴影,影影绰绰。 谢归宴茫然地睁开眼,看向周围。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人在旁边步履匆匆地走过,而他站在走廊中央,不知道该前往哪个方向。 他这是在哪?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归宴努力地回想着。 大量的记忆在此时涌进了脑海。 他叫谢归宴,是一个家里有钱却不学无术的学渣本渣。而眼前这个地方,是全国最厉害的高校里最出名的医学院实验室。 很显然,他的成绩是不配出现在这里的。他不是这里的学生,他就读的大学离这里有两三个小时的距离,是一所不知名的大学。 他来这里的理由是…… 谢归宴迈开步伐走向其中一个实验室,手指搭在了门把上。 他想起来了,他有一个男朋友。 ——许言烛。 许言烛是一个一等一的大学霸,超高的智商,一流的记忆力,让他毫不费力地进入了这所大学,并且在大二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导师做科研做实验。 今天是周末,谢归宴特地搭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到这所大学里找自己的男朋友。 这是谢归宴每周的日常。 他跟许言烛从高中就开始在一起,最初是他看上了许言烛,一直缠着许言烛。 他让许言烛给自己补习,而且恬不知耻地借着乘凉的机会脱衣服,勾引他。 慢慢的,在谢归宴的持之以恒的进攻下,两人顺利地交往了。 再后来,他为了能跟许言烛在同一个城市读书,特地报了一个离许言烛很近的学校。 印象中,许言烛自从上大学后,读医学专业后,就一直很忙。 所以只能是由谢归宴来许言烛的大学里找他。 谢归宴推开门,露出了一条细窄的门缝。 谈话声传了出来。 “许言烛,我真的喜欢你,你不考虑一下跟我在一起吗?”一道清悦的女声响起。 谢归宴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推门。 里面的交流还在继续。 “许言烛,你说话呀!” 许言烛:“小心你手里的仪器,别打碎了。” 对她的表白毫无反应。 女声生气道:“整天就知道实验数据的,你就不想谈个恋爱放松一下吗?” 许言烛:“我有对象。” 女孩:“你跟他根本就不可能走远的,你们只是玩玩而已吧。你们俩差别那么大,未来完全没可能嘛。” 实验室里的人都知道,那个总是来找许言烛的人,是许言烛的男朋友。 但是没人觉得他们能够走远。 一个性格严谨拘束的大学霸,一个傻大哈的学渣,怎么可能走得远 “他每周都来找你,你不烦吗老是打断你的实验,还拖着你四处玩,完全不体谅你做实验的辛苦,你不累吗?”女孩掷地有声道。 许言烛看了她一眼。 “你今天状态不好,影响实验。” 谢归宴听到这里,他本应很生气才对。 但是他心里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十分诡异地赞成那道女声说的话。 就像是…… 就像是心里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所谓的爱情根本就不存在。 这道声音很强烈,像是深入骨髓的本能,催他远离。 谢归宴用力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女孩站在许言烛旁边,被突如其来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她讪讪地走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来人的脸色。 他应该没听到吧……她有点心虚,谢归宴虽然脾气不好,学习不好,还总是看不懂别人的眼色,但他长得可真好啊。 谢归宴无视那个女同学,看向带着银边眼镜的许言烛。 “我来找你啦,你实验做完了吗?我们出去走走吧!”谢归宴兴奋地朝着许言烛挥挥手。 许言烛低头确认了手中的记录本:“再等我一个小时。” “没问题!”谢归宴对此已经很熟悉了,他不等许言烛吩咐,就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玩。 女孩见此,又偷偷撇了撇嘴。 许言烛认真地记录着数据的变化,一丝不苟地做着枯燥的实验工作,丝毫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沉稳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谢归宴一开始在玩手机,后来注意力就全放在了许言烛身上,一不小心就犯起了花痴。 许言烛可真帅啊,不愧是他一眼就看中了的人。 这人可是他追了好久才追上的,谢归宴对此一直引以为豪。 至于他心底那道反复念叨的心声…… 他才不管呢。 谢归宴直勾勾地看着许言烛,眼底的情绪直白而大胆。 许言烛做完最后的数据整理工作后,对上了谢归宴的视线。 谢归宴对着许言烛笑得很灿烂。 许言烛:“我们可以走了。” 一到没什么人的地方,谢归宴的唇就贴上了许言烛的唇,紧紧相缠,呼吸间交换着热气。 几分钟后,谢归宴像小猫一样舔了几下,回味着刚刚的接吻。 许言烛看着怀里的人做出这么勾人的动作,眼神一暗,镜片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谢归宴的一举一动,想把这个人吞之入腹。 谢归宴仍然双手环抱着许言烛,靠在墙边,不肯松手。 “喂,我们又好久没见了。”谢归宴道,“你也好久没去租的房子里了。” 谢归宴的脚顽皮地向上撩拨着许言烛的腿。 房子是许言烛租的,在两个人大学的中点。但许言烛出现在租房处的次数寥寥可数,多数是谢归宴在那住。 “最近学习很忙。” 许言烛解释了一句,克制地亲着怀中人的额头。 谢归宴低声哼了一下,下巴摩挲着许言烛的肩窝。 “你就不想跟我上床吗?” 谢归宴在许言烛耳边轻声呢喃。 许言烛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谢归宴的脖颈,动作亲昵,谢归宴被摸过的地方一片战栗。 谢归宴像以往一样,轻轻道:“就在学校附近,找一个酒店,怎么样?”声音诱人得像海中的鲛人。 谢归宴被带到了酒店里,脚腕被许言烛握在手中,他躺在床上,得逞似地笑着。 …… 第二天一早,谢归宴被窗帘缝中透过的阳光叫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许言烛穿戴整齐,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只露出了一半的喉结。 谢归宴撑着脑袋在床上看着许言烛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 许言烛余光注意到了谢归宴的视线:“我要赶回学校,导师找我。你也快回你学校去吧。” “怎么不说话?”许言烛走过去摸了一把谢归宴的头发,触感软乎乎的,跟他的人一样。 谢归宴忍不住又说起了骚话:“都怪哥哥太厉害了,我现在浑身酸痛得很。” 许言烛好笑地看着谢归宴说完话后,红成一片的耳朵。谢归宴总是这样,说完骚话后自己先害羞起来了。 许言烛的视线又落到了谢归宴脖子下方。 随着谢归宴半支起身子的动作,雪白的皮肤露出了一大半,还带着昨晚弄出来的青青紫紫的痕迹。许言烛眼神又暗了暗。 但他还要回实验室,许言烛只能安抚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谢归宴的嘴唇,然后换鞋离开,离开之前,许言烛看了眼单纯不自知的谢归宴,忍不住道:“就算你不想学习,也一定要考试及格拿到毕业证书。最近快期末考了,你最好少点过来,多留在学校里学习。” 谢归宴愣了一下。 许言烛当他刚睡醒还没彻底清醒过来,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话关上了门。 可是,我不来找你的话,你会来找我吗? 谢归宴之前从未升起这样的疑问,但今天他突然意识到,一直都是他主动,许言烛从未主动过。 每次都是他花两个小时来找许言烛,对许言烛的学校甚至比自己的学校还要熟,而许言烛仅仅去过他的学校几次。 租好的房子也是如此,他已经往房子里添置了许多他的生活用品,而房子里许言烛的生活用品屈指可数,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生活的气息。 许言烛真的爱他吗? 谢归宴此时又想起了那道声音——爱情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这道声音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 4、第 4 章 谢归宴就像是跟许言烛杠上了。 许言烛不发消息过来,他也坚决不主动发消息过去。谢归宴只想知道,许言烛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发消息找他。 过了两三天,谢归宴面无表情地看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 他忍不住了。 他发了好几个微笑的小黄人表情过去。 很快,许言烛就回复了。 许言烛:/微笑//微笑/。 谢归宴一时竟不知道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好,他猜测许言烛应该只是复制了自己发过去的表情,没有别的意思。 但他就是好气。 谢归宴直接问道: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许言烛又是很快地回复了:做实验。 紧接着又收到了下一条信息。 许言烛:你呢? 谢归宴:准备期末考。 然后谢归宴就看到聊天界面最上方,许言烛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谢归宴等着许言烛的信息。 过了好久,仍然显示“正在输入中……”。 正当谢归宴忍不住问时,聊天界面终于有了新的消息出来。 许言烛:嗯,加油。 加、油!?? 谢归宴看到这两个字觉得刺眼极了,瞬间也失去了聊天的心情。他本来还想问许言烛,为什么这么久都不主动聊天,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 谢归宴冷着脸回道:好的,先不聊了。 然后谢归宴把手机倒扣放到了一旁。 坐在谢归宴旁边的谢申海注意到了谢归宴的表情变化,凑过来小小声道:“谁惹你生气了?” 谢归宴抬头,这才发现有好多人正悄悄看着自己。 谢归宴:“没谁。” 说完后,他低头继续看书。 谢归宴坐在那看书,就像是一个冰雪般的小王子出现在了自习室,许多人都没有办法静心学□□是悄悄地抬眼看他。 课间休息时,几个女生推推攘攘地走了过来。 “谢同学啊,这个……” 谢归宴抬起头静静地望着说话的女生,乌黑的眼瞳显得沉静专注。 说话的女生一对上谢归宴的视线,声音立刻飘了一下,颤颤巍巍地说道:“你这学期都没怎么过来上课,老师上课划的重点应该都没有记到吧?我们这有笔记,来!”说完后,女生露出了姨母般的慈爱笑容。 谢归宴:“……” 旁边的两个女生也拿出了笔记本:“这个是韦老师课堂的笔记,你也拿去看吧。” 谢申海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怎么回事啊?不表白,反而那么积极地送笔记?” 几个女生扫了谢申海一眼,没好气道:“我们是妈妈粉,你不懂。” 谢申海无奈摊手:“是是是,我不懂。” 谢归宴收下了笔记本,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了一袋糖:“你们拿去吃吧,谢了。” 出现了!小王子随身携带的糖!几个女生一边连连道谢,一边将这袋糖果收下了。 她们离开时,谢归宴还能隐隐听到她们的谈话,好像是“这就是他爱吃的糖吧,真可爱”“也不知道是谁惹他不高兴了”之类的。 此时,谢归宴看到谢申海一个大男人身上,也出现了那种慈祥的、和蔼的姨母笑容。 “别笑了,怪瘆人的。”谢归宴收拾东西,“我准备回宿舍了。” “你不复习了吗?”谢申海疑惑道。 “啊……”谢归宴散漫道,“我在这会影响其他人学习。而且,我一看书就犯困。” 谢申海听到这话噎了一下,挥挥手让他快走。 谢归宴说这话是真的。 高中时他跟许言烛好上了之后,许言烛就一心想要把谢归宴的成绩拉上去,为此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 奈何谢归宴可能就是一个天生的学渣吧,一看到书就会开始犯困,而且大脑里仿佛天然缺失了处理书本知识的器官,再多的知识也无法输入到脑子里。 最后许言烛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谢归宴努力考上了跟他在一座城市的大学。 谢归宴回想起脑海里的这段记忆时,许言烛实验室里那个女生的声音又浮上了脑海“你们俩差别那么大,未来完全没可能嘛”。 谢归宴收拾好东西后,回到了宿舍床上瘫着。 那也没办法,他就是个学渣嘛。 谢归宴拿起手机开始打手游,再次没有发晚安给许言烛,聊天界面安安静静。 周六。 谢归宴拿出手机,缓缓地打字道。 谢归宴:这周我不去你们实验室了,我要复习。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许言烛就回复了,一点都不像许言烛平时的作风。不过谢归宴也没多想,可能许言烛恰巧就看着手机吧。 许言烛:那回我们的家吧。 许言烛口中的“家”,就是他们租的房子。 谢归宴:不了,还有两周就要期末考了。 谢归宴发出这么一句话后,又动了动手指,发了一个表情包。 猪猪落泪.jpg 许言烛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机边缘。 许言烛:那好,期末考完再说,加油。 又看到“加油”两个字,谢归宴关掉了聊天界面。 “师傅,帮我把这些东西都一起搬走吧。”谢归宴指了指鞋柜里的鞋以及客厅里的游戏卡带,“还有卧室衣柜里的衣服,也都一起带走。” 没错,此时此刻他已经到了他们一起租的房子里。 谢归宴认识到自己一点一点缓慢搬走东西的想法十分愚蠢,他早就该找专业搬家人员上门帮忙搬了。 临走之前,谢归宴看了紧闭的门一眼。 ——也不知道许言烛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想必还要很久吧。 谢归宴让人把东西搬到了他把买的房子里,原本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沙发的客厅,迅速被大大小小的纸箱堆满了。 只有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出来后,谢归宴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真的往租的房子里放了很多东西。 一旦他把东西都搬走,那间房子就像是被最贪婪的强盗洗劫过一般,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东西。 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东西,是属于许言烛的。 谢归宴躺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玩手机。 打开微信界面,他就看到朋友圈旁边有个红红的标记。 有人回复了他的朋友圈。 近期他只发过一条朋友圈,就是那条仅许言烛可见的朋友圈,他发了一张新房子向外看的夜景图。 戳进去,果然是许言烛看到了他的朋友圈,并且回复了“这是哪?”。 谢归宴想了想,没有回复。 过了几个小时,弹窗弹了出来。 许言烛:你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是哪里? 7、第 7 章 “又跟你对象出去浪完回来?”谢申海唉声叹气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女朋友啊!” 谢归宴:“快了快了。” 他的对象也快没了。 谢申海:“借你吉言了。下周就是考试周了,头可断,血可流,期末不能挂!我不想挂科啊!!!你有把握及格吗?” 谢归宴抿了抿嘴:“我像是有把握的人吗?” 还好他选的是英语专业,应该吃着以前的老本,连蒙带猜应该能……及格吧。当初选专业的时候,是许言烛建议他选英语专业的,就是为了能够合格毕业。 “平时成绩占70%,期末考成绩占30%,应该可以及格的吧?”谢申海惨兮兮地说道,“你倒好,没怎么来上课,也有人主动帮你签到。” 谢归宴知道有很多人有帮他签到,闻言挥挥手道:“嗯,考试周结束后请你们出去吃一顿好的!” 谢申海:“这还差不多!”转头又继续打起了游戏。 ……说好的复习呢? 谢归宴艰难地拿出了同学给的笔记本,好歹也要翻翻看吧,不能辜负同学的一翻好意。 考试周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星期就过去了。许言烛和谢归宴的考试周是再同一个星期。但是许言烛忙多了。 许言烛一个学期有□□门专业课,而谢归宴就只有三门专业课。 以往在考试周期间,谢归宴会体贴地每天给许言烛加油,并且收敛起自己的话痨属性,让许言烛安安静静地备考。 这一回,谢归宴也贯彻了这个理念,让许言烛安安静静地备考。 加油也没发了。 许言烛似乎对此无动于衷,谢归宴不发消息,许言烛也没发消息。 考完后,在一片欢呼热闹声中,谢归宴看着手机聊天界面默默无言。 “喂,出去嗨吗?好不容易考完试了!”隔壁宿舍的赵全胜拍了拍谢归宴的肩膀,“不醉不归!通宵嗨!” 赵全胜身后跟着几个准备一起出去嗨的同学。 谢归宴愣了一下。 “一起出去玩嘛!约多几个人,组个局,出去放松一下心情!”赵全胜劝说道。 放松心情……有道理,谢归宴点头答应了。 见谢归宴点头,赵全胜又去拉别的人了。 去的是学校附近的一个网红酒吧,很多大学生在里面蹦迪喝酒。赵全胜点了几打啤酒,大家一起玩游戏喝酒。 谢归宴对这种局很熟悉,游刃有余地参与其中。 几轮游戏下来,谢归宴不可避免地喝了不少酒,谢归宴喝得脸颊发热:“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继续。” 被许言烛管制着,谢归宴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 现在一下子喝了几杯酒下肚,谢归宴头有点晕了。谢归宴在厕所里接水抹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谢归宴感觉有点不妙。 这副样子,他自己看了都要忍不住。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谢归宴拿起手机一看,许言烛的电话。 没多想,谢归宴就接起了电话。 “……喂?”谢归宴道。 手机另一边传来许言烛一贯冷静自持的声音:“你不是考完试了吗?怎么手机不回我消息?而且也不接我电话?” 谢归宴脑子有点晕晕的,半响才回答:“……啊,我在外面跟同学玩。” 隔着手机,许言烛都能听到谢归宴温温吞吞的、黏黏糊糊的声音,像是含着糖在讲话。 许言烛顿了下:“在哪玩?” “……酒吧。”谢归宴慢慢道。 许言烛冷静自持的声音像是裹了一层沙,沉声道:“把地址发我。”说着,许言烛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谢归宴走出厕所,靠着走廊的墙边,迷迷糊糊地将地址复制一下,发给了许言烛。 为什么要问地址? 他要过来吗? 不太可能吧,许言烛过来要两个小时,他应该不会过来。谢归宴这么想着,慢吞吞地走回了包间。 许言烛此时正在谢归宴的学校,他出发前就给谢归宴发了信息,但是等许言烛打车到了谢归宴学校时,谢归宴也没有回复。 并且打电话给谢归宴,他也没接。 许言烛去了谢归宴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 许言烛只好不停地给谢归宴打电话,打了十几二十个电话,这通电话才被拨通。等谢归宴一发地址过来,许言烛就打车去了酒吧。 一进到酒吧,许言烛就不由得扯了扯衣领。 空气中弥漫着的酒精味,以及来来往往沉醉在灯红酒绿中的人群,都让他感到不适极了。 在前往包间的路上,许言烛接连避开了好几个往自己身上贴的人,又拒绝了好几个上前搭讪的人,才走到了包间。 许言烛站在门口,就听到了包间内传出来的嘈杂喧闹的声音。 许言烛皱眉,推开了门。 包间内的人都沉浸于游戏和喝酒猜拳当中,嘈杂中没有人发现包间门被推开了。 许言烛一推开门,就开始巡视房间内的人,寻找谢归宴。 中间的大桌子旁边聚集着最多的人,许言烛扫了一眼,没有看到谢归宴。许言烛又快速地用眼神扫遍整个房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才终于在一个被人挡住的角落里看到了谢归宴。 只是这一看,许言烛的眼神就顿住了。 许言烛第一眼就看到了谢归宴白皙的脚踝,此时正被另一个穿着t恤的男生握在手中,白皙的脚踝与小麦色的手掌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入了许言烛的眼中。 谢归宴喝了酒,被人握着白皙的脚踝,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眼角泛着红,斜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眼中似乎还泛着水光。 一看到这样的场景,许言烛就震怒了。 他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大步快速地朝谢归宴走去,“啪”地一下拍开了那个男生的手。 那个男生的手被用力地拍开,但他心里很心虚,不敢跟许言烛吵起来,只能悻悻地离开。 许言烛少见地急促地深呼吸着,试图克制自己的怒意,不要吓着谢归宴。 但即便如此,震怒之下的怒意还是喷涌而出。 “谢归宴,你在做什么?”许言烛用力地握着谢归宴的肩膀,前后摇晃着谢归宴,试图让谢归宴清醒过来。 “谢归宴!” 一字一顿的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许言烛见谢归宴还是没有清醒,用力地用手抬起了谢归宴的下巴。 谢归宴的头因此向后仰着。 眼中泛着的水光沁出了眼角。 “谢、归、宴。”许言烛一字一句地喊道。 谢归宴终于清醒了些,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费力地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就对上了许言烛镜片下凌冽冰冷的目光,漆黑深幽。 谢归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许言烛会出现在他眼前,就听到眼前的人说: “谢归宴,我有没有教过你不要喝酒?” “你被人握着脚踝都一点反应没有?” 语气中带着无法克制的怒意。 8、第 8 章 谢归宴一下被训懵了,一双红红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生气地看着谢归宴:“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学好一点不行吗?” 谢归宴歪了歪头,卡顿的大脑缓慢地理解他的话:“……?” “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吗?”许言烛继续说道。 谢归宴反应过来:“……不是,我经常让你不省心吗?” 他们这边的动静被班里的同学发现了,许多人都看了过来。许言烛见状,扶起谢归宴,让谢归宴一边靠着自己,一边走出包间:“他喝醉了,我先带他走。” 赵全胜拦住了他:“你是谁?我可不能让一个不认识的人带走他。” 他组的局,他起码要关心一下大家的安全。 许言烛心情很差,冷冷道:“你问问他,我是他的谁?” 这么一折腾,谢归宴渐渐清醒过来。听到许言烛的问话,谢归宴对上了许言烛明显藏不住怒意的眼神。 赵全胜看向谢归宴。 沉默了一会儿,谢归宴才说道:“我认识他,我们先走了。” 此时,谢申海也放下了骰子,跑了过来搭着赵全胜的肩膀:“哎,他俩关系好着呢。别担心,我们继续玩去吧!”说完后,谢申海就把赵全胜拉走了,走的同时还对着谢归宴挤了挤眼。 许言烛没再说话,带着谢归宴走出了酒吧。 酒吧外,许言烛淡淡地问道:“认识?” 许言烛看向谢归宴,谢归宴带着醉意,似乎还没清醒。 许言烛接着道:“高中时,你就大声对别人说我是你男朋友。现在,反而仅仅是‘认识’?”许言烛加重了“认识”这个词。 谢归宴:“……我高中的时候不懂事。” 没想到谢归宴是这么一个回答,许言烛先是一愣,然后气得笑了一声:“那你现在懂事了?” 谢归宴看着许言烛,说道:“你现在……跟平常不太一样。” 许言烛一顿,意识到自己的占有欲迸发带来的怒气可能吓到了谢归宴,他扶了扶眼镜,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意,试图用平常冷静沉着的姿态面对谢归宴。 “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许言烛问道。 谢归宴:“……有人握了我的脚踝?但是……又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男的,说不定只是个误会。再说,这个包间里都是我们班的同学,肯定不会让我出事的吧?” 回想起那个人心虚的表现,许言烛很肯定那个人肯定不怀好意。 “你不要总是将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单纯。” 谢归宴听了许言烛那么多句质问,突然平静了下来,说道:“我单纯,我不听话,我不学好,我不让人省心。对吗?”谢归宴说话的语气还是慢悠悠的,却带着意味不明的平静。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又像是有暗潮潜伏涌动。 许言烛捏了捏眼镜框,沉沉的双眸看着谢归宴,又抿了抿嘴,有点慌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静片刻后,许言烛又捏了捏鼻梁:“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归宴:“那是什么意思呢?”谢归宴说话的腔调带着醉意,仍然是黏黏糊糊的,像是在说着亲密的情话。 但是听清楚谢归宴话中的意思后,许言烛就又是一愣。 谢归宴只觉得鼻头一酸,委屈极了。刚喝了不少酒,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许言烛一出现就是劈头盖脸地质问和职责。 什么叫做“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什么叫做“学好一点不行吗?” 还有“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吗?” 一句句话,似乎都透露着平时对他的不满。 或许这些话早已在许言烛心中憋了很久了,只是今天控制不住情绪,将憋在心里的话都吐露了出来。 “我不聪明,从小到大都是个学渣,无论你再怎么努力帮我教我,我还是一个学渣。”谢归宴继续说道。 许言烛打断:“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一点。你现在喝醉了,我们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乖。” 直觉告诉许言烛,不能让谢归宴再继续说下去了。 谢归宴没有理会,他继续道:“我确实是不学好,所以才会高中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地勾搭你。……可能你也是被烦得受不了,才勉强答应我的吧?” 许言烛对此时的谢归宴感到很陌生,对谢归宴此时的情绪也很陌生,他近乎慌乱地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谢归宴突然问道:“你很忙吗?” “嗯?”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令许言烛愣了愣。 “你平时很忙吗?”谢归宴进一步问。 许言烛回答道:“是很忙。我要上课,还要跟导师做实验……但是我绝对不会因为我忙,而对你不耐烦。” 谢归宴:“是,你是对我很有耐心,无论如何都会回我的信息。” 正当许言烛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谢归宴却话锋一转。 “可是——你却几乎不会主动找我。我不发信息给你,你就不发信息给我。”谢归宴终于将自己憋了很久的话,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许言烛顿了顿:“你这段时间不是要复习吗?所以……” “所以你连个晚安都不敢发给我,怕会打扰我学习?”谢归宴提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拜托,老子什么时候是个爱学习的人了?” 许言烛用他超强的记忆力,回忆了一遍近期发生的事,包括近期与谢归宴的聊天记录。的确,当谢归宴好几天没法消息给他时,他心里也疑惑了一下。但是他却没有像谢归宴发消息给自己一样,主动发消息给谢归宴。 许言烛握了握拳,压下心中的不安。 “这是我的错,我会改。”许言烛二话不说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谢归宴表情没有变化:“这不是发不发消息的问题,而是,你对我根本就不上心。” 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一吐而尽,谢归宴身体放松了下来。 “老子不伺候了,草。” 谢归宴用许言烛听了绝对会不舒服的字眼这么说道。真可笑,为了许言烛做了一个不说脏话的乖孩子,却还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结束了。 学霸和学渣不匹配的爱情终于结束了。 12、第 12 章 [让我看看是谁口出狂言?] [只会氪金?氪得少了很难收场的喔!] [新人?卧槽?帅哥?] [一个新人在推荐位?] 软萌萌用的是私人账号,她迅速在弹幕里介绍了直播间的前情提要,向新来的观众们解释发生了什么。 [不会吧?这么有钱?] [人才啊!] [老公?你怎么在这直播啊老公?] [前面喝了几个菜啊,梦做的那么大!]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四个男人配音美少女,爱了爱了。] 谢归宴正在调试连麦设备,并且跟四个翻译沟通中,没有看到自己的直播间从原来的观看人数:1,迅速飙升中,目前已经有了一千多个人观看。 他事先说明了自己是在直播,并且需要他们翻译的内容是galgame,四个翻译都表示了解,没问题,ok。 连好麦,测试了一下设备后,谢归宴才瞥了一眼弹幕。 “咦?”一声清晰的困惑声传到了大家耳边,谢归宴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弹幕框刷的飞快。谢归宴再看了一眼观看人数,一千三百多人了,直播间后面还带了一个小火苗的标志,代表着这个直播间有了初步的热度。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软件故障了吗?”谢归宴问出了声。 刚开始直播间有了第一个观众,并且还跟他弹幕互动后,谢归宴就已经十分惊喜了。 没想到真的有人愿意看他直播玩游戏! 就算一直只有一个观众都没关系,他一定会好好直播的。他原本设想的是没有观众他也要开着直播,现在有了一个观众,就已经比他预想中的好很多了。 他要好好珍惜这个观众。 但是他第一次没什么经验,面对着镜头嘴对着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机械式地按着鼠标看游戏界面。 至于…… 观众提出来的需要翻译这件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请翻译连麦,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是请完翻译后,直播间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都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观众们看到黑发主播微微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电脑的样子,立刻就笑了。 [推荐栏通知书!] [你上了游戏区推荐拦!] [在推荐区看到后进来的,我们是活人,不是bug!] “推荐区?”谢归宴又是满头问号,“我没有花钱买啊?怎么就上了推荐区?” [没有买哈哈哈,这个反应太真实了] [幸运新人!可能是被游戏区管理发现了吧!] [别管了别管了,快开始玩吧!] [对对对,快开始吧,我想看看怎么翻译哈哈哈!] 因为观众人数的突然上升,谢归宴变得有点紧张。 而且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仍然在继续上升。 软萌萌:[记得多说话!不要闷头玩!]软萌萌连续发了好几次,想要让主播看到她的弹幕,她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就操起了当妈的心。 谢归宴看到了这条弹幕,也认出了这是自己的第一个观众。 他说道:“我会尽力多说一些话的。”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软萌萌知道主播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心里立刻开始呜呜呜妈妈爱你的尖叫,这波没有错付! 弹幕: [没事,你不说话我们也能看一天!] [前面加一] 谢归宴看到这些弹幕,忍不住弯着眼睛笑了笑,这些观众太可爱了,可能刚开始谢归宴只是抱着随便播播的心,但现在谢归宴想要让这些观众看了自己的直播能开心,想要更加认真地对待直播。 这一笑,弹幕又开始尖叫,颜值太太太太高了! 不过谢归宴没再看弹幕,他开始玩游戏了。 这款galgame四个攻略对象各有各的特点,一个傲娇妹妹型,一个温柔大姐姐型,一个酷飒型,一个撒娇黏人精型。 游戏配音说一句,翻译就翻译一句。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们听到了四个大男人轮番羞耻play: “哥哥,你可以抱抱我吗,我今天心情不好~”低回婉转的男声撒娇声。 “我给你亲手做了晚饭,你晚上能来我家吗?……嗯,不要去她那里。”温柔可人的男声响起。 “你是我的!嗯哼?”男声提着嗓音说着羞耻的霸道台词。 [好家伙!我他妈直呼好家伙!] [不愧是最贵的翻译!绝了!] [专业!牛逼!连语气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我哈哈哈哈]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笑场!为什么主播也不笑场!] 观众们对主播的淡定心悦诚服,有那么多人配音示好,谢归宴还能那么淡定地做着选项,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而且!这主播玩galgame,是真的“只会氪金”啊! 谢归宴听到女一说难过,立刻切到主页面氪金买了许多吃的送给女一。 看到女二因为自己选错选项扣了好感度,又切到主页面氪金买礼物提升好感。 …… 总而言之,谢归宴完全不会谈恋爱,只知道氪金升好感! 谢归宴一边玩一边说道:“我有强迫症,这种游戏我一定要打出he。”(he:圆满的结局)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礼物送得好,好感没烦恼。” 谢归宴沉迷网络的经历,让他能够频频说出一些点睛之笔,观众们都笑疯了。观众们看着主播每每选错选项,扣了好感,然后一脸懵逼地“啊为什么扣好感?我的选项明明是正确的啊?”,而后冷着脸充钱氪金送礼物。 这一套流程重复了n次,屡败屡氪。 [好好笑啊哈哈哈] [又好笑又真实,这礼物攻势谁顶得住啊!] [纸片人都顶不住!] [原来我打不出he是因为我不氪金,学废了学废了] 到了最后,谢归宴看了一眼好感度,全都已经好感爆表了,该出结局了。 “我肯定能够he。”说完,谢归宴点开了主线剧情。 “我不是说过你是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其他女人好呢?” “你就不能只吃我做的饭吗?为什么要这么贪心呢?” “你不是说过爱我吗?” 四个女主齐齐围住男主,脸上还带着一致的诡异的笑容。 谢归宴:…… 他猜到了什么。 他没有等翻译,快速地按着鼠标跳过剧情,屏幕上溅出了红色的学,而女主们手上还拿着滴血的刀。 badend。 专业的翻译也忍不住笑了,忍不住开口解释道:“你被切成了四块,她们一人一块分了。” 谢归宴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弹幕却笑疯了。 [钱?钱有用吗?钱买的来爱情吗?] [主播:我一定会打出he。标准结局:be。] [看到你充的钱了吗?你充的每一分钱,都为这一份罪孽添砖加瓦。] 谢归宴打开游戏购买界面,试图投诉游戏,然而投诉界面是日文的。 谢归宴:…… “感谢大家的收看,我先不玩了。”谢归宴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哈是不是玩不起!] 观众们疯笑,与此同时,直播间的礼物也刷的飞起。 谢归宴看到后,“你们不用刷那么多礼物,看看直播间的标题。”只会氪金,他有钱。 [别推拒了,这是为了纪念你死去的爱情。] 虽然很郁闷,但不得不承认,这场直播的效果爆炸。 下播前,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六万多,谢归宴直播间的关注人数也达到了两万多。 而下播后,这场直播还被大家口口相传,还有人录屏发到了视频网站上,源源不断的有新的粉丝关注了谢归宴。 另一边。 谢家管家查到了手机号码的信息:“手机号号主是许言烛,少爷高中时请的家庭教师。而且,少爷与许言烛一起租了一间房子住在外面。每个星期,少爷都会去许言烛的大学。” 谢归宴爸爸:“……嗯?” 管家的话中透露了很多信息,饶是他,也有点转不过弯来。 管家继续道:“我们还查到,许言烛已经来到了我们家附近的一个酒店。” 谢归宴爸爸迟疑道:“儿子跟他是什么关系?” 管家:“不确定。” 低头沉默思考了良久,谢归宴爸爸才缓缓开口道:“约他出来,我要会一会他。”事关他儿子,他一定要慎重行事。 13、第 13 章 谢归宴爸爸和许言烛约在了一个餐厅包厢见面。 得知谢归宴的爸爸要见自己,许言烛终于清醒了一些,好好将自己收拾了一翻,前去见家长。 许言烛打不通谢归宴的电话,也无从得知谢归宴爸爸为何会找上自己。 难道是他跟谢归宴在一起的事情,被谢归宴爸爸发现了吗? 谢归宴爸爸早已在包厢等待许言烛到来,许言烛先前是谢归宴的家教,谢归宴爸爸也曾经见过他,当时谢归宴爸爸对许言烛的印象就是两个字“沉稳”,在高中这个年纪,许言烛就已经比许多成年人更加沉着淡定。 谢归宴爸爸对于许言烛来当儿子的家教是很放心的,事实也证明,儿子在学习方面进步也很大。 但现在…… 抱着挑剔与怀疑的态度,谢归宴爸爸锐利的目光上下审视着许言烛。 许言烛对上谢归宴爸爸的目光,表情淡定地打了声招呼:“叔叔晚上好。” “坐。”谢归宴爸爸道。 许言烛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谢归宴爸爸仔细地看着许言烛,跟记忆里的样子很像,还是那么的沉着冷静。 但是,许言烛的脸上却显出了无法掩饰的疲态,眼底也青黑一片,好像是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谢归宴爸爸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然后说道:“我已经提前点好菜了,你不介意吧?” 许言烛摇摇头。 谢归宴爸爸:“昨天打电话给我的人,是你吧?” 许言烛顿了下:“是我。” “你跟我儿子关系好像一直很好?” 许言烛抬眼看了一下谢归宴爸爸,不太确定他的意思。 谢归宴爸爸:“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查到,我儿子在外跟你一起租了一套房,你们俩一起住了,是吗?” 许言烛:“是的。虽然我之前是他的家教,但我也是他很好的朋友。” 谢归宴爸爸闻言,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挺好的。那你一定知道,为什么我儿子回来时的状态那么糟糕吧,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 问完后,谢归宴爸爸直勾勾地盯着许言烛,想要看清楚许言烛的反应。 许言烛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痛苦。 谢归宴爸爸捕捉到了许言烛的情绪,了然,他没等许言烛回答,转而说道:“你是儿子的好朋友,对吧?那我衷心地希望,你们的友谊能够永远不变。” 许言烛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握紧。 谢归宴爸爸猜到了。 谢归宴爸爸猜到了他跟谢归宴之间的关系,许言烛预想中的事情发生了。谢归宴爸爸这是在警告他,只能跟他儿子做朋友,千万不能发展出其他的关系。 许言烛是个聪明的孩子,谢归宴爸爸知道许言烛听出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谢归宴爸爸继续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吃了不少苦吧?现在能够考到全国最厉害的医学院,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要好好珍惜现在的一切啊……”谢归宴爸爸意味深长地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的手暴起了青筋,掌心被自己用力地掐破了皮。 许言烛一直就知道,谢归宴爸爸能够将谢家的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一定不是个只会溺爱孩子的父亲。如果是面对着对手,谢归宴爸爸能够比谁都狠。 这也是为什么许言烛一直不敢让谢归宴爸爸知道这件事。 太狠了,谢归宴爸爸的话直直地戳到了许言烛的心窝。 许言烛无父无母,一路长大都是靠着自己野着长大的。当初谢归宴看上自己,许言烛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不配,他不配跟这么千娇万宠的富家少爷在一起。 谢归宴被家里宠得单纯又无畏,活得肆意张扬,这些都是许言烛不敢靠近的。 谢归宴爸爸笑得一脸祥和,似乎真的是一个关心后辈的长辈,说道:“你是学医的吧?学医应该很辛苦吧?听说你还要跟着导师做实验,差不多你就该离开了吧?” 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谢归宴爸爸不希望许言烛继续留在这个城市。 许言烛沉默了良久,话语中带上了恳求:“谢叔叔,我想先跟归宴见一面然后再走……” 谢归宴爸爸:“这恐怕不太方便。” 许言烛明白谢归宴爸爸的意思了,咽下了心中的不甘:“您说得对,我今晚就该离开了,我还要回去实验室帮忙。我就不去跟归宴打招呼了,您帮我向归宴带声问好吧。” 谢归宴爸爸笑了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许言烛又搭上了回学校的飞机,回到了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他经常神情恍惚,时不时走神,然后拿出手机来看。 他害怕谢归宴找自己,而自己却没能够回复。 但是许言烛一拿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只能看到自己发的上百条“对不起”,以及那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谢归宴把他拉黑了。 许言烛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个现实,许言烛唇色苍白地又敲下了那三个字“对不起”,发了出去。 实验室的那个女生看到许言烛要死不活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不想好好做实验?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不就是分手了吗?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你这副鬼样子,没人会想跟你复合的!” “不!”许言烛打断,“我没有跟他分手。”他还没同意跟谢归宴分手,他们还是情侣关系! 女生无奈地叹息:“那你这是干嘛啊?因为忙实验而跟你对象闹别扭了,现在又要因为你对象而丢掉实验?两边不讨好?” 许言烛没说话,他觉得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他活该一无所有。 他弄丢了上天给自己的唯一的馈赠。 他弄丢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幸运。 “那你也该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吧?把身体弄垮了,就彻底没机会了。”女生说道。 “我活该。”许言烛低声道。 女生喜欢的是淡定沉着冷静的学霸,而不是现在这个尽显疲态的失意人。 “那你先别来实验室了,我会跟导师解释的。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你这个状态做实验,会给我添很多麻烦的。”女生说完后,补充了一句,“仔细想想,你接下来到底想做什么?回去多休息。” 许言烛按着太阳穴,恍惚地看着手中的试管,他这个状态的确不适合继续待在实验室了。 许言烛回到了他们租的房子,那个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房子里。 他迫切地想知道谢归宴的消息,他想知道谢归宴再做什么。他从未跟谢归宴分开那么长时间。 为此他敲了好几个高中的同学,希望他们能够递一些消息给他。 但是谢归宴一直没有发朋友圈,所以许言烛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许言烛对着充斥着“对不起”三个字的聊天界面发呆。 原来这就是得不到回复的感受吗?那谢归宴每次发了一堆消息,而自己却因为忙,迟迟才能回复的时候,谢归宴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在等待吗? 许言烛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靠在了床头。 这时,一个弹窗弹了出来。 “谢归宴发朋友圈了!” “[截图]” 许言烛刷地一下坐了起来,手指颤抖地点开了朋友圈。 只见谢归宴发了一条只有文字的朋友圈。 “刚开始尝试做直播,没想到就有了那么多观众,谢谢你们/心心/” 直播? 许言烛迅速捉到了重点,立刻打开电脑下载了好几个直播软件,一个个直播间开始翻。 14、第 14 章 谢归宴已经直播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对于直播可谓是驾轻就熟。 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能够轻松自如地与弹幕聊天和开玩笑,都得益于直播间观众们的热情与友好。 到现在,一上播,谢归宴就能看到直播间人数迅速上升,同时一波礼物砸了过来。 谢归宴将送了礼物的名字挨个念了一遍:“谢谢你们的礼物,但如果是学生党就最好不要送礼物了。” [学生党也有钱,你是不是看不起学生党!] [我记得主播也还是学生吧!] [家里有矿的学生==] [今天播什么?] 谢归宴看了眼:“是啊,我还是学生。今天播什么?今天直播玩绝地求生pubg。” 说着,谢归宴当着观众们的面,将直播间标题改了。 将原来的“只会氪金”改为了“技术主播”。 [哈哈哈这啥名字啊?] [建议改为技术男主播] [前面的,你不对劲] 谢归宴严肃道:“其实我不只会氪金,还会刚枪。” [那应该能吃□□?]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看到弹幕,谢归宴忍不住笑了。 最近谢归宴火得太快太突然了,所以随之而来有了很多负面的评价。很多人都说他只是有几个钱就出来炫,说不定是工作室打造出来的假有钱。又说他只会耍耍花头,没有一点实力。 谢归宴看到这些话时很生气,但是看到底下一堆观众维护他,他就心软了,他不想让自己的粉丝受到委屈。 所以他准备直播玩玩绝地求生。 虽然没有特别厉害,但直播软件游戏区中上水平还是有的。 软萌萌也特别期待谢归宴的表现,如果谢归宴玩绝地求生也能很出彩的话,那他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游戏区天赋选手! [为什么走着走着路边就出现了一辆车?] [为什么刚好这间房子里有三级头?] [为什么突然出现了空投,里面还有98k?] 直播间观众人都傻了,看着主播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轻轻松松就开上了车,还拿着最好的枪,穿着最好的防具?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而且屏幕前的主播还一脸淡定的样子,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等等!主播!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 [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这也太欧了吧。] 谢归宴看到了弹幕,顿了一下:“我玩这游戏一直都挺欧的……不过我玩恋爱互动类游戏是真的非。” 麻了。 观众们看得出谢归宴确实刚枪有几把刷子,听音辨位很强,远处狙击点射也很强,手握98k一枪一个小朋友。但这都比不上谢归宴的欧气给人带来的震惊强。 谢归宴又开了两三把游戏。 把把游戏都能离奇地拿到最好的装备,然后把把吃鸡。 [我靠,这是开了挂吧?] [真的有人运气能那么逆天吗?] [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欧皇吗?我错了,我不该嘲笑主播galgame玩出badend的,我不配!] 许言烛花了一大番功夫,才找到了谢归宴直播的地方。他一直蹲守在谢归宴的直播间,来来回回补看着之前的录屏,直到谢归宴开播。 许言烛眼睛都舍不得离开,一直看着直播间右下角里的人。 反反复复地看,他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变瘦? 许言烛得到了答案:谢归宴最近过得挺好的,而且也没有变瘦,气色看上去也很好。 许言烛这才意识到,离不开的人从来都是他自己,而不是谢归宴。 他不熟练地发了几句弹幕,但都被快速刷屏的弹幕淹没了。 许言烛想要让谢归宴能够看到他发的话,但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吸引到谢归宴的注意。喜欢谢归宴,看谢归宴直播的人太多了,他就像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人,被淹没在众多弹幕之中。 谢归宴以前玩绝地求生的时候,喜欢拉着许言烛玩。 当时谢归宴也是一直那么欧,但谢归宴会将自己捡到的好东西都给许言烛:“你不会玩游戏,多拿些好装备保护自己。” 最终的结局往往是两人一起挂掉,然后输掉游戏。 输了后谢归宴还会很高兴,抓着许言烛亲,亲到气喘吁吁才又开下一局。 但现在…… 许言烛甚至不知道怎么才能跟谢归宴说上话,他只能找到送礼物的地方,一口气送了6个6666元的礼物,一下子就砸成了礼物榜的榜一,有着金光闪闪的名称特效。 他申请的账号名称是系统随机出来的一堆乱码,许言烛也没有修改过。 谢归宴看到了直播间里飘起的礼物雨,将那堆乱码一个一个的念了出来:“谢谢djhybi66送的礼物。” 许言烛在心中默念:不用谢。 [你以后还会播绝地求生吗?]许言烛再次发了一条弹幕。 这次他的弹幕变成了金光灿灿的大写加粗弹幕,能够从一众弹幕中脱颖而出。 谢归宴看到了,回道:“看心情,偶尔会播。如果大家喜欢看的话,我也可以多播几次。” [喜欢!] [虽然全程是一个很枯燥乏味的欧气直播,但我就是想吸吸欧气!] 谢归宴点了点头:“没问题,那我就多玩玩绝地求生。今天就先到这儿,拜拜~” 许言烛没有再发弹幕,他贪心地看着屏幕上的人,舍不得错过他出现的每一秒钟。 直到直播间完全陷入了黑暗。 许言烛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然后打开微信,找到了一个擅长玩绝地求生的朋友:“你能教我玩绝地求生吗?” 朋友回得很快:“本人吗?盗号?” 许言烛:“……是本人。” “怎么突然想打游戏了?”朋友很激动,“来来来,上号,我带你。”朋友的这种激动,大概就像是终于有机会能够带坏一个好学生了,蠢蠢欲动。 许言烛创建了一个新的游戏账号,跟着朋友学习游戏技巧。 他希望能够有机会能跟谢归宴一起玩游戏,所以许言烛学得很认真,就像是对待一个学术课题一样认真,查攻略做笔记游戏实操。 “你不用休息的吗?玩多了游戏伤身啊!”朋友差点呐喊出来,没必要吧,没必要在游戏里也要充当第一名吧? 他就没见过许言烛下线休息! 而且许言烛这查攻略做笔记的架势,令人害怕极了! 几天的功夫,许言烛就将朋友会的技巧都掏空了。许言烛谢过朋友后,又在朋友的建议下,在网上找了几个专业陪练,陪他提升游戏技巧。 这是中了游戏的毒吗,朋友暗中纳闷道。 15、第 15 章 谢归宴发现直播间里来了个爱送礼物的观众,每次开播那个乱码先生都在,并且会投许多礼物给他。 今天谢归宴准备继续直播玩绝地求生。 刚打开游戏,就看到了一条放大加粗发着金光的弹幕[能带我打几盘吗?] 谢归宴还没说话,其他弹幕就疯狂弹了出来。 “带带带!快带带金主爸爸!” “主播快看看,金主爸爸求带啦!” 乱码又投了几个礼物给谢归宴。 谢归宴犹豫了一下:“我没有试过带人玩……可能会吃不了鸡。” [没关系。] 其他观众们也在劝谢归宴答应。 谢归宴答应了,加了他的好友,准备新开一局。乱码先生的游戏账号昵称和他在直播间的名称一模一样,也叫做djhybi66。 谢归宴拉他开了一局游戏,然后开麦跟他语音道:“你怎么还是这串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dj?” 乱码先生没有开麦,敲字回道:“没。软件随机取的。” 谢归宴:“哦哦,你怎么不开麦?” 许言烛看着直播间内谢归宴的申请,仿佛自己真的在跟谢归宴面对面地在玩游戏,他暂时不想让谢归宴知道这个账号背后是他。 他一开麦,谢归宴肯定认得出自己。 许言烛害怕谢归宴认出自己后,就不愿意再跟他一起打游戏了。 他现在很庆幸谢归宴喜欢打游戏,也很庆幸谢归宴开始做直播,正因为如此,许言烛才有机会见到谢归宴,有机会跟他在游戏里一起玩。 许言烛很珍惜这次机会,他拿出了最好的精神状态,全力备战。 [哈哈哈主播又双叒叕拿齐了最好的装备] [金主爸爸全程被带飞] 谢归宴捡来了一辆车:“来,上车。” 许言烛:…… 乱码先生操作的小人上了谢归宴的车。 谢归宴:“你有想要的装备吗?” 许言烛回复:[都行。] 弹幕。 [给金主爸爸摸出awm狙击枪!] [三级头也给金主爸爸安排上!] [让金主爸爸也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感受什么叫做人间有欧皇==] 谢归宴看到了弹幕,弯了弯眼睛:“行,都安排上!” 说到做到,谢归宴的欧气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了最好的装备。 “给,穿上!” 许言烛:…… 许言烛默默地穿上了。 “你就躲在这棵里,藏好。”谢归宴开车将许言烛送到了附近的一棵树背后,妥善地安排好乱码先生。 许言烛:…… 他磨练技术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但现在谢归宴只想让他躲起来。 许言烛也只好配合谢归宴。 谢归宴安置好他之后,冲上前去跟别人刚枪。 弹幕。 [酸了酸了,这就是金主爸爸的待遇吗?] [金屋藏金主,主播向前冲!] 就这样,观众们看着谢归宴像往常一样,突突突就把敌人都搞定了。 “大吉大利,晚上吃鸡!” 赢了。 许言烛的准备都没有派上用场。 [再开一……] 许言烛的话还没敲完,就听到谢归宴说“我突然有点事,下次再玩吧,今晚先这样了,下次见!” 许言烛按下删除键,将没有发出的话都删了。 [下次见。] 谢归宴下播了。 他比正常的直播时间更早地结束了。 那个乱码……谢归宴靠在电竞椅上想了想,直接在游戏里私聊了他。 “?”谢归宴直接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许言烛愣了,他差点就按下了关闭键,准备关游戏了,就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发了消息给他。 这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许言烛心中瞬间飘过几百个念头,最终一个“?”发了过去。 谢归宴面笑心不笑地提了一下嘴角。 “许?” 一收到这个字,许言烛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一下。 什么意思?谢归宴认出了自己? 许言烛深吸了一口气,敲下“什么意思?”。 谢归宴:“别装了。” 许言烛心里咯噔一下,火速承认了下来。 许言烛:“……对不起。” 谢归宴见到这刺眼的三个字,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要了解许言烛,即使许言烛不开麦,谢归宴也能从游戏人物的一些操作习惯上认出许言烛。 一开始谢归宴也不是很确定,下播试探性地问了问,果然诈了出来。 谢归宴二话不说准备拉黑许言烛。 许言烛像是能透过屏幕看到谢归宴的动作,很快地发了一句“先别拉黑我”。 呵,谢归宴无动于衷。 “我有话要说” “先别拉黑” 许言烛用了此生最快的打字速度说道,连标点符号都来不及加。 谢归宴停下了按鼠标的手。 这一停顿,消息框就不停地冒消息出来。 “先别拉黑” “让我说完好吗” “对不起” “是我没做好” 许言烛生怕自己发慢了,就会收到“您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这种提示,他快速地敲下键盘。 “我们见一面好吗”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还没谈完” 许言烛说道。 那次的见面,许言烛早早地就到了谢归宴宿舍,但是谢归宴却早就离开了。 明明说好的要好好谈一次。 但是谈话的对象却跑了。 …… 谢归宴将鼠标移回了聊天框。 “我没答应,当时是你一直要‘明天再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要说的话我当时已经说完了,我们分手了。” “我也没答应分手这件事!”许言烛控制着自己微微抖动的手,敲下了这句话。 知道谢归宴现在想要跟自己分手,许言烛敲道:“就算要分手,也应该当面讲清楚。” “就见一面,宴宴。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不要那么轻易地就结束好不好?许言烛在心里补充道。 他这段时间来一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是躺在床上睁眼就到了天亮。 总是躺着躺着就一阵心悸,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拿出手机,敲下“对不起”发出去。 他反复地思考他们在一起的时间。 他知道,谢归宴给了自己很强的安全感。但是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并没有给谢归宴足够的安全感。 他以为自己表达得足够明显。 童年的经历,成长的经历,让他变得情绪内敛。 他以为自己有了谢归宴之后,已经彻底从那段经历中剥离出去。 但是…… 他没想到,这段经历会让他失去谢归宴。 他做错了许多。 他想当面跟谢归宴谈谈。 看到“宴宴”这两个字,谢归宴仿佛能够回想起许言烛在自己耳边低声性感沙哑地喊自己的名字。 晃了晃神,谢归宴回道:“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你开始。”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许言烛的心。 这就好像在说,他们在一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这让许言烛怎么接受得了。 有一首歌的歌名叫做“会呼吸的痛”,之前许言烛还觉得这句话很矫情,但现在他却切身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痛。 每一次呼吸,心里都像是有一把刀在隔着自己的心脏。 呼吸,抽痛。 痛到许言烛的精神都开始恍惚了。 “就见一面,宴宴……” “求你了。” 许言烛恍惚地敲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谢归宴却能看到消息框里一句又一句的“求你了”弹了出来。 16、第 16 章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谢归宴:“那你来我家一趟吧。” “不,还是来我家附近的那家奶茶店一趟吧。” 许言烛:“我明天就到。” “那就明天下午三点吧。”谢归宴说了个时间后,就下线了。 可能许言烛比较在意自己没有正式地跟他说分手吧?谢归宴抱着枕头想道,那就约出来见一面,速战速决地说开。 谢归宴爸爸当天就收到了许言烛买飞机票的消息。 “他怎么又来了?”谢归宴爸爸皱眉,上次他说的话还没说清楚吗?怎么许言烛还敢出现? 管家也不解。 “他应该已经明白您的意思才对。” 谢归宴爸爸叹了口气:“找人盯着他吧。”希望他不要做出格的事。 第二天下午。 谢归宴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谢归宴爸爸正坐在客厅,见到谢归宴出门,忍不住问道:“你要出去吗?跟谁一起出去啊?” 谢归宴没有防备:“高中同学。” “哪个高中同学啊?是你之前的家教吗?”谢归宴爸爸不动声色地问道。 谢归宴这才看了一眼爸爸:“怎么了?我都这么大了,您还担心我出事吗?”谢归宴走过去抱了抱他爸。 “我先走了啊。”谢归宴走到门前换好鞋。 谢归宴爸爸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儿子是要去见许言烛了。 管家站在一旁:“需要再敲打一下许言烛吗?” “不用了。”谢归宴爸爸摇摇头,“再看看吧。” ****** 谢归宴来到奶茶店。 “叮铃铃”门上挂着的风铃响了起来。 谢归宴一眼就能看到坐在窗户旁边的许言烛,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带着一副银边眼镜,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侧脸,美好得像是油画里走出的人。 看到这副场景,谢归宴心中也没什么波动,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自己当年的眼光真好。 许言烛听到风铃声,循声看去,站了起来。 谢归宴走到许言烛面前,坐在了许言烛对面。 许言烛:“点了之前你爱喝的奶昔。”说着,许言烛将莓果色的奶昔推到了谢归宴面前。 “嗯……”谢归宴晃了晃吸管,“那我直说……” 许言烛微笑了一下,打断谢归宴的话:“先喝一些吧,不要浪费了。” 也对,可能待会就没心情喝了。 这么好喝的奶昔,可别浪费了,谢归宴又用手拿着吸管往杯底戳了几下,然后才对准了吸管,吸入了大大的几口。 许言烛也喝了几口手边的淡奶茶。 这样的场景,倒有点像他们高中时的样子了。 安静了一会儿,谢归宴将奶昔喝到只剩下五分之一了,开口道:“我直说了,我们分手吧。” 许言烛仍然一副温和的样子,提醒道:“你的嘴边沾了一些奶昔,擦擦吧。” 许言烛拿出一张纸巾,微微站起了身,上半身越过桌面,想要擦拭谢归宴的嘴角。 谢归宴偏了偏头,避开了。 许言烛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了受伤,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坚持拿着纸巾擦了擦谢归宴的嘴角。 “谢谢。”谢归宴避不开,就道了声谢。 这声谢谢显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很生疏。 许言烛将用过的纸巾叠好放在一边,坐了下来,语气带着微不可觉的亲昵:“你呀,还是那么喜欢舔嘴唇,奶昔总是会弄到嘴边。” ——! 谢归宴整个人一个激灵,浑身一个哆嗦。 不是因为许言烛的话,而是因为许言烛在桌底下的动作! 谢归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讶,愣愣地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端坐在对面,坐姿如钟,正襟危坐着,阳光斜斜地映着他的侧脸,温暖和煦,削弱了许言烛身上冷淡的气质。 …… [删除部分片段] ………… “拜托你听听人话,我是来跟你分手的!” “还有——” “你别这样了,一点都不像你。” 许言烛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17、第 17 章 “一点都不像你”这句话像个开关,一按下,许言烛的动作就静止了。 谢归宴将眼睛瞥向一边,看旁边摆设用的花花草草,也不看向许言烛的刻意裸露出来的锁骨。 他的意志力很薄弱,还是不看为妙。 谢归宴看不到,许言烛略显狼狈地收回了腿,衬衫的扣子也扣了回去。 许言烛重新带上眼镜,无措道:“宴宴……我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和好?” 谢归宴诚恳问:“你为什么想要和好?” 许言烛:“……” 谢归宴扁了扁嘴:“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现在反倒来和好了?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说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继续在直播间里投礼物给我,我是不会还你的。” 许言烛沉闷的心突然松了一下,本以为谢归宴后面接着的话是“我是不会理你的”,没想到他说的却是“我是不会还你的”。 许言烛:“不用你还。” 谢归宴阴阳怪气道:“谁知道呀?网上有很多前男友要求收回礼物的例子,谁知道你是不是那种人?” 许言烛好脾气道:“你知道我不是的。” 如果要收回礼物的话,那许言烛这个人的心也要被谢归宴收回。 他的心是死的,直到遇见了谢归宴,他才感受到自己活着。在遇到谢归宴前,他麻木地打工,赚钱,学习,用这些将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但他唯独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高中时,谢归宴猝不及防地往他嘴上一亲,许言烛看着谢归宴调皮的眼神,那一刻味蕾突然炸裂、复苏,缓缓地回味,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甜”的味道。 那一定是谢归宴的味道。 甜甜的。 谢归宴望见许言烛逐渐幽深的眼神,不爽地挑衅道:“你不会是特地过来跟我打分手炮的吧?” 许言烛:“不是。” 许言烛皱起了眉,对这样的说法感到很不适。 分手炮这种说法…… 许言烛开口低低道:“不是分手炮,是我试图用身体挽留你。” 许言烛这副样子……完美地戳中了谢归宴的点,低音炮、皱眉、委屈的样子,与平时清冷而冷静的样子截然不同,让人想狠狠地跟他盖棉被!但是,谢归宴又想起了聊天框里只有自己叨叨不断的样子,瞬间理智了下来。 “啊,这样,我不吃这套。你回去吧。”谢归宴扭头道。 然后谢归宴就听到,许言烛小声而快速的声音“你怎么能不吃这套呢?”,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与不解,还有低低的委屈。 谢归宴听清了许言烛的话,哑然失语。 许言烛又偏了偏头,长长的睫毛乖顺地眨了眨,认真地盯着谢归宴,似乎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好吧,我吃这一套。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谢归宴直白道。 许言烛得到答案,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似乎谢归宴对他的身体还感兴趣这一点,感到十分的庆幸。 谢归宴又不爽了:“真的想和好,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我不戳穿你,你还要继续蹩脚地投礼物打游戏?” 看来,谢归宴爸爸并没有惊动谢归宴,而是选择了直接找他。 见许言烛不答,谢归宴:“怎么?又想说不是故意的?” 许言烛已经知道谢归宴生气的点是什么了。 但他怕说出来,谢归宴会跟他爸爸闹。 谢归宴又冷笑了一下。 许言烛手转了转杯子,道:“你爸爸……”说到这,许言烛又停了,他不知道怎么跟谢归宴说比较好。 谢归宴:“我爸来找你了?” 许言烛点了点头。 谢归宴:“我爸赶你走?” 许言烛又点点头。 谢归宴气极而笑:“拜托?我家又不是混黑的?我爸怎么你了?他是找人打了你一顿,还是找人揍了你一顿?” 许言烛愣住了。 谢归宴:“都没有,是吧?我猜我爸只是约你出来吃了顿饭,你就灰溜溜地跑了?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把锅甩到我爸身上!” 谢归宴真的不明白,他爸那么好的人,脾气又温和,做生意都是个诚实守信的杰出代表,每年还会捐一大笔钱去做慈善!他爸也从来没有凶过许言烛,为什么许言烛会那么怕他爸呢?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谢归宴虽然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也没有直说,而是想着,以后许言烛肯定会慢慢改变对他爸的看法的。 但是现在他们都分手了。 那谢归宴就直说了。 许言烛心想,是啊,他为什么那么怕谢归宴的爸爸呢? 可是,那是谢归宴的爸爸啊! 许言烛从小一个人长大,自力更生,没有跟长辈打交道的经历。他印象中的长辈,对他都是刻薄尖酸的。 他担心他不能给谢归宴爸爸一个好的印象。 谢归宴见许言烛明白了,转而道:“还是谢谢你,让我认识到了我爸对我有多好。就算知道了你,爸也没有对我发脾气,甚至都没跟我谈起。今天就这样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直播间了。” 许言烛喃喃:“我知道了。” 听到许言烛的回答,不知为何,谢归宴又生气了。 谢归宴也不知道气什么,只好带着怒意瞪了许言烛一眼,抬起手将桌上剩下的五分之一杯奶昔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许言烛叫住了谢归宴:“宴宴……” 谢归宴凶凶地“嗯?”了一声。 许言烛指了指谢归宴的嘴角:“奶昔。” 谢归宴尴尬地停住了,自己又忍不住舔嘴唇了吗? 许言烛也站起身,拿了张纸巾,靠近谢归宴,轻柔地将纸巾贴近谢归宴的嘴角,许言烛轻声道:“你的嘴角没有奶昔,我骗你的。” ——! 谢归宴猛地抬了抬头。 许言烛低头看着谢归宴,哑着声音道:“所以,想要我吗?如果你还吃这套的话……”许言烛停顿了一下,“不是分手炮,没有任何目的……我,免费,白给。” 许言烛附在谢归宴耳边轻轻地说道。 谢归宴这下不气了,被许言烛这神来一笔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什么玩意儿? 是他听岔了吗? 免费? 白给? 18、第 18 章 看到谢归宴懵了的表情,许言烛笑了下,眼神暗淡地退开了。 “我开个玩笑,你不想要就算了。” “我当然不想要!”谢归宴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许言烛的距离,警惕地看着许言烛,生怕许言烛又靠上来。 “我走了,你别再联系我了。”说着,谢归宴昂首阔步离开了。 离开后,许言烛久久地凝视着谢归宴离去的背影。 这一次见面,许言烛又认识到了自己的一个错误,他不应该如此避讳宴宴的爸爸。 许言烛若有所思地搭乘飞机离开了。 谢归宴一回家,爸爸和管家的两双眼睛都瞬间盯着自己,尤其是爸爸,欲言又止地看着谢归宴。 谢归宴坐到爸爸身边:“爸,你去找过许言烛吗?” “谁?”爸爸装模作样地喝了口茶。 “许言烛,我高中时请的家教。”谢归宴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爸爸。 爸爸看了看谢归宴的脸色,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小心翼翼试探道:“是啊,我就约他吃了个饭哈哈。”爸爸尴尬地笑了笑。 谢归宴靠近爸爸:“爸,你知道我跟他的事啦?” “什么事呀?”爸爸心中一肃。 “爸……对不起。”谢归宴垂眸轻声道。 爸爸急了:“不是,你道什么歉呢!” “我喜欢男的……” 爸爸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儿子露出这么委屈的表情,整个人像是蔫了的茄子,可怜兮兮的。 爸爸隐隐猜到这件事后,就自己查了很多资料,不断地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等到谢归宴终于摊牌的这一刻,谢归宴爸爸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没有了。 脱口而出的只有一句话:“喜欢男的又怎么样!” 谢归宴被这一声大吼震得抬起了头。 谢归宴爸爸也被自己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震了震,又对上了儿子惊讶又惊喜的小表情,利落地接着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赚的钱够你这辈子用了!爸爸这么辛苦工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让你随心所欲地活着嘛!” 一瞬间,谢归宴的眼眶涌起一阵热流。 谢归宴压了压情绪,道:“爸,我最爱你啦!” “哎,知道啦知道啦。” 爸爸看到儿子开心,自己也笑眯眯的。 “不过,你还得仔细说说你跟那个许言烛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欺负你啦?” “没,和平分手。”谢归宴轻描淡写道,不想让爸爸担心。 爸爸:“哪有什么和平分手?肯定是受了委屈才会分手,看来他确实欺负你了!” “爸!真没有,我们俩性格不合适!” 谢归宴爸爸冷哼了一声:“分手了就分手吧,你以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 许言烛一天之内搭了两次飞机,筋疲力尽地回到了租的房子里。这个房子里现在已经有了他很多的生活用品。 但是现在房子里却没有了属于谢归宴的东西。 许言烛疲惫地按了按鼻梁,环顾四周,他现在能深刻地明白谢归宴的感受了。 许言烛当这里是家,可哪里有人不好好布置自己的家的呀? 但凡是多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家里都会多出很多东西。 而他却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 谢归宴看到房子里都是自己的东西,而没有他的东西时,也是这样的感受吗?许言烛茫然地看着空空的房子。 他往房子里添了不少东西,但还是感觉空荡荡的。 许言烛用清水随意地卸了卸妆,为了去见谢归宴,他特地出去商店买了能够掩盖自己黑眼圈的遮瑕。用水揉搓了几下眼睛下方,逐渐露出了青黑色的黑眼圈,尽显疲态。 谢归宴喜欢自己的这张脸,他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脸。 许言烛这么想道。 “许言烛?你实验室都请假那么久了,还不回来吗?”导师的声音在手机里传来,“实验室需要人手,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许言烛愣了愣:“明天就回来。” “那行,明天早上按时到啊。”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许言烛已经想清楚了,如果继续沉浸在颓废当中,他肯定是无法得到谢归宴的原谅的。他要行动,要做出改变,要让宴宴看到自己的改变,才有和好的可能。 许言烛像往常一样,上课,做实验,写报告,每件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唯一不同的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手机来看一看,并且发短信给谢归宴。 许言烛旧的电话卡被谢归宴拉黑了,所以许言烛就买了一个新的电话卡,每天发短信给谢归宴。 他不知道谢归宴有没有屏蔽他,但是他也一直发短信过去。 告诉谢归宴自己正在做什么。 每天晚上,他也会搭一小时的车回到租的房子里睡,不再睡学校宿舍。睡觉之前,他会看看谢归宴当天有没有直播,如果有的话,他就会把直播回放看完,并且去直播间默默地砸几个礼物。 有的时候,许言烛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而谢归宴当天直播时间有三四个小时,那许言烛可能一个晚上不睡,也要将谢归宴的直播回放补完。 虽然谢归宴说了不想要在直播间再看到他,但许言烛还是控制不住地往直播间里投礼物,刷刷存在感。 许言烛也没办法了,他只能在直播间里看看谢归宴。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错在不够主动。 他要像之前谢归宴对他一样,主动地去找谢归宴,主动跟谢归宴聊天。即便谢归宴不理他也没关系,他要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地改变自己的思考和行动方式,他要慢慢地摆脱童年时期的束缚。 他想要以一个更好的状态面对谢归宴。 还有谢归宴的爸爸。 他深思熟虑了好久,想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然后他才找出了谢归宴爸爸的手机号码,发了长长的一封信过去。 在信里,他先是表达了歉意。 然后粗略地交代了他喜欢上谢归宴这件事,并且很抱歉给谢归宴带来了伤害。 许言烛在信里剖析了自己,他说了小时候发生的事,说了自己的性格,说了自己想要努力改变。 他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写在了信里,真诚,恳切。 最后他写道,他想要改变,他爱谢归宴,他希望能够以更好的自己来面对谢归宴。希望谢归宴爸爸能够好好地监督他。 被谢归宴点醒之后,许言烛知道自己想要跟谢归宴重归于好,就必须先征得父亲的同意。这封长长的信,写的时候一气呵成,后面却修修改改了许多言辞细节,每看一次这封信,许言烛就觉得自己心中的黑暗处被扯着晒到光明底下,剜心,撕裂,破碎,接纳,重组。 许言烛断断续续地花了一个星期,才终于觉得没有可以修改的地方了。 点击“发送”的那一瞬间,许言烛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些。 他不指望谢归宴爸爸会因为这一封信就接纳他,他只是希望谢归宴爸爸能够对他有一点点的好印象。 19、第 19 章 谢归宴爸爸收到了这封长长的信。 看到信的第一反应:许言烛?删掉删掉! 第二反应:这么长?许言烛想要搞什么? 抱着好奇的心理,谢归宴爸爸把这封信从头到尾地看完了,看的过程中表情越来越严肃。 谢归宴爸爸感受到了这条长信息的分量,也看得出许言烛的认真。 正因为如此,谢归宴爸爸也认真地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这封信。 说实话,许言烛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青年,从小一个人自力更生地长大,还能够考到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无论是天赋还是品性,都十分优秀。 谢归宴爸爸也承认,从天赋和耐性品性来说,许言烛都比自家儿子优秀。 但是—— 谢归宴是他的儿子,他作为谢归宴的爸爸,实在是不放心谢归宴跟许言烛在一起。 即便许言烛这封信写的真诚恳切,但是一个从小生活在没有爱的环境中的人,要怎么才能学会更好地爱一个人呢? 许言烛说他会改变,但是这个改变的过程中,许言烛肯定会伤害到儿子的。 为什么要让儿子去教他如何爱呢? 为什么儿子要等他如何爱呢? 谢归宴爸爸见识得多了,很多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摆脱童年时的阴影。 许言烛很优秀,但是他仍然不希望儿子跟许言烛在一起。 谢归宴爸爸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在书房里徘徊踱步,走了好几圈。 哎,说起来,许言烛这孩子也怪让人心疼的。 现在谢归宴都已经跟许言烛分手了,就先这样吧。 至于以后谢归宴会不会跟许言烛重新在一起,还得看谢归宴。 他还是顺其自然吧,看儿子的意思。如果儿子坚持要跟许言烛在一起,他不会反对。 但是,如果谢归宴并不是那么坚定,那么他会不着痕迹地劝说阻拦。 谢归宴爸爸思来想去,想出了这么一套应对方法。 而自从许言烛换了一个手机号码发短信给谢归宴,谢归宴是收得到许言烛信息的。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理,谢归宴并没有立刻拉黑这个号码。 他就想看看,许言烛能坚持多久? 还有他的直播间,每天都能看到许言烛的乱码账号在直播间里投礼物,至今仍然是直播间里的礼物榜第一。 但经常神龙不见马尾,摸不清他出现的时间。 直播间的观众都偶尔会问起,金主爸爸第一名怎么总是悄悄投礼物,主播直播时他不上线,但是每天的礼物一个都没落下,以此作为调侃。 谢归宴看到有人提起许言烛,他都当作看不到,不回应。 原本谢归宴以为许言烛只能坚持一两个星期,但没想到,两个月的暑假过去了,许言烛仍然坚持每天给谢归宴发消息。 谢归宴都习惯了,白天的时候手机时不时地要震动一下。 接收来自许言烛的实验进度汇报。 谢归宴从短信中,甚至能知道许言烛的实验进行到哪一步了,有哪些新的进展…… 而晚上的时候,许言烛会出现在直播间里投礼物。谢归宴能看到许言烛的投礼物时间都是在晚上。 谢归宴能从许言烛的投礼物时间隐隐猜到许言烛晚上的入睡时间。 好几次,谢归宴从直播间后台看到了许言烛投雷的时间是在凌晨四五点钟。 ****** 愉快的暑假过去了。 又到了开学的时间。 谢归宴在爸爸念念不舍地目送下,离开了家。 这一个暑假,他在直播间里迅速蹿红吸粉,一个暑假的时间就挤升到了直播间游戏区前三大主播的位置。 颜值加成+有梗+有钱+欧气+中上水平的技术,让谢归宴迅速靠着这些标签在人群中口口相传,互相安利,一下子就成为了人气主播。 甚至还有不少广告找上门来。 不过谢归宴暂时一个广告都还没接。 谢归宴拖着行李箱走在校园里,刚好撞见了同班同学赵全胜。赵全胜见到他,爽朗地打了声招呼:“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要我帮你把行李送上去吗?”没等谢归宴答应,赵全胜就热心肠地接过了谢归宴的行李箱,一边走一边跟谢归宴唠嗑,“牛批啊,未来的大主播!我们可都看到了你的直播,那个……嘿嘿,能不能带我玩几把?” 谢归宴:“这就是你那么主动帮我搬行李箱的原因吗?”赵全胜几乎是从谢归宴手里将箱子抢过去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担心兄弟你累着吗!”赵全胜道。 谢归宴点点头:“没问题,就算你不帮我提箱子,我也能带你玩。” 谈话间,两人走到了宿舍门口。 赵全胜将箱子放下:“记得你答应我的啊!我再下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人需要我帮忙,先走了昂!” 谢归宴挥挥手。 进到宿舍,谢申海两天前就回到了宿舍,已经将他自己的床都铺好了,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谢申海看着谢归宴慢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试探道:“你真的跟他分手了啊?” “是啊。”谢归宴用力地甩着被子。 “那个……以前都是他帮你收拾东西的……”谢申海道。 谢归宴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老是提起他?你就不怕我听到他之后不开心吗?” 谢申海重重地叹了口气:“害,你走到宿舍的窗边,往下看。” ??? 谢归宴快速走到窗边,猛地一下拉开窗,探出头往下看。 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笔挺地站着,像是一个耐心十足的猎手,耐心地站着。谢归宴的头一探出来,许言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就迅速捕捉到了谢归宴的眼睛。 谢归宴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缩回脑袋。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谢申海摊开了手,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几天他好像都会来这边,连续几天都在这宿舍楼底下了。” 谢归宴不解:“他来做什么?” “啊,我问过他几句,他是想来帮你收拾东西的……”谢申海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明明看到你了,却不上来。” 谢归宴听到后,又走到了窗边往下看,果不其然对上了许言烛的眼睛。 ……谢归宴知道许言烛在想什么。 许言烛这是想上来,但是没得到他的允许,又不敢上来。 谢归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发消息给许言烛的新手机号:“还不上来?” 谢归宴从窗户看到了许言烛低头看手机的样子。 “可以上来吗?” 很快,许言烛又发:“我这就上来。” 许言烛很快走到了谢归宴宿舍门口,谢归宴就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你来干嘛?” “帮你收拾东西。”许言烛眼睛忍不住看了谢归宴好几眼,才缓缓答道。 谢归宴撇了撇嘴,让出了位置,让许言烛进宿舍。 20、第 20 章 许言烛一进宿舍门,就驾轻就熟地帮谢归宴收拾行李,整理床铺,打扫周围的卫生。 每个东西该在什么位置,许言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虽然许言烛很少来谢归宴的宿舍,但每个学期刚开学的时间,许言烛都会来帮谢归宴收拾东西。 正当许言烛准备再打开一个行李袋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观看的谢归宴终于开口了:“这个袋子里的东西不是放在宿舍的。” 许言烛收回了手,明白过来:“这是放在你爸给你买的房子那的吗?” 谢归宴随意地点了点头。 以前许言烛在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谢归宴总是喜欢时不时地捣乱,猛地凑上去亲亲他,剥开糖果纸将糖塞到许言烛嘴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荡开糖果的清甜时,谢归宴亲上去与他共享糖果散发糖味的瞬间。 现在没有谢归宴在旁边捣乱,许言烛收拾东西的速度直线上升。 没一会儿就将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了。 谢归宴的桌子整理后,可以看得到强烈的矛盾感隐藏在表面的协调之下。 按照谢归宴的习惯,东西总是放在最顺手的位置,这样无可避免地会让桌子乱而拥挤。 许言烛没有改变谢归宴的习惯,但是又将东西摆放得极具许言烛特色。 桌上摆放的三五支笔,许言烛将其对的整整齐齐。一些游戏光盘放在桌子左边,许言烛就将其摆成了一个小小的扇形,能够看清游戏名字的同时,形成了一个规矩的扇形…… 总的来说,就是又乱又整齐。 谢申海伸出脑袋看了看许言烛的成果,忍不住道:“摆那么整齐干嘛,反正没几天又会变得乱糟糟得。” 谢归宴点头附和:“对啊,我总是会弄得乱糟糟的,你摆那么整齐不是浪费时间吗?” 谢归宴这话一出,谢申海就意识到自己惹事了,缩回脑袋乖巧地待在自己的桌子前,带上了耳机,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许言烛看了眼已经戴上耳机的谢申海,说道:“没有浪费时间,这只是我的习惯罢了,弄乱也无所谓。” 谢归宴即使冷着脸,也还是那么的可爱,许言烛终于不是在屏幕里,而是在现实中看到这张脸。许言烛很久没有笑了,他笑着低声道:“即便只能保持两三天,这两三天里,看到桌子,你就会想起我。这就值了。” 谢归宴一张脸绷得更紧了。 不知道许言烛这是上了什么培训班,突然变得那么会说了。 “你这是憋坏了?憋到变态了?”谢归宴刺道。 许言烛听到谢归宴的话,转过头看着桌子,声音平稳道:“是啊。” 这回换谢归宴无语了。 “连续来了我们宿舍楼几天?想要折腾自己让我心疼?”谢归宴转移话题道。 许言烛指尖抖了抖。 “你会心疼吗?”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迷茫。 谢归宴:“就算是听到一个陌生人站在楼下站了几天,我也会觉得他可怜。” 沉默了一会儿,许言烛松了口气:“那就好……” 许言烛不再背对谢归宴了,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谢归宴的眼睛,说道:“我不希望你感到负担,如果你觉得不舒适或者有负担,我希望你能及时告诉我,我会改的。” 谢归宴静静地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我过来,让你觉得有负担吗?” 许言烛问的很认真,让谢归宴忍不住认真地想了想。 “没有。你过来帮我收拾东西,你自愿做苦力,我能有什么负担?” “那……” “可是你连续好几天站在楼下,我觉得不舒服。” 许言烛愣了一下:“对不起。” “已经收拾完了吧?那你可以走了。”谢归宴翻脸不认人,打算将许言烛弄走。 许言烛将视线放在另一个行李袋那:“这个……我也去帮你收拾吧?” “不用。”谢归宴道,“我可以请人帮我整理,任何一个清洁阿姨都可以做到这些事。” 许言烛愣了一下。 “还有你发的短信,我都看到了。”谢归宴垂着眼说道,“你发这些短信是什么意思呢?” “你没有拉黑我。”许言烛眼神亮了亮。 其实许言烛发的时候心理很没底,他害怕他换了个手机号发短信过去,谢归宴会第一时间拉黑。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发,赌那一丝丝的可能性。 谢归宴顿了下,许言烛抓错重点了。 “我的意思是,你这些短信没有意义。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跟我汇报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发。”谢归宴道。 “我想改……” “哦。可我现在没兴趣知道。”谢归宴低眉冷淡道。 谢归宴白皙到能看得清血管的皮肤,在窗外射入的阳光下,甚至能感觉到细细的闪光。这样精致的脸庞,在谢归宴微笑时,显得尤为可爱有感染力。 但是当谢归宴冷下来,没有表情的时候,就会像高山冰雪一样,精致得不带人气,矜贵而难以接近。 许言烛也冷静下来。 谢归宴道:“你做的这些,没有用。” 许言烛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现在谢归宴仍然站在他面前跟他对话,没有玩消失。 许言烛:“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是情侣中应该做到的。我之前没有做到,所以我希望改掉。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只是我想要改变而已。” 不得不说,许言烛这段时间的表现很诚恳。 所以谢归宴才会愿意跟他交流。 但诚如许言烛所说,谢归宴觉得自己那么可爱有魅力,回消息这件事,换个人来都能做到。 许言烛只是做到了其他人本应该做到的事。 这些事只是对过去的弥补,但谢归宴并不觉得足以打动他,让他跟许言烛重新交往。 “那我原谅你,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谢归宴反问。 “不……” “你要的不是我的原谅吗?” “我想要的是我们重新交往,宴宴。”许言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要追求你,我们和好,宴宴。” 谢归宴不置可否。 许言烛看了眼谢归宴的脸色,他首先得让谢归宴原谅他,先让谢归宴看到自己的改变,这之后,许言烛才有底气重新追求他。 “那我先走了。如果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我的那个电话。” 许言烛慢慢地离开了宿舍。 许言烛一离开宿舍,谢申海就摘下了耳机,走到谢归宴旁边,挤了挤眼睛:“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他在求你原谅吗?” “嗯。” 谢申海:“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出轨了吗?还是家暴了?” 谢归宴无语地推了一下谢申海:“想什么呢!” “那我得掂量一下他哪儿惹着你了?视严重程度,决定我要怎么帮你出气!”谢申海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 谢归宴沉默。 谢申海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地问道:“所以呢?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他现在是想要跟你和好吧?” 谢归宴就是因为摸不清自己的想法,所以才很纠结。 一方面,他一看到许言烛,就又想起了那糟心的事情。但另一方面,谢归宴对许言烛也很了解,他也看得到许言烛确实如他所说的,正在努力改变。 而且,在过去那两年,他也不是没有爽到…… 谢申海:“还没想好?” 谢归宴点了点头。 谢申海:“害,这有什么难的,这么纠结就先不做决定了呗。你就让许言烛主动,看他能做出什么,折磨一下他!让他去苦恼!你就随心就好了,觉得许言烛做到位了你就原谅他,没做到位你就拉黑他。就这么简单!” 谢归宴有一瞬间的茫然:“简单吗?” “是你想太复杂了!你只需要按兵不动,让他去烦,就行了。” 谢申海拍了拍谢归宴的肩膀。 “别想了,来带我玩游戏吧,欧皇。”谢申海拿出手机,“你知道班上有多少人嗷嗷待哺,想要你带飞的吗?” “大家都知道我去直播了吗?”谢归宴有点不知所措。 谢申海:“是的啊!早就传遍了!” “那他们怎么没来找我?”谢归宴疑惑。 谢申海:“……他们都来找我了,我怕你心情不好,就压了下来。既然你回学校了,那就一起玩吧。” 谢归宴被推着拿出了手机,上号带他们玩。 “我们是不是要出现在直播间里了?”一个同学发了个害羞的小黄人表情。 “我也能跟大主播一起玩游戏了!”又是一个害羞害羞的表情。 “直播间观众肯定会酸死哈哈哈哈。” 谢归宴默默地看了眼谢申海,谢申海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别看我,是他们想要出现在直播间里,跟我无关。” 说着,谢申海在游戏里也敲字道:“快快快,我是不是能上电视了?” 行吧,谢归宴操作了一下,打开了直播软件,开始直播。 房间名改为“带朋友们见世面”。 朋友们看到直播间名字,怒了,悄悄密谋当个演员,集体又是送人头又是卖队友。 谢申海被拉入群聊,得知了他们的阴谋。 转头跟谢归宴说:“我要举报!他们准备演你!” 谢申海的声音被清清楚楚地录入到了麦中,观众朋友们听得一清二楚,瞬间满屏都是“哈哈哈”的弹幕。 节目效果瞬间爆炸。 不得不说,游戏使人快乐,谢归宴很快就沉浸在与朋友斗智斗勇的战斗中,将许言烛的事暂时抛之脑后。 许言烛坐在车上,收到了谢归宴开始直播的提醒。 打开了直播间,看到谢归宴那边热闹地进行着游戏,而他只能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里的人热闹。 21、第 21 章 谢归宴跟他们玩了三四个小时后,才结束直播。 下播前,瞄了眼礼物榜,看到了乱码又排到了今日的礼物榜第一,许言烛刚刚在看他直播? 谢归宴玩游戏时将许言烛放到了脑后,一结束游戏,许言烛又以安静但是不容忽视的姿态出现在他脑海里。 谢归宴烦躁地关掉电脑。 又看到了桌面,那独具许言烛特色的整整齐齐的摆放…… 正当谢归宴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叹息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言烛的信息。 [刚刚看了你的直播,很有趣。我已经回到学校了,打算买点东西吃。] 兴许是已经见过面了,谢归宴敏锐地察觉到信息里的微妙变化。 之前许言烛的信息只会汇报他在干嘛,不会有这样的互动,现在许言烛的信息还会提到他看了直播。 谢归宴想起了谢申海的话。 没错,那他就按兵不动吧,看看许言烛接下来要做什么。 谢归宴没有想到的,接下来许言烛也按兵不动了。许言烛的做法跟他在暑假里的做法没有区别,每天发发信息,在直播间里投投礼物,没有一点变化。 跟谢申海说的一样,果然很简单呢!谢归宴无语地看着许言烛发来的汇报信息,谢归宴只需要看看信息就好,没什么好纠结的,根本就没到纠结这一步。 许言烛只想着先让谢归宴看到他的改变,所以每天默默地发信息投礼物刷存在感,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倒是已经很久没有跟许言烛说话的女生率先忍不住了。 “你还没跟他和好?”开学那么久了,也没见谢归宴过来实验室里,看来两人是还没和好。 许言烛用指背抬了抬眼镜:“没。” “你……是放弃跟他和好了?”女生问道。 “没有,不可能。” 女生都无语了:“那你在干嘛呢?还不去追?” 许言烛:“我在追。” 女生忍了好几下,没忍住:“你用什么追?手机吗?从早到晚,从周一到周末你都泡在实验室跟课室里,我就只看到你时不时地拿出手机发信息……” 许言烛疑惑了一下。 女生的急性子立刻爆炸:“所以,你就真的只靠手机跟他联系?你是不是从来没追过人,有你这么追人的吗!” 许言烛:“我不想让他觉得烦……” 女生:“你上一次跟他见面什么时候?” “三周前。”许言烛记得很清楚,脱口而出。 “那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都已经三个星期了!你要是再不出现,你就凉了。”女生现在真的对许言烛无语了,连带着之前已经碎的差不多的高冷学霸滤镜,现在已经完全碎了。 许言烛整个人像是被一二三木头人给定住一样,整个人都石化了。 见许言烛明白了,女生也不再多嘴,继续投入到实验当中。 留下许言烛一个人呆滞着。 半响,许言烛拿出手机,划开信息界面,满屏都是他发给谢归宴的信息,一排排刷下来。 许言烛先是愣住,然后低低笑了几声。 他在干什么啊! 他为什么要那么害怕?已经都三个星期没见面了。许言烛恨不得狠狠地敲醒自己的脑袋。 女生听到许言烛突然地低笑,探出头看了看:“想明白了?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过几天吧。”许言烛答道。 与此同时,他在信息框里敲下了几个字。 [想见你,宴宴。] 手指一按,信息发送了出去。 收到消息的谢归宴迅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像是手机会烫手一般,将手机飞速地扔到了沙发一角。 什么东西? 谢归宴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眼睛都被搓红了,他又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痛! 所以,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谢归宴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地伸出手,又收回手,反复试探,像是手机里住着洪水猛兽般。 最终谢归宴闭上眼睛,猛地伸出手捡起了手机。 睁开眼一看。 手机明晃晃的写着——[想见你,宴宴]。 谢归宴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跳得谢归宴忍不住用手掌大力地压了压自己的心脏,低骂:“没出息。” 谢归宴反复确认,这真的是来自许言烛的短信。 许言烛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转变画风?不再汇报他那枯燥无聊的实验日常了吗? “骗人。”谢归宴对着手机道。 都开学三个星期了! 除了开学来找过自己,许言烛就再也没出现过。谢归宴都怀疑这跟分手前有什么区别?只在手机说说话,不主动见面。 谢归宴的心跳逐渐平复。 关掉聊天界面继续打游戏,他还要继续提高自己打游戏的技术。 只是接下来的短信,许言烛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受到了什么高人指点,发信息的画风全然改变了。 [想见你,宴宴。] [今晚的月亮是圆的,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家里却没你。] [梦到你了,宴宴。] [想吃糖。] 谢归宴从未见过含蓄的许言烛发这样直白的信息,一般只有他自己会发这样的信息给许言烛,他是第一次见许言烛发这种风格的信息。 谢归宴甚至能从消息里,脑部出许言烛发短信时候的样子。 是会用他那修长又灵巧的手在手机屏幕上敲字吗? 嘴边会挂起含蓄又羞涩的笑意吗? 镜框下的眼睛是否会暗藏着波动的情绪? 意识到自己会这样去想的时候,谢归宴险些将手机扔出十米开外。 谢归宴很想回消息去问许言烛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又不想打破不回信息的习惯,只能硬憋着。 “骗子。”谢归宴不知道第几次骂出了声,好在他是在爸爸给他买的房子里,如果是在宿舍里,谢申海一定会想将他扔出宿舍的。 谢归宴心情有点燥,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直播。 一开直播,两三千的直播间观众就涌了进来。 弹幕迅速将谢归宴包围。 谢归宴看到这些可爱的弹幕,心里平静了不少,心平气和地在直播间里玩游戏。 “谢谢……呃,djhybi66送的礼物。” 谢归宴看到金色的礼物雨,条件反射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才看清送礼物的人。 许言烛?他现在正在看直播? 他不是只在深更半夜才投礼物的吗? 意识到许言烛正在看他的直播这件事,让他整个人都开始不自在了。他眼睛总是会看着右下角的自己,在意自己在镜头前会不会很奇怪…… 又强忍着不自在玩了两盘,谢归宴火速关闭直播间,下播了。 摄像头关掉后,谢归宴猛地拿起桌旁的那杯水,囤囤囤地喝了几大口,压下心中的燥意。 拿掉耳朵上戴着的耳机,谢归宴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快到谢归宴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可恶。 许言烛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不按套路出牌? 手机此时又震动了一下,吓了谢归宴一跳。 谢归宴深呼吸了几口,拿起手机一看。 [这么早就下播吗?我还想多看一会儿。] 谢归宴忍无可忍了,他手速极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 [不给!] 刚一发出去,谢归宴就想撤回了。 这语气是怎么回事啊?那么像闹别扭。 短信是没办法撤回的。谢归宴只能补了一句语气很凶的话“你是真的变态了吗?” …… 发完后,谢归宴扶额,好像没什么差别。 许言烛终于看到了谢归宴的回复,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宴宴终于肯理他了。 许言烛的心怦怦直跳,手也抖得厉害。 [宴宴,我在来你学校的路上。] 这一句话,许言烛敲了足足一分钟,许言烛要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手,才能精准地按到手机键盘。 手机在谢归宴手心震了震,谢归宴感觉自己等了一万年才等到了许言烛的回复。看清字的那一瞬间,谢归宴蓦地抬头看了眼四周,有点紧张。 可是看清四周的那一瞬间,谢归宴迅速冷静。 ——哦,他不在学校。 22、第 22 章 谢归宴没有回复许言烛了,他走到客厅里,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大脑是一片浆糊,无法思考。 许言烛一直盯着手机,没有收到回复也不在意。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谢归宴。 一路上,许言烛都在催司机开快点,司机也只能在限速中尽量地加快车速。 许言烛很久都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做一件事的冲动了。 他下了车之后,步履如飞地往谢归宴宿舍走去。 同时还在脑海里不断设想着,等等见到谢归宴要说些什么,谢归宴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终于到宿舍门口了。 许言烛理了理衣服,敲了敲门“咚、咚、咚”。 “谁啊!”粗着嗓子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许言烛有点紧张,他上台做演讲时面对台下几千人都不会紧张,面对超高难度的竞赛题也不会紧张,但是在这一刻,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紧张”二字。 “我来找谢归宴。”许言烛清了清嗓子说道。 “哈?”谢申海拉开门,惊讶地看着许言烛,“你提前跟他说了你要来见他吗?” 许言烛克制住自己想要探头进宿舍找谢归宴的冲动,维持着礼貌说道:“说过了。” 谢申海看向许言烛的眼神里带上了怜悯。 许言烛看到谢申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许言烛完全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许言烛觉得自己又一瞬间灵魂是浮在半空中的,谢申海的声音透过云层模模糊糊地传来:“他不在宿舍……” 大脑接上声音的那一刻,许言烛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一大盆冷得可以结冰的水泼了下来。 哇凉哇凉的。 许言烛微不可见地打了个哆嗦,全身颤抖了一下,僵硬地转身往回走。 他本来是带着多大的期望能够见到谢归宴,现在就有多大的绝望。 这种期待落空的感觉,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习以为常的。 但不知为何,今天格外的难受痛苦。 外面的阳光很暖,他的手却像一块寒冰,一直散发着冰冷的寒气,通过血管直通心脏。 许言烛僵硬地一步一步离开。 谢申海这时候叫住了许言烛:“谢归宴一周里有几天是在学校外面住的,呃……应该是住在他爸那里。” 许言烛回头,眼睛盯着谢申海。 “他不是刚刚才走的吗?”许言烛语速很快地问道。 谢申海挠了挠头:“不是啊。” 许言烛听到这,活了过来,心里好受了些,还好……还好谢归宴不是为了躲开自己,特地离开的。 “那……你知道谢归宴住哪里吗?”许言烛问道。 谢申海都不敢直视许言烛,许言烛的神情太冷了,谢申海飞快地答道:“我问问谢归宴,你等等。” 谢申海关上了门,靠着门背编辑信息。 [大兄弟!你前男友找上门来啦!] [在吗在吗,看到请火速回复。] 谢归宴很快地回了个句号:[。] [句号是什么意思啊!] [要告诉你前男友地址吗?] 谢归宴看了眼时间,没想到他只是对着落地窗发了会呆,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这下…… 谢归宴直接将自己的地址发给了许言烛,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只是将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 在谢归宴发地址给许言烛的时候,谢申海还在不停地发消息给他。手机屏幕上方接连不断地弹出消息。 [人呢!] [快回我!] [dd!] 谢归宴回了句[我已经回了他,你继续干你的事吧,不用管他了。] [呼,那就好。] 谢申海拉开门,看到门口的许言烛脸上带着一个跟他平时形象不吻合的笑意。 许言烛看到谢申海,迅速收敛了笑意。 谢申海感觉自己无形之中自己给自己找了狗粮吃…… “搞定了?” “嗯,我先走了,谢谢。”许言烛举着手机示意了一下。 “行,快走快走!”谢申海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 许言烛反反复复地看着信息里发来的地址。 宴宴愿意发地址给自己了…… 许言烛意识到这一点,心里的寒冰光速融化,心里重新带上了期待。 谢归宴爸爸给谢归宴买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走路可以十几分钟赶到,许言烛也没有打车,直接骑了辆单车往谢归宴那赶去,这样能更快地到达谢归宴住处。 许言烛到了谢归宴给的地址那栋楼楼下。 楼下前台:“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呢?” 许言烛已经能将具体的地址背出来了,他直接道:“你好,我想去2602号房。” “有提前预约过吗?” “有的。” 许言烛没想到谢归宴所住的楼是这样的管理方式,比起一般的普通住宅,这儿的物业管理方式更像是写字楼的管理方式。 前台打了个电话到谢归宴那,得到许可后,前台对着许言烛点了点头。 “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我们这边做个登记后,就带您上去。” 许言烛拿出了身份证, 前台用机器扫描了一下,做好登记后,为许言烛按下了对应的电梯楼层,刷了一下专用的卡后,微笑说道:“您可以直接搭乘这部电梯到26楼,祝您愉快!” 这儿的管理真的很专业很严格。 跟他们租的地方的物业管理有很大的区别…… 许言烛暗暗记下了这一点,然后内心忐忑地到达了26楼。 2602…… 许言烛看到门牌号,在门口理了理发型和衣服,确认没有问题后,按响了门铃。 谢归宴一直在门附近玩着手机。 一听到门铃声,手机又是差点被甩出去。 谢归宴从可视门铃里看到了许言烛的样子,隔了那么久没有见面,谢归宴心中也升起了陌生感。 “叮咚叮咚”门铃声一直响着。 谢归宴打开了门。 许言烛在脑海里设想了很多见面的场景,但是真正见到面的那一刻,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本设想好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脑海里就只有一句话。 “好想见你。”许言烛说了出来。 谢归宴本来是有些紧张的,但是看到许言烛比他还紧张的样子,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你这不是见到了吗?” 许言烛不知道说什么:“可我还是好想见你。” 是的,见到谢归宴之后,许言烛心里叫嚣着的还是好想见到谢归宴。 谢归宴听到许言烛的话,心中隐隐有些触动。 “你真的想见我?” “想。” 许言烛没有犹豫。 “我是害怕惹你烦,所以没敢出现在你面前……”许言烛小声道。 “现在又不怕了?” 许言烛:“现在我想明白了,怕也要主动。” 谢归宴点了点头。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见面,好好地聊天了,一时半会也没人开口。 许言烛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巨大无比的落地窗,夕阳的余晖从落地窗内照进客厅,客厅里谢归宴的东西都有着淡金色的光芒。 这里的房子里充满着谢归宴生活的气息。 谢归宴的生活用品、爱用物品……那都是之前能在他们的家里看到的。 许言烛回想起了现在家里的模样,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东西。 没有谢归宴的家,还是家吗? 谢归宴见许言烛久久没有出声,问道:“没别的要说了?那你走吧。” 许言烛还在盯着自己,谢归宴皱了皱眉。 “你盯什么?” “我想……” 谢归宴看到许言烛开口,眼里带着谢归宴看不分明的情绪,只听到许言烛说道“亲亲你,可以吗?”。 许言烛眼神中那种翻涌着的情绪,瞬间将谢归宴拉回了高中时期。 高中时的许言烛也喜欢那么看着自己。 虽然许言烛表面上冷冷淡淡,但是面对着谢归宴,眼里是隐忍的爱意,像是在极力抑制住自己的爱意,但是却没办法隐藏,所以泄露了几分情绪, 现在的许言烛就是这样,用着这样的眼神看着谢归宴。 “我想亲你,宴宴。”许言烛又重复了一遍。 眼底的情绪更加直白。 像是在用眼神极力地勾引着谢归宴。 23、第 23 章 谢归宴无法自控地陷入许言烛的眼神中。 许言烛在心里数了五秒钟,没有听到谢归宴的拒绝,他缓缓地贴近了谢归宴。 在靠近的时候,许言烛就像是一个没有经验的青年小伙子,心里很害怕会遭到拒绝。 唇与唇相接的那一瞬间,许言烛一只手放在了谢归宴的后颈,一只手放在他的左脸,将他的脸微微抬起,侵略感十足地撬开了谢归宴的嘴。 鞋柜边,墙边,落地窗前,沙发上。 这一个吻持续了好久,就像是他们初次确定关系时一样,谁也不舍得放开,没有时间开口讲话,只有偶尔泄露出来的喘息声和间或的轻哼。 “哈……”谢归宴躺在了沙发上,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许言烛见状,松开了谢归宴。 但仍然离谢归宴很近,一只手撑在谢归宴脑袋旁边,将谢归宴圈在了自己的领域当中。 “宴宴,跟我在一起吧。” 谢归宴仍然捂着眼睛小口呼吸着,没有回答。 许言烛将额头贴在了沙发上,头靠近了谢归宴,许言烛谢归宴上方,两人的心跳声紧紧地贴在一起。 “宴宴?” 谢归宴条件反射似的发出一声呢喃:“嗯?” “我爱你。” 说话时,因为许言烛贴着谢归宴,所以说话时带动着胸腔的震动。传到了谢归宴的胸腔处,心也被震得发麻。 谢归宴的唇角已经泛着晶莹的水光,樱红似的唇在白皙的脸庞上,像是茫茫白雪中绽放的一点红梅,鲜艳颓靡,邀人采撷。 谢归宴将头偏转,转向许言烛的方向,嘴擦过许言烛的耳朵。 “都这样了,你是不是不行?” 他的尾调悄悄上扬。 这样的话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挑衅与邀请。 许言烛的手一下子撑直了,头也顺势撑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归宴,激动道:“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宴宴……宴宴。” 许言烛不依不饶地叫着谢归宴的名字,一定要听到谢归宴肯定的回答。 “别问了,还来不来?” 许言烛:“你先答应我,这种事情要情侣之间才能做,宴宴,宝宝……” 许言烛轻声哄着谢归宴,像是哄着两三岁的宝宝一样,温声细语地说着话,耐心地等待谢归宴的回答。 见许言烛一直不依不饶,谢归宴借势转身,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谢归宴抬手摘掉许言烛的眼镜,不让他看见自己已经热到发烫的脸颊。趁着许言烛还没反应过来,谢归宴贴着许言烛耳边说:“看你今天表现,表现得好……” 许言烛听得很清楚。 谢归宴的房子里的各个地方,都被许言烛用特殊的方式,带着谢归宴一起参观了个遍。 过程中,许言烛执拗地问着谢归宴:“满意吗?宴宴。” 结束后,许言烛紧紧地拥着谢归宴躺在床上,不肯松开手。 谢归宴睡了一觉,许言烛也久违地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一觉醒来,谢归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花了一两分钟才完全清醒过来。谢归宴偏了偏头,发现许言烛的眼睛仍然紧紧闭着,睡梦中眉头还皱了起来。 一般完事后的第二天,都是许言烛先醒,谢归宴也没想到这次竟是自己先醒了过来。 谢归宴伸出食指抚了抚许言烛的眉头,耐心地将其抚顺。 然后谢归宴将许言烛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开,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谢归宴先进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刚洗漱完走到客厅,就看到许言烛从卧室里拉开了门,表情焦急。 一看到谢归宴,许言烛立刻出声:“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先走了……抱歉,我有些失态。”许言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安。 谢归宴:“我去洗漱了啊,你也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吧。” “我没带洗漱用品。” 谢归宴:“我让人送了一套上来,应该就放在门口了,你出去拿一下吧。” 许言烛暂时没明白状况,不知道谢归宴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只能按着谢归宴的话先去拿一下洗漱用具然后进卫生间洗漱。 许言烛又想要快点洗漱完,又磨磨蹭蹭地不敢那么快踏出卫生间。 他知道,接下来就要面临谢归宴的答复了。 许言烛步伐迟疑地走出了卧室。 “你怎么那么慢?” 许言烛一时摸不清谢归宴的意思,顿了下答道:“担心你拒绝我。” “不错嘛,说话的方式进步很大。”谢归宴点了点头。 许言烛皱了皱眉,问了出来:“那,你满意吗?”紧紧地看着谢归宴的动作。 这些日子许言烛的表现已经足以让谢归宴给他一个和好的机会了。 谢归宴走近许言烛,两只手圈着许言烛的脖颈上。 “你说呢?”谢归宴眨了眨眼。 “满意?”许言烛顺势揽着谢归宴的后腰。 谢归宴作沉思状:“你以后也能保持现在这样的吧?” 许言烛紧了紧嗓子:“不,我会越变越好。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及时跟我说,我一定改。” “嗯……”谢归宴沉吟,见许言烛紧张了,他一下就笑开了,“行。但说了你也不改的话,下次就不会再原谅你了。”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别说这样的话。”许言烛已经彻底怕了这样的设想,他无法想象自己再次离开谢归宴的样子。 “来。”谢归宴眨了眨眼,像变魔术似的从掌心变出了一颗糖,放入了许言烛口中,“那这事就翻篇了。” 许言烛读高中时,又要打工又要读书,还经常不吃早饭,久而久之有了低血糖的毛病,谢归宴见许言烛晕过一次后,从此身边都会带着糖。 别人以为是谢归宴爱吃糖,其实谢归宴是为了将糖带给许言烛吃。 后来许言烛被谢归宴换着法子投喂,身体渐渐养好了,也不那么容易低血糖头晕了。但是谢归宴随身带糖的习惯仍然保留着。 许言烛舌尖抵了抵泛着甜味的糖。 谢归宴还愿意给自己吃糖,那就代表着谢归宴已经原谅了自己。 “宴宴……” “宴宴,宴宴……” 许言烛无法抑制地、反反复复地唤着谢归宴的名字。 “好啦,知道了知道了,别再叫了。” 谢归宴说翻篇就翻篇,一次分手之后,许言烛跟谢归宴之间的交往反而回到了高中时的热烈,黏黏糊糊如胶似漆地在房间里待着,不知厌倦。 24、第 24 章 两人和好后,仍然不得不面临两校之间距离远的问题。 谢归宴将东西搬回了他们俩租的房子里,许言烛每晚不论多晚都会搭车回到家里,谢归宴也会回到那开启直播。 与谢归宴分开的那段时间,许言烛做实验进度总是不尽人意。而每晚都见到谢归宴后,许言烛每天都精力充沛灵感爆棚,实验进度噌噌噌的突飞猛进。 在大三的时候,许言烛已经有两篇论文登上了国际顶尖期刊。 相反,在同一个实验室内的女生主笔的论文屡屡碰壁,一直被顶尖期刊退回。 女生见到许言烛如此风光,心里后悔莫及,她当时看到许言烛因为爱情要死要活,看不起许言烛,还让许言烛去追回谢归宴,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可是国际顶尖期刊啊! 两篇! 如此年轻俊美,就已经有两篇国际顶尖论文傍身,这个资历未来是妥妥的大学教授、业界大牛啊! 女生见自己的实验陷入瓶颈,而许言烛正在不远处用电脑查阅着资料,她的心里又开始痒痒:“你跟他的感情最近怎么样呀?” 许言烛想到了谢归宴,忍不住笑了下:“挺好的。” 女生不甘:“你都快毕业了吧,未来打算做什么呀?还打算跟他在一起吗?他要跟上你的步伐很难吧……” 现在的许言烛已经能够敏锐地察觉出女生背后的意思了。 许言烛收起笑意,冷冷道:“首先,我很感谢当时你点醒我,让我去找宴宴,否则我不会那么快就跟他和好。” “但是——” “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是认真地想要跟宴宴在一起,一辈子。” 女生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许言烛却没有停下。 “还有一件事,你从头到尾都误解了。” 许言烛镜片下的眼睛锐利地扫过女生:“从头到尾,都不是他要追上我的步伐,而是我要努力追上他的步伐。” 女生神色很不好看,不解,讽刺道:“你是说他是个游戏主播这件事?我承认,能够成为如此知名的主播很厉害。但……” 许言烛跟这个女生共用一个实验室很久了,许言烛知道这个女生最在意的是什么,他道:“他一句话,带一个广告,能有六位数。” 女生瞪大了眼睛,甚至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六位数,她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主播而已,怎么可能赚那么多钱!” “另外,你听过谢止沅吧。”谢止沅是谢归宴爸爸的全名,谢止沅的发迹史可谓是人尽皆知,没人不知道谢止沅的大名。 “听过,难道……??”女生这回心态彻底崩了。 她做了什么? “谢止沅是谢归宴的父亲。”许言烛没给女生侥幸的空间。 “我记得我们学院有很多项目都是谢氏赞助的……”女生喃喃自语,她未来心仪的公司也是谢氏企业。 女生回忆自己当着谢归宴说过的话,彻底慌了。 她本来有一个直接勾搭谢氏唯一继承人的机会,她不但没抓住,反而将人得罪了? “他是谢止沅的儿子,他怎么不早说啊……”她现在是彻底得罪谢归宴了,谢归宴不会记恨自己吧。 许言烛:“我会申请一个独立的实验室,以后不会来这个实验室了。” 女生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觉得我们一直以来能和平共处的用一间实验室,相处得还挺不错的吧?不用特意换实验室吧?” 许言烛没有理会,他盯着女生:“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抱着功利的心态,是无法做好学术的。另外,我是同性恋,天生的。”作为一个女生追求一个同性恋,心也太大了吧。 或许以前的许言烛就算对女生不满,也只会忽略无视她。但现在的许言烛知道,表态很重要。 许言烛放下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实验室,留下女生一个人慌张。 到最后,女生也不知道谢归宴有没有记恨自己。 因为在面试的时候,她因为心里慌张害怕,面试时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再加上做实验的状态一落千丈,做实验时总是想着若是当初能够直接勾搭上谢归宴,或者没有说谢归宴的坏话就好了……所以实验也做的乱七八糟的,一篇拿得出手的论文都没有。 直接就被淘汰了。 女生甚至不能将其归因于谢归宴,因为她面试完就知道,以她的表现,她完了。 后来,女生也一直默默关注着许言烛和谢归宴,暗暗期待着两人能够闹翻,或者谢止沅能够坚决阻止谢归宴跟男人在一起。 她等了很久,但是她的期待一次次落空了。 谢归宴越来越出名,有着千万粉丝,一天,谢归宴直接在直播间里公开了他的恋情,丝毫不畏惧可能有的恶评。 许言烛也如她预料的那样,成为了业界大牛,无数人想要得到他的一句点播,各大顶尖高校抢着让他来当教授。 她等啊等。 最终等来了许言烛和谢归宴的婚礼。 他们无法拿到结婚证,但是他们的婚礼有着无数的观众,收获了无数的祝福。谢归宴请了最专业的直播团队,将婚礼全过程直播给他的观众们看,观众们这才知道,他们一直喜欢的游戏主播——谢归宴,竟是谢止沅的儿子。 婚礼上,谢止沅作为谢归宴的父亲,说了一番话。 他将许言烛曾经写过的信告诉了谢归宴。 谢归宴这才恍然,看着身旁穿着白色西服的许言烛,说道:“原来你那么早就……” 谢止沅心里也复杂,儿子真的要结婚了。 “你一定要好好对我儿子,否则……”谢止沅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许言烛:“您放心吧,我会一直对他好的。” 从偶尔的网络消息中,女生得知他们一直过得很幸福,事业也越走越高,成为了无数人心中想要成为的对象。 谢归宴在一次采访中说道:“我们有没有吵过架?当然有啊,吵过一次,当时直接就分手了。” “怎么不可能?”谢归宴觉得好笑,“我们分过一次手,后来又和好了。” “具体是因为什么吵啊?这我就不说了,那都过去了。” “当时是我提的分手。你问我后不后悔,我不后悔。” “因为那一次分手,我们更珍惜彼此。” 25、第 25 章 寒冬。 冷风袭人,冻得人瑟瑟发抖。 场馆内却尖叫声一片,炽热的灯光挂在头顶炫目耀眼,粉丝们尖叫呐喊,脸上都因使劲而变得涨红一片。 场内的热烈驱散了寒冬的冰冷。 许言烛站在人群的中心,舞台上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了他的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冲击力极强的舞蹈动作,滚烫的汗水,一抬头一眨眼,他的眼中倒映着万千星光。 那是粉丝们为他举起的应援棒,清一色的红色应援棒在舞台下亮起。 如同雪中亮起的火焰。 应援的呐喊使许言烛的歌声更加震撼,整齐的打call声在这能容纳上万人的场馆内回旋震荡。 舞台背后。 谢归宴站在热烈呼喊声的背光处,望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大脑一片晕眩。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归宴扶着额头,旁边是忙忙碌碌的幕后支持人员,嘈嘈杂杂。 “谢哥?你还好吧,要不要坐在旁边休息一下?”一个穿着工作马甲的小哥看到谢归宴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停下忙碌的脚步劝到。 谢哥为了许言烛这场演唱会能够顺利举行,已经两三个星期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小哥看到谢归宴扶着额头,一脸难受的样子,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后台了。 谢归宴忍着头痛,挤出一抹笑意,“我没事,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在这缓缓就好。” 等小哥离开,谢归宴将视线转移到舞台上。 他想起来了。 ——他叫谢归宴,是当红巨星许言烛的经纪人。 他陪着许言烛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今天人尽皆知的位置。 今天是许言烛出道五周年的纪念日,这场演唱会从半年前就开始策划准备了。三个月前演唱会门票发售,仅仅0.01秒的时间,所有的门票一抢而口,黄牛门票价格翻了十几倍。 谢归宴作为许言烛的经纪人,劳心劳力地参与了演唱会准备的全过程。 现在神经鼓动的刺痛,是他两天没怎么休息的后果。 谢归宴注视着舞台上的闪闪发光的人,许言烛是与生俱来的巨星,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所有见过许言烛的人,都会不得不承认,许言烛的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刀刻般俊美的脸庞,上帝亲吻过的嗓音,源源不断的创作天赋,爆发力极强的舞蹈动作,这个男人拥有着他人无可企及的天分。 一旦有展现的机会,就会爆发出足以灼伤人的光芒。 但他顽劣的本性,糟糕的性格,一点就炸的脾气,同样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的粉丝将其视为天才的傲气,更加将许言烛奉若神明。 只能说,许言烛天生就具有令人如痴如狂的本领。 一场众人的狂欢在星月高挂之时即将落下帷幕。 演唱会快要结束了。 许言烛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享受着众人追随的目光。他嘴角挑起了一抹肆意的弧度,汗水在额间熠熠闪烁,他熟练地双指并拢,轻点唇间而后送了出去。 这个随意又荷尔蒙爆棚的飞吻,瞬间点炸了观众席。 一波更比一波高的尖叫声轰然响起。 许言烛听到尖叫声,嘴角的弧度更加张扬了,每一根发丝都在诉说着主人飞扬着的心情。许言烛的表情被背后的屏幕放到最大,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骄傲的神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所有人都不会说话了,只会尖叫呐喊。 就连幕后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个情景,也忍不住跟着呐喊起来。 只有这种最原始的尖叫方法,能够表达她们此刻的激动。 没有任何人指挥,台下的观众都站了起来,跟时间赛跑,抢着最后的时间,用尽全身的力量吼叫呐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才是演唱会! 这就是top1巨星的魅力! 只有他才能够最大如此大限度地调动人们的情绪。 一场演唱会下来,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在这四个小时的情绪里,在场的观众们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亢奋激昂,没有一刻停歇。 许言烛就像是最为精妙的控制大师,精确地把控着观众的情绪。 让他们没有停歇地沉浸在这场视听盛宴中。 没有人舍得离开,没有人愿意从这精美的梦境中苏醒。 许言烛背过身,抬起右手挥了挥,让大家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舞台中央灯光完全暗了下来。 人们才恍恍惚惚地从梦境中清醒,只有撕裂的喉咙,疲惫的双手,能够证明那不是一场梦。 像是告别,又像是不舍。 场内又响起了一波一波的尖叫。 许言烛在尖叫声中朝着谢归宴信步走来,谢归宴就站在离舞台处最近的地方,许言烛离开舞台后,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经纪人——谢归宴。 谢归宴的长相很温和,如同流水一般,没有一点攻击性。长长的卡其色围巾绕在谢归宴的颈间,像他这个人一样,温温柔柔地带给人温暖。 许言烛刚一下舞台,就见到了安安静静站着的谢归宴,三下两下快步走到了谢归宴面前。许言烛甚至能够想象到谢归宴刚刚就是用着这样专注安静的眼神,在台下看着自己表演。 许言烛勾起嘴角,像稚子般带着炫耀的语气,“谢哥,我表现得是不是很好?那么多人为我尖叫呢。” 迅速围过来的一群工作人员将许言烛围在中心。 听到许言烛这么说,工作人员们都发出了善意的微笑,哄道,“是是是,你最棒啦!今天的演出很完美,比之前的彩排都要完美!” 许言烛听到这番夸奖,却皱起了眉头。 谢归宴暗道不好,连忙说道:“看到了,你做的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见许言烛眉头松开,谢归宴才松了一口气。 许言烛最讨厌有人在他说话的时候插话,他刚在问的是自己,而其他人却抢着回答,这差点又让许言烛的坏脾气爆炸。 谢归宴泉水般清冽的声音传到了许言烛耳中,拥有着绝对音感的许言烛能够听出每个字的音调,这柔柔和和的声音将许言烛的脾气熨平了。 许言烛跟着工作人员走到后台,好几个人围着许言烛转,帮他卸掉舞台妆,擦汗,重新做日常造型。 虽然已经接近半夜,许言烛接下来没有别的行程了,他还是要做一套日常的造型坐车回住处。 谢归宴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跟其他工作人员确认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辛苦谢哥了,赶快回去休息吧!”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谢归宴有多么辛苦。 谢归宴笑着应下了。 等谢归宴打点好一切后,许言烛那边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许言烛找到谢归宴时,谢归宴正在跟灯光师傅说着什么。正在说话的谢归宴头发微微垂了下来,侧脸显得又小又柔和,就像是一个象牙塔中从未经历过风雨的大学生,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一个为人处事手腕高超的经纪人。 许言烛靠在后面的墙上,环胸看着谢归宴。 工作人员看了也忍不住在心中道,只有谢经纪人能够让许言烛那么耐心地等待了吧,不愧是一路走来的战友。 谢归宴一回头,看到许言烛一双大长腿微微屈起靠在墙边,侵略感十足地看着自己。 谢归宴感到头更疼了。 许言烛好不容易等到了两人独处的机会,上了车,车内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许言烛终于忍不住了,“谢哥,你快透露一下你准备了什么惊喜吧?我的五周年出道日,你肯定有安排,对不对?” 对上了许言烛期待的眼神,谢归宴说不出话。 对啊,五周年纪念的惊喜,他这几天彻底忙忘了。 谢归宴只感到一阵一阵的头痛,许言烛得知自己没有准备惊喜,肯定要把这车给拆了。 26、第 26 章 谢归宴如流水一般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今天你唱跳了四个小时,应该很辛苦吧,今晚先回家休息吧。” 许言烛挑起眉,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谢归宴:“这点运动量不算什么。比起这个,我更期待谢哥给我准备的惊喜~” 可是他并没有准备什么惊喜…… 谢归宴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撑着眼皮看着车前方,心中还在苦中作乐,疲劳驾驶不可取,小孩子们千万不要学。 谢归宴不说话,将下巴埋进了围巾里,路边的灯光映得谢归宴的脸上有一种苍白的美感。 许言烛喉结动了动。 “谢哥?真的不能透露一下吗?还是说,你要直接带我去你准备的惊喜地?”许言烛看着谢归宴仍然将脸窝在围巾里不说话,笑了下,“不愿意说啊,行,那我就等着你的惊喜了。” 谢归宴用余光看了眼许言烛,许言烛整个人已经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那双透亮的眼睛看着窗外划过的景色,安静下来的许言烛,有着异于平常的美感。 但这样的安静,在许言烛身上是少有的。 谢归宴想起来了,他除了是许言烛的经纪人以外,还是许言烛的男朋友(注:地下男朋友),不能在大众面前公开。甚至他们也从未正式地追求、交往,许言烛也从未在谢归宴面前承认过他们之间是情侣关系。 好像糊里糊涂地就变成了这样的关系。 越过了经纪人和艺人工作关系的那条线。 很亲密,很近。 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谢归宴将车开进了许言烛家里的地下车库,这栋带着小花园的独立别墅位置优越,处于城市的市中心,是许言烛赚到钱后买的,是他的第一笔大型支出。 许言烛对这里很熟悉,谢归宴将车开到路口时,他就发现了。 “哦?准备的惊喜在我家吗?”许言烛饶有趣味地说道,“什么时候准备的,我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没看到你准备啊。” “行吧,下车吧。” 许言烛拉开车门道,“我还以为会有一场浪漫的庆祝仪式,没想到地点就在我家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与沮丧。 谢归宴也拉开车门下车,将车门锁好。 “如果没有超级大的惊喜,我会生气的哦。”许言烛跟在谢归宴后面,小声地碎碎念道。 “你怎么不说话啊?” “是怕自己忍不住将惊喜说出来吗?” 谢归宴已经两三天没有好好地合眼休息了,他现在走在路上,脚步都是飘的。在这个状态下,他还能够安安全全把车开回来,然后走路没有倒下,他都佩服他自己了。 谢归宴将门打开。 一开门,门内的智能家居设备感应到有人回来后,客厅内的灯都亮了起来,亮铮铮的。 “我们已经回到家了,所以呢?惊喜在哪?” 许言烛双手按住谢归宴的肩膀,正对着谢归宴,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归宴。 “难道说——你就是那个惊喜?”许言烛拖长声音道。 谢归宴能够听出许言烛语气下深深的不悦。 就像是如果谢归宴将自己当作礼物,而没有另外准备惊喜的话,许言烛就会认为谢归宴很敷衍。 “怎么?如果我就是那个礼物,你很不满意?”谢归宴淡淡道。 谢归宴的语气很平淡,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许言烛对着谢归宴来了个wink,一个专属wink。如果粉丝们知道有人能够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许言烛的wink,肯定得咬手帕酸死。 “谢哥本来就是我的嘛~”许言烛道,“我的出道五周年惊喜是什么嘛!别藏了,都藏一路了!” 许言烛看到谢归宴长长的睫毛抖了抖。 谢归宴直直地看着许言烛,悦耳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准备别的惊喜,我就是那个礼物,你不想要的话……” 许言烛听到这,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他松开谢归宴的肩膀,锋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刀,不可置信道:“你没有给我准备惊喜礼物?” 他像是被深深地激怒了一般,长手一挥,将柜子上的花瓶扫落在地。 “哐当——” 瓷质的花瓶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花瓶在地上裂开,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我……”谢归宴还想说些什么。 许言烛立刻打断:“你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他缓缓的方式就是不断地将一切东西推倒在地,茶几上的杯子、果盘,柜子上摆着的杂物,通通被他推倒。 “哐当哐当——” 撞击声不断地响起。 许言烛一边暴躁地扫过,一边喘着粗气,刀刻般俊美的脸庞上出现了狂风骤雨般的愤怒。 许言烛自出道以来就没吃过什么大苦头,一路被谢归宴保护得顺风顺水。 无论许言烛惹出什么事,亦或者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谢归宴都会立刻找人公关掉,粉丝们也完全不在意许言烛的嚣张言论,如痴如狂地追随者许言烛。 这让许言烛的脾气越来越糟糕。 一旦有不顺心的事,立刻就像个火/药桶一样炸开。 “你竟然敢不给我准备礼物!”许言烛暴躁如雷。 谢归宴站着的位置现在变成了唯一的清净处,地面上其他地方全都是被推倒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不断传入耳边的撞击声,让本就头疼的谢归宴更加难受了。 脸色苍白如雪,嘴唇也完全没有了血色。 他试图安抚许言烛,道:“我不是说了吗?今晚我是你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许言烛又将一个储物柜里的东西推倒在地上,“你分明就是什么都没有准备!你在糊弄我!” “我很累了……”谢归宴轻声道。 一声巨大的“哐当”声盖过了谢归宴的话。 谢归宴只能提高声音道:“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先休息吧。惊喜我明天给你补上,怎么样?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休息?” 许言烛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踩着一地的东西,大步靠近谢归宴,“还有十几分钟,就过12点了,今天就要过去了。” “嗯……” “你说你是我的礼物,那我先勉强接受了。”许言烛盯着谢归宴说道,“明天一定要记得补上正式的礼物给我。” 许言烛有强迫症,一定要在今天这个时间内收到礼物。所以许言烛只能先勉强接受谢归宴这个说法。 勉强接受? 谢归宴怕自己会在中途猝死。 更何况,今天是许言烛的出道五周年? 难道就不是他成为经纪人的五周年纪念日吗?他也没收到惊喜礼物呀。谢归宴思维钝钝地想道,头痛让他思维变得迟缓。 27、第 27 章 暗黄的灯光虚无地亮着微微的光。 谢归宴的视线中,能看到许言烛好看的肩膀,一层薄薄的流畅的肌肉附着着,汗津津的,在昏暗的视线中起起伏伏。越过许言烛好看的肩膀,能看到天花板中央的灯光。 “谢哥,谢哥哥~”许言烛撒娇似的不断叫着谢归宴。 许言烛发现了谢归宴的走神,他伸出双手将谢归宴的头扭向自己。 “不许走神!在想什么?”许言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亮晶晶的。 许言烛这个人太有魔力了。 无论再怎么生气无力,一对上他这双眼睛,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宠吧,你就接着宠吧,谢归宴放弃治疗地想道。 他一直以来都对此甘之如饴,只要许言烛叫一声“哥哥”,一眨眼一笑,他就会彻底失去心智沦陷其中。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但是在演唱会后台时,看着舞台中央被上万粉丝围绕着的巨星,他头脑一阵晕眩后,才突然意识道,他们这样的关系是不健康的,是病态的。 为什么他以前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呢? 像被下了蛊一样,许言烛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个想法才在脑海里诞生没多久,谢归宴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被许言烛强硬地扯回思绪,让他眼里只能看到许言烛一个人。 正当第一次结束后,许言烛刚想来第二次。 就发现在这短短的间隔时间里,谢归宴阖上了双眼,眼睛紧紧地闭着,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睡着了?许言烛愣了一下。 不是吧,许言烛伸手戳了戳谢归宴的脸,小声道:“谢哥?真睡了?” 许言烛就看到在自己轻声叫了一声后,谢归宴的眉头皱起来了一些,像是被梦魇缠住了一般,睫毛也抖了抖,但是眼睛始终紧紧地闭着。 谢哥的皮肤好像越来越白皙了,脸色白皙如雪,像童话中的白雪公主,闭上眼睛陷入沉睡,等待着王子将其吻醒。 “明明说好今晚是我的,骗子,说话不算话。” 许言烛嘟哝着坐了起来,离开床边,跨过床下胡乱丢着的衣服,进洗浴间冲洗。他的五周年纪念日就这么过去了,平平无奇,一点意思都没有,期待中的惊喜一个都没有。 说好要当自己礼物的那个人,还一下子就睡着了。 “明天你要好好补偿我。”许言烛哼了一下,对着还在睡眠中的谢归宴委委屈屈道,“那么多人想跟我一起过五周年纪念日,我都拒绝了。结果你一点都不上心,你没有心。” 许言烛对着谢归宴心脏的位置戳了戳。 第二天一早,谢归宴从睡梦中醒来时,人还是蒙的。 天知道,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以至于醒来时人还是懵懵懂懂的。 但是—— 一看到斜靠在门口的高大身影,谢归宴立刻就清醒了。 “早?”谢归宴简短地说道。 许言烛用眼神示意着谢归宴看向墙上挂着的钟,道:“已经不早了谢哥,我肚子快饿扁了。” 谢归宴顺着许言烛的视线看过去,十一点三十五分。 “没早餐吃,我空着肚子就去跑步了……”许言烛道。 “啊抱歉。” 许言烛眉尾一挑,“你该抱歉的可不止这些。” 谢归宴愣了一下,“什么?” “你对昨晚的事还有印象吗?一下子就睡着了?跟我做有那么无聊吗?”许言烛一手半屈撑着门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朝谢归宴抛去。 谢归宴轻声道:“可能我太困了。” 许言烛听了更加不悦:“那是我的五周年纪念日诶,那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会犯困?”在许言烛的认知里,只要精神亢奋就不会犯困,谢归宴犯困就代表他对这个重要的日子一点都不感到激动。 谢归宴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了,他站起身,经过许言烛站着的位置走出了房间。 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乱糟糟的地面。 像是被强盗入室抢劫,胡乱打砸了一通。 谢归宴头疼地按了按眉间,这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难为许言烛走过这个客厅出去跑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出去的。 许言烛从突然停住不走的谢归宴身后探出脑袋。 他也看到了这乱成一团的客厅,轻描淡写道:“砸坏的东西重新买过就好了,不差这点钱。” “我来打扫?”谢归宴问道。 谢归宴是个问句,但在许言烛的耳里,这就自动变成了一个肯定句。 “嗯,我不想让其他人踏进我的房子,我只相信你。你知道的,你是唯一一个能够进我家的人。”许言烛道。 就是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往常能够让谢归宴感动得心潮腾涌,许言烛让他做什么,他都不怕苦不怕累。只有他有这样的殊荣诶,只有他能够进许言烛的房间,能够跟许言烛如此亲密。 所以像这种活,也不能请清洁阿姨来做,只能由谢归宴来做。 谢归宴的视线聚焦到墙角的一地碎瓷片,说道:“那好像是去年在巴黎买的纪念品吧?” 许言烛扫了一眼,“对啊,我还记得是谢哥送给我的。今年我们还会去巴黎时装周,再买一个新的给我吧。” 许言烛并不在意这些。 他还记着五周年出道纪念日的惊喜,提醒道:“记得你昨天说的,今天要补一个惊喜给我,必须是会让我感到惊喜的惊喜。”许言烛强调道。 谢归宴艰难地跨过一地“垃圾”,走到了厨房。 此时手机响了起来。 谢归宴划到接听键,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打了个鸡蛋下面条。 “谢哥,下午有一个采访和两个拍摄,晚上有一个直播采访。需要言哥在两点前到环球中心广场写字楼,三点做好造型,三点半采访结束……”助理小周汇报着行程。 五周年出道纪念日是一个热度高峰。 他们需要打响这一波热度,让许言烛这个名字有更亮的光环。合作方们也需要趁这波热度刷业绩和销量。 所以演唱会结束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谢归宴端着煮好的面条放到许言烛面前,一边说道:“吃完后休息一下,一点半我们要出门……” “是补偿的惊喜?”许言烛眼睛亮了起来。 “……是工作。下午有一个采访和两个杂志拍摄。”谢归宴在许言烛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中坚持把话说完,“这是早就约好的工作。” 许言烛沉默了一下,“推了。” “先把工作做完,然后……” “我记得下午和晚上都有工作吧。”许言烛开口道。 谢归宴点了点头,“这是早就定好的工作……” “推了。”许言烛话里带着不容辩驳的语气,“下次新专辑发布的首次采访和拍摄机会送给他们,他们会满意的。” 28、第 28 章 谢归宴听到许言烛任性的话,严肃道:“不行。今天这几个合作方,都是之前帮过我们的,我们欠了她人情,这次就是去还人情的。” “人情?”许言烛嗤笑了一下。 谢归宴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可以一个人跟着助理小周去工作,那我就可以去帮你准备惊喜。怎么样?当你晚上拍摄完,我就会来接你,送你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惊喜。” 许言烛皱起了眉,“不行。我去工作的时候,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 “那你二选一吧。”谢归宴道,“你是想要惊喜?还是想要我跟你一起去工作?” 许言烛脸上的怒气已经浮现了上来。 “我都不选。” “我说了、推掉工作,现在,立刻,马上,开始给我准备惊喜。” 许言烛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谢归宴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吸气吐气调节心情了。 当时求爷爷告奶奶地求那几个合作方帮忙,人情都是要还的,这次特地将五周年纪念日后的第一天合作给它们,正是因为它们最重要。 “这样吧,你先好好工作,我陪你一起去。然后晚上结束拍摄后再出去?”谢归宴真的很不愿意推掉工作,他都可以想象得到,场面会有多难堪。 许言烛收起了怒容,轻轻嘟起了嘴,亲昵地撒娇道:“谢哥,谢哥哥~” 谢归宴沉默着看向许言烛。 “这样你就没时间给我准备惊喜了,还是推掉工作吧~” 又是这样,当谢归宴怒气达到一个阈值,就快要喷涌而出时,许言烛就会开始卖乖。那双漂亮如星的眸子,里面似乎跃动着浮光,晶莹点点,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人套牢、蛊惑,让看到的人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谢归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线在许言烛手上,他一直被操纵着行动。 谢归宴:“如果要推掉工作,那我也必须亲自去推。我同样没时间给你准备惊喜。” 谢归宴从许言烛身上移开视线,目光飘飘散散地在地面逡巡。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碎得稀烂的纪念品,已经碎得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了。谢归宴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许言烛眼睛亮得会发光,开心得像个小孩一样,当场就灵感爆棚写了一小段旋律。 现在这个纪念品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让小周去。”许言烛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谢归宴:“小周没有经验。” “经验都是锻炼得来的。” 谢归宴:“只派一个助理过去,会显得我们没有诚意。” 许言烛还想说些什么,谢归宴止住了他的话。 “我去处理,下午五点之前,我会带着惊喜回来接你。”谢归宴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拿起围巾裹着脖子,快速地离开房子将门关上,将许言烛留在了客厅里。 刚一关上门,谢归宴站在门背,就听到了门内传来了一声巨响。 “哐——” 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谢归宴快步离开,开车来到了环球中心广场,助理小周已经焦急地在门口附近原地转着圈圈。 看到谢归宴,小周立刻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谢哥,这是怎么回事呀?言哥他……” 谢归宴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怎么给许言烛一个惊喜。 一见到小周,他就对小周说:“现在先不解释那么多了。我交代你一些事,你提前去预约然后布置场地……”谢归宴打算先让小周去布置一下给许言烛的惊喜,然后他去给几个合作方道歉。 小周连连点头,拿出手机将谢哥吩咐的事情都记了下来。 “记住,用我的名字去预约,我刚刚提到的细节一定不要出错。辛苦你了,回去给你发奖金。”谢归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光是交代小周去准备惊喜,就交代了将近二十分钟。 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嘱咐小周。 小周看了眼手机上记得满满几页的记事本,点了点头:“谢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五点钟之前准备好的。” “辛苦你了。”谢归宴再次说道。 小周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也辛苦你了,谢哥。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谢归宴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快去吧。” 小周点点头,拿着手机小跑着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搭车离去。 还好小周这个人比较靠谱。他当时坚持要一个助理的做法是对的,他总有无法顾及周全的时候,这种时候助理就可以帮到他了。 他接下来还要跟几个合作方一个一个去道歉。 “你们怎么这样啊?我们都已经在微博上预热了!今天晚上就要出片!怎么说不来就不来!” “我们特地租了一个场地,搭建了一个摄影棚,你们不来,我们这边辛辛苦苦搭起来的摄影棚就要被拆了!” “哈?真的,我真的都气笑了。这么点合作精神都没有吗?那你们以后不要再跟我们合作了!” “当初我就不应该帮你们!搞这这样,我怎么跟上面交代?啊?” “行,行,你们好样的。不来就按照我们的实际损失赔违约金!” 谢归宴接连地面对着合作方们的炮轰,一直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是我们这边没处理好……” 他不知道到底说了几声对不起,他已经整个人都条件反射式的道歉,说解决办法,谈赔偿。 他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的愤怒,这确实是他们的不对。 他也只能尽力地平息他们的怒火。 谢归宴带着疲惫的身躯,开车来到了最后一个合作方的拍摄棚。 果不其然,又得到了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这个女主编一向雷厉风行,碰到这种放鸽子的事,一时间气得疯狂拍着胸脯,劈里啪啦骂着许言烛。 谢归宴只能不停地道歉。 女主编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平息着怒火。她手夹着烟看向谢归宴,说道:“你也真是不容易。” 谢归宴:“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甭说这些没用的了,明天一定要让他过来拍摄。”女主编道,“我这边也会发声明,许言烛因为前一天的演唱会唱跳四个小时,身体不适,所以需要推迟一天。ok?” 谢归宴:“嗯,麻烦您了。我们会赔偿你们的损失的。” 女主编在烟灰缸内按灭了烟。 “喂。”女主编看向谢归宴,“说真的,你要不要试着换个人带?你的能力和人脉,带谁都行吧。何必搞得自己这么累呢?” “我……” 女主编打断,勾起红唇笑了笑:“不必多说,我只是随口一提罢了。你就那么随耳一听吧。只要你想,我们这边有很多小鲜肉,随你挑~” 29、第 29 章 谢归宴跟着女主编走出了房间,外面是一个已经搭建好的摄影棚,旁边还围着几个小青年,高高瘦瘦,穿得都很时尚。 女主编笑着示意谢归宴看过去,意思很明显。 女主编:“亲爱的,你们的拍摄时间可以延长了。多出一些片,赚多点钱回家过年!”女主编对那几个年轻模特说道。 “谢谢胡姐!今晚能吃一顿好的了!” “嗯哼,来!你们都过来,认识一下。这是谢哥,是当今顶流巨星的经纪人。” “谢哥好!” 一群人听到这个看起来像大学生一样的人,竟然是许言烛的经纪人,都围了过来,乖乖巧巧地打招呼。 谢归宴知道女主编的意思,他无奈地看了一下时间。 “你们好,加油好好拍。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谢归宴最后半句话是对着女主编说的。 女主编耸了耸肩,“那好吧,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谢归宴笑了笑,没再说话,点头示意后就离开了。 一离开大楼,谢归宴就火急火燎地开车回到许言烛家,已经快到五点了。车上他打了个电话给助理小周,确认他那边的情况,助理小周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谢归宴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许言烛家,一推开门,客厅仍然一片混乱,许言烛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带着耳机听歌,一边打游戏。 差两分钟到五点,谢归宴看向墙上的钟,提高音量道:“到时间了,我们出发吧。” 许言烛手上操作手机的动作不断,应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等我打完这盘。” 谢归宴本该很生气。 说好了五点出门,到了时间许言烛却还在玩游戏,他还着急地跑回来。 但是此时听到可以“休息一下”,谢归宴却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喘口气了,他现在脑子力嗡嗡转着的还是合作方指责的声音。 谢归宴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闭目养神。 脑海里一下想到合作方愤怒的面孔,又一下想到最后那个女主编说的话。 许言烛结束了游戏,就看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谢归宴,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沉睡的小王子。许言烛凑过去扯了扯谢归宴长长的围巾,等谢归宴一睁眼就凑上去在唇瓣落下一吻。 谢归宴睫毛颤抖了一下,再次看向时钟。 五点二十分。 “刚刚那局打得有点久。”许言烛看到谢归宴久久看着时钟的样子,解释了一句,“你回来得不凑巧,我刚开一局,你就回来了。” 谢归宴点点头。 许言烛:“都准备好了吗?我可以去迎接我的惊喜了吗?” “准备好了,跟我走吧。” 许言烛的眼神立刻亮了,亦步亦趋地跟着谢归宴往外走。在副驾驶位置上,许言烛一直在猜测:“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呢?烟花?烛光晚餐?鲜花音乐?” 谢归宴将下巴藏在围巾里,任由许言烛猜测。 这时,许言烛视线绕过了谢归宴,看向了车窗外。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下午六点不到的时间,夜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因此发光的事物在黑夜中更加熠熠。 放眼望去,城市内最高的几栋建筑外壁巨大的led屏幕,上面写的全是给许言烛的应援。 “五周年快乐” “烛火点燃星光,为你加冕皇冠” “言词成歌,烛火飞萤” “一生一世一言烛” 巨大的屏幕,闪烁的霓灯,在渐渐落下的黑幕中像是一座座天空之岛,发着光吸引信众。 谢归宴也看了一眼窗外。 “这是粉丝们特地为你弄的,维持七天的礼物。” 许言烛安静了片刻,车外划过的路灯隐隐绰绰地照着许言烛的侧脸,脸庞一侧的头发垂了下来,声音就像是鲛人塞壬一般惑人:“她们是爱我的音乐?爱我的外貌?还是爱我这个人呢?” 许言烛嗤笑了一声。 然后双眸紧紧盯着谢归宴,眼里一点微光,那是车窗外的灯映入了他的眼睛。 “果然只有谢哥是最好的,最爱我的。” 许言烛看着谢归宴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样子,觉得只要待在谢归宴旁边,就能感受到那种岁月静好的氛围,无需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这种宁静平和的感觉,能够让人上瘾。 谢归宴听到了许言烛这句话,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感动,但他却面无表情,心中毫无波澜。 “到了。”谢归宴脚踩刹车,停在了路旁。 许言烛闻言,立刻忘了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好奇地下车推开门。 “科技体验馆?”许言烛念出了门上的标志。 谢归宴知道许言烛会喜欢的。 他最喜欢的就是新奇的东西了,像这种高科技、充满着未来感的地方,他一定会喜欢。 谢归宴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谢归宴就听到了一句“抱歉,我们已经闭馆了,请您明天再来。” “我姓谢,我来之前已经预约好了。” 工作人员:“谢归宴先生吗?” “是的。” 工作人员微笑道:“好的,请跟我到实验区吧。” 一路上,许言烛被这馆内的未来科技感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围的展品。 实验区在场馆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场地。 中间什么也没有。 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场,灰灰的墙面,暗黄的灯光,只是这上面一辆车都没有停放。 “这是什么地方?”许言烛问道。 什么地方—— 地方—— 方—— 一说话,就有着无数层回音在实验区域里回荡。 “嘘,认真看。”谢归宴将食指抵在了唇边。 话音刚落,刚刚还空旷着的中心浮现了一个蓝紫色线条勾勒而成的舞台,密密麻麻的蓝紫色发光线条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微微悬空的舞台,梦幻而震撼。 许言烛顺势抬头。 线条继续向上延伸,许言烛的视线往上移,蓝紫色线条就飞速向上旋转勾勒,刚开始是舞台,然后是一个小圆柱体,慢慢地才认出来,那是一个人。蓝紫色虚拟线条旋转碰撞着,擦出了一阵阵紫光流石逸散到四周。 那个人是—— 他自己! 许言烛出神地看着舞台上的自己。 舞台上的许言烛对着台下的许言烛做了一个wink,然后音乐声响了起来,舞台上的人开始爆发出富有震撼力的表演力量。 那是他的第一个舞台,一个来之不易的舞台…… 当时谢哥和他一起努力了好久,才终于得到了一个舞台,他才终于在人们心中缓缓升起。那是旅途最初的起点。 一首接着一首…… 舞台上的人像是一个最好的纪录片,复刻着许言烛一场场的表演。 许言烛看着这充满科技感的舞台,谢归宴站在后面看着许言烛,以及舞台。 他知道,许言烛一定会喜欢的。 短短一个下午,他当然不可能变出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这是很早之前就在筹备的一个企划,跟科技体验馆的一个合作,科技体验馆需要当今的顶流宣传推广科技,而这样的企划能够更好地回馈粉丝、打动粉丝。 这本来是一周后会给粉丝们的一个惊喜。 但是提前拿出来给许言烛用看了。 就当是一个体验官吧,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改进意见,谢归宴看着许言烛的背影默默想道,一举两得。 第 30 章【倒v开始】 第030章 第 30 章【倒v开始】 许言烛确实是很惊喜,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虚拟舞台。 等到蓝紫色的虚拟舞台聚拢,消失,碎片逸散到空中时, 许言烛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猛地揽住谢归宴,“谢哥哥, 原来你早就给我准备了惊喜呀~这么厉害的礼物, 肯定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吧!” 许言烛兴奋得脸都红了, 激动地继续说着:“谢哥, 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的礼物的?这个惊喜太棒了!这是我五周年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谢归宴提了一下嘴角。 对啊, 这是早早就准备的合作。 这样的礼物也不是他想出来的, 而是科技体验馆直接带着方案找上门来,谢归宴看过方案后就同意了。 只是这些话谢归宴可不想现在说出来,否则许言烛一定会炸掉。 “开心吗?” 许言烛重重地点头道:“开心!” “开心就好。”谢归宴微笑道。 许言烛看着舞台回忆的时候, 谢归宴也在后面看着舞台回忆过去。 许言烛一路从一个小透明走过来, 他和许言烛一起经历了很多。 大家都爱说许言烛就是上天赏饭吃, 但有天赋的人很多, 很多有天赋的人就被埋没了。想要出现在大众的面前,让大众看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谢归宴看着蓝紫色虚拟形象一首一首地复刻着舞台的时候,他心里不是感慨, 也不是感动。谢归宴心里想的是——他是不是,就不应该跨过那条线呢? 如果仅仅是合作关系。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 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 同事就不应该谈恋爱。 更何况,艺人是个特殊的身份。 一个好的经纪人, 绝对不会跟手下的艺人做这种事。他作为经纪人, 是不合格的,这如果被狗仔发现, 那许言烛的巨星之路就完蛋了。 更重要的是——他太累了。 需要维持着两种身份,他太累了。 直到现在他的脑海里时不时地还会响起合作方愤怒的骂声,以及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不停的道歉声。 谢归宴凝视着许言烛兴奋的样子,心里想道,他并不爱自己吧?只是当时一时的鬼迷心窍,再加上对他的依赖,才让他们像现在一样,维持着尴尬的关系。 依赖并不等于爱。 许言烛对自己只有依赖,没有爱。 他早该看清楚的,为什么之前的自己一直看不清楚呢? 谢归宴带着许言烛离开科技体验馆,一边走一边说道:“粉丝们为了你的五周年,也付出了很多。” 许言烛听到这句话,想起了五周年台下的呐喊,以及空中巨大的LED屏,不由得点了点头。 “当然,我的粉丝也是世界上最好的粉丝!” 谢归宴闻言笑了下,“所以我最近在想一个事,我们要不要给粉丝们一个福利?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弄……” “我写一首歌?”许言烛的第一反应就是作歌。 谢归宴摇了摇头,“前几年已经写过了,一直用同样的方式不太好吧。” “没关系,我的歌,她们都会喜欢的。”许言烛自信满满地说道。 “当然。”谢归宴不怀疑这点,“但我想线下给粉丝们一个福利,给那些大粉们福利。” 许言烛:“这样啊,这是你的专业,你来策划吧。” “我现在就是没有头绪……” 谢归宴突然站住,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看了看实验区的位置。 “你不会是想要我将那几首歌的舞台再唱跳一次吧?”许言烛道,“不要。里面好几首歌都太稚嫩了,黑历史,我不想再来一遍。” “可粉丝们都很喜欢。”谢归宴道。 “不要,想都不要想。”许言烛拒绝,“我不可能再重复唱那么久远的歌,你还不如直接请她们来这里,让她们看虚拟舞台。” 谢归宴右手握拳按在左手掌心,恍然道:“对哦。” “你真是太聪明了,直接请她们来这里不就好了吗?只是……你愿意吗,将属于你的惊喜分享跟粉丝们?”谢归宴看向许言烛,特地用了“分享”“粉丝”这种字眼。 果不其然,许言烛答应了:“分享给粉丝们?没问题啊。” “行,我等会就去安排。” ——完美。 顺利地将这个本就属于粉丝们的惊喜,给回她们了。只要之前筹备合作的人不说漏嘴,那这次就顺利地将许言烛忽悠过去了,谢归宴默默地想道。 接下来是去预定好的餐厅吃烛光晚餐,黑色的唱片机慢慢地旋转着,宁静悠长的小提琴音乐响起。 比起中规中矩的烛光晚餐,许言烛显然更喜欢那个虚拟舞台。 在吃饭的时候,许言烛仍然在说着那个科技感十足的舞台。 可是……其实只有这个烛光晚餐,才是谢归宴给许言烛临时准备的惊喜。谢归宴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听着许言烛表达他的惊喜与激动,心中一点起伏也没有。 找一个新的人带吗? 那也还是太累了。 谢归宴这几年作为许言烛的经纪人,也赚了不少钱,积蓄够用了。或许他应该去休个假? 吃完饭,谢归宴开车送许言烛回到家。 “嗯?你怎么还不下车?”许言烛站在车门口等谢归宴下车,但谢归宴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 谢归宴没有熄火,按下车窗,对许言烛说道:“我今晚不留在这儿了。” “什么意思?” “你好好休息,很多工作都推到了明后两天,接下来的工作量很大。” “为什么不留下来?”许言烛盯着谢归宴问道。 谢归宴叹了口气,轻声道:“因为今天的工作推了,所以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我也没办法。” “那你可以在我家处理工作。”许言烛道,“现在网络都这么发达了?什么工作非得大晚上地出去弄?” “有些工作必须要去现场。更何况,你的家里现在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碎瓷碎玻璃,不方便。你也小心一点,别割着了。” 许言烛一哽,怎么好像都是他自己的错? 见许言烛没有想说的话了,谢归宴重新关上车窗,油门一踩,离开了许言烛的小别墅。 到地方之后,助理小周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辛苦你了。”谢归宴对小周说道。 “不辛苦的。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在网上发了声明了,网上的舆论都很正常。”助理小周汇报道。 “行。你今晚继续跟着我,看看一个经纪人是怎么工作怎么沟通的,好好学。” 助理小周猛地抬头。 “你不会是想一直当个助理吧?”谢归宴看到小周惊讶的表情,笑了一下。 小周:“不不不,我当个助理就行。我不想离开这个团队,言哥的经纪人只能是你啊。” “不想离开就不离开,我对你很满意,不会赶你走,你别紧张。”谢归宴温和道,“你多学一些,不懂就问我,学到了以后总能用上。” 助理小周已经成为他们的助理一年半了,一直都没有出大问题,谢归宴也很信任小周。 助理小周不安地看着谢哥。 谢哥现在身上那种平静释然的感觉,让小周不安极了,“谢哥,你不会离开言哥的吧?” 谢归宴没有回答,转而道:“行了,好好跟着我学吧。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30-40 第031章 第 31 章 谢归宴带着助理小周忙了一晚上, 跟合作方重新确认具体细节,谈具体的赔偿。合作方人手紧张的,他们还要过去帮忙搬砖, 重新搭建摄影棚。 忙活了一个通宵,助理小周快顶不住了。 “天都快亮了, 谢哥你休息一会儿吧。”通宵之后小周的声音变得很脆弱, 但小周看到谢哥仍然一副淡定平静的样子, 一看就是已经习惯了熬夜工作的人。 谢归宴喝了一口咖啡, 咖啡的苦涩让他不由得皱了下眉。 “我没事, 你累了就在那个沙发那躺一会吧, 到时间之后我叫醒你。” 小周本想好好表现一翻,谢哥不睡他不睡,但是! 他现在又累又困, 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如果不休息一下, 那肯定会影响到他白天的工作。 他只能听谢哥的话, 到沙发上躺着。 谢归宴看到助理小周一躺到沙发就睡着的样子,摇头笑了笑,又抿了一口咖啡。 谢归宴现在手里的工作,又多又重要, 基本上关于许言烛的工作,百分之九十以上他都要全权负责, 只有剩下的不到百分之十交给了团队。 如果他想要走,也必须先找到合适的人接手工作, 慢慢地将手头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才行。 想要休假, 一时半会还休不了。 天亮以后,谢归宴叫醒助理小周, 让他去开车接送许言烛。 许言烛从室外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身寒气,让走近的谢归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许言烛看到这个样子的谢归宴,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着一个软乎乎的白团子。 一晚上没等到谢归宴回家的闷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今天的时间很紧张,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卡得紧紧的,谢归宴没有时间跟许言烛闲聊了。 “来,快跟我进化妆间,做造型。”谢归宴道。 许言烛听到谢归宴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五倍,身边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又步履匆匆的样子,知道现在时间紧张,只能咽下想说的话,先跟谢归宴去化妆间。 许言烛坐在椅子上,任由两三个工作人员帮他做造型。 “你的脸部条件好优越,太令人羡慕了吧。”化妆师化着化着妆忍不住惊叹道,“我帮那么多艺人化过妆,也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的皮肤,那么优越的五官!” 许言烛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简单地应了声谢谢。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后面的谢归宴手里拿着个杯子,小口小口地不知道在喝着什么,像个小动物一样。 许言烛开口道:“谢哥,你在喝咖啡吗?” 谢归宴抬眼,看到墙面大的镜子里,许言烛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谢归宴点了点头。 许言烛看到后,继续道:“真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喝咖啡,这玩意儿好苦啊。哎,但你喜欢。我让人从代购了一些好的咖啡豆回来,改天送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归宴又点点头。 许言烛陆陆续续给他买过好多咖啡,各种名贵的咖啡豆都搜罗着送给他。但他一直喝的其实是速溶咖啡。 化妆师又忍不住插嘴:“你跟你经纪人感情真好。” 许言烛笑了下,“那当然,我们一起工作五年了。” 谢归宴站在旁边看了会,看化妆师和发型师都没什么问题后,他就先出去帮忙了。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许言烛就变得不一样了。 专业,迷人,认真。 拍摄中的每次动作变换都很流畅,许言烛的镜头感绝对是一流的,看向镜头里的情绪表达都很精准。 摄像师每按下一次快门,许言烛就换一个动作。 他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和情绪已经被精准地传递到镜头里了,所以他可以迅速换下一个动作了。一个动作一张照片,咔嚓咔嚓,大量的高质量照片就出现了。 谢归宴在修片师的工作台前,看着从摄像机那实时传过来的照片,每张照片不用修,就已经是大片了。 “这氛围感。绝了……”修片师喃喃道。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出的片已经远远超过所需了,而且没有一张是废片,摄像师将眼睛从摄像机背后移开,复杂地对许言烛道:“已经可以了,休息一下去换下一套造型吧。” 许言烛也来到了工作台,看刚刚拍出来的照片。 助理小周拿着一个小本本,在旁边道:“言哥,你想选哪些照片,你跟我说,我记下来。” 许言烛扫了一眼照片后,本想跟谢归宴商量的,但是助理小周一插嘴,让他顿了一下。 助理小周拿着本子,期待地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看了眼谢归宴,然后对小周说:“这个和这个,删掉。其他随意。”许言烛用手指了指屏幕。 小周记了下来,修片师也在旁边记了下来。 “好的,言哥,我会跟进的。” “行。”许言烛放下这一句话,往化妆间走去,他还要去做下一个造型。 正当造型师在帮他摆弄衣服的时候,许言烛从镜子里看到谢归宴走了进来。 “怎么是小周负责跟进?” 谢归宴疑惑地“嗯?”了一下,理解许言烛的问题后,回答道:“这些事小周也可以做,我就让他帮忙了。怎么了吗?” “……有点不习惯。” “会习惯的。” 听到谢归宴这句话,许言烛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谢哥怎么会这么说话呢? 谢归宴温温吞吞地补充道:“小周很负责,而且,我也会在旁边盯着,不会出问题的。” “你会盯着就好。” 许言烛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谢归宴会盯着,他就会安心很多。谢哥哥果然是一个令人安心、信任的人,许言烛此时的睫毛上刷了一点亮片,眨眼的时候眼睛周围亮闪闪的。 工作状态的许言烛,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一个接一个地完成着工作。 到了女主编那儿拍摄的时候,女主编也不得不赞叹,“他确实是很有天赋,推迟一天,打乱了我们的工作安排,也是值得的。” 谢归宴微笑了一下。 “有这么个宝贝,怪不得你看不上我这儿的人了。” “看不上什么?”助理小周本来安安静静地跟在谢归宴身后,听到这句话,一下就站了出来。 虽然只有短短一天,但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 听到女主编这么说,就好像看八卦时实锤终于出现了一样,落实了他心里的猜测。谢哥要挑选别的艺人带? “谢哥,你想要多带一个艺人吗?” “没有,我没有精力带两个艺人。”谢归宴道。 “那……”是不打算带言哥了吗? 小周还没来得及问,谢归宴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谢归宴眼带歉意地对女主编示意,拿出手机走到了一个角落。 小周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不知不觉地跟着谢归宴走到了角落。 是公司的公关部门打来的电话。 “微博是你发的吗?”公关部部长道,“发微博之前要提前报备的呀,谢哥!” “微博?什么微博?” 谢归宴立马反应过来,“许言烛发微博了?” “不是你代发的吗?” “不是我。你等等,我先挂掉去看一下。” 谢归宴挂掉电话,立刻打开微博界面,五分钟前,许言烛微博更新了一条新动态。 @许言烛:[Present.] 然后配了当时第一次舞台的图片。 谢归宴愣了愣,然后快速地往下滑,看评论区。 最上面的一条评论: [礼物?] 许言烛在下面回复了。 @许言烛:[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科技体验馆] 往下滑,下面全都是在各种猜测的评论。 小周也拿出了手机看微博,心里不停卧槽,本来这个福利打算先通知老粉和大粉们,私底下邀请她们做为第一批观众。等她们看完后,再慢慢地铺开宣传。 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啊! 这下好了,熬夜做的方案要重做了。 小周偷偷瞧了眼谢归宴的表情,还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但小周莫名其妙地从中看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周在心里疯狂呐喊: 言哥,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谢哥都快跑了! 第032章 第 32 章 “谢哥?”助理小周颤颤巍巍叫了一声。 谢归宴反过来安慰小周:“没事, 方案调整一下就好。” 谢归宴重新打了一个电话给公关部,说明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让公关部心里有个底。 跟公关部沟通完, 谢归宴找到许言烛。许言烛正坐在化妆间,手里拿着手机在看着些什么, 工作人员在一旁帮他卸妆。 许言烛看着手机, 脸上还露出一丝笑意。 谢归宴捕捉到这个笑意, 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嘴上说道:“你在看微博?你发微博了?” 许言烛听到谢归宴熟悉的声音, 放下了手机眨眨眼道:“你看到我发的微博了?” 这个表情, 写满了“邀功”两个字。 很在后面的小周都忍不住要扶额了,言哥啊言哥,一声不吭就发了微博, 微博将近四千万的粉丝, 搞不好就可能直接翻车, 有什么好邀功的啊! 谢哥昨晚抽空加班加点做出来的方案, 现在都泡汤了! 有什么要邀功的啊! “看到了。” 许言烛又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的表情。 谢归宴对化妆师说:“卸好妆了吗?卸完妆之后能麻烦您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化妆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啊啊,好的, 快卸完了,再等我一分钟。” “不好意思啊。”谢归宴对着化妆师小姐姐笑了一下。 化妆师小姐姐脸一热, “没关系,本来也快弄好了。” 等化妆师出去把门关上后, 许言烛问道:“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呀?小周也要在这听吗?” “你那条微博……” 许言烛憋不住笑了出来, “是不是很感动?我特地为了你给我的惊喜,单独发一条微博?开心吗?” 呃…… 助理小周心中发狂:救命啊!开心个板板啊! 而且那天全程是小周帮谢归宴安排的, 他也知道这个惊喜是怎么回事。言哥硬要一个惊喜,谢哥来不及,就将一个合作方做出来的作品给言哥看了。 他都为了谢哥这个操作捏了一把汗,这个合作前前后后也有很多人知道了,如果有一天露馅了,让言哥知道这不是谢哥准备的惊喜,那言哥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不过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谢哥的表情明显不是开心的样子啊! 你憨啊,言哥! 歌写得那么好,怎么连人的情绪都不会看啊!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发微博之前要让我看一遍再发吗?” 来了来了,谢哥问出来了。 小周悄悄地往后挪动了几步,试图远离战场,低着头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他为什么刚刚不跟着化妆师一起出去呢? 许言烛没有得到想要的夸奖,反而得到了一句像是质问的话。 谢归宴不管许言烛的表情,继续道:“我之前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你也答应了,所以我才将微博的账号密码告诉你。” “我知道,我记得。” 许言烛站起身,略带烦躁道:“可我什么也没发啊,就发这样的一条微博也不行吗?评论也都很友善啊!” “是。可我当时说的是,无论你要发什么东西,都必须要给我先过目。” “我也有分辨能力!我不会乱发东西的。” “……”谢归宴不说话了。 许言烛嘟了一下嘴,委委屈屈道:“我知道了嘛,下次我会记得的。我现在都已经发了,就别纠着不放了嘛。我也想给你一个惊喜。” 谢归宴转过身,对缩成一团、悄声无息退到角落的小周说:“你来说跟他说,这条微博带来了什么麻烦。” “什么麻烦?上热搜?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吧。” 谢归宴:“小周。” 小周被叫得一个激灵,快步走上前来,颤颤巍巍道:“言哥好。” “行,你说。”许言烛半靠在桌子上,看向小周。 “那个……突然发的微博让谢哥被公关部的人凶了!”小周闭着眼睛快速地说道,说出来的声音意外的响亮。 谢哥要他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公关部的人打电话来质问谢哥的时候,谢哥的表情让小周一直记在心中。 很多事情明明不是谢哥的错! 但却因为他是经纪人,要为艺人负责,所以不得不认错道歉。 也许是因为这样,谢哥才有想要离开的想法吧。 小周现在只盼望着言哥能够不再惹谢哥生气失望了,赶快将谢哥哄好。谢哥一直以来对小周照顾了很多,小周不想谢哥离开。 许言烛先是被这响亮的声音震了一下,听清楚后愣了一下。 “公关部的人凶你了?”许言烛刷地看向谢归宴,“他们敢凶你?谁凶的?” “公关部也只是在做好他们的工作而已……”小周讷讷道。同为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 谢归宴在心中暗暗点头,在许言烛的压力下,小周还能出口反驳,他没有看错人。 “那他们也应该来找我,而不是找谢哥。” 找你有用嘛!就是因为你,谢哥昨天才被合作方凶了一整天!小周强忍着没说出来。 “还有……我们昨天凌晨准备的送福利的方案,因为这条微博,要全部改掉重做。” 许言烛从未当面被人这么直接指责过,脸色十分不好看。 “你先出去,我单独跟谢哥谈。”许言烛道。 小周看了眼谢哥,得到谢哥的点头同意后,他麻溜地离开了化妆间。 “谢哥,你最近好凶哦。”小周一离开,许言烛就像一个大型挂件一样,手环着谢归宴的腰,头埋在了谢归宴的颈间。 热热的呼吸扫过谢归宴的后颈,痒痒的,谢归宴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工作关系越线,难搞就难搞在这里。 本想正经谈工作,许言烛将人叫出去,就开始撒娇。 “家里乱糟糟的也还没人收拾……我今天都差点割到脚了,唔,我今天工作都很乖了,你今晚是不是不用加班了?那就跟我回家吧~” 许言烛将下巴放在谢归宴肩膀上来回蹭。 “我今晚还要加班,要重做给粉丝的福利宣传方案,趁五周年还没过去多久……”谢归宴道,“你先去请个钟点工,将地面上的东西都收走吧,太危险了。” 许言烛不管不顾地车开了谢归宴围着的围巾,在谢归宴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看到谢归宴喉结上出现了小小的红点,松开口道:“方案可以回家做。” “我要带着小周一起做方案,留在公司比较方便。” 许言烛不喜欢其他人去他的家里,所以谢归宴这么说,许言烛应该只能放弃让他回去了。 许言烛:“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明明之前你都可以一个人做完方案的?为什么现在非要带着小周?你看上他了?” 谢归宴听到最后一句,瞬间冷脸。 之前许言烛的话,谢归宴还能够冷静应对,但这最后一个问句,彻底让谢归宴心绪不平了。 在许言烛眼里,他就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第033章 第 33 章 看到谢归宴瞬间冷下来的脸, 许言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只是想要你跟我一起回家。”许言烛双手拉起谢归宴的左手,晃了晃。 “那你让小周跟我一起去?” 许言烛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不行, 我受不了其他人来我家。那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弄太晚了。” “嗯。”谢归宴的脸还是冷冷的, “我想再从公司里调几个人来我们团队帮忙, 只有小周一个人还是不够。” “……行。” 看到谢归宴还是不高兴的样子, 许言烛也不好说出反对的话。许言烛低头亲了亲谢归宴的右脸颊, 亲昵道:“不要再生气了, 我知道是我错了。” “没有生气, 我让小周先送你回去。” 谢归宴一开始是生气的,后面只剩下心凉,如果说之前只是萌生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那慢慢地, 他已经坚定了这个想法。 谢归宴深深地看了许言烛一眼。 许言烛被谢归宴这认真凝视的眼神, 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舍不得我走吗?那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谢归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很久之前, 许言烛就试过留下来陪他工作。但许言烛在旁边,只会让他的效率更低…… 许言烛自己也知道,自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只能委委屈屈地跟着小周先离开了。 谢归宴在小周去送许言烛的时间里,谢归宴回到公司, 一个人就将方案重做完了。 等到小周回来后,谢归宴就带着小周先将白天的工作扫扫尾, 然后把未来几天的工作安排好。 在工作时,谢归宴开始见缝插针地教小周一些作为经纪人需要注意的点, 并且将其中的弯弯绕绕教给了小周。 接下来的几天, 谢归宴每天都找借口,没有去许言烛家里。可喜可贺的是——因为谢归宴一直没去许言烛家, 许言烛又十分抵触其他人进他家,最后许言烛终于动手将客厅地面的垃圾都扫到了角落里。 谢归宴没有空关注许言烛的心情,他陆陆续续地将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小周。 小周尽管心里很不安,也很努力地记住谢归宴讲的东西。 而许言烛这几天除了工作,就是窝在家里听音乐写歌,但是一直没办法长时间地跟谢归宴交流,让许言烛愈发没有耐心了。 “谢哥,你今天也要加班吗?” 谢归宴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应着许言烛:“对啊。”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工作啊?公司没人了吗?”许言烛撩了撩头发,略带烦躁地说道,“上次你不是说从公司调人来我们团队吗?怎么还没调?” “在给他做培训,还没那么快能帮忙。” 以后小周要扛起经纪人的位置,那他原本助理的位置就需要其他人顶替了。谢归宴找人来,正是为了以后能顶替小周助理的位置。 正在培训,那就没办法,许言烛将郁气呼了出来,试图冷静。 没事,今晚要搭飞机去其他城市出差一周了。谢哥肯定会陪着一起去的,一起在外面出差,那相处的时间自然能够变长。 姑且忍一忍吧,许言烛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结果晚上的时候,等许言烛到机场时,他却没有在机场里见到谢归宴,以往谢归宴都会提前到机场里等他的。 许言烛一直忍着怒气等谢归宴过来。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登机时间快要结束了,谢归宴还是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谢哥呢?”许言烛看向小周。 尽管许言烛脸上带着口罩,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半边脸,但小周仍能看出口罩下许言烛难看的脸色。 小周:“谢哥没有跟你说吗?这次他不会跟着一起去。” 许言烛刷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眼神死死地盯着小周:“他不是迟到,而是不来?” “是的……公司里有事需要谢哥坐镇……” “他没跟我说,我要下飞机,现在,立刻,马上。他不去,我也不去了。”说着,许言烛就往舱口走去。 “哎,等等言哥!” “他没跟我说他不去。”许言烛咬牙切齿地说道。 “言哥——!”小周喊道,“你要是还想惹谢哥生气的话,你就下飞机。” 许言烛没有想到小周作为一个助理,竟然敢这样说话。 许言烛停住脚步,眼神锐利地看向小周。 “你什么意思?” 小周也跟着停下脚步,冷静地说道:“我说,如果你还想继续惹谢哥生气,给谢哥带来麻烦的话,你就下飞机吧。” 见许言烛的上半张脸,很明显地青一阵红一阵。 小周就继续说道:“明天凌晨你就要开始做造型,不上这趟飞机,你就赶不上工作了。” 虽然小周接触得多了,隐隐知道谢哥这个举动就是为了调开言哥,但现在他也必须将许言烛稳住。 他不知道谢哥为什么要调开言哥,但是言哥现在就回去的话,谢哥一定会对言哥更加失望的。 “言哥,你冷静一下。谢哥这么辛苦地将合作谈下来,你也不能说不去就不去呀。”小周绕到许言烛身后,扶着许言烛的肩膀,将他推进了飞机贵宾房间里,让他坐下。 “可他也不能一声不吭的,就不跟来。” “谢哥他不是不想来,只是实在是抽不出身啊!” “我是他唯一带的艺人,他的工作就是陪着我,为什么会没时间?”许言烛垂下眼,冷声道。 就在说话的期间,飞机起飞了。 隔着窗,能看到飞机正在机场跑道上起飞。 “谢哥还要跟很多合作方打交道的。”小周耐心道,他跟在谢哥后面,看谢哥跟合作方打交道的时候,都觉得这累极了。 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 跟人沟通太难了。 “言哥,算我求求你,你就好好完成这趟工作,别让谢哥谈下来的合作黄了……” “不用你求我,我会好好完成工作的。”许言烛看向窗外的一片片白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生气了,很难哄的那种,许言烛藏在口罩后的嘴扁了扁。 估摸着许言烛和小周两人应该已经到酒店了,谢归宴先是打了个电话给许言烛。 许言烛眼疾手快地挂掉了。 谢归宴听到一秒传来的嘟嘟声,猜到许言烛是生气了。他也不在意,直接打电话给小周,让小周好好努力。 小周应了几声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小周跟谢归宴通话时,许言烛一直盯着他。挂断电话后,小周无奈道:“你想跟谢哥说话,那为什么要挂掉他的电话呢?” 许言烛眉眼凌厉,没有说话。 一直到入睡前,许言烛也还是没有等他谢归宴打来的第二通电话。只要谢归宴第二次打电话过来,他肯定秒接。 但是——谢归宴一直没有打第二次电话过来。 谢归宴已经预约好明天跟公司总裁见面了,他准备明天就跟总裁辞职。在许言烛出差的这几天里,将辞职和交接这件事做好。 他也已经定好了去度假的机票和酒店。 许言烛会不会因为他不陪着去而生气,他也已经不关心了,未来的经纪人小周会尽力安抚好的。 第034章 第 34 章 许言烛出差的七天。 * Day 1 谢归宴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一进门,谢归宴就开口道:“我要辞职。” 总裁震惊了。 他完全没想到王牌经纪人竟然找他是为了辞职?许言烛的发展势头也很猛,为什么要辞职? 总裁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清了清嗓子:“谢哥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可以跟我好好说说, 公司肯定是会站在你这边的。咱们这么多年的合作了, 走什么走呀!” 谢归宴:“我要辞职。” “这……你是我们公司的王牌经纪人啊, 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 言哥由谁来带?”总裁试探性地问道。 谢归宴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他说:“由原本的助理小周来担任许言烛的经纪人,至于助理这个位置,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其他的人。总裁您放心, 工作方面的事我都会交接好的。” “不是, 你跟言哥商量过没?你们闹翻了?” 听到谢归宴准备这么周全, 总裁脸色逐渐紧绷起来, 他听得出来,谢归宴是真的想走,并且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谢归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是跟公司签的工作合同, 也不是跟许言烛签的合同,我没必要征求他的同意。” 看来是真的闹翻了, 总裁纳闷地想道。 “你们发生了什么矛盾啊?都五年的合作了,有矛盾是正常的, 好好把矛盾解开才是最重要的。” “……解不开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在办公室里响起。 谢归宴这副样子, 一时间触动到了总裁的往事。 谢归宴继续说道:“我不想做经纪人这个行业了,我只是想停下来休息会。我不会去其他公司的, 放心吧。”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总裁同意了,“本来你的工作合同就是最宽松的,想走可以随时走,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就行。不过……” 谢归宴抬眼,乌黑沉静的眼眸看向总裁。 “一旦你又想当经纪人了,记得回来我们公司。你永远是我们的王牌经纪人。” “另外,你去财务部领一百万吧,奖金,好好玩。” 谢归宴看到总裁关心的眼神,心里暖了一些。许言烛得知他离开后,肯定会大闹一通的,但就算有这样的麻烦,总裁还是爽快地让他走了。 在这个娱乐圈里,他还是收获到了几分真心的。 另一边,正在工作的许言烛时不时地看向手机,手机上一直没有来电显示,但他也一直端着没有主动联系。 * Day2 谢归宴前往人事部办理了离职手续,领到了总裁特批的一百万奖金。然后将自己办公工位的东西都搬走了。 许言烛看着无人联系的手机愈发愤怒,刷地把手机往地上砸。 手机坏了。 * Day3 谢归宴将写好的几万字注意事项交给了未来的许言烛助理,发了一条“加油,好好干”的短信给小周。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将手机里的电话卡一拔一折,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是碎成两半的电话卡。 许言烛新买的手机里插入了旧的电话卡,开机,新手机里空空如也。谢归宴有没有在这期间里联系他,他无从得知。 小周自收到短信后,就瞒着言哥,连发了几天短信给谢哥,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复。他不安极了。 * Day4 谢归宴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睡了个饱,一觉睡了十五个小时,醒来时觉得恍若隔世。他除了必要的证件和金钱外,什么也没带,坐上了早就订好的飞机。 没有工作和人的骚扰,谢归宴享受了一趟美好的航班。 到了目的地。 谢归宴仰起下巴,微微眯起了眼,看到了挂牌上的字。 Florida. 佛罗里达。 参加当地小型签售会时,许言烛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糟糕,沉着脸握手,沉着脸签名,沉着脸听着粉丝动情的告白。他的新手机至今未收到一条信息一个电话,他甚至想冲去手机专卖店,质问销售员是不是给了他一个假手机。 许言烛几次向小周打听谢归宴的消息,但小周也只能说不知道不清楚,小周劝道,等出差结束后回到公司,就能见到谢哥了。 但说实话,小周觉得回去后…… ——是地狱。 * Day5 谢归宴来到海边的酒店,什么计划都没做。他只是想着很单纯地在阳光沙滩下,晒着暖烘烘的太阳,眯着眼在沙滩椅上休息。 但来到佛罗里达的第一天,他都待在了酒店里,没有出去过。 吃饭,睡觉,在三百六十度沉浸式观感的巨大落地窗前,躺在圆形软质沙发,睡在白色床单铺满的大床上,就这么虚虚地消耗着时光。 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的金色阳光很暖,抬眼就能看到无尽的海与天连成一线。 许言烛彻底地失去理智了,他本来充满着妙动音乐的大脑里,此时全是杂乱无章的乐章,嘈嘈杂杂的。 小周按下许言烛,不让许言烛回去。 好说歹说地劝许言烛赶紧完成工作,完成后就能回去了。 “那么依赖谢哥,想见谢哥的话……你就不能主动发条信息,打个电话过去吗?”怪不得谢哥要跑,小周简直是无力吐槽了。 许言烛一直这么憋气,折腾,但就是不肯主动联系谢哥,这是什么毛病? “不要。这次是他的错,他要先退让。”许言烛磨了磨后槽牙,硬声说道。 * Day6 谢归宴踏出了酒店。 谢归宴弄到了一张沙滩椅,一个太阳伞,在沙滩找了一个绝妙的位置,眯起了眼。现在不是假期,所以沙滩并不拥挤,谢归宴在沙滩椅上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许言烛将手机扔到一边,他认识到谢归宴这次不会先让步了。 他憋着一股气,快速地完成接下来的工作,挤压时间,想要尽早回公司。等回到公司后,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那么忙,忙到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反正他是不会先让步的。 * Day7 谢归宴跟昨天一样的行头,在沙滩上躺在沙滩椅晒太阳,一点海风拂过,格外凉爽。 “Uh……hello?你、系、中锅人吗?” 谢归宴睁开眼,看到一双碧色的眼睛盯着自己,深邃,沉静漂亮。 见到谢归宴睁开眼,碧眼金发小哥直起了腰,离谢归宴稍微远了些:“Hi!” “我是,你会说中文吗?”听到面前的人别别扭扭地说着中文,谢归宴感到新奇,又因为母语对他升起了一点点的亲近感。 “听、卟懂。”碧眼小哥灿烂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齿笑,“玩,一起吗?” 他指了指远处的沙滩排球。 谢归宴扶额笑了笑。 他用英文回道:“Why not?”为什么不呢?他就是来休假、来玩的。 许言烛结束最后一个工作,午饭都没吃,直接搭飞机回公司了。 “谢哥?谢哥不在公司。” “他去哪工作了?”许言烛怒气冲冲道,憋了一个星期的怒火,许言烛的眉眼锋利得能杀人。 前台被言哥的神情吓了一跳。 “他……他……” “他辞职了。” 第035章 第 35 章 什么?辞职? 许言烛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气势汹汹地看向了说话的人。 然后才看到,说话的人是平时很少在公司直接见到的总裁。 所以——? 等等!辞职?谢哥辞职? 辞职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许言烛憋着的气瞬间一滞,大脑咔咔运转, 缓慢地说道:“辞、职……是什么意思?” 总裁:“字面上的意思。今后你的经纪人由小周担任,你的工作事项也由他来接手。另外, 公司另派了两个助理给你, 等等上去的时候, 你就能见到了。” “来吧, 我们聊一聊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总裁淡定道。 原助理, 新晋经纪人, 小周,在旁边一口大气不敢出。 谢哥真的走了啊…… 谢哥真的走了哇哇哇哇!!!不是吧! 虽然早有猜测,但是小周一直不敢相信, 言哥和谢哥之间的兄弟情谊, 可是一直被圈内奉为佳谈的。小周心想, 可能谢哥只是想表达一下不满, 闹闹别扭。 但现在总裁都出动了,这显然已经闹大了,无法挽回了。 他都不敢看言哥的表情了。 “你、站、住,先说清楚, 辞职是什么意思?” 许言烛一个跨步向前,丝毫不顾眼前的人是公司的总裁, 眼里透着疯狂的狠意,狠厉地盯着他。 “哎哎, 言哥, 你松手,冷静下来。” “滚——” * 公司里的鸡飞狗跳, 谢归宴一点也不知道。 碧眼小哥得知他是一个人来旅游后,立刻热情地邀请谢归宴跟他一块去玩。想到昨天一起打沙滩排球,虽然有点狼狈,但挥洒汗水放松身心的感觉令谢归宴得到了彻底的放松,谢归宴也就答应了碧眼小哥。 金发碧眼小哥中文名叫怀斯,并不是当地人。他是一名即将上大学的准大学生,在上大学之前申请了一年的假期,专门用来体验生活。 所以,他也是来旅游的。 谢归宴今天没有带太阳伞和沙滩椅,直接到了沙滩边,一眼就看到了怀斯高大的身影,一头金发柔顺漂亮,在阳光下像个金毛狮子。 怀斯一眼就看到了谢归宴,他兴奋地摆摆手:“斜斜!” 他叫的是“谢谢”,谢归宴这个中文名字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怀斯直接叫他斜斜(谢谢)。 谢归宴本以为今天也是出来打排球的,但没想到,怀斯显然没有打算带他去打排球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儿?”谢归宴用英文说道。 怀斯倔强地使用着不熟练的中文答道:“玩,呃……” “玩什么?” “看。”怀斯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耍赖似的指了指前面。 怀斯带着谢归宴到了一个小木屋前,木牌上写着的是水上摩托艇的英文。 水上摩托艇,谢归宴惊讶地看向怀斯。 谢归宴知道这个项目,出了名的刺激、惊心动魄的一种水上运动,谢归宴本身不太爱这种刺激危险的运动,看到怀斯带他来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怀斯,你自己玩吧,我在一旁看着就好。” 谢归宴一直对怀斯说的是英文,怀斯为了锻炼自己的中文,坚持着用中文回应谢归宴的话。 “不,一齐?”怀斯用着蹩脚的中文说道。 “算了吧,这个对我来说太刺激了。”谢归宴摇头拒绝。 怀斯皱眉想了好久,都无法用中文来表达,他干脆重新用回了英文:“试试看,来吧宝贝,我带着你。” 谢归宴指了指怀斯,又指了指自己:“你?带着我?” 怀斯碧色的眼睛像是会说话,鼓动谢归宴道:“我有教练证,可以带着你一起玩。来旅游就该体验一点不一样的嘛,你不想试一试吗?” 谢归宴犹豫了。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他是肯定不会玩这种惊险的运动的。 但……现在难道不正是做出改变的时候吗? 怀斯看出了谢归宴心中的跃跃欲试,愈发鼓舞着谢归宴,“你放心,这里会有安全保障设备,不会出事的。就试一试,你会爱上这个感觉的。” 谢归宴看了眼停靠在岸边的水上摩托艇,机械锋利的前端,流畅的机身,这一切都在诱惑着谢归宴。 “好。” 谢归宴选择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试一试吧。说不定会像怀斯所说的那样,爱上这种感觉。 怀斯替谢归宴做好安全防护,然后让谢归宴骑在摩托艇后面,怀斯则是在前面操作。 今天的海水很温和,波浪轻轻柔柔,怀斯开着的摩托艇速度慢慢悠悠的,像是在水上漫步。 谢归宴逐渐适应了这种奇特的失重感,清凉的海风迎面扑来,谢归宴的脸上也清清凉凉的。 “准备好了吗?”前面怀斯年轻的声音传来。 谢归宴的心激动地跳跃着,他大声答道:“我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摩托艇立刻以利刃般的速度切开水面,像是从沉睡中苏醒,面对着骤然的风暴。摩托艇划开了一道道水面,水流顺着摩托艇两侧划开,激起的水花高高跃起,闪着波光。 摩托艇的最高时速能达到100公里以上,显然怀斯正在不断地提着速,势如破竹地冲向前方。 速度越来越快! 谢归宴喉咙一阵发痒,最终他控制不住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尖叫声,摩托艇一起一伏逆着海波前行。 太爽了! 这种自我的渺小与自然壮大的冲突,让水上摩托这项运动有了不顾一切归于自然的爽感。 这种刺激与惊险的体验,让谢归宴将一切烦心事抛却脑后。 在大自然面前,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怀斯见到谢归宴终于开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 两人默契地达成了一个协议,怀斯带谢归宴玩,谢归宴教怀斯中文,两人当起了游伴。海边烧烤、浮潜……怀斯在游玩方面有着充足的经验,博学老练,给了谢归宴一个完美的游玩体验。 谢归宴每天有着不同的娱乐活动,乐不思蜀,沉浸其中。 拔掉了旧的电话卡,换上了新的电话卡后,手机上也没人干扰。这儿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美好得似是人间仙境。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谢归宴打开了邮箱。 邮箱里最新的一封邮件,是来自他租房所在的物业管理处发来的邮件,一星期以前发的。 谢归宴怕错过重要通知,打开来看了看。 前面说了一堆客套话,谢归宴扫了一眼就直接抓住了重点“有一位自称是小周的男子,暴力破坏了门,硬闯进了您的住所。由于无法联系到您的手机,所以只能通过邮件的方式联系您。” …… 小周先生? 第036章 第 36 章 小周先生……才怪。 这一看就是许言烛才做的出来的事情, 暴力破坏?硬闯进门?谢归宴的好心情瞬间消散了,他的家不会被许言烛弄得天翻地覆吧…… 算了,不管了, 谢归宴面无表情地关掉邮箱界面。 近一周时间的放松游玩,让之前发生的事都恍若隔世, 谢归宴也没那么在意了。只是得知自己的家有可能被破坏, 不可避免地会微微苦恼, 不过先不管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烦恼吧。 “斜斜?”门外适时传来一声亲切的呼喊, 尾调上扬, 活泼而不标准的腔调,一听就知道是怀斯来了。 谢归宴打开门。 看到的是穿着休闲服的怀斯,白色的休闲服在他的身上穿着合适极了, 宽松的上衣像是随意不经心地勾勒出身体的肌肉线条, 以谢归宴专业的眼光看来, 怀斯十分适合当一个模特, 身高腿长,穿什么都好看,是一个天生的衣架子。 “我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了一个小酒馆,一起出去喝一杯?”怀斯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爽朗笑容邀请道。 谢归宴早已对怀斯高超的社交能力见怪不怪了。 怀斯总是能够打听到各种当地人才知道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谢归宴也跟着体验到了很多当地的特色生活。 谢归宴跟着怀斯来到了那个酒馆, 酒馆很小,要经过各种小巷才能在一个不起眼的门帘后, 找到了酒馆。 酒馆里都是当地的人, 托着酒杯交流着。 酒馆里飘散着酒香,伴着酒杯交错的声音, 酒水在杯中晃荡。 怀斯点了两杯酒馆里招牌的酒,将其中一杯啤酒递给了谢归宴。 谢归宴手持啤酒杯,淡黄色的啤酒上盖着一层白色的泡沫,漂亮得像是白雪覆盖下的鎏金。谢归宴坐在一旁啜饮着啤酒,一边听着怀斯跟当地人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只是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谢归宴都感觉出了生活的鲜活气息。 悠闲而适意的生活。 没有忙个不停的工作对接,没有时刻响起的手机铃声,没有赶不完的行程,这个假期因此显得万分美好。谢归宴慢慢地,将一大杯的啤酒都喝完了,醉意熏然。 谢归宴跟着怀斯慢慢地走回度假酒店。 夜晚的凉风从海边吹来,吹拂着谢归宴微微带着热度的脸庞,啤酒的后劲逐渐浮了上来。 “斜斜,你、你还好吗?”怀斯脸上的喝酒后的红意更加引人注目,尽管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怀斯仍然不放弃尝试着用中文跟他说话。 “我很好,你呢?”谢归宴简短道。 “好!开心!” 谢归宴浅浅地笑了开来,一贯笑得矜持温和的人,此时嘴角慢慢地荡起弧度,眼神在傍晚暗黄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温和美好。 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啊,许言烛死死地盯着那两人。 拳头青筋根根暴起,掌心也被自己狠狠地掐着,快要掐出血来。许言烛不敢相信,他被折磨了那么久,费尽心思地找到了谢归宴所在的地方,奔波过来后看到的竟是这样的一副场面。 多么其乐融融,多么美好啊! 就算隔着近十米远的距离,许言烛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谢归宴脸上的表情,一切在许言烛的眼里,像是被用了放大镜慢速播放一样,他能看到谢归宴的每一分表情变化。 许言烛眼底的红血丝在隐隐作痛,盯着两人的眼睛充满了血色。 他又咬着牙看向了谢归宴旁边高大的身影,高大、健壮、年轻、开朗,该死的脸上还带着两坨红红的东西!他在脸红什么! 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两人才那么亲昵地走回酒店。这么晚了,他们两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而且还一起回酒店!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许言烛就想冲上前去暴打那个混蛋一顿。 言哥突然从度假酒店里往外跑,小周好不容易才拉着行李喘着气跟上了言哥。言哥突然往外冲,现在还直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小周郁闷又疑惑地顺着言哥的视线看去。 …… 小周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谢哥有如此放松的神态,从表情到身体的姿势,都透露着自在惬意,与他所熟悉的时时刻刻紧绷着的谢哥全然不同。 小周虽然自己很疲惫,但是看到了谢哥的状态,忍不住由衷地欣慰,为谢哥感到开心,看来谢哥确实玩得很开心。 但小周很快反应过来,不对,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小周走上前去看到了言哥的表情,果然,眼睛红得充血,感觉下一秒就准备不管不顾冲上前去打断那两人交流。 小周立刻按住了许言烛的手。 “言哥!你冷静!” 许言烛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视线绕过小周,不肯移开自己的视线,他甩开小周的手。下一秒,小周又按住了许言烛。 “言哥!谢哥正在跟好朋友聊天,你这样冲上去打断不好!” 小周快速地说道,尽力地想让许言烛听清楚自己的话。 “你看,如果你上去打断了他们的聊天,肯定会让谢哥和他的朋友尴尬的,那谢哥肯定会生气啊!我们是来请谢哥回去的,不是来惹他生气的!” “听清楚了没有?你这样冲上去毫无作用,只会让谢哥更加失望生气!” 小周不断地说着话,一边拦着许言烛,一边着急地劝说着。 但小周没有想到的是,许言烛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愤怒了。 “好朋友?生气?失望?”一个又一个词从许言烛口中蹦了出来,每说一个词,小周的心脏都在颤抖,不知道许言烛想干什么。 “对啊!肯定是谢哥在这里新认识的朋友,我们贸贸然冲过去打断不太好!”小周赶忙道。 “新认识的朋友?”许言烛又重复着小周的话,话中还带着意味不明的讽意。 小周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难道谢哥和那个人不是朋友吗? 小周虽然很茫然,但嘴上仍然说道:“对啊,我们等谢哥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再去找他吧。现在不太合适。”小周不明白许言烛为何看到谢哥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会那么愤怒,难道是觉得好兄弟被人抢了,心生嫉妒了吗? “不合适?”许言烛近乎咬着牙应道,“去他妈的不合适!” 下一秒,小周就按不住许言烛了,许言烛三步两步猛地就走到了两人面前。 怀斯走着走着,就感觉到前面有一阵阴影。 怀斯想着绕过这个阴影,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一直堵在前面。怀斯抬起碧眼,看向了来人,一下就看到了眼前这个似乎是陷入暴怒的人。 怀斯不明所以的皱眉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这才注意到,这个外国人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澄静透澈,许言烛心里愈发愤怒了,愤怒下隐藏着极度的不安,谢哥和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归宴迟迟没有看向许言烛。 等谢归宴终于迟钝地看向许言烛时,许言烛也看清了谢归宴脸上淡淡的粉色,像是害羞时会浮现出的颜色。 一股冲天的怒气从许言烛心底冒了出来。 到底是去做了什么!才会是这样的一副神态! 第037章 第 37 章 许言烛二话不说地猛冲到怀斯面前, 拎起怀斯的衣领,凶狠地盯着这个外国人,握紧的拳头眼看就要往怀斯脸上招呼过去。 “靠!言哥!”小周扔下行李冲过去拦住许言烛。 谢归宴冷不丁地看到许言烛, 醉意被惊得褪下不少。 看见小周动手拦着许言烛,谢归宴也快速地将怀斯拉开, 退后几步, 谢归宴挡在怀斯面前, 面露警惕地看着许言烛。 这毫不掩饰的戒备的眼神, 让许言烛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 “斜斜?” 一道声音从谢归宴身后传来。 谢归宴用余光防备着许言烛的同时, 转过半边身子看着怀斯, “你还好吗?” “我很好。他是你的仇人?”怀斯说英文的语调跟说中文时全然不同。 说中文时语调因为不熟练而显得可爱活泼,而说英文时,声音就像是英剧中优雅的贵族, 沙沙的少年音中自带优雅感。 “呃……”谢归宴不知怎么解释。 怀斯面露了然, 一个跨步重新站到了谢归宴身前, 将谢归宴拦在身后, 对这个冲过来的男人说道:“如果你想打架的话,跟我打。” 在许言烛眼里,这一幕刺眼极了。 谢归宴将这个外国人护在身后,而这个外国人又反过来将谢归宴护在身后, 这个外国人还那么亲昵地叫谢归宴“斜斜”。 而他,明明应该是谢归宴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却被当作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站在两人的对面,距离不远, 但许言烛感觉自己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排除在外了。 许言烛直直地看向谢归宴, “你是为了他,才离开我的吗?” 一字一句, 满是质问。 谢归宴皱了皱眉道:“跟他没有关系。” “你一直在护着他!”许言烛怒吼,“从刚刚开始你一直在护着他,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你不会护着别人的!” 尽管是深夜,这边的动静也惹来了几个路人的注目。 谢归宴被突然冒出来的许言烛一闹,感到很难堪,他不想理会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对着怀斯的后背说道:“对不起,这件事不该将你牵连进来的,你先回酒店吧。” 怀斯严肃地说了一声“不”。 “他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暴起,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怀斯道。 谢归宴愣了一下,心里一阵温暖:“谢谢,我会尽快跟他说清楚的。” 说完后,谢归宴从怀斯身后走了出来。 “我们聊聊。” “不聊——!”许言烛粗暴地打断,“跟我回去!” 眼看要遭,一直装透明的小周只好挺身而出,讷讷道:“那个,谢哥啊……从你走了之后,言哥一直在找你……” “所以就破坏我家的门,硬闯我家?” “这个……”小周语塞了。 许言烛:“你知道我去找你了?” “是。” “你知道我去找你,但你还是一直都不出现?” “是。” “谢、归、宴!”许言烛只能怒吼,“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说过会一直当我的经纪人的!你答应过我的!” 看着谢归宴听到后一直沉默的样子,许言烛呵斥,“你说话!” 谢归宴凝视着许言烛锋利漂亮的眼睛此时布满了红血丝,谢归宴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是,我答应过。” 听到谢归宴开口承认,许言烛眼睛亮了亮:“你答应了就应该做到!现在就……”跟我回去。 话还没说完,许言烛就听到了轻飘飘的一句“可是,我反悔了。” 这句话将许言烛钉在了原地。 就像是他从未考虑过,原来承诺是可以反悔的。 谢归宴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许言烛从来没有体会过,原来这一直能让他安静平和下来的眼神,能够有这么伤人的时候。 现在许言烛能够感受到的,是谢归宴温和眼神中的冷漠。 把他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的温和眼神。 “不……”许言烛喃喃,“你不会反悔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谢归宴静静地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心中突然升起了莫大的不安感,怒气全都变成了恐慌,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谢归宴真的会离开自己。 在坐飞机来找谢归宴的路上,许言烛还在想,等他找到谢归宴,他一定要好好问问谢归宴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只要他挽留,谢归宴肯定是会回来的。 但是自他下了飞机后,发生的一切都跟他预料的不一样。 找到度假酒店,房间里空无一人。 在酒店门口站着等了四五个小时,等来的却是谢归宴和一个外国人亲昵地共同走回酒店。 然后就是谢归宴一直在护着那个外国人,口中还不断地说着冷漠的话。 现在还说,他要反悔了? 一向高姿态的许言烛慌神了,他将眼神放在那个外国人身上:“是他对不对?就是因为他,你才要离开的,对吗?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说了,跟他没有关系。” 谢归宴加重了语气。 “你还为了他凶我?”许言烛眼带委屈道。 谢归宴揉了揉太阳穴,许久不见的疲惫又涌了出来,怎么他就听不懂人话呢? 小周暗暗地拉了拉言哥的衣角。 许言烛惊觉谢归宴眼中的疲惫,他压下心慌,软下声音道:“谢哥,跟我回去吧,他有什么好的,我能比他更好。谢哥……” 许言烛踏出一步,想要去拉谢归宴的手。 谢归宴想也不想,条件反射地退后了一步。 许言烛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留在空气中。 …… “谢哥!”许言烛脱口而出,充满怒气地喊了一声,然后又立刻语调一转,委屈的眼神看向谢归宴,“谢哥,谢哥,谢哥哥……不要这样,过来抱抱我,好吗?” 许言烛这话一出,谢归宴就看到了小周明显是三观炸裂的眼神。 小周之前一直不知道他跟许言烛的关系,这下小周知道了,那他也不用跟小周多说了。 “不好。”谢归宴毫不留情地拒绝。 许言烛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委屈道:“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是怎么度过的。我一直在找你,我不能没有你,谢哥……” “一直在找我?” 许言烛点头。 “你找我,就是闯进我家?”谢归宴语气很平和。 许言烛一愣,心虚了一下,“我只能去那里,才有可能找到你嘛。我只是一时心急,我不是故意的……” “砸坏了我家的锁?” “我会找人修好的!”许言烛急急忙忙保证道。 “你不止砸坏了我家的锁吧?”谢归宴语气里带着对许言烛深深的了解。 许言烛没吭声了。 谢归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一旦有一点不合心意的,你就发脾气,搞破坏。”这话算得上是十分严厉的指责了,许言烛被谢归宴说得直直站在了原地。 “你不是离不开我,你是离不开一个保姆吧?” 许言烛毫无防备地听到谢归宴说这样的话,完全愣住了。 第038章 第 38 章 见许言烛完全愣住了的样子, 谢归宴也觉得好笑。为什么他那么晚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相处是有问题的呢? 小周噤声了。 如果言哥和谢哥是那样的关系,那谢哥任劳任怨地帮言哥各种善后处理琐事,确实很像是一个保姆。 感情的事小周就没法插嘴了。 小周想要沉默, 谢归宴却没有放过他,“小周, 他没有工作吗, 你怎么没有看住他?还有, 虽然是在国外, 但最好还是让他带上口罩。”许言烛如今的成就也是他五年的辛苦工作成果, 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努力付出毁于一旦。 小周弱弱地解释:“言哥他不听……” “够了。”许言烛爆发, “我怎么可能把你当作保姆,你不是我的保姆,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能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许言烛不顾谢归宴的反对, 强硬地将谢归宴拉到自己身边。 一手搂着谢归宴的腰, 头一低, 对准谢归宴的唇吻了下去。 动作又快又凶, 像是要把谢归宴一口吞之入腹。 见状,一直在后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怀斯,这时才有了动作,将许言烛从谢归宴身前拉开。 “这不关你的事。”许言烛用手背一擦嘴角, 用英文对怀斯说道,语气不屑。许言烛此时的动作特别像电视剧里的霸气凶狠的男主角, 被怀斯盯着也一点都不怵,眼神死死地盯着谢归宴不肯放。 “谢哥哥, 过来, 回我身边。” 谢归宴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解决,你回来。”许言烛再次重复。 谢归宴还是沉默摇头。 几人陷入了僵滞, 一时间没人做出动作。 知道许言烛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这次是谢归宴疏忽了,急于度假,忘了抹去自己的踪迹,才会那么快地被许言烛找到。 谢归宴:“时间不早了,先休息,明天再说吧。” “不,现在就说清楚,跟我回去。”许言烛不肯答应,“你有不满的地方我道歉,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改,但现在你先跟我回去。” “现在天也已经黑了,就算要回去,也要等到明天。”谢归宴只想赶快应付糊弄一下,他听许言烛说话的口吻就知道,许言烛根本就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只是在敷衍式的道歉。 “……”许言烛勉强点头,“可以先休息,但我要跟你睡一个房间。” 许言烛说着,瞥了绿眼睛外国人一眼。 谢归宴看到许言烛的这个眼神,淡定的心态又要稳不住了,说了多少次他跟怀斯没有别的关系,为什么许言烛就是听不进去呢? “我订的是单人房。”谢归宴深吸一口气道。 谢归宴想要打消许言烛想要跟他一起睡的念头,但没想到这话一出,许言烛立刻眼睛亮亮地看着谢归宴,像是在冬天里看到了点燃的火把,亮晶晶的。 “你订的是单人房?”许言烛惊喜道,也就是说没有跟那个外国人一起? 谢归宴:…… 还好他早已经不对许言烛抱有期望,否则,他一定会因为许言烛的不信任而伤心的。 “没关系,我们挤一挤,也可以一起睡,以前也不是没有试过。”许言烛对着谢归宴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他们最早期没有出名的时候,在外面一起挤一间小小的单人房是常有的事。 在接受采访时,这件事总是会被拿出来说,用来说明许言烛成功路上也是有困难时期的。 但现在想起来,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小周在旁边听了觉得好心累啊,谢哥现在很明显是在闹脾气啊,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他挤在一张床上啊。 工具人小周顶着压力说道:“言哥在床边打地铺也是可以的……” “不。”许言烛条件反射地拒绝,“我为什么要打地铺?” 小周拼命地使眼色给许言烛,我这是在帮你啊。 许言烛接收到小周的挤眉弄眼,注意到谢归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慢半拍道:“对,打地铺也可以……” 谢归宴淡淡地扫了小周一眼。 小周被这一眼看得后背冷汗直流。 “如果你没有好好睡在地上的话,……”谢归宴对许言烛说道,语气中带着威胁。 许言烛心中的小算盘被谢归宴戳破,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本来就想着半夜爬床,然后好好地哄几句谢哥,谢哥说不定会心软。但谢归宴现在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自己敢爬床,那他立刻就会走。 许言烛只好应了声“好”。 回到度假酒店,谢归宴让怀斯早点休息,怀斯面露担忧地对谢归宴说了声“有事随时打我电话”,谢归宴点头后,怀斯才回自己的房间。 小周拉着行李,从酒店前台那要多了一床被褥,跟着谢哥来到房间,帮许言烛铺床。 谢归宴回房间的路上一直沉默,许言烛也没说话。 小周一边铺着地铺,一边唉声叹气道:“自从你离开后,言哥好几天没合眼了,言哥是真的很在乎你……言哥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今晚好好说他一顿。” 小周夹在中间也不好做。 他做助理的一年时间里,看到了谢哥是多么劳心劳力地帮言哥做事,万事都顺着言哥的心意来,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他是真的心疼谢哥。另一方面,言哥是真的离不开谢哥,小周看到言哥找不到谢哥后那疯狂的样子,心里也不忍心。 小周只希望,言哥能认识到他的错误,好好改正,然后两人重归于好,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但这需要谢哥好好跟言哥说清楚。 站在谢哥的角度上说,他都要离开了,许言烛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难道就不火大吗? 谢归宴和许言烛都没有应声。 小周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了,他铺好地铺,收拾好行李之后,就离开了谢归宴的房间。 许言烛像是一个小尾巴,谢归宴走到哪,许言烛就跟到哪。 谢归宴洗漱,许言烛就站在浴室外等着谢归宴。 等谢归宴一出来,许言烛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谢归宴收拾好一切,准备睡觉了,许言烛都还没去洗漱。 看着谢归宴准备躺上床,许言烛终于说了进房间后的第一句话:“谢哥哥,我洗漱的时候,你能不能站在旁边等我啊?”许言烛也很想去洗漱睡觉,但他害怕自己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谢哥就又偷偷离开了。 谢归宴听到之后,动作一点都没有停顿,躺在了床上,被子一掀,合眼准备入睡。 许言烛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把这辈子没受过的委屈,通通受了一遍。 他没想到自己找到了谢归宴之后,还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许言烛无法,走到了小周铺好的床,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床脚的一小片地方。许言烛不想闭眼,他怕一闭眼,谢哥就不见了。 但许言烛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眼球都在隐隐作痛。 再加上房间内谢归宴的存在,让许言烛觉得莫名的安心。不知不觉,许言烛就阖上了双眼,陷入熟睡。 第039章 第 39 章 第二天清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急促又大声。 “谢哥,言哥快醒醒!来开门!” 咚咚咚—— 又是敲门声又是大喊的声音, 很快引来了酒店的服务人员,服务人员试图制止这位先生的行为, 这会打扰到其他人的休息。 小周接连道歉, 语气里带着焦急, 一边道歉, 一边喊着言哥和谢哥开门。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让许言烛逐渐清醒, 慢慢地张开眼, 他怎么睡在地上?停了几秒,记忆回笼之后,他迅速坐了起来, 目光往床上看去, 白色的棉被隆起, 隐隐约约能看出有人躺在被窝里。 许言烛心里一松, 谢哥还在就好。 然后许言烛才看向门外,皱起了眉,小周到底有什么急事?怎么一大早就吵吵闹闹地来敲门,要是影响到了谢哥休息该怎么办? 许言烛动作很轻, 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门外的服务员和小周同时停下了争执。 小周快速地向酒店服务员道歉, 表明他真的有很着急的事,服务员见房间里的人出来了, 瞪了小周一眼就不再追究, 转身离去。 服务员一走,小周就话中带着哭腔, 着急地不断打着嗝:“言哥,嗝,还有谢哥……” 许言烛眉尾一挑,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嘘,小声点,谢哥还在睡觉。” 小周被许言烛的眼神唬得压低了声音。 许言烛走出房门,将房门掩上,只留下小小的一条缝,确保他们说话的声音不会打扰到谢归宴的休息。 “说吧,什么事?”许言烛略带不耐地问道。 小周又着急地打了一个嗝:“有人昨天拍到了你和谢哥亲吻的照片,那个人拿着照片向公司提条件勒索。公关部说,这个照片随时都有可能爆出去,要我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都出国了还有狗仔跟着?”许言烛第一反应觉得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言哥,这要怎么办才好啊?要不我们把谢哥叫醒吧?问问谢哥该怎么办” 虽然谢归宴已经不是许言烛的经纪人了,但是小周还是将谢归宴当作是心中的定海神针,出现问题的时候,小周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谢哥。 谢哥肯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唔,不应该在外面就放松警惕的……”小周太悔恨了,一接到国内公司打来的电话,他魂都快吓没了,立刻跑来找言哥和谢哥。 他知道现在自己作为经纪人,应该负起责任,出面解决问题。 但是他真的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许言烛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眼焦急的小周,嗤了声:“行了,提了什么条件?要钱的话,给他就是了。我打个电话回去问问,你先别吵醒谢哥,让他多睡会儿。” 听到言哥这么说,小周心里稍微定了定。 不论许言烛表面看上去多么不靠谱,言哥经历的事情都比他多,此时言哥看上去比他自己镇定多了。 不过,刚刚自己在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谢哥没被吵醒吗? 不过小周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就将这个一闪而过的疑惑抛之脑后。小周在一旁不安地听着言哥拨通公司的电话。 小周听不到电话对面的人在说什么,但是他能看出许言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在做梦!”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让他换一个条件!” …… 小周甚至听到许言烛忍不住说了几句脏话,许言烛拿着手机的样子,像是一个被困的小兽,拍打着牢笼想要逃脱。 见到许言烛的神色,小周就知道,这次真的不好了。 像是谈不下去了,许言烛黑着脸挂断了电话,沉默着一言不发。 小周小声:“要不,我们还是把谢哥叫醒吧?” 许言烛瞥了小周一眼,最终还是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他还在床上睡觉,我去把他叫醒吧。” 越走近床边,许言烛却越感到不对劲。 醒来时没发现,现在仔细一看,那被窝的形状太刻意了,就像是……许言烛一把掀开被子,就像是刻意营造出有人在被窝里的假象! 掀开被子一看,果不其然,被子里空无一人。 小周还没搞清楚状况:“谢哥不在床上啊?” 许言烛三两步走到卫生间,将门狠狠地一摔,卫生间里的布局一眼就可以看透,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许言烛拳头一握,砸向了墙上挂着的镜子。 拳头砸陷进去的地方像蛛网一样裂开,砸的力度很大,让碎了的碎片顺着许言烛的动作划到了许言烛的手,转眼间,许言烛的手上就多了很多被割伤的流血伤痕。 小周被吓到了:“言哥……这……” “他又走了。”许言烛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怒意,那是被欺骗糊弄之后的愤怒。 许言烛没有想到,谢归宴竟然真的趁他睡着的时候,悄悄跑了。 “不会吧?那谢哥的行李呢,都带走了吗?”小周一边问一边环顾房间,他突然意识到,昨天来帮许言烛整理床铺时,就没有在房间内看到谢归宴的行李。 他本来就没有多少行李在房间里。 那谢哥想走的时候,自然可以想走就走了。 如果没有发生狗仔偷拍勒索这件事,可能小周还会在心里暗暗为谢哥叫好,但现在出事了,谢哥却走了,小周真的觉得绝望,定海神针就这么消失了。 这下真的完蛋了。 谢归宴这一走,小周也没有了能够联系上谢归宴的方式。 “去问酒店的人,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还有那个外国人,他住哪个房间,我们去找他。”许言烛收回拳头,任由自己的拳头渗着丝丝血迹,就这么准备出去找人。 不是小周想泼冷水,但现在这个形势显然不适合再在这边闹大了。 “这回谢哥想走,肯定是已经走远了。现在找也是没有用的,言哥……我们要赶快赶回国内……”小周知道许言烛不好受,但现在真的容不得言哥任性了。 如果对方真的将言哥和谢哥的亲吻照爆了出去,那就全完了。 “如果照片爆了出去,不仅仅是你,谢哥也会受到影响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立刻低调地回国,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压下来。”谢哥不在,小周此时不得不冷静思考。 许言烛停下了动作。 可恶。他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小周说得对,他必须要回国。 “先让我找到那个外国人房间。”许言烛不肯放弃。 小周:“没有用的,谢哥肯定不在他那,他不会去那么容易被找到的地方的。我们现在就该打车去机场了,快来不及了。” 见许言烛还是不死心,小周说了狠话。 “你不记得谢哥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离不开保姆,说你任性,如果现在你还不立刻回去,谢哥知道之后一定会生气的。等把这件事处理好,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去找谢哥。现在去找谢哥,就算找到了,谢哥也还是会跑的。” 许言烛紧攥起拳头,受伤的手流血流得更快,但许言烛却仿佛感受不到痛觉,他忍不住低声道:“我不该睡觉的,我昨晚不该睡觉的……” 小周定定地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再次砸了一下镜子,手背传来的痛感让他清醒。 “我们先回去。” 这句话一出,小周心里定了定,肯回去就好。 两人马不停蹄地打车,坐飞机,往国内赶去,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一场硬仗。 第040章 第 40 章 许言烛和小周低调地回到公司内, 公司内外一片平静,目前什么消息都还没有爆出来,公司内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件事。 几乎是许言烛一回到公司, 就被叫到了高层会议室内。 公关部部长和公司的总经理同时坐在会议室内,满脸严肃地等着许言烛和他的新任经纪人小周, 会议室门一关, 四个人围坐在会议室内商量。 总经理率先对着小周发难, 小周新上任, 资历浅, 总经理拍桌道:“小周, 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好好地监督言哥,警惕偷拍!怎么会被拍到这种照片!这是你的严重失职!” 小周连声道歉,是他没有足够的警惕之心, 才会出现这种事。 总经理脸色难看, 听着小周不断地道歉, 脸色也没有丝毫好转。 “现在道歉也没用了。还有照片里的另一个人, 也是言哥的前任经纪人,他怎么会跟言哥搅和在一起!一点最基本的职业道德都没有的吗!”总经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谢归宴已经离开他们公司了,总经理也就不用收着了,一句一句骂得很难听。 当时谢归宴走的时候, 总裁直接拨了一百万给谢归宴的事,总经理也有所耳闻。总经理也猜得到, 这笔钱其实就是为了让谢归宴想重新工作的时候,能够优先考虑他们这个老东家。 但现在看来, 那笔钱花的完全没必要。 能有这种照片流出来, 谢归宴这个人的职业道德可见一般! “这件事是我的错。”许言烛打断总经理越说越难听的话,“跟谢哥没有关系。” “你当然也有错!”公关部部长说道。 许言烛是公司的支柱艺人, 如果许言烛凉了,那他们公司也暂时没有第二个艺人能够挑得起担子。 所以他们必须要帮许言烛解决这件事。 “那个人还是没有改变条件吗?”许言烛用指背敲了敲桌子,将话题引到他关心的地方。 “没变。他现在手里握着大杀器,不可能让步的。他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内不答应,他就会将照片发给各大媒体。” 许言烛不由得冷笑:“如果他发了,那他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可以靠卖照片给报刊媒体赚钱。” 许言烛是不可能答应他的狗屁条件的,“找到这个人是谁了吗?” 公关部部长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 那个人狮子大张口,报出的数字几乎是许言烛这几年全部赚到的钱,不仅如此,他还想要许言烛的私房照。 公司是傻了才会用私房照去交换,这不相当于交了一个新的把柄出去吗! “这个人好像是你的某个粉丝雇佣的,他在电话里说,提出私房照这个条件,是为了讨好雇主。”公关部部长说道,“他还说这个照片肯定不会随意流露出去。” 总经理冷笑,“信他才怪。” 公关部部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们应该也想得到吧?” 总经理冷哼了一声。 公关部部长接着说道:“可能会对不起谢哥,哎。让那个人爆料,等照片爆出去后,将事情都推到谢哥身上。毕竟……谢哥是个素人,影响没那么大……” 公关部部长声音越来越低,他也知道他说这话没有底气。 怎么会影响不大呢? 以许言烛的知名度来说,如果将错误都推到谢哥身上,那许言烛几千万的粉丝的恶意都要冲着谢哥去了。公关部部长之前在公司内受过好几次谢哥的帮助,现在他提出这样的做法真是太狼心狗肺了。 但这的确是目前有可能保下许言烛的做法。 总经理心里早就默认了这个做法,公关部部长一提出来,总经理就默认了这个做法,直接说道:“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联系不上谢归宴。看在几年的合作情谊上,他也应该出来帮忙吧。” 许言烛坐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放在桌子下得手越攥越紧,本就没有好的伤口又开始裂开,渗出血丝。 他一直就不爱听这种公司会议,感觉只有冷冰冰的商业运营。 感觉自己被当作一个商品,摆在了货架上,需要人精心地设计包装后,才销售出去。 这种感觉让他一直不愿意参加公司会议,谢哥在的时候,谢哥会将这种会议都挡下来,不需要他本人参加。 时隔这么久,再一次参加公司会议,他又被恶心到了。 就许言烛所知,谢归宴曾经帮助提拔过公关部部长,而谢归宴也帮公司赚到了不少钱。 现在公关部部长、总经理,都想将谢哥推出去背锅。 这明明就是他的错,跟谢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啊……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以前他犯了错,出了岔子,都是谢哥负责解决。现在谢哥离开了,他就像是第一次直面自己的错误带来的后果。 许言烛坐在会议室内听了几句话就觉得很难受。 那谢哥呢? 许言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他眼里,谢哥一直是无坚不摧的,是任何事情都能完美轻松应对。但是……真的是那么简单吗? 谢归宴两次毫不犹豫的离开,让许言烛不得不开始思考。 如果谢归宴没有辞职,如果他还是自己的经纪人,那这件事发生后,他就在这里听着这样的会议,听到公司公关部和总经理选择舍弃他,那他会是怎样的感受? 许言烛心里忍不住苦笑,他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还好谢归宴跑了。 “你们不是去找谢归宴了吗?要到他新的联系方式了吗?现在能不能联系他?”总经理难听刺耳的声音在许言烛耳中响起。 “联系不到。”许言烛冷冷道。 总经理一摇头一叹息,对着许言烛和小周说道:“那就想办法联系他。我们试过打电话发邮件,但都没有人回复。不过……他不回复也不影响,我们直接就把事情推到谢归宴身上,按照这个做法来准备。” 总经理本以为自己的说法会得到大家的认可,但没想到,许言烛突如其来的来了一句“如果你们将错推到谢哥身上,我一定会公开解释这件事。” 总经理气得肚子一起一伏的。 “这是我的错,不要推到谢哥身上。”许言烛直直看着总经理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那你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肯定有别的方法的。”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总经理发出了几声冷笑。 “你不会以为你的谢哥是真的对你好吧?” 许言烛不解地看向总经理。 “五周年纪念日,第二天,他是不是带你去了科技体验馆?”总经理冷笑道。 坐在旁边的小周,猛地抬头看向总经理。 他知道总经理要说话什么了。 小周抬头的动作又快又猛,引来了总经理的目光,总经理笑了一声:“看来你的新经纪人也知道这件事。” 许言烛跟着总经理的目光看向小周。 小周的表情让他不解,“有什么事?” 总经理不管小周阻止的眼神,冷笑着说道:“谢经纪人是不是跟你说,那是他给你准备的五周年礼物?呵。那只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商业合作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礼物。” 许言烛怔住。 ——那、不是给他准备的礼物? 许言烛从小周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所以,那只是一个商业合作?他还那么高兴地为此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微博? 40-50 第041章 第 41 章 “那是因为谢哥为了五周年演唱会, 一直忙个不停,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面对着许言烛询问的眼神,小周弱声答道。 许言烛沉默了一会儿。 总经理在旁边煽风点火道:“我说了吧, 他根本对你就没那么上心。忙是借口吗?抽空总能准备一个礼物出来吧?就算没准备礼物,实话实不就得了, 为什么还要拿一个商业合作来当作礼物呢?这不是骗人吗!” 眼见总经理越说越过分, 小周小小声却坚定道:“出道五周年演唱会, 如果不是谢哥, 肯定不会获得那么大的成功的。谢哥几乎是每一处细节都亲自去把控了, 那么完美的五周年演唱会, 就是谢哥给言哥准备的礼物啊!” “还有……谢哥这么做,是怕言哥会生气吧……”小周继续说道。 总经理没想到小周一个刚上任的经纪人,竟然那么敢说!还敢跟自己对着干!难怪被谢归宴选中作为接任经纪人, 他就跟谢归宴一样, 令他生厌! 许言烛乍一听到这件事的时候, 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生气。 更多的是被欺骗糊弄的震惊感。 但此时此刻, 许言烛也慢慢回味过来。 许言烛看着小周,犹豫地问道:“是我……要求太多了吗?” “是啊!”小周立刻应道,一点犹豫也没有,“当时谢哥已经累得站着都能睡着了吧?但言哥你有要求, 谢哥也尽力去满足了……” 许言烛愣了愣。 “言哥你只需要专注于演唱表演,可能不知道谢哥到底有多辛苦吧……”小周继续道。 更别说, 言哥和谢哥两人还是情侣关系。 就言哥这种脾气和这样的表现,对于经纪人来说都是很大的麻烦了, 甚至可以称之为麻烦精。 而他们现在不仅仅是工作关系, 更是情侣关系,那言哥还这么不体谅谢哥, 难怪谢哥会跑!这换谁来,都会心凉吧。 总经理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打断道:“他辛苦,是他作为经纪人的本职工作?这有什么辛苦的?他得到的工作报酬那么高,还不知足吗?” 被总经理一打断,小周声音弱了下来:“可是很多是本来可以避免的麻烦啊……” 小周说出来的一连串话让许言烛哑然失语。 许言烛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也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这些。所以现在听到小周这么说,许言烛在脑海里开始回忆之前的事,他……是真的很过分吧,所以谢哥那么温柔的人,都忍受不了离开了。 回过神来,又看到总经理嘴巴一开一合说个不停。 许言烛冷声问道:“看来你对我的前经纪人有很大的不满啊?” 总经理:“那是啊,难道他不是该吗!” 许言烛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现场氛围的变化,总经理表情虚了虚,仍然虚势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许言烛:“谢哥作为我的经纪人,一直都做得很好。你有什么不满的?” 总经理想回答,许言烛不理会,接着说道:“那我对你也很不满。我记得我在公司里持有的股份也不少吧?” 见总经理终于有人治了,小周连忙附和道:“是的,言哥,你在公司里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这些股份都是公司为了笼络许言烛,陆陆续续分到许言烛手里的。 当然,也是谢哥为许言烛争取到的。 “那好,我不想再在公司里看到你。”许言烛道。 总经理脸色一滞,他完全忽略了这一茬,对啊,许言烛除了是艺人外,还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啊,他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许言烛这么说,总经理立刻就慌了。 他知道,许言烛的确是有这个权利开除他的。 “哈哈别这么开不起玩笑嘛,我说的话如果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总经理像个变色龙一样,笑眯眯和蔼道,“别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谈谈怎么解决这个危机吧。” 许言烛不吭声。 总经理表情明显慌了,磕磕巴巴道:“行行行,我说的不对,我道歉,好吧?没必要闹得这么大吧?” 小周虽然表面上面无表情,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爽翻天了。 叫你横!叫你说谢哥坏话! 活该! 许言烛直接道:“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我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开除你不需要通过上面同意。” 总经理还想挽回。 许言烛却一点婉转的余地都不给总经理。从许言烛一进门开始,总经理就一直在说谢归宴的坏话,落井下石。 如果总经理凶的是他自己,许言烛或许还没那么大意见,因为这事确实是因为他才被拍到了。但总经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谢哥,这就让许言烛无法忍受了。 这也是许言烛第一次动用手里的股份来压人。 在总经理退出会议室之前,一直没出声的公关部部长说道:“你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如果泄密,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总经理退出会议室时,心里确实有冲动想要提前曝光这件事,闹个鱼死网破。 但公关部部长这话,让总经理清醒过来。 不行,他不能泄密。 总经理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为什么要说谢归宴的坏话?自己凭什么对谢归宴不满啊!自己根本不配! 总经理退出会议室后,仅剩三人的会议室陷入了安静。 公关部部长见到总经理的前车之鉴,此时也不敢说什么话了,更不敢将事情都推到谢哥头上了。 “谢哥对你一直很好吧?”许言烛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是。”公关部部长点头承认,他对不起谢哥对他的好,“我知道,我对不起他。这件事过后,我会自己主动降职。” 公关部部长苦笑。 “但是啊,我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拉谢哥下水。” 小周跟着陷入了沉思。 公关部部长:“那个手里有照片的狗仔,根本没有办法沟通,他一点都不肯退让,我们能怎么办?” “如果谢哥在就好了……”小周和公关部部长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小周和公关部部长对视了一眼。 他们真的很依赖谢哥。 “要不,我努力联系谢哥?”小周试探性地提出。 小周和公关部部长都看向了许言烛,等许言烛做出决定。 许言烛也发现了,他们都这么依赖谢哥,那……谢哥肯定是很累的…… “不,不用联系他了。这里发生的事都不要让他知道。”许言烛低声道,“这是我自己做错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还好他在国外,不用被这些事烦心。”许言烛说着这话的时候,嘴里泛着苦涩,像吃了一块纯黑巧克力一样,苦味不断地往上泛。 许言烛现在不得不承认,谢哥离开自己后会过得更轻松自在。这个认知让许言烛感到挫败极了。 最起码,他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谢哥,这是他的目标。 许言烛眼神坚定了些,将这个作为前提,告诉了小周和公关部部长,“我们在这个前提下,再讨论解决方法吧。” 公关部部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那你要做好准备了。” 照片曝光后,被无数人恶言相向的准备。 第042章 第 42 章 团队几个人一直忙到了两三点, 忙着准备公关方案,准备引导舆论。 许言烛对此一点经验也没有,换做以前谢归宴在身边的时候, 许言烛肯定就可以直接离开休息了。但是现在谢归宴不在身边,许言烛必须要强迫自己将团队讨论的东西记住。 以前的许言烛可以只关心音乐和跳舞, 但现在他不得不参与到团队运作中来。 头一次, 他不是为了创作和练舞而在公司待到凌晨。 现任经纪人小周脸上已经急得爆出了几颗红红的痘痘, 公关部的人时不时地唉声叹气着, 整个会议室笼罩在悲观绝望的氛围当中。 当又有人叹出一口气时, 许言烛开口道:“时间不早了, 大家先休息吧。” “不能休息。我们也不知道他会选择什么时候将照片曝光出来,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才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公关部部长强撑着眼皮说道。 另一个公关部的人也已经累得声音都虚弱了不少。 “到底谢哥为什么要离职啊?” 这话一出, 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是啊, 谢哥在就好了!” “好想谢哥啊!” “……” 听到这些话, 知道一些内情的公关部部长和小周都悄悄地看了一眼许言烛的神色。 许言烛低垂着眼, 坐在会议桌的一角,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公关部部长见状,立刻横了下属一眼,“想什么想!怎么都那么依赖谢哥, 没有谢哥就不会干活了吗?” 一个人小声反驳道:“谁不依赖谢哥呢?” 许言烛听到这,看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 他说的没错,谁不依赖谢哥呢?谢归宴不是公关部的人, 但是公关部的人竟然都那么依赖谢归宴, 可想而知,平时谢哥是有多么操劳。 而且不仅仅是公关部的人依赖谢归宴。 许言烛仔细想了想, 造型师在做造型之前都要跟谢哥商量,编舞的舞蹈工作室也经常请教谢哥的意见…… 几乎是跟艺人有关的工作,谢归宴都十分了解。 要做到这种地步,付出的心血和时间都是巨大的。 许言烛越想就越觉得不可思议,他之前到底都在做什么啊?为什么会忽略谢哥的辛苦?而且还总是任性妄为,给谢哥带来麻烦? 许言烛知道自己任性,但他觉得自己有任性的资本,谢哥也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让谢哥无法忍受了。 他怎么那么过分,不知好歹呢? 许言烛一直在心里质问自己。今晚一直听着他们讨论方案,许言烛就坐在旁边不断地在心里骂着自己。 “都回去休息吧。”许言烛看了眼投影屏上密密麻麻的字,这些预案对于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来说,都显得太脆弱,太不堪一击了。 就像是想要在狂风巨浪中生存的小舟一样,无力茫然。 许言烛第二次说了散会,公关部部长顺着许言烛的视线看到了投影屏,揉了揉眼睛,“既然言哥这么说了,我们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话一出,许言烛看到公关部的人眼中都闪着感动的泪花。 …… 谢哥感觉到累的时候,为什么他没有意识到呢? 自从回到公司后,许言烛每一份每一秒都在内心谴责自己,脑海里不住地回想起谢归宴的神态语气,琢磨着什么样的语气可能是谢哥累了,什么样的表情是谢哥生气了。 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呢? 怪不得那么温柔的谢哥都会离开自己,为什么他会将这一切弄得一团糟?他本以为出道五周年之后,会跟谢哥一起开启一段新的旅程,但没想到五周年之后,谢哥就不再陪着他一起了。 许言烛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灯亮起后,客厅角落中被扫成一堆的碎片刺眼极了。上次他发完脾气后打烂的东西,碎片仍然没有被清理。 许言烛迈开步子走到角落,捡起了一块碎片,望着碎片出神。 这屋子里都乱糟糟的,没有人清理和打扫。 “你不是离不开我,你是离不开一个保姆吧?”谢归宴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当时许言烛信誓旦旦地说,他从来没有将谢归宴当作保姆,他不可能将谢归宴当作保姆。 可现在…… 许言烛看着没有了谢归宴打扫后家里乱糟糟的客厅,眼睛感到一阵一阵的刺痛,角落里无人清扫的垃圾仿佛在嘲笑着他。 家里卫生都让谢归宴打扫,工作上有关许言烛的一切事项,谢归宴也都包圆了。一人身兼数职,又要工作又要帮他打扫卫生,这说出去,他没把谢归宴当作保姆,谁信啊。 亏他当时还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地说自己绝对没有把他当作保姆。 他心里没这么想过,但行动上表现出来的,就是如谢归宴所说的那样…… 许言烛看着手里的碎片,只能隐约看出手里的碎片原来是一个陶瓷杯。现在只能看到碎片锋利的边缘。 许言烛伸出手指缓慢地摩挲着碎片边缘,隐隐的刺痛感从手指尖传来,许言烛就这么坐在地上,拿着碎片,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质问着自己,每想一遍都觉得难以呼吸。 已经凌晨五点钟了,许言烛仍然靠坐在角落。 碎片割破了许言烛的手指,血从手指顶端源源不断地往下流,两三条血迹从手指尖端蜿蜒到手背,血红的血迹和白皙的手背形成了鲜明的颜色对比,触目惊心。 许言烛却像丧失了知觉,手指仍然用力地按着碎片边缘。 力度大的像是要用碎片刺穿手指。 谢归宴的离开,狗仔拍到的照片,这两件事在许言烛脑海里来回旋转,将他挤压得喘不过气。 许言烛眼神飘忽地看着客厅。 突然,他的眼神定在了一个角落处,那里有着一堆碎瓷片。 他记得那是……谢哥在巴黎给他买的纪念品,却被他生气时毫不在意地打碎了。打碎后他还说了“砸坏的东西重新买过就好”“谢哥再给我买一个吧”。 许言烛站了起来,久坐后突然的站起,使他脚下一个踉跄,腿部神经发麻。他不管腿麻,扔下了自己手中带着血的碎片,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那一堆碎瓷片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一堆碎瓷片。 这是谢哥在巴黎买给自己的礼物啊,为什么他就这么摔坏了?摔坏后还若无其事毫不在意? 他怎么舍得在摔碎谢哥送给自己的礼物后,还这么对谢哥说话啊? 那一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了脑海。 谢哥已经很累了,他缠着谢哥,要谢哥送礼物,没有礼物就大发雷霆地乱打乱砸。还在谢哥那么累的情况下,要他陪着自己睡觉。 第二天一早,被谢哥发现自己砸烂了他送的礼物后,还说出了“砸坏的东西重新买过就好,不差钱”这种话。 许言烛双手捧着一堆碎片,自言自语道。 许言烛,你还是人吗? 第043章 第 43 章 许言烛就这么手里拿着碎瓷片靠坐在墙角, 坐了整整一晚,手背的血迹由鲜红色变成了深红色,逐渐干涩。音响里放着当时收到礼物时, 因为开心而写下的歌。 这首歌中愉悦的情绪,让许言烛心中更加复杂。 为什么他会忘了收到礼物时的那份心情呢? 靠在墙边, 许言烛高大的身子慢慢地蜷缩了起来, 他双腿屈起, 大腿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体, 手上拿着碎片垂在地面, 头却茫然地靠在墙边。 为什么他感受不到谢哥的温度了? 谢哥哥, 你在哪里? 我好想你…… 谢哥哥…… 微微仰起头,几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狭长的眉目中沁了出来,许言烛喉结滚动了一下, 掩上了眼睛, 将湿润收于眼中。 等小周好不容易撞开了许言烛家的门后,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许言烛将头埋在了一件灰色大衣上, 靠在墙角,只露出了一个黑色发旋在外。那件灰色大衣,小周记得是谢哥的衣服。再定睛一看,许言烛垂放在地上的手还有隐隐约约的红色血迹。 小周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 “言哥言哥!”小周冲到言哥身边,蹲下来看言哥的状况。 许言烛一开始没反应, 小周就用力地摇晃着许言烛的身体,“言哥, 你醒醒!你还好吧?” 小周抓起许言烛垂放在地上的手, 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还好, 血是从手指流出来的,伤口不在手腕上。 许言烛从那件灰色大衣里慢慢地抬起头,眼神无法聚焦,飘忽地看向来人,“……小周,你怎么在这?” 小周一顿,想起了被自己破坏的门锁,“我打了很多电话给你,而且按了很久的门铃,一直在外面敲门,也没人回应。我一心急就冲进来了……” 许言烛脸色苍白,换作是以前,他会直接将小周赶出去。 他不喜欢其他人进到他的家里。 但是昨晚他一直在想,是他不喜欢其他人进他的家里,但是为什么由此带来的麻烦事,都让谢哥承担了呢? 他就不能自己动手打扫卫生吗? 更糟糕的是,他不仅没有自己动手打扫卫生,反而还乱打乱砸,制造了一堆垃圾给谢哥增加负担?他简直不是人。 许言烛皮肤苍白,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一晚没喝水的嘴唇干燥皲裂,目光看着小周,但心里不断地想着谢哥。 谢哥哥,来抱抱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我会学着成长起来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许言烛的嘴唇小幅度地一开一合,轻轻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小周看着言哥的嘴唇在动,却没听到言哥在说什么,只能担心焦急地看着言哥。 许言烛在心里不断地苦苦哀求着,感觉全身被一阵寒意笼罩着,身体止不住地一阵阵发寒,怀中裹着的灰色大衣,上面属于谢哥的气息也仿佛在渐渐消散,许言烛紧紧地抓住手中的大衣,想要这样抓住谢哥,不让他离开。 但没有用…… 许言烛知道自己心中这样的挽留,肯定是会惹人厌的。 每次闯祸了,就只知道抱着谢哥取暖,汲取谢哥身上的暖意。 他这样认错,谢哥也是不会回来的,许言烛惨淡地动了动嘴角。 “言哥,你,你已经知道啦?”小周轻声细语道,不敢大声惊吓到言哥。 听到小周这样的问话,许言烛眼珠动了动,盯着小周。 小周惴惴不安道:“没事的,你不要太在意网上的消息?这几天好好待在家里,休息一下,但是千万千万不能有歪念头。”小周心有余悸地看着许言烛的手。 小周这是第二次看到许言烛自残割伤自己的手了。 言哥的手要玩乐器,要弹钢琴弹吉他的……给言哥双手上的保险就已经价值不菲了,言哥这样伤害自己的手,要是真的伤狠了就完蛋了。自残也不在保险的赔付范围里…… 这两次是割伤自己的手指,那下次是不是就会往手腕上割了? 小周不敢再刺激言哥了。 言哥现在的状态感觉很不妙……可以说,自从谢哥离开后,小周是看着言哥一天比一天的状态糟糕的。 本来去佛罗里达找谢哥的时候,言哥打起精神激动地前去找谢哥。 但没想到见面后,会闹得这么不愉快。 现在网络上关于言哥的负面新闻满天飞,小周真的怕言哥受不住这样的双重打击。言哥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打击,现在一来,就来这么大的事,该怎么办才好啊。 许言烛听到小周的话,猜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将照片曝出来了?”问话的声音虚弱无力。 小周立刻说道:“言哥你还没看到啊,没看到就别看了,你现在家里听听歌练练舞吧,等这阵风波平息后,我们再出来活动。” 许言烛闻言,久久地坐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呆坐着。 就在小周以为言哥没有听进去,准备再说一遍时,许言烛终于有动作了。 小周看着言哥快速地将头埋进谢哥的灰色大衣里,又急又凶地吸了几口气,像是要把这件大衣吃进肚子里一样,狠狠地吸了几口,然后才从大衣里探出了头。 从大衣中重新露出脸的许言烛,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眼角也带着红,整个人从刚刚的虚弱苍白,到如今有了奇异的精神气。 小周站在旁边默默不敢出声。 许言烛下巴还埋在大衣里,只露出大半张脸,对小周说道:“我不可能一直躲着的……拿手机给我看看吧。” 小周讪讪地笑了一下,挣扎着不想给言哥看。 但是言哥的眼神坚持地看着小周,“我总要看看,谢哥是不是又被我拖累了吧。” 许言烛话语中自我厌弃的语气让小周心里一惊,特别是这个“又”字。 许言烛的眼神很坚持,小周只好将手机交给了许言烛。 许言烛一边将下巴埋在谢哥的大衣中,一只手拿着手机麻木地打开微博,点开微博后,许言烛直接就点进了热搜。 果不其然,整个热搜榜都被自己的名字屠屏了。 以往出新专辑、开演唱会时,许言烛的名字也会常常屠屏,但是当时的热搜,全都是溢美之词,点进去也都是对他的赞美夸奖。 但现在,一点进热搜,就能看到许言烛的名字后跟着的全是“爆”。 #许言烛同性恋# #许言烛与一男性接吻# #许言烛接吻照流出# #许言烛不雅照# …… 一连看下去,全是这样的热搜。 小周站在一旁悻悻道:“我们已经尽力控制舆论了,但是控制不住……言哥你别太在意网上的评论啊。” 许言烛攥紧了谢归宴的衣服,顿了顿之后,随便点了一个进去看。 点进热搜,热度最高的是一个微博营销号大V发的一个九宫图,九宫图里全是许言烛和谢归宴的接吻照。 许言烛立刻没看文字,直接就点开了大图。 一个个划过去看,九张图片全部划完,许言烛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眉头松开了一些,喃喃道,“太好了,这些照片里都看不到谢哥的脸。” 小周跟着苦笑,“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可以看出狗仔的镜头距离他们当时站的位置有一段距离,许言烛的外表太明显,可以看出主动亲吻的人是许言烛。九张图片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可以模糊地看到许言烛的连续的亲吻动作,但亲吻对象从身形中判断,只能模模糊糊看出是一个男性,看不出对象是谁。 看到狗仔手里曝出来的照片都是这样的,许言烛身体一下放松了不少。 太好了,太好了,没有连累到谢哥。 第044章 第 44 章 “公司没将谢哥说出去吧?”许言烛猛地抬了抬眼, 询问小周。 小周看到言哥现在这么记挂着谢哥,心里悄悄叹气,说道, “言哥你在公司都这么说了,哪有人敢推谢哥出来啊?放心吧, 公司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是谢哥。就算他们猜到了, 他们也没有证据, 我们这边可以不承认。” “那就好……”许言烛轻声道。 好什么好呀!小周在心里呐喊, 言哥你的微博一夜之间掉粉千万, 而且现在还在持续掉粉中, 微博下也全是谩骂声。粉丝们当初爱得有多深,现在就恨得有多深。 现在许言烛微博下的评论已经完全没法看了。 这样的微博词条一旦跟许言烛这个名字绑定在一起,许言烛作为一个艺人的商业价值就彻底凉凉了。 许言烛确认了不会拖累谢哥后, 低下头重新看着微博热搜, 点开了刚刚那个九宫图微博下的评论。 点赞前几的评论排在最前面, 许言烛能够一眼看到。 “我喜欢你五年了, 从出道那一天开始,一张专辑都没落下,场场演唱会都去参加了。在出道五周年演唱会前一天,我激动得整晚没合眼, 跟追星的姐妹深夜聊天。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没想到伴随我整个青春的追星之路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点赞13w+。 “我是在两年前跟男朋友分手时听到你的歌的,至今我仍然记得这首歌给我带来的安慰和鼓励。每天都在超话里打卡, 做数据, 我的微博里每天转的都是与你有关的消息。我真的真的没有想到,那么真情实感地追星, 最后得到地却是彻头彻尾的欺骗。”点赞11w+ “这一定不是真的。公司和工作室呢?怎么还不滚出来解释?大家都不要传谣不信谣,等官方回复。”点赞10w+ “都有这么多照片了,都已经实锤了,粉丝们还不信啊?/吃瓜/”点赞8w+ 许言烛在进去看微博热搜评论时,心里早就做好了被负面评论包围的准备。他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很好的心理准备了,但一看到这样的微博评论,许言烛感觉自己瞬间被破防了。 当恶意评论来自陌生人时,许言烛可以视之为无物。 但现在微博评论里点赞数最高的,是这么一大串文字。 许言烛可以从这一大串文字中,看到背后的诚恳与真心。这些以前都是他的粉丝啊……发这几条评论的人,微博昵称许言烛都有点眼熟,确实是他之前的活跃粉丝。 照片迅速传播发酵,现在的微博热度已经达到了顶峰。 还源源不断地有更多的人点进热搜,然后留下评论。 许言烛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那几段长长的文字上。来自陌生人的评论他可以不在意,但是这些来自粉丝的评论,深深刺痛到了许言烛的内心。 许言烛停顿了很久很久,然后才退出这个热搜,点开了他自己的微博。最新的微博下涌入了许许多多的评论。 他一点开,能够看到清一色的微博评论。 “我们都在等你。” “出来解释吧,你说什么我们都信。” “求求你快发声明解释吧。” “等你。” 评论里都是在等待许言烛发声明的人,也可以说都是期待许言烛并没有做出照片上的事的粉丝们。 他辜负了他的粉丝们。 如果他谈恋爱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的粉丝们,那粉丝们就不会因此感觉到自己被欺骗了。 许言烛也不觉得这是她们在抵触同性恋,也不像营销号里所说的“因@许言烛爆出同性恋照片,粉丝们纷纷脱粉”,他觉得这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向粉丝们公开自己的性取向。 如果他及时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那么粉丝们是否选择继续喜欢他,或者脱粉,是粉丝们的选择。 但现在他与谢哥的亲吻照突然流传开,粉丝们被迫选择接受现实,被欺骗,然后脱粉。 这在许言烛看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小周在旁边解释道:“公关部已经在写声明了,还需要一些时间……估计半个小时后就能发出去。我们也没想到原来他手里的照片是看不到谢哥的脸的。” “声明?他们准备怎么写声明?”许言烛问道。 小周顿了一下:“就按照我们昨晚说的,坚决不能承认你喜欢谢哥。就说你只是为了拍MV,才会有这样的亲吻照出现。” “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许言烛接着问道。 小周不知道言哥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不解地看向言哥,“能瞒着就先瞒着吧,总好过现在这样,可能会人人喊打……能瞒一时是一时。” 许言烛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灰色大衣,思考了很久。 这件灰色大衣是谢归宴最爱穿的一件大衣,颜色是很高级的灰调。看上去清清冷冷的冷灰色,却能奇异地看出平和的暖意。 许言烛终于做出了决定。 抬起头,对着小周认真地说道:“或许我真的很任性吧,对不起,总是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也给谢哥带来了很多麻烦。” 小周听到言哥这么说,心里的那面鼓越敲越响,不安极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啊言哥……?” 许言烛扯开嘴角笑了一下。 小周不知道怎么形容言哥这个笑容,但这个笑容完全扫去了言哥身上的那种苍白无力感,肆意张扬的感觉重新出现在了许言烛这一个笑里。 许言烛道:“但我还是想要任性一次。” “……?” “让公关部不要再继续写那个声明了,不用编了。就实话实说吧,我喜欢男性,照片上是我在追求我喜欢的对象,是我在强吻他。”许言烛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说道。 听完许言烛的话,小周震惊得脸色都绷不住了。 许言烛又道:“我果然还是……很任性呢。但我不想欺骗我的粉丝们,我想对她们实话实说。我也不想一直跟谢哥一起躲躲藏藏,虽然目前还不能曝出谢哥的身份,但未来,我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跟谢哥一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说到这,许言烛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过,谢哥应该是不会愿意的。” “我这么任性,还总是学不会长大……”许言烛自言自语地说着,“但是,我会努力学着长大的。这次还是让我任性一次吧。” 看到这样的许言烛,小周却在心里忍不住想道,不,言哥你刚刚帅气极了。 身为经纪人,小周知道许言烛选择这样的方案,凶多吉少,这种方案无疑就是在走钢丝,一个不小心,就会从钢丝上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但这种方案也不是没有反转的可能。 许言烛选择实话实说,就是将选择权交给了粉丝们,看粉丝们会是怎样的态度,能否接受许言烛的话。 人们都说,越贴近一个圈子,就会对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习以为常。 小周也是这样的。 在他还没有成为言哥助理的时候,他会觉得娱乐圈里的人都高不可攀难以接近,似乎是另一个世界里才会碰到的人。 但成为言哥助理后,跟着言哥,接触到了很多圈内的艺人。 慢慢地,这层明星滤镜就在小周这里消失了。 但就在刚刚,小周又从许言烛身上看到了那种巨星光环,坚决地选择实话实说的许言烛身上,有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巨星气质和气场。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的粉丝喜欢言哥。 在他看来,许言烛的这个选择虽然任性,但却坚定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能够做出选择并且承担后果,就是学会成长的第一步吧。”小周对着许言烛严肃地说道,“言哥你考虑清楚了吗?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了吗?你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后果吗?” 许言烛点了点头,他都已经想清楚了。 小周笑了下:“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我去跟公关部那边沟通吧。” 回归到本质,经纪人要做的事情就是为手下的艺人服务。 小周知道自己在经纪人这个位置上很稚嫩,犯了不少错。但他现在由衷地希望,自己能够将言哥的选择执行好。 第045章 第 45 章【倒v结束】 由于网络上的风浪, 公司周围已经被粉丝们和记者们层层围了起来。现在不管是许言烛,还是小周,都不方便再回公司。 小周只好请公关部的人悄悄来到言哥的家里, 在言哥家里办公。 言哥的家在高端别墅区内,安保和隐私管理都做得很好, 外界都进不来。 很快, 公关部派了三个人, 背着电脑来到许言烛家里。 当小周打电话让公关部的人来他家里时, 许言烛不适地皱了皱眉, 但他还是选择没有出声。等到公关部的人带着电脑, 风风火火地来到他家客厅时,许言烛心里的不适感达到了顶端。 多年来,他的家里都没有除谢哥以外的人进来。 现在突然有这么多人侵犯了他的私人地盘, 许言烛本就疲惫的眼皮又耷拉了下来, 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 手里紧紧攥着谢哥的大衣不说话。 不行, 他要忍耐。 他不能再那么任性下去了。 许言烛的大脑盘旋着各种嘈杂尖锐的电流声,客厅里几人动作时细微的衣服摩挲声、呼吸声都放大了传入到许言烛的耳朵里。 绝对音感,灵敏的双耳,给许言烛带来的不仅仅是曼妙的音乐。 还有无穷无尽的折磨。 但是他必须学会忍耐。 许言烛用全身心的力气去抵御地盘被入侵的不适感, 试图抑制脑海里传来的各种杂音,耳朵像是过热的机器, 传来的热度烫得惊人。他低垂着头,重新将脑袋埋在了灰色大衣里, 吸着谢哥的气息冷静情绪。 ——谢哥哥。 ——谢哥哥谢哥哥谢哥哥…… ——我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 “言哥,言哥?”公关部部长提高音量, “言哥你过来看看,这份声明可以吗?” 许言烛大梦初醒般地从灰色大衣里抬起了头。 稳了稳情绪,尽量无视大脑里的各种声音,走到了电脑前,看公关部写出来的声明稿。 他向来不愿意操心这种事情,但他必须学会操心。 小周就这么看着言哥,抿着苍白的嘴唇,大步地走向了电脑前,眉眼表情看起来十分镇定,只是他的手上——那件属于谢哥的大衣,仍然被言哥攥在手上。 公关部写出来的声明稿,基本上就是按照许言烛的意思写出来的。 道歉,坦白,再次道歉。 向所有受到伤害的粉丝们道歉。 如果他能早点向粉丝们坦白,而不是等到被狗仔偷拍后才不得不坦白,那他的粉丝们或许就不会感受到那么大的被欺骗的感觉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预料到这篇声明一发出去,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舆论。 但他们都将目光放到了许言烛身上,现在许言烛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是否选择发出这样的声明,由许言烛决定。 许言烛将目光久久地放到了“他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正在追求的人”这句话上。 仅仅是在声明里出现了谢哥,就给了许言烛无尽的力量与勇气。 许言烛没有犹豫地说:“就这样发出去吧,所有的后果都由我承担。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们现在就发出去。” “真的要发了哦。” 许言烛点了点头。 公关部部长编辑好微博后,握着鼠标,紧张地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样呼吸了,久久不敢按下鼠标。 来来回回做了几次思想准备,他都没有将鼠标按下。 他太怕了。 他是疯了才会将这样的声明发出去,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样的声明发出去后,肯定会引起惊涛骇浪,娱乐圈里的人肯定会觉得他们疯了。 顶流巨星,直接在微博上出柜。 他不敢发。 许言烛见状,直接凑过去俯下身子,从他手里拿过鼠标,没有犹豫地按下了鼠标左键“发送”,几秒后,屏幕上就出现了“消息已发送成功”这几个字眼。 消息发出没多久,不可计数地评论就涌了进来。 每一次刷新,回复数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无数人蹲守在许言烛的微博里,不断刷新着,等着许言烛方的回应。 粉丝们、营销号们、还有看热闹的路人们,刷出这条微博后,都不约而同地在屏幕前做了同样的动作——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 几秒的时间,反应过来后,爆炸。 所有人心里都有同样的一句话。 ——他疯了。 他真的疯了,工作室疯了,公司也疯了。竟然会在回应里当场出柜,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承认自己是在追求亲吻照片里的男人。 不是疯了怎么会这样回应!!! 他们想过无数种回应方式,许言烛可以否认,可以找借口,只要他不承认,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许言烛竟然会这么“直白”的直接出柜! “草。” “我看错了吗?这还是内娱吗?” “喂你们声明是不是发错了!???” 这一天,将会永远被娱乐圈的史册,内娱女孩们也永远不会忘了这一份声明。 许言烛的各大粉丝群里,看到这份声明后,群里消息立刻开始屠屏。她们在等着许言烛的官方回应,只要许言烛否认,她们就会相信许言烛。 但她们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许言烛那个傻子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这让粉丝们都傻眼了。 完全看不懂许言烛公司的操作。 难道是许言烛被公司放弃了吗?还是许言烛当真是为了真爱出柜? 无论是哪一种解释,都令她们无法接受。 “欧巴,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哥,我求你了,只要你否认,我们都会相信的啊!” “不是,这也太恶心了吧。我粉了那么多年的人,叫了那么多年老公的人,竟然不喜欢女的?” 一时间,网络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反应。 公关部的人动用手上的账号,试图引导评论。但这次参与讨论的人群数量太庞大了,他们手里的账号翻不起任何的水花。除了粉丝、路人,这其中还有很多其他娱乐公司的人,抓住了机会就拼命地往许言烛身上泼黑水、带节奏。 这可是个将当今顶流巨星拉下来的大好机会。 许言烛一下马,就会有更大的市场蛋糕能够分到他们手上。 各式各样的声音在网络上井水般喷发。 客厅里公关部的人一开始还在不停地动用手上的账号引导评论,但后来,他们发现这完全是徒劳。一条消息发出去后,立刻就被层出不穷的新消息压下去了,一点水花都翻不起来。 他们手中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 回头看了眼言哥,此时他们身边这个客厅里的人,就是全国娱乐圈舆论讨论的中心,风暴中的核心人物。 他们也忍不住想知道言哥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回头,就看到言哥就坐在他们的身后,眼神绕过他们,眼睛直直地看着屏幕上的评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像是要把屏幕上的字牢牢地记在心里。 小周看了眼屏幕,屏幕上出现的十条消息,有九条消息都是在骂言哥。 基本上都是在骂言哥,只是分骂得脏,和骂得稍微没那么脏罢了。 小周心里心脏直跳,言哥自出道以来就是舆论的宠儿,即便嚣张任性,也会被大家毫无原则地原谅。言哥哪经历过这样大面积黑评的事啊?而且最能够安慰鼓励言哥的谢哥此时又离开了。 看得小周心惊胆战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言哥可以说是极其冷静地看着屏幕上的评论,一条一条的,目不转睛地看着,没有逃避,全然地看着微博上出现的每一条评论。 第046章 第 46 章 是他不好, 这些都是他该得的。 他没有处理好这一切,将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这些评论让许言烛呼吸时都仿佛带着寒冬的利刃,呼吸道抽痛抽痛的。 他将所有的评论,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其实……做出这么大胆的决策, 其中有一部分原因, 是来自许言烛心里的骄傲。他曾经问过谢哥, 粉丝到底喜欢他什么呢?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的答案。 但许言烛一贯张扬肆意的底气, 是因为他发自内心的觉得, 自己的音乐和舞蹈是最棒的。他不需要奉承迎合其他人, 只要他能够做出好的音乐,粉丝们就会一直喜欢他。 可现实是,粉丝们喜欢的不仅仅是他的音乐, 还有谢哥尽心尽力维护打造出来的形象。 当他表现的不符合她们的预期, 与先前打造出来的巨星人设不符时, 粉丝们就可以一夜就脱粉走人。 当然, 许言烛也看到了一些正面的评论。 “啊,虽然有点惊讶,但是能这么直接地承认实在是太敢了!” “小声说一句,他本来可以找借口否认的, 否认还不容易嘛!真正难的是坦白承认!” “路人,我也是一个同性恋, 我没想到xyz竟然会直接出柜。就凭着这份勇气,我也粉定他了。” …… 这样的正面评论被淹没在无数的负面评论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成千上万的信息不断地涌现, 没有任何操作的机会,网络上的评论基本已经定性了。 虽然有不少人认为许言烛的这份坦诚和勇敢很了不起, 但更多的是粉丝上头后纷纷退坑脱粉甚至回踩的。 许言烛的微博粉丝数仍然在急剧下降。 更糟糕的是,客厅内经纪人小周和公关部成员的手机铃声开始不断地响起,此起彼伏。 “喂您好……诶,是的,取消代言!?你们能再考虑一下吗?” “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要赔偿?我们能约出来见个面详细讨论一下吗?” “对不起,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客厅里,除了许言烛,所有人都在接电话,焦虑道歉烦躁困扰的声音在整个客厅里响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全都是品牌方们打来的解约电话。 在照片刚爆出来时,品牌方们只是在观望,观望事态会如何发展,看看许言烛能不能挽回局面。 但是等许言烛回应后,舆论形势基本定下来后,品牌方们看到大局已定,许言烛已经无力挽回了。 立刻就打电话谈节约谈赔偿。 品牌官方微博也立刻声明“正在跟@许言烛商谈解约相关事宜”,除此之外,线上店铺的宣传页面,涉及到许言烛的宣传物料,立马全都撤了下来,替换成了别的素材。 距离照片曝出来,一天都不到的时间里。 许言烛就从炙手可热的顶流巨星,眨眼间就变成了过街老鼠,没有人愿意沾上,纷纷与许言烛撇清关系。 许言烛,还有许言烛的团队,都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 商务洽谈是有专门的人对接的,现在电话都打到公关部的手机上来了,现在品牌方们急于解约的心理可想而知,逮着个许言烛团队的人就开始谈解约,也不管电话那头是不是商务对接的人。 刚应付完一个电话,下一个电话又立刻打了进来。 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声音,本就响亮刺耳,这声音进到许言烛的耳里,就像是被十倍放大过后的手机铃声,让人心情无法平静。 许言烛也不再看着电脑屏幕了,攥着灰色大衣坐在团队中间。 被这种场面包围,许言烛感到无措极了。 ……以前他惹祸了的时候,谢哥也需要面临这样的场景吗? 不断的道歉、示好、陪笑。 小周挂断一个电话,再接起下一个电话前,不忘安慰坐在一旁的言哥:“没事的,言哥。这些都是一时的,你要不先上楼休息吧?” 许言烛扯了扯嘴角,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离开,那他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他伸出手,对着小周说:“把你的手机给我吧,我来接。我来跟他们说。” “这……言哥,这不太好吧?”小周愣住了。 许言烛道:“给我吧。” 倒也不是不能给,只是小周害怕许言烛会被电话里难听的话激怒。 小周犹豫着将手机给到了许言烛手里。 许言烛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了耳边:“您好。……我是许言烛本人,有什么事直接跟我沟通吧。不想继续跟我们合作制作专辑了?” 听到这里,小周呼吸一窒。 以前是他们求着来合作制作专辑的,言哥答应跟他们一起合作,完全就是在做慈善。言哥一个人可以作词作曲唱歌,也可以自己编舞跳舞,完全不需要所谓的合作方。 现在一出事,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小周都不敢看言哥的脸色了。 “你想要我们这边赔偿吗?”许言烛表情没什么变化,“行,按照合同走吧。你们有什么需求可以列出来,发给我们。我们这边这段时间会比较忙,会尽快处理的。” 小周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言烛冷静地回着电话。 这还是之前的言哥吗? 许言烛结束这个电话后,又接起了下一个电话,处理得都很专业,冷静镇定,无论对面说了什么,他都能保持冷静地回复。 等许言烛挂断第二个电话后,抬眼就发现客厅里的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什么?” 小周飞速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有点惊讶。” 许言烛看了眼小周,轻轻说道:“我总该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的,这样我以后才不会乱来。” 客厅几人接电话一直接到了凌晨两三点,电话铃声才渐渐地消停。 小周给他们点了外卖,几人瘫倒在沙发上边吃外卖边活动筋骨。许言烛也疲惫地阖上双眼靠在一旁,谢哥哥一直在做的是那么辛苦的工作吗?而他却因为不想其他人插足,而让谢哥一个人做了好几个人的工作。 有这么一天,他真是活该。 许言烛在心底嗤笑道。 “言哥,现在这样,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公关部的一个人问道。 许言烛睁开眼,眼底带着不少的红血丝,声音已经有点沙哑了,他说道:“继续创作。”他会重新靠自己的音乐吸引粉丝们,尽管这条路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希望。 在决定发出坦白的声明后,许言烛也有设想过这样的结果。 被抵制,粉丝们大规模脱粉,品牌方们纷纷解约…… 他也可以就这么退出娱乐圈,靠着手里公司的股份和这几年存下来的资产,他也能舒舒服服地生活。 但这份事业是谢哥哥陪着他那么多年努力的成果。 还有不少对他不离不弃的粉丝们。 他不能就这么随便地选择退出娱乐圈,他说过,他会为他自己的行为负责。现在被全网黑了,他也要继续坚持下去,轻易地退出才是一种不负责任。 “好!”小周突然一声大喊,用力地鼓起了掌。 片刻的安静后,客厅里其他的人也跟着起哄:“言哥,我们相信你是一定可以的!” “没错没错!” “就这样一直创作更好的音乐吧!” 斗志高昂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注定是一条无比困难的路。 比刚出道时还要跟难,而现在谢哥还不在团队里了。 夜深人静,只有许言烛一个人的时候,许言烛就会将自己埋进谢归宴的衣服里,整夜整夜无法安睡,睡着没多久,必定会从噩梦中惊醒。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白天需要应付各种事,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却怎么也没办法好好入睡。 许言烛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紧绷成一条线了,随时在悬崖上走钢丝,他也不知道自己时怎么坚持下来的。 但今天,窗外的月光不知为何散发着一圈红色的光芒。 许言烛鬼使神差地坐了起来,提线木偶似的打开电脑,找到了从居委会那要到的邮箱,想要发邮件给谢哥。 “谢哥哥,连你也不要我了吗?”许言烛敲下了这一行字。 在发出去之前,许言烛猛然惊醒。 一下下地按着撤销键,将刚刚输入的字都删掉了。 坐在电脑前,望着隐隐透着红光的月亮,许言烛坐了一夜,最后还是忍不住发了一句“谢哥哥,我好想你啊……”。 他现在不想纠缠着谢哥,惹谢哥生厌。 但是他真的忍不住了,他太想谢哥了,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谢哥。 谢哥会回复他吗? 刚一发出去,许言烛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但发出去后,许言烛就忍不住期待,谢哥会回复他吗?说不定会回复呢?如果谢哥回复了,他会回复什么? 第047章 第 47 章 从满心满眼的期待, 等到只剩下绝望,许言烛都没有等来谢归宴的回复邮件,他只好拼命地工作。 品牌方们不愿意合作, 现在这个关头出专辑不合适,许言烛就一直在打磨自己的音乐, 从早到晚地练舞, 在空窗时期系统地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 一旦有合适的机会出现, 他一定会抓住机会展现自己。 今天许言烛约了一个特效制作工作室, 想要咨询了解有关特效制作的事情。在特效制作工作室的公共等候厅内, 小周和许言烛一起坐在凳子等候。 小周看了看手表,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 而他们还一直在等候厅里干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小周的怒火也快憋不住了。而这种怒火, 到后来的一个小流量明星反而先被请进去工作室后, 小周的怒火就达到了顶峰。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了, 而现在才来的一个小流量明星, 反而插队先进去了? 小周认得这个人,齐白,一个男团选秀节目中位出道的新晋偶像,精致小巧的面庞, 眼睛还画着粉粉的眼影,耳垂的三个耳环银光闪闪。走进来的时候, 六七个随行的工作人员跟着齐白一起呼呼啦啦地进来。 小周也看过那个选秀节目的出道日那一集。 看惯了言哥表演的小周,只觉得辣眼睛。 里面水平最高的第一名, 唱跳水平连言哥的半只脚都摸不着。 就这节目选出来的第六?放在以往, 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但现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齐白进来后, 带着一群人,越过他们,风风火火地直接进去了工作室。工作室的工作人员还对着他们毕恭毕敬的! 最可气的是—— 小周看到齐白高高在上地瞥了言哥一眼。 那眼神里含着的情绪,又是惋惜,又带着说不清的鄙夷。 直把小周看的血气上涌,啥玩意啊就敢这么高高在上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虽然言哥现在处境不好,但也没到需要看他眼色的地步! 小周都这么愤怒了,可是许言烛却一直低垂着眼,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比小周要淡定多了。 等他们一群人进去工作室后,小周一屁股坐到了言哥旁边,小声地怒道:“言哥!他们这样你就不生气吗!” 许言烛闻言,看了眼他们进去后合上,说道:“有什么好气的。” 听到言哥这么说,小周憋着的气就这么泄了出来。 不知为何,小周又开始心疼言哥。以前的言哥多么骄傲风光啊,现在却要被一个后辈压在头上,还不能生气。 这个特效工作室是国内技术水平最高的,他们想要有最好的效果,就只能跟他们合作。 “如果他们的特效制作能够达到我的要求,那就等一会吧。”许言烛停顿了一下,“但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那我们就换一个合作方。” “嗯……”小周情绪低沉道。 说罢,许言烛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睡,耳朵还被各种细微却嘈杂的声音扰乱着,谢哥哥也没有回他的邮件…… 谢哥哥…… 等等!许言烛猛地睁开眼睛。 五月份了。 “快到五月份了。”许言烛难以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提高音量道。 小周迷茫了:“是啊,快到五月份了。五月份有什么事吗?” 许言烛低声喃喃,“五月十一日,是谢哥的生日啊。” 小周瞬间噤声,谢哥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禁忌,小周不敢轻易在言哥面前提起谢哥。 许言烛又道,“我之前说过的,他从今往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在他身边。” “可谢哥现在……在国外啊。”而且他也不愿意见到你。 许言烛只有这一句话,“我答应过谢哥的。” 许言烛知道谢哥现在正在英格兰的剑桥镇,剑桥大学附近的一个小公寓里。有一段时间,许言烛也找不到谢哥的踪迹。 但是后来,打听消息的人突然告诉许言烛,谢归宴出现在了英格兰剑桥镇,一路上谢归宴也没有隐藏踪迹。打听消息的人说,谢归宴好像准备参加剑桥大学的研究生考试,所以才会在剑桥镇租了一个房子。 得知谢哥的消息后,许言烛就不再打听谢哥的消息了。 谢哥安全就行。 但他现在十分想去见谢哥一面,五年里谢哥的每一次生日,许言烛都做到了陪在他身边,许言烛不想食言。 小周看到言哥重新焕发出生机的眼睛,眼神都一闪一闪的,像极了期待圣诞礼物的孩子……小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以。” 他们现在本来也没什么工作…… “但是这回一定要做好伪装,别再被抓拍到了。” “我知道。”许言烛眼睛亮亮地说道。 离五月十一号还有大半个月,这么早就开始情绪高昂了吗?小周默默扶额,这样也好,言哥最近的状态,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了。 许言烛每天掰着指头算时间,每一天都有了盼头。 言哥的情绪感染到了小周,小周也忍不住开始期待五月十一号的到来。 五月五号,许言烛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 五月九号,许言烛搭上了前往英国的航班,历时十二个小时,到达英国。 五月十号晚上,许言坐在小镇内的一间咖啡厅内,点了一杯咖啡,眼神紧紧地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家咖啡厅的位置,在谢归宴回家的路上,谢归宴回家必然会经过这家咖啡厅。 许言烛不知道谢归宴是不是在家里,如果谢哥晚上没有外出,那他在咖啡厅里蹲守,肯定也是看不到谢哥的。 许言烛坐在咖啡店里,口干舌燥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 帽子压得低低的,脸上还带着口罩,只露出了好看的下巴和嘴唇。 “这位先生?您喝的咖啡太多了,喝多了咖啡对身体不好,还是少喝几杯吧?”一个服务员亲切地微笑道。 许言烛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摆了十几个喝完的空咖啡纸杯,凌乱地摆在桌子上,这么多咖啡纸杯,乍一看唬人极了,难怪服务员会忍不住出声提醒。 许言烛默了一下,摆摆手示意道:“将这些空杯子都撤下去吧。再给我一杯水,谢谢。” 说完,许言烛又立刻将眼神放到窗外。 他害怕自己一不留神,谢哥就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走过。 所以他一边喝着水,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就这么过了四五个小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两点,服务员温声提醒道:“我们店要打烊了,这位先生,离开的时候请注意安全哦。欢迎下次光临。” 许言烛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他今晚在这里,应该是看不到谢哥了。 说不定谢哥根本就没有出门…… 许言烛最后再点了一杯咖啡,手里拿着咖啡走出了店铺。深夜的风有点凉,许言烛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露出来的两条手臂冰冰凉凉。 仅有手中的热咖啡传来了一点热度。 许言烛握紧杯子,看着此时空旷的街道出神,他不想就这么回酒店,但不回酒店,他又要去哪里呢? 许言烛茫然地端着咖啡杯慢慢在接道上走着。 不知不觉,走到了谢归宴所在的公寓楼下,远远地抬头看过去,许言烛只是大概知道谢归宴的位置,却不知道他住的是哪一间。 他站在楼下忍不住猜测:谢哥哥是在没开灯的那一间房子里吗?他是不是已经睡了? 半响他又摇摇头,说不定那家开着灯的才是谢哥哥住的地方。今天是谢哥哥生日,他可能会跟朋友聊天庆祝,到现在都还没关灯睡觉。 许言烛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在一棵大的梧桐树下,坐了下来。 慢慢地喝着手中的咖啡。 就这么从黑夜,枯坐到了白天。 咖啡早已经喝完,许言烛就这么一直坐在树下。知道谢哥哥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的心里就宁静了很多,持续在耳朵里嘈杂的声音消失不见了。 太阳正当头时,许言烛回到了昨天那家咖啡店。 “先生,您又来了?您是在等什么吗?我看您一直望着窗外。”服务员又见到了这个奇怪的人,而且这个人露出的眼睛眼角通红,看上去比昨天更疲惫了,就像是一整晚都没睡一样。 许言烛摇摇头,又继续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看着窗外。 他又在这家咖啡店里坐了一天。 服务员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给他端来了甜点。 许言烛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距离五月十一号这一天过去,只剩两个小时左右了。 许言烛的眼神逐渐暗淡,他今天见不到谢哥了吗? 说好的每一年生日,都会陪在谢哥身边,连这一点他都做不到了吗?自己脾气又糟糕,又任性,现在再加上食言……许言烛都忍不住厌弃自己。 他眼神无望地离开手机,看向窗外。 ——等等!那个人,那个人绝对是谢哥!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路对面,身形、动作、神态都跟谢哥一模一样,那绝对是谢哥,许言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面前的桌子也被他的动作猛地一震,桌上的东西晃了几下。 第048章 第 48 章 见到谢哥的那一刹那, 许言烛很想飞奔出去,然后一个熊抱抱住谢哥,但脚步想要冲出去的时候, 脚底却黏在了地板上,一动不能动。 他这个动作看上去可笑极了。 想要做出动作, 却像被看不见的魔法师下了咒, 硬生生停下了动作。 他看到之前看到的那个外国人, 走在谢归宴旁边。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个外国人还激动地拍了拍谢哥的肩膀。 许言烛的心渐渐沉了下来。……那个外国人, 也在这里吗他知道那个外国人只是谢哥的朋友。但许言烛还是脚步定住了。 他现在这样冲上去好吗 贸贸然打断了谢哥和他朋友的交流…… 想到这, 许言烛不敢迈出脚步了。 下一秒,他看到谢归宴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惬意的笑容,眼神中是一贯的平和坚定, 但现在温和的眼神中, 透出了温柔和发自内心的平静。 他能够看得出, 谢哥现在已经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 并且全身心地投入到他自己的生活当中,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许言烛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心里很害怕谢哥并不想看到自己,或许自己想要在谢哥生日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只是一厢情愿吧。离开他之后, 谢哥显然过得比之前更好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谢哥这么笑过了。 谢哥今天应该是在和朋友一起庆祝生日吧, 如果他现在出现在谢哥面前,只能给谢哥带来困扰, 破坏谢哥的好心情吧 他曾经那么伤害过谢哥, 他又有什么资格厚着脸皮来打扰谢哥呢?他现在的处境也一团糟,将谢哥跟他一起奋斗来的事业搞得乱七八糟, 他又有什么脸现在出现在谢哥面前呢? 许言烛直直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谢哥跟那个外国人一起,走过了这间咖啡店,而他就这么可笑地站在透明玻璃前,一步也不敢向前。 ——谢哥哥,生日快乐。 许言烛看着谢哥离去的方向,嘴唇微动,无声地说着生日快乐。 * 谢归宴带着怀斯一起去他租的公寓里,准备小小地举办一个生日派对,好好放松一下。 趁着许言烛睡着,他偷偷离开后,他努力掩藏着自己的踪迹,换了几次交通方式,来到了英国的一个偏僻的小镇。那儿人烟稀少,只有少数的几口人家,想要采购都必须开半小时的车才能到超市。 也正因为如此,那儿的环境十分优越,大片的青绿色草地上摇曳着许多白色的小花,天空也蓝得震撼,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谢归宴在那住了两三个月,不用与人打交道,彻彻底底地放空自己。 后来偶然看到了怀斯发在ins上的照片,他才知道怀斯也在英国。 与怀斯一交流,才知道原来他是剑桥大学的准大学生。 在佛罗里达的时候,谢归宴没有问过怀斯准备在哪儿念大学,所以乍一听到怀斯是剑桥大学的学生,谢归宴还是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又觉得怀斯对什么东西都懂一些,博学善谈,乐于学习交友,是剑桥大学的学生一点也不奇怪。 中文是一门那么难学的语言,怀斯在没有去过中国的情况下,能用中文磕磕绊绊地跟自己交流,也能略微地看出怀斯的学习能力。 小镇的生活很平静,但谢归宴并不准备一直待在小镇里。 他只是还没想好要去做什么。 现在与怀斯一交流,谢归宴的心就蠢蠢欲动。……剑桥大学吗?他大学一毕业,就与许……许言烛一起在娱乐圈里打拼了。在没有遇到许言烛之前,他原本的打算就是继续读研深造。 工作后也没有机会继续读研深造了。 但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他已经离职了,多年累积下来的存款也多到花不完,完全不需要担心钱的事情,他只需要一心一意地准备考试,然后申请剑桥大学的硕士,静心学习就够了。 谢归宴的本科大学,就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大学金融学专业,本科学习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因此虽然已经五年没有碰过书了,他也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考不上剑桥大学。 只要他想考,就一定能考上的。 心动不如心动。 谢归宴一直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决定要申请剑桥大学的硕士后,他就上网搜索相关信息,并且向怀斯请教相关问题。 很快他就搬出了这个偏僻的小镇,搬到了剑桥大学附近的一座公寓里。 此时他也不想着隐藏踪迹了,他只想好好学习,然后申请硕士。 会不会被许言烛找到,他也不那么在意了。 谢归宴搬到剑桥大学附近后,每天就在公寓里学习,时不时地进剑桥大学蹭知名教授的课。他想要申请的专业是管理学下的伦理专业,探讨一些商业伦理的问题。 读大学的时候,选专业考虑的是哪个专业赚钱。 但现在读硕士,谢归宴只想选一个他自己感兴趣的专业来读。 而商业伦理则是一个他非常感兴趣的话题,在娱乐圈里当经纪人的时候,谢归宴看到了很多现象,都很有意思,值得深思。读硕士的时候,他也能好好地去思考其中的逻辑了,这种纯粹理性的探讨,会令谢归宴感到很愉悦。 他在公寓备考的时候,怀斯还在各处游玩。 不过怀斯知道五月十一号是谢归宴的生日后,特地飞了一趟回英国,给谢归宴庆祝生日,顺便给谢归宴加油打气。 谢归宴这是刚去机场给怀斯接机回来。 怀斯碧绿色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澄静,从见到怀斯开始,怀斯就一直在给谢归宴分享他在旅游过程中的见闻趣事。 走到公寓前的街道,听着怀斯说话,谢归宴时不时地点头。 突然,经过咖啡店时,谢归宴余光似乎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带着帽子和口罩,还没看仔细,怀斯大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引了回来。 这么一错神,谢归宴就已经走过了刚刚那家咖啡店。 ……应该不是许言烛吧? 现在倒回去,感觉怪怪的,谢归宴只能犹疑地继续往前走着,但实际上他已经听不进怀斯说的话了,只是应付式的微笑点头。 他一直刻意地不去想许言烛,但……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和许言烛一起过生日。 虽然当许言烛经纪人的时候,谢归宴经常会被许言烛的任性搞得筋疲力尽,但每一年谢归宴的生日。许言烛都会陪在他身边,用心准备惊喜给他。 每一年的生日,在许言烛的陪伴下,都过得十分快乐。 现在不知道许言烛在做什么? 哎,谢归宴忍不住无奈苦笑,果然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有深深的羁绊了。那么深厚的感情,谢归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还将咖啡店里一个看不见脸的身影看成了他。 不过他们已经分手了。 打住,别再想了。 谢归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怀斯的话中,听着怀斯手舞足蹈地分享和生动形象的描述,谢归宴感觉自己亲身经历了怀斯所说的事情,有趣动人。 来到异国的第一个生日,谢归宴跟怀斯两个人一起吃了一个小小的蛋糕,吹灭了生日蜡烛,就这么过去了。 怀斯帮谢归宴庆祝完生日后,就回他自己家去了。 他还要准备下一趟旅行。 过完生日,怀斯离开后,谢归宴也要继续他新一轮的备考了。申请剑桥大学硕士需要提交很多资料,还有通过几门考试,谢归宴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从家去学校,从学校到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坐在家中一个靠窗的书桌前,啃着大部头的书。 由于谢归宴经常去蹭管理专业教授的课,且谢归宴的中国面孔也引人注目,很快,学院里的不少人都眼熟了他。 也知道了谢归宴准备申请他们大学的硕士。 他们也都十分友善地对待谢归宴。 当课堂有小组讨论时,他们都会邀请谢归宴跟他们一起参与讨论。久而久之,连不少上课的教授都认识了这个勤奋聪慧的亚洲面孔。虽然谢归宴不是他们正式的学生,但教授在课堂提问的时候,也会请他回答问题。 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时的时间过得飞快。 大学里学生们的思维的碰撞和讨论的氛围,也深深地感染了谢归宴,让谢归宴有了学习的紧迫感。 很快一年的备考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在参加考试的前一天,他在剑桥大学里认识的同学和教授老师们,都在给他加油打气。 “期待与你成为同学。” “来自古老国度的聪慧的亚洲人,我相信考试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我很希望学院能有你这样一位好学的学生,不要紧张,以平常心面对考试,我相信考试对你来说不难。” …… 这些话语给了谢归宴莫大的鼓励和安慰,考前一天晚上,他睡了一个很熟的觉,第二天用最饱满的精神去参加考试。走出公寓楼,前往考场时,谢归宴还收到了不少来自同栋公寓楼的邻居们的鼓励。 考试前,谢归宴持续不断地获得了精神上的鼓励。 在考场上,他的心情既平和又激动,十分矛盾,但他的思维始终是清晰的。答题时,一年来备考的知识积累让他下笔如有神,答题时一点卡顿都没有,一气呵成。 考试结束,还没有出成绩,谢归宴就知道自己稳了。 果不其然,成绩出乎意料的高,甚至可以申请剑桥大学级别最高的奖学金。谢归宴选择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教授作为导师,跟着他读硕士、做研究。 英国大学的硕士专业的学制为一年。 只需要一年就能研究生毕业。 这一年的时间里,谢归宴也过得很充实很愉快。就跟他没入学时蹭课感受到的一样,剑桥大学的学习氛围很浓厚。 博学的教授,各有个性的同学,让谢归宴时时刻刻都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尤其是伦理学课堂上的讨论,思维的交流碰撞,让谢归宴感到十分爽快。 这种愉悦,与在偏僻的与世隔绝的小镇带来的愉悦截然不同。 在偏僻小镇里,更多的是身心放松,和什么都不用思考的贤者般的快乐。 而在大学里学习,就是做过山车般极致的爽感。 两者相比,谢归宴更喜欢念书的这段时光。 而对于硕士毕业来说,最难的一环是写论文,能否出高质量的论文决定着研究生能否顺利毕业。 但这对工作经验和社会阅历丰富的谢归宴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谢归宴就独自发表了三篇论文,其中一篇登上了国际顶尖学术杂志,另外两篇也都成功登上了不同级别的学术杂志。 帅气的脸庞,不俗的谈吐,高超的学识,还有来自东方国度神秘气质的加成,让谢归宴在学校中知名度很高。教授们特别喜欢他,同窗的同学们也特别喜欢跟他一起玩。 备考的一年,加上读研的一年,两年时间里,受到了很多人的告白,男的女的都有。 但谢归宴只想沉心学习,不想谈恋爱,都一一婉拒了。 尽管谢归宴拒绝了很多人的告白,但向他告白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研究生毕业典礼的当天。 谢归宴穿着硕士服,站在学院楼前,许多人围在了谢归宴身边,跟他一起拍照留念。 “谢!我喜欢你!”一道响亮的声音穿过人群,传到了谢归宴耳中。 谢归宴错愕地看过去。 只见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爽朗地对着他笑,还在激动地朝他挥手。 围在谢归宴身边的同学们都笑出了声。 他们显然都知道关于谢归宴的不少传闻,听说谢归宴一天要拒绝三个人的告白!哈哈哈,虽然知道这肯定是夸张的玩笑话,但他们也喜欢津津有味地谈论这件事。 “谢!我也喜欢你!” “我也是!” “呃,哈哈,你能给我签一个名吗?” 这个女生的大声告白,激起了他们的热哄,一时间响起了各式各样的告白声,闹得谢归宴脸一热。 围在谢归宴旁边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谢归宴双耳一点点变得通红的样子,又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谢归宴听到大家的哄笑声,深吸了一口气:“好的,我也喜欢你们!” “哇啊啊啊啊”一时间毕业典礼现场响起了几声尖叫声。 这尖叫声又让谢归宴白皙的脸庞出现了不容忽视的淡粉色。 可爱帅气又聪明的东方男孩! 谢归宴给他们留下了这样深刻的印象。 今天他们学院的硕士毕业典礼上,不仅仅有他们学院的人和父母参加,还有不少外院的人慕名而来,想要认识一下这个名声在外的东方男孩。 硕士正式毕业的时间,本来应该在六七月份。 但是毕业典礼提前举办,恰好今年的毕业典礼时间,就是在五月十一号,也就是谢归宴的生日当天。 这个巧合也令谢归宴意外极了。 没想到他人生中重要的两个日子,竟会如此巧合又巧妙地重合在一起。 参加完毕业典礼的仪式,拍完照后,同学们相约一起出去聚餐,庆祝毕业,也给谢归宴庆祝生日。 “谢,生日快乐!”十几道声音叠在一起。 谢归宴举起杯子,声音里带着轻松愉悦,笑着说道:“谢谢你们替我庆祝生日!祝你们未来前途似锦、一帆风顺,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好!” 谢归宴的话音刚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们毕业啦! 虽然还没有拿到毕业证,但是他们——毕业啦! “谢,未来你准备留在英国工作吗?还是会回中国呢?”一个同学问道。 谢归宴切蛋糕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没想好……” “教授们不是都希望你能够留在学校继续深造吗?继续读博士!你不考虑一下,继续留在学校?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学校里留任,成为剑桥大学的教授!” 这是很有可能的。 只要谢归宴愿意继续留在剑桥大学里读博士,再发表几篇论文,那成为剑桥大学的博士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没见到学院的其他教授都羡慕极了谢归宴的导师吗! 教授们都将谢归宴当成一个宝,又勤奋又聪慧又好学,思维敏锐、眼光又独到,论文写作水平又高。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谢归宴的同学也都十分喜欢跟谢归宴一起。 谢归宴不仅自己的学术水平很高,而且还语言表达清晰,同学们向他请教的问题,谢归宴总能一阵见血地直击本质问题,让他们恍然大悟。 他的硕士同学们,也不得不承认,谢归宴就是一个做教授的好苗子。 既能做学术,又能解疑释惑,而且还深受同学们喜爱。 所以他们私心里都希望谢归宴能够留下来。 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谢归宴还是郑重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还需要再想想,不过,我暂时还没有继续深造的想法。” 读硕士的这段时间很快乐,但继续往上读,势必会面临着专业性更强的问题,也有可能知识越读越窄。 而谢归宴还想见识更多的事情,所以还不想继续读博士。 话虽如此,他也还是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结束聚会后,谢归宴一个人走在英国的街头,感受着傍晚细细的凉风,迎着风的方向走,发丝微微浮起,额头被风吹得舒服极了。 谢归宴就着傍晚的风,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公寓。 聚会的地方离他住的地方有些远,但他还是选择了步行回家。 回家的路上,谢归宴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以后要做些什么。 但每想出一个想法,谢归宴很快又在心里否掉了。 慢慢地走着…… 许言烛的身影突然又冒到了谢归宴的脑海里。这是他辞职离开许言烛后的第三年,换句话说……这也是第三次没有见到许言烛的生日了。 正当谢归宴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有一阵响动。 谢归宴越往前走,前方传来的动静就越大。 他疑惑地往前走,看到前面围着一大群人的人,而人群中央的地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歌唱声。 唱着一首当地知名的歌谣。 当地的人们对这首歌都很熟悉,情不自禁地就跟着人群中的那个人哼唱,一时间,广场上响起了凝聚起来的歌唱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人。 这熟悉的声音,还有该死的眼熟的感染力,让那个人的名字立刻占据了谢归宴的大脑。 谢归宴脚步不自觉地慢慢往前走。 他越走越近,隔着人群,人群中央的那个人离他越来越近。 谢归宴远远地抬眼一看,人群中央,站在一个小高台中间的人,就是三年没见的许言烛。许言烛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拿着麦克风,吟唱着当地的小曲,歌声撩人,一丝一丝划动着听众们的心弦,声音里带着醉人的悠长韵味, 许言烛站在人群中央,没有舞台,设备简陋,但他只需要有一只麦克风,和他的嗓音,他就能吸引越来越多的听众。 素未蒙面、素不相识的人群,会因为他的歌声,慢慢地聚集在一起。 这是独属于许言烛的魔力。 只要有一只麦克风,他就能闪闪发光。 傍晚的街头仍然在吹着凉爽的夜风,广场也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光,照亮着整个广场。但此时,所有的颜色和灯光,都沦为了眼前这个人的背景。 许言烛拿着麦克风,从小高台上走了下来。 一边哼唱,一边朝着谢归宴的方向走来。 伴随着许言烛走动的动作,人群慢慢地让出了一条道,这条道路的两旁,一边是缓缓走来的许言烛,而另一边,连接着的就是谢归宴所在的方向。 谢归宴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许言烛朝他走来。 许言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谢归宴身上,当许言烛意识到,谢归宴的视线此时也在自己身上时,许言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许言烛一步一步稳稳地从人群中走向谢归宴。 哼唱着的歌声慢慢变了调。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许言烛一边唱着,一边走着,目光一直看着谢归宴的眼神。谢归宴能从许言烛的眼中,看到广场里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灯光,此时都倒映在了许言烛如星般的眼眸里。 而随着许言烛的走近,谢归宴从许言烛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逐渐清晰的自己。谢归宴慢慢地意识到,他在看着自己。 当许言烛变调变成了生日快乐歌时,跟着唱的人们也跟着一变,随着许言烛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 一时间,谢归宴也分不清楚现场到底有多少人在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但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越来越靠近的人的温度,以及广场中声势浩大而整齐的歌唱声。 许言烛仍然在一边唱着: “Happy birthday to my lovely~”再唱出这一句“祝我的小可爱生日快乐的时候”,谢归宴能听出许言烛从胸腔里传来的笑意。 一步一步,许言烛终于来到了谢归宴面前,站定后,他唱出了生日歌的最后一句: “Happy birthday to you~” 许言烛眼里满含笑意,注视着谢归宴。 最后一句话,他对着麦克风,用中文说道:“谢哥哥,生日快乐!” 第049章 第 49 章 周围的人群都听不懂这句中文, 但他们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纷纷笑出了声。 谢归宴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没有停顿很久,俊美的面庞维持着温柔的笑意, 唇角带笑道:“Suprise!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以及毕业礼物!”说着,许言烛没有握着麦克风的手从背后伸了出来。 谢归宴这才注意到, 原来他藏在背后的手一直拿着东西。 许言烛从单手拿变成了双手捧着的姿势, 将手里拿着的礼物递到了谢归宴面前。 谢归宴想都不想, 抗拒地退后了半步。 察觉到谢归宴的抗拒, 许言烛眨了眨眼, 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 弯了弯眼睛,轻轻执起谢归宴的手,将礼物放到了谢归宴手中。 “这是惊喜哦, 惊喜是不能拒绝的。” 这么说着, 许言烛就像是一个专程来送礼物的圣诞老人, 眨眼间跑出起了一段距离, 然后转向谢归宴朝他用力地挥挥手,弯起漂亮的眉眼笑了下,转身又跑了。 谢归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许言烛这一连串连贯而迅速的动作止住了声。 谢归宴:…… 看着许言烛离去的背影, 谢归宴只好低头看着手里被塞过来的礼物,他刚刚还没看清他手里的到底是什么。 低头看了看, 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花束一样的礼物。 整体是用淡淡的水蓝色透明纸张包裹而成的花束状外包装,最下面用一条细细的湖蓝色丝带扎成的蝴蝶结扎了起来。 只是这样包装的花束里, 只有零零星星散落这个蓝色小花作为点缀。 花束的主体不是花, 而是被花朵包围着的黑胶唱片。 圆圆的、特意定制成水蓝色的黑胶唱片放在花束的正中央。 除此之外,谢归宴还注意到, 花束内作为点缀的蓝白色交叠的小线球,其中的线,其实是老式磁带里的磁带,定制成了蓝色和白色,拉出来绕成的小线球。 谢归宴摸了摸居在正中央的唱片,发现里面其实是两张唱片重合在了一起,里面一共有两张唱片。 周围绕着的人群,在许言烛离开后,围着谢归宴起哄了一下,又慢慢地散开了。没有了许言烛在广场里吸引人群,广场很快又恢复了人群来来往往走过的样子。 就像是辛德瑞拉的魔法,魔法时间结束后,又归于平静。 许言烛走得太快,谢归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手上的东西。 他回到住的地方后,将花束放到了玄关处的鞋柜上,然后看都没有看一眼,继续去做别的事。他不知道为什么许言烛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又这么突然的离开。 接下来的两三天,谢归宴都没有去碰许言烛送的礼物。 而许言烛也没有再出现过。 谢归宴的日子过得很闲适,学业告一段后,他就闲散地喝喝茶、睡睡觉、看看书,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发呆。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但他的回复都是,他还没有想好。 在国外的这两年,他已经很少想起许言烛了,之前发生的事也慢慢沉淀到了记忆深处,很少想起,只有寥寥几次会想起许言烛,但谢归宴也会很快地将之抛于脑后。 许言烛突然出现,又是在闹什么呢? 谢归宴进出房门的时候总会注意到许言烛送的那束别出心裁的蓝色花束,许言烛不会又在唱片里录音撒娇甩性子吧? 虽然那晚短暂的几分钟接触,让谢归宴隐隐感知到许言烛的变化。 不过许言烛的性格脾气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过去了两年,他给谢归宴留下的印象也无法轻易改变。 这个花束摆在玄关处也太显眼了,终于到了处理垃圾的日子,谢归宴才再次碰到那个花束,将湖蓝色的蝴蝶结拆了开来。 蝴蝶结丝带一拆,包装包裹着的东西都散了开来。 谢归宴将里面不同属性的东西一一分开,做垃圾分类,然后将东西放到了不同的垃圾袋里。 花朵、磁带、唱片、包装纸、丝带…… 这些东西都进入到了它们各自应该归属的垃圾分类袋中。 分着分着,一张纸质的长条卡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谢归宴捡起一看,“许言烛穹顶演唱会”“时间5月20日晚七点”,地点是国内最大的体育场,这是谢归宴曾经很熟悉的东西,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演唱会门票了。 不同的是——这张门票上没有座位号。 只有手写的几个字“专属座位”。 谢归宴沉默了一会儿,抽出了其中一张黑胶唱片,放进了唱片机,唱片一圈一圈地转了起来,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也从中传了出来。 “谢哥。” “虽然你早已不是我的经纪人了,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对我帮助最大的人。是你辛辛苦苦带着我,从默默无闻,到后来成功登顶,我一直欠你一声‘辛苦了,谢哥’。” 黑胶唱片还在继续转动着, 声音继续流了出来。 “从一开始的没有舞台,到后来举办了大大小小的演唱会,每一次演唱会,你都一直在后台操劳,从来没有机会好好地坐在台下,当一个观众,完整地看过一次演唱会。” “所以,作为你尽心尽力带出来的艺人。” “在这里,我以最诚挚的心,邀请你,以一名纯粹观众的身份,坐在观众席,从头到尾地、不需要操劳地看完整场演唱会。” 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但唱片还在继续转着。 过了一会儿,声音又响起。 “看一看,你用了五年时间,耗费了五年青春带出来的艺人,现在能够呈现出的演唱会的最高水平是怎么样的。” “我……我想让你知道,你五年的时间没有白费。” “这次演唱会,就是我作为艺人的一次成果汇报演出。你是一路以来给予我最大鼓励与支持的经纪人,也是我实现梦想路上的合伙人。” “我希望,你能来做一次成果检阅。” “诚邀你参加。” 黑胶唱片慢慢地停止了转动,房间里也恢复了安静。 第050章 第 50 章 听完这一张黑胶唱片里的录音, 谢归宴看着手里的门票出了会神,手里的门票的样式,他还记得是他跟设计工作室磨了好久, 才设计出来的。 后来这个门票的样式也成为了许言烛演唱会的一个标志。 如果许言烛用的是别的方法,而不是以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来邀请他, 那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现在, 谢归宴不得不承认, 他的确想要看看, 他作为经纪人的这五年时间, 带出来的艺人现在是怎样的水平。 他成为许言烛的经纪人五年, 在第三年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与许言烛发生了工作以外的关系。 这个选择常常让他后悔。 如果他一直只是许言烛的经纪人就好了,只有工作上的关系,就不会生出期待, 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失望了。 因为他对于最后两年的后悔, 所以他对自己当经纪人的一整段经历都忍不住全盘否定。 这是他的一个遗憾。 如果许言烛真的能将这次演唱会表演到极致, 那他是不是就能够释怀了?不会再否定自己担任经纪人的时间了?也能证明自己作为经纪人付出的时间没有白费? 在谢归宴看来, 许言烛说的这番话就像是小学生作文一样。 在他这个看惯了公关文的人来说,许言烛的言辞表达只能算是勉强达到及格线。这样的水平,能够看得出肯定是许言烛自己想出来的,没有经过专业团队之手。 言辞表达粗糙, 但是…… 却正好戳中了谢归宴心中一直隐藏在深处的一道坎。 谢归宴又看了眼手中的门票,演唱会的举办时间为5月20日, 今天是5月16日。 …… 时隔两年,谢归宴重新回到了国内。 离开的时候, 他只带了必要的证件, 轻装离开。回来的时候,他也只带了必要的证件, 打算停留几天就离开。 在回国之前,他打开了许久没有打开过的电子邮箱查阅。 邮箱里大多数邮件是租房处物业发来的管理费和水电费的扣费通知书,谢归宴往下一拉,在久远的发送时间里,发现了一封没有标题的邮件。 “未命名邮件” 看了一眼发件人,谢归宴知道这是许言烛的邮箱账号。 这条信息是在两年前发的? 谢归宴点开一看。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谢哥哥,我好想你啊……” 谢归宴沉默了一下,这已经是两年前发的邮件了。而且……谢归宴将鼠标往上一划,看后面收到的邮件,一连串的都是物业管理处发的邮件,也就是说,两年来,许言烛就只发了这一封邮件给他。 ……挺好的。 这不就说明了,许言烛也不再纠结他们的过往了吗? 那这次演唱会邀请,就真的只是像他说的“艺人成果汇报”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谢归宴坐上了回国的航班。回到国内的第一件事,谢归宴先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 他当时租房的时候,签的是一个长期的租赁合同。 后来他也没在意这点租金的扣费,所以他还是一直租着这间房子。 现在刚好回国,他得先去把这个房子退租,然后找搬家公司将东西都搬到他名下的一个房产里。他父母去世后,留下来一栋房子给他。只是这房子的位置离公司还有许言烛的家距离都很远,所以谢归宴一般不住那个房子。 如今恰好可以将东西都搬过去那里存放。 谢归宴拿了几个大箱子来收拾东西,一抬眼就能看到玻璃柜里一排排的咖啡豆。都是许言烛之前从各个地方收集而来的名贵咖啡豆,每一罐咖啡豆的前面,都有一个手写的资料牌。 产地,品种。 用漂亮的花体英文写出来的资料卡牌放在玻璃柜里,整整齐齐的。 那是许言烛每次送咖啡豆给他时,都会亲自一笔一划写给他的小牌牌,在这些方面,许言烛总是有着奇怪的坚持。 这样一排各式各样包装精致、来源于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咖啡豆摆放陈列在玻璃柜里,看着还挺赏心悦目的。 毕竟他根本没时间磨咖啡豆喝。 他之前经常冲咖啡粉喝只是为了生存。也谈不上多喜欢。 许言烛却误以为他喜欢,还四处张罗了一堆咖啡豆给他。 谢归宴将这些咖啡豆都装进了箱子里,贴上了胶带,封了起来。谢归宴很少东西放在这里,大部分日常用的东西,他之前都放到了许言烛家里,也不可能回去拿了。 搬家公司的人很快地就将他的东西搬走了。 谢归宴到了自己的房子,请人打扫卫生后,就这么在家里宅了几天,看看书,打扫一下卫生。 等到5月20号这一天,他才悠哉游哉地打车前往体育场。 一路上看到了很多小情侣在亲亲密密地逛街玩耍。 “哎,你是不是要去那个演唱会啊!”开车的司机搭话道。 谢归宴点点头。 “要去演唱会的人老多了,我今天都载了三趟人过去了。你是不是去得太晚啦,我看她们老早就去了。我老婆本来也想买票的,可惜没抢着!”司机长吁了一口气,“能不能说说?要怎么才能抢到票啊?你是怎么抢到的,听说0.01秒票就售空了。” 谢归宴好不容易能够悠哉游哉地去一趟演唱会。 他才不要提早去呢。 抢票这事他也不熟,谢归宴笑了笑:“运气好。” “哎,对,就是没那运气。”司机叹道,“本来想花多点钱就花多点钱呗,带老婆去看一场演唱会,哪想得到啊!买不到票!上千块一张的门票,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买?” “谁知道呢?”谢归宴应道。 “之前老婆跟我说,那演唱会去的人多,我还不信。” 说到这,司机压低了声音,“我在体育场附近开出租车开了三年了,我知道得可清楚了。好多那些明星的演唱会,座位超过一半都是空的……想不到许言烛的人气竟然真的那么高,哎,抢不到票。” 谢归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着说着,车就停在了体育场外围。 远远地看过去,能看到门口排了好几条队,队伍的最前面是几个女生带着一个大的纸箱,从箱子里分发应援物品给排队领取的人。 排队分发井然有序。 尽管排着一条长龙,现场也很有秩序。 谢归宴对这些应援物品不感兴趣,按照门票指引的入口进场。K入口,谢归宴记得这个入口以前是不开放的,可能现在变了吧…… 谢归宴没有犹豫,直接绕到了K入口。 K入口前安安静静,没有人在K口排队。 那应该是粉丝们都在正门处领应援品吧,谢归宴没有多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谢归宴就看到了一个靠在墙边熟悉的身影。 许言烛听到推门声,猛地看向来人,眼中浮动着点点跳动的浮光,漾满了笑意。 谢归宴脚步迟疑了。 许言烛半分犹豫都没有,立刻迎上前,弯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您好,今天是由我来带您进入会场,希望您今天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许言烛一边弯着腰,一边伸出手掌指向前方。 一边说,许言烛还一边侧着头看向谢归宴。 谢归宴不再看着许言烛,直接朝着许言烛指的方向走去。 许言烛始终走在谢归宴的左前方半步的距离,规规矩矩地充当了引路人的角色,将谢归宴带向了座位。 “来,您请坐。”许言烛双手摊开朝着座位伸过去。 又是一个标准礼仪的邀请动作。 唯一不同的是,许言烛做这些动作时,带着的不是商务标准笑,而是一个既外露又收敛的笑容,这是说他极力想要掩藏笑容,但眉梢眼角都带着不容忽视的笑意。 等谢归宴坐好后,许言烛先是后退半步,微微伏身弯腰道:“那么,祝您玩得开心。” 说完后,许言烛没有停留,直接转身离去。 认认真真地扮演完一个引路工作人员之后,就消失在了观众席。 50-60 第051章 第 51 章 谢归宴不知道许言烛这是在搞哪出, 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也不重要。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一场演唱会罢了。 等演唱会的时间慢慢逼近,体育场会场里的人越来越多, 谢归宴终于有了一些实感,他真的可以就这么安心地坐在观众席, 从头到尾地看一次演唱会了。 以前他想看演出效果, 只能站在台后的帘幕旁从侧边短暂地看一段时间, 没有机会看完全程。 等人渐渐入座, 谢归宴旁边也坐满了人。 等待演唱会开始的观众们激动地说着话, 叽叽喳喳地, 兴奋极了。 “诶,帅哥,你也是来看言言演唱会的呀!你怎么一个应援物都没拿呀, 正门外不是都可以领的吗!来来来, 我给你一个发光棒。…别不好意思, 拿着吧!”坐在谢归宴旁边的小姐姐将手里多的应援棒塞到了谢归宴手里。 另一半的小姐姐又塞了一个手环给谢归宴。 他现在就是一首拿着应援棒, 一手带着手环,坐在位置最好的观众席上,等待演唱会开始,听着旁边热心的粉丝小姐姐教他应援方式。 不久, 现场灯光一亮。 全场都暗了下来,大家交谈的声音也立刻止住。 十、九、八…… 四、三、二、一…… 整齐划一的倒数声从体育场的四面八方传来。 许言烛从地下的一个升降台慢慢升了起来。 灯光熠熠、星光闪烁, 台下的欢呼应援声震耳欲聋,许言烛在台上边唱边跳, 耳边带着的蓝色耳钉一闪一闪的, 夺目亮眼 许言烛开场唱的歌,是他刚出道时的一首成名曲, 谢归宴对这首歌也印象深刻,当时的许言烛歌唱技巧已然很高超,但因为年轻,音色也还是稚嫩的。 多年后再唱这首歌,音色、歌唱技巧、表演能力都成熟了,臻于完美。 技巧提升了,感染力是一如既往的高超。 后面的几首歌,都是谢归宴没有听过的歌了,是许言烛这两年出的新歌。 只是…… 这歌词唱的都是什么……? 谢归宴皱起了眉,分辨许言烛唱的歌词是不是跟他听到的一样。 听着听着他就迷茫了。 怎么这些歌唱的都是情情爱爱,而且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唱的是两个男人 谢归宴拒绝去思考这些歌唱的都是谁,他的第一反应是观察现场观众们的反应,没人有什么不对劲,都在卖力地应援。 谢归宴缓缓地……将头转向了舞台。 许、言、烛……! 你又干了什么? …… 他现在也没办法冲上去质问许言烛,而且他现在也不是许言烛的经纪人了,他操心什么 想到这,谢归宴又心平气和地听许言烛的歌。 谢归宴听着听着垂下了眼皮。 视线放到了地面上,不愿意再看着舞台。 许言烛弹着钢琴,边弹边唱,他现场演唱会很少会表演纯歌唱曲,他更喜欢有爆发力的唱跳形式,可以瞬间点燃现场氛围。 但今天的演唱会,有好几首歌,是许言烛就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唱歌,穿着宽宽松松的白衬衫,头发微微垂落,在现场的灯光下皮肤白皙得透明。 观众席们也安安静静地挥舞着应援棒。 应援棒像一片发光的海洋。 随着歌声中感情的变化而变换着颜色。 这样状态的许言烛是很罕见的,许言烛更多时候是荷尔蒙爆裂式的表演。现在这样……安静的歌唱再加上暧昧不明的歌词,让谢归宴不想再看着舞台。 许言烛边弹边唱,时不时地会抬起眼转头看向观众席。 摄像头总是能恰如其分地捕捉到许言烛的这个眼神,于是,现场所有观众,都能通过放大的荧屏,看到许言烛仰起的下巴和微微垂下的眼角。 谢归宴坐在最好的位置。 正对着舞台中间。 许言烛看上去像是看着观众,实际上,许言烛能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观众席中的人。 ——他最想要倾诉的对象。 自从他在网络上出柜后,粉丝大规模脱粉,代言以及合作纷纷终止后,许言烛也不需要再掩饰。 他全部的灵感来源,都是谢哥。 他脑海里想的,也全是谢哥。 因此,他新出的歌里,全都是谢哥的影子。有在一起的甜蜜时光,也有分开后的痛苦辗转。 他出的新专辑,本以为会无人问津,销量萧条。但没想到,仍然有不少人买了他的专辑,还有很多吃瓜的路人也凑热闹买来听了。 买了专辑的人一听: 这张专辑真的无可挑剔,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毛病,只能说,许言烛真的太强了,音乐上的天赋和造诣绝了,怎么会有人能够写出那么具有感染力的歌 他的歌声就是能唱到人们的内心深处。 先前总是听到许言烛唱星空与梦想,现在则是辗转与爱情,但无论是什么,许言烛的歌声总能触碰到人们心灵最深处的地方。 尤其是从早期就开始追随许言烛的年龄较小的粉丝们,更加能感受到这一点。 她们还在读书时,听许言烛唱梦想。 她们毕业了,听许言烛唱爱情。 就像是陪伴着许言烛度过了人生的不同时期。 就是这张专辑,让许言烛以不可阻挡之势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新出的歌强势席卷了各大音乐榜单的榜首。通过音乐,大家开始共情许言烛的经历了。 “爱情一定要分性别吗!” “言哥出道以来也没炒过cp啊,也没说过他喜欢谁吧?他做错了什么,要被大家抵制?娱乐圈里乱的人多的是,为什么言哥追人就要被抵制?” “……是噢,其实言哥也没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吧。” 许言烛垂眸认认真真地弹着钢琴,低沉又饱含情感的声音在整个演唱会大厅里响起。 一曲终了,许言烛拿起话筒,走到舞台正前方,视线穿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谢归宴,却仍旧只能看到谢归宴低着头。 尖叫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一阵比一阵大声。 许言烛却直勾勾地盯着谢归宴,想看到谢归宴抬起的视线。但一直等到尖叫声渐渐平复,许言烛也没有等到谢归宴抬起头。 许言烛对着话筒,直视着谢归宴所在的位置,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演唱会,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这次演唱会的选曲时间跨度很大,从出道时的作品,到现在最新的作品,每个时期我都挑选出了一两首代表性的曲目,作为此次演唱的曲目。” “熟悉我的粉丝们都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很抗拒表演很久前的作品,演唱会历来只表演最新的专辑曲目。”许言烛声音顿了顿,望着谢归宴,“但这次……我想完整地呈现出自己出道以来的表现、变化。” “希望你……们能满意。” 小周站在幕后看着许言烛说出这一番话,自然知道这番话是专门对着谢哥说的。不是“希望你们满意”,而是“希望你满意”,而谢哥就是那个特定对象。 小周也顺着许言烛的视线看向了谢归宴。 谢幕、灯光暗下、表演落幕。 直到最后,小周也没有看到谢归宴抬起头看向舞台。 一回到后台,小周就看到言哥匆匆忙忙地换衣服、戴帽子、戴口罩,迅速做好乔装打扮,下一秒就准备离开后台去找谢哥。 小周立刻阻拦道:“谢哥已经离开了,你现在出去也没用。” 许言烛抬手压了压帽檐,小周看不清许言烛的眼神,只能听到许言烛沙哑了的声音:“离开了?” 小周沉默了一下,视线偏离,不忍道:“一散场,谢哥就离开了。” 小周听到一声苦笑。 “这样啊……”许言烛低声问道,“我今天演唱会表现的应该还可以吧?” 许言烛的问话,让小周愣住了。 说出这话的人可是许言烛诶,许言烛什么时候会对自己的演唱会那么不自信了。 没等小周回答,旁边的工作人员见到许言烛,立刻祝贺道:“言哥,你今天的表演大成功哇!” “对啊,言哥,最后那一番话说的我都快掉眼泪了。” 很快,许言烛身边就围了一圈前来庆贺演出顺利的工作人员。 许言烛听着大家庆祝的话语,脑海中却全是谢归宴的样子,希望……希望谢归宴能喜欢这次演唱会吧。 即便今天是5月20号,一个适合发生浪漫故事的日子,许言烛也没有在演唱会里做出一些过火的事情。就如许言烛在信里写道的,这次演唱会是他用心交上的一份答卷,希望谢哥能够满意。 他也想过要不要趁机在舞台上表白,但这个想法一出来,就立刻被他掐死腹中了。 就认认真真地做好演唱会,认认真真地唱歌,让谢哥能够作为一个普通的观众,完完整整地看完一场演出吧。 这是谢归宴离开的时间里,许言烛学到的——尊重。 爱不是任性,是互相理解、尊重、支持、守护。 爱并不意味着能够肆意妄为,恰恰相反,如果爱一个人,必然会尊重对方的想法,呵护对方。 以前许言烛不懂,但现在,他理解了这些话的意思。 谢归宴在演唱会结束的那一刻,很快地起身准备离去,不愿意多留。坐在出租车里,谢归宴拿出手机,看许言烛这两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许言烛新出的歌全是爱情相关? 许言烛应该没有将他们的事曝光吧? 第052章 第 52 章 互联网上每秒钟产生的信息量都是惊人的, 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两年前的信息了,只能隐约从一些文章里的总结里窥探出过去的痕迹。 谢归宴看到了很多营销号趁着许言烛的演唱会这一波热度,总结许言烛出道以来的轨迹。 从出道到两年前, 许言烛身上发生的事情,谢归宴作为经纪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于是他将重点放到了他离开后的这段时间。 这一看, 谢归宴眼神就无法离开手机界面了。 “两年前, 许言烛爆出丑照并且公开承认喜欢同性后, 他就成为了网络上人人喊打的对象, 身上所有的代言全部被解约, 一夜掉粉无数。” 这一行的表述, 谢归宴反复看了几遍才理解其中的意思。 丑照? 公开承认喜欢同性? 谢归宴找到了那张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时候被拍的照片。即便这张照片被曝了出来,但谢归宴脑海里立马就能构思出好几种公关方案。 公司怎么会让许言烛直接公开承认喜欢同性的? 公关部没有阻止许言烛吗? 谢归宴又找到了许言烛回应这件事的微博, 沉默地看着这条微博下的评论。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 只能从评论中看出当时大家对许言烛的态度。 谢归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两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足够让许言烛经历一段跌倒谷底再重新起来的时光, 而这是他没有参与、没有关注的一段时光。 谢归宴心情复杂,以现在的目光去看两年前发生的故事,没有任何的意义。 看许言烛当时站出来承认自己喜欢同性,说出他是正在追求喜欢的人, 谢归宴作为当事人之一,除了惊讶一下以外, 就没有更多的感触了。 毕竟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大家都在向前走着。 今天这一场演出,后半段谢归宴没有再看向舞台, 但他也知道, 许言烛没有停滞不前,作为一个艺人, 他的演唱技巧愈发臻于完美。 他心里最后的一点介怀也被抚平。 他作为经纪人时所付出的时间和经历没有浪费,他带出了一个很优秀的艺人,能够被很多人喜欢的艺人。 谢归宴还没有想好未来要做什么,因此他决定继续出国旅游。 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过,谢归宴随意选了一个地方,订了明早的飞机,准备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第二天,谢归宴睡到了自然醒。 他仍然没带多少行李,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关好水电门窗,离开这里。 刚走出小区,谢归宴就看到一辆很眼熟的车停在门口停车位。 谢归宴的脚步慢慢放缓,果然,他一走出来,车的前车窗就慢慢放了下来,露出车窗内的人的侧脸。 是昨天站在舞台上的人。 黑色的口罩也掩不住的优越脸庞,高挺的鼻梁将口罩上端撑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仅凭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就能轻而易举地夺走人的目光。 ——许言烛。 谢归宴的目光从摇下的车窗内往里一扫,车内只有许言烛一人。许言烛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带小周和助理。 许言烛终于等到了人,还没开心一秒,就看到了谢归宴手里拖着的行李箱。 许言烛受伤地紧紧盯着行李箱。 他没想到,谢归宴会那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会在看完演唱会后一言不发就准备离开。许言烛准备了一夜的说辞全部停在了嘴边,无法说出口。 谢归宴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说道:“好巧。” “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许言烛立刻接道。 谢归宴温和地笑了笑,唇角带着歉意,“也的确是不巧。”他摇了摇手中拉着的行李箱拉杆,“我急着走,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聊吧。” 许言烛的视线从行李箱转移到了谢归宴的脸上,不肯放过谢归宴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成年人嘴里的下次,就是托词。 许言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正当谢归宴以为许言烛要控制不住脾气时,许言烛却没有像谢归宴预料的那样。 许言烛带着口罩,谢归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许言烛说:“这么急着走吗?就不能……” “可能不太行,我要赶飞机。”谢归宴打断许言烛的话,摇了摇头。 许言烛久久没有说话。 谢归宴见状,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打的车已经到了。” “谢哥……”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你这是在侵犯个人隐私。”谢归宴仍然带着笑意,语气却凉了下来,“这是我一向最厌恶的行为。你是艺人,应该最能体会隐私被侵犯的感受吧?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报警。” 许言烛等了一夜,从晚上等到白昼。 在等待的过程中,设想了无数个见面后的场景,许言烛对谢归宴的态度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谢归宴真的用这种疏离客气的语气说话时,许言烛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许言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必须说点什么留下谢归宴。 许言烛心里有预感,如果谢归宴就这么走了,那他们之间就再也没可能了。 说点什么,他要说点什么。 越是着急,许言烛就越是清楚地意识到,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他说什么好像都无法留住谢归宴。 谢归宴看到许言烛眼睛眨得很快,同时许言烛的手也在抖,抖动的幅度很大。 “吃一顿饭再走吧,就一顿饭。” 许言烛一出口,声音里就带着哽咽,像是颗粒摩擦过的声音一样,滞涩沙哑。 许言烛知道谢归宴喜欢自己什么,作为一个艺人,他也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够表现出自己的魅力。 谢归宴喜欢自己在表演时闪闪发光的样子,喜欢自己唱歌时自信耀眼的样子,喜欢自己专注音乐沉浸音乐的样子。 从计划邀请谢归宴回国来参加演唱会那一刻起,许言烛的计划就是放大谢归宴喜欢自己的点,先重新抓回谢归宴的目光,才有可能让他看到自己改掉了缺点。 如果他连吸引谢归宴的优点都丧失了,那谢归宴又有什么理由来关注自己有没有改掉缺点呢? 作为艺人,作为曾经一度被粉丝抛弃、一度跌落谷底的艺人,这就是许言烛所坚信的。 能够触发喜欢这种感情的,必然是一个人的闪光处。 所以许言烛首先要稳住谢归宴喜欢自己的点。 而这句带着哽咽和不自信的话一出口,许言烛就觉得自己彻底没希望了。完了,谢归宴肯定不喜欢自己这副样子。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没办法收回了。 许言烛只能顺着往下说:“谢哥,一顿饭,真的就一起吃一顿饭……”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知道这只是没有希望的邀请,尾音里都带着颤抖。 这不是他所预料中的样子,他搞砸了……谢归宴不喜欢他这样…… 许言烛一边颤抖地说着,一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谢归宴。 “如果我不跟着你,你就真的要走了……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知道不应该跟着你,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还能怎么做呢?”许言烛痛苦道,“谢哥,我们之间连吃一顿饭都那么难了吗?” 谢归宴本想狠心地回一句“是的”,但对上许言烛的眼神,谢归宴又说不出口了。 谢归宴还从未见过许言烛那么卑微又绝望的眼神。 “……但我要赶飞机。” 许言烛听出了谢归宴话风的转变,立刻道:“我来,我来帮你改签。吃完一顿饭再走,好吗?” 谢归宴盯了许言烛好一会儿,才说:“行,五个小时后也有一趟航班,我改到那个时间。” 许言烛眼睛瞬间像是被点亮了一样,“五个小时!太好了!” 许言烛很难形容自己的心理,但他就像是一个原本只希望得到一滴水的荒漠旅人,却突然得到了一捧清水,内心里满是感恩。 本以为自己毫无机会,没想到竟然有五个小时那么长的延迟行刑的时间。 对从谢归宴那得到的每一分钟,许言烛如今都是怀着感激的心。 许言烛立刻从车上下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比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谢哥,你先上车吧,行李给我吧,我帮你放到后备箱。”说着,许言烛接过了谢归宴手中的行李箱。 等谢归宴上车坐好后,许言烛才关上车门,而后绕到后备箱处放置行李。 许言烛放好行李重新回到驾驶位后,犹豫着开口:“谢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归宴冷淡道:“没有。” 许言烛也没感到气馁:“那我来安排吧。” 许言烛发动了车,开往他已经预定好的一家小餐馆。 车开得很平稳,谢归宴视线放在车窗外,看着窗外的景色匀速地往后退。谢归宴卸下了力度,放松地靠在椅背,开口道:“虽然你很早就考了驾照,但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坐你开的车,开得还不错。” 许言烛听到谢归宴的话,艰难地提起嘴角,苦笑着。 是的,他从来没有开车载过谢归宴。 第053章 第 53 章 应对谢归宴突然的话, 许言烛只好道:“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就会当你的司机。” “哦?”谢归宴还是笑笑,“那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听谢归宴这么说, 许言烛沉默了。 许言烛想要说些什么,但不想破坏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平和一些的氛围, 闭上嘴默默地开车前往小餐馆。 当谢归宴看到外面路边景色的变化时, 谢归宴就知道许言烛想要带他去的地方了。 那个饭店的位置很偏, 平时也没什么人去, 周边环境十分萧瑟。 谢归宴看到的时候, 内心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这家饭店竟然还存活着? “平安餐厅”, 这家名字平平无奇,外观陈旧不已的餐厅,是他和许言烛以前经常去的一家餐厅。在许言烛还没有成名时, 他们俩常常来吃的一家饭店, 但成名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许言烛选这家餐厅的小心思, 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闭着眼睛想都能想到。 谢归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许言烛听到这声嗤笑, 心里沉寂了几分:“到了,下车吧。”说着,许言烛又率先下车,帮谢归宴拉开车门。 至始至终, 谢归宴的态度只有一个,就是冷眼旁观许言烛的动作。 踏入饭店, 环绕周围的环境,饭店的装潢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店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 只有木质的几套桌椅摆在饭店内, 天花板上还挂着几把吊扇,吱吱呀呀的转动声可以将人瞬间拉回当时的记忆。 谢归宴只是恍惚了一下, 很快回神。 店主很快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谢归宴,疑惑道:“你看着好眼熟啊,是……是谁来着?啊!小谢,是你吧,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谢归宴点点头。 “哎呀,你都好久没来了,当时怎么突然就不来了呀?还有那个大明星,是小许吧,当时你们俩总是一起来吃饭。小许呢?”店主阿姨这才将目光放到谢归宴旁边那个更高大的人身上。 许言烛见店里现在没有其他客人,于是摘了一下口罩道:“阿姨,是我。” 阿姨这才笑开了。 “来来来,我带你们进包间。谁能想到当时来我饭店吃饭的小伙子,后来竟然成了大明星。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小许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店主阿姨眉开眼笑道,能看到以前的常客,她开心坏了,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大明星。 许言烛:“我订了包间,以周先生的名字订的。” 店主阿姨:“好好好,带你们去我们这最大的一个房间。你放心,我们这儿虽然小,但隐私性绝对没问题!” 许言烛走进包间,先拉开一把椅子让谢归宴坐,然后再自己入座。 这套动作就像是一个很顺势而为不起眼的礼貌性动作,但谢归宴知道,以前的许言烛根本没有这样的礼仪意识。 不仅如此,从帮谢归宴拆开餐具,到点餐上菜,许言烛的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地符合社交礼仪,体贴而恰到好处。店里没什么人,很快阿姨就将饭菜陆陆续续送了过来。 菜都上齐后,阿姨将包间门关上,给两个人一个安静的空间。 刚烧好的菜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吊扇吱呀吱呀的声音,许言烛打破沉寂:“先吃吧。” 谢归宴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开始吃。 许言烛却没有动筷,静静地看着谢归宴吃饭。 以前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现在许言烛才知道,原来能够看到他在自己身边吃饭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谢归宴感受到许言烛的注视了,但他没有受到影响,该怎么吃怎么吃。 许言烛就这么看着,直到许言烛看出谢归宴快吃饱了,轻声开口道:“能够听我说说吗?” 谢归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点头。 来都来了,还能不听吗? 许言烛没有回避地、直直地看着谢归宴,语速均匀而平缓地说着,像是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的话:“从你离开后说起吧……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粉丝喜欢我什么,我的外表?我的歌?还是她们想象中的我?我也不知道粉丝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谢归宴没想到许言烛会先提到这个,他直了直身子,认真了起来。 许言烛的成名之路有过一些波折,但总的来说是一帆风顺的,因为许言烛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大家的注目和喜欢。许言烛冷脸的时候,大家嗷嗷夸帅,许言烛笑的时候,粉丝们总说要溺死在他的笑中。 不论他做什么,好像都会得到大家的喜欢。 也因此,虽然许言烛对待工作很认真,对待粉丝们也很真诚,但是谢归宴能够看出许言烛是浮着的,对于粉丝们的喜欢没有实感,抑或是说,没有信任感。 “然后我在微博声明里公开了我的性取向。”说到这,许言烛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看到了吗?” 谢归宴点头,他昨天晚上看到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我确实挺冲动任性的,不想要欺骗关注我的人,就一股脑地发了那篇声明。” 谢归宴听到这,食指点了点桌子,“可是再来一遍,你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对吗?” 许言烛顿了顿。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谢归宴道。 虽然他们这样坦白式发声明的风险很大,但谢归宴也十分敬佩这样做的勇气。 谢归宴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许言烛也捉摸不出谢归宴的想法,只能自己接着往下讲:“那个时候很多人脱粉了,但是也有不少人支持,她们支持着我走了下去,我才明白我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会一直努力地出歌唱歌,让她们也能从我身上获得走下去的力量。” 谢归宴一直避免去想象当时的场景,但是听到许言烛提到“很多人脱粉”的时候,他脑海里就控制不住地去想象当时的场景。 他经历了什么? 会……害怕吗?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成长了很多,虽然可能还是会有些固执,但我已经能够尽力控制好住自己了,我也能够听得进别人的建议了。你可以去问小周……” 许言烛接着道:“而且我这些年有去看医生了,精神科和神经科都有去看,一直有在吃药。现在我已经可以接受家里有别的人进来了,清洁人员和做饭阿姨都可以进来了,当然,我自己也学会了打扫卫生和煮饭做菜,简单的一些菜我已经会炒了……” “还有,还有我知道你经常喝的是速溶咖啡,但我只是想让你能够喝的好一点,所以才会送了不少咖啡豆给你……平时你的工作我也帮不上忙……” “我爱你,可是我总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在微博发了你给我的周年礼物照片,是因为我太高兴了,所以想要分享出去。还有……” 谢归宴叫了停,“我知道。” 许言烛像是被按住了中止键,愣愣地看着谢归宴。 “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否则我当时也不会跟你在一起。”谢归宴语气认真道。 许言烛却感觉不妙。 他马上回神继续道:“我会改,我在改,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许言烛的语气急中带着微微的颤音,因为学唱歌,所以许言烛的颤音是专门训练过的,在歌曲中能够打动人心,而在说话的时候,则会让人心软。 谢归宴看着许言烛明亮锋利的双眼此时正期待地看着自己。 凭心而论,他心软了。 出国那么久,除了刚开始时许言烛来纠缠了一下,后面都没有再来了,他得以一个人在国外度过了一段宁静平和的读研生活。再到前些天毕业时许言烛给的惊喜,准备的演唱会,到现在诚恳的话语,都让他心软了。 许言烛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许言烛提到他去看神经科和精神科医生这一点,他错愕了。 这是许言烛一直以来回避的一个问题,没想到他现在能够这么平和地提起这件事,平和地好像提起的不是自己的事。 谢归宴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奈的笑说道:“你明知道我会心软。” 这带着亲近宠溺的话语让许言烛几近狂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颊也一下激动得变得红红的。 许言烛将头低了下来,探着送到谢归宴身前,然后抬起眼上目线看着谢归宴。 谢归宴只好伸手摸了摸许言烛的发旋。 许言烛眨了眨眼:“那我们,和好啦?” “暂时是。” 许言烛紧张道,“好。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你就离开那个不懂得珍惜你的许言烛。” 谢归宴语气一顿:“那么坚决?” 许言烛狠狠道:“是的。我让你之前难过了这么久,如果未来还让你难过,我就不是人,你一定要狠狠地甩掉他。” “看你以后的表现。” “我可以亲你吗?”许言烛突然道。 谢归宴微微挑了挑眉尾,许言烛倾身用力地吻了上去,像是想要把长时间分开的思念全部用这一吻表达。 谢归宴被吻得快呼吸不上来了,伸手捏了捏许言烛的后颈。 许言烛顺从地留出了一点呼吸的空间,然后又狂风骤雨般亲了上去。 只有这样交换着呼吸,他才能切实地感受到谢归宴回来了。 良久,谢归宴的头搭在了许言烛的肩膀上,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在许言烛的耳边响起,许言烛此刻只能听到谢归宴的呼吸声,和自己身体里传来的几近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只有谢归宴在他身边,他才会感谢自己灵敏的听觉,让他能够放大并听清谢归宴的声音。 谢归宴就这么维持着头搭在许言烛肩膀上的姿势,休息了一会儿,说道:“我也想过我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出现问题,我总想着自己忍着,自己解决,然后问题越滚越大,最终才会爆发。” “你要做好准备,以后我一旦觉得不舒服了,我就会立刻说出来。”谢归宴道。 许言烛环抱着谢归宴,像是环抱着自己得之不易的宝藏。 “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我没有及时关注到你的心情,以后不会了。” 谢归宴拍了拍许言烛的后背:“好了,收拾一下,送我去机场吧。” “!??” “我还有航班要赶,你忘了?” “没有……” 谢归宴:“难道你以为和好了,我就不走了?”旅游计划都已经定好了,他不准备改变自己的旅游计划。 许言烛听到谢归宴这么问,顿时一个激灵:“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好。” 说着,谢归宴扔了一个钥匙给许言烛:“你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出去的时候就麻烦你帮我收拾家里了。” 许言烛如获至宝般用力攥着手心的钥匙,“好,我一定会收拾好的。” 虽然已经和好了,但是他就是想翻旧账,谢归宴有点赌气地想道。 第054章 第 54 章 许言烛规规矩矩地将谢归宴送到了机场, 不,或许没有规规矩矩,谢归宴一路无奈地看着许言烛时不时投来的委屈的目光。 虽然许言烛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等红绿灯间隙看一眼谢归宴,然后再看一眼谢归宴, 但眼底的小哀怨小委屈一览无遗。 好不容易到了机场, 许言烛憋不住了:“你这次要出去多久才回来?” 谢归宴:“按照我的原计划, 大概两个月左右吧。” “两个月?”许言烛抿了抿嘴, 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我可以给你发信息吗?” 谢归宴瞥了瞥许言烛耷拉着的眉眼, 点了点头。 他就不该点这个头。 接下来旅游的每一天,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一定能收到许言烛的信息, 像是一个定时定点的闹钟一般。 谢归宴甚至可以不看当地的时间, 仅仅靠着许言烛的信息来推测时间。 从早上自然醒起床后, 收到了许言烛的两条短信, 可以吃午餐了。 吃完午餐,收到许言烛的四条消息,可以吃晚餐了。 晚餐过后,收到三条消息, 可以洗漱睡觉了。 简直比闹钟还好用。 而消息的内容,通常是许言烛工作时的一些照片, 比如早起化妆时的自拍照、摄影师刚刚拍好的杂志图、录音室里录音的照片……发一张照片就会发一两句话描述一下,跟图片日记似的。 除此之外, 还有一些许言烛随手拍下来的身边的风景照。 两个人中, 一直都是许言烛比较善于发现身边有趣的事情和美景,谢归宴就属于没有什么生活情调的类型。 以前许言烛就喜欢这么发消息, 但谢归宴忙起来的时候,往往划一遍看一下就完事了。 现在谢归宴不忙了,反而能够体会到许言烛这么做的固执的浪漫。 谢归宴自己看不到,可是在他旁边的游客能够看到清楚地看到他看向手机时,脸上浮现出的轻轻浅浅温柔的笑意。 许言烛成长了。 但许言烛又没有变。 还是那么的闪闪发光,散发着跟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光芒。 粉丝们说的是对的,许言烛天生就是一个发光体,吸引着追逐光明的旅人。谢归宴作为在他身边最近的人,更是会被他吸引。 谢归宴开始期待见到成长后的许言烛。 按照计划旅行两个月结束后,谢归宴没有停留,马上就搭飞机回到了国内。他事先没有告诉许言烛,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回到了家。 他想看看自己把钥匙交给许言烛后,许言烛有没有好好地打理他的家。 谢归宴一打开门,就被房间内的干净整洁震撼到了,他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干净的房间,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干净得透着锃亮锃亮的光,置物架的东西摆放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活像是一个究极强迫症的家。 房间内散发着阳光清新的味道,暖洋洋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落到地面波光粼粼。 谢归宴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走进门,他愣住了。 这样干净却极富生活气息的感觉,是“家”的感觉。从父母去世后,他的住处就冷冰冰的,像一个宾馆般没有人气,但现在谢归宴能窗沿看到几束新鲜的花插在花瓶里,花朝着太阳的方向生机勃勃地往上生长着。 等谢归宴回过神来,他已经在沙发上呆坐快半小时了,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谢哥!!??” 一声惊呼传来。 下一秒,谢归宴就感觉到自己怀里多了个人。 “谢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怪不得不回我消息了!”许言烛一边抱着谢归宴,一边一刻不停地说道。 谢归宴看向怀里的人。 许言烛应该是刚拍完新歌的MV,脸上还带着未卸的妆容,琥珀色的美瞳透着淡淡的光泽,眼睛上方的云母闪片亮晶晶的,眼睛下方还有一滴贴上去的钻石眼泪,钻石在阳光下透着晶莹剔透的光。 许言烛穿着一件垂感极好的白衬衫,衬衫手臂处垂着一些白色的流苏,随着许言烛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干净又灵动。 而许言烛的眼睛里此刻能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倒影。 谢归宴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许言烛惯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发现谢归宴眼神渐渐迷离后,他轻笑了一声,压低声线靠在谢归宴耳边低声说话,说话时的气息刻意地扫过谢归宴的耳根。 谢归宴耳根一下通红。 他的谢哥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可爱,许言烛将人抱在怀里,两个月未见的孤独感立刻得到了治愈。 “对了,你先闭上眼睛等我一下好不好?” 许言烛扶着谢归宴坐到沙发上,伸手拿着谢归宴的手放到他眼睛上,让谢归宴自己挡住自己的眼睛。 谢归宴耳根保持着通红的状态,顺从地靠在沙发上,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双眼被蒙上后,眼前一片黑暗,听力就加强了许多。 他能听到许言烛走来走去的声音,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归宴心里也慢慢地升起了期待。 “好了,可以挣开眼了。” 谢归宴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许言烛拉开了礼炮,“砰”地一声,五颜六色的彩带飘飘扬扬地散落在地,谢归宴甚至感觉到有几根彩带落在了自己头发上。 “surprise——!!” 谢归宴看着地上飘落一地的彩带,眉头跳了跳。 果然,他就不该期待许言烛能够准备什么惊喜。 谢归宴的视线从散落的彩带往上移,看到墙上的LED灯,五颜六色的小LED灯泡闪烁着黯淡的光芒,显示着“欢迎宴宴回家”这几个大字。 谢归宴看到LED灯这黯淡的光芒,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窗外。 大大的太阳,金色的阳光,耀眼夺目。 LED灯在太阳底下…… “本来我还准备了那种假的蜡烛灯,但没想到你回来的时候是白天,就用不上了。”许言烛略带遗憾地说道。 许言烛的确没有变,谢归宴此刻是又觉得无语又觉得好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 “还有一个惊喜!” 说着,许言烛从身后变出了一个相册。 谢归宴接过,不敢抱有期待地打开了相册,一打开相册,他又愣住了。 相册第一页是从谢归宴两个月前离开时开始的。 许言烛不知道什么时候拍摄了一张他去安检时的背影,将这个背影的照片放到了相册里。 然后这本相册就是按照时间线,将他们俩人每一天发过的照片都按照时间放进了相册里。 谢归宴默默地翻看着这本相册,有一种两人虽处在不同的地方,但是时光却奇妙地交织在了一起的感觉。他看到每一张照片,都能想起当时聊天时说过的话,能够想起他当时在做什么。 翻看这本相册,他才猛地发现原来自己也拍了那么多照片给许言烛。 以至于两人发过的照片放在相册里后,这本相册有着十足的分量。 许言烛将相册放到谢归宴手里后,就一直观察着谢归宴的表情,安静地站在一边等谢归宴将相册翻完,“喜欢吗?谢哥出去旅游太久了,我就只能反反复复看这些聊天界面里的照片,睹物思人,后来就想到将照片洗出来放到相册里了。” 谢归宴一页一页地看完了这本相册,心里激荡起一股情绪。 但是他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情绪。 “对了。”许言烛看看地上的彩带,又看看谢归宴,语速极快道,“地上的彩带我会清理干净的。” 谢归宴已经不想去管什么地上的彩带了。 现在的他甚至觉得地板上散落一地的彩带,墙上暗暗地闪烁着的LED灯泡,还有那傻乎乎的“欢迎宴宴回家”的字眼,都是那么的可爱顺眼。 谢归宴将相册放好到一边的置物架上,然后才对许言烛说道: “过来。” 许言烛走过来,一只手握住了谢归宴的手腕。 谢归宴轻声道:“地上的彩带很美……对不对?” “对……” 许言烛压低了声音回道。 许言烛白衬衫上垂着的白色流苏不停地晃动,地上的彩带,墙上的彩灯,温暖的阳光,都在谢归宴眼里交织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画面。 天渐渐暗了下来,墙上的LED灯越来越闪烁。 谢归宴撑着坐了起来,身上沾着的彩带也随着谢归宴的动作掉落了下来。 “去把那个傻乎乎的LED灯关掉。”谢归宴看着越来越亮的“欢迎宴宴回家”的字眼,忍无可忍道。 “好。” 许言烛没有半分犹豫,听到后立刻就将LED灯开掉。 现在谢归宴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关掉LED灯后,许言烛又开始低着头清理乱七八糟的彩带。 谢归宴也低头看着许言烛,看着看着,谢归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等等,你别动。” “?”许言烛疑惑地看向谢归宴。 谢归宴伸手揪了一下许言烛的耳朵,许言烛立刻就僵住了,想把自己的耳朵抽出来。 谢归宴却没有放开许言烛,憋着怒气问道:“你耳朵上面是怎么回事?” 只见许言烛耳朵上方,耳背处,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记,耳朵上沿全是伤口,连痂都是刚结成没多久的,鲜红鲜红的,谢归宴知道这样的痕迹是伤口反复溃烂形成的。 第055章 第 55 章 许言烛低头躲开, 眨眨眼道:“没事儿,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抓伤了。” 这谁信? 谢归宴捏着许言烛的耳尖,定睛一看, 这很明显就是伤口反复溃烂后形成的新伤口。 “你现在是准备说谎骗我吗?”谢归宴忍着怒意说道。 许言烛急了:“没……这真的没什么,不用看了, 我去涂药膏, 很快就能好的。不重要, 我们先洗澡休息吧。” 谢归宴没说话了。 许言烛瞄了瞄谢归宴的神色, 只好低声道:“就是我自己抓伤的。” “为什么会抓伤?这是反复抓伤才会有的痕迹吧?”谢归宴追问道。 而且受伤的位置是耳背的沿线, 很难被发现, 若不是这次凑巧,谢归宴可能很难发现这里有伤口。 许言烛一边观察谢归宴的表情,一边说道:“我因为耳朵敏感, 所以……声音窜入耳朵的时候, 我就忍不住抓自己的耳朵。当然!医生治疗后, 我已经好很多了。” 谢归宴皱眉:“很明显这几天你还在抓耳朵, 这个痕迹一看就是新的。” 许言烛笑了笑:“我只是一不小心养成了挠耳朵的坏习惯,我以后会努力控制的。” 谢归宴听了后心就软了,伸手抚摸着许言烛的伤口。 他之前也有想着让许言烛去看医生,但许言烛一直很抗拒去看医生。没想到, 在他不在许言烛身边的时候,许言烛一个人克服障碍去医院治疗了。 以前许言烛就有说, 只有谢归宴在他身边,他才能觉得安静。 可以想象, 谢归宴不在许言烛身边, 许言烛进行脱敏治疗只能自己硬扛着,忍着不断窜进耳朵的声音。 听到许言烛描述, 谢归宴就已经能够想象到许言烛躲进被窝里,手捂着耳朵的样子。 许言烛感受着耳朵上的热度,眼睛不知为何也有点热热的。 他低低道:“我现在已经稳定很多了,不然我也不会去接你回来。”许言烛意识到自己这个毛病给谢归宴带来麻烦后,就下定决心,治好了才能重新接近谢归宴。 “那你现在已经能够接受保洁阿姨和煮饭阿姨进家里来了?” “嗯。”许言烛点头道,然后补充,“当然我自己也会煮饭打扫卫生。” “我家现在这么干净漂亮,是你的功劳吗?” 许言烛听到谢归宴这么说,立刻弯眼笑了:“嗯,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请保洁。” 谢归宴薅了薅许言烛的头发。 许言烛立刻顺杆而上:“那我是不是能要一个奖励?”说完,许言烛凑近谢归宴,轻啄了一下谢归宴的嘴唇。 谢归宴低眼,能够看到许言烛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深邃精致。 谢归宴垂眸想道,许言烛真是将他抓得死死的。许言烛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他也一直没有变。最起码在谢归宴眼里,许言烛的内核仍然没有变。 许言烛改掉了缺点,但仍没有被磨平棱角,还是那么的锋芒毕露。 还是那个人群中耀眼的天生idol。 所以说,许言烛会选择直接在声明中公开性取向,谢归宴并不觉得奇怪。 在娱乐圈里那么多年,许言烛仍然带有近乎天真的勇气,不过,这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吧,谢归宴想。 许言烛离谢归宴的心脏位置很近,他能够听到谢归宴一下一下有力又平稳的心跳,许言烛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定。 谢哥终于回来了…… 在一个个忍受杂音的夜晚,因为药物而无法入睡的夜晚,许言烛都在想象。 想象谢归宴就在自己身边,夸自己做的好,鼓励自己坚持下去,做得好的话还能有亲亲的奖励。有时候想象得太过逼真,许言烛恍恍惚惚间怀疑自己真的见到了谢哥,但理智回笼时,又会清楚地认识到这只是幻觉。 而现在……谢哥终于又回来了…… 许言烛只是将谢归宴抱在怀中,静静地坐着,都感到一种平静的幸福感。只要谢哥能在他身边,让他做什么都行。 休息了一晚上后,谢归宴跟着许言烛来到了医院。 看一看替许言烛治疗的医生。 听医生说,现在许言烛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因为耳朵灵敏而燥郁了。只是习惯性抓耳朵的新毛病需要克制一下,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谢归宴听完后松了口气。 许言烛也笑了笑,“我会尽力不抓耳朵的。” 事情都会越来越好的。 后来谢归宴没有再当许言烛的经纪人,小周已经是个合格的经纪人了,能够将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他选择重新回到公司,做一个不需要每天坐班的顾问。 只有出现重大难题时,谢归宴才需要出面给意见。 其余的时间,谢归宴都在悠闲地享受着生活。他还有很多专业的书籍,在学校里面没时间看,现在他有很多的时间慢慢地看。有需要的时候,谢归宴还会帮他之前的导师做一些研究。 许言烛搬进了谢归宴的家里,许言烛有工作时,保洁阿姨和煮饭阿姨会来帮忙,而许言烛没有工作时,他会自己动手打扫卫生和炒菜做饭,说到做到。 谢归宴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到许言烛炒的菜时的惊讶。 许言烛的厨艺都赶得上外面的五星大厨了,从摆盘到味道,都是五星大厨的水准,谢归宴都怀疑许言烛是不是专门进修过厨艺,以后打算去做一个厨师了。 除此之外,许言烛在生活工作里的方方面面,行事方式都变得成熟而体贴。 谢归宴自从回来后,就再也没有为琐事而烦心,而且还能时不时收到来自许言烛准备的小惊喜。 慢慢的,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那个曾经带着许言烛登上顶流的金牌经纪人回来了。 娱乐圈这一行员工流动性很大,很多新来的员工都没见过谢归宴。 有一天终于在公司里见到了谢归宴。 谢归宴出现在公司的那一天,公司里的群聊都炸开了。原本大家都以为走在许言烛旁边的人是公司新签的艺人,走在许言烛身边也不会被人忽视,完美地跟许言烛的气场融合在了一起。 然而经过一番打听后,大家才知道原来那个那么年轻的男人竟然就是许言烛的经纪人。 看起来竟然跟还在读大学的大学生一样年轻!而且那长相与娱乐圈的小偶像比起来,都要出色不少。 这样的人……竟然只是一个经纪人? “谢哥!”小周惊喜地看着谢归宴。 谢归宴也笑着跟小周打了个招呼。 “谢哥今天来公司是?” 谢归宴:“不用在意我,我只是陪着许言烛来录音室录歌。”昨晚他一时鬼迷心窍,主动提出过来陪着许言烛录歌。 等许言烛进到录音隔间,谢归宴才看了一眼旁边的录音老师。 谢归宴发现这些录音老师们长相都十分眼熟,都是以前合作的老师。 谢归宴走出录音室,跟旁边的小周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还是跟这些录音老师合作,都是老熟人了。” 谢归宴本想着小周会随口附和一下,没想到小周直接扁嘴不开心地说道:“我倒是想换一个合作方。” “哦?” 谢归宴知道小周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小周拉着谢归宴走到一个偏僻的位置,凑近道:“谢哥,你现在是跟许哥和好了吧?那我一定要打这个小报告!” “怎么了?”谢归宴笑了笑,“现在有什么是你还解决不了的吗?成熟的经纪人小周。” 小周:“之前许哥有一段时间处境非常不好,这个工作室让许哥在外面等了七八个小时,才让我们进去。进去后还百般推辞,不想帮我们录歌……” 谢归宴不知道这一段故事,边听边皱起了眉头。 “许哥为了能够继续出歌,还是求着跟他们继续合作了……”小周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件事给小周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可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直面圈内的捧高踩低。 之前谢哥许哥跟这家工作室合作很久了,他们的态度也一直很好。没想到仅仅是一朝失利,他们立刻就变了态度,毫不留情面。 偏偏为了出歌,他们也只能忍了。 谢归宴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他还是有点不解,“他没有生气吗?” “没有……” “后来也继续跟他们合作?” “是的。” 谢归宴:“他不是都是自己编曲作词的吗?跟谁合作都没有差别吧?” “但一个熟悉的录音和后期,能够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吧。毕竟跟一个新的工作室合作,需要不少的时间磨合。而且那段时间也没什么人愿意跟许哥扯上关系。”说着说着,小周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小周又想到了当时去特效制作工作室,想要咨询拍摄MV的一些事项时,被一个小新人插队的事情。 当时仿佛人人都可以上来踩许哥一脚。 小周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换掉这个音乐工作室,他只想跟谢哥聊一聊当初的事。 其实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许哥事业比当年更上一层楼,也没有人会像当时那样对待他们了。 谢归宴显然也知道圈子里捧高踩低、利益至上的样子。 怪不得许言烛现在成熟了那么多。 谢归宴看向许言烛所在的录音室,视线仿佛能够穿透墙壁,隔空注视着许言烛。他还是没有想到,许言烛到现在都还能跟心平气和地跟他们合作。 就连谢归宴自己,听完后都忍不住想要秋后算账了。 等许言烛录完歌,在回家的路上时,谢归宴提起了这件事。 许言烛听完后眉头动都没动,毫不在意地说道,“现在就是商业合作关系吧,我们给钱他们办事,做的好就继续合作,做不好就换人。” 谢归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许言烛趁红灯的时候,伸手亲昵地碰了碰谢归宴的后颈。 被这一碰,谢归宴收回思绪,没再多想了。他现在已经充分地相信许言烛能够处理好各种事情。 …… 五年后。 “卧槽,你们听说了吗?许言烛在演唱会上向他的经纪人表白了!??” “靠?有视频吗?我没去成演唱会!” “底下评论有视频链接。” “真表白了?他的经纪人是不是就是之前声明里提到的人啊!” “真粉丝在这,人已麻。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没想到会那么快。” “楼上的,这还快吗?这都多少年了?” “这就是爱情长跑吗?言哥终于追到人了?” “看完现场视频了,祝99” “可恶,为什么我没去!这可是表白现场啊!” 摇摇晃晃的视频里,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尖叫声,能够看到许言烛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眉目柔和地看着另一个人走上舞台。 许言烛手里捧着红色的玫瑰花,台下是无数的粉丝。 对于一个歌手来说,最神圣的地方莫过于演唱会舞台了。舞台上巨大的LED屏幕将他们俩的每个表情都记录了下来。 在粉丝们疯狂的尖叫声里,许言烛眼里只能看到谢归宴一步步朝他走来的身影。 后来粉丝们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当时的许言烛。 ——粉丝千千万,而我眼底只有你。 第056章 第 56 章 立夏。 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 穿过透明的窗户,在地面上形成了跃动的光斑,明暗交错。 谢归宴刚一睁眼, 金黄的阳光就带着暖融融的热度,映入眼底。 “校医校医, 你怎么走神了?” 面前一个顶着棕色自然卷头发的男生问道。 谢归宴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药油和棉签, 又看了看面前男生露出来的小腿, 腿上一道正在流血的伤痕。 谢归宴顺势用棉签沾着药油, 帮他处理伤口。 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绷带, 准备帮他包扎伤口, 正当这时,男生靠近了一点点低声问道:“许言烛到底是有什么病啊?我怎么两次来校医室,都看到了他在这里啊?” 谢归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沙发, 看到一个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许言烛感受到两人的视线, 睫毛颤了颤, 浅色的瞳孔看了过去。 棕发男生一对上许言烛的视线, 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许言烛表情淡淡的,没有表情,但是浅色的瞳孔看人时却很有压迫感,举手投足都让人难以靠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棕发男生两次打篮球受伤来校医室,都能看到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 谢归宴对上许言烛的瞳孔, 一大股记忆涌了上来。 ——他想起来了。 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的人,叫许言烛。 许言烛是计算机专业大二的学生, 虽然只是大二的学生, 但已经申请了多个专利,是计算机学院的风云人物。除此之外, 他还凭借着出色的外表成功地被投票评委了校草,大家都暗地里称之为小说里走出来的清冷学霸。 而他自己是本校保研上的医学系在读研究生。 原本学校的校医休产假了,他就被导师拉过来代替一阵子,就当是实习。 他就是在做校医时认识了许言烛,而许言烛此时出现在校医室里,并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 他是他的男朋友。 许言烛是来这里陪自己坐班的。 回想起来的谢归宴,应对棕发男生的疑问,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他身体不太舒服,在校医室里留下来观察。” 棕发男生收回看许言烛的视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然后开朗地拍了拍谢归宴的肩膀:“包扎好了,谢谢校医,我先走了哈!” “嗯,下次打球小心点,不要老弄伤自己。” “这不是一时没注意嘛,嘿嘿,下次我会小心的。”棕发男生打着哈哈离开了校医室。 人一走,门一关,校医室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谢归宴默默地将药油和绷带收起来,收拾完抬头时,发现许言烛浅色的瞳孔仍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都没看腿上的电脑一眼。 谢归宴走过去,轻轻问道:“嗯?怎么了?怎么又生闷气了?” 许言烛没吭声。 谢归宴发现许言烛的视线下移到了自己的手上,于是他也坐到沙发上,坐到了许言烛的左边,然后将许言烛的左手拉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许言烛的手腕上带着一根银色的素链,是谢归宴之前送给他的。 银色素链在许言烛白皙的手腕上格外显眼。 谢归宴双手合十地握着许言烛的手晃了晃,手链也跟着晃了一下,谢归宴边摇晃着许言烛的手边说道:“别不说话嘛,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了?” 许言烛盯着交握的双手,还是不说话。 谢归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在一起快三个月了,许言烛生这样不大不小的闷气出现的次数,谢归宴数都数不过来。 关键是许言烛为什么生气,谢归宴完全摸不着头脑。 每次都是许言烛生闷气不搭理人,谢归宴哄好。整个过程中,谢归宴都不知道许言烛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了,即便是将人哄好后,许言烛也不会提起自己为什么生气。 就像现在一样,许言烛根本不会说生气的理由,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谢归宴。 谢归宴又根本顶不住许言烛这样的视线。 谢归宴刚刚就帮那个打篮球受伤的男生包扎了一下,许言烛就在一旁沙发上看电脑,别的什么也没发生。 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因为我们说话打扰到你了?”谢归宴猜测道。 许言烛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嘛?” “说一说呗。” “你这样我很难做诶。” 谢归宴不断说着话,手里动作也没停,摇晃着许言烛的手。 许言烛没说话,但悄悄地往谢归宴身边挪了挪,膝盖碰着膝盖。 谢归宴因此看清楚了许言烛腿上的电脑界面,一行行他看不懂的代码出现在黑黢黢的屏幕上,“代码出错了?” 谢归宴大学时也选修过一节计算机编程课,他当时最讨厌的就是编程界面显示代码出错,很有可能只是小小的一个符号错误,比如将英文逗号错误地输入成中文逗号,代码就会显示错误。 遇到这种情况,他要检查半天才能发现。 而发现这个小问题时,又会把自己气的半死。 所以谢归宴猜测许言烛是不是也写代码卡壳,然后就默默生闷气了。 许言烛浅色的瞳孔里能够清楚地倒映出谢归宴担心的表情,他手指动了动,面上却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作为学校里口口相传的清冷系校草,许言烛脸上没有表情是常态。 谢归宴也只能通过许言烛眼神的细微变化,还有一些小的动作,来判断许言烛的心情。 谢归宴快速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确认校医室里暂时没有人进来,飞速地把头凑近,亲了下许言烛的唇角。 亲完后,谢归宴又做贼心虚般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真的没有人看到。 “好啦好啦,不开心通通飞走~” 谢归宴哄小孩般说道。 谢归宴大学时的实习是去医院儿科做助理,经常要跟儿童打交道,谢归宴已经很擅长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话了。 许言烛刚开始还能面无表情,五秒钟过后,他没绷住,嘴角上扬了一下,语气轻快道: “傻子。” 看到许言烛表情软化,谢归宴也笑了,捏捏许言烛手心的虎口:“你才傻。” 许言烛食指敲了敲谢归宴的手,谢归宴将交握着的手松开。 只见许言烛将电脑放到一旁,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消毒纸巾,抽出一张,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谢归宴的手指。 谢归宴歪头看着许言烛的动作:“为什么要擦?我刚刚没有直接接触到他的伤口,都是用棉签操作的。” 许言烛顿了顿,脑海里又浮现出谢归宴用绷带帮那个人包扎伤口时,那不小心划过对方皮肤的小指。 他又用消毒纸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尾指。 “谨慎一点比较好。” 说着,他将用过的消毒纸扔进了垃圾桶,又抽出一张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好了。”两人的手指都用消毒纸巾消毒一遍后,许言烛坐下,重新握住了谢归宴的手,双手合十时掌心对着掌心,手心还能感受到略微的湿润。 可惜两人只能这么坐一会。 校医室随时都可能有人推门进来。 谢归宴握着许言烛的手坐了一会儿,就离开沙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用办公桌上的电脑看医学方面的学术论文。虽然他现在是在实习期间,但一周一次的导师组会风雨无阻,他仍然要完成导师布置的研读论文的任务。 好在校医的工作并不繁重,学校的校医更像是一个分诊台。 一些不严重的感冒发烧或者擦伤碰伤可以在校医室里治疗,而严重一些的,只需要谢归宴开一张证明条,让学生请假去附近的医院就医。 谢归宴在坐班之余,就用空闲的时间争分夺秒看论文。 而另一边,许言烛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校医室里只有键盘哒哒哒的声音。 偶尔谢归宴抬眼看去的时候,许言烛总像是安装了反应器一般,立刻对上谢归宴的视线,一言不发,琉璃般剔透的瞳孔注视着谢归宴。 等谢归宴收回视线,许言烛又会继续低头写代码。 谢归宴看着看着论文,思绪控制不住地跑远。他不明白为什么许言烛总是动不动就不开心了,谢归宴想过是不是因为许言烛在校医室里待着不舒服,但他也从未要求过许言烛来校医室陪他。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有人给许言烛灌输过错误思想,比如谈恋爱就一定要待在一起之类的。 以前谢归宴从未细想过,现在…… 许言烛是不是根本不乐意待在他身边,不然怎么总是不开心呢? 沉默了一下,谢归宴的声音响起:“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如果很忙就可以不用过来校医室了。 话还没说出口,谢归宴就听到许言烛清冷的声音。 “嗯,最近是有点忙。我等会要开会,就先走了。” 谢归宴咽下了未尽之言。 看着许言烛慢条斯理地将电脑收进电脑包,拉开门离开校医室。 良久,谢归宴的视线仍然直直地看着紧闭的校医室大门,似乎想要穿透门看到些什么。 第057章 第 57 章 星期五。 今天是谢归宴轮休的日子。 本来今天他应该在宿舍里休息的, 但是他的舍友刘永江将他拉到了篮球场。夏日的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篮球场,谢归宴站在室外篮球场上就觉得脚底像是有一把火在烤。 谢归宴不擅长打篮球,也并不喜欢打篮球。 但舍友刘永江的原话是, 就需要一些不会打篮球的演员,特意输给他, 让他能够在他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大发神威。 虽然谢归宴很怀疑刘永江的做法, 不过他也抵不过刘永江的软磨硬泡, 任命地出来篮球场当一个演员。 刘永江连过三个人, 最后一个扣篮完美得分。 谢归宴用手背擦了擦汗, 看到篮球场边上的几个女生为刘永江欢呼, 心里好受了些。 看来他这个演员还是发挥了用场的。 “嘿,你也是被那小子拉过来做陪衬的吗?”一个队友搭上了谢归宴的肩膀,凑近低声吐槽道。 谢归宴忍不住附和:“是啊, 你也是?” 他重叹了一口气:“是啊, 我还是学校篮球队的。如果被教练看到我这么打篮球, 肯定要抓我去加练, 狠狠地批我一顿了。” 谢归宴跟他两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大家都是刘永江请来的演员,同为天下可怜人。 接下来就是刘永江的耍帅环节,运球过人上篮, 动作流利顺畅。篮球从篮筐中心重重落到地面的时候,总能听到边上女生的欢呼声。 二十分钟过去, 难熬的篮球比赛终于结束了。 一结束,刘永江就抛弃这些陪他演了一整场的兄弟们, 高高兴兴地跟边上的那个他喜欢的女生聊天。 谢归宴默默地从一边的背包里拿出毛巾, 披在湿透的黑发上,心里暗自决定, 下次不论刘永江怎么哀求,他都绝对不跟他来打篮球了。 刚刚那个校篮球队的人站在谢归宴的旁边,拿出了一支矿泉水喝。 “我从来不知道篮球也能这么煎熬。”他狠狠灌了一口水,“今晚回校队训练时,我一定要爽回来。” 谢归宴好奇道:“他是怎么说服你的?” 连校篮球队的人都败在了刘永江的手下,刘永江可以吹牛一整年了。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害羞道:“我喜欢的人,跟他喜欢的人在一个宿舍。” “哦~互帮互助吗?” 谢归宴懂了,拖长声音取笑他。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不口渴吗?我看你都没带水。” 谢归宴确实没带水出来。 在宿舍里刚睡醒午觉,就被着急的刘永江拉了出来,连水都来不及装。 “来,我还有半瓶。”他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谢归宴。 谢归宴接过水瓶,斜着将水吨吨吨地灌进了嘴里,嘴没有碰到瓶口,一下就将半瓶水喝完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运动量了,汗水如同瀑布般不停地往下流,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脸也热得发烫。 谢归宴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然后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活像是刚从桑拿房里出来。 谢归宴埋头擦着头发,抬眼时,他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远远的树下那个人,怎么那么像许言烛? 高而挺拔的身影,身形和头发都特别像许言烛,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但还没等谢归宴看清,那个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谢归宴疑惑地皱了皱眉,可能是他看错了吧? 虽然他跟许言烛提前说了要去篮球场,但是许言烛此刻应该是在课室上课,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许言烛。 [打完篮球了,累瘫了。] [肥肥瘫.jpg] 等了会,没收到许言烛的回复,谢归宴就先收起了手机。 刘永江此时终于想起了自己可怜的汗淋淋的兄弟们,跑过来吱了声:“谢谢了昂,今晚请大家吃火锅!我现在先跟她出去一趟。” 谢归宴自然答应了下来。 如果没得吃火锅,他岂不是白白流了那么多汗? “你也先收拾一下,把汗擦一擦吧,你这样还怎么出去?”看在火锅的份上,谢归宴好心提醒道。 刘永江今天打篮球的姿势确实帅气逼人,但他身上的汗也着实狼狈过人。 既然现在没他什么事,谢归宴就先回宿舍休息了。直到晚上八点多,谢归宴还没收到许言烛哪怕是一个字的回复。 中间谢归宴又找了许言烛几次。 [下课了吗?在干嘛呢?] [暗中观察.jpg] [鲨鲨生气.jpg] 这些都是谢归宴看到许言烛没回自己,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甩一个表情包过去。 但甩了那么多个表情包,都没见到许言烛回复自己。 谢归宴仔细想着许言烛的课表,许言烛已经下课很久了。更何况,哪怕是在上课,许言烛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肯定可以看电脑,不至于连回复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吧? 想来想去,谢归宴都没有想到许言烛能有什么借口。 谢归宴坐到了火锅店,热气腾腾的鸳鸯锅散发着香气,大盘大盘的肉端到了桌上,这些都没让谢归宴的心情变好。 他心情沉闷地坐在靠墙的位置。 舍友刘永江就像是喝大了一样,兴奋地大声嚷嚷:“来!放开肚皮吃!哥买单!来来来,先碰个杯喝一杯!我终于” 谢归宴扯出一个笑容,端起手里的酸梅汁,碰杯。 酸梅汁酸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酸得谢归宴哆嗦了一下,嘶了一声:“这酸梅汁也太实诚了吧?好酸。” 刘永江:“酸吗!” 说着,他又将一杯装满的酸梅汁灌进了肚子里。 “胡说!一点都不酸!甜得很!来,继续喝!”刘永江将杯子继续装满。 谢归宴:…… 确实,看出来您已经甜得冒泡了,喝酸梅汁都喝出了白酒的劲。 反正这酸梅汁在他嘴里是酸的,谢归宴被酸得脸都皱皱巴巴了。 “这么酸吗?要不你还是别喝了,我让服务员帮你装杯温水吧。”今天下午校篮球队的人帮他要了杯温水。 谢归宴说了声谢谢,也不再死磕酸梅汁了,转而喝温水解渴。 吃火锅中途,谢归宴又掏出了好几次手机,看有没有新消息。 但直到谢归宴吃完火锅,回到宿舍,洗完澡准备睡觉,谢归宴都没有收到回复。谢归宴坐在床上,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哔——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无人接通”的提示音来得太快,谢归宴皱起了脸,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不出意外的机械女音从电话里传来。 研究生是两人一间宿舍,谢归宴问对床的刘永江:“如果电话没人接,铃声一般会响多久?” 刘永江人好像还不太清醒,含糊道:“不清楚,你问这个干什么?一分钟左右?” 谢归宴打开通话记录看了眼。 呼出16秒。 呼出13秒。 谢归宴知道有的手机可以有这个功能,自己挂断后,可以假装是“无人接听”,以此来拒接不想接的电话。 这么短的电话呼出时间,是许言烛挂断了电话吧? 这是又怎么了? 他今天甚至都没有跟许言烛见过面,为什么他又不理人?这是又在生什么气? 跟许言烛在一起快三个月了,谢归宴心情一向都很稳定平和,从来没有生气。但今天许言烛一天没回消息,一个解释一句话都没有,晚上还挂了他两通电话。 谢归宴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火大。 他发了那么多个表情包过去,许言烛竟然一个都不回? 而且晚上打的这两通电话,就相当于率先低头了,可即便是这样,许言烛还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他又做错了什么? 谢归宴开始复盘自己的一天。 可是思来想去,他都没跟许言烛见面,根本没有机会惹他生气。 谢归宴也有些生气了,凭什么许言烛就可以想不理人就不理人?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非要这么冷处理吗? “怎么?有人挂你电话?” 刘永江慢半拍道,“谁啊!” “没谁。”谢归宴闷声道。 刘永江:“谁挂你电话啊,那你也别理他。” 谢归宴今天本来就很累了,此时一股怒气也涌了上来。即便是陌生的同班同学,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挂电话吧,而且还连挂两通电话? 他就不担心自己真的是有事找他吗? 若是自己出事了,他也连挂两通电话? 谢归宴越想越窝火,将手机断网静音扔到了一边:“好,我也不理了。”如果说,许言烛一直不回消息,让谢归宴又委屈又生气,那这两通被挂掉的电话,则让谢归宴的愤怒占了上风。 “对,就该这样!” 刘永江扯着嗓子道。 谢归宴:“你也别太激动,该睡觉了。” “嘿嘿嘿……”刘永江的笑声从对床传来。 一边是刘永江甜蜜蜜地追得女友归,一边是自己被接连挂了两通电话。 谢归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想那么多,努力进入睡眠状态,但过了很久,他才睡着。 第二天闹钟响起的时候,谢归宴就因为睡不好,太阳穴隐隐作痛。 谢归宴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一旁的手机。 没有打进来的未接通话。 没有新的聊天信息。 空空如也。 第058章 第 58 章 谢归宴瞬间清醒了, 看到根本没有消息的手机,忍不住有点难过了。 在许言烛眼里,他不值得被哄一哄是吗? 一夜过去, 连一条消息都不发。 今天谢归宴需要去校医室坐班,一上午都没有病人来校医室, 谢归宴就在校医室里继续研读论文。 只是读论文时, 他突然觉得不对劲。难道许言烛出了什么事? 他抵抗不住心里的在意, 拿起手机又发了几条信息。 [在?] [回条信息。] [你是不是出事了?] 就算许言烛在生气, 看到这几条信息也该回复一下吧。 出人意料的是, 四五十分钟过去, 信息也没人回。谢归宴突然慌了,即便是在忙,四五十分钟也该看看手机了吧。 难道许言烛真的出什么事了? 这个念头一起, 谢归宴完全坐不住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联系上许言烛, 但他不能离开校医室, 万一有学生突发急病需要联系校医, 他不在场就完蛋了。 但他此时已经读不进论文,论文就像是一串无法被解读的乱码,在他眼前乱飞。 许言烛不会真的出事吧? 那自己昨天没有尽力联系许言烛,是不是做错了? 椅子上就像有千万根真在扎着谢归宴, 让谢归宴无法安心地坐在椅子上。最终,他还是抵不住对许言烛的担心, 发信息求助自己的舍友刘永江。 刘永江也是医学在读硕士,能够替他在校医室里坐一会班。 刘永江一收到消息, 就赶来校医室, 看到谢归宴火急火燎的样子,安抚道:“我帮你看着校医室, 你有急事的话就先去吧,这里交给我。” 谢归宴感激地看着刘永江:“以后有需要的话,我还能做托,替你演戏。” 刘永江摆摆手:“快去吧。” 计算机学院离校医室挺远的,谢归宴只能骑自行车到计算机学院。他的好友列表里,除了许言烛之外,没有别的计算机系同学,因此他只能随手拦下路过的学生找人。 “你好,请问你认识许言烛吗?” “认识啊。” 计算机学院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许言烛?别说计算机系了,整个学校应该都没几个人不知道许言烛。 “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没事吧?” 谢归宴成功收获了一个看怪人的眼神。 谢归宴没办法,只能说声谢谢后,继续去拦人询问。 再接连被几个人当作怪人后,终于有人知道该怎么联系许言烛了。 他曾经去过校医室,一眼就认出了谢归宴:“诶?你是校医吧?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谢归宴卡壳了一下:“他……身体不太好,这段时间都会来校医室,但今天我没看到他,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所以就来找他。” “我今天确实没有在课上看到他。”这位学生回想了一下。 这话一出,谢归宴心跳顿时一个错拍,直接就慌神了。 “但我看到了他的舍友,你等等哈,我带你去找他的舍友。”说完后,他领着谢归宴进了某间课室里。 顶着课室里的人投来的目光,谢归宴被带着找到了许言烛的舍友。 “他是学校的校医,想找一下许言烛。”带路的人介绍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许言烛的舍友疑惑:“嗯?校医为什么要找他?” 谢归宴强迫自己定神,用同一套说辞解释给他们听。 舍友相信了:“怪不得前段时间总是找不到他人在哪里,原来是去校医室了。不过……他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他最近有一个比赛啊。他今天清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就坐大巴走了。而且这个比赛比较特殊,是封闭式的比赛,进去后信息就会被屏蔽,所以比赛的五天时间里,他都会处于失联状态了。” 五天? 封闭式比赛? 听到这个消息,谢归宴宛如掉进冰窖里,全身冰凉。 这么重要的事情,许言烛完全没有跟他提过。 而且许言烛是今天早上才出发的,他完全有时间跟他发消息说一声吧。 “这样吧,我们加一下微信,如果有事,我就微信上联系你。我叫艾辉,你备注一下吧。” 谢归宴现在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麻木地拿出手机,添加艾辉的微信,然后慢慢地走回校医室。 等回到校医室,见到刘永江,谢归宴才迟钝地想起,自己的自行车被留在计算机学院了。这么远的距离,他竟然就这么步行回到校医室,走了足足四十分钟。 他在路上,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是故意不回自己的。 明知道要去比赛,明知道是封闭式比赛,明知道要去五天。 但许言烛在收到自己发过去的那么多条信息后,还是选择没有回复自己一个字,也没有提前跟自己提起这个比赛。 谢归宴知道许言烛经常参加比赛。 但他不知道许言烛要去参加一个封闭式比赛五天,不知道许言烛要失联五天。 这么特殊的比赛,许言烛难道不该提前跟自己打一声招呼吗?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啊?” 谢归宴回神,发现刘永江在自己跟前不断挥着手,眼神里充满了担心。 刘永江轻声说这话,害怕刺激到谢归宴:“发生什么事了?你看着状态不对啊,有事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你别想不通啊!” “没事……有病人来过吗?” 刘永江:“没有。先别管这个,你要是不行的话,我今天替你上一天班吧。” 主要是谢归宴的状态看上去太不对了,失魂落魄的,说话都慢半拍的。 刘永江真怕谢归宴遇到事想不开。 谢归宴缓慢地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才迟缓道:“好。”他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做校医替人看病。 刘永江:“行,这里交给我,你放心。” “谢了。”谢归宴挤出一抹笑容。 “不想笑就别笑,有事千万别憋着,要休息的话,就先回宿舍好好休息,没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最后谢归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回到宿舍后,他就用被子将自己过得紧紧的,焖得身上出现了细汗,但谢归宴还是觉得身体由内而外地发冷。 他只能自欺欺人地继续紧裹着被子。 而后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 刘永江下班后,从校医室回到宿舍,进到宿舍就听到谢归宴在床上喃喃着什么,刘永江听不真切。凭借着一些医学经验,刘永江搬了张椅子,踩在椅子上,想看看上床的谢归宴睡得怎么样。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谢归宴的脸红得不像话,而且还在发着虚汗,嘴里不知道在小声喃喃着什么。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睡得极度不安稳。 刘永江跳下椅子,从柜子里翻出测温仪,又跳上椅子,对着谢归宴的额头测温。 测温仪发出“嘀嘀嘀”的警告声。 温度显示面板也由绿色变为红色。 38.3度。 高烧。 刘永江立刻摇醒谢归宴:“哥?哥?快醒醒!你怎么发烧了啊?” 谢归宴睁开呀,头痛欲裂:“嗯?什么?” 刘永江:“你发烧了!先别睡,起来喝点热水。”说完后,刘永江从饮水机里倒了些热水给谢归宴,然后又打湿了谢归宴的毛巾,折好放在谢归宴额头上。 “你先用这条毛巾敷在额头上降温,我跑去校医室给你拿退烧药,吃了再睡。” 谢归宴痛苦地挤出声:“我发烧了?” “是啊,我的祖宗!怎么把自己折腾发烧了?我去给你拿退烧药,很快就回来,你先别睡。” 谢归宴双眼涣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冷光刺入眼底。 “麻烦你了。”他声音沙哑道。 刘永江没有再跟谢归宴寒暄,抓紧时间跑去校医室,从校医室里拿了退烧贴和退烧药,赶回宿舍。 谢归宴顺从地喝下退烧药,并且低头让刘永江贴上了白色的退烧贴。 谢归宴本身长得就比较显幼态,贴了退烧贴,脸红扑扑的,就更像一个虚弱的小孩。医者父母心,刘永江自动代入了老父亲的角色,轻声细语道:“吃完药就睡觉吧,睡醒觉起来就不难受了。” 谢归宴点点头,缩回了被子里。 令两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发烧来势汹汹。谢归宴接连两天都去医院里挂点滴,烧了三天,温度才勉强降了下来。 这三天里,刘永江既要替谢归宴去校医室上班,又要带谢归宴去医院打点滴,忙前忙后地照顾谢归宴。 谢归宴烧一退,对刘永江充满了感激。 “我已经好了,你快去陪你女朋友吧。别刚交往,就冷落女朋友。” “我可没有冷落她。这两天她都来校医室陪我了,嘿嘿。”刘永江不好意思地说道,“而且她还夸我讲义气,会照顾人。” 谢归宴暗自松了口气,没有给刘永江添更多的麻烦就好。 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几天后,谢归宴想开了,一切等许言烛回来再说,看看许言烛怎么解释。他自己瞎想一堆也没用,许言烛也快回来了,看许言烛怎么说吧,谢归宴这么告诉自己。 第059章 第 59 章 在许言烛准备回学校的前一天, 谢归宴做梦梦到了他们交往前的事。 那时候许言烛总是因为各种受伤生病,经常来到校医室。要么是被自行车刮伤脚踝,脚踝流血;要么是着凉感冒, 头疼咳嗽。总之,谢归宴常常能见到许言烛。 后来, 他们俩慢慢变熟悉, 偶尔能聊上几句。 自他当了学校校医后, 不少人冲着他的外表来校医室里观光。而许言烛来了之后, 更多没病的人来校医室观光了。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影响到真正需要看病的学生, 谢归宴在纸上写了“谢绝访客”, 贴到了校医室门上,这种情况才改善了不少。 在长时间的相处下,谢归宴也对这个安静清隽的人产生了好感。 一个有着琉璃般清透晶莹的眼眸长时间静静地看着自己, 而他的脸庞更像是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单是坐在沙发上, 便能给人霁月光风的惊艳之感。 这样一个存在, 谢归宴怎么能不生好感呢? 但若非那个意外,他对许言烛只会止步于好感,而不会跟许言烛交往。 那天校医室里来了好几个病人,谢归宴忙碌地给病人开药, 病人都离开后,他蹲在地柜前收拾东西。收拾完东西, 他站起身,回头, 张口想跟许言烛说些什么。 可是话还没出口, 谢归宴的嘴唇就碰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睡梦中的谢归宴以第三视角旁观了这场意外,梦里的自己因为这场意外的接吻瞪大了双眼, 耳根刷地变得通红。 “额唔……” 未说出口的话化作了一团。 后面发生的事情,谢归宴已经很熟悉了。 自己慌张地往后一退,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鬼迷心窍地说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交往试试?” “……我只是……”乱说的。 谢归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又想将话收回。 但没想到的是,一声清冽的“好啊”飘进了空气里。 这就是一切故事的开始,这个画面也反复地浮现在谢归宴脑海里。他们俩的开始就是一场意外,会不会其实许言烛根本对自己没有感觉,只是觉得好玩,于是答应了自己? 谢归宴从梦中醒来。 这一切,谢归宴会在今天向许言烛问个清楚。 谢归宴从艾辉那里得知了许言烛回程的大巴时间,他提早到停车场附近的路边等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旧的路灯亮着暗光。 谢归宴一开始站在很显眼的位置。 但没有预料到的是,十分钟内,就有三个女生来向他搭讪。 谢归宴知道自己天生长着一副容易博人好感的样貌,长相出众而不具有攻击性,导师也不止一次提起,他的样貌天生是做儿科医生的料,却很难做外科医生。不够严肃,很难得到病人的信任。 谢归宴听到导师的话,但没有受到影响。 在所有医学院学生中,他的手术刀拿得是最稳的,操作细而稳。胆大心细手稳,是他实习所在医院给出的评价。在其他学生还只能旁观手术时,他已经能进入手术室辅助主治医师。 他本科时期曾经去儿科实习,在那里,他学会了怎样用柔和的声音和外表稳定病人的情绪,安抚病人,让病人心情愉悦。 长相不够严肃又如何,他会让自己的样貌成为另一种优势。 只要他的能力过硬,他就一定能成为优秀的外科主刀医生。而他帮助病人稳定情绪的能力,也能在临床中发挥作用。 不过…… 像这种面临搭讪的时候,谢归宴还是很不习惯。 在接连笑着拒绝了搭讪后,谢归宴躲到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这样他的脸就能藏在暗处。 谢归宴低头看着手机,等人间隙看一些医学科普文章。 他看得过于专注,直到耳边喧哗的声音越来越大,谢归宴才抬起眼,发现人都已经从大巴下来了。 谢归宴一眼就能看到许言烛,许言烛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低头跟他的舍友艾辉说着些什么。谢归宴没想到艾辉也来接许言烛了。 谢归宴从侧面走近,两人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 “……校医来计算机学院找过你。”艾辉道。 “嗯?” “好像是担心你的身体,之前你一直去校医室,突然不去,校医担心你出事了吧。没想到这个校医这么负责……你去比赛之前怎么不跟校医说一声啊。”艾辉继续说道。 谢归宴听到话题里有自己时,步伐渐渐放慢,脚步也放轻了。 “忘了,没想到校医这么担心我。”熟悉的声线传进了谢归宴耳中。 “那天校医还跑来学院门口拦了不少人,问你的下落。” “啊?真的吗?”许言烛语气轻飘飘的。 艾辉:“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对了,我还跟校医说了你回来的时间,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说着,艾辉四处张望了下。 “诶?真的来了诶……”艾辉的声音渐渐变弱。 他发现校医就站在旁边,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谢归宴视线紧紧地盯着许言烛的动作,许言烛转过头发现自己后的表情,谢归宴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仔细盯着。 然后他就发现,就连艾辉脸上都露出心虚的表情,而许言烛的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十分镇定。 “你来了?”许言烛道。 谢归宴戒备状态下,调用了自己专门练过的表情和语气,语调微微上扬,但是音量放低道:“在你出发之前,我发了信息给你,为什么没回呀?” 许言烛听到这句轻和的问话,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回道:“当时就是没看到手机吧。” 谢归宴:…… 将“没看到”这几个字反复在心中琢磨了几遍,谢归宴出了声:“没看到?” 许言烛点头。 当着艾辉的面,谢归宴不想跟许言烛闹得太难看,他笑了笑:“这样啊,那你下次要记得及时看手机回复信息,不然我还以为你是刻意不回我呢。” 这样的话语换另一个人来说,那就是妥妥的质疑加讽刺。 但是由谢归宴说出来,却让人生不出警惕之心。艾辉在旁边还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本来觉得许言烛的借口太生硬,但没想到校医的脾气那么好,不仅没有生气,还能跟许言烛打趣。 “话又说回来,你身体到底什么毛病啊?不能说吗?”艾辉问道,“竟然需要天天去校医室。” 对,他们的交往没有一个人知道,除了他们自己。 在面临这种问题的时候,连谢归宴都会恍惚一下,难道许言烛真的只是他的病人吗。有的谎话说的多了,就跟现实混淆了。 谢归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他那段时间低血糖挺严重的,可能随时都会昏倒,在校医室里方便打葡萄糖。” 附近还有没离开的参赛学生,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咦?可是比赛熬了几个大夜,也没见言神犯低血糖啊。” “那应该是身体调理好了,那接下来你可以不用来校医室了。” 谢归宴嗓音里都带着笑意,似乎真的是一个为病人好转而感到开心的校医。 听到这话,许言烛的眼睛睁大了一下,诧异谢归宴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许言烛没有从谢归宴的表情和语气里发现任何不对劲,心中转念一想,现在这种情况,确实可以先停一段时间,不然无法解释清楚。 过段时间,他在重新患上“低血糖”就好了。 许言烛想清楚后,就没再把这放在心上,回了一句:“好,谢谢校医。” “既然没事,那我们先走了,校医你也回去休息吧。”艾辉说道。 谢归宴本想把手插进衣袋,插了个空,他忘了自己现在没穿白大褂了。他语气轻快道:“那你们先回去吧,参加比赛辛苦了,好好休息。” “嗯。”许言烛应了一声,然后跟艾辉还有参赛的一伙人走在前面先行离开。 谢归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能够听到他们在热烈地讨论关于计算机建模的一些事情,中间谢归宴隐约能猜到,许言烛在大赛里设计完成了一个惊人的计算机模型,夺下了第一名,其他人都在讨论许言烛的模型是怎么实现的。 许言烛全程没怎么说话,被簇拥着走在人群中间。 许言烛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也显得格外和谐。 这里是计算机学院的停车场,离计算机学院的宿舍区很近,但离医学院很远。灯光暗黄看不清路,谢归宴用手机打着手电筒,将自己上次来计算机学院时遗忘的自行车找了出来,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到了医学院宿舍。 一推开宿舍门,刘永江带着幸福腔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今天都没怎么跟你说上话……”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明天你要答应出来跟我吃晚饭。” “你今天都忙了一天,明天晚餐时间出来休息一下嘛。” 刘永江每说一句话,谢归宴都能听出波浪号。 这就是谈恋爱的酸腐气息吗? 第060章 第 60 章 没有了借口, 许言烛也就没有再来校医室。 谢归宴看向沙发的时候,看到沙发上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偶尔会一愣, 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一个陪伴自己很久的大型玩偶突然不见了。 但更多的时候,谢归宴感到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消失了。 不用再时时刻刻关注许言烛的情绪。 不用再担心许言烛突然的冷漠。 许言烛的冷漠是很突然的, 谢归宴记得有一次自己的论文成功地登上了期刊, 兴高采烈地想跟许言烛分享自己的喜悦, 但是许言烛不知为何突然不搭理人。 等谢归宴轻声细语地将人哄好后, 谢归宴再也没有分享喜悦的心情。 许言烛本身就长得冷, 气场清清冷冷, 让人难以接近。生气不搭理人时,也没有多余的表情,需要谢归宴时时刻刻关注着许言烛细微的表情变化, 才能感知许言烛的情绪。 谢归宴尝试过跟许言烛沟通这个问题, 但许言烛总是对他生气的理由避而不谈。 久而久之, 一股疲惫之感从精神深处蔓延出来。 一段时长只有三个多月的恋爱, 却漫长得仿佛过去了三年。 谢归宴沉浸式地读完几篇全英论文后,收回思绪,琢磨着自己的心情变化,难免感到悲凉。谈恋爱到这个地步, 也真是少见。 许言烛不再来校医室后,他最大的感受竟然是轻松。 既然这样, 他们俩的关系还有必要维系下去吗? …… 另一边。 艾辉看着班上的一个女生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站在许言烛面前道:“言神, 我们加个好友吧, 下次轮学号,轮到我们一组做小组作业, 加好友比较方便……” 艾辉眼神移向许言烛。 许言烛将黑色背包往身后一带,眼神看向女生时,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清冷精致的脸庞毫无波动:“借过一下。” “只是为了做小组作业而已,连好友都不加一下,怎么做小组作业?”女生不放弃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 许言烛:“我可以向老师申请独自完成。” 女生哽咽住了,眼神一瞥能够看到组员们对她谴责的眼神,都十分着急,害怕她将一个大神赶走,白白丢失了一个可以躺赢的机会。 艾辉听到心中也“噗”了一下。 许言烛是真的独。 他站了出来打圆场:“你们小组不是已经拉群了吗?有什么事情直接在群里说吧。我们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等艾辉说完后,许言烛毫不犹豫地错身离开。艾辉也跟了上去。离开学院楼后,艾辉忍不住道:“你老是这么拒绝女生,下次就没有人敢跟你表白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开始编排你是不是喜欢男的了。”现在已经开始编排了。 不过艾辉觉得许言烛单纯是不想谈恋爱罢了。 许言烛身边根本没有玩得好的人,自己是他的舍友,勉强还有些交集。但实则两人间根本不熟悉,许言烛喜欢独来独往,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 眼见许言烛越走越快,艾辉疑惑了。 “你急着去哪啊?接下来也没课啊。” 许言烛瞥了他一眼:“校医室。” “?” 疑惑写在了艾辉脸上。 许言烛:“我低血糖了。” “?”艾辉满脸迷茫。 哥? 你刚刚上课的时候写代码的速度可不是那么说的,而且现在你的脚步健步如飞的样子,哪里像是有低血糖的人? 艾辉脚步迟疑了。 一下没跟上许言烛,就只能看着许言烛离去的背影。 艾辉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哪有人低血糖需要整天在校医室里待着的?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低血糖! 低血糖难道不是准时吃饭,随身备着糖就行了吗?还有人低血糖可以这么淡定地去校医室的吗? 许言烛推开门来到校医室,就见到谢归宴穿着白大褂,拿着听诊器在听一个学生的心跳。许言烛冷着脸坐到了沙发上,等谢归宴发现他。 谢归宴在病历本上写了些症状,然后让人离开了校医室。 他早就发现了进门的许言烛,但他还是选择先将校医的工作完成好,等病人离开后,他才有空关注许言烛。 他一看向许言烛,就看到许言烛很明显地冷着脸,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许言烛冷脸时,眼尾会低垂,显得线条冷硬而不可接近。 看到许言烛这副表情,谢归宴的心就轻松不起来。 他有点抗拒再跟冷着脸的许言烛交谈。 他喜欢许言烛安静地、甚至可以说是乖巧地坐在沙发陪他坐班,他知道许言烛看上去冷漠,实则心软。 可是…… 许言烛一次又一次地、无缘无故的生气,让他心里只有无尽的疲惫。 他逃避似的站在药柜前,将各种药瓶一罐罐地摆出来,然后再按顺序摆放回去。背对着沙发的位置,不想再看到许言烛的冷脸。 校医室里安静下来,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清晰入耳。 这种安静,使得谢归宴一听到许言烛说话的声音,心就被提了起来。 “你在收拾什么?”许言烛问道。 谢归宴心一紧:“我在将这些药都摆放整齐啊。” “是吗?” 谢归宴笑了一声:“是啊,收拾一下,以后找药更方便。” 沉默了一会儿,许言烛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不希望我再来校医室吗?上次是你提出不用我来校医室的。” 听到这,谢归宴终于忍不住停下收拾药瓶的手,转过头。 “是我不想你来的吗?”谢归宴问道。 “不是吗?”许言烛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反问道。 谢归宴:“你出去比赛,熬了几个大夜都没低血糖,那我能怎么说?”谢归宴一时没控制好情绪,语气带上了点凶意。 果不其然,许言烛脸色一变,表情更冷了。他盯着谢归宴,似乎想要看穿谢归宴,谢归宴从来都没有这么凶过他。 这让许言烛也控制不住,话多了起来。 “是你先跟他们说我低血糖的。” “嗯?”谢归宴被逗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就不该出现在那里,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谢归宴追问。 许言烛:“……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跟他们解释我的病因。” “那我不解释清楚,我一个校医,为什么要出现在你们计算机学院?如果我不这么解释,大家以为你有重病怎么办?” 这一长串话让许言烛哽住了,一时没有吭声。 谢归宴越说越憋不住:“还有,那天晚上你明明看见了我发的消息对吧?你明明看到了我打的电话对吧?为什么一条消息也不回?而且两条电话你都挂断了。为什么?” “我一时没看到。” 许言烛又用了上次的借口。 “没看到?真的没看到吗?你敢发誓,你真的没看到我的消息吗?”谢归宴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体面,但他实在是不吐不快。 谢归宴这么说,也是想要给许言烛一个机会。 看许言烛能不能好好地解释清楚,能不能好好地跟自己沟通,解决问题。 在谢归宴心里,那天电话被挂断的速度如此之快,平均十几秒被挂断一个电话,许言烛主动挂断他电话这件事已经实锤了。不可能出现“看不到”这个情况。 谢归宴从下午就开始发信息给许言烛,难道许言烛一下午加一晚上都没有拿起过手机吗? “好,退一万步说,你那天没有看到手机。那你第二天出发去比赛之前,为什么不发条消息给我?难道你一直到出发前,都没有碰过手机吗?” 许言烛沉默了一会,低低“嗯”了一声。 谢归宴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座即将要爆发的火山,虽然表面看不出痕迹,但高温高热的熔岩已经翻腾奔涌。 “‘嗯’的意思是?你从那下午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想起我?” “怎么可能?”许言烛当即反驳。 谢归宴:“那你怎么去比赛前都不跟我说一声?难道不是没有想起来要跟我说一声吗?为什么不发条信息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去你们院找到了艾辉,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去参加比赛了,而且还是一个封闭式比赛。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没想起来跟我说吗?” “我……” 作为一个未来的准外科医生,谢归宴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但今天就连他也绷不住了。许言烛连续几天没有来校医室,刚一来到校医室,就冷脸,冷脸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 谢归宴迅速打断许言烛的话,继续说道:“你没想起来?你突然失联,连续五天不能来校医室,不能发消息出来,你就没想过我会担心你,你就没想过我会找你吗?” 听到这话,许言烛终于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拉谢归宴的手。 谢归宴往后退开一步,直接避开了许言烛的手,谢归宴直视着许言烛:“你先解释。” 许言烛站在原地,被谢归宴的眼神盯得没有办法,眼神看向旁边,避开了谢归宴咄咄逼人的视线,抿了抿唇,不得已道:“我是真的没看到。” 话一出口,校医室里又安静下来。 这诡异的安静氛围,让许言烛把视线又收了回来,看向谢归宴。 然后他就看到了谢归宴的眼神。 满眼的失望。 60-70 第061章 第 61 章 许言烛看到谢归宴失望的眼神, 顿时慌了。 谢归宴觉得有点好笑,在他这么追问的情况下,许言烛连个动听的借口都编不出来。就这么“没看到”三个字解释全程。 谢归宴拉开校医室的门, 伸手向门外指去:“那你今天也当作没看到我,出去, 好吧?” 许言烛进退不得。 “宴宴?”许言烛不知所措地喊了一声。 谢归宴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他今天不在, 你没看到他。” 许言烛不知如何是好, 谢归宴的长相温和治愈, 平时就算脸上不带笑容, 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眼里的笑意。所以这是许言烛第一次看到谢归宴这副冷淡的表情。 平时温暖阳光的人, 突然变了一副表情,才是最可怕的。 起码许言烛现在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复地张口想要说话, 但都没有说出口。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谢归宴冷脸, 也是第一次听到谢归宴用这种语气说话。 谢归宴被许言烛完全不配合沟通的态度惹恼了, 现在不想在校医室里看到他。 许言烛长而卷翘的睫毛快速地眨了几下, 头微微歪向谢归宴的方向,琉璃色的瞳孔像是无法聚焦,眼神散散地看向谢归宴,夹杂着迷茫和不知所措。 许言烛想要上前一步靠近谢归宴, 但又被自己束缚住。 脚步无法踏出。 他不知道该如何低头。 两人站着对峙了一会,谢归宴:“离开这里, 你没有低血糖,不要占用校医室的资源。” 见许言烛还是不动, 谢归宴加重了语气。 “请你出去。” 许言烛被这语气震得退后了几步, 他完全没办法接受向来对他温柔体贴的谢归宴,对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那么凶…… 许言烛深深地望了谢归宴一眼:“好, 我离开。” 说完后,他就跟来时一样,将背包往身后一带,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去。 许言烛一走,谢归宴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他从身后伸出了自己藏起的左手,发现左手掌心已经出现了红色的淤痕,是他刚刚紧握拳头时自己掐出来的痕迹。 嘶,好痛。 这句话在谢归宴脑海里冒出。 谢归宴在电脑前坐下,强迫自己不再想起许言烛,专心地看论文。 今天谢归宴值夜班,需要整晚都在校医室里待命,需要保持校医室电话的畅通和校医室里有校医待命。 不过,值夜班时可以在桌上趴着休息,有需要的时候再起来也没问题。 谢归宴看了一晚上的论文,摸着颈椎看墙壁挂钟。 傍晚11:37。 差不多站起来放松一下,就可以趴着休息了。 …… 另一边。 许言烛离开校医室后,沿着步道一直走着,走着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他现在不想回宿舍,也不想去图书馆写代码。 他现在脑海里反复播着谢归宴说过的话。 最终,他选择了打车回家。 他的家跟学校在同一个市区,打车很快就到了市区里的一个别墅区。如果有人来许言烛家里做客,就会认出这里是市区最豪华的别墅小区,里面住着的人都非富即贵。很多常见的公众人物和商界人士,都住在这个小区里,因此这个小区房价高得离谱。 许言烛顶着司机频频打量的眼神,走进了自家小院。 一进院子里,许言烛就发现了家里有客人。两个人拿着鱼粮站在小桥墩上,往人造池塘里撒着,十几条鱼都围在桥墩附近抢鱼粮。 许言烛的妈妈徐女士火眼金睛,余光一瞄,就发现了自家儿子。 “稀客啊,儿子,你怎么回家来了?”徐女士大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埋怨。 许言烛没说话,看向徐女士旁边的人。 徐女士挑眉:“不认得了?这是小时候住在我们家隔壁的妹妹,张灵。” 张灵,人如其名,是一个长得很水灵的姑娘,眼睛大而有神,眼神灵动,看着就是从小被家里宠大的,没吃过什么苦头。 许言烛没有兴致应酬,点了点头,准备往屋里走去。 “走那么急干什么呀?一起先吃个晚饭。”徐女士开口道,“人家张灵最近每天都会来陪我,你作为主人,待客之道要有。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一起吃个饭。” 徐女士说什么也不让许言烛上去。 而且徐女士根本不怕许言烛的冷脸,她早就习惯了许家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沉默少言。 许言烛知道自己妈妈的性格,如果不顺着她来,徐女士也会强迫自己顺着她。 许言烛只好压抑住自己心中的燥郁,眉尾下压,面无表情地陪着两位坐到了饭桌前。家中管家早就做好一桌子的菜摆放在饭桌上。 他没管她们的对话,低头闷声吃饭。 “小许!”徐女士指使道,“给灵儿妹妹夹菜,招呼一下。” 许言烛没动,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张灵。 徐女士:“儿子?礼貌一点。” 许言烛心情不好,不想跟多费口舌,随便从碟子里夹了一块东西就放到了张灵碗里。夹完菜后,许言烛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淡淡道:“我吃完了,你们慢用。我先上楼休息。” 张灵看看被夹过来的东西。 是一大块姜。 被酱汁淋过后,确实很容易和肉块混淆。 但仔细看一看,应该也不会弄错,肉的纹理和姜还是很不一样的。 张灵夹起姜块沉默片刻,对着许言烛上楼的背影,发自内心地感谢道:“谢谢许哥哥。” “怎么样?我儿子不错吧?”徐女士对着张灵道,“人是闷了点,但阿姨保证,他是个好孩子。就是太沉闷了,需要一个活泼的孩子带带。” 这话算是在暗示了。 徐女士一直以来就非常担心自家儿子,跟他爸一样是个闷葫芦,从小到大也没谈过恋爱,以后能不能找到女朋友。所以,儿子找女朋友这件事,她需要多出力。 徐女士觉得张灵非常不错。 可爱,活泼,懂礼。 跟许言烛勉强还算是青梅竹马。 张灵将姜块放进嘴里要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在味蕾里迸发:“嗯,是不错。” 等张灵离开后,徐女士立刻找上管家,跟管家悄声道:“怎么样?有拍下来吗?” 管家:“拍了。” 徐女士:“快快,给我看看!”徐女士抢过了管家手里的手机,看刚刚管家趁大家不注意拍下来的照片,有一张照片拍到了儿子给张灵夹菜的那一幕。 徐女士笑得合不拢嘴:“拍得好,这两人多般配啊。” *** 谢归宴准备趴着休息了,就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艾辉:[许哥今天晚上还回来不?] [他早就离开校医室了。] 艾辉秒回了好几条消息。 [?] [那他怎么还没回宿舍?] [我也联系不上他,之前他不回来会提前说一声的。] 谢归宴看到这,没有因为生气而撂担子,他立刻拨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是艾辉吗?你联系过许言烛了?” “是啊校医。他一直没回我,我就想起他去校医室了,还以为他在你这呢。抱歉打扰了,我再找找他吧。” “许言烛不回宿舍都会提前跟你说?” 艾辉:“对,如果他不回来的话,我们就会直接锁门。” 谢归宴:…… 艾辉:“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校医室的?他在校医室时有说什么吗?” 谢归宴想起许言烛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好,我离开”,还有那深深的一眼,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不会的吧? 不会那么情绪化吧? 谢归宴还是不放心,跟艾辉说:“我们闹了点不愉快,他刚来校医室没多久,就回去了。” 艾辉:“啊?校医你脾气这么好,还会跟他闹不愉快?那许哥可能出去散心了吧,我们给他留个门就好。” 谢归宴条件反射地阻止艾辉挂断电话:“你再去找找有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我怕他冲动做傻事。算了,我来你宿舍,跟你一起找他。” 艾辉脑海里回想起许言烛冷冷淡淡的样子。 言神诶? 会因为不开心就冲动做傻事吗? 艾辉蚌埠住了。 此时谢归宴已经立刻挂断电话,再次拜托舍友刘永江来帮他坐班,承诺请他吃三次大餐,刘永江马上爽快地答应了。 等刘永江一来,谢归宴就急急忙忙地出发去许言烛宿舍。 一进宿舍,许言烛的三个舍友的三双眼睛就盯向谢归宴。谢归宴刚来当校医时,学校论坛里就讨论得热火朝天,都在说医学院一个超帅的硕士师兄来当校医了。现在他们一看,怪不得当时论坛里讨论得那么激烈。 跟言神帅得不相上下。 只是类型不同。 就像是电视剧里一个冷漠型男主,一个温和型男主。 艾辉:“我问过学院里的一些人了,都没有见过许哥。” “他平时都会去哪里?去他平时会去的地方找找。”谢归宴道,“我对计算机学院的一些地方不太熟,能麻烦你带一下吗?麻烦了。” 艾辉立刻打住:“别别别,我是他的舍友,找他是应该的。” 虽然艾辉一开始并不觉得许言烛会做冲动的事情,许言烛看起来就是一个冷漠理智到极点的人,从做项目写代码就可以看出来,许言烛的逻辑思维十分缜密,编出来的程序几乎不会有bug。 这样的人会冲动行事吗? 但校医一副担心的样子,让艾辉也开始担心起来。 其他两个舍友见谢归宴和艾辉这样,也跟着分头去图书管、宿舍自习室还有学院教室等地方找许言烛。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天黑漆漆的,学校内的小猫藏在树丛里发出“喵——”“喵——”的长叫声,走在步道上都有点提心吊胆,生怕一只小猫从黑暗处窜出来。 谢归宴甚至跑到了宿舍楼天台和学院楼天台去找许言烛。 中途还打了好几个电话给许言烛,并且不断发消息给许言烛,让他不要闹脾气,大家都在找他。 天台上的风一阵阵往人身上灌,又急又猛,像是一头猛兽像人扑来,吹得谢归宴的衣服都跟着簌簌作响。 谢归宴走到天台边,往下面看去,也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那是树木和灌木高高低低地混合在一起,掩盖了地面情况,高处往下看,只有一片漆黑。 天台没有安装灯。 漆黑的一片里,仅有谢归宴手机的一个光源。 刚刚拉的四人群里,刷出了几条新的聊天记录。 [图书馆没见到人] [自习室没有] [学院楼没有] …… 风还在往人头顶上呼啸而过,谢归宴的头发被吹得凌乱微凉,谢归宴的手指温度也凉凉的,他移动着微微僵硬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出一行: [都回宿舍吧,别找了。] 一行四个人重新回到了宿舍。 夜晚的强风将四个人的头发都吹乱了,大家都找了一个半小时,回到宿舍都风尘仆仆的,带着夜晚的凉意。 艾辉此时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想起自己曾经听说过有人吵架后割腕跳楼的。 但是…… “校医,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了?为什么你觉得他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谢归宴愣了一下,被问得险些一个踉跄,他急急忙忙想要找人,还没想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避而不谈道:“涉及一些隐私,不太方便透露……” 艾辉联想到今天许言烛急不可待前往校医室的背影,觉得自己看破了什么。 这样的话,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艾辉问完话后,宿舍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要报警吗?或者跟学校的保安部沟通一下,让保安部帮忙找找人?”艾辉提议道。 “那个……我好像看到了许哥妈妈的朋友圈……”一个舍友看着手机,弱弱道,“许哥好像是回家了。” 谢归宴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他就死死盯着屏幕不放。 备注是“许言烛妈妈”的人,发了一张照片,是一张侧拍图,谢归宴一眼就能看出左边的侧影是许言烛,右边是一个女性的身影,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 是许言烛在往对面的女性碗里夹菜的照片。 这张照片的配字是—— [久别重逢] 谢归宴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他带着许言烛的三个舍友,大半夜地摸黑找人找了一个半小时,结果许言烛在家里跟别人久别重逢。 他感到很尴尬,甚至不敢看三个舍友的目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大张旗鼓地搞了一场事后,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人在意。 是他高估了自己。 他怎么会认为许言烛会为了他而冲动行事? 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已经美美地回家跟别人久别重逢了。 可笑。 第062章 第 62 章 谢归宴对着满室尴尬的氛围, 说道:“他没事就好,你们别跟他说这件事,太乌龙了。今天晚上辛苦你们了, 我给艾辉发个红包,你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吃一顿好的吧。” 艾辉摆摆手:“不用发红包, 许哥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舍友, 找不到他的人, 我们也会担心的。” 谢归宴没再多说, 直接向艾辉账上转了一千。 其他两个舍友倒是很兴高采烈:“校医真好, 又关心学生, 还请我们吃饭!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帮忙!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不会跟许哥说的,确实太尴尬了哈哈哈。” 谢归宴交代完后, 火速地回到了校医室。 让刘永江可以回宿舍休息了。 刘永江:“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吗?我本来都准备在校医室里睡一宿, 然后跟我对象卖惨了。” 刘永江自从交了女朋友后, 半句话不离他对象, 朋友圈里发的也全是他俩约会的照片。 齁甜。 谢归宴:“那要不,您继续在这睡?” 刘永江:“那倒是不必,记得请我吃饭哈。我先溜了。” 谢归宴:“谢了,不会缺你的饭的。” 等刘永江走之后, 谢归宴将校医室的门关上,将校医室与外界隔开。谢归宴拿出手机, 盯着许言烛的头像盯了许久,许言烛至今仍然没有发哪怕是一条消息给他。 经过今天这一出, 谢归宴彻底是看开了。 在许言烛身上投放不该有的期待, 是愚蠢的。谢归宴不准备再搭理许言烛了,再搭理许言烛的话, 他就是傻瓜。 等许言烛第二天上完课来到校医室的时候,许言烛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谢归宴从来没有像昨天一样对自己那么凶狠的说话,昨天是第一次,许言烛本以为过了一天之后,今天谢归宴会稍微冷静一点,两个人会和好。 但是…… 许言烛在沙发上坐了大半天,谢归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一直在干他自己的事情。没有病人的时候,谢归宴就看着电脑,有病人的时候,谢归宴就专心地治疗病人。 甚至有个学生在看到自己一直坐在沙发上,问谢归宴“为什么言神一直待在校医室啊?”的时候,谢归宴眼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直接回答“我也不知道”。 许言烛在校医室里待了三个小时左右,谢归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两个人仿佛僵持住了。 许言烛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踟蹰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许言烛的长睫毛颤抖着,像往常一样,琥珀色的眼瞳一动不动地看着谢归宴,以此来引起谢归宴的注意。往常的时候,谢归宴很快就能发现许言烛的不对劲,然后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跟许言烛对话。 然而这回,许言烛盯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 太久不眨眼,眼睫根处都带着些许的湿润,许言烛只能快速地眨几下眼,缓解眼部的酸涩。 即便是这样,谢归宴一个眼神都没有跟许言烛,根本就没有机会发现许言烛长时间的注视。 以往每次都能成功的技俩,这次竟然不管用了。 许言烛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别的办法。 而且已经过去一天了,谢归宴心情还没有好一些吗?许言烛低头大力敲着电脑键盘,试图以此来吸引谢归宴的注意。 然而…… 泄愤似的大力敲击键盘,都没引起谢归宴的半分注意。 哪怕是赶自己走也好,谢归宴也没有来驱赶自己。 是的,全程,谢归宴就将许言烛当作是空气。没有对许言烛的出现作出半分反应,连昨天的“愤怒”这种情绪都消失不见、荡然无存了。 许言烛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两个字:“宴宴……” 谢归宴专注地看着电脑,手在鼠标的滑轮处划动着,查阅论文资料。 许言烛以为谢归宴没有听到,再次喊到:“宴宴……”许言烛很确定,在这个并不大的校医室里,他的音量绝对能够被听到,但是谢归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言烛皱起了眉,终于忍不住离开了沙发,走到谢归宴的电脑后面,看谢归宴在看什么。电脑屏幕上是一篇全英的医学论文,全篇充满着专业术语,论文里还附有解剖结构图。 许言烛自己也会大量阅读许多的全英论文,因此看这篇论文并不费劲,除了极少数的专业术语较难理解外,其他的都还好。许言烛发现谢归宴看论文的速度很快,完全不亚于自己的阅读速度。 他看全英文献的速度是出了名的快。 可是谢归宴的阅读速度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 许言烛站在谢归宴的身后,跟着谢归宴一起将这篇论文看完了。以谢归宴这样的阅读速度,谢归宴确实是全情投入地在阅读论文,估计是没有听到自己喊他的名字。 等谢归宴准备点开写一篇论文时,许言烛抓住机会,想要从后面拍一拍谢归宴的肩膀。 手还没落下,就看到谢归宴的肩膀精确地躲开了他的手。 许言烛的手停在半空中。 谢归宴早就从电脑屏幕倒映的一点身影里,看到许言烛站在自己的身后。等他余光瞥到许言烛的手即将落到自己肩膀上时,谢归宴马上躲开,并且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停顿,继续点开了下一篇论文,准备阅读。 许言烛见状,脸无法控制地冷了下来。 从许言烛的角度,能够看到谢归宴立刻专心地看下一篇论文,明明头也没转,眼神也没给一个,但是却躲开了自己的手。 “你不准备理我吗?”许言烛冷冷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听不到一句回复。 许言烛:“校医?” 谢归宴还是没有回头。 许言烛盯着谢归宴不为所动的背影,盯了几分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收拾自己的东西,背上背包就离开了校医室。 离开校医室前,许言烛还说了一句:“你今天还没冷静下来,我明天再来找你。” 等到第二天一早,许言烛再来校医室时,发现校医换了人。 许言烛心一沉,问值班的校医:“谢归宴呢?今天不是他值班吗?” 校医奇怪地看了眼许言烛:“这位同学,你来校医室吗?有事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给你开药。” 许言烛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寸头校医:“我想找谢归宴,我记得今天上午是他值班。” 在他们俩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两个人就交换了行程。许言烛将自己的课表发给了谢归宴,谢归宴将自己的值班表发给了许言烛。而且谢归宴还根据许言烛的课表,跟这个寸头校医重新商量了值班时间,尽量让两个人的时间能够对上。 寸头校医:“我们值班时间重新调了一下,今天白天是我值班。” 许言烛沉默。 寸头校医:“如果没事的话,就请你先出去吧。你可以今天晚上再来找谢医生。” 许言烛看了寸头医生一眼,问道:“可以把值班表给我一份吗?” 寸头医生觉得奇怪,昨天是谢归宴过来跟他调时间的,而且调完后,很多时间直接相反了。原本自己白班的,变成了夜班,原本自己的夜班变成了白班。 整个时间都颠倒了。 寸头医生除了校医室的工作外,没有别的事情要忙,因此很爽快地答应了谢归宴的调换请求。原本寸头医生还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看来,谢归宴不会是为了躲人吧。 否则不会有这样大幅度的值班时间调整。 看来谢归宴要躲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学生了,眼前这个学生看起来又高又帅,应该很受欢迎才对,也不知道谢归宴为什么要躲他,寸头医生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下。 寸头医生怕给谢归宴带来麻烦,因此果断拒绝了许言烛。 “我们值班时间不固定的。你有问题的话,不论是找哪个医生都可以哦,不一定要找谢医生,我觉得我在校医室里做了这么久,应该也是可以被信任的吧。”寸头医生说道,“我也没办法给你值班时间哦。” 许言烛眼神更冷了。 他知道他们的值班时间是固定的,肯定有值班表。但是寸头医生不肯给时间表,他也没有办法,他没办法,只能退出了校医室。 然后拿出手机找到谢归宴。 [你的值班时间换了吗?] [新的值班表发我一份。] 他今天上午见不到谢归宴,下午和晚上都是满课,没有时间过来校医室。 今天来上课的计算机院学生,看到言神都纷纷避开。 哇……言神的脸色好像要杀人。 艾辉坐在许言烛附近的位置,听力发达的他,能够听到大家议论纷纷的声音。 艾辉扭头看向许言烛,许言烛今天的脸色确实一反常态,肉眼可见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气压低得可怕,脸色一直沉着。 艾辉今天也不敢惹许言烛,跟许言烛坐的位置隔了两个空位,才坐了下来。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许言烛。 然后计算机学院的噩梦就来了。 以往知道许言烛变态,但是不知道许言烛能这么变态。老师布置的课后思考题,许言烛当场就将问题的逻辑算法答了出来。老师要求写的代码,许言烛几乎是比其他人快了n倍,当其他人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敲代码时,许言烛已经将一段完美的代码写了出来,甚至将老师没有提到的一些地方完善了。 而且许言烛没有等待,一完成后,许言烛就按了电脑课堂软件的“举手”功能,并同时将文件上传到了班级共享文件夹里。 上课的老师都愣住了。 许言烛是计算机院的学神,他们早有耳闻,只要是有计算机比赛,派出许言烛,准能拿下冠军。许言烛一个人就包揽了整个学院的学科竞赛任务指标。 但许言烛一般只会在竞赛时才拿出全部实力。 在课堂上,许言烛一般都低调行事,即便早早完成任务,也不会立即提交。甚至,许言烛都不怎么完成课堂作业,在课上直接忙自己的项目,老师一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的许言烛…… 怎么打了兴奋剂一样,突然对课堂充满热情。 学院老师被许言烛的这股学习热情激发,大手一挥,气宇轩昂地快速过知识点,并且布置了更多的课堂作业。 学生们跟傻了眼似的,看着老师和言神在那秀。 老师布置一个任务,五分钟都不用,许言烛就劈里啪啦地搞了出来并且在课堂软件中提交作业。老师见到许言烛完成后,就立刻点评,然后跳到下一个知识点,布置下一个任务。 没错,就是老师和言神之间的交锋。 老师鼓足劲想要出一些任务难倒许言烛,让许言烛思绪卡住。而许言烛则是见招拆招,完全不管周围人的视线,一做完就立刻上交。 同一堂课的学生人都麻了。 看许言烛的眼神,逐渐从震惊变成麻木。 校园论坛上已经有人在议论了。 #到底是谁刺激了言神# 这栋楼瞬间盖起高楼,课上的同学们在这个帖子里抒发着痛苦。 早就知道自己跟大神之间有差距,但之前也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但今天,言神冷着脸一个个解决了老师布置的题目时,他们才感受到了无可跨越的鸿沟。试想,他们连题目的意思都还没理解时,言神已经将答案解了出来,这该多绝望。 他们能考到全国前二的学校,大家从小在各自的高中,都是高智商的人。 今天却被言神狠狠地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以往对老师总是让许言烛去参加竞赛的某学霸,此刻彻底被折服了。如果这就是许言烛的实力,那许言烛有资格代表学校参加学科竞赛,也无可厚非。 总之,今天许言烛一反常态的举动,在计算机学院里引发了轩然大波,大规模的讨论甚至传到了别的学院耳中。 经此一役,言神在计算机专业里的地位彻底坐实了。 接下来,言神在的每一节课,都是如出一辙的大出风头。早就得知消息的老师,早就打起万分精神备课,准备跟这个风云学生交手。一整天都是许言烛和老师的一对一solo赛,其他学生只能麻木地看着许言烛秀。 终于,今天最后的一节晚课结束了。 上课的教授笑眯眯地说结束语:“今天大家可以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小许提交的作业,他都已经放在班级共享文件里了,大家可以学习一下他的思路。在很多作业里,他都创新性地用了更简便的方法,所以他可以快速地完成任务,大家可以回去好好研究。这周的作业,就是每个人写一篇论文,去分析小许用到的创新的思路。” 全班的人都发出了哀嚎。 教授神色不变,仍然和蔼地笑着说:“咱也不知道小许受了什么刺激,但希望可以多来几次。” 全班的人撕心裂肺道: “别啊——千万别——” “放过我们吧——” 有个人,今天一整天都跟许言烛上同样的课,上完最后一节晚课,他的双眼已经失神了。谁懂他?谁能懂?他现在都恨不得把那个让言神心情不好的东西揪出来。 今夜,计算机学院的人都在乞讨,言神的心情能恢复正常。 他们实在是顶不住了。 一节课的知识容量剧增,课后需要复习的任务量也就越大,大家都已经在痛苦哀嚎了。 而同样跟许言烛上了一天课的艾辉,在最后一节课结束后,脱力地趴在桌面上,对许言烛说道:“许哥,你行行好吧。我的脑速已经跟不上课程进度了。” 许言烛只是淡漠地瞥了艾辉一眼,琉璃色的眼瞳一点波动也没有。 他直接站起来,背包照旧往后一甩,步履如风地走出课室。他经过的人无一例外都感受到了许言烛带来的低气压。 艾辉只能无力地看着许言烛离去的背影。 许言烛一贯就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主张和步调,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平时上课低调是因为许言烛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课上,更多的时候,他都在课堂上完成他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会显得课堂里低调。 所以这绝不是许言烛有意的低调。 就像今天,他心情不好就在课堂上发泄,也是因为他心情较差,他不会考虑到其他学生跟不跟得上,也不会考虑大家会对他怎么看。 只能说,言神作为计算机学院公认的学神,还是带有学神的脾气的。 但计算机学院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接连几天,言神都杀疯了,就没有正常过。许言烛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差,每天都冷着脸来上课,上完课,人就不见了。 老师见许言烛的情况不太对,想跟许言烛谈话,但许言烛通通拒绝了。 舍友们也都插不上话。 大家只能眼见着许言烛的气压越来越低,气场越来越冷。 许言烛在谢归宴值夜班时,去校医室里找谢归宴,天色已经很晚,许言烛跟谢归宴两个人坐在校医室里,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谢归宴就当许言烛是空气,他自己收拾好后,就趴在桌子上休息。 许言烛一见谢归宴休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不敢打扰谢归宴。 而白天来找谢归宴时,许言烛全都扑了个空。 手机里的消息还停留在上次,许言烛问谢归宴要值班时间的时候,谢归宴一直没有回复,许言烛也就没有拿到谢归宴的值班时间,只能在没有课的时候去找谢归宴,然而无一例外,全部扑空,看到的都是那个寸头医生。 刚开始,许言烛还会跟寸头医生示意一下。 然而几天后,已经发展成了——许言烛一打开门,看到里面穿着白大褂的人是寸头后,立刻面无表情自己把门关上离开的程度。 连续好几天的扑空,许言烛意识到了。 这绝不是巧合。 许言烛眼神暗暗,谢归宴根据自己的课表,重新调了值班时间,使得两个人的时间完全错开。而夜晚许言烛去找值夜班的谢归宴时,又只能看到一个趴在桌面休息的背影。 几天下来,两个人愣是一句话都没说上。 许言烛的心情已经低到了极点。 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他看着谢归宴趴着睡的背影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竟然那么多天都没理自己。 ——四天。 当许言烛意识到谢归宴是在避开自己后,他没有别的办法。他翘了上午的课,直接就去了校医室,找谢归宴。 一推开门,果不其然,许言烛见到了谢归宴。 谢归宴的眼神很短暂地看了一眼来人,对上的是许言烛的视线后,迅速移开了。 即便眼神只有十分短暂的交错,许言烛也能看到谢归宴一瞬间放大的瞳孔,似是错愕。许言烛很冷静,他知道谢归宴在错愕自己怎么没去上课,在错愕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校医室。 许言烛等着谢归宴询问自己。 可谢归宴在很短暂的错愕后,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就好像没有看到许言烛一般,也没有开口问许言烛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校医室。 谢归宴这样的表现,给许言烛的感觉就是——他只是错愕自己出现,并且不想自己出现在校医室。而自己为什么出现在校医室里,他并不关心,而且也不想询问。 许言烛并不理解,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会突然冷到这个地步。 他并不认为那件事有这么重要,也不理解为什么谢归宴会那么在意那件事,甚至连续好几天不搭理人。只是一时的信息和电话没有回复而已,有必要上升到这个地步吗?再者,自己参加比赛回来后,也没有不理人,也跟谢归宴解释了。 有必要为了这件事闹得这么僵吗? 许言烛受不了这样僵滞的氛围了,他走到谢归宴身边说道:“我承认,上次是我的错,好不好?别再生气了。” 许言烛想要上手牵谢归宴的手。 ——却只收获了谢归宴冷漠的一眼。 第063章 第 63 章 谢归宴柔软黑亮的额发服帖地垂了一些下来, 清润漆黑的眼眸此时变得不再柔和,冷然地望向许言烛,往日微微上扬的唇角此时也紧紧抿起, 满脸都写满了抗拒,抗拒许言烛出现在校医室里, 抗拒许言烛说的话。 许言烛被这样的眼神一盯, 重复了一遍:“我的错, 别生气了好不好?宴宴?” 谢归宴没有理会, 眼神越过许言烛, 看向许言烛的身后。 许言烛察觉到谢归宴的眼神, 也往后看去,是一个来校医室看病的学生。许言烛侧开身子,让身后的学生进去。 许言烛就眼睁睁地看着谢归宴询问病人的情况。 今早的情况不像许言烛所想般顺利, 一个上午, 谢归宴都在帮人看病开药开单, 病人一个接着一个过来。许言烛只好坐在沙发等待, 但等了两个小时,许言烛也没找到空闲时间跟谢归宴说上话。 接下来许言烛要开小组会议,不能缺席,许言烛只好离去。 许言烛一走, 谢归宴的眼神就扫了一下门口,身体也放松下来。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拒绝的人, 一直将许言烛当作空气也挺难的。 所幸,他是替师姐产假所以来当校医的。 按照规定, 产假时长是半年。现在已经过去五个月, 再做一个月校医,他就可以辞去校医的职位了。谢归宴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学习计划。 全国的顶尖大学一共有两所, 两所的实力不分上下,在医学这个学科方面也难以分出胜负。现在另一个学校的教授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可以让他去那个学校的医学院交换学习一个学期。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去另一所顶尖大学体验学习,谢归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因此他最近都在看这个教授发表的学术论文,研究这个教授的课题,为交换学习做准备。这个交换机会来得很突然,是上周导师去学术研讨会时,跟那个教授聊多了几句,两个教授就决定互相将各自的得意弟子交换派出去学习一学期。 还没来得急跟许言烛说。 现在当然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谢归宴最近没有时间思考情情爱爱,他满脑子都是医学课题。 毕竟是作为导师的得意弟子派出去交换的,他不能给学校和导师丢脸。那个教授姓陈,陈教授最擅长脑部外科手术,拥有丰富的经验,解决过许多的疑难杂症,陈教授的论文也十分具有含金量,完全理解论文内容也不容易。 谢归宴看着看着论文,就开始折服于陈教授的学识,沉浸于精妙的医学中。 他现在非常期待能够到陈教授门下学习一个学期,这是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可以跟着业界大牛学习。 他想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帮助更多的病人。 *** 许言烛束手无策。 他已经承认了错误,也低头了,为什么谢归宴还是不理自己?而且以前都能发挥作用的招数,现在谢归宴也全然不接招。 想到连续多天,谢归宴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许言烛眼神变得低沉。 他回到宿舍后,打开了冷水,花洒里流出了冰冰凉的冷水往身上打,许言烛却像是没有感受到身体的凉意,冷水从头顶往下流,打湿了许言烛的衬衫。 许言烛垂着眸,看着自己的白色衬衫渐渐被打湿,冰凉的温度从肌肤传到身体深处。被打湿后的白衬衫贴在皮肤上,湿哒哒的。 渐渐的,许言烛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流淌着凉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大滴的水珠。许言烛低垂着头,任由水流从脸上哗哗划过,贴着头的发尾也滴着水珠。 很快,许言烛的指尖也变得冰凉。 身体经过长时间冷水的冲刷,开始微颤着发冷。 许言烛却浑然不觉,用手背一抹双眼附近的水滴,继续低头任由花洒里的冷水从头顶灌下去。此时许言烛身上的低气压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任何一个人望而却步,琉璃色的眼眸变得深邃混浊,看不清情绪。 被冷水冲刷了不知多久,许言烛才关掉冷水,然后双手环胸靠在洗浴间的墙壁。 他眸光暗暗,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有经验。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半透明的白色衬衫回复了原有的颜色,身体却变得越来越冷。未干的衣物一直贴在肌肤上,汲取着人体的热度来蒸发水分。 等湿透的衣物慢慢变干,许言烛才缓慢地换上了睡衣。 这样来一遭,身体就无法控制地打着冷颤,即便躺在床上,身体也在不断地发冷。许言烛感受着身体的凉意,安定地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一早,许言烛就伸出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 滚烫滚烫的。 许言烛没有惊讶,他淡定地起床洗漱后,来到了校医室。一进到校医室,见到谢归宴,许言烛就说道:“我发烧了。” 语气平平淡淡的,眼神却死死盯着谢归宴。 此刻许言烛眼里看不到校医室里的其他人,只看得到谢归宴一人。 谢归宴愣了一下,眼神上下打量着许言烛。许言烛此刻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与之相对的是苍白的嘴唇,唇瓣苍白得几近透明。 这一看就是发烧了。 谢归宴这才对上了许言烛的视线。 恍惚间,谢归宴仿佛回到了三个月前,他们还没有交往的时候。许言烛这样紧紧盯着人的视线,很容易给他一种错觉——许言烛很需要自己。 谢归宴一直觉得许言烛琉璃般漂亮的眼眸会说话。 在没有交往时,许言烛就总是生病或者受伤,一旦这种时候,平日里显得高傲冷淡不可接近的人,眼底里仿佛诉说着脆弱与依赖。 就像是此时,校医室里还有其他的病人,而许言烛的眼睛却只盯着谢归宴。若是有计算机学院的人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万分,他们肯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神情出现在许言烛脸上,眼神直直地看着谢归宴,像是十分需要眼前的人。 谢归宴从过去的记忆里回神,公事公办道:“那里有温度计,自己量一下温度。” 校医室里的温度计全是水银温度计,许言烛像是被高烧抽去了精神气,眉目淡淡地斜靠在沙发上,冷淡的眉目却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在窗外的阳光下白皙的肌肤像是要融化在阳光里。 这会儿在校医室里的其他学生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沙发边的人, 五分钟后,许言烛抽出温度计,交给了谢归宴。 谢归宴接过温度计时,不小心碰到了许言烛白皙修长的指尖,差点被指尖的热度灼伤了手指。 38.8度,高烧。 谢归宴神色不变道:“我帮你开请假条,然后再给你开一些发烧药,你按照指引服用就好。”说着,谢归宴熟练地帮许言烛开好了请假条和药方。 将每种药都分别装入药袋里,谢归宴将整理好的药交给了许言烛。 “好了,你可以回宿舍休息,多喝热水多休息。” 许言烛接过药,却一动不动地站在谢归宴身前,不肯离开。 谢归宴提高了一些音量:“下一位。” 许言烛低头让出了位置,没有离开校医室,而是继续在校医室的沙发上等待。来校医室的人都向许言烛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实在是许言烛看校医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专注。 等谢归宴将所有病人都看完,病人都离开后,许言烛抓住机会,手一伸将校医室的门关上,并且手速极快地将门把一扭一按,直接将门上锁,暂时将校医室与外面隔绝开。 未等谢归宴开口,许言烛就抢先一步说道:“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这只是他的工作而已。 谢归宴在心里想道。 许言烛又道:“我发烧了。” 然后呢? 谢归宴抬眸看去,他已经开好药了。 许言烛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发烧了。”然后紧紧盯着谢归宴,想看到谢归宴神色的变化,然而他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他的声音因为高烧已经变得沙哑。 “你难道不关心一下我吗?”许言烛哑着声音欺身道。 作为一个校医,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责任,给许言烛开了请假条和发烧药,还想怎么样? 突然,谢归宴的眼神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 没理由啊…… 他们交往之前,许言烛三天两头地受伤生病,而他们交往后,许言烛再也没有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受伤,也没有再感冒发烧。 而现在,许言烛又适时地得了一场恰到好处的高烧。 谢归宴眼神一滞,问道:“你为什么会发烧?” 许言烛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愉悦,谢归宴终于开始搭理自己,跟自己说话了。许言烛道:“不知道,可能着凉了吧。” 谢归宴:“夏天,高温,你是怎么着凉的?” 许言烛顿住了。 谢归宴终于琢磨过来了:“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让自己发烧?你可真行啊。不会以前的生病发烧也是你故意折腾出来的吧?” 谢归宴眼见着许言烛的脸色一点一点僵住,知道自己猜对了。 谢归宴觉得自己在许言烛眼里说不定是个傻子。 怎么?在他眼里,他发烧了,自己难道就要忙前忙后心疼心软吗? 第064章 第 64 章 64 谢归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就是故意受伤生病的, 对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言烛沉默了一下,薄唇抿了抿道: “没有。” 这明明被揭穿了,还拒不承认的态度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事情都已经很明朗了。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交往前许言烛总是受伤生病, 而交往后却一点毛病都没有。 许言烛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生病的。 现在许言烛发烧,是为了什么?是觉得自己会先低头吗? 谢归宴作为一个一直在医学道路上求索的人, 作为一个从小就向往着医学、向往着治病救人的人, 他无法接受一个健康的人, 竟然故意使自己生病。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这样做, 谢归宴都无法接受。 他知道有多少人向往一个健康的身体却得不到吗? 而许言烛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却使劲折腾。 “你做了什么受凉?在冷水里泡了多久?还是说一直对着空调风口吹?”谢归宴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许言烛:“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烧了。” 谢归宴不相信。 许言烛低声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谢归宴哽住,现在又变成自己的错了是吗? “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发高烧吧?” 许言烛继续低着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有人发烧传染给我呢?今天早上一起床, 我就发现自己高烧了。” 谢归宴:“有道理。你拿着发烧药回你的宿舍休息吧, 回家休息也行。没事的话就不要再来校医室了, 可能是校医室的病人把你传染了。” 许言烛一听这话, 发现自己好像把自己坑了。 谢归宴接着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是我的错。你经常待在校医室,又没有做防护措施,没有戴口罩, 确实有可能被传染。以后你还是别来校医室了。” 许言烛立刻道:“我可以戴口罩。” “百密终有一疏。你身体免疫力那么差,说不定脱口罩喝水的时候, 就被传染了。”谢归宴认真地说道,这一点确实是他没有考虑到, 一个人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怎么能够长时间待在校医室呢? 校医室是看病的地方,不是自习室。 随时可能有病菌。 不管许言烛是不是故意让自己生病, 这种不规范的行为确实应该被禁止。 许言烛是真的发了高烧,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走向。 谢归宴的意思是,他以后都不能来校医室了吗? 许言烛在脑海里自动翻译了谢归宴的话。 “你在赶我走?我发烧了。” 自从许言烛发烧后来到校医室,就像一个小复读机一样,不断地重复着“我发烧了”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像是他的护身符一样,说出来就能使他安定。 奈何看穿了许言烛的意图后,谢归宴毫不心软。 “是的,你发烧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以后都别来校医室敲代码了,有风险。”谢归宴将门锁扭开,对他说,“好了,回去休息吧。” 谢归宴没有再给许言烛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将许言烛带出了校医室外,然后将门一关,把许言烛关在门外。 被用力关上的门还有些余震。 大大的“谢绝访客”这四个字贴在门口上,直接映入了许言烛的眼底。 最初贴“谢绝访客”这四个字在外面,还是为了阻挡有人来校医室里“偶遇”自己,没想到现在这四个字同样要将自己拦在门外。 许言烛不懂,为什么以前都有用的招数,现在就没用了呢? 许言烛没想到,这次好像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身体素质好,吃完退烧药的当晚,烧就已经退下去了。 艾辉见许言烛的心情还没好,实在是受不了。 “许哥?你到底咋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许言烛:“没有。” 艾辉就知道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许言烛总是拒绝与人说更多的话。所以艾辉对于校医能和许言烛熟悉起来,感到十分诧异。 艾辉:“你是跟校医闹翻了吗?” 许言烛眉尾挑了挑,看向艾辉。 艾辉知道自己说中了,艾辉觉得可能是上次大家一起找许言烛,然而许言烛却和别人“久别重逢”,这件事让谢归宴跟许言烛闹翻了。 但是艾辉答应了校医,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因此艾辉对此只能沉默。 “你发烧了,今天应该见到校医了吧?校医怎么说?”为什么许哥会这么快就从校医室回来? 许言烛会想起谢归宴的话,沉默着没有搭理艾辉。 他不习惯跟别人交流私事。 艾辉叹了口气:“校医如果生气了,你就顺着校医,让他消消气。” 顺着他来? 许言烛想到谢归宴不允许自己再前往校医室,那自己先顺着他? 一想到自己不能去校医室找谢归宴,许言烛就有些抗拒。 但艾辉说得对,现在只能顺着谢归宴,让他不再那么生气了。只能过一段时间再去找谢归宴。 谢归宴揭穿许言烛的把戏后,心情很不好。 刚好他的导师找他谈话,谢归宴结束值班后,就去到导师办公室找导师。他的导师是学校医学院里最擅长外科手术的教授,一双手曾经救人无数,退休后来到学院里做科研并且带学生。 可以说,他的导师并不是传统的医学方面的学术大牛。 但是却是学校花重金请来的顶尖执刀医生,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谢归宴想要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治病救人,并不想要留在学校做研究。因此谢归宴选择了他作为自己的导师,向他学习。 导师早就在办公室等谢归宴过来,一见到谢归宴,导师就招招手:“来,坐过来尝尝我弄到的新茶叶。” 谢归宴坐到导师对面,拿起了茶杯。 导师:“你最近在校医室做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谢归宴抿了一口茶,清新回甘的味道在嘴里回荡,谢归宴品了一下才回答道:“挺顺利的,没病人的时候,我就在校医室里看论文。” 导师满意地点点头:“好孩子,在组会里能看出你确实没有停下学习。我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找你商量。你看要不要提前结束校医这份工作,提前去陈教授那?” 谢归宴诧异地看向导师:“师姐不是还在休产假吗?” 导师:“我可以让另一个学生去做校医,刚好也锻炼一下他的能力。现在校医这份工作,你也已经上手了,对你来说没多大的挑战。不如早点去陈教授那多学一些东西?” 谢归宴毫无准备。 “那要交换过来的学生呢?什么时候过来?”谢归宴问道。 导师狠狠地喝了一口茶,说道:“就在这周。所以想让你也早点过去,多学一些东西,否则就亏了。” 谢归宴忍俊不禁。 导师在这些方面总是很在意。他就猜到了,肯定是陈教授的学生提早过来,所以让导师觉得自己亏了,所以才会提出让自己早些过去。 谢归宴没有思考多久,就答应了导师。 校医这份工作已经难以让他有更大的进步了,现在过去跟陈教授学习是更有效合理的。而且……他也不想再跟许言烛纠缠下去了。 虽然他已经拒绝让许言烛继续再来校医室,但那不是长久之策。他也不认为许言烛会听自己的话。所以他辞去校医的工作才是更好的选择。 谢归宴:“那你派一个师弟或者师妹给我,我把工作都交接一下。再带他几天,他应该就能上手了。” 导师见自己的要求已经达成,一口答应下来,将一个他很看好的学生介绍给谢归宴。 接下来的两三天,谢归宴带着师弟在校医室里值班,并且手把手带着他上手帮人看病。校医室的工作比较简单,但为了保险起见,谢归宴还是考察了师弟关于急救的知识。 师弟很快就能够将工作接手过去了。 谢归宴将自己放在校医室里的个人物品都收拾好,带回自己的宿舍。临走前,谢归宴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待了五个月的地方。 在校医室里发生了很多故事。 现在也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谢归宴打包好自己的行李,请刘永江吃了一顿饭后,打车前往陈教授处。坐在车上,谢归宴拿出手机,找到许言烛。 他已经有将近一周的时间没有发短信给许言烛了。 聊天信息还停留在许言烛找自己要值班表那里,而自己也一直没有回复。 谢归宴不喜欢告别,但现在是时候说再见了。 他平静地敲出了几个字。 “我们分开吧。” 说完后,谢归宴果断地将他从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删除了。 另一边,许言烛将谢归宴的消息设为了特别关注。谢归宴一发来消息,他立刻就看到了。他点开聊天界面一看,花了十几秒,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许言烛发了一个“?”过去。 但很快一个红色感叹号就冒了出来。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 被删好友了? 许言烛此时还在上课,但他没有理会讲台上的老师和其他同学,直接背包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迅速从后门离开了教室,留下一教室懵逼的人。 许言烛是想顺着谢归宴,等谢归宴消气。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等待的分手和删好友一条龙服务。 许言烛一边向谢归宴发送好友申请,一边从路边骑了一辆单车赶向校医室。许言烛一推开门,见到的既不是谢归宴,也不是寸头医生,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许言烛心里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你是谁?谢归宴在哪里?” 第065章 第 65 章 刚来没多久的新上任小师弟将这句话还给了他:“你又是谁?你找谢师兄干嘛?” 许言烛神色很差:“有事。” 小师弟:“我是新来的校医。你找谢师兄有事的话, 你可以自行联系他。” 许言烛想起聊天界面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难以相信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值班?我可以在他值班的时间来找他。” 小师弟:“他已经不做校医了。” 许言烛眉头一跳,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出现在校医室时,他心里就有了不妙的猜测, 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谢归宴不做校医? 许言烛第一次跟陌生人说那么多的话,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小师弟:“你是他的师弟?那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吧?” 小师弟:“我不知道啊, 我又不可能在师兄身上装定位器, 怎么可能实时知道他的位置。你如果没事的话, 就快离开这。师兄交代过, 不能让无关人士在校医室逗留。” 许言烛不知道谢归宴的宿舍在哪里, 也不知道谢归宴平时会在哪里学习。谢归宴现在基本没有课, 也不会出现在医学院教学楼。 但许言烛记得,谢归宴经常会去他的导师那里,跟导师一起开会。 “你是他师弟, 那你跟他应该是同一个导师吧?你们导师的办公室在哪里?”许言烛问道。 师弟觉得许言烛怪怪的, 长得帅也不能打消师弟心里的戒备。 许言烛一冲进来那个着急的表情, 还有找师兄的态度, 都让他觉得怪怪的。 师弟的手机屏幕刚好亮了一下,他趁机说道:“你等一下,我先回复一个消息。” 说着师弟找到了谢归宴,跟谢归宴发了一条消息。 [师兄, 有个人来校医室找你。] [需要把你的位置告诉他吗?] 师弟发出消息后,心里祈祷着师兄能快点看到消息。 没想到, 下一秒,师兄就回复了。 [不。] [不用跟他多说, 让他离开校医室。] 小师弟:[好嘞。] 还好他警惕, 没有傻乎乎地透露师兄的信息。如果他要找师兄,大可以直接跟师兄联系, 怎么可能在这里跟自己打探师兄的位置? 师弟收起手机,淡定回复道:“我跟谢师兄只是一个学院的,不太熟。我也不清楚师兄的导师是哪位。” 自从师弟拿起手机开始,许言烛就看着师弟发消息。 虽然看不到手机的屏幕,但是许言烛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刚刚在跟他聊天?” 果不其然,看到师弟表情一瞬间的慌乱,许言烛心里了然。 “他不让你说?”许言烛问。 师弟指指门口:“我没跟他聊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关人士请不要在这里逗留,请离开吧。” 谢归宴不在这里,师弟看上去也不会配合,许言烛继续待在校医室也没用,只能离开校医室去别的地方找人。 这下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彻底暴露出来。 许言烛发现自己被谢归宴删除好友并拒接电话后,谢归宴不在校医室后,他竟然就没办法联系上谢归宴,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谢归宴。 他也没加过谢归宴的舍友或者朋友的好友,没办法联系他们。 许言烛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联系这么竟然这么单薄。 他在脑海里列出了几个地方,最后选定了医学院办公楼。谢归宴每周必定会去跟导师开一次会,所以只要他在医学院办公楼等待,总能见到谢归宴。 他不知道谢归宴的导师是哪位,因此只能守着电梯口和楼梯口,眼神盯着每一个经过的人,生怕自己会看漏。 旁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他一概当作看不见。 就这么在医学院办公楼站了一天,站得脚都失去了知觉,办公楼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地熄灭,逐渐办公楼灯光全暗,陷入一片漆黑。 许言烛拖着已然麻木的双腿回到了宿舍。 一回到宿舍,三个舍友就在许言烛面前互相挤眉弄眼。另外两人将艾辉推了出来,艾辉一个踉跄,打了个哈哈说道:“许哥?你今天去了医学院?” 许言烛看向艾辉。 艾辉:“你的照片在学校论坛里被传疯了,大家都在讨论你为什么要去医学院。” 艾辉打开了学校论坛,把那个今天一直飘在论坛首页的页面打开,递给许言烛。 许言烛没有接过手机,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等人时的照片出现在论坛上。许言烛对此没什么想法,他不想在此时还分注意力给无聊的论坛。 艾辉见许言烛兴致缺缺,旁敲侧击道:“你去找谁啊?” 许言烛还记得上次是艾辉让自己顺着谢归宴,而自己顺着谢归宴的后果是——他找不到谢归宴了。因此许言烛没有跟艾辉交流的欲望。 艾辉问归问,他心里有数。 许言烛出现在医学院,还能是因为谁,肯定是因为校医呗。 “你怎么不直接进去找人问啊?”艾辉道。 如果自己知道去问谁,还会在医学院门口等吗?许言烛在心底回道。 ——等等。 学生和导师的信息,应该在学校的信息系统上有登记。 学校的系统……许言烛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在学校系统里玩转了。而且还帮着计算机学院的老师修补了不少漏洞,学校系统里有几个新功能还是许言烛设计的。 他摸进学校系统简直轻而易举。 许言烛一想到这件事,就立刻摸进学校系统,查谢归宴的信息,看谢归宴的导师是谁。很快,许言烛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一宿难眠,第二天一早,许言烛就去到了谢归宴的导师办公室门口,等导师上班。 导师上班的时间一般很自由,许言烛又在门口等了一上午,临近午休的时候,导师才姗姗来迟。 导师一眼就见到了许言烛。 许言烛:“教授您好,您是谢归宴的导师是吗?” 导师表面乐呵呵地应了声“是”,想到了谢归宴昨天对他的交代。昨天谢归宴特地发了条信息,说如果有人来找他,不必理会那个人,也不要将他的位置告诉那个人。 导师昨天还在疑惑,没想到今天就真的有人来找谢归宴。 许言烛:“我是谢归宴的朋友,您知道谢归宴在哪吗?他一般什么时候会来办公楼这边?” 导师今天没什么事,有心思多跟这个小伙子聊几句。 “你找他什么事呀?” 许言烛:“有些私事找他。” 导师装作疑惑:“你是他的朋友,你怎么会联系不上他?” 许言烛:…… 导师:“我可不能随便透露我学生的信息,你看上去那么可疑的样子。你应该不是他的朋友吧?你来寻仇的?”他忍不住调侃道。 许言烛:“不是寻仇。” “那是什么?”导师道,“不能让我信服的话,我不可能告诉你他在哪儿。” 许言烛什么也说不了,他不可能将两人交往后闹分手的事情跟教授说。 他解释道:“我们真的是朋友,只是昨天我们吵架,他将我拉黑了。我想找他,跟他和好。”许言烛换了个近似的说法。 导师:“那我就更不能插手了。小谢心里有数的,如果他想原谅你,肯定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现在他断了跟你的联系,就是暂时不想见到你。你且等他消消气吧。” 许言烛在心里组织了几次语言,开口道:“我想找他,让他更快消气。” 导师看他好像很诚恳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谢归宴昨天专门交代了自己,说不定他现在就会将谢归宴的位置告诉他。但既然小谢特地交代自己,他就不可能说什么。 导师不忍继续,于是说道:“我不可能跟你说什么,你找别人想想办法吧。” 许言烛顿住。 他本来对这一趟来找导师充满了期待,导师肯定知道怎么找到谢归宴。 可现在导师话里的意思是…… 谢归宴提前跟导师说了,不让自己去找他。 如果他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导师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许言烛艰涩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导师看着许言烛道:“总之,你来找我是没用的,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见他表情僵住的样子,导师补充一句:“对了,你也不用在我这里蹲他,他近期都不会来这里开组会。”说完,导师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室,将许言烛留在外面。 近期不会来开组会? 许言烛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记得研究生的组会都是一周一次的,为什么近期都不会来开组会?许言烛觉得导师在暗示他什么,但他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他站在楼道里,久久停留。 阳光斜斜地打到他身上,但是他的身体始终无法温暖。就像是上次发烧一样,寒意从心底里生起,凉到指尖。 他没想到谢归宴会这么狠心,没想到谢归宴会来真的。 没想到谢归宴会和师弟以及导师特地交待,不给自己找到他的机会,连求和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这两天寻找谢归宴时说话的量,是他以前一周的说话量。 他联系不上谢归宴。 他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谢归宴的那句“我们分开吧”是认真的,他不给自己任何的机会再接近他。 第066章 第 66 章 正当许言烛在寻找谢归宴时, 谢归宴以及将行李搬到了Q大宿舍安顿好了,休息一晚后,谢归宴就去陈教授办公室报道。 没想到一到陈教授办公室, 陈教授就拿了个病历本给谢归宴:“来得正好,我带你去看一个病人, 这是他的病历本, 你可以看一下。” 谢归宴打开病历本, 一目十行地将病人信息看完。 卫子尤, 17岁。 五年前发现脑部有一团阴影, 将部分脑部神经笼罩在阴影内。随着时间的流逝, 阴影越来越大,占了脑部神经的七分之一。而这团阴影还在不断地扩大,扩张速度越来越快。 病历本附上了卫子尤五年来的脑部CT图。 陈教授等谢归宴迅速过完一遍病人信息后, 让谢归宴将病例放在桌上, 然后立刻带着谢归宴前往病人处。 谢归宴也没有二话, 跟上了陈教授。 原本谢归宴以为陈教授会带他搭车前往, 没想到的是,陈教授带着他在校园的小道里绕来绕去。在步行的路途中,陈教授还向他介绍校园里的环境。 “你刚来,休息的时候可以多在校园里逛逛。校园里还挺多小惊喜的, 比如这片湖后面的小树林里,有不少地洞, 里面有很多可爱的小生物。”陈教授是个面向严肃的中年男子,但他介绍校园时, 话里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谢归宴一边跟着陈教授, 一边欣赏着校园的风景。 陈教授娓娓道来:“我们做医生的,会见到不少生离死别。可我们要学会欣赏身边的美好, 保持乐观的心态,向病人传递积极的情绪。” 一片叶子从树上晃悠悠地掉了下来。 谢归宴伸手接住。 “做医生前,我们先要学会接受失败。很多时候拼尽全力也无法拯救病人,但是即便是在病人的最后一天,我们也要让病人露出微笑。”陈教授看着谢归宴手心的树叶,平和道。 陈教授没有寻一个专门的时间给谢归宴上第一课,而是在路上抽空给谢归宴讲他觉得最重要的东西。 谢归宴对着陈教授笑了笑,暖和的笑意出现在谢归宴脸上。 陈教授满意地点点头:“怎么我就收不到像你一样的学生呢?让人感到心平气和是一项很重要的能力,希望你以后也可以保持。” 陈教授讲的话,谢归宴早就在医院里亲身体悟到。 医生永远要充满希望,才能给病人带来希望。 很多医生在接连的失败后,会被打击得怀疑自己,渐渐的就变得麻木,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陈教授这些话,是希望自己在保护自己的心灵的基础上,能够将希望与乐观传递给病人。 “等会儿要见的病人有些特殊,希望以后你也能记住我说的话。”陈教授道。 谢归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尽力的。卫子尤……是在学校里吗?” 陈教授:“对。他是Q大的学生,五年前他画的一幅画横空出世,让他名声大起,当时还是一个小小年纪的天才画家,被Q大艺术系破格录取。” 天才……吗? “但同样是在五年前,入学体检时,他被查出了脑部阴影。” 谢归宴深深吸了一口气。 陈教授:“他现在住在教职工宿舍,学校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住处,也方便我去看他。” 谢归宴从陈教授略带遗憾的语气中,猜到了脑部阴影的出现,一定给卫子尤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不然也不会那么遗憾。 “人类的大脑是最精妙的器官。即便是我,对于大脑出现的问题,大多时候也无能为力。卫子尤脑部阴影影响到的脑部神经太多,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最佳的手术方案,但还是无能为力。”陈教授无力道,“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我们医生稳住心态。”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教职工宿舍区。 教职工宿舍区里也有一片湖,泛着粼粼波光。 远远的,谢归宴看到湖边树下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陈教授加快步伐绕过湖面,走进那个轮椅上的人。 “子尤——” 谢归宴听到陈教授朝那个人大喊了一声,谢归宴惊了一下,那个人就是卫子尤?为什么会坐在轮椅上? 等轮椅上的人转过身,谢归宴就噤声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连走在松软的土地上都不敢用力,轻轻地跟在陈教授身后。谢归宴想过卫子尤会因为脑部阴影大受打击,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卫子尤一转过头,谢归宴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的眼睛。 漆黑的眼瞳里充满着死气,眼眸里见不到一丝生气,像是有一团黑屋缠绕了他的双眼。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谢归宴看到他的眼睛后,脑海里只记得一片漆黑。 这让谢归宴暂时不敢多看卫子尤一眼,害怕看久了会被裹挟进入黑暗。 谢归宴没有想到是这么棘手的病人,是的,看到卫子尤的第一眼,谢归宴就将他定义为棘手的病人。这与卫子尤大脑里诡异的阴影无关,只与卫子尤那看不到一丝活气的眼神有关。 陈教授走到卫子尤身边,双手熟练地扶上了轮椅的把手。 “今天天气还不错,我推着你在这附近逛逛吧。” 卫子尤漆黑的眼睛看向谢归宴,这个出现在陈教授身边的陌生人。 谢归宴被这样的眼神一盯,嗓子紧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教授理解谢归宴的情况,他当初接手卫子尤的时候,花了十分大的功夫,才克服心理障碍接近他。 陈教授介绍道:“他是我的新学生,叫谢归宴,你可以叫他谢哥。接下来的时间,他会跟我一起照顾你。你们俩应该会有很多打交道的机会。” 卫子尤看着谢归宴久久不说话,最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可是他都不敢看我的眼睛诶。” 谢归宴被这讥讽的语气击中,强迫自己跟卫子尤对视。 卫子尤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潭深渊,深不见底,只能见到一片虚无。这双眼睛……卫子尤甚至能够用这双眼睛将人拉入精神的深渊。 谢归宴全身紧绷,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 卫子尤嗤笑了一下:“那好吧,希望他没事。” 谢归宴被话里的寒意刺到,森然的寒意侵入他的身体。卫子尤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教授适时打断了卫子尤的视线,将卫子尤的轮椅方向一转,让卫子尤看向了别的地方。陈教授边推着卫子尤在湖边绕圈,一边询问卫子尤的状况:“你最近怎么样了?” 卫子尤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 “双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陈教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卫子尤:“是的。” 陈教授:“你介意我捏一下吗?” 卫子尤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对于陈教授的例行检查没有任何想法。陈教授得到许可后,慢慢地从大腿开始往下捏了捏,一边捏,一边询问:“有感受吗?” 卫子尤的“没有”“没有”一句句响起。 陈教授加大了力度,卫子尤还是没有任何知觉。 “好的,我知道了。”陈教授重新回到轮椅后,“还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吗?” 卫子尤突然右手爆起青筋,用力地掐自己的大腿,谢归宴估摸着这个力度掐下去,卫子尤的大腿一定红了一片。 谢归宴正担心卫子尤是在自残,就听到卫子尤森然的嗓音响起。 “我的手,偶尔会发麻。” 卫子尤看不见的身后,陈教授脸色骤变。 卫子尤继续阴沉道:“终有一天,我的手也会完全失去知觉吧。那我也不必活在这世上了。” 陈教授:“别这么想……” 卫子尤急促地打断陈教授:“你知道吗?陈教授。在画画时,我的手突然发麻,然后我的话就出现了一道擦不去的、像毛毛虫一样的、恶心的笔迹。”说到后面,卫子尤的语速越来越快,显然对那道不该出现的痕迹抗拒到了极点。 陈教授也被卫子尤激动的语气震住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卫子尤激动的情绪又像是从未出现过,归于平静,眼神里的死气愈发隐晦浓重。 陈教授嗓音紧了紧:“我会想办法的,不会到那一步的。” 卫子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道:“当初我的腿开始发麻时,你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现在的腿……” 陈教授被说得无地自容。 卫子尤:“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知道,这只是上天不想让我活下去。” 其实陈教授宁愿卫子尤能够怪罪自己,他也不希望卫子尤继续消沉下去。 大家都心事重重,陈教授安静地推着卫子尤绕着湖边走了几圈后,带着谢归宴离开了这里。回办公室的路上,陈教授都没有说话,两人沉默地回到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陈教授双手放在额前,埋着头平复了一下情绪,对谢归宴说道:“子尤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已经不能在拖了。如果他的手……他真的会活不下去的,脑部的阴影必须要处理了。” “这段时间,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我做术前准备。明白了吗?”陈教授道。 谢归宴嗓音发紧,认真地说道:“我明白。” “当然,也会有很多专家跟我们一起准备。但我希望你能够在其中也发挥到不可替代的作用。”陈教授揉了揉鼻梁。 谢归宴见过卫子尤后,心头像是压了一个大的石头。他查过了卫子尤的画作,如此惊才艳艳的人,以后会无法再执起画笔吗? 他才十七岁。 谢归宴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想起过许言烛,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协助陈教授,治好卫子尤。 第067章 第 67 章 按照陈教授的意思, 谢归宴的任务是每天都去卫子尤那,了解他每天的情况之外,他还要尽可能地让卫子尤的心情变好。 目前尚且还不知道卫子尤的心情会不会影响到脑部的阴影。 但是维持病人术前情绪, 也是十分重要的。 谢归宴接下了这个任务,每天除了去看望卫子尤外, 其他时间他会看很多跟脑部相关的资料。尽管有很多专家在替卫子尤完善手术方案, 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更多地了解大脑相关的知识。 没有陈教授的陪伴, 谢归宴第一回去找卫子尤。 他见到卫子尤的时候, 卫子尤还是在湖边的树下, 坐在轮椅上。 谢归宴做好心理准备, 靠近卫子尤。卫子尤警惕心很重,一下就发现了靠近的谢归宴。 卫子尤幽黑的瞳孔盯着谢归宴。 “你来做什么?” 谢归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意:“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都过来看看你。” 天生容易让人接近的长相, 再加上有意训练过的笑容, 谢归宴的笑绝非是那种公式化的笑容, 而是带着感染力的。整张脸的肌肉都被调动起来, 能够让看到的人也受到感染,心情变好。 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谢归宴笑的时候也是带着真心的。 他希望卫子尤看到他的笑容后,心情能够更好一些。 据陈教授所说, 如果要进行手术,卫子尤的手术成功率只有30%不到, 而失败的后果……重则失去生命,轻则脑部受损而精神失常。 但不进行手术, 随着卫子尤的手慢慢失去知觉, 他也会无法活下去。 所以谢归宴希望自己能够让卫子尤在手术前的心情能更好。 卫子尤却毫不领情:“好假的笑。” 谢归宴笑意加深,嘴角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酒窝, 说道:“是吗?今天天气真好,所以我的心情也变好了。我只是很普通的在笑,很假吗?” 卫子尤:“很假,别笑了行不行?” 谢归宴:“可能天气不好的话,我就不会笑了吧。” 面对卫子尤的挑刺,谢归宴始终没有动气,心平气和地应对着。 卫子尤眼神森森:“真希望明天下雨,就不用看到你的假笑了。既然你要来看我,那你推着我在湖边多走几圈吧。” 卫子尤的语气,仿佛将来人当成了是他的仆人。 伺候他在湖边散步。 谢归宴心态良好,绕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在湖边开始转悠。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安静地在湖边绕着圈。 接下来的每一天,谢归宴都重复着这样的工作。 在湖边找到卫子尤后,推着卫子尤在湖边绕圈。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话题,谢归宴也没有刻意地寻找话题。每天除了例行的询问身体状况外,就是安静地推着轮椅。 不在卫子尤旁边时,谢归宴就沉浸到了无穷无尽的资料海中。 陈教授扔了一大堆他看过的资料给谢归宴,而谢归宴就迅速地吸收着其中的知识。这些已经是陈教授挑选过的资料,他要尽快看完,赶上陈教授的进度。 谢归宴每天看到凌晨两三点,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这些都是救人的知识。 中间收到了几次舍友刘永江、师弟和导师的信息,说许言烛仍然在找他。刚开始谢归宴的态度就是——让他们都不要搭理许言烛。 后来,谢归宴实在无法忍受许言烛一直的蹲守寻找。 他让师弟传话给许言烛,让他不要再花时间在自己身上。 谢归宴现在每天的生活都充实且平静。即便是面对卫子尤偶尔的挑刺和讥讽,谢归宴也很平静。 以前每隔几天,许言烛都会突然生气,然后变得冷漠。 次数一多,谢归宴就感到烦心。 每次都是毫无理由的冷漠和生气,谢归宴问不出理由,于是谢归宴的心情也会受到影响。许言烛一旦表情变化,谢归宴连学术论文都很难看进脑子。 现在没有许言烛的喜怒无常的干扰,谢归宴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学习中。 心情也变得稳定。 如果他还跟许言烛在一起,许言烛的心情一定会影响到他自己的心情。谢归宴也就没有办法很好地在卫子尤这个病人面前保持稳定的情绪。 在Q大交换学习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谢归宴的生活十分规律。 他跟卫子尤的相处也找到了稳定的方式。 但是—— 今天卫子尤竟然不在湖边树下。 谢归宴是按照固定的时间来找卫子尤的,但是今天卫子尤不在寻常的地方。 谢归宴皱了皱眉,去到卫子尤的住处,敲了敲门。 敲了好几下,门内都没有人应声。 谢归宴试探性地扭动门把,一下就扭开了。谢归宴提高音量:“子尤,我进来了——” 谢归宴一打开门,就定在了原地。 室内一片狼藉。 油彩颜料散落在地板,混合的浓稠颜色在地上弄得到处都是。不同型号的画笔也散落一地,一时间谢归宴竟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一幅巨大的油画摆在客厅正中间。 油画前是一个跪坐在油画前的身影,手里拿着的画笔笔尖沾染着鲜血般鲜艳的红色。 谢归宴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进去。 这时,跪坐着的人终于转头。 谢归宴看清了卫子尤的眼神,充斥着毁灭和绝望的情绪。 不像以往一般的眼里一片虚无与死气,现在谢归宴能从卫子尤的黑瞳里感受到无比的绝望和疯狂,似是想要毁灭一切。 这样的一幕是震撼的。 卫子尤前面的巨型油画铺满了蓝色、黑色和红色,几种颜色无规律地混合在一起,谢归宴不知道卫子尤在画什么,但谢归宴能够感受到画里的压抑。 蓝色、黑色、红色。 混乱地交织缠绕,无序压抑。 配合着跪坐着的人眼底的疯狂和毁灭。 谢归宴心里一个咯噔,立刻问道:“发生什么了?” 卫子尤眼神一转,看向窗外,意有所指道:“下雨了。” 什么?谢归宴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窗外天色变得阴暗,一场暴雨说来就来,窗外的树枝张牙舞爪地乱动着。明明他进来的时候,天气还是好的。 卫子尤又盯着谢归宴:“下雨了。你是不是可以停下你那令人作呕的笑了?” 谢归宴其实进门后,嘴角就没有露出笑容。 谢归宴心里疑惑,而在卫子尤的眼里,身边的环境混乱漆黑,不论是房间外,还是房间内,都深陷黑暗里,只有谢归宴的眼睛带着火焰一样亮眼的温度。 刺眼极了,卫子尤想道。 谢归宴:“我没有笑啊,你在做什么?” 谢归宴是没有笑,但谢归宴身上仍然带着和笑容一样能够散发着温度的气场。卫子尤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看不出我在做什么吗?” “很明显,我在画画。”卫子尤道,“但是那种东西,能够叫做画吗?” 卫子尤看向油画的眼神里,全是厌恶。 谢归宴:“那当然是画啊。” 卫子尤:“你是个门外汉吧,根本就不懂画。眼前这幅东西,也配叫做画吗?” 谢归宴听卫子尤这么形容他自己画的画,心里感到强烈的不舒服。他说道:“尽管我是门外汉,但我也有基本的欣赏能力。” “啊,是。”卫子尤语气轻轻,“谢医生,我的手又麻了。可能有十分钟那么长吧,手就麻得无法动弹。” 卫子尤的病情又加重了。 谢归宴稳住情绪,声音平稳道:“没关系的,陈教授已经在准备你的手术了,能治好的。” 卫子尤双眼沉沉地看着谢归宴,似乎要看穿谢归宴:“你信吗?你真的是这样觉得的吗?” 谢归宴:“我信。” “可能你不知道,现在有一个十分庞大的脑部专家团队在为你的病情服务,全国顶尖的医生都在为此努力。”谢归宴的话平和而坚定,充满着力量感,“不分白昼与黑夜,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开会讨论。相信我们。” 谢归宴的眼睛真的在发着光。 卫子尤这些年来,长期接触的只有陈教授,然而陈教授每周只会来一次,待的时间很多。谢归宴是第一个每天都来看他的人。 尽管卫子尤嘴上总是在挑刺,但他还是觉得谢归宴是个很神奇的人,怎么会有人时时刻刻身上都传递着积极的情绪。 陈教授表面上平和乐观,但卫子尤能够感受到陈教授心底的焦虑急躁。 卫子尤却没有从谢归宴身上感受到这些负面情绪。 不知道是谢归宴伪装的好,还是他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 卫子尤望着谢归宴充满温度的眼睛,渐渐情绪平静了:“你看过我之前的画吗?” 谢归宴:“当然。” “怎么样?跟我现在的画一比,我现在的画是不是像一坨屎一样糟糕?”卫子尤问。 谢归宴:“风格跟以前截然不同了。但是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画风阳光也好,扭曲也好,都是一种风格。现在的画能够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感,痛苦能让人深刻。” 卫子尤:“真会说话。” 见卫子尤情绪稳定下来,谢归宴心底松了一口气。 帮助卫子尤将客厅里收拾干净后,谢归宴回到了陈教授办公室,立刻将最新的情况汇报给陈教授。陈教授听完后,表情复杂:“恶化了,我们必须再加快速度,现在恶化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如果阴影再扩大,手术难度又会提高。另外,派你去稳定卫子尤的情绪,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你很有天赋。” 谢归宴心情变得沉重,他能从陈教授语气里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而陈教授给他的资料,他才看了三分之二,现在陈教授跟专家团队开远程会议时,谢归宴只能坐在一旁听,还没能跟上。谢归宴决定再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保证最低程度的睡眠,其他的时间都用来看资料。 *** 另一边。 艾辉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学校论坛,看看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而许言烛从回宿舍起,就一言不发。 其他三个舍友已经习惯了许言烛的冷脸。 全计算机学院的学生也已经习惯许言烛带来的高压学习。 艾辉好不容易将老师布置的作业“分析许言烛的作业优点”做完,才爬上床刷论坛。 艾辉手指迅速地刷着,一个标题中的“校医”两个字迅速吸引了艾辉的目光。艾辉还没点进去看,嘴里的话语就抢先一步说了出来:“校医?” 就像装了雷达一样,一听到“校医”这两个字,许言烛迅速扭头看向艾辉。 艾辉感受到许言烛咄咄的视线,手中的手机变得烫手,他自己都来不及看,直接将手机伸了出去。 许言烛站起身,立刻抬手接过艾辉的手机,眼神没有分一分一毫给艾辉。 他立刻看向手机,也被“校医”两个字吸引了目光。 #前校医竟在Q大!!?# 点进帖子。 一张图片映入眼帘。 许言烛一眼就能认出照片里的谢归宴,谢归宴正在推着一个轮椅,他的头还微微低着,好像在跟轮椅上的人说话。 湖边,阳光,还有正在说话的两个人,看上去和谐极了。 许言烛紧紧盯了照片,盯了将近一分钟,正当艾辉心里发毛,想要出声询问许言烛看到了什么时,许言烛的拇指又快速地在屏幕上划动。 许言烛快速地浏览着帖子,搜集着他所需要的信息。 很快,他就得知了照片的所在地。 这张照片是在Q大教职工宿舍区拍到的,是楼主去Q大找朋友玩时,发现了前校医,就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到论坛上。 为什么谢归宴会在Q大? 第068章 第 68 章 根据楼主提供的信息, 似乎已经接连两天在教职工宿舍区见到谢归宴了。 谢归宴不在学校内,而去了Q大? 许言烛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答案。怪不得,自从谢归宴说“分开”后, 许言烛就再也没在学校里蹲到谢归宴。 而且不断地去问寸头医生、师弟和导师,还有医学院的其他同学, 都不能得到谢归宴的信息。他查到了谢归宴的舍友是刘永江, 并且从学校信息系统找到谢归宴的宿舍位置。 然而问刘永江, 刘永江也不肯透露谢归宴的位置。 许言烛在谢归宴宿舍附近守了几天, 也没有看到谢归宴出现在宿舍区。 许言烛只好放弃守宿舍这条道路, 他以为谢归宴出去外面住了, 他知道谢归宴有一个远房亲戚住在当地,谢归宴可能是住到了远房亲戚家里。 他查不到远房亲戚的名字和位置。 因此,许言烛只能从谢归宴白天可能出现的位置入手——图书馆、教室、办公楼、校医室, 甚至是篮球场, 许言烛都去了。 许言烛能够翘的课都翘了, 实在不能翘的课, 许言烛都迅速完成作业提交后早退。 但他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谢归宴。 这个帖子,解答了许言烛的疑惑。 怪不得导师上次带着暗示的语气说谢归宴近期不会来开组会,怪不得他在哪里都找不到谢归宴, 原来谢归宴根本就不在学校。 他在Q大? 他为什么会去Q大? 还有轮椅上的那个人,许言烛盯着照片, 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从单薄的背影,和那人身上的白色T恤, 许言烛能够看出轮椅上的人十分年轻。那个人又是谁?为什么楼主两次去教职工宿舍, 都看到谢归宴在推着轮椅? 一个个疑问浮上了许言烛的心头。 许言烛将手机给回艾辉,完全不管现在的时间。已经深夜十二点半, 许言烛立刻收拾东西,背上包离开宿舍。 艾辉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就被许言烛这一通操作惊呆了。 “你去哪?”艾辉赶忙问道。 话音刚落,宿舍门就被“啪”地一声关上,许言烛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宿舍。 艾辉跟另外两个舍友面面相觑。 艾辉默默低头,看向手机,默默地把帖子看完了。 在帖子里,艾辉找到了答案,许哥这是大半夜地要去Q大吗?找校医? 不对劲。 这两人绝对不对劲。 许言烛打车到了Q大门口,在门口被保安拦住了。 “没有校园卡的人,不能在晚上十一点后进入校园内。”保安一板一眼地念着学校规定。 许言烛吃了一个闭门羹。 许言烛理智慢慢回笼,他只知道谢归宴会出现在Q大教职工宿舍,但深夜的时间,谢归宴也不可能出现在湖边。 保安目光还在盯着许言烛,许言烛慢慢离开Q大校门。 后面保安提高音量说了句:“大晚上的,小伙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许言烛的外表过于精致立体,保安出于担心,忍不住提醒道。 许言烛目光沉沉,在学校不远处的一个阶梯处,坐了一晚。 这段时间,许言烛已经习惯这样的等待。 天光乍泄。 Q大学校门口渐渐出现了行人,许言烛做完访客登记就进入了校园内,跟着导航找到教职工宿舍区。照片里的湖出现在眼前,随着微风跃动着波光,许言烛却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到例行看望卫子尤的时间,谢归宴放下手里厚厚一叠的资料,站起来伸伸懒腰,脖颈后酸痛不已。现在去看望卫子尤,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项相对放松的活动。 去到湖边,谢归宴熟练地找到卫子尤,手扶上轮椅把手。 卫子尤坐在轮椅上,沿途看着湖边不变的风景。 但是—— 卫子尤幽黑的眸子一闪,低眼掩住了眼底的异样。 他对其他人的目光十分敏感,自他自己推着轮椅出现在湖边后,他就感受到一个目光一直附在自己身上。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令卫子尤感到恶心万分。 卫子尤看似在欣赏湖景,实则余光已经发现了暗中窥视的人。 卫子尤没有打草惊蛇,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而谢归宴出现后,卫子尤发现那令人烦躁的视线终于从自己身上转走,卫子尤低眼眸光暗转,看来那人是为了谢医生而来。 卫子尤心里充满了破坏欲。 不管来人是为何而来,卫子尤都像破坏。 他思考一下后,将目光一抬,看了看太阳:“今天天气不错。” 谢归宴一愣。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笑意暖融。 谢归宴:“我可以笑了,是吗?” 卫子尤微微扭头偏向身后,对谢归宴说道:“你笑不笑,从来没有听过我的吧。” 谢归宴有点诧异,他没有想到卫子尤今天的情绪那么好,竟然愿意跟自己多说几句话。他的任务就是维持卫子尤的情绪,因此卫子尤今天态度好,谢归宴当然会跟他多说几句。 谢归宴笑着说道:“因为我的笑从来都是真的。” 卫子尤余光不经意地看着藏在树后的人,继续一反常态地聊着:“陈教授还会熬夜研究我的病情吗?” 谢归宴点头:“是的,陈教授每天都很晚才休息。你放心,大家都在努力准备。” 卫子尤看着自己的手良久,语速缓慢道:“你跟他们说,不用那么辛苦,也不用熬夜。我命该如此。” 没想到今天的卫子尤变化那么大,听到卫子尤的话,谢归宴替陈教授和其他专家们感到欣慰,卫子尤也不想他们熬夜伤身体。 谢归宴立刻道:“我们信唯物主义,没有命运这一说,大家会一起努力治好你的。” 卫子尤藏起了嘴角的讽刺,饶有趣味地用余光看着树后的人。卫子尤能够看到树后的人拳头已经紧紧握起,并且一只脚迈了出来,又收了回去,能够看出他的情绪波动极大。 卫子尤知道自己猜中了,来人是为谢医生而来,卫子尤一下戳中他的痛点。 “我的手……好像有点失去知觉了。”卫子尤慢慢地说道,眼睛仿佛还一直在看着自己的手,“谢医生,你可以按一按我的手吗?我的手不会真的失去知觉了吧?” 卫子尤说着假话,脸色和语气却一点破绽也没有。 谢归宴一下就急了:“不会吧?怎么会那么快?不应该啊……” 谢归宴从卫子尤的轮椅后方,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前,一下拉起卫子尤放在腿上的手:“你别急,我帮你按一下,你看看能不能感受到我的力度。” 卫子尤垂眼掩盖住阴暗的情绪,点点头。 谢归宴先是拇指和食指共同用力,捏了一下卫子尤右手手心的虎口处,然后观察卫子尤的表情:“有感觉吗?” 卫子尤眉头皱起,谢归宴的手还放在卫子尤的手上。 似乎感受了一会儿,卫子尤才道:“按按别的位置,我再确认一下。” 谢归宴目露担心,按着卫子尤右手手心的不同位置,用了一点力度,然后期待地看向卫子尤,希望能够看到卫子尤感受到手心的力度。 然而谢归宴几乎是将卫子尤的右手手心按了个遍,卫子尤也没有吭声。 谢归宴:“怎么样?没有知觉吗?” 卫子尤低着的视线转向自己的左手,示意着自己的左手:“可以帮忙按一下左手吗?我感受一下左右手有没有不同。” 谢归宴没有丝毫的怀疑,如同按卫子尤的右手一般,按了一边卫子尤的左手。 等谢归宴按完,卫子尤才抬眼,幽幽的视线看向谢归宴,看到了谢归宴担心的表情。 卫子尤缓缓道:“看来是我感觉错了,我的手还有知觉。” 听到卫子尤的话,谢归宴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还好没事。” 像个傻子一样,卫子尤心道。 他撇过头,如他所愿地看到藏在树后的人站了出来,出现在树的前边。 从握紧的拳头,难看的脸色,以及紧绷的身体,卫子尤知道这个人生气了,他愉悦地眯起了眼。 也不知道这个人跟谢医生是什么关系,但是这种将人惹怒的感觉真好,卫子尤恶趣味地想道。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卫子尤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散了一些。 或许是卫子尤看着树的方向看了很久,谢归宴顺着卫子尤的视线看过去,瞳孔瞬间放大。 ——许言烛?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谢归宴多想,许言烛就迅速走上前,冷着一张脸道:“你终于看到我了?”许言烛绝对没有想到,他在校门口坐了一晚,又在湖边等了一天之后,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谢归宴捏着轮椅上的人的手,还按了不止一下,几乎是将那个人的两只手按了个遍,亲昵不已。 他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折了? 不按腿,反而按手? 许言烛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谢归宴看许言烛的黑脸,忍不住也沉了声:“你发什么疯?” 许言烛:“你才疯了。” 许言烛冷着脸上下打量一遍轮椅上的人,然后语气轻蔑道:“就这样的人你也看的上?坐在轮椅上,还长着一副死气沉沉的脸?” 听到许言烛这么刺激卫子尤这个病人,谢归宴立刻就火了。 谢归宴立刻看向卫子尤,见到卫子尤眉目沉沉,低下头看着自己轮椅上的腿。谢归宴立刻蹲在卫子尤前面,安抚道:“别听他瞎说,他精神不正常。” 许言烛被这一幕刺到了,谢归宴不跟自己解释,反而先安慰另一个人? 第069章 第 69 章 “我没有瞎说。”许言烛冷冷道。 谢归宴心里憋着一团气, 好不容易今天卫子尤心情好一些。本来卫子尤的手没事,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许言烛来这一出,谢归宴生怕卫子尤的情绪会变得不稳定。 “你闭嘴。”谢归宴丢了一句话给许言烛。 谢归宴继续安抚着卫子尤。 卫子尤低头道:“他是你认识的人吗?你跟他去聊吧。” “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谢归宴害怕卫子尤又回到原来的状态, 尽量温声道。 许言烛站在一旁,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他看着谢归宴的眼神一直放在卫子尤身上, 嘘寒问暖着, 眼里充满着担心和关切。就连说话的声音, 谢归宴在面对卫子尤时, 也切换成了温柔的声线。 而对许言烛说话时, 谢归宴的声音却带着不耐烦和愤怒。 许言烛待站在原地, 眼神逐渐迷茫。 卫子尤听着谢归宴安慰的话语,在谢归宴看不见的地方,卫子尤往许言烛那边投去一个眼神。 卫子尤眼底的情绪十分直白, 直白又恶劣地看着许言烛, 墨黑的瞳孔仿佛在说:看, 他在关心我, 你就站一边吧。 许言烛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他控制不住道:“这样的人有什么关心的必要吗?” 谢归宴听到这一句话,终于将视线转移到许言烛身上:“你在说什么?” 许言烛重复一遍:“这样的人有什么关心的必要吗?” 谢归宴冷然道:“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用这么恶劣恶毒的语气去攻击一个病人。 在许言烛的眼里,卫子尤可不是一个病人。卫子尤刚刚那胜者一般的眼神, 令许言烛心头火起。 谢归宴只觉得许言烛在无理取闹。 他好像才看透许言烛一样,他才知道原来许言烛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许言烛无法承受谢归宴厌恶的眼神, 他道:“他是装的,你看不出来吗?” “够了。” 谢归宴不想继续当着卫子尤的面, 跟许言烛吵。 谢归宴跟卫子尤说道:“我跟他有一些恩怨, 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会教训他的。我跟他单独解决一点事,今天我就先走了。明天再见。” 卫子尤点点头, 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等两人离开后,卫子尤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漆黑的眼底带着诡异的愉悦,吵起来吧,吵的越厉害越好。 另一边,谢归宴将许言烛带到了一个角落。 许言烛憋了好久的话终于找到了说出口的时机:“你为什么来了Q大也不跟我说?你为什么会在Q大?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 谢归宴:“哦。” 许言烛琉璃色的眸子一暗,被这一声平淡的“哦”再次伤害到。 谢归宴不希望许言烛继续出现在Q大,不希望许言烛再出现在卫子尤面前伤害病人的情感。所以即便他不愿意再跟许言烛谈话,他还是开口了。 谢归宴道:“你当初去封闭式比赛也没跟我说,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许言烛哽住。 谢归宴:“你真双标。” 见许言烛无话可说,谢归宴继续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Q大,也不要当着病人的面说那么恶毒的话。” “可……他是装的。”许言烛喃喃道。 卫子尤的那个眼神,满是挑衅和恶意。拥有这样的眼神,他怎么可能不是装的? 谢归宴觉得许言烛的话是在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我是他的医生,我比你更了解他。你凭什么说他是装的?” 许言烛本就不善言辞,在谢归宴连续的输出下,许言烛什么话也说不来。 谢归宴:“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纠缠。我们已经分手了,记得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许言烛:“我没答应分手。” “分手可以是单方行为,不需要你的同意。别再继续纠缠了,很难看。”谢归宴丝毫不给许言烛留面子。 他是真的无法释怀许言烛竟然拿病人的痛处来攻击病人。 这是任何一个有共情能力和同理心的人都不会做出来的事。 许言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被谢归宴毫不掩饰的厌恶情绪攻击得节节后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让谢归宴眼里的厌恶消失。 谢归宴:“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快回去吧。别再过来。” 许言烛说不出话的时候,只能用眼睛盯着谢归宴的眼睛,希望谢归宴能心软。 谢归宴对上许言烛的眼神,只觉得分手那么久,许言烛一些变化都没有。因此谢归宴对上许言烛的眼睛,也没有一丝动摇。 临走之前,谢归宴不放心,害怕许言烛去打扰卫子尤,又特意说道:“卫子尤近期要进行一个很重要的手术,我也在跟教授一起准备手术,非常忙,别再来打扰。” 说罢,谢归宴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许言烛。 他发现自己面对许言烛时的心情已经十分平静,在跟许言烛谈话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速战速决,他还要回去研究病例。 谢归宴回到陈教授办公室,将今天卫子尤的突发情况跟陈教授描述了一下。 卫子尤突然说他的手没有知觉,虽然好像是他的错觉,但也足以引起大家的注意。 陈教授安排卫子尤在做了一次脑部扫描,将扫描结果发给大家,人手一份。 卫子尤脑部的阴影确实越来越大了,阴影的扩张速度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再拖下去的话,手术的难度将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手术安排刻不容缓。 谢归宴已经将陈教授的资料看完了,脑海里已经有关于人体大脑的丰富知识。他不仅仅是看过一遍那么简单,其中的内容也都记住了。 脑部的解剖图,脑部的器官模型,他都了如指掌。 当陈教授在珍稀的大体老师(遗体捐赠者无偿捐献的遗体)身上进行模拟手术训练时,谢归宴也在一旁学习。 按照大家讨论出来的手术方案,谢归宴看着大体老师的大脑,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模拟着手术操作。 手术刀应该怎样操作,手应该怎样控制。 要如何绕开神经切割阴影,出现特殊情况应该怎么办。 这些都在谢归宴脑海里清清楚楚。 虽然在这场手术中,谢归宴肯定没有拿手术刀的机会,只能在旁边旁观学习,可能做一做简单的辅助工作,但是谢归宴仍然十分认真地对待这场手术,在心里模拟过千百遍自己拿手术刀的情景。 每天睁眼闭眼,谢归宴脑海里想的都是手术。 可以说,谢归宴对于这场手术的关键点了如执掌,就连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他都考虑到了。 到这个了解程度,谢归宴深刻地了解了陈教授的疑虑。 知道为什么手术只有30%的成功率。 这场手术极其复杂,每一个操作都是极其细微的操作,一个疲惫走神,就有可能导致手术的失败。而根据团队的预测,这场手术大概会持续十三个小时。 十三个小时的高强度精细操作手术,不是那么容易的。 即便完全顺利地按照他们设计的方案进行操作,也很有可能切割完成,但对卫子尤的脑部造成不可预计的影响。 大脑的重要性和精细程度,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 但是全国中,最强的top1脑部手术医生,就是陈教授。如果陈教授都无法成功进行手术,那也没有人能够成功。 在所有人通宵、加班加点地研究下,手术时间终于确定下来了。 卫子尤躺在病床上,即将接受全麻,然后被推进手术室。令谢归宴惊讶的是,卫子尤接受手术前的情绪很平静,眼底漆黑一片没有情绪,没有紧张,也没有害怕。 准确的说,就是什么情绪也感知不到。 可能卫子尤这副样子,什么都无法进他的眼里的样子,说不定对于手术更加有利。 谢归宴一直在旁边忙碌,直到快要接受全麻进入昏睡状态前,卫子尤在对谢归宴说了接受手术前的第一句话:“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谢归宴条件反射地笑了,笑意很暖,酒窝在嘴角深深陷了下去。 卫子尤盯着谢归宴温暖光亮的黑瞳,闭上了眼睛,问道:“上次来找你的那个人,你跟他怎么样了?” 谢归宴:“为什么问这个?我跟他没有联系了。” 卫子尤没有回答谢归宴的问题,只是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这样啊。没事了,我准备好了,给我打全麻吧。” 谢归宴握住卫子尤的手,平和坚定的声音响起:“放心的交给我们吧。你醒来时,天气还会这么好。” 卫子尤没有睁开眼,淡淡道:“好,希望睁开眼是个好天气。” 谢归宴再次深刻地认识到,卫子尤只是个17岁的少年,他才17岁。这场手术他们一定要成功。 第070章 第 70 章 手术房内一共有七个医师, 主刀医生是陈教授,他和陈教授带的另两个学生是助理,另外三个是替补医生。若手术过程中出现意外, 陈教授无法继续手术时,替补医生将会顶替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手术室内的医师和护士脸色越来越难看。 情况远比想象的富复杂。 虽然他们已经通过计算机模拟手术, 并且实际模拟过手术的操作, 但现实中的情况千变万化, 出现了更多的突发情况。 陈教授小心翼翼地完成了开颅这一步, 在切割阴影时, 遇到了未曾预料到的麻烦。 原来他们拿到的脑部扫描图,受到了阴影的影响,扫描出的结果与实际大不相同。这种情况预料过, 但没想到差别会那么大。 陈教授经验丰富, 小心翼翼地动着手术刀, 随机应变, 手很稳地慢慢切割着。 两三个小时过去后,陈教授的手越来越慢。 替补医生:“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来补位。” 陈教授停了很久,点点头:“你来吧。”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 身体大不如前,即便他很想继续做下去, 身体情况也支撑不住。 他自己知道,两三个小时的长时间高度专注, 他的手已经酸痛地难以控制。 刚把手术刀放下, 手术刀从陈教授手里脱离,谢归宴就看到陈教授的手指开始颤抖。谢归宴看到后, 肃然起敬。 只要手还拿着手术刀,陈教授的手就不会颤抖。 然而手术刀一放下,这种生理反应就无法控制,手颤抖得很厉害。 手稳对于脑科手术医生来说非常重要,手稍微偏离一毫米,都有可能对病人造成难以估摸的影响。所以陈教授手里还有手术刀的时候,信念感可以压倒生理反应。 替补医生也是全国排名前列的手术医生,陈教授在进行手术时,他一直专注地观察着,因此很快就上手了。 陈教授没有出去休息,在一旁看着替补医生的操作。 但是手术难度太大了,每一个动作都要精确到毫米以内,他们都预计出错了。在长达两个小时后,替补医生的手也快撑不住了。 在一旁的第二个替补医生替上。 第三个替补医生也替上。 手术才进行了一半不到,陈教授已经提前让护士去联系更多的手术医生过来,但现在联系不上别的医生了。 陈教授和三个替补医生的手都还在发抖。 即便陈教授已经停下了五六个小时,他的手还在颤抖着,另外的三个替补医生也是同样的情况。 “现在怎么办?”替补医生绝望了。 他们平时一个人进行十几个小时的手术都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这次的手术难度太大,远比他们之前见过的情况都要复杂,导致两个小时的手术就耗尽了他们的精神。 全国能够进行这种精度的手术操作的医生本就珍稀,这档手术算是规模最大的,拥有整整四个高资历手术医生。这已经是陈教授靠自己多年的人脉,邀请组织起来的手术团队。 现在临时抽调医生来不及,抽调的医生对手术情况不了解。 而且能够抽调的医生,手术水平也难以达到要求。 陈教授眼底泛起了泪光。 手术室里一片寂静,护士都没了动作,站到一旁。 陈教授研究卫子尤的病研究了很久,现在他也束手无策。他很急,可是他的手还在抖,还在抖啊! 陈教授狠狠地拍打自己的手,希望能让手停止颤抖。 但他不得不认清现实,他无法继续这台手术。手部的任何颤抖都是致命的,他们现在强行进行手术,失败也是必然的。 他们现在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见着手术失败,看着生命一点点流失。 他们作为脑科手术医生,或多或少都会有手术失败的经历,但不代表他们对此麻木了,在看到自己无能为力时,仍然感到很绝望。 谢归宴和旁边的另外两个学生只能在一旁噤声。 谢归宴眼神还在看着卫子尤,脑海里不断在模拟着手术刀的路线。这段时间睁眼闭眼都在想的手术方案,在此时让他能够清晰地了解接下来的每一步操作。 时间过得很快,大家都逐渐接受了手术失败的结果。 越着急,他们的手越抖。疲劳和紧张抖让他们的手停不下颤抖,这台手术像是往越来越不妙的方向发展,而他们无能为力。 谢归宴脑海里一边是清晰的手术图,一边想起了卫子尤接受全麻前的话。 他想起了自己的承诺。 “睁眼后会是一个好天气。” 如果手术失败,卫子尤将没有机会再睁开眼。 谢归宴咬咬牙,开口道:“可以让我试试吗?” “胡闹!”一个替补医生迅速斥责。 “不可能的,你还是一个学生,怎么能一上来就进行那么高难度的操作?”另一个医生也说道。 谢归宴:“可是……现在情况都这样了,让我试试吧。我的手很稳,而且我对于这台手术也很了解。我觉得我可以。” 陈教授回想起谢归宴的一些手术模拟操作,手确实很稳。 唯一的疑虑就是,谢归宴毕竟没有经验,不知道实际操作时会不会出问题。 谢归宴:“你们可以在旁边指导,我当你们的手。让我试试吧,我想治好他。”谢归宴看着陈教授说道。 卫子尤是他接触时间最长的病人。 对谢归宴来说,卫子尤早就不是病人那么简单,卫子尤已经是他的朋友了。 他想尽力救他。 陈教授沉默良久,在另外三个医生拒绝的眼神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点头道:“行,你试试吧。” 陈教授知道谢归宴对这台手术的了解,完全不亚于其他人, 只要谢归宴能够稳住他的手,顺利地进行手术,问题就不大。但陈教授担心谢归宴这是第一次进行脑科手术的真枪实战,可能会手抖。 但现在只能试着让谢归宴上了。 陈教授看了一眼谢归宴旁边的另外两个学生,叹气,他的学生都没有谢归宴那么努力,对于这台手术的了解就仅限于一个学生的理解,此时也只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陈教授声音沙哑道:“有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另外三个医生想要阻止,但现在除了让谢归宴来上,竟没有别的办法。但他们心理的感觉是一样的,一个学生,都没经历过多少台手术,一上来就操作那么高难度的手术,怎么可能可以呢? 理论知识再丰富都没有用,进行手术需要积累经验。 谢归宴拿到了手术刀,他发现自己此时脑海里十分清晰冷静,接下来应该操作哪一步,他脑海里都有一个清晰的版图。 这是他这段时间日日夜夜的努力换来的。 他可以。 替补医生在谢归宴准备动手前,提醒道:“如果手撑不住,有颤抖的趋势,立刻停下来。” “手术过程中,有突发情况要听我们的,懂了吗?”陈教授道。 谢归宴:“明白。你们指挥,我是你们的刀。” 另外两个学生目露钦佩,他们自问,他们是不敢站上这个手术台,拿起这把刀的。恐怕一拿起这把刀,他们的手就会开始颤抖。 这是一个只要偏了一毫米,就会失败的手术啊。 出乎意料的是,谢归宴的手稳得像是一个经验老练成熟的手术医生,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术刀,就像是握着指挥棒一样,进行着一场出色的表演。 看谢归宴进行手术,对于旁观的医生来说,是一个视觉上的享受。 谢归宴对于这场手术的了解之深刻,了解之熟悉,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复刻脑海里的演练。陈教授和三个医生都围着谢归宴,看着谢归宴进行手术。 需要提醒的地方,他们也会在谢归宴停下来的间隙提醒。 谢归宴进行手术,而四个医生就实时地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方案。 几个人的配合十分精妙,像是几个人就演奏了一曲气势宏大的交响曲,激昂高涨,配合巧妙。就像谢归宴所说,谢归宴就是他们的手术刀,可以完美地进行操作。 然而三个小时候过去,大家都十分担心谢归宴会不会也开始疲惫,支撑不下去。 但谢归宴还是一如既往的稳,手上的动作没有放慢分毫。 谢归宴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担心,说了一句:“我状态很好,还能进行很久,别担心。”谢归宴现在的状态确实超乎寻常,他的大脑从未那么清晰过,大脑一直维持在高度兴奋的状态,同时又十分冷静理智。 大脑高度兴奋活跃与冷静理智结合在一起。 让谢归宴一点都感受不到疲惫,甚至三个小时过去后,他的状态还渐入佳境,状态越来越好。 另外两个学生都在一旁看呆了,他们一直就在旁边站着,也没有离开过手术室。这么精彩的手术,离开一秒都是损失。 他们觉得拿着手术刀的谢归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操作过上千台手术的手术医生。 谁能想得到,那么稳、那么厉害的人,竟然还只是一个学生? 陈教授从哪里找来的交换生,随便接一个交换生都是一个怪物?这样一对比,他们简直像一个废物。然而能够进到陈教授门下,他们一直都是同龄人里出色的一批。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陈教授越来越欣慰,医学界后继有人。他没记错的话,谢归宴今年才23岁,就已经有勇气站上手术台,而且手又稳又快。 而且年轻人精神更好,身体素质也比他这个老家伙好。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在接下来的七个小时里,谢归宴全程保持着高超的操刀水准,顺利地完成了阴影切割。 持续七个小时的操作,谢归宴零失误完美地完成了手术的最后一棒。 当谢归宴完整地将阴影从脑部切除时,大家都屏住呼吸,克制住自己想要呐喊的冲动。现在还有手术的最后一步,脑部缝合。 陈教授接替了谢归宴,进行缝合。 缝合这方面,他更有经验,而且难度较低,他来操作就可以,让谢归宴先休息一下。 谢归宴放下手术刀后,呼吸才后知后觉地变得急促。 ——他真的做到了? 谢归宴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陈教授缝合完毕后,由护士进行术后的工作。几个医生脱掉手套并且离开手术室后,才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们成功了!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等麻醉过去,卫子尤应该就能恢复正常,卫子尤今后再也不必担心大脑的阴影了。 今日的最大工程——谢归宴,竟然是陈教授的一个学生。 今日最冒险的一个决定,让谢归宴上手术台,成为了今天最成功的一个决定。 替补医生:“陈教授,你收了一个不得了的学生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以后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另一替补医生应和道:“是啊,他还很年轻吧,就成为了这么高难度手术的主力,前途可期!” 陈教授此时想起,这么优秀的学生只是来他这交换学习一学期,此时就有些心痛。 “你以后读博要不要来我这读?”陈教授立刻就想把谢归宴收为学生。 谢归宴此时也轻松地笑了:“我才研二,还有一年才毕业。读博的事情还确定。” 陈教授:“不管你以后来不来读博,你在这场手术的惊人表现,我会上报。” 这场手术是有全程录像的。这种难度的手术录像,会成为非常珍贵的手术案例资料,而谢归宴肯定也会因此名声大噪。 等大家都回去休息好后,大家都来到了病房。 等待卫子尤睁开眼。 可以说,在闭眼前,卫子尤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有再睁开眼的机会。不是他不信任陈教授,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很复杂,否则陈教授跟专家团队也不会研究那么久、拖那么久,到了拖无可拖的时候才确定进行手术。 当卫子尤睁开眼时,他先是被入目刺眼的眼光刺了一下。 他立刻闭上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谢归宴又能见到卫子尤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率先开口道:“恭喜你,手术成功了。” 卫子尤尝试着移动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像是全身瘫痪一样,动弹不得。 “手术成功?” 陈教授看出卫子尤无法动弹,早有预料道:“是的,手术成功了。现在只是全麻后的副作用,过一会就能恢复。” 窗外的微风吹动着窗帘。 陈教授又道:“你一定想象不到,这场手术的主力是小谢,他一个人完成了一半的手术。” 卫子尤确实诧异了。 谢归宴:“这是我们大家的努力。没有大家一起设计手术方案,手术也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 陈教授:“你啊,就别谦虚了。子尤,你可要好好感谢小谢医生。手术成功,过去可以翻篇了,要好好地开启新生活。” 陈教授一见到卫子尤,就控制不住苦口婆心。 以前陈教授不敢多劝卫子尤,害怕他钻牛尖。 但现在卫子尤的手术已经成功,陈教授也就劝他重新积极生活。即便有了五年非常痛苦的时光,但卫子尤现在也才十七岁,还是非常年轻。 陈教授希望卫子尤不仅能够身体恢复正常,而且希望他的精神也能恢复健康。 一个天才画家,绝不能被一场病困住。 谢归宴看着卫子尤,由衷地笑了。这就是他们作为医生的意义吧,能够看着病人在治疗成功后,开启新的生活。 正如陈教授说的那样,谢归宴在医学界名声大噪。 几个参与手术的医生都是医学界大牛,有了他们的背书与口口相传,稍微对医学有一些关注的人,都知道了谢归宴的名字。 而有权限能够看到手术录像的人,更是将谢归宴列为了重要人才。 谢归宴的这场事迹,同时传遍了他本身的学校,以及Q大。 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研二的师兄在进行手术时力挽狂澜,大发神威,尽管谢归宴已经解释过很多次,这是大家共同努力完成的,大家也还是疯狂赞美夸大这件事。 谢归宴尽量让自己看轻这些赞美的声音,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陈教授也对他说:“小谢啊,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医生。不要辜负你的天赋,加倍努力,专心学习,以后能为更多的病人带去希望。” 这么说着,陈教授布置了更多的学习任务给谢归宴。 让谢归宴即使不在准备手术,也保持着一样大的学习量。 卫子尤手术已经成功,谢归宴也还是会每隔几天去医院病房看望他。卫子尤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出院,需要待在病房里复建。 因此谢归宴看望卫子尤没有以前那么方便。 只好减少去病房看望卫子尤的频率。 但每次去病房时,谢归宴都能隐约感觉到卫子尤的心态在慢慢放开。虽然还是阴沉不爱说话,但整体给人的状态松弛了很多。 跟之前的状态截然不同。 非要形容的话,谢归宴觉得现在的卫子尤的心理就像是在一片荒漠里,生出了一朵花,这朵花生机勃勃,孕育着美好与希望。 虽然卫子尤不可能一下子完全变得乐观,但卫子尤的状态在慢慢好转。 这是谢归宴最大的感受。 他还要更努力,治疗更多的病人。 这场成功的手术没有让谢归宴飘起来,相反,他更加沉稳,更加沉得住心来学习,每天完成陈教授布置的学习作业直到深夜,也完全不觉得疲惫。 *** 另一边。 自从许言烛去Q大找谢归宴,被谢归宴狠狠拒绝后,许言烛就没有再回学校上学。他向学校申请了一个长假,然后回家,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每天足不出户,早午晚饭都是家政阿姨送到房间门口。 然而许言烛每天就吃几口饭,大多时候的饭碗都像是没有动过,放在门口时是什么样子,收碗就是什么样子。 许言烛的母亲徐女士自从自家儿子关进房间好几天后,就开始忧心忡忡,不知道儿子受了什么刺激。 然而许言烛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跟她说话时也兴致缺缺,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说不够两句话,又把自己关进房间,不知道在房间里捣鼓什么。 趁许言烛打开门时,徐女士趁机往房间里瞄了一眼。 房间内是三个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环成了一个半圆,中间摆放着两个键盘和一把椅子。三个超大尺寸的大屏,原本就挺震撼的,而三个大屏上都是黑色背景,上面一行行密密麻麻地全是白色的代码,更加令人震撼。 徐女士了解儿子,知道他肯定受了什么刺激。 当张灵来陪徐女士时,见到徐女士的担心,张灵提醒道:“您有加他朋友的好友吗?我猜可以打电话去问问。” 徐女士一拍脑门:“对哦。我加了他的舍友,我这就打个电话去问问。” 徐女士找到艾辉,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艾辉很快接起:“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女士:“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打探一些事。最近我儿子他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门,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了?” 艾辉:“啊?” 徐女士:“你知道吗?” 艾辉知道许言烛那天晚上去Q大找校医后,就请假了,再也没回学校上课,也没有回过宿舍。艾辉猜测两人应该是闹崩了。 但他也不好插手,于是只是发了几条信息慰问许言烛。 艾辉:“我也不太清楚,阿姨您别急,我打个电话给他,问问情况。” 徐女士:“你也不知道啊……那好吧,幸苦你了。” 挂断电话后,艾辉立刻发了条信息给许言烛。 [我有一些关于谢校医的事跟你说。] 怕许言烛不接电话,艾辉学乖了,先发一条消息给许言烛,再打电话过去。 果不其然,这条电话拨通了。 艾辉只觉得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只有谢医生能够引起许言烛的注意吧。 “什么事?”许言烛低沉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无机质的冷意。 艾辉:“是这样……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跟你说吧。” 艾辉对不起谢校医,答应了谢校医不往外说,但艾辉最终还是选择跟许言烛说这件事。他把谢归宴带着他们几个舍友找了他一晚上,最后还在他妈妈手机看到了他给一个女生夹菜的照片,配字还是“久别重逢”。 许言烛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 他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看来他真的是错得离谱。 他们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不懂得珍惜。每一件事情,他似乎都做出了错误的回答和错误的行动。 70-80 第071章 第 71 章 “好, 我知道了。”许言烛不知道艾辉是怎么猜到自己跟谢归宴的关系,但他此刻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艾辉:“你妈妈关心你,所以打电话找我了。你可以跟你妈妈多沟通。” 许言烛本来也想找母亲聊一聊。 他不知道他的母亲竟然在朋友圈里发了这么一条朋友圈。 既然他想好好挽回谢归宴, 他也不想再瞒着家里人了。必须要跟家里谈清楚,他母亲才不会继续乱拉线。 许言烛:“好。” 沉默了一下, 许言烛又在挂断电话前, 说了一句很小声的“谢谢”。 艾辉竟然能听到言神的“谢谢”, 艾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他从来没有在许言烛这里听到过“谢谢”。 主要是许言烛很少拜托别人, 基本都是独来独往, 有事自己解决,也就没有说“谢谢”的情景。 能够听到一声谢谢,艾辉觉得自己又能好了。 希望许言烛能够求得谢校医的原谅吧。 许言烛挂断电话后, 走下了楼。 张灵坐在沙发上, 余光就瞥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张灵抬眼看去, 只见许言烛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短袖, 慢慢从楼梯走下来。即便许言烛垂着眼睛,许言烛的气质也能一下脱颖而出。 就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许言烛走到客厅,看了一眼张灵,然后又看向他母亲:“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徐女士:“呃……” 张灵识趣地微笑道:“天色也不早了, 我就先走一步。感谢阿姨的招待。”说着,张灵就起身准备离开。 徐女士:“我该感谢你过来陪我这个老阿姨讲话才对, 到家后发条消息给我吧。” 张灵点点头。 张灵跟许家就住在同一个小区,因此张灵步行就能够回自己家, 非常方便。 徐女士目送张灵离开, 而后道:“终于肯从房间里出来了?说吧,要跟我说什么?” 许言烛说道:“我有男朋友了。” “嗯?有对象你不早说?”徐女士第一反应道。 等许言烛无言的眼神看着自己后, 徐女士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许言烛:“我有男朋友。” 徐女士:“男的?” 许言烛:“对。” 许言烛下楼梯时,预想过徐女士的反应,但他唯独没想过眼前这一种——徐女士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就说你怎么一直没谈对象呢!之前还怀疑过你是不是喜欢男的,没想到真的是!” 许言烛:…… 徐女士又上下打量许言烛道:“可是你那么闷,是怎么谈到男朋友的?你早说啊,你早跟我说,我就不耽误人家张灵了。” “哦,你这几天关在房间里,难道你是被你男朋友甩了吗?”徐女士接连恍然大悟,“这就说的过去了。你又倔又闷,会被甩很正常。” 这是真的亲生母亲。 许言烛低头不说话了。 见儿子好像真的难过了,徐女士连忙补救道:“被甩了就去追啊,这有什么?我都甩过你父亲几万遍了!” 许言烛心道,可是他不想见到自己啊…… “你追了?可是他没理你?”徐女士根据许言烛的表情猜测道。 许言烛抿嘴。 徐女士着急:“你倒是跟我说一下啊,妈妈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你说出来,妈妈帮你想办法。”好好的对象,可不能跑了。 “你从头到尾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女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等着许言烛的回复。 许言烛其实知道错在不愿意道歉示弱,错在不肯低头。 而且这次分手的导火索,许言烛也已经在心底复盘过无数次了。 最开始的源头,是他没有回谢归宴的信息,并且没有接谢归宴的电话。 许言烛其实每次都能一秒看到谢归宴的消息。 他的聊天界面里,只有谢归宴一个人是置顶并且特别关注,保证谢归宴一发信息,他就能看到。其他加到的好友,他都设置了消息屏蔽,无一例外。 所以许言烛其实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谢归宴的消息,也看到了谢归宴打来的电话。 但是他在赌气。 那天看到谢归宴在篮球场上跟别人共饮一瓶矿泉水,他心里就无法接受。他知道篮球场上男生共饮一瓶水的情况很正常,但他还是觉得无法忍受。 当时的他心里的想法就是:宴宴怎么能和别人喝同一杯水呢? 而且当时许言烛也去买了一杯矿泉水,矿泉水就在手里握着,却晚了一步,没送出去。 这样的对比下,让他心里产生了落差。 于是他刻意看到消息不回复,看到来电显示马上挂断。 当时许言烛想的就是,就跟往常一样,谢归宴一定会来哄自己的。 但是他不知道他第二天的比赛是封闭式比赛,他把手机交上去以后,以为休息时间能够取回。但没想到整整五天,他都没有拿回自己的手机。 他尝试过取回手机发一条消息给谢归宴,但是按照比赛的规则,一旦申请取回手机,就意味着自动放弃比赛资格。 他不是一个人参加比赛,他还有队友和指导老师。 他不可能申请拿回手机的。 于是导致他整整五天都没有回复谢归宴,并且在谢归宴的角度,就变成了自己发脾气,连去封闭式比赛前都不跟他提前说。 他本来有很多机会解释。 但许言烛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仗着谢归宴会迁就自己,哄着自己,自己本来也不擅长解释。 于是他就没有低头,也没有解释。 这是他的错。 他最开始就不应该生气,也不应该看到消息不回复,更加不应该在谢归宴生气后,还一直不低头解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导致他们俩分开的,绝非只有这件事。 许言烛关在房间里的这几天,将他们两人的相处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复盘了无数遍。 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不是第一次这样冷暴力谢归宴了。没错,现在许言烛称自己的行为叫“冷暴力”。 不回复,不理会,等着谢归宴先低头,不就是冷暴力吗? 而且他复盘时,发现每次谢归宴都会问自己为什么生气,而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有回答。 因为他—— 不好意思说自己吃醋了! 然后因为自己吃醋而生气,惹出来的一连串后果,他就更加不好意思说一切源头都是因为吃醋。 但是就是因为他的这些情绪,让谢归宴一次一次积累着失望的情绪。 最终爆发。 再加上刚刚得知的,那天谢归宴在对自己生气后,还担心自己出事,大晚上地跟自己的舍友一起找自己,最后还从母亲的朋友圈看到了自己夹菜给别人的照片。 换位思考,换作他是谢归宴,他早就跟自己分手了。 而谢归宴竟然还能够忍受那么久。 这是他关在房间里不断回忆反思后做出的总结,他知道谢归宴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生气了,他也知道走到这一步,全是自己的错。 他只有改掉自己这些坏毛病,才有底气再去跟谢归宴和好。 等待了好一会,徐女士都等不到许言烛叙述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只好放弃道:“算了,你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吧。反正我也能知道是什么问题。” 说着,徐女士穿着拖鞋“噔噔噔”地跑上楼梯。 然后很快又“噔噔噔”地抱着一摞书走了下来,徐女士手在最上面地的那本书用力拍了拍:“这些书是我买给你爸的,现在看来,你也需要这些书。拿去好好学习。” 许言烛看了看徐女士手里的书。 都是一些放在书店里完全没人买的书吧。 《沟通的技巧》《几句话让女孩爱上你》《完全道歉指南——包教包会》《男德自我修炼手册》《一百句动人心弦的情话》…… 徐女士:“你先别拒绝啊!这些书,你爸可是全都看完了!效果斐然!” 许言烛没想到自己叱咤商海的父亲,竟然会看这些书。 但是许言烛想到父亲和母亲的关系确实一直都很好,经常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然后两个人亲亲密密地出去旅游。 难道……真的是这些书的功劳? 许言烛将眼神停留在母亲手中的一摞书上。 徐女士看出许言烛心动了,徐女士立刻趁胜追击道:“我那里还有一大柜子的这些书,你都看完。总要先看完,亲自尝试,才知道有没有用,对吧?” 许言烛迟疑地点头,接过了徐女士手中的书。 徐女士:“认真看,过几天我要考核的,一定要好好求人家原谅。” 许言烛这跟木头好不容易谈到对象,徐女士可看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只要许言烛能找到另一半,徐女士就满足了。 许言烛本以为自己交代是同性恋后,会有一场大战。 没想到反而从母亲拿拿到了一堆书。 “父亲那边?” 徐女士:“你父亲才懒得管你。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吗?” 是了,父亲眼里只有母亲。 许言烛带着一摞书回到了房间,眼神迷茫。 他站在窗边往外看,看到了自家院子里的小池塘。他又想起了谢归宴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两人亲近的样子。 许言烛知道那个人是谢归宴的病人。 但是…… 那个人故意的、带着挑衅与恶意的表情,让许言烛感到不安。 是病人又如何? 他刚开始也是因为一不小心手上,去校医室止血的时候,发现了谢归宴吗? 当时恰巧来看病的病人有些多,他要在一旁排队。 然后他就看到了谢归宴始终带着暖融融的笑意对待每一个病人,而且当病人痛苦地说着自己的病情时,谢归宴总能用温暖有力的话语安抚每个病人。 具体的情形,许言烛也已经记不太清。 他只记得那一天的阳光很好,阳光落在谢归宴嘴角的笑容时,暖融融的。 这一幕在许言烛的记忆里记了很久。 或许是那天阳光刚好,但许言烛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像谢归宴一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平和温暖气息的人。 这种气质将许言烛蛊惑了。 既然他能因此而对谢归宴一见钟情,那个人为什么不行呢? 总之,看到轮椅上的那个人的表情,许言烛愈发不安。 而许言烛不安更深层的原因,许言烛不愿意去想的原因是—— 他觉得他本质跟轮椅上的人很像。 尽管他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那个人,但是他那个表情、那个眼神还有肢体动作传达出来的感觉,都让许言烛感受到——他跟他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就像他会被谢归宴吸引,那轮椅上的人,也一定会被谢归宴吸引。 那谢归宴喜欢自己什么呢? 许言烛心里在不安,谢归宴会被那个人吸引吗? 即便自己能够认识到错误,改掉错误,谢归宴就一定会跟自己和好吗?如果谢归宴真的被那个人吸引了怎么办? 关在房间里复盘时,许言烛的心里始终是不安的。 他做错了那么多,为什么谢归宴要跟自己和好?跟另外的人在一起不好吗?许言烛越复盘就越是不安。 许言烛眼神暗暗地看向徐女士给他的一摞书,然后又看向房间正中央的三个大屏幕,那一行行代码在黑色的背景色中闪着刺眼的白光。 许言烛对这一行行代码烂熟于心。 看到代码,他就知道这行代码是用来做什么的。 希望这些能够发挥作用,许言烛暗暗道,琉璃色的眼中闪着微弱的光。 第072章 第 72 章 早上, 谢归宴正待在陈教授的办公室看文献。 陈教授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道:“我新招了一个助理进来,大家先认识一下吧。” 谢归宴从文献中抬起头:“助理?” 陈教授:“帮我们处理一些杂事的助理, 对了,小谢, 他跟你还是一个学校的呢!” 谢归宴惊讶了一下:“是吗?我们学校的学生竟然跨校找助理的工作?” 陈教授:“对啊, 我收到简历的时候也很惊讶, 但是他面试的表现还不错, 我就招他进来了。” 此时, 门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归宴愣愣地看着许言烛出现在办公室, 而陈教授的接下来的话“他就是我们办公室的新助理”更是让谢归宴愣在了原地。 谢归宴甚至想用手指搓自己的眼睛,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为什么许言烛会变成办公室助理? 陈教授:“他叫许言烛,大家可以叫他小许, 是小谢的同校师弟, 计算机学院的。” 许言烛表现的就跟平时待在校医室里的样子一样, 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上衣, 干干净净的,眼睛里的琉璃色澄澈透亮。 他站在门口,就自带一种清清冷冷的感觉。 谢归宴不知道许言烛是怎么进来当办公室助理的,他问陈教授道:“计算机学院的学生, 课程难道不应该很紧张吗?他怎么有时间来当办公室助理?” 出乎意料的是,许言烛干净的声音响起:“我现在课很少, 可以兼顾的。” 陈教授越看许言烛越满意,觉得自己又从别的学校挖到宝了。 陈教授看过许言烛的履历, 知道许言烛在计算机方面的造诣很高, 参与过的项目和拿过的奖,连一页简历都没有办法放下。 现在大多数的学科做研究, 都离不开计算机。 像他们医学院的研究,如果有精通计算机的同学在,就可以在计算机上模拟操作,并且在计算机里进行演示。 虽然是招“办公室助理”时招来的,陈教授本意只是招一个帮忙处理生活琐事的助理,却没想到直接招到了一个计算机大佬。 陈教授在心目中已经自作主张将他纳为项目组的一员了。 陈教授:“他计算机很强,可以帮到我的课题。” 谢归宴听到两人一应一和,盯着许言烛看了一会儿。 他知道许言烛的计算机实力很强,虽然谢归宴对计算机学院的东西一窍不通,但是许言烛在计算机学院里的传闻,谢归宴还是有所耳闻的。 如果许言烛能够加入陈教授的项目,确实对课题来说,是一个很强的助力。 陈教授满意自己招了一个看上去脾气又好又乖的人,对谢归宴说道:“他今天刚来,你带着他熟悉一下Q大的环境吧。我向学校给他申请了一个单人宿舍,位置我发你手机上,你带他去安置吧。” 谢归宴沉默地点点头。 许言烛听到陈教授这么说,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谢归宴。 谢归宴皱起眉:“跟我走吧。” 说完,谢归宴率先朝门外走去。 许言烛拉上自己暂时放在门口的行李箱,跟上谢归宴的步伐。谢归宴的步伐很快,像是赶着去下一个地方。 许言烛默默地加快步伐。 离开办公楼,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一个小道上时,谢归宴停下脚步,带着许言烛走到树下,一个没人的角落,然后停了下来。 谢归宴:“你为什么会过来?本校那么多机会,你没必要来Q大做办公室助理吧。” 现在许言烛的技术,可是被很多大型上市公司抢着要的。 许言烛完全可以接受一个高薪项目去做。 要是想做科研,许言烛也完全可以跟着计算机学院的老师做研究。 完全没必要那么远跑过来当一个办公室助理。 许言烛停顿了十几秒,停顿的时间越长,谢归宴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正当谢归宴想要放弃跟许言烛沟通时,许言烛开口道:“想要找你。” 这样直白的回答让谢归宴愣了愣,这样的话不像是许言烛会说出来的。 但谢归宴没有动摇,说道:“我们分手了,不是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吗?” 许言烛被徐女士逼着看了整整一大个书柜的情商书籍,知道自己表达出真实想法后,就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委婉转圜。 许言烛道:“我是投递简历并且通过陈教授的面试进来的。虽然我是因为想见你才来的,但我绝对不会影响你学习,我也会好好完成陈教授交代的任务,为你们提供技术支持的。” 正式因为谢归宴知道,许言烛对于陈教授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技术外援,所以刚刚谢归宴才没有在陈教授面前多说什么。 “可是我不想见到你。”谢归宴道。 许言烛又道:“我跟陈教授签了半年的合同,合同内容是当办公室助理半年。” “我不会打扰你的,就跟以前一样,我只是坐在办公室的另一处,不会打扰你的。”许言烛忍不住重复强调一遍。 谢归宴始终跟许言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想跟许言烛靠得太近。 他知道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许言烛已经成为课题组的一员。合同都已经签好,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而且谢归宴也不知道怎么跟陈教授说这件事。 就只能接受许言烛成为办公室的一员。 谢归宴道:“我们是不可能和好的。希望你能做到你说的,不要打扰我。” 谢归宴不想分太多注意力给情情爱爱,现在他的眼中就只有陈教授布置的学习任务。 自从卫子尤的手术成功后,陈教授成立了一个新的课题,就是跟踪研究卫子尤的术后效果和术后反应。 而这个课题,陈教授让谢归宴成为了课题组长。 谢归宴在手术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并且承担了将近一半的手术任务。若不是谢归宴临危受命,自告奋勇地站出来结果手术刀,卫子尤地这台手术只有失败这一个下场。 因此谢归宴成为新课题地组长,其他学生都是服气的。 谢归宴确实对卫子尤的状况更了解。 而谢归宴一下子成为了课题组长,为了更好地跟踪卫子尤的术后情况并且做研究分析,谢归宴正在大量的阅读相关的术后复建论文,为撰写新的可以做准备。 所以,卫子尤出现在办公室里,谢归宴有几分震惊。 但这份震惊并没有在谢归宴心里留下痕迹,谢归宴只是短暂地惊讶一瞬间,然后就又归于平静。 读书使人平静。 这句话是真理。 即便现在是跟许言烛两个人面对面地说话对峙,谢归宴脑海里还会控制不住地冒出刚刚看过的文献资料。 正如现在,许言烛竟然能够说出那么多话,让谢归宴短暂地震惊了一瞬。 而后谢归宴的脑海又开始想课题。 谢归宴觉得自己快要走火入魔了。 许言烛加重语气道:“我不会打扰的,你放心。” 谢归宴不想过多纠缠,见许言烛答应自己“不会打扰”后,谢归宴就带着许言烛前往分配给他的宿舍。 正值阳光明媚的早晨,两个颜值超高的帅哥走在学校小道上,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 几乎经过的每一个人,都会忍不住侧头多看两人一眼。 许言烛早已习惯这样的视线,走路的姿态和步伐没有半点变化,像是感觉不到大家的注视。 而谢归宴虽然也经常引起别人的注视,但仍然无法习惯这种注视的目光,加快步伐前往许言烛的新宿舍,许言烛跟在谢归宴身后,默默地加大了步伐。 谢归宴将许言烛带到宿舍,推开门,看到宿舍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这就是你的宿舍,你应该记住路线了吧?”谢归宴指指许言烛的宿舍,“收拾好行李后,自行前往办公室就好。” 说完,谢归宴一刻都不想停留,转身就想离开宿舍。 正当这时,“谢师兄……”这样一句称呼从身后传来。 谢归宴的手还放在门把上,停住了。 许言烛一向不愿意承认他的年龄比自己小,因此从来不愿意叫“谢哥”“谢师兄”这种称呼。 他们俩不熟悉的时候,许言烛叫自己“谢校医”。 熟悉之后,许言烛就一口一个“宴宴”。 反正就是不愿意叫凸显年龄的叫法。 所以从许言烛嘴里听到“谢师兄”,谢归宴又惊了一下。 从许言烛出现在办公室之后,谢归宴就已经被许言烛的行为震惊了几遍。 听到这声“谢师兄”,谢归宴诧异后很快反应过来,看来在Q大这段时间,许言烛会遵循他的承诺,不来干扰自己。 看在这声师兄的份上,谢归宴道:“还有什么事?” 许言烛:“我想问一下,Q大的饭堂在哪里?” 谢归宴:“你可以在手机上搜索导航,校内的地址都可以跟着导航找到。你就去距离最近的饭堂就好。” 许言烛本想按照某本书教的那样,通过这种问路的方式套近乎,让谢归宴为他指指路。但被一个简单的“导航”两个字堵住了。 许言烛:“那……谢师兄觉得哪个饭堂最好吃?平时会去哪个饭堂吃?” 谢归宴:“我平时叫外卖。” 吃外卖,就意味着谢归宴会在办公吃里吃外卖,那四舍五入,他们就能在同一个房间一起吃饭了。 并且,在许言烛出发前,徐女士还紧急地给许言烛做了厨艺培训。 现在许言烛对于简单的家常菜已经能够轻松地上手,而复杂一些的菜,许言烛上网跟着教程做,就可以做的八九不离十。 徐女士信誓旦旦地对许言烛道:“要抓住一个的心,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虽然你没有吃过你爸做的菜,但是他做的饭菜非常好吃,所以你妈妈我才会嫁给他。” 没想到徐女士教的东西,这么快就可以发挥上用场。 谢归宴离开后,就回到了办公室。 等到午休时间,办公室的门从外部打开了。办公室里的人一起看向门口,不知道是谁竟然在午休时间来办公室。 许言烛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教授立刻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小许啊,你这么快就收拾好行李了吗?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今天可以休息一天,好好安顿,明天再过来。” 许言烛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 “陈教授,我在宿舍的公共厨房给大家做了午餐,做了很多的分量,如果不嫌弃的话,大家一起吃吧?”许言烛道。 可以看出,让许言烛说出这样的一番客套话,许言烛也十分不自在。 说话时脸都是僵的,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冷淡。 然而他说的话立刻让陈教授笑了,在他眼里,许言烛就是一个不善言辞但是人很好的学生。看,这不是还做了饭菜过来吗? 陈教授道:“哎呀,怎么还那么客气啊。” 许言烛:“我听谢师兄说,他平时会在办公室吃外卖。我就想着大家吃外卖不健康,所以做了一些给大家吃。毕竟我是办公室助理,给大家做做饭菜是应该的,也不麻烦。” 许言烛将保温盒放到一旁打开,饭菜的香气热气腾腾的。 许言烛会做菜吗? 谢归宴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惊讶了, 陈教授:“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呢?我跟你说过,你以后就是我们科研的一员,不是打杂的。” 许言烛嘴上说着“反正也不麻烦”,然后余光一直看着谢归宴。 谢归宴摇摇手机:“我已经点好了外卖,就不吃师弟做的了。你们多吃一些吧。” 许言烛低眼。 陈教授发现许言烛的失落,以为许言烛是担心师兄对他不满意,于是他劝道:“小谢,你下去拿完外卖上来吃,吃的时候可以夹一些小许做的菜。小许说得对,经常是外卖不健康。” 办公室内的另外两个学生早已经围了过来。 办公室里有不少之前囤下来的一次性餐具,此时正好发挥了作用。 陈教授也拿了一双筷子,准备尝一尝许言烛的手艺。 大家都在吃,谢归宴也不好推拒,他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楼将自己的外卖拿上来后,谢归宴夹了一筷子许言烛的菜。 谢归宴将菜放到嘴里时,许言烛一直盯着谢归宴,看谢归宴的反应。 谢归宴尝到味道,挑挑眉。 正常的水平,好吃的家常菜。 陈教授一边吃着,一边对许言烛道:“你出现得真是太及时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计算机模拟程序这段时间一直在出问题,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找人修好一个问题,又出现新的错误。” 许言烛低眼,目光闪了闪。 陈教授:“也不知道你这孩子从哪里看到的办公室助理的招聘。我应该只发到了医学院的学员群里,没想到被你看到了。我打开邮箱,一看到你那简历,立刻就想把你招进来。” 许言烛:“陈教授您放心,我会根据你们的需求,重做一个模拟程序出来的。” 按照许言烛的目光来看,陈教授他们用的计算机程序实在是太老旧了,有很多的漏洞,并且运行的时候冗余代码过多,导致程序总会运算卡顿。 许言烛没有想到,医学科研用的计算机程序竟然还是几年前的水平。 计算机的发展一日千里,许言烛帮助陈教授重新搭建程序后,这个程序完全可以到达一个全新的高度。 坐在一旁的其中一个学生惊讶了:“重新设计一个程序?你一个人能行吗?” 陈教授停下筷子,特地从旁边将许言烛的简历拿了出来,简历里满满当当的一页,全都是牛逼轰轰的履历。 他们看完了,目瞪口呆地对陈教授说:“你从哪里骗来的人?” 陈教授:“他主动找上门来的。” 如果是这样,许言烛确实能够重做一个程序给他们。这样的人到互联网公司,年薪千万肯定是少不了的。 甚至他们现在用到的很多辅助小软件,都是许言烛在参加各种比赛时,一个人捣鼓出来的。 这还是人吗? 两个学生觉得嘴里的菜辣嘴,他们怎么配吃这样一个大神做的菜? 他们不配! 两个学生一起看完,又将简历递给谢归宴,让谢归宴也看一看。 谢归宴也一目十行地将许言烛的简历看了一遍,在其中,谢归宴还看到了许言烛参加的那个封闭式比赛的名字,许言烛在其中拿了一等奖。 谢归宴将简历放到一边:“确实,如果能做一个新的程序出来,对于整个医学界都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以后就不用帮我们做菜了,好好写程序吧。” 许言烛见到谢归宴夹了两三次自己做的菜,心里已经按下决定,一定要每天都做菜送到办公室来。 因此听到谢归宴这么说,许言烛立刻道:“炒菜不会影响我写程序的,我自己吃也是要自己炒菜的,炒多几份的量不难。” 以前谢归宴和许言烛都是一起吃外卖地,谢归宴不知道许言烛还一定要吃自己做的菜。 可谢归宴又没法揭穿,只能眼见陈教授点头同意。 许言烛坚定地要继续为大家提供饭菜,陈教授也不会亏待许言烛,他说道:“这样吧,我们肯定不会占你的便宜。我会给你多加一份工资,并且给你报销成本费用。” 许言烛没有拒绝。 接受陈教授提供的这份薪资,谢归宴才更有可能吃自己做的菜。 可以说,在经历了徐女士的熏陶和训练后,许言烛已经懂了很多,努力地纠正自己的毛病。 陈教授:“对了,小谢你下午不是要去医院看望子尤吗?让小许陪你一起去吧。正好让两个人认识一下,毕竟以后的课题要经常跟子尤打交道。” 谢归宴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上次许言烛在卫子尤面前说话那么难听。 若是许言烛再次出现在卫子尤面前,又刺激到子尤怎么办? “好。”许言烛回答得速度很快。 谢归宴还没想好拒绝的借口,许言烛就已经应了下来。 谢归宴盯着许言烛,想让许言烛主动放弃。但许言烛此时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谢归宴的视线,井井有条地收拾着保温盒。 走到校门口,准备出发前,谢归宴说道:“你不用跟过去了,陈教授那边我会交代。” 许言烛没有离开,说道:“子尤就是我上次碰到的那个人吧?我上次当着他的面,说那些话很伤人。所以我想跟他道歉。” “道歉?”谢归宴忍不住重复道, 许言烛:“对。我也对不起你……” “停。”谢归宴不耐地打断,“你不用继续说了,如果你是要跟过去道歉,那就一起过去吧。先说好,子尤还在术后恢复期,不能接受刺激。” 许言烛点点头。 两人一起搭车到了医院,一路无言,安静得就像两个完全陌生的陌生人,只是凑巧走在一条路上。 到达病房,谢归宴推开病房。 病床上的人立刻看向门口,先是看到谢医生,然后又看到谢医生后面跟着的人。 卫子尤眼睛一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谢归宴率先走到卫子尤病床旁,拿过了护士手里的记录本,翻阅着记录。一遍看护士的记录,谢归宴一边问道:“你最近怎么样了?” 卫子尤道:“手还是没有力气,拿不起任何东西。” 最主要的是,拿不起画笔。 谢归宴知道画画对卫子尤的意义,安抚道:“你的手已经恢复知觉,在慢慢好转,过一段时间手就会有力气的。” 卫子尤点头,黑漆漆的眼睛看向许言烛。 一句话没有说,却表示了他的疑问。 谢归宴:“他是来找你道歉的。” 说着,谢归宴往后退了几步,让许言烛在前面。 哦?道歉? 卫子尤觉得很有意思,食指在病床上微微敲了敲。 许言烛走上前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卫子尤。 卫子尤余光注意着谢归宴正在看护士的记录本,于是在谢归宴看不到的地方,又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第073章 第 73 章 许言烛琉璃色的眼睛动了动, 像是没有看到卫子尤的挑衅,说道:“上次我急着找宴宴,不小心忽略了你, 不好意思。” 卫子尤漆黑的眼睛暗了一下。 他讨厌许言烛的眼睛,那琉璃色的眼睛, 看着真令人厌恶。 卫子尤听出许言烛话里非但没有道歉的意思, 还在话里话外炫耀他跟谢归宴更熟悉。 宴宴? 呵。 卫子尤语调沉了下来, 道:“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看不起我坐在轮椅上。” 谢归宴听到卫子尤这么说, 从记录本中抬起头来, 认认真真地说道:“你放心, 度过康复期,期后,你的腿会好的。” 卫子尤低低应了声好。 见谢归宴的注意力被卫子尤夺去, 许言烛开口回道:“没有看不起, 我当时眼里只有宴宴。” 听到这样的话语, 谢归宴皱眉, 扫了许言烛一眼。 许言烛只是眨了眨眼,澄澈干净的眼神看不到一点阴霾。 卫子尤瞥了瞥许言烛,对谢归宴说道:“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腿有些不舒服……” “是吗?记录本上没有记录?”谢归宴看向女护士。 护士立刻解释道:“他没跟我说。” 卫子尤压低声音道:“护士毕竟是个女孩子……” 谢归宴听到卫子尤的解释, 笑弯了眼,卫子尤现在倒有点像十七岁的男孩子了, 还会在意男女之别。 谢归宴道:“这是护士的工作,你要跟护士说, 护士才能更好地记录, 不要不好意思。护士照顾过的人多着呢。” 卫子尤低头不说话。 谢归宴掀开卫子尤身上半边的被子,手在他的小腿处按了按, 问道:“是怎么样的不舒服?痛吗?” 卫子尤:“不是痛。” 谢归宴又往上按了按膝盖附近:“具体是什么感觉,酸吗?” 卫子尤摇摇头,皱起眉,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许言烛看着谢归宴的动作,后槽牙用力地咬了咬,醋海翻波,特别是卫子尤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人,而谢归宴似乎对卫子尤说的任何话都很相信。 卫子尤现在很明显就是装的。 这时,卫子尤有意勾起的一抹笑容,展露在许言烛面前,印证了许言烛的看法。 他就是在装。 然而此刻谢归宴的注意力全在卫子尤身上,眼里还带着严肃的困惑,似乎在不解为何卫子尤的腿会不舒服。 许言烛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说不定是大脑传递的错觉,是腿部即将恢复知觉的信号吧。” 卫子尤见许言烛急了,又道:“那可能是吧。我有点饿了,护士可以把我的粥加热一下吗?” 护士:“咦?好。” 不久前卫子尤还没有胃口,让她把粥端走,怎么现在这么快就饿了? 护士走出去,将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两分钟,粥的温度就刚刚好,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凉。 护士回到病房,只见谢医生还在询问着卫子尤腿部的情况,然后另一个人就一直站在旁边紧紧盯着。 护士将心里的怪异压了下去,将粥带进病房。 见到护士进来,卫子尤看向谢医生:“谢医生,你能帮我一下吗?”卫子尤将他的手轻微晃了晃,说明他的手现在还没有力气端碗。 谢归宴自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他从护士手中接过碗,拿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边,舀了一勺递到卫子尤嘴边。 卫子尤嘴唇碰到勺边,伸出舌头,舌尖碰了碰勺里的粥。 “嘶——好烫。” 谢归宴听到后,马上将勺子拿远。 “很烫吗?那我帮你吹一下再吃。”谢归宴吹了吹勺子舀出来的粥。 只有护士在疑惑,平时也是在微波炉里加热两分钟,温度都刚刚好,怎么这回会烫到呢? 许言烛适时开口道:“既然我是来道歉的,就让我来喂子尤吃饭吧,就当是我将功补过。” 许言烛说出了以前绝对不会说的话。 他在心里拼命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跟以前一样,一吃醋,一生气,就离开然后不搭理人。因此他思考过后,忍下醋意,说出了要喂卫子尤吃饭这番话。 谢归宴:“那好,你来吧。我去跟医院负责子尤的医生聊一下,你先喂他吃饭吧。” 谢归宴每次过来,都会过去跟医院里的医生聊一聊。 谢归宴并不是每天都会过来医院,隔几天才来一次,因此更多的情况,需要看护士的记录本以及跟医生聊天才会知道。 他将碗交给了许言烛。 许言烛接过了碗,看着谢归宴关上病房的门,离开了病房。 卫子尤看向一直在旁边待命的护士,下了驱逐令:“你也出去休息一下吧,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帮忙。” 护士看看许言烛的方向,又看看卫子尤,感到不安。 她怎么觉得谢医生离开后,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打架呢? 但是卫子尤让她出去,她就只能往病房外走去,并在心底暗中祈祷,两人千万别在病房里出事。 等护士一出去,卫子尤就对坐到椅子上的许言烛说道:“你不会真的要喂我吃粥吧?” 许言烛:“当然,来,吃掉。” 许言烛将满满的一勺粥放到卫子尤面前。 卫子尤:“就只剩我们两个人,就不用装了吧?” 许言烛:“你承认你是在装?” 卫子尤挑挑唇角,恶意满满道:“当然,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不过看出来了又如何?” 卫子尤看向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腿,说道:“我的腿没有不舒服,我的腿都没有知觉,又怎么会不舒服呢?我也一点都不饿,不想喝粥,可是谢医生愿意喂我,我也不是不能吃。这粥并不烫,温度刚刚好,但我就想谢医生帮我吹一下粥。” “我是装的,又如何?”卫子尤挑衅道,“这招就是对谢医生有用。” 许言烛眼神一暗:“你就不怕他看穿吗?” 卫子尤有恃无恐道:“怎么?你要跟他说吗?他会相信你吗?” 许言烛还是将勺子放到卫子尤面前,冷冷道:“吃了,不饿也得吃。不然宴宴回来看到粥还是满的,我们俩都难办。” 卫子尤眼神阴沉地看向许言烛。 许言烛不为所动,将勺子又递近了一些。 然后许言烛一勺接一勺地往卫子尤口中送粥,每一勺都满满当当的,像是生怕卫子尤吃不饱。 然而卫子尤本来就没胃口,此时眼神厌厌地盯着许言烛。 许言烛动作极快,一勺接一勺快速地喂着,根本不给卫子尤喘息的机会,很快,满满当当的一碗粥就见了底。 喂的人和吃的人,两个人面色都极差。 不明真相的人看来,还以为喂的不是粥,而是掺着毒药的假粥。 一碗见底,许言烛将空碗放到床头柜,然后没再开口说话。 卫子尤被满满当当的一碗粥弄得恶心,也不想跟他说话。 门把锁一响,两人的目光齐齐地看向门口。 谢归宴被这两双眼睛盯着,开口问道:“怎么?粥喝完了吗?” 许言烛这回没有慢半拍,而是抢着跟谢归宴说道:“我都喂完了,一整晚粥都已经空了。” 卫子尤也道:“我都吃完了。” 谢归宴没看出两人的暗潮涌动,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跟医生聊了一下你的腿,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决定给你的腿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医院医生会给你安排检查。” 卫子尤:…… 一旁的许言烛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和神色,但卫子尤能从许言烛眼里看到幸灾乐祸。只有许言烛知道,他说腿部不舒服是装的,现在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谢归宴继续道:“你好好听从医院医生的安排,做腿部检查。以后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跟护士和医院医生反馈,不要闷着不说,万一真的有问题就来不及了。” 卫子尤不知道许言烛在幸灾乐祸什么,这一局他们俩谁都没赢。 卫子尤看得出,谢医生和他只见有着很深的矛盾,谢医生一直在避免跟许言烛谈话或者接触。 就是不知道许言烛是使了什么手段跟过来医院的。 谢归宴将事情都做完后,就准备离开了。 许言烛自然是跟在谢归宴后面离开,走之前,许言烛还看了一眼留在病房里的卫子尤,像是在炫耀他可以跟谢归宴一起离开。 卫子尤收到这个眼神,嘴角不屑地动了动。 “谢医生,你下一次什么时候过来?” 谢归宴:“等腿部检测接过出来时,我会过来一趟。” 卫子尤算算时间,一般的检查都可以两三天出结果,那谢归宴很快就又会再来一遍医院。 许言烛很明显也推出了下次来医院的时间。 许言烛眼眸暗暗,这次是借着来道歉的借口跟来的,那下次他能不能找到别的借口跟过来呢? 许言烛直直地看着谢归宴走在前面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一种感觉,这段时间无论他怎么努力,谢归宴都不会对自己有好的脸色。 正如他所猜测的一样,在办公室里,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对话。 仅有的一两句对话,也是因为其他人在场,谢归宴不得不应和一下的场合。 例如大家吃完许言烛做完的菜,都会一起跟许言烛说一声谢谢。 这时候,谢归宴才会对他说一句“谢谢”。 谢归宴完全把许言烛当作是不得不接触的同事,若非必要的情况,谢归宴一句话都不想跟许言烛说。 即便许言烛长久地盯着谢归宴,谢归宴也完全感受不到。 谢归宴从早到晚都泡在无穷无尽的文献里,许言烛偶尔见到谢归宴从文献里抬起头,谢归宴的表情都是那种刚从文献里抽身的放空的眼神。 这个时候,谢归宴会站起身到床边放松一下筋骨。 等放松完毕,谢归宴又会重新埋头进小山堆一般的文献里。 这比之前谢归宴的故意的忽视,还更让许言烛难受。因为许言烛能从谢归宴的表现里看出,谢归宴真的是完全沉浸在文献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 许言烛知道,谢归宴的课题是研究卫子尤的术后情况。 那看文献的时候,是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想到卫子尤呢? 陈教授给许言烛安排的位置离谢归宴比较远,大概有五六米的距离,许言烛只能远远地看着谢归宴。 他对谢归宴说过,在办公室里打扰他。 因此他只能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谢归宴。 每一天,许言烛只能听到谢归宴对自己说同样的“谢谢”。 等卫子尤的检查结果出来,许言烛听到谢归宴在跟陈教授汇报卫子尤的情况,卫子尤的腿部情况恢复得远比他们想象中好。 按照这样得恢复速度,估计半年后,卫子尤就能重新站起来。 陈教授听到后欣慰极了:“太好了,他终于能够恢复了。下次我去看子尤吧,你就不用去。” 正在自己位置听他们俩对话的许言烛,心里对陈教授的印象好上不少。 然而下一秒,谢归宴的话又让许言烛脸色微变。 谢归宴说道:“我也跟着一起去吧。上次我答应了子尤,等他的腿部结果出来后,我会去医院看他。” 许言烛有点坐不住了,开口道:“我也跟着去吧,我应该也能帮上忙。” 谢归宴毫不犹豫,淡淡地回绝道:“不用,我跟陈教授两个人就足够。” 陈教授倒是不在意,他说道:“小许想去就跟着一起去吧,反正也是搭一辆车过去。” 谢归宴:…… 陈教授:“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吃完午饭后,我们三个一起出发。” 谢归宴没有说话,等到接近午饭的时间,许言烛准备会宿舍公共厨房炒菜时,谢归宴跟了上去。 许言烛察觉到谢归宴跟进了电梯,心底腾起一股喜悦。 宴宴这是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吗? 等电梯下到一楼,谢归宴开口了:“我有事想跟你说。” 谢归宴的语气十分冷淡,听到谢归宴的语气,许言烛心底的喜悦立刻被浇灭。他知道,谢归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定说的不是他想听的话。 只听谢归宴说道:“为什么你要跟过去?” 许言烛:“或许我能帮上忙……” 谢归宴笑了笑:“你明明就不想跟卫子尤相处,你跟着去帮什么忙?” 见谢归宴说的话越来越不妙,许言烛立刻道:“我有点话想跟你说,你能听我说完吗?” 谢归宴:“你不是说不会打扰我吗?” 许言烛:“我就用现在的休息时间跟你说,说完后就不会再打扰。” 谢归宴站在一旁,没有走开,听许言烛准备说什么。 许言烛终于找到机会将自己憋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说辞,说了出来。这些天,两个人根本说不上什么话,这让许言烛心里一直在反复思考着,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两个人只会一直僵下去。 他必须做出改变。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以前不好意思说的、难以启齿的小心思说了出来。 这些话是以前许言烛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现在即便许言烛做足了心理准备,心里也已经反复地练习过自己想要说的话,许言烛的脸也慢慢地变红。 许言烛将以前总是生闷气的原因说了出来。 大部分时候是在吃醋,还有时候,是因为谢归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总而言之,他自己也知道,因为这些事生气似乎太斤斤计较了,因此谢归宴来将自己哄好后,许言烛从来都不肯将自己生气的原因说出来。 仿佛只要将自己生气的原因说出来,他就显得太幼稚了。 另一个角度,他其实也挺享受谢归宴哄自己时的样子。 因此,在谢归宴眼里,许言烛就是总是莫名其妙在生气,而且还总是不肯将生气的原因解释清楚。 听完许言烛的话,谢归宴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原来许言烛一直以来就是因为吃醋而生气。 而且吃醋的理由,还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事。 听许言烛说,谢归宴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可笑。 听完许言烛的解释,谢归宴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见到许言烛解释时涨红的脸,谢归宴一点想法也没有。 谢归宴保持平和道:“你现在解释已经晚了。我不明白之前问过你那么多次,为什么你都不肯说你生气的理由。” “我只是……”许言烛声如蚊呐,“觉得因为这些事生气很……丢脸。” 谢归宴:“因为你觉得丢脸,所以无论我怎么问,你都不肯回答?那我们分开是对的,我不可能一直迁就你吧?” 许言烛立刻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出来就是为了跟你道歉。” “我会改,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谢归宴:“你改不改都跟我没关系了。” 许言烛:“……” “感谢你解答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谢归宴道,“如果你能在我以前追问的时候就回答我,我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但现在我们都已经分开了,你再说这些没有用。” 许言烛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反复重复道:“我会改,你相信我,我会改的……” 谢归宴直视许言烛:“为什么要等到我们分手后,你才愿意改呢?” 许言烛:“我……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会向你证明,我真的会改的。” 谢归宴没再说话,只是摇摇头。 许言烛喃喃道:“我要做些什么,你才能原谅我呢?” 谢归宴:“你愿意告诉我你之前生气的理由,我原谅你。但仅此而已,我们已经分手,我也不会重新跟你在一起。” 正是许言烛将话都说开,谢归宴才会知道,原来以前去哄许言烛的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就因为一些谢归宴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事情,许言烛就开始生气。 许言烛的解释,让谢归宴更加确认,自己选择跟许言烛分开是正确的。 如果他们俩继续在一起,那谢归宴还会因为这些小事,而陷入无休止的怪圈,不断地哄许言烛,然后反复地质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然而当时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只是因为很正常地帮病人包扎伤口,许言烛都会吃醋生气。 那只是作为一个校医,最正常不过的工作而已。 还有许言烛提到的跟别人共饮一杯水的事情,谢归宴还有印象,那一天他根本就没有跟别人喝同一杯水。 对比起其他的男生,谢归宴作为医生,或多或少都有些洁癖。 他是隔空往嘴里倒水的。 嘴根本就没有碰到瓶口。 甚至都没有共同碰到瓶口,许言烛只是远远地看错了,就开始不回自己的信息,挂断自己的电话。 虽然许言烛解释了他当时不知道自己会被收走手机,但他在被收走手机之前的行为,就已经让谢归宴无法理解。 许言烛完全不说自己生气的理由,也不回自己的信息,谢归宴连解释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现在谢归宴再说,自己的嘴根本没有碰到瓶口,有用吗? 许言烛已经将他能够想到的、最诚恳的道歉说了出来,然而谢归宴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也没有一丝的动容。 “真的不行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我已经改变了。”许言烛低声哀求道, 谢归宴看着许言烛的样子,一言难尽,只好挑着说了一句:“当时我的嘴没有直接接触到瓶口,我是隔空倒着喝的。” 许言烛愣住了,可是他明明看到的是…… 谢归宴:“你站得很远吧?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 许言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变得不确定了、 如果谢归宴的嘴甚至没有碰到瓶口的话,那他们因为那件事闹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 许言烛反应过来,那他岂不是完完全全误会了谢归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回消息、挂断电话并且不解释自己生气的理由导致的。 他都做了什么……? 如果谢归宴是隔空倒的水,那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场闹剧,可笑极了。 许言烛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不敢再看谢归宴的眼神。 第074章 第 74 章 许言烛目露痛苦, 嘴里低声重复着:“对不起,我不知道……” 谢归宴:“今天下午你就不用跟过去了吧。” 许言烛想了想,咬咬下唇:“不, 我想跟过去。” 谢归宴沉默,放弃跟许言烛沟通:“随便你。” 谢归宴将想说的话说完后, 重新坐电梯回到办公室。 许言烛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 全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厨房炒菜的, 当许言烛将菜都装进保温盒后, 许言烛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给谢归宴炒菜做饭没有用, 但这算是对以前的事的赔偿吧。 许言烛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 给谢归宴造成了很多的伤害。他是不会放弃求他原谅的,但是如果,如果真的无法和好, 许言烛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地弥补谢归宴。 许言烛照常将保温盒带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人已经熟悉地自备白米饭, 然后吃许言烛炒的菜。 陈教授将今天的菜放到嘴里, 舒适地叹了一声:“你都来这么多天了, 我都没见过你做重复的菜,每天都变着花样。你到底会做多少种?” 许言烛:“以后就会有重复的吧。” 许言烛每天晚上离开办公室后,他都会找第二天午餐的教程,然后准备食材。 每天炒的菜都是现学现做的, 目前来说做出来的菜都挺好吃的。 如果某天,他跟着教程做失败了, 那他就有可能做重复的。 许言烛见谢归宴还没有动筷,他伸出食指, 默默地将保温盒朝谢归宴的方向推去。 谢归宴察觉到许言烛的动作, 顿了顿。 此时阳光正好,许言烛琉璃色的眼眸像是沐浴在阳光里, 不染一丝尘埃。见谢归宴还是没有动筷,许言烛又将保温盒推过一些。 谢归宴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 酱汁在嘴里迸射,丰富有层次的口感刺激着大脑。 许言烛仍然看着谢归宴,注意到谢归宴微微眯起的眼,许言烛心里好受一些,只要谢归宴喜欢就好。 这些天许言烛做了不同的菜式,每天都仔细观察着谢归宴的表情。 最终许言烛终于琢磨出了谢归宴喜欢吃的口味。 谢归宴最爱吃微辣带着咸口的菜,许言烛今天有特意往这个方向找菜谱做菜。 还好他没有猜错。 许言烛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还要继续往这个口味去靠拢,做出能让谢归宴喜欢的菜。 只要每天他的菜能够让谢归宴有一点愉悦,能够补偿谢归宴,许言烛就感到满足了。 吃完饭后,三人准备触发前往医院。 今天是陈教授带队,陈教授在路上的时候,一直不停地跟谢归宴或者许言烛谈话,时而问许言烛的生活状况,时而了解谢归宴的状况。 对于陈教授的问话,谢归宴和许言烛都没有敷衍。 因此许言烛很感谢陈教授,他好久没有听到谢归宴说那么多的话了。 当陈教授和谢归宴在说话时,许言烛安静地坐在车窗旁,听着谢归宴说话的声音。 谢归宴说话的语调很奇特,带着他独有的温柔力量感,让人听到就新升愉悦。 许言烛的感受更多的是绝望的平静,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希望跟谢归宴重归与好了,因此他现在就想尽量地跟谢归宴待在同一个空间,尽量能够多多地补偿谢归宴。 或许呢,或许谢归宴会原谅自己呢? 听着谢归宴说话的声音,许言烛闭上了眼睛,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谢归宴在跟陈教授说话的时候,无可避免地会看到一旁的许言烛。对许言烛的一点表情都异常了解的谢归宴,一眼就看到了许言烛微颤的睫毛。 许言烛的下颌微微抬起,似乎整个人都要沉浸在阳光中。 然而许言烛的动作姿态却像是献祭的姿态,像是要融化在阳光中。 谢归宴心想,许言烛被自己那么多次的拒绝后,应该是放弃了吧。 挺好的,谢归宴一边想着,一边没有停下跟陈教授说话。 来到病房,卫子尤看到这回来了三个人,尤其是许言烛又跟了过来,觉得很有意思。 许言烛明明就不想过来,但还非要跟着谢医生过来。 陈教授跟卫子尤说着好消息,跟卫子尤说,他的腿很快就能好了。 卫子尤也不是很在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陈教授。 陈教授嘴里的很快恢复,是还需要半年的时间。然而他最年轻的一段时间,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 他现在脑海里的创作灵感,全是黑暗抑郁系的。 即便现在手术成功,卫子尤发现自己仍然只有黑暗压抑的创作欲望。但是十二岁的卫子尤,是以画中带着的希望和生命力而知名的。 十二岁的卫子尤,无论画什么,都带着希望。 十七岁的卫子尤,无论画什么,都藏着压抑。 卫子尤眼神暗暗,他已经没救了。 目前也就谢医生和许言烛之间的关系,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尤其是许言烛受到刺激的反应,令卫子尤感到愉悦极了。 正当卫子尤故态重发,假装不舒服让谢归宴照顾时,卫子尤眸光一停,许言烛竟然站在一旁一点反应都没有? 卫子尤给了许言烛一个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炫耀。 然而许言烛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没有接收到卫子尤给的眼神。 不对劲…… 卫子尤的眼神在许言烛和谢归宴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 好像又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卫子尤眯了眯眼。 许言烛知道卫子尤又在挑衅,但是今天谢归宴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 卫子尤是谢归宴的病人,谢归宴照顾卫子尤是应该的,自己不应该再不分青红皂白地吃醋。 而且…… 许言烛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吃醋。 如果他再没有分寸,谢归宴赶走自己也很正常。 因此他不再接受卫子尤的挑衅,安静地站在一旁。 只有陈教授让他帮忙时,许言烛才安静地听陈教授的话。 卫子尤尝试了两次,发现许言烛都不接招时,卫子尤的脸色变得完全阴沉下来,乌压压的,像是有一层乌云笼罩在卫子尤的脸上。 许言烛什么反应都不给。 真是无趣极了。 这种无趣的感觉,让卫子尤心底的破坏欲又升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唯一的乐趣又没了? 等陈教授带着许言烛出去时,卫子尤对留在病房里的谢归宴问道:“你跟他怎么了?吵架了吗?” 谢归宴摇头。 卫子尤:“那他今天怎么不说话?” 谢归宴有些惊讶卫子尤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谢归宴还是回答道:“不知道,我们关系一般。” 看来是吵架了。 真没用,卫子尤想道,许言烛受到一点挫折就知难而退了? 无趣,无趣。 卫子尤不再说话,任由他们记录数据,然后恹恹地躺在病床上。 谢归宴也注意到经过这次谈话后,许言烛变了。 不仅是在看望卫子尤时,还有回到Q大后,许言烛也退回到了该有的边界之内。 如果说,之前的许言烛在办公室里时,只要没人注意他,他就会一直盯着谢归宴。而现在,许言烛就像以前在校医室里一样,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代码当中。 只会时不时地抬头确认谢归宴的位置。 然后又继续认真地编写代码。 时间一点点过去,许言烛和谢归宴的相处方式就一直定格在这一点,没有进展。 尽管一天有将近十五个小时在办公室里,两人的交流都十分有限。 一个沉浸在文献当中,一个认真写着代码。 只要许言烛不再用那种侵略的视线盯着自己,谢归宴就觉得舒服多了。大家就像不熟的同时一样相处,各做各的,唯有吃饭的时候会短暂地坐到一起。 只要许言烛不再纠缠,许言烛就是一个很好的共事者。 起码谢归宴从来不知道,原来许言烛炒的菜会那么合他胃口。 然而,有一天。 安静被打破了。 “谢师兄。”许言烛的声音响起。 谢归宴皱起眉头看向许言烛。 看到谢归宴明显皱起的眉头,许言烛眼底划过一抹受伤。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谢归宴不再那么抵触自己,他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打扰谢归宴,然而…… 许言烛眼神定了定。 “你们要用的程序,大体的框架我已经搭建好了。”许言烛说道,“现在需要你们提供一些新的数据给我,我来测试一下。并且根据你们的需求完善程序。” 谢归宴没有想到是这件事。 提及到医学上的工作,交流是不可避免的。 谢归宴:“好,你等我一下。” 谢归宴从文件柜里拿出了一些新的记录数据,是卫子尤的术后恢复数据,都有详细的记载。 许言烛从谢归宴手里接过数据册,低头时,眼神在谢归宴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会儿。 察觉到许言烛的视线,谢归宴立刻收回手。 许言烛:“……我现在将数据扫描导入电脑,弄好后,我叫你过来。” 谢归宴点点头。 等许言烛弄好数据模型后,谢归宴被叫到了许言烛的办公桌前。许言烛将座椅空了出来,让谢归宴坐,又担心谢归宴觉得自己靠的太近,许言烛默默地远离座位五步远。 第075章 第 75 章 许言烛的气息逐渐远离, 谢归宴坐到座椅上,看着屏幕。 这一看,谢归宴就惊了。 谢归宴没有想到, 许言烛只是将数据输入到程序当中,数据就能自动模拟出一段人体模型动画, 是根据卫子尤的数据模拟出的动画。 生动地还原了每段时间卫子尤的身体情况变化。 人体模型动画有两种模式, 一种是能看到肌肉骨骼变化的, 一种是只能看到血管神经和内脏的。 最主要的是, 仅仅根据数据模拟出来的人体模型, 跟谢归宴了解的卫子尤的身体状况一模一样。 而且在动画里, 随时按下暂停键,都可以调出这段时间的身体数据。 谢归宴提供的数据是隔一天记录一次的,而这个软件模拟可以推测出每一分每一秒的身体状况。 程序将断层的数据, 变成了一个动态的数据。 许言烛见到谢归宴正在摸索着程序的作用, 许言烛在一旁解释道:“这是这个程序最基础的作用, 现在程序的数据量还不够大。如果能录入更多的数据量, 这个程序可以根据术前的情况,推测出术后的情况。” 谢归宴越体验这个程序,愈发惊讶。 这才花了多长时间,许言烛就将这么一个程序做了出来? 有这个程序, 谢归宴这个课题撰写论文所需要的数据都可以清晰地得到。而且也不需要他们再根据数据绘图,直接从程序中将需要的图片截图即可。 论文需要的数据和绘图, 都可以在这个程序中轻而易举地得到。 然而,可以降低论文撰写难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如果这个程序再经过完善推广后, 供全国各地的医生使用,会节约医生的时间, 并且提高准确度。 这会让多少病人得到好处? 这就是计算机院top1的实力吗?谢归宴眼神复杂。 许言烛在其他应用方面写的程序,谢归宴都不太了解。然而在医学方面的这个软件,谢归宴深刻地知道它能发挥多大的用场。 “这个……能帮上你的忙吗?” 许言烛的声音从五步远的位置响起。 谢归宴这时没有犹豫,他立刻用力地点了几下头:“帮的上忙,帮上大忙了。” 谢归宴回头看许言烛,就看到许言烛向来冷淡的脸上,出现了清浅的笑容。 发现谢归宴回头看向自己,许言烛眼睛又亮了一些。 绝望已久的许言烛,此时心里唯剩庆幸。 许言烛低声道:“能够帮上你的忙就好。以前……对不起,这个能稍微补偿你一点点吗?” 谢归宴顿了下。 许言烛立刻道:“我只是想补偿你,跟你道歉,没有别的。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功能,都可以跟我说,我都能做出来。” 谢归宴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他回道:“你的这个程序能够帮到所有医生和病人。” 许言烛:“那能帮到你吗?” “能。”谢归宴最终还是回了一句。 许言烛:“那就好,还有想要改进的地方就跟我说吧,我来做。” 陈教授本来正在给学校的本科生上课,得知许言烛的程序初步做出来后,陈教授将课交给了课程助理,然后自己马不停蹄地回到办公室。 一回到办公室,陈教授立马就坐到了许言烛的位置,体验许言烛写出来的程序。 一边体验,陈教授一边惊呼连连。 “这是你一个人写出来的程序吗?这是人能做到的吗?”陈教授道,“这个程序竟然一点都不卡,而且还能那么详细!天啊!” 陈教授不断地受到了冲击:“我真的是挖到宝了!” 许言烛听到这句话,看向谢归宴。 谢归宴也陷入沉默,他知道许言烛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跟过来的。 陈教授:“你这个程序可以公开吗?如果能够传播开的话……” 许言烛:“现在还没有完善完成,等最终完善好之后,可以公开,让更多人使用。” 许言烛写这个程序,本来就没有想到用来盈利,他只想能够帮上谢归宴,然后补偿谢归宴。它能够做的东西不多,这算是许言烛为数不多能发挥用场的了。 陈教授:“好!好!你还需要什么?我可以向上头申请更多的资金下来。” 许言烛道:“我还需要更多的医学数据,这个程序需要根据大量的数据来支撑模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鼓励更多的人上传数据。” “这都是小事。”陈教授就算是豁出自己的老脸,也要收集到足够的数据, 这个程序一旦完善,惠及到的人将不可计数。 谢归宴见到向来温和的陈教授激动得红光满面的样子,自然知道许言烛写出的程序有多么的重要。 等许言烛找到跟谢归宴独处机会的时候,许言烛问道:“……我们真的没有机会和好了吗?” 知道谢归宴目前因为自己写出来的程序,而对自己有所改观时,许言烛忍不住再次说道。 最近许言烛的表现,确实让谢归宴轻松不少, 就好像之前一样,两个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而且因为办公室来往的人比较少,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人,平时也都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很少交谈。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 不像以前许言烛会时不时地生气冷脸,现在许言烛都没有冷脸的机会。 因此谢归宴十分理智。 他之前就知道许言烛十分擅长计算机代码,也知道许言烛安静下来的时候很有吸引力,然而他们分开最重要的原因,是许言烛毫无规律的生气以及冷漠。 跟他多擅长写代码无关。 谢归宴又怎么知道,许言烛会不会故态重萌呢? 现在办公室来往的人少,许言烛没有生气的机会。 谁也不知道,万一重归于好,许言烛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 谢归宴理智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做合作的同事也挺好的。” 许言烛抿了好几次嘴,眼睛也在不停地眨着,似乎在强忍着情绪。 他说道:“我保证我会改的,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呢?” 谢归宴不看许言烛,说道:“伤害已经造成,我很难相信你的保证。万一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许言烛沉默了。 良久,许言烛说道:“我知道了……” 他不能苛责谢归宴,他知道是自己之前的行为导致走向这一步的。 现在似乎是陷入了死胡同,不重新和好,许言烛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然而,在和好之前,谢归宴也无法相信许言烛的空口保证。 怎么想,许言烛都不知道怎么在不和好的情况下,证明自己改变了。 似乎只有长久的相处,才能证明自己改变了。 然而现在谢归宴根本不给自己长久相处的机会。 许言烛沉默地离开。 第二天早上,当谢归宴到达办公室的时候,谢归宴发现许言烛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谢归宴没有出口询问,继续做着自己的研究。 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陈教授在办公室里开口说道:“许言烛请假了,大家自行去吃午餐。” 办公室里立刻响起了哀嚎。 “什么!他请假了?没有午餐吃了?”一个学生痛苦道,“我一上午就等着言神的午餐续命呢!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陈教授无奈道:“我也想吃他炒的菜,他暂时请了三天假。” “啊?暂时?为什么说是暂时请了三天假?”学生追问道。 陈教授:“因为小许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受了什么刺激,看上去脸色很差。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学生摇摇头。 “我们哪能知道啊?啊,祈祷言神赶快回来!” 许言烛准备的午餐已经将他们的胃口养刁了,没有许言烛的午餐,大家都不习惯极了。 谢归宴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他打开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 许言烛妈妈趁着午餐时间,敲门进入儿子的卧室,只见许言烛屈膝,并且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坐在墙角处。 徐女士立刻眼里露出心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你不是去的好好的吗?”徐女士道。 许言烛没有抬头,他微小的声音响起,迷茫地说道:“我能够做的都做了,可他还是不原谅我怎么办?我错了。” 徐女士坐到床边,拍拍许言烛的肩膀。 徐女士心疼极了,以前的许言烛绝对不会露出这么软弱的一面。 许言烛开口道:“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他请假回来,是因为实在无法继续待在办公室里了。他怕自己直接在谢归宴面前失态。 他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调整好状态后再回去。 徐女士:“好好好,我把饭放到旁边,你多少吃一点吧。” 她知道许言烛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因此她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即便看到自家儿子那么痛苦的样子,徐女士也没有迁怒对方。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有的学,只希望儿子能够赶快振作起来。 房间里只留许言烛一个人坐在墙角的身影。 一个人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夜幕降临时,许言烛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许言烛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鸦黑的睫毛低垂着,毫无瑕疵的脸如同雕塑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只是遭受了几次谢归宴的冷脸,就已经无法接受了。 那以前的谢归宴无数次面对自己的冷脸时,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许言烛的脸色愈发惨白。 第076章 第 76 章 一想到自己经历的, 可能是谢归宴无数次经历过的感受。 许言烛就觉得无法呼吸。 许言烛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银链。 他还记得这条手链,是他某次生气后,谢归宴买来送给自己的。 他怎么忍心这样对待谢归宴呢? 许言烛的心像是被扔到了深海里, 积压着,酸胀酸胀的疼。手里的银链有了生命一般, 紧紧地束缚着他的手腕, 生疼生疼的。 宴宴这样对他是对的, 否则, 他不会那么深刻地体会到谢归宴的心情。 既然谢归宴能够一次又一次地来哄他, 他又怎么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呢? 许言烛一手掐着另一只手的虎穴, 直到掐出红痕,许言烛才缓慢地眨了眨眼,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似是在嘲讽自己狼狈地逃回家。 天色已晚, 许言烛思绪复杂地看着天上隐约闪烁的星辰, 暗自下定决心:他要像之前的谢归宴一样, 一次又一次地哄他,直到哄好为止。 第二天,许言烛回到陈教授办公室。 听到陈教授和谢归宴正在谈话。 陈教授:“原本的计划是让你来Q大交换学习一个学期,现在已经过去快五个月了, 你看?”陈教授用眼神示意着谢归宴。 谢归宴早已经提前做好准备:“我已经向我的导师申请延长交换期了,他也已经同意。等我将卫子尤的术后恢复的课题做完, 我再回去。” 陈教授立刻笑开:“很好,好极了!我原本还担心你离开后, 课题该怎么办。你能待到课题完成, 就再好不过了。” 谢归宴笑着应了一声。 许言烛听到后,恍然地想道, 他们已经分手五个月了。 他们两人谈恋爱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现在已经分手快五个月了吗? 谢归宴离开后,许言烛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痛苦,度日如年。 然而大脑会将痛苦的记忆淡化,让许言烛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了五个月。 不仅仅是这段时间,还有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好好地补偿谢归宴,陪在他身边。 日子日复一日地过去,又到了去医院看望卫子尤的时间。 谢归宴和许言烛两人一同前往医院,路途仍然是死一般的沉寂,还萦绕着无法逃避的尴尬气息。 到了医院后,许言烛先是被叫去另一栋楼,拿卫子尤的检测结果。 等拿到检测结果,许言烛推开卫子尤的病房门时,看到谢归宴坐在病床旁。 谢归宴的手还放在病床边沿。 许言烛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只见谢归宴的手上盖着另一只手。许言烛顺着手往上看,那是卫子尤的手。 卫子尤消瘦得有些骨节分明的手,包裹着谢归宴白皙修长的手。 ——!! 这是在做什么? 许言烛的手瞬间藏到裤腿后,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拳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凸起。 许言烛让自己不要重蹈覆辙,说不定是自己误会了。 他嗓音微紧道:“你们在做什么?” 哦?卫子尤看向许言烛,看到许言烛情绪不稳地呼吸着,他稍微坐直了些,抢在谢医生之前开口道:“看不出来吗?谢医生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许言烛的大脑一瞬间空白。 因而也就没有看到,谢归宴听到卫子尤的话后,也惊讶地抬头看向卫子尤。而卫子尤手上稍微用上了一些力,让谢归宴暂时不要说话。 许言烛声音沙哑道:“什么在一起?” 卫子尤幽黑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喜悦,手牵起谢归宴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道:“就是……这种在一起。” 许言烛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归宴,似乎想要看穿谢归宴的表情。 然而许言烛从谢归宴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许言烛眼中的光一点点消逝,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慢慢地,他整个人静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没有离开,也没有再说什么。 卫子尤变得愉悦:“我还有些话跟宴宴说,你先出去病房外等等吧。” 许言烛眼神沉沉地看着谢归宴,看到谢归宴点头,许言烛就步伐缓慢地往病房外走去,直到快关门的时候,许言烛还一直从越来越小的门缝中看着里面。 许言烛一离开,谢归宴就收回了手。 目前卫子尤的手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谢归宴只是让卫子尤用力握一下,以此感受卫子尤恢复了多少力气。 这个时候许言烛恰巧从门外进来,看到这一幕。 然而谢归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卫子尤要说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谢归宴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卫子尤竖起手指放到嘴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姿势,他压低声音道:“他不是一直在纠缠你吗?用这种方式,让他离开,不好吗?” 谢归宴皱眉。 卫子尤看出谢归宴的犹豫,说道:“正好考验他一下。” 考验?谢归宴看向卫子尤。 卫子尤继续道:“我一定会扮演好我的角色,考验一下他,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卫子尤漆黑的眼里带着诱惑,压低的声音也在吸引着谢归宴的注意力,他想看一出好戏。 最终,谢归宴也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他像平常一样,关心了一下卫子尤的近况,就准备离开。 一出病房,谢归宴的手腕就被用力地拉向一边,然后谢归宴听到病房门被关上。 在很短的一瞬间,许言烛就将谢归宴带到了一边。 “你要干什么?”谢归宴被猛地一拉,提高音量问道。 许言烛问道:“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谢归宴不回答,说道:“松开你的手。” 许言烛松开拉着他手腕的手,固执地想要从谢归宴口中得到一个回答:“告诉我,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谢归宴反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在一起了?” 许言烛听出谢归宴话里的意思,心彻彻底底地沉了下去。 许言烛道:“我不相信,我吃醋了,宴宴。”许言烛谨记着有话说话的教训,将自己的心理感受说了出来。 “我吃醋了,宴宴,不要跟他在一起,好吗?”许言烛低声重复道。 以前的许言烛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谢归宴沉默。 许言烛:“有什么我都会改,别跟他一起,好不好?” 许言烛尝试着拉谢归宴的手,想要晃一晃谢归宴的手,他继续说道:“我不想看到你们牵着手……” 谢归宴这才开口道:“不想看到的话,你可以离开Q大。” 许言烛琉璃色的眼珠像是猫儿的眼睛,此时睁得大大的,带着难过和委屈。 谢归宴撇过头。 许言烛低声坚持道:“我不会离开的,就算……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还没补偿够,我还要继续补偿你……” 谢归宴问道:“即便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在一起吗?” 许言烛艰难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会陪在你身边,如果他欺负你,我就帮你找回场子。”说到最后,许言烛的心在滴着血。 他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乱发脾气了。 谢归宴淡淡道:“那随你。” 正如许言烛所说的那样,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为办公室的大家准备午餐,做的菜越来越合谢归宴的胃口。 同时,许言烛结合大家的需要,配合大家一点点将程序完善。 大多时候,许言烛和谢归宴两个人都没有交流。 但谢归宴从论文里抬起头时,偶尔能察觉到许言烛飞速收回的目光,似乎是不敢让自己发现。 许言烛还是会跟着谢归宴去看望卫子尤,当谢归宴和卫子尤说这话的时候,许言烛就会垂眼站到一旁,不再插口说话。 卫子尤是一个很好的演员,答应要扮演好恋人的角色后,他就沉浸在这个角色中。 许言烛发现病房里安静很久后,他悄悄地抬眼,就会看到谢归宴和卫子尤两人正在微笑着对视。 每一份每一秒,许言烛都在煎熬。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动怒,不能冷脸,不能重蹈覆辙。 即便许言烛不断地在心里告劝自己,大家也还是能从许言烛不好的脸色中,推测出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事实上,谢归宴一直在心理推测,许言烛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 有的时候,就连谢归宴都觉得许言烛下一秒就要发火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乎谢归宴意料的是,许言烛一天一天地坚持了下来,雷打不动地陪在谢归宴身边。即便看到他和卫子尤有些亲密的举动,他也没有动怒过,只会偶尔从许言烛脸上看到难过的神色。 第077章 第 77 章 卫子尤觉得挺没劲的, 但好歹能偶尔刺激一下许言烛,找一些乐子。因此卫子尤还是假装谢归宴的恋人。 半年转瞬即逝。 按照预计,卫子尤的腿即将恢复知觉。 谢归宴和许言烛两人都站在病房里, 看着卫子尤做着腿部感知测试。 医院特地等谢归宴和许言烛两人来后,才开始测试。 卫子尤向谢归宴的方向伸出手。 谢归宴怕卫子尤紧张, 于是握住了卫子尤的手。 卫子尤勾起一抹笑容, 盯着谢归宴道:“我有点紧张, 我的腿会好的吧?” 谢归宴立刻安慰道:“肯定会的。” 腿部刚开始恢复知觉的话, 往往是比较细微的, 就连卫子尤本人都无法感知到。因此医院会借助仪器, 放大腿部的感知,来确认卫子尤的腿是否在恢复。 有了许言烛完善的医学辅助程序,现在可以通过程序推算恢复的程度。 而根据程序的推算, 今天卫子尤的腿就已经开始恢复知觉。 今天就是来做验证的。 在谢归宴和卫子尤的交流过程中, 许言烛在一旁安静地辅助护士, 为卫子尤准备测试仪器。 在跟谢归宴一起在Q大的日子里, 每隔几天探望卫子尤的时间,是许言烛最为痛苦的时间。 许言烛每次都要做足心理准备,然后才有勇气旁观谢归宴和卫子尤的互动。 看望完卫子尤后,许言烛又要花很多的时间来平复心情。 可以说, 许言烛还是会吃醋,但是许言烛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住情绪, 不会向谢归宴释放怒气。 所有的仪器探头都已经贴在卫子尤的腿上。 谢归宴按下开关。 嘀——嘀——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条波动起伏的红线。 他们成功了! 这是卫子尤的腿恢复知觉的象征。 这条波动的线段意味着,卫子尤的彻底恢复只剩时间问题。最不确定的腿部问题, 都已经被攻克! 这也意味着, 那场手术非常成功。 卫子尤在接受手术后,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谢归宴认识卫子尤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谢归宴一直看顾的只有这一个病人。从术前的准备,到书中,再到术后的完全恢复,谢归宴都陪着卫子尤走了过来。 因此谢归宴此刻也难掩激动。 谢归宴松开卫子尤的手,转而将手放在卫子尤的肩膀上,摇晃了好几下:“你很快就要彻底康复了!” 不仅仅是谢归宴,在病房里的其他人也都激动起来。 就连许言烛,此刻眼中也有了一些波动,对着卫子尤淡淡说了一句:“恭喜你。” 在病房里一片惊喜的嘈杂中,卫子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显示屏里波动的线段。 即使手术成功很久,手部也恢复正常,但卫子尤对于自己能够完全回到正常人的状态是完全不抱期待的。 得病这么久,卫子尤学会了一个道理—— 不抱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然而他不抱期待的事,似乎真的实现了。 卫子尤直直地看着显示屏,他的腿能恢复了?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正常地站在路上行走了,坐在轮椅上的日子太久,让他以为自己生来就是坐在轮椅上的。 然而这条波动起伏的线条,正在告诉他:你能恢复健康,很快你就能下地行走了。 一股铺天盖地而来的浓重情绪在心底翻涌而起。 大家都看到,卫子尤一直盯着显示屏没有说话。大家都表示理解,能够完全康复,跟健康的人一样,卫子尤的惊喜是可以理解的。 等过了很久,卫子尤才回过神。 他看了看一直在医院里照顾自己的医院和护士,看了看一直挂心自己病情的谢归宴,又看了一眼总是跟谢归宴过来的许言烛。 卫子尤的心情恢复平静,他突然不想玩了。 他让医院医生和护士先出去,他有话想要单独和谢归宴以及许言烛说。 等人出去后,谢归宴才问道:“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卫子尤撇了一眼旁边的许言烛,然后说道:“没意思。我不想装了,我跟谢医生从来都没有在一起,都是假的。” 谢归宴一愣,他没想到卫子尤会突然说这件事。 而一旁的许言烛已经僵住了,他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重复了一句:“都是假的?” 卫子尤:“对。” 然而许言烛此时眼里完全没有卫子尤,许言烛绕到谢归宴的侧边,盯着谢归宴的眼睛,想要从谢归宴那里得到答案。 啧,卫子尤轻轻啧了一声。 谢归宴:“他说的没错,都是假的。” “假的?假的?”许言烛喃喃,“竟然都是假的?” 谢归宴看向许言烛,看到许言烛长而翘的睫毛似乎带上了一些湿润。 不会吧,谢归宴犹豫了一下,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许言烛应该不至于眼睛都湿润了吧? 然而下一秒,谢归宴对上许言烛抬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许言烛干净漂亮的琉璃眼珠中,像是被洗涤过一般,带着雨后初晴般的澄澈,润润的,又异常晶亮。 “太好了——”许言烛又说道。 卫子尤看这两人也已经纠缠了很久,也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 卫子尤说道:“谢谢你们的照顾。看你们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可以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说。” 许言烛听后,眼睛又看向谢归宴。 谢归宴点点头:“好,我们出去说吧。” 许言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病房,想要跟谢归宴说话。 一走到安静的地方,许言烛就按耐不住地说道:“你跟他是假的?” 谢归宴看到许言烛湿润漂亮的眼睛,耐心地再次回道:“是假的。” “那……这意味着,我能重新追你,是吗?”许言烛问道,“我能够重新追你吗?” 谢归宴没想到许言烛第一反应是这个。 谢归宴问道:“你不生气吗?我们两个人骗了你。” 许言烛迅速摇头:“不生气。还好你们是骗我的……” 谢归宴和卫子尤假装在一起后,许言烛就没有再说过希望复合这种话,他只是安静地陪在谢归宴身边,陪伴着谢归宴。 现在一得知他们是假的。 许言烛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终于有资格可以重新追回谢归宴了。 “我可以重新追回你吗?”许言烛执着地想要从谢归宴身上得到答案。 许言烛没想到,谢归宴还是摇了摇头。 许言烛的心瞬间就凉了。 还是……不行吗? 然而下一秒,谢归宴就说道:“你不用重新追回我。” 什么意思?许言烛看向谢归宴。 谢归宴伸出拇指抚了抚许言烛有些湿润的睫毛,睫毛扫过谢归宴的拇指,让谢归宴的拇指有些痒痒的。 “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许言烛反应过来,一字一顿认真地问道:“……那,我们,和好了?” 谢归宴:“对。” 许言烛的表现,谢归宴一直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许言烛一直都是以自己为先。 谢归宴不是木头,早在许言烛暗暗地调整改善午餐的口味时,谢归宴就已经发现了。 而且许言烛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也没有再对自己冷脸。 看着卫子尤和自己互动时,许言烛也能一直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这样长达半年的陪伴与坚持,谢归宴愿意再给许言烛一个机会。 许言烛一时有些语无伦次:“真的吗?宴宴?我以后都不会吃醋了,也不会冷脸,有什么事我都会跟你直接说的……” 谢归宴笑了,嘴角出现若隐若现的酒窝。 “你明明还是会吃醋。” 许言烛愣住。 谢归宴继续道:“吃醋就吃醋吧。但吃醋就直接说出来,不要藏着憋着然后对我冷脸。” 谢归宴的话,莫名让许言烛感受到了一丝甜意。 甜甜的,又胀胀的。 “我会的。”许言烛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已经被上了深刻的一课,他永远都不会再憋着藏着然后对谢归宴冷脸了。 卫子尤的腿部重新有知觉后,谢归宴的课题也就走到了尾声。 跟陈教授道别后,谢归宴跟许言烛都回到了本校。 虽然谢归宴已经不是校医,但是经过那场手术后,谢归宴在学校的名气大到人尽皆知。 学校都在宣传谢归宴的事迹。 许言烛写出来的医学辅助程序,也已经迅速在医学实践中推广。 凭借着这一程序,许言烛获得了国家最高医学院颁发的特别成就奖。还没毕业,就已经获得了其他人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成就。 而最令学生们称奇的是——这两人总是在学校里形影不离。 一贯清冷不好接近的言神,总是会出现在谢归宴的左右,眼睛一直注视着谢归宴。 很久很久的以后,当两人都成为国家院士后,看到他们手上带着的戒指,大家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人是一对。 在接受新闻台的采访时,两个人总是同时出现在采访里,大家从未见过他们单人的采访。 当许言烛被问到,为何会想到用他的计算机技术去填补医学技术的漏洞时,许言烛会回答:“因为谢院士需要。” 此时谢归宴就会说:“这也是广大医生和病人的需要。” 一个医学院士,一个计算机院士,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另一方面,正如许言烛所承诺的那样,许言烛再也没有对谢归宴冷脸。 许言烛还是喜欢吃醋,但是许言烛吃醋的表现,变为了——吃醋后就要跟谢归宴贴贴。一边贴贴,许言烛还会一边用清清冷冷的声音委屈道:“我吃醋了。” 也不用谢归宴去哄。 许言烛自己贴够后,就会自行消气。 每当这时,谢归宴都忍不住想,那些以为许言烛是高冷男神的广大群众,要是看到许言烛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每每谢归宴忙碌地处理工作,抬头就能够看到许言烛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陪伴他时,谢归宴就会想,真好。 他们恩爱了一辈子。 最终成为了学术史里的一桩佳话。 第078章 第 78 章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一段红毯采访视频。 采访中, 一堆话筒朝着站在签名版前的人推推搡搡地挤去,争先恐后的,生怕自家采访的话筒图标没有挤进前排。 站在正中间的人, 显然对这种热情习以为常,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他穿着一身剪裁良好的定制西装, 身高腿长, 手腕边的蓝宝石闪着熠熠的光, 显得人优雅而贵气。 任何人只要看到他的脸, 都会恍然。 有着这样一张精致立体的脸, 难怪会受到媒体的青睐。 ——许言烛。 谢归宴想起来了。 自己是娱乐圈里公认的天才导演。第一部担任导演的片子就是一个低成本文艺片, 就通过这部片子拿到了最佳导演奖。 随后他又拍了好几部商业片,每一部都是当期的最佳票房。 既能拍文艺片,又能拍商业片。 因此有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要进自己的剧组, 也有源源不断的投资人想要投资他的影片。 谢归宴成为了娱乐圈的财富密码。 演员若能在谢归宴的影片里参演, 地位就能噌噌噌地飞速提高。 而投资人若能投资谢归宴的影片, 就宛如获得了一个稳赚不赔的投资机会。 但是…… 众所周知的是, 知名谢导的唯一御用男主角,就是许言烛,也就是电视上正在接受采访的那个人。 谢归宴导演的第一部小众文艺片,只有故事, 演员在其中并不重要。 而谢归宴之后拍的所有影片,男主角无一例外, 全都由许言烛饰演。 许言烛的外表和演技也撑得住这一部接一部的影片,每一个角色都能饰演得入木三分, 让人不会出戏。 谢归宴没有拍过爱情片, 因此他的影片中唯一的主角,就是许言烛。 而许言烛第一部参演的影片, 就是谢归宴拍的第二部电影,许言烛通过这部影片得到了最佳男演员。 从那以后,许言烛就一直待在谢归宴的剧组里,从来没有拍过其他导演的戏。 大家已经习惯了,谢归宴和许言烛是买一送一的。 谢归宴导演的片子,那么唯一的主角就是许言烛。 许言烛参演的片子,导演就一定是谢归宴。 因此其他演员们都心知肚明,自己只能够争二番三番四番五番,谢归宴执导的影片一番只会是许言烛。 投资们对此则喜闻乐见。 市场已经一次次证明了,谢归宴导演和许言烛领衔主演的影片,就是票房保证。 谢归宴回忆完这些记忆,看着电视里熠熠发光的许言烛。 自己会一直选择许言烛作为导演,除了他们俩人的合作一直很愉快的理由之外,更重要的理由是——他们俩人是恋人关系。 他拍的不仅是电影主角,也是他心目中的男主角。 在同一个剧组里,他们晚上可以悄悄待在一起,耳鬓厮磨,白天则可以一起吃饭,一起聊剧本,聊演技。 即便被狗仔拍到晚上在同一间剧组订的酒店房间里,也可以解释为导演和主演在一起解读剧本。 但随着许言烛的名气越来越大,许言烛的粉丝越来越多,他们俩晚上相处的时间也慢慢在减少。 可以解读剧本,但不可能总是在深夜解读剧本。 可能是由于许言烛的脸过于优越,有着一张标准的建模脸,鼻梁高挺,眼睛深邃,像是记忆最高超的匠工尽毕生之力雕刻而成的最完美的作品。 也可能是由于,许言烛的身材是标准的男模身材,身高腿长,风度翩翩。 许言烛作为一个演员,吸引了很多偶像粉。 许言烛在剧组里,上班下班都有粉丝跟拍。在各大平台里,许言烛的粉丝也都在有组织地打榜应援。 影片上映的时候,许言烛的粉丝们还会尽可能的多刷影片,提高票房。 与此同时,偶像粉多了之后,许言烛的私人生活更多地暴露在大众面前。 谢归宴和许言烛的相处时间被迫缩短。 直到现在…… 谢归宴的助理在一旁等待着,等待谢归宴视线从电视上转走。 谢归宴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收回视线,看向助理。 助理向谢归宴汇报着最新的消息:“谢导,我们这边已经多次表示愿意协调时间,等待许言烛拍完后再加入我们,但是……许言烛的团队仍然没有答应我们。” 助理说的很为难,他没想到许言烛团队竟然会拒绝。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谢归宴的神色,担心谢归宴会因此不愉。 《穿梭星云》,是谢归宴准备拍的下一部商业性质的科幻片。谢归宴是第一次拍这种需要大规模特效应用的影片,也是第一次接触科幻片。 这部影片从题材选择来看,就注定了是一个资金投入巨大的影片。 谢归宴为了这部影片花了很多的心思,从剧本选择开始,谢归宴就选择了一个最适合许言烛的剧本,并且让他的编剧团队多次对剧本进行修改和调整。 经过多次的调整磨合,现在的《穿梭星云》已经变成了一个为许言烛量身打造的优秀商业片,故事情节一波三折,主角历经磨难后得到成长。 可以预见的是,这部电影一旦上映,就会突破他自己的票房记录,创下票房新高。 大型科幻商业片需要的投资很大,谢归宴跟不少投资人谈话后,才拉来了足够的资金。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许言烛是领衔主演。 谢归宴早已默认许言烛就是《穿梭星云》的男主角。 从打磨剧本,到拉投资时,谢归宴都是以许言烛是领衔主演这一前提进行的。 投资人不仅仅是信任谢归宴,也是信任谢归宴御用的男主角许言烛,才会投入那么多的投资。 然而一切都准备好后,许言烛团队突然说,许言烛无法参演。 在谢归宴为《穿梭星云》这部电影做前期准备时,许言烛已经跟另一个剧组签下合约,准备进入另一个剧组拍戏。 那个剧组导演,还是一直跟谢归宴打擂台的王枫。 王枫上映的电影多次跟谢归宴撞档期,然而每次都被谢归宴的影片压过。 大家常常都会用这个梗来开王枫的玩笑,什么永远的老二之类的。也有不少人说,王枫就是运气不好,若是没有跟谢归宴导演撞档期,王枫的影片肯定是当期的票房第一。 然而许言烛却跟王枫导演签下男一号的合约,准备进王枫导演的剧组拍戏。 据谢归宴打听到的消息,王枫下一步影片的题材也是科幻片。 在谢归宴拉到投资的同时,王枫也不甘示弱,拉到了一笔不亚于谢归宴的投资。 在许言烛跟王枫签下合约时,暗中得到消息的投资人纷纷涌向王枫,王枫得到的投资规模迅速增加,不出意外的话,有这样的资金投入,王枫的科幻片质量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谢归宴不解,为什么许言烛会跟王枫签下合约? 许言烛从第一次拍戏开始,就只跟过自己的剧组。 谢归宴完全没有想过,这次许言烛竟会跟别的导演签下合约。因此,谢归宴毫无准备。 他在《穿梭星云》的准备前期,完全没有想过跟许言烛确定档期和签订合同。 在谢归宴的眼里,如果自己不找许言烛,许言烛也不会进别的剧组。所以谢归宴也不用跟许言烛确定档期,许言烛肯定是有空的。 而签订合同? 他们都一起合作过那么多次了,在开拍之前随便签签合同,走一下流程即可。 这下,谢归宴毫无准备地被王枫剧组抢走了人。 谢归宴和许言烛在一起三年,搭档三年,拍了五部影片,票房压过王枫导演的票房五次、 谢归宴确实没有想过,许言烛会跟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合作。 主要是谢归宴对于自己十分自信,他确信,自己就是最有才的导演,没人能够拒绝与自己合作。 而许言烛有机会一直跟自己合作,谢归宴以为许言烛会一直珍惜这个机会,然后跟自己合作。 猝不及防被王枫剧组抢了人,谢归宴刚开始是愤怒的。 但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谢归宴确信自己的影片一定会比王枫的影票优秀。 谢归宴很快平静下来,并向许言烛团队表示,自己愿意等许言烛拍摄完后,再参演《穿梭星云》。 《穿梭星云》这个剧组可以等许言烛。 许言烛作为一个已经出道三年的演员,想要尝试一下进别的组,体验一下,谢归宴可以理解。当许言烛在外面跌了跟头后,肯定还是会回自己的剧组的。 然而,许言烛团队的回复是:王枫导演的影片预计拍摄时长是九个月,怕耽误谢导的拍摄。为了谢导着想,谢导也可以给别的演员一个尝试的机会。 谢归宴从助理那得到这个回复后,沉思了很久。 然后让助理再去跟许言烛那边沟通,他可以等待九个月。 《穿梭星云》这部影片的故事核心概念是超前的,即便等待九个月,谢归宴也能保证这部影片的新颖性。 但是许言烛团队的回复是:不确定许言烛未来的档期,不便给予答复。 在非拍摄期间,工作上的事情,一直是由谢归宴的助理与许言烛团队沟通,公私分离。 谢归宴让助理再去沟通,看许言烛团队怎么说。 但是现在助理带来的回复“许言烛的团队仍然没有答应”。 谢归宴知道助理在观察自己的神色,但他确实也无法接受许言烛团队的多次拒绝。 谢归宴准备亲自联系许言烛。 什么非拍摄期间公私分离?他才不管了。 谢归宴当着助理的面,拨通了许言烛的电话。 熟悉的声音没有出现在手机里,接电话的另一个人。 “您好,我是许言烛的助理方凡达。许言烛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请问有什么需要我转告许言烛的吗?”一道男声在电话里响起。 谢归宴:“是我。许言烛在干嘛?” 谢归宴毫不客气地问道。 方凡达停顿了一下,换上了一个讨好地声音:“原来是谢导啊。这个……他现在正在参加王枫组织的剧本围读,所以不方便接听。您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或者我转告给他。” 谢归宴不想跟方凡达多费口舌,他直接说道:“你让他围读结束后,回个电话给我。” 方凡达:“这……” “嗯?”谢归宴皱眉。 方凡达:“您等等,剧本围读刚好中场休息,我让他接电话。” “行吧。”谢归宴道。 电话连着等了三四分钟,许言烛的声音才在电话里响起。 许言烛身为一个演员,说话的声音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一开口便与其他人不同。 声音干净清透,气息平稳,耳朵里传来的只有一字一句清晰的话语,没有多余的气息干扰。 谢归宴带着耳机,许言烛的声音低沉动听,说话时宛如情人间亲密的呢喃。 “谢导?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在有外人的时候,许言烛一直都是尊尊敬敬地称呼谢归宴为“谢导”。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语,在谢归宴导演的视角看来,下一秒,对方就应该回复“我……我喜欢你”类似的表白台词。 然而谢归宴头脑清晰,他直入正题地问道: “你进王枫的剧组九个月,结束拍摄后,来不来我的剧组?” 许言烛为难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也不太确定这个剧组拍摄时长会不会超?” 谢归宴沉默一会,即便他不爱管合同的事,他也知道,这些拍摄时长都会在合同里约定。 谢归宴问道:“合同里没有约定吗?” 许言烛:“合同签的是……预计时长九个月,但可能受实际拍摄进度影响,可能延长拍摄时间,最长一年。” 谢归宴:“一年?一年也可以。”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围读三天后结束,结束后我来找你。” 谢归宴:“《穿梭星云》可以等你到一年后,这样你都不能跟我确定参演《穿梭星云》吗?” 许言烛声音轻柔:“休息时间结束了,我要进去参加围读会。三天后,我来找你当面聊,好吗?” 谢归宴跟许言烛合作了三年,也亲密无间了三年。 对于许言烛的每一种语气,谢归宴都了如指掌,知道许言烛每种语气背后传达的情绪。 现在许言烛的语气是在哄着他。 谢归宴心软了,答应了许言烛的话:“行,那三天后见。” 许言烛轻笑:“好的谢导,那请您先挂电话?” 谢归宴眉头舒展,也笑了笑:“还跟我来这一套?我又不在意这些。” 许言烛:“那我也要在你之后挂电话,挂吧,我的谢导。” 谢归宴听到许言烛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远远地在喊着许言烛的名字。 谢归宴知道是要许言烛去参加围读的声音,因此谢归宴没有多说,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谢归宴对助理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暂时不用跟许言烛的团队沟通了。三天后,我会跟他当面聊。” 助理对于这个消息,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他那么久都没有搞定跟许言烛的合作,再这样下去,助理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了,担心是不是自己破坏了谢导和许影帝间的完美合作关系。 现在谢归宴愿意亲去谈,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助理立刻道:“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就先离开了?” 谢归宴点点头。 * 三天后。 当谢归宴正在看着《穿梭星云》的剧本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谢归宴剧本放到一旁。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归宴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人就已经步履带风地走到了沙发前。谢归宴微微仰头往上看,看到了许言烛黑色风衣里面穿着的白色高领毛衣。 许言烛凑到谢归宴跟前,低头对着谢归宴笑了一下。 然后俯身低头亲上了谢归宴,纤细修长的手放到了谢归宴后颈处,微微使上了一些力,让谢归宴仰起头。 一股清冽的薄荷味萦绕于感官器官之中。 不知道亲了多久,许言烛松开了谢归宴,往谢归宴的颈窝处埋去。 谢归宴被许言烛毛茸茸的头发扫过颈窝,忍了一会儿,忍受不住地推开了正在啃脖子的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这么着急?” 谢归宴伸手摸了摸自己湿了的颈窝,忍不住小小地埋怨道。 根据谢归宴的经验,许言烛这一通乱啃后,他的颈窝明天一定会惨不忍睹。 许言烛附在谢归宴耳边说道:“太久没见了。” 谢归宴余光瞥到《穿梭星云》的剧本,顿了顿,将许言烛推开了一些,说道:“起开。我们先把正事谈了,然后再说别的。” 许言烛没有理会:“正事?这才是正事。” 许言烛用嘴将谢归宴未尽的话语堵了回去。 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大影帝许言烛,私底下就是一个小狼崽。 谢归宴想了想,放弃了抵抗,任由许言烛动作。 许言烛用公主抱的姿势,将谢归宴抱进了房间里。房间很大,而这么大的房间正中间摆了一张极大的床,几乎要将房间的所有空间占满。 大床上的床上四件套,看上去松软舒服,一看就是极度重视睡眠环境的人,布置的房间。 这张大床轻轻松松地容纳了谢归宴和许言烛两个人,还戳戳有余。 受许言烛的影响,谢归宴也习惯了白天拉窗帘,因此房间内所有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 刚开始,房间内还开着灯。 但是后来,在一片混乱中,许言烛腾出手将房间灯调暗,房间内只剩下暗黄的灯光。 或许是太久没见了,许言烛从白天折腾到了晚上。 谢归宴几乎是累到昏睡过去的。 等谢归宴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房间内明亮的灯光。 见不到许言烛的人,谢归宴直接提高音量道:“许言烛?” “在。”许言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等了一会儿,许言烛就走了进来。 谢归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许言烛:“第二天的早上……六点半。” 谢归宴扶额,没想到一下就到了第二天。 许言烛换了一套衣服,此时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密针织圆领毛衣,显得居家日常,还带着一股少年气。 许言烛继续道:“我刚刚还在熬粥,一会就能熬好。再等几分钟,就起来喝粥吧,做的是你最爱的艇仔粥。” 刚醒来还有些懵的谢归宴,现在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行,我先去洗漱。”谢归宴回答道。 等谢归宴洗漱完后,谢归宴坐到餐桌旁,跟许言烛两人面对面地吃着粥。 谢归宴吃东西很挑剔,但是却不爱自己做。 许言烛跟谢归宴在一起后,逐渐掌握了一手优秀的厨艺,跟大厨比起来有的一拼。 有的时候,谢归宴看到电视上的明星厨房综艺时,都在想,如果许言烛去参加这档节目的话,凭借许言烛的手艺,一定能够在综艺里大显身手。 但看其他明星在综艺里炒菜时的动作,谢归宴都能看出,许言烛的厨艺一定是他们当中最好的。 因为许言烛炒菜的动作从来都是赏心悦目的,单看许言烛的动作,就像是在看一场表演。 不仅仅如此,许言烛做的菜味道也跟餐厅里的大厨不相上下。 就连出锅后的摆盘,许言烛都是仔细研究的。 谢归宴一边吃着许言烛做出来的艇仔粥,感受着艇仔粥恰到好处的味道,一边想道,可惜许言烛是一个演员。 谢归宴认为,作为一个演员,最好还是不要参加过多的综艺。 如果参加的综艺过多,在观众心里面留下了过于深刻的个人特色后,会影响以后参演的影片,影响观众观看时的代入感。 演员的个人性格太重,展现了过多的个人后,观众可能无论看他演的什么角色,都无法带入,认为就是演员本人。 这样就会导致强烈的违和感。 因此即便谢归宴认为,许言烛不能在明星厨房综艺里大显身手很可惜之外,谢归宴还是觉得许言烛还是不要上综艺比较好。 虽然说,演技很好的话,可以无视这条限制。 演技栩栩如生,无论演什么都可以将观众拉入电影中。 但谢归宴认为许言烛还没到这一步,或许以后就可以吧。 谢归宴将一碗粥吃的干干净净。 许言烛注意到谢归宴的碗已经空了,他笑道:“喝完了吗?你吃艇仔粥都吃不腻的吗?还是那么喜欢吃。锅里还有多的,我再帮你盛一碗?” 谢归宴摇头,从桌上的纸盒里抽了一张纸出来,擦了擦嘴。 许言烛早已经吃完,坐在对面看着谢归宴吃。 谢归宴擦完嘴后,说道:“既然正事已经谈完了,那我们来谈谈非正事吧。” 听到谢归宴的说法,许言烛忍不住低眼笑了一下:“好。” 谢归宴道:“既然你们签订的合同,最长是一年的时间,那我可以等你一年,一年后《穿梭星云》再开拍。这样的话,你可以跟我们这边签订参演合同了吗?” 空气中传来了沉默。 正当谢归宴想要皱眉时,许言烛低声道:“宴宴……签订合约的时候,我没认真看,经纪人也没有提醒我,我就没看到……” 谢归宴:“看到什么?” 许言烛声音越来越低:“没有看到签了类似于排他协议的东西。” 谢归宴还是第一次听说演员合同里有类似于排他协议的条款,他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许言烛解释道:“在演了王导的这部电影后,拍完后的一年内,我不可以再参演科幻片。” 谢归宴:…… 谢归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签了什么?” 许言烛低声:“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两年内,我都不能演《穿梭星云》了……” 这一切实在是太荒诞了。 谢归宴紧紧盯着许言烛,道:“这么离谱的条款写在合同里,你都没注意?方凡达也不跟你说?你明知道我在准备的下一部片子就是科幻片。” 第079章 第 79 章 如果许言烛在拍完王枫的电影后, 立刻进入谢归宴的剧组。那么谢归宴就有可能加快后期剪辑制作时间,最后跟王枫在同一时期上映。 一般大型科幻片的后期制作可能需要2-3年。 但是如果…… 许言烛签的合同里有排他协议,在拍完后的一年都不能再拍科幻片。 那么王枫就可以确保, 他的科幻片上映时,谢归宴拿不出科幻片来跟他对打。 一年的时间差距, 可以靠加班加点的后期制作来弥补, 但是两年的时间差距, 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所以谢归宴听到这离谱的条约, 简直是要气笑了。 业内有些门路的人, 谁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拍的片子就是科幻片? 王枫肯定有他的消息门路, 得知了自己下一部准备的影片是科幻片。 这个离谱的条款,显然就是为了针对自己定制的,为的就是把自己的科幻片压下去。 而自己一直以来的男主角, 接了王枫导演的科幻片, 还签了这样的条款? 这种特殊的条款, 谢归宴就不相信许言烛团队没一个人指出来。 谢归宴紧紧地看着许言烛的表情, 想要看清楚许言烛的表情。 许言烛仍然是一副抱歉的神情,轻声道:“我知道你接下来要拍的电影是科幻片,可是我的经纪人不知道。所以他觉得这个条款没什么问题,答应后还能拿到更多的片酬, 所以就没有跟我说就答应了。” 谢归宴深吸一口气:“多少的片酬?” 许言烛低低道:“签了保密协议,不能透露片酬。” “我不会往外说的。”谢归宴道。 许言烛自然也相信谢归宴, 想了想,将片酬模糊地说了一下:“是我上部影片的两倍左右的片酬。” 谢归宴:“两倍你就把你自己卖了?” “宴宴, 你先别生气。”许言烛微凉的手指越过餐桌, 碰了碰谢归宴的额头,“这次是我的错, 我没有注意到这个条款。两年之后,我一定跟你拍《穿梭星云》,好不好?” 谢归宴感到额头被许言烛的手指点过,沉默着不说话了。 许言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温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为了《穿梭星云》准备了很久,两年后我一定会好好地将它拍完的。我相信我们谢导的水平,即使我还没看过《穿梭星云》的剧本,我也相信这部影片放到两年后拍,肯定也会比王导的更好。” 谢归宴:“那《穿梭星云》等你两年,我这两年做什么?” 许言烛轻轻笑了一下:“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你已经很久没有停下来停息一下了吧?我拍完戏,还可以休息,但是你拍完戏后,还要忙后期制作,要忙上映,都忙完后,还要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下一部影片,太辛苦了。” “这么说,你没有提前跟我通气,就签了王导的剧组,是觉得我太辛苦,想让我提前休息一下?”谢归宴问道。 许言烛察觉到谢归宴语气里带着的刺,沉默了片刻,说道:“也不只是这个原因。” 谢归宴:“还有什么原因,说说看?” 许言烛垂眸,缓缓说道:“从我拍的第一部影片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你的剧组,获得了不少的成就。但我也想要试试,走出你的庇佑,我还能不能获得大家的认可……” 这个理由和谢归宴想的一样。 许言烛能够不避讳地直接说出来,谢归宴挑了挑眉,继续问道:“既然你觉得我的电影,即便两年后拍也比王导的强,你还是要拍王导的电影?” 许言烛眨了一下眼:“这世上还有比谢导更有才的导演吗?王导肯定是比不过你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言烛一直认真地看着谢归宴,无比认真诚恳。 谢归宴避开许言烛的视线。 许言烛的眼神放在电影的大屏幕里,坐在屏幕前,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到至情至深的爱意。 屏幕里甚至削弱了许言烛眼神的功力。 在现实里对上许言烛的眼神,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被深爱着,即便只是一个不小心的对视。 更别说现在许言烛是特意盯着谢归宴,谢归宴对上这样的视线,也忍受不了,想要避开许言烛的视线。 如果不避开许言烛的视线,谢归宴就没有办法坚持这场谈话。 谢归宴熟悉许言烛,许言烛自然也熟悉谢归宴。一看到谢归宴的视线往旁边看去,许言烛的唇角就微微上扬。 许言烛继续道:“我只是想要试一试,好不好,宴宴?” 谢归宴叹了一口气,道:“我总结一下,拍王导的电影,是你选择的。但是那个一年内不能再拍科幻片的条款,你是不知情的。” 许言烛点头。 “你的经纪人这么重大的条款都没跟你说,难道不是一个工作上的重大失误吗?”谢归宴问。 许言烛:“是,我知道后已经教训他了。” 谢归宴:“你可以直接换一个经纪人。我认识业内的一个金牌经纪人,人不错,你换了方凡达,跟她接触一下吧。” 许言烛皱眉,白色的圆领毛衣显得许言烛干净美好。 “方凡达也跟着我三年了,我跟他已经比较熟悉了。”许言烛道,“他确实不该犯这个错误,我已经说过他了,就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谢归宴视线越过客厅的茶几,看到了沙发上的《穿梭星云》剧本。 暗道一声可惜了。 许言烛自出道以来,没有参加过任何综艺节目。一直以来,唯一的通告就是自己拍摄的电影。 除了偶尔的红毯和采访,许言烛就在自己的剧组里待着。 许言烛很少跟其他人交流的时间,没有什么经验,就容易被人坑。 谢归宴试图让自己理解许言烛的行为,他耐下性子跟许言烛解释道:“你有没有想过王枫为什么要出这个限制条款?” 谢归宴向许言烛说了一下科幻片的制作周期,以及王枫跟自己的一些过节。 “他这个条款完全就是为了针对我,不想让我的电影跟他的电影在同一时期上映。把你从我的剧组挖走,你还傻乎乎地签了这个条款。” 许言烛越听,眉头越是皱起。 “这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这个条款,以后我会注意的。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许言烛道。 谢归宴想了想,道:“也没什么麻烦的。他害怕想避开就避开吧,我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之前电影上映期撞了那么多次,完全就是机缘巧合下的孽缘。 起码谢归宴完全没有注意过王枫。 不麻烦,倒是怪恶心的。 谢归宴压根就没有将王枫放在眼里,王枫却特地留一手来防着他,这个举动也怪恶心的。 许言烛站起身,绕到了谢归宴的椅子后面,弯下腰,双手从后面拥住谢归宴,温声道:“这两年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多出去玩一玩。两年后,我们再一起拍《穿梭星云》,嗯?” 谢归宴偏偏头,脸颊就碰到了许言烛的白色毛衣。 触感软乎乎的。 谢归宴在家里穿的是宽松的黑色毛衣,从许言烛的位置,许言烛一低头就能看到谢归宴身上被自己弄出来的痕迹。 许言烛将腰弯得更低,站着将下颌贴到了谢归宴的肩膀上。 谢归宴觉得脖子处痒痒的,离远了些,说道:“再说吧。《穿梭星云》推迟开拍,我还要跟投资人解释,还要跟本来准备合作的特效制作公司解释。” 许言烛依旧凑近谢归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在解释的时候,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谢归宴点头。 既然《穿梭星云》没有那么快开拍,那就按许言烛说的那样,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吧,顺便再磨一磨剧本和特效制作风格。 许言烛将碗筷收拾好后,很快就要离开。 进组前,他还要跟着剧组的武术老师闭关学习一个星期,为进组后的打戏做准备。 许言烛将挂在落地架的黑色风衣穿在身上,带上了黑色渔夫帽和黑色的口罩,穿着一身全黑,只有衣领处露出的一点白色毛衣作为点缀。 许言烛已经站在门边,准备出门。 但是他脚步一个转向,又凑到了谢归宴旁边,拉下黑色的口罩,露出帽檐下精致的脸庞,说道:“亲爱的谢导,我能有幸得到一个再见吻吗?” 谢归宴脑海里还在想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听到许言烛这么说,他就敷衍地伸出食指往自己嘴唇前点了点,然后再将食指伸到许言烛嘴唇上点了点。 许言烛被谢归宴这个敷衍的吻笑到了。 他双手捧起谢归宴的脸,来了一个实打实的亲吻。 然后他才松开手,说道:“下次见。” 等许言烛离开,谢归宴一个人坐到了沙发边上,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许言烛团队那边协调不了时间。你帮我约一下投资人和我们约的那个特效制作公司,我去跟他们说一下。”谢归宴吩咐道。 “啊?”助理的惊讶简直藏不住,连谢导亲自出马都解决不了吗? 助理惊讶完,又很快应了下来。 然后替谢归宴准备好合适的礼物,让谢归宴去谈话时,可以带上礼物过去。 第080章 第 80 章 谢归宴首先是带上了一盒名贵的茶叶, 前去与最常合作的投资人宋文见面。 宋文对谢归宴来找自己的目的已经知道了。 因此宋文也没跟谢归宴玩虚的,他直接道:“许言烛那小子跑了?” 他从谢归宴岌岌无名时期的第一部文艺片就开始投资,看着谢归宴走到现在的位置。 谢归宴电影投资人名单上, 始终有宋文的一席之地。 在第一部电影时,是宋文的支持, 让谢归宴能够有资金拍完一整部文艺片, 在电影圈一炮而红。后来, 谢归宴的电影投资回报率之高, 让宋文赚的盆满钵满。 两人算是非常熟悉的合作伙伴了。 每次电影在筹备阶段, 谢归宴都会跟宋文聊一聊接下来的拍摄计划。宋文也会时不时地关心一下谢归宴的拍摄进度。 不过宋文就是个甩手掌柜, 给了钱之后就不会再插手谢归宴的拍摄,拍的是好是坏,他也不怎么关心。 谢归宴的电影也让人省心, 从来没有赔本。而且除了第一本文艺片赚得比较少之外, 之后拍的商业片都赚钱赚的手软。 两人关系比较熟了, 宋文说话也会比较直接。 听到宋文毫不客气的话, 谢归宴皱了下眉,然后说道:“他跟王枫剧组了。” 宋文:“我听说了。” 谢归宴将手里提着的茶叶交到宋文手上,宋文看了眼,将茶叶收到了一边:“怎么还那么客气?” “助理准备的。”谢归宴道。 宋文:“这还差不多。你要是还跟我客气, 我倒是要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那电影怎么回事, 说说?” 谢归宴沉默了一下,答道:“也没什么好说的。许言烛进了王枫的组, 还签了一个协议, 总之两年内,他都不能拍科幻片。” 宋文惊讶地挑了挑眉:“还有这种协议?王枫可以啊。” 谢归宴点评道:“孽缘。” 不是孽缘是什么?每次都那么碰巧地在同一时期上映。 谢归宴也听说过, 王枫挑假期热门的时间,结果跟他的电影撞了。为了避开自己的电影,他又挑了冷门的时间上映,还是撞了。 就是那么不凑巧。 王枫的电影票房表现可以说是很好的了,但每次都跟谢归宴导演的电影撞时间,每次都被谢归宴电影的票房压过,王枫从来没有拿过同期票房第一。 王枫想要拉横幅炫耀票房,都不知道横幅上要写什么。 宋文:“看来王枫是铁了心要拿一次第一名了。我可听说了,王枫拉投资时,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还签了对赌协议。具体赌了什么内容我不知道,但肯定跟票房逃不脱关系。” 签了对赌? 谢归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对赌一般是以小博大,王枫想要拉到拍科幻片需要的资金,就立下了军令状,如果达不到目标,王枫可能要因此褪一层皮了。 “胆子不小的,那就祝他成功吧。”谢归宴说道。 宋文:“你还祝他成功?我可没这么大方。王枫可是将你的御用男主角挖走了诶,两年都不拍科幻片,那你的《穿梭星云》怎么办?” 谢归宴:“就先放一放吧。” 宋文坐在椅子上,突然直起了身,不可置信地问道:“不会吧?哥?你要等他两年吗?两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看到谢归宴不说话的表情,宋文知道了谢归宴的意思。 “许言烛呢?那小子是什么意思?怎么跟你说的?这你都能忍?”宋文直接一个四连问抛给了谢归宴。 谢归宴回想了一下许言烛的说法。 他说道:“他说他没注意到那个限制条款,然后两年后会跟我一起拍《穿梭星云》。” 宋文一个冷笑:“他想得倒是挺美的。他一声不吭跑到王枫剧组,就让你等他两年?那这两年你准备怎么办?” 谢归宴:“暂时还没想好,可能还会再磨一磨《穿梭星云》的剧本吧。” 宋文忍不住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道:“许言烛那小子,绝对是知道那个限制条款的,你就这么信了他?他被你养的心都野了,胆子肥了,想要单飞了。” 谢归宴:“……他目前还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我姑且先相信他。他先天条件不错,就算之前没拍我的电影,他也能慢慢火起来的。” “但拍了你的电影,他火得更快。不过……你也怀疑他了,对吧?”宋文用吸了口烟,缓缓吐着烟道,“要我说,既然他都跟别的导演拍戏了,你也可以试着找新的演员来担任主角。” 谢归宴不是没想过这点。 他可以理解许言烛选择去其他剧组闯一闯,但理解,并不代表他心里好受。 宋文:“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出去逛逛,接触一下。多接触别的演员不亏,说不定就找到了好苗子,不能当你的男一,也能做个二三番。” 宋文说的有道理。 他可以多出去接触一下别的演员,如果有比许言烛更合适《穿梭星云》主角这个角色的……那就,可以考虑一下。 如果不适合《穿梭星云》男主角这个角色,那也能为电影里别的角色找合适的演员。 “行。闲暇时我会多出去走走的。”谢归宴答应道。 宋文:“你需要门路的话,我可以为你搭线。” 谢归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举起茶杯碰了碰杯,示意着喝光了一杯茶。 在见过宋文之后,谢归宴如法炮制,见了好几个大的投资人,跟他们说明近况。有的投资人听说许言烛无法出演《穿梭星云》,对于投资谢导就有了一些犹豫。 谢归宴也没多在意。 投资人犹豫,那他可以换投资人。 想要投资自己的电影的人多着呢,谢归宴因此也十分硬气。 而对于特效制作公司,谢归宴也重新谈了一下,让它们可以继续摸索特效制作的方法与特色。即便不开工,谢归宴也养得起一个特效制作团队。 在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谢归宴都在家中闭关。 在线上跟他的编剧团队再次修改着《穿梭星云》的剧本,即便剧本已经足够优秀,谢归宴也总是有更好的点子,去将剧本变得更加出彩。 看剧本时,谢归宴喜欢开着电视,让电视发出一些声音,让房间不那么安静。 他需要一些小小的噪音作为旁白,他才能更加专注地思考。 就在这时,电视上准备播出的下一个节目是《明星厨房》这档综艺。 这是谢归宴平时看的比较多的综艺,他喜欢看这种节奏慢一些的、带有烟火气息的综艺节目。 节目一开始,老牌主持人保超就在卖关子:“从这期节目开始,我们节目准备加入一个新的常驻嘉宾,是一个非常火的演员。屏幕前的大家可以猜测一下,到底是谁?” 谢归宴靠在沙发上,挑了挑眉。 节目录制中期插进了一个新的常驻嘉宾? 《明星厨房》这个综艺热度中上,没有爆火,但关注一些娱乐圈的人,基本上都会知道这档节目。《明星厨房》除了常驻节目嘉宾外,其余的特邀嘉宾,请的都是那个时间段流量高的明星。 因此每期节目的播放量都不低。 在这样一档节目里,能够在一季节目录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插进来做常驻嘉宾,身份一定不简单。 谢归宴等着主持人保超揭露谜底。 等着等着,他就看到屏幕里,一辆车停到了录制现场的外边。 等等,这辆车非常眼熟。 许言烛团队有一辆这样的车,谢归宴还坐过很多次。 虽然节目组给车牌打了马赛克,但是谢归宴心里有一种预感,车里的人就是许言烛。 果然。 车里的人刚往外迈出腿,谢归宴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许言烛。 许言烛换了一件深咖色的长风衣外套,里面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格纹背心,在镜头里,显得格外的复古儒雅。 谢归宴对这档节目也比较熟悉。 看到节目的第一眼,他就开始回忆这个节目的拍摄和放映时间。一般这个节目录制完一期后,需要三个星期的后期制作时间。 也就是说,谢归宴现在看到的这一期《明星厨房》,是三个星期前录制的。 谢归宴掐着指头算了算,在许言烛参加完剧本围读会之后来找自己的那一次,许言烛已经将这期节目录制完成。 而许言烛一句话都没有提起。 许言烛去参加综艺了? 许言烛竟然去参加综艺节目了? 而且还不是只录制一期节目的飞行嘉宾。 许言烛是要录制很多期节目的常驻嘉宾。 谢归宴明明记得,许言烛之前也非常认可这个观点,那就是演员不要在综艺节目里有过多的曝光,否则就是对自身的消耗。 但是现在……? 许言烛签了王枫的剧组之后,就去参加综艺节目的录制了? 谢归宴觉得很荒谬,他甚至看着节目看了很久,看着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试图寻找屏幕里面的许言烛是别人假扮的证据。 但很可惜,新加入的常驻嘉宾就是许言烛本人。 许言烛的一举一动,谢归宴都异常熟悉,不可能认错人的。 莫非,许言烛团队都觉得许言烛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了?可以经得起综艺节目对演员的消耗了? 虽然这是一档以厨艺为主的明星综艺,但只要是长时间的出现在摄像机面前,就肯定会给观众的脑海中留下人设标签,这对演员这个职业是不利的。 谢归宴盯着屏幕里的许言烛,久久不语。 80-90 第081章 第 81 章 最终, 谢归宴还是选择打电话给助理。 他问道:“你知道许言烛去参加《明星厨房》了吗?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一般谢归宴只负责处理电影相关的事务,其他的东西都是交给助理去解决的。因此,看到这期节目的第一时间, 谢归宴就打电话给助理,问他知不知道一些消息。 助理:“《明星厨房》?这是一档综艺节目吧?我一般不会留意综艺节目。” 谢归宴揉揉鼻梁:“也是。” 助理:“许言烛去参加节目了吗?需要我去打听消息吗?” “不用。”谢归宴淡淡道, “一般想要认识新的演员, 要去什么地方?” 助理:“你要招演员吗?最快最高效的办法, 就是直接举办试镜会, 演员看到了就会来参加。” 谢归宴当然知道举办试镜会最快, 他每次电影开拍, 都会举办几场试镜会选择演员。但他想要的是那种随机性的认识。 谢归宴:“不是为了剧本招演员,我就是想随意认识一些新演员,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助理心里拉响了警报, 他听到这话, 就猜到许言烛估计是惹恼了谢导。 谢导现在琢磨着能不能找到一个合眼缘的新的合作对象了。 助理也对许言烛团队十分的不满, 许言烛团队打破了大家默认合作的共识, 一声不吭地投入敌对阵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破坏了他们的工作计划。 给助理平白无故加了很多工作量。 助理立刻给谢归宴推荐道:“可以去一些时尚晚宴,会有很多人参加, 应该可以认识到不少演员。” “时尚晚宴?”谢归宴没有参加过时尚晚宴。 他一般穿的最正式的时候,就是去电影节领奖的时候。时尚晚宴这种东西, 谢归宴还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助理:“我知道八天后就有一场很大的时尚晚宴,在江城, 需要我为你安排吗?” 谢归宴应了声好。 即便不能找到合眼缘的演员, 能够去体验一下时尚晚宴,积累一些电影素材也是好的。 助理立刻拿出小本本记录了下来:“好嘞, 我再为您安排化妆师、服装师和造型师?一般去时尚晚宴,都要做造型的。” 谢归宴自然都让助理去安排了。 助理一得到许可,立刻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谢归宴非常有钱,而作为谢归宴最信任的助理,助理能够调用的金钱和资源权力也是非常大的。 助理已经准备好了,邀请国内最好的造型师来替谢归宴做造型,然后要找到最适合谢归宴的晚礼服,让谢归宴在晚宴里大放异彩。 助理早就想让谢归宴在时尚晚宴里出出风头了。 在助理看来,谢归宴是天底下最优秀最完美的人。不仅仅是在拍电影这件事有着惊人的天赋,就连外表,也丝毫不逊于娱乐圈里的明星。 很多明星长得甚至都没有谢归宴好看。 谢归宴脸上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缱绻旖旎。但是谢归宴向来是雷厉风行的,眼神锐利,削弱了几分桃花眼自带的朦胧风情。 就凭这双眼睛,在助理心中,谢归宴长得比许言烛还要好。 谢归宴人这么好这么完美,还对许言烛那么好,许言烛竟然还敢跑到王枫的剧组里去? 助理要让谢归宴在晚宴里大出风头,然后认识到更多新的演员。 * 七天后。 谢归宴搭上了去江城的航班。 根据助理的安排,他需要提前一天到江城,试造型,然后根据效果做一些微调。 助理在晚宴附近的酒店花高价定了一个总统套房,三室一厅,让谢归宴可以在宽敞的酒店客厅里享受造型师和化妆师的服务。 临近晚宴,酒店的套房数量非常有限。 助理花了五倍的价格,拿下了这个总统套房。 他们不差钱,谢归宴自己也会投资自己拍的电影,除此之外,作为导演,他本身就能够在票房里拿到不小的分成。 这样积攒下来,谢归宴的资金是非常庞大的。 助理为了让谢归宴大放异彩所花的钱,对于谢归宴所拥有的资金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因此助理就毫不心疼地给谢归宴整上了最顶级的配置。 顶级的造型师,顶级的化妆师,顶级的服装师,以及顶奢的服装,助理给谢归宴都安排上了。再加上谢归宴天生的精致外表,助理心想,说不定这场晚宴之后的新兴时尚巨星,就是谢归宴。 谢归宴配合着造型师和化妆师,试着明天的造型。 助理在一旁看着,等谢归宴的造型出来后,他呆在了原地。 谢归宴一直闭着眼睛让化妆师在脸上化妆,他缓缓睁开眼,长而微卷的睫毛动了动,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立刻为这个造型添入了灵魂。 就连造型团队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最终出来的结果会这么的惊艳。 造型团队和助理都愣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助理最先回神:“绝了!谢导!就用这个造型,明晚你肯定艳压全场。” 艳、压、全、场? 谢归宴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助理,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是去结识新演员的,不是去争奇斗艳的。”谢归宴忍不住说道。 助理讨好似的笑了笑:“不重要不重要,穿得好一些,会有更多的人主动过来结识的。” 现在造型方案都已经定下,谢归宴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好默认这套造型。 第二天一早,造型团队就按照昨天试的一样,给谢归宴做好了造型。 谢归宴坐上了助理给安排的豪华汽车,前往晚宴。 谢归宴忍不住道:“助理,我怎么觉得你在耍我呢?” 助理坐在副驾驶位上,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没有,我绝对没有,天地良心,我只是想让您这一趟结识之旅走得更加顺畅。” 我信他个鬼。 谢归宴一下车,人就后悔了。 从他踏出车门的那一刻起,谢归宴就感受到身上聚集着无数的视线。 进到晚宴厅内,就更夸张了。 谢归宴甚至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助理跟在谢归宴几步远的后面,满意地看着大家眼里露出的惊艳的神情。 谢导自己一直不知道他自己的脸是多么的得天独厚,平时也不怎么做造型。今天一旦做一个精致的造型,立刻就在一众时尚人士还有明星中脱颖而出。 助理对于今天的成果非常的满意。 没有办法,事已至此,谢归宴就顶着大家的目光,慢慢地走到了一个餐桌旁。 “这个人是圈内的哪个明星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对啊,长得这么出色,难道不应该早就火了吗?我怎么对他没什么印象。” “嘶——我怎么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呢?” “卧槽!卧槽!卧槽!这个人不就是谢导吗?” “靠,谢导!谢导怎么来了?” 谢归宴导演在娱乐圈里非常有名,大家肯定都在各种途径见到过谢归宴的脸,因此很快,大家都认出了他。 稍微有点心思的人,心里都开始蠢蠢欲动。 想要上前结识谢归宴。 但碍于谢归宴第一次出现在晚宴这种场合,大家还摸不透谢归宴的脾气,同时也因为谢归宴强大的气场,一时间还没有人敢上前。 过了一会儿,娱乐圈内的顶流女星文思思走到了谢归宴身前。 文思思穿着一条抹胸黑色小礼服,飒气又优雅。文思思随意地从餐桌上拿起了一杯红酒,对着谢归宴敬了敬,道:“谢导您好,我是文思思。” 说完后,文思思抿了一口红酒。 谢归宴没有不给人面子,他是来结识演员的,因此他也从餐桌上拿起红酒杯喝了一口。 文思思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谢导以后有戏要拍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我。即使是零片酬,我也会参加的。” 谢归宴点点头。 文思思没有久留,说完后就离开了谢归宴。 文思思已经为大家打了一个样,文思思一走,四五个人就一起朝着谢归宴涌了过来,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杯红酒。 谢归宴刚开始还实打实地喝了一口红酒。 到后面,谢归宴就只是示意性地抿一口红酒。 过来跟谢归宴打招呼的人很多,多到谢归宴已经开始脸盲了,完全记不清哪个是哪个。 来跟谢归宴做自我介绍的小演员很多,但是没有一个能让谢归宴留下深刻印象的。 谢归宴甚至有些后悔来参加晚宴了。 过来跟他打招呼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谢归宴连歇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助理站在旁边,手里已经收了一沓的名片。 就在这时,晚宴厅内前方的舞台灯光亮起。 舞台上的幕布也往两边拉开,露出了舞台上的人。 时尚晚宴还有表演? 亮起的舞台灯光迅速吸引了谢归宴的目光,谢归宴看向舞台,没有再搭理前来搭话的人。 整个舞台的舞美都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的置景,淡淡的墨色在其中晕染开来。 站在水墨画中间的,是一个手中执剑的人,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袍,在水墨画里起舞。 他握着剑,宛如握着笔一样,轻松肆意。 在水墨画里腾空、旋转、刺剑、收剑,动作顺畅自然,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大道自然的上古的韵味,就宛如一个古人被锁在了水墨画里,张扬肆意地起舞。 谢归宴被这浑然天成的舞蹈动作吸引了目光。 尽管谢归宴站得比较远,看不清舞台上的人长什么样,但谢归宴能从台上人整体的形态中,看出他长得一定不差。 艺术都是共通的。 谢归宴作为一个导演,一贯追求着在自己拍摄的影片里添入他所追求的美学。 所以他拍摄的商业片,即便有着商业片常有的特色,也是独一无二的。每一部商业片都带着谢归宴强烈的个人色彩。 只要看到谢归宴影片里拍摄的手法,大家就能认出这是谢导拍的。 同样,谢归宴也被这只古典舞里展现的美学所吸引了。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看完了整段表演。 看完后良久,他才回神,喃喃道:“刚刚表演的人是谁?” 在一旁想要结识谢归宴的小演员立刻搭腔道:“我知道这个人,他是国内殿堂级别的舞者贺羽,今天是主办方特地邀请过来表演的。” “贺羽?”谢归宴记下了这个名字,准备回去搜一搜他的表演。 谢归宴看完这场表演后,就不准备继续留在这个晚宴里了。 按照这个趋势,谢归宴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办法结识到合眼缘的演员的。所幸,谢归宴来到这里欣赏到了一场出色的古典舞表演,这场晚宴没有白来。 谢归宴带着助理离开了宴会厅,回到了酒店。 另一边。 谢归宴出现在晚宴的消息很快登上了娱乐新闻。 正在刷着手机的经纪人方凡达注意到了这条新闻,立刻将手机交给了许言烛:“许哥,我在娱乐新闻里看到谢导了。” 嗯?许言烛不解。 谢归宴怎么会出现在娱乐新闻里? 然后他接过手机点进去一看,视线定格住了。 #谢导与多名演员亲密互动,疑似为新片寻找演员# 下面附了好几张谢归宴和各个演员喝酒聊天的图。 许言烛紧紧盯着图片里的谢归宴,他从来没有见过谢归宴穿得这么隆重。就连去电影节拿奖时,谢归宴也没有打扮得如同照片里那么精致隆重。 方凡达本来还想跟许言烛一起讨论,然而一瞥到许言烛的神色,方凡达就噤声了。 ……他从来没有在许哥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第082章 第 82 章 助理方凡达一时忘了自己准备说什么。 只能愣愣地看着许哥的脸一瞬间变沉。 好在周围现在没有人, 没人看到许言烛这瞬间变化的神色,否则一定会被许言烛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吓到。 许言烛只这几秒的冷脸,然后表情迅速温和, 让人禁不住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但是周围变冷的氛围,告诉方凡达, 他刚刚看到的是真的。 许言烛恢复如常地问道:“这是什么晚宴?” 方凡达知道这个晚宴:“这是今晚在江城举办的时尚晚宴, 举办方给我们发过邀请函, 但是我们没有参加。” 许言烛看着图片里端着酒杯的谢归宴, 一双桃花眼在闪光灯的照射下星光点点。 自带风流意的桃花眼。 许言烛:“……为什么他会参加这个晚宴?” 方凡达一边看许言烛的脸色, 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知道……可能, 就是去找新的演员?” 果不其然,方凡达确认自己看到许言烛眼底一转而逝的暗色。 许言烛没有再说话,他垂着眼紧紧盯着手机屏幕里的标题。 #疑似为新片寻找演员# 寻找演员? 可是谢归宴向来是通过试镜会来寻找合适的演员。 这种参加晚宴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 许言烛捏紧了手机。 “许老师, 可以过来试造型了!”外面传来了一道呼喊声。 王枫的科幻片《星际之巅》开始试造型、调整服装然后拍定妆照了, 在这部影片里, 许言烛一个人的造型就有十多套, 需要不断地调整。 许言烛将手机给回方凡达,打开门,微微点头,跟服装师往外走。 * 谢归宴从晚宴离开, 回到了酒店里。 助理问道:“谢导,你有看到合适的演员吗?” 喝了一些酒后, 谢归宴的脸有些热,他现在才有空间回想刚刚打过招呼的演员, 思来想去, 竟然只有第一个来打招呼的女星文思思给他留下了印象。 自信,潇洒。 文思思举手投足间, 都写满了“老娘最美”这四个字。 谢归宴回道:“对文思思有些印象。” 助理自然也看过《穿梭星云》的剧本,没有想到有哪个戏份多的女性角色适合文思思演。 谢归宴也想到了这一茬,道:“再看看吧。” 就在这时,投资人宋文的电话打了过来。 “谢导,我在娱乐新闻看到你了。”宋文说道,“你去晚宴找新的演员吗?我不是说过吗,需要认识新演员的话,可以找我。” 谢归宴:“我只是去碰碰运气。” 宋文:“碰运气那多难啊!我直接推荐优秀的苗子给你认识,比你自己瞎碰运气效率更高。” 谢归宴:“你哪来的人?” 宋文:“我跟各个娱乐公司都比较熟,让人推荐一些好的戏苗子在你面前过过脸,公司肯定会推荐最好的苗子过来的。” 通过今晚的晚宴,谢归宴也觉得晚宴这种场合,不太适合找演员。 宴会厅上耀眼的灯光让谢归宴连其他人的脸都看不真切,只记得泛着红色的高脚杯。 谢归宴同意了宋文的办法。 宋文找到合适的人,就可以直接跟谢归宴约饭,让两个人在餐桌上聊一聊。 只是谢归宴没想到,宋文一下子就找到了三个人。 饭局的时间都约在了同一天,谢归宴要在同一天内接连跟三个人吃饭。 谢归宴自从因为参加晚宴出现在娱乐新闻上后,就有狗仔跟着谢归宴,想要收集一些八卦消息。 稍微有一些敏锐度的狗仔,已经从谢归宴突然出现在晚宴的举动,察觉到了变化。 一个狗仔已经跟着谢归宴跟了五天。 从江城跟到了谢归宴的家。 然而谢归宴一直待在家里,没有从家门踏出过一步。 要不是狗仔亲眼看见谢归宴走进家门,狗仔还要怀疑,谢归宴是不是已经不在家里了。 狗仔在谢归宴的家附近蹲了五天,连谢归宴的人影都没见着,人都蹲麻了。 正当狗仔在怀疑人生时,谢归宴的家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狗仔立刻拿起镜头,通过镜头里放大的身影,判断出这个人就是谢归宴。 狗仔立刻跟了上去。 跟着谢归宴到了一个高层餐厅里。 狗仔也跟进了餐厅,坐到了远远的一桌,偷偷通过摄像头拍摄谢归宴那一桌的动静。 谢归宴上楼梯后,就径直走到了靠窗的一桌。 桌前有一个带着白色鸭舌帽的人,正坐在桌前。 谢归宴拉开椅子就坐到了对面。 狗仔小心翼翼地一边偷拍着,一边用他5.2的极佳视力,偷瞄着那一桌的情况。 那个带着白色鸭舌帽的人好眼熟,是谁? 狗仔飞速地在脑海里回忆着。 然后在那个人微微抬起下巴的一瞬间,狗仔靠着那一瞬间的抬脸认出了人。 ——当今top男团的C位骆蓝! 当今绝对的偶像界no.1爱豆,无论是打榜数据,还是粉丝购买力,都是当今当之无愧的第一! 为什么谢导会跟骆蓝会面? 狗仔偷偷拍摄的手都在抖,他是不是要拍到大新闻了。 骆蓝要跟谢导合作? 骆蓝目前还没有任何影视作品,专心精进舞台能力。难道骆蓝是在接触谢导的下一步影片吗?骆蓝参演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谢导的电影? 那骆蓝可就牛逼大发了。 一进入影视圈,就能接到知名导演谢导的大制作?骆蓝的粉丝们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欣喜若狂的! 狗仔的手颤颤巍巍,这可是注定会引发大量讨论的流量密码啊! 今年的流量指标,都可以靠这个完成了。 谢归宴和骆蓝的对话在一边进行,谈了一段时间,骆蓝就压低帽子离开了。 正当狗仔偷偷摸摸拍完,准备收起微型摄像机走人时,另一个人穿着宽松白色衬衫的人走了过来。 来人将衬衫的袖口挽起一部分,看起来放松又自在。 狗仔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脑袋空白,为什么他也会出现在这里? 狗仔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走过去,坐在了谢导对面,也就是刚刚骆蓝做过的位置。 狗仔当然能够认得出这个人是谁! 但凡对谢归宴的发家史熟悉的人,都会知道这个人是谁。众所周知,谢归宴是靠着第一部拍摄的文艺片获奖,然后开始为大家所知的。 大家也都知道,这部文艺片里的所有角色都是工具人。 最终都是谢归宴用来表达电影主题的工具人。 只有故事,没有主角。 是大家对于这部文艺片的认知。 但话虽如此,工具人也有戏份多少之分。 眼前这个穿着宽松白衬衫的人,就是那部文艺片里戏份最多的人。 也可以认为,他就是那部文艺片的男一号。 ——演员魏文竹! 是货真价实的、陪着谢导拍完第一部影片的男一号。 许言烛是从谢归宴的第二部影片开始,变成谢导的御用男主角的。 魏文竹才是谢导的第一个男一号。 为什么魏文竹和谢导会约在这里见面了? 狗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好像跟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难道……谢导要重新和魏文竹合作了吗? 魏文竹在拍完谢导的文艺片后,就再也没有跟谢导合作过。魏文竹签约了业内的一个娱乐公司,一直在往一个实力派演员的方向发展,什么样的角色都接。 谢归宴在看到魏文竹的时候,微微上挑的眼睛也露出了不小的惊讶。 他完全没有想到宋文会把魏文竹介绍过来。 谢归宴在拍摄间隙需要充电时,也拉了不少片子,其中就有魏文竹参演的片子。他当然也就知道,魏文竹一直在影视圈里努力,演技也在不断进步着。 魏文竹是个可塑性很强的演员。 他的长相不如许言烛精致优越,但这恰恰是魏文竹的优势。魏文竹可以通过化妆,变成另一个人,融入角色当中。 魏文竹可以演的角色,比许言烛多。 魏文竹坐到谢归宴对面,眼中带了一点的怀念,他是谢归宴带入影视圈的。但这点怀念很快藏了起来,魏文竹向谢归宴介绍自己演过的角色,像一个最普通的演员一样,争取着角色。 狗仔抓着抖动的摄像机,远远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魏文竹离开后,狗仔正要收起摄像机,但是他发现,谢归宴还坐在桌子前没有离开,该不会是还有人吧? 谢归宴还要跟谁吃饭? 然后,狗仔就看到了第三个人走了过来。 ——视帝唐青和。 唐青和一直在拍电视剧,常年霸屏各大电视台。但唐青和一直没有遇到好的电影机会。 难道……? 狗仔已经被惊讶得麻木了。 他的手已经抖习惯了,抖着抖着将人拍了下来。 他知道,他这是拍到爆炸新闻了。 谢导本身就是话题人物,而在一个下午里,谢导接连和另外三个话题人物见面了。谢导单独跟谁见面,都会引发剧烈的讨论。 更别说,狗仔足足拍到了三次! 而跟视帝唐青和谈完后,谢归宴终于起身离开餐厅了。 狗仔这才放下微型摄像机,还好谢归宴没有再约别的人了,不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受不受得了。 狗仔抱着心爱的摄像机,马不停蹄地回到他的工作室。 立刻! 马上! 他要想一个爆炸性的标题,将这个消息爆出去! 第083章 第 83 章 #谢导私下频繁约见小鲜肉# #谢导与魏文竹疑似复合# #谢导骆蓝私下约见# #视帝唐青和疑似加盟谢导新片# 狗仔很快胡编乱造了一堆能够吸引人眼球的标题。 这些标题很快吸引了各家粉丝提刀来维权, 是谁在造谣! 各家粉丝本以为狗仔是在凭空捏造,可是一点进去,各家粉丝都愣住了。 好像, 真的,是她们正主和谢导在约饭诶? 而且看照片, 都是在同一天, 同一张桌子, 连桌子上的甜点都没有变化? 点进去的各家粉丝脸都僵住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开始, 还有粉丝去攻击狗仔, 骂他乱起标题, 看图说话。 只是一起吃饭而已? 怎么就约见小鲜肉了?怎么就疑似复合了? 会不会说话? 刚开始还在攻击狗仔的营销号,但是很快,粉圈新一轮的斗争开始了。 各家粉丝在娱乐圈里混迹, 都或多或少地吃到了瓜, 知道许言烛签了王枫导演的电影。那么谢归宴导演准备的新片子是不是就缺了一个男一号? 从营销号发的几张照片里可以看到, 谢归宴约了三个人见面。 分别是男团偶像骆蓝、昔日合作对象魏文竹和当今视帝唐青和。 那么问题来了—— 谢归宴将会选择谁作为新片的一番男主呢? 各家立刻大打出手。 首先是昔日合作对象魏文竹的粉丝: 咱家和谢导都是老朋友了, 有机会肯定会优先考虑咱家啊! 当今顶流偶像骆蓝的粉丝表示: 如果谢导会考虑老朋友,那早就该和魏文竹合作了。 既然之后都没有合作过,那肯定会优先考虑自带流量的骆蓝啊! 视帝唐青和家粉丝就没有将骆蓝和魏文竹放在眼里。 唐青和可是流量和演技并存的最佳解啊! 粉丝们已经去谢归宴微博感谢谢导选择唐青和了。 虽然魏文竹的粉丝不如另外两家人多,但是魏文竹粉丝也知道, 这对魏文竹来说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机会,因此她们也拼尽全力去争取。 而另外两家自是不必多说。 骆蓝和唐青和家粉丝打得不可开交, 直接就打上了热搜。 #骆蓝即将参演谢导新片男一号# #唐青和即将参演谢导新片男一号# #魏文竹即将参演谢导新片男一号# 三个话题都上了热搜。 各家都在为自家正主刷热度,一定要压过对方! 谁能拿到热搜第一, 谁就能帮到自家正主在谢导面前争光。 热搜第一, 就代表着流量、数据和市场期待,粉丝们卯足了力气要将话题刷到热搜第一, 让谢导能够看到自家的实力。 因此就在谢归宴毫不知情的时候,这三个词条直接打上了热搜榜前三。 许言烛正在和王枫剧组一起开会,是开拍前的准备会议。 许言烛开完会,回到自己的休息间,就感受到了工作人员投来的好奇的目光。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方凡达。 方凡达尴尬地笑了笑,先将其他工作人员出去外面,然后他才拿出手机,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将热搜榜打开,放到许言烛面前。 许言烛一看到热搜榜的前三,手上瞬间用力。 骆蓝?唐青和?……魏文竹? 即将参演谢导新片的男一号? 许言烛面无表情地点进去一看,三个热搜都是相似的文案。 XXX与谢导相谈甚欢,疑似即将参演谢导新片的男一号。 然后附上餐桌前相谈甚欢的场景。 不仅文案一模一样,就连附上的照片都长得差不多,区别只是坐在谢归宴对面的人变了。 “这是?”许言烛看向方凡达。 方凡达将谢归宴一下午跟三个人见面,并且三家粉丝为男一号的位置大打出手的事情告诉了许言烛。 许言烛反复地看着那三张照片。 方凡达见气氛僵滞,他打破沉闷,问道:“许哥,你觉得谢导会选择谁做《穿梭星云》的男一号?其实我觉得唐青和不错,又有演技又有流量,而且长得也跟角色比较贴合……?” 方凡达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他发现许言烛向他投来了很奇异的目光。 方凡达弱弱问道:“我说的不对吗?那许哥觉得谢导选谁比较好?” 方凡达这下确认,许言烛投来的确实是奇异的目光。 因为许言烛接下来说的是“你怎么也跟着网上瞎猜?《穿梭星云》的男一号一直都是我啊。” 方凡达愣住。 许言烛低头看着照片:“他应该只是在找配角的演员吧?” 方凡达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许言烛的语气异常肯定。 “那个……谢导之前选配角都是通过试镜会去选的吧?”方凡达问道。 许言烛:“应该是《穿梭星云》作为一个科幻片,投资规模比之前的电影大得多,所以他才会采取新的方式找演员吧。这三人都比较特殊,确实直接见面谈一谈比较好。” 不对,方凡达迟疑地看向许言烛。 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 接下来许哥有两年都不能演谢导的科幻片。 谢导找其他人来演男一号,是很正常的事吧? 但是方凡达敏锐地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 因为他发现,许言烛很肯定他会是《穿梭星云》的男一号。 可是…… 许哥难道不是不愿意继续拍谢导的戏吗? 方凡达迷茫了。 可能谢导跟许哥之间有别的约定,他不知道的约定?‘ 方凡达在心里猜测道。 否则许哥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他还是《穿梭星云》的男主呢? 许言烛不知道方凡达心里在想什么,他将手机给回方凡达,说道:“你去问一下谢导的助理,看看我们什么时候签《穿梭星云》的合同?” 方凡达:“可我们不是两年内都拍不了吗?” 许言烛:“两年后拍。” 方凡达:“啊?哦……好。” 方凡达当着许言烛的面,直接拨通了谢归宴助理的电话,然后打开了外放,让许言烛也能够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 方凡达:“您好,我是许言烛的经纪人方凡达。是这样的,我们……额……” 方凡达卡壳了,但是许言烛还在一旁看着。 方凡达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道:“我们这边确定两年后可以拍《穿梭星云》,你们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一起签个合同。” 说完后,方凡达感到一阵尴尬。 之前为了拒绝谢导的电影邀约,方凡达百般找借口推辞,但现在突然又问什么时候签合同…… 果不其然,谢归宴助理没有什么好语气,直接说道:“你们不是不拍吗?不是档期确定不了吗?” 方凡达看了一眼许言烛的神色,然后说道:“那是之前确定不了档期。这不?时间一确定,我就跟你来约签合同的时间了。两年后我们就能拍,这合同?” “……”谢归宴助理那边安静了一会。 方凡达:“你好?听得到吗?” 谢归宴助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外放的声音能够被听的清清楚楚。 “两年后的事情也不好说。反正也没那么快开拍,合同就先不签了吧。” 方凡达立刻道:“我们这边觉得还是先签合同比较好,把合同签好,大家都能定下来。你看?……要不你去问一下谢导的意思?” 方凡达看到许言烛做了一个嘴型在说“谢导”,于是方凡达就话锋一转,转到了谢导身上。 另一道声线响起。 “助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是谢导的声音。 方凡达:“那,这……口头约定一下也行?” 谢导的声音继续响起:“我的意思是,《穿梭星云》的男主不一定是许言烛。两年后的事情变数太多,既然这样,我可能会直接换一个演员。因为我们这边还没确定一定是许言烛演男一号,所以合同就先不签了,你跟他说一声吧。” 方凡达脱口而出:“那热搜……是真的在选男主吗?” 谢归宴:“对。” 方凡达:“好的我知道了,打扰了。” 就在这时,许言烛开口了:“你要为《穿梭星云》找别的男主演?” 谢归宴的声音顿了一下:“原来你在旁边啊。是的,正在找。” “你不是说,《穿梭星云》是为了我专门打造的剧本吗?”许言烛问道。 谢归宴听到许言烛的问题,简单答道:“剧本还可以改。” 许言烛听到这,眼神彻底变暗。 他怎么能,怎么能让其他人做他电影里的男主角? 当着其他人的面,许言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我明天有空,我明天来找你吧。” 方凡达瞪大眼睛,想要阻止许言烛。 许言烛没有理会方凡达的暗示,他听到谢归宴答应后,就等谢归宴先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方凡达立刻说:“明天要去《明星厨房》录制节目,你哪里有空去见谢导啊?快跟谢导另外约一个时间吧。” 方凡达说着,想要拿过手机,再次拨通电话。 然而一对上许言烛的眼神,方凡达停下了动作。 许言烛看着方凡达,认真说道:“明天的录制不去了。今晚就买机票回谢导那。” 方凡达不自觉地应了声好。 回过神来,方凡达懊恼极了,怎么就答应了?《明星厨房》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综艺,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还有,方凡达悄悄看着许言烛想道,之前不是不愿意再拍谢导的电影吗? 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第084章 第 84 章 只是明天《明星厨房》就要录制了, 在录制的前一天说不去,肯定会打乱节目组原本的计划。 许言烛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可是许言烛仍然不打算改变主意, 显然已经下定决心。 许言烛下定决心想要做的事,方凡达作为他的经纪人, 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 艺人不去, 方凡达总不能将人绑过去。 方凡达一边跟《明星厨房》的节目组沟通, 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许言烛推掉这期《明星厨房》的录制, 是去找谢导争取《穿梭星云》的男一号的。 两相比较, 若是能够争取到两年后出演《穿梭星云》的男主,那还是赚了的。 许言烛跟王枫剧组开完会后,就连夜搭飞机去到谢导所在的城市。 飞机到达时, 天还是蒙蒙亮的。 许言烛带着渔夫帽和黑色口罩, 低头快速地走机场vip通道离开机场。 当许言烛搭电梯到谢归宴家所在的楼层后, 电梯门往两边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衬衫、身材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谢归宴家的门口。 这栋楼都是一层一户的布局,这一层只有谢归宴一个住户。 毫无疑问,来这一层肯定都是来找谢归宴的。 电梯门打开时,许言烛的眼神就和站在门前的人对上了。 许言烛。 魏文竹。 两人在打照面的一瞬间, 同步在心里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见到魏文竹的一瞬间,许言烛眼神一暗, 但是很快他调整好表情,率先开口问道:“现在天都还没亮, 你站在谢导门口是……?” 魏文竹原本只是侧头看向电梯, 在听到许言烛开口时,他转过身面向许言烛。 魏文竹穿了一件丝绸质地的黑色衬衫, 袖口微微向上挽起,领口扯开了三颗扣子,看起来随意自在。 “那你呢?你这个时候来找谢导是……?”魏文竹不答反问。 许言烛穿了一件衣长到脚踝处的黑色毛呢大衣,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许言烛往门口走去,绕过魏文竹,衣角微微扬起。 在两人错身时,魏文竹眼睛睁大了些。 他眼神跟着许言烛,看着许言烛走到谢归宴门口站定。 许言烛知道魏文竹在看着自己,但他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将指纹按在了门把上。 一道轻微的电子音“嘀”的响起。 门把上的电子屏闪烁着一个绿色的光电。 ——验证通过。 门锁打开。 许言烛的指纹可以打开谢导的门锁,魏文竹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 许言烛一只手放在门把上,一边侧对着魏文竹。黑色的口罩遮住了许言烛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然而眼睛被渔夫帽帽檐的阴影蒙过,让魏文竹看不清许言烛的神色。 只能听到许言烛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中响起。 “谢导估计还在睡觉,我先进去看看,就不方便带你进去了。” 说完后,许言烛就打开门走进去,留给魏文竹一道紧闭的门。 走进房间后,屋内紧闭的窗帘黑压压的,没有透过一点光线。屋外的天色已经微亮,屋内却还像是深夜,安静而看不清屋内情况。 许言烛按下客厅内灯的按钮。 泛着黄色的暖灯在客厅内亮起。 许言烛没有在客厅停留,打开灯后,就直接走到了谢归宴房间,轻轻扭动门把,打开了谢归宴的房间门。 谢归宴房间内也是黑漆漆的。 只有客厅里的灯通过打开的门隙溜进了房间内。 谢归宴被门打开时的动静弄醒,紧闭的眼睛动了动,感受到打在脸上的灯光。谢归宴这才睁开眼睛,眨了好几次眼,才适应了屋内的光线。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站在门口的黑色身影也逐渐在谢归宴的视线里变得清晰。 是许言烛。 许言烛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站在门口,视线紧紧盯着自己不放。 谢归宴坐起身,揉了揉头发,皱眉问道:“现在几点了?” 许言烛:“六点多吧。” 谢归宴:“怎么来的这么早?” 许言烛意有所指地说道:“还有人比我到的更早。” “什么?”谢归宴不解,“你在说什么?哪来的人比你到的更早?” 就在这时,电子门铃响起。 叮咚、叮咚…… 谢归宴听到门铃声,看向许言烛:“你知道是谁?” 许言烛眼睫微垂:“知道,是魏文竹。” 谢归宴:“魏文竹?他来的比你早?现在不是才六点多吗,他什么时候来的?他还在外面?你没有带他进来吗?” 许言烛答道:“我觉得你应该还在睡觉,就没有让他进来。让他暂时在外面等一会。”只是没想到魏文竹那么快就按响了门铃。 他才进来没多久,魏文竹就按响了门铃。 谢归宴一边掀起被子,一边起身道:“你可以先让他进来客厅坐一会,让他一直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眼见谢归宴似乎是想穿着睡衣去给魏文竹开门。 许言烛在谢归宴走过来的时候,伸出手理了理谢归宴的睡衣。刚刚谢归宴的领口睡得松散,露出了一大片的锁骨。 许言烛直接动手将谢归宴的领口拉起来。 整理领口的时候,许言烛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谢归宴的皮肤,刚从外面进来的冷意还未消散,谢归宴被这冷得打了个激灵。 谢归宴推开许言烛:“你的手好冷。” 许言烛笑了一下,沉声说道:“我去招待魏文竹吧,你先换好衣服,然后洗漱一下吧。” 谢归宴顿了顿:“也好。” 然后脚步一转,走向房间内的卫生间。 许言烛低头看了看指尖,电子门铃的声音再度响起。 许言烛飞速皱了皱眉头,走向门口,将门打开。 魏文竹见来开门的是许言烛,而目光所及的地方,魏文竹都没有见到谢归宴。 许言烛带着魏文竹坐到客厅沙发,然后说道:“谢导刚起床,正在洗漱,你等一等吧。我去泡杯茶给你喝。” 许言烛的话十分得体。 但是魏文竹是一个善于观察他人的演员,这是他作为一个演员的必修课。 察觉到许言烛话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与谢归宴的亲昵,魏文竹心里沉了沉。 许言烛熟门熟路地拿出茶叶和茶具,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捏着茶壶,温杯、醒茶、冲泡…… 泡茶可以说是演员的基本功了。 演过古装戏的演员,或多或少都上过茶艺课。 但许言烛的泡茶动作自带一种恣意名士感。 魏文竹知道,那是因为谢归宴的一部古代影片中,男主就是风流名士。许言烛的泡茶动作,还带着当时拍戏的风韵。 那部戏也是谢归宴拍的第二部戏。 魏文竹眼神一顿。 就在许言烛还在泡茶时,谢归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谢归宴穿着一件棕色的羊毛衫,脚上还穿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看上去暖和极了。这种居家感削弱了谢归宴表现出来的强势,让他看上去更好接触了。 谢归宴坐到另一边的沙发,问道:“听说你来的很早?什么时候来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魏文竹看了一眼正在安静泡茶的许言烛,没想到许言烛将自己来得早的事情说了。 魏文竹静了静心,然后开口道:“我是一时冲动就过来了,没注意到时间,后来才发现原来天还没亮,也不好打扰你睡觉,我就先站在门口等了。然后就在门口看到了许言烛。” 谢归宴听到这,也看了眼许言烛。 许言烛没有吭声,在一旁岁月静好地泡着茶。 谢归宴不想跟人多谈许言烛,笑了笑问道:“想到什么那么激动?” 魏文竹道:“我在热搜上看到谢导你还约了骆蓝和唐青和,我就觉得我昨天谈话时没有表现好……所以我想要再来争取一下,就冲动跑过来了。” 说到这,魏文竹似乎有些羞赧,眼神飘忽了一下。 但很快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次非常非常宝贵的机会。然后我跟骆蓝、唐青和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优势。所以我还是想要来争取一下,争取演新片的男一号。” 听到“新片的男一号”,许言烛放下茶碗,看向魏文竹。 魏文竹感受到许言烛的视线,又想到了什么,说道:“虽然不知道许影帝为什么不参演,但是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我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谢导,你可以考我,或者让我试戏,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许言烛现在才伸出手,拿下自己脸上的口罩,露出精致的脸庞。 他说道:“我没有说我不参演吧。” “啊?可是谢导不是在找男主演吗?……热搜上是这么说的。”魏文竹皱眉道,如果许言烛参演,那他们就没什么希望演男一号了。 魏文竹也只是得到消息,谢归宴要挑选演员,但挑选的是不是男一号,他也不知道。大家只是从许言烛加入了王枫剧组,猜测谢导要找的应该是男一号。 毕竟许言烛都去王枫剧组了,还怎么演谢导新片的男主演? 许言烛面色不改道:“网络上的消息怎么能信?下一部戏的剧本都是替我量身打造的,我怎么可能不出演?” 量身打造? 听到这,魏文竹眼神难以控制地流露出失望。 既然是量身打造的剧本,那他肯定没戏了。 眼见着许言烛搅和自己挑选演员,谢归宴出声道:“没这回事。剧本现在还没定下来,还在修改中,没有量身定制这回事,谁合适就谁演。” 许言烛眼神一滞,立刻看向谢归宴。 而魏文竹坐在沙发上,看看谢归宴,又看看许言烛。 谁合适就谁演?他们两个人闹僵了? 那就是说,自己真的有机会演下一部戏的男一号? 第085章 第 85 章 谢归宴没有理会许言烛的眼神, 继续对着魏文竹道:“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选,如果有试镜的话,我会邀请你的。” 魏文竹立刻应道:“好的。如果我不能演男一号, 也希望谢导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演配角。” 谢归宴挑挑眉,桃花眼带着笑意:“我这都还没试镜, 你就对自己演男一号没信心了?你这些年演的片子, 我看过不少, 你的演技提升得很快。有合适的角色, 我肯定会叫你的。” 谢归宴的笑让魏文竹心一跳。 魏文竹稳住, 说道:“是你的电影带我成为演员的, 我一直都想要跟你再度合作。” 谢归宴点头。 许言烛在一旁听着两人叙旧,眼神暗了一下。 谢归宴的第一部电影是魏文竹演的……许言烛抬眼看向魏文竹,似乎想要看出为什么谢归宴会挑魏文竹作为第一部电影的男一号。 “喝杯茶吧, 喝完后就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下次不用那么冲动行事。”谢归宴道。 许言烛的茶已经泡好, 茶水飘着热气腾腾的白烟。 谢归宴也端起一杯来喝。 谢归宴还记得当初许言烛学泡茶就陆陆续续学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内将泡茶的姿势动作学到位了,但是茶叶的味道却没出来。 后来,许言烛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了怎么将茶泡的更香。 茶水一入口, 淡淡的茶香在唇齿间荡开。 魏文竹也尝了一口许言烛泡的茶,结果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谓叹。 “这是什么茶?怎么会那么好喝?”魏文竹忍不住问道。 谢归宴实话实说道:“我不懂茶, 这是其他人送的茶。主要是……许言烛泡的好。” 许言烛愿意为一个角色,精心钻研茶艺。 尽管许言烛泡茶的姿势已经足以应对荧幕的需求, 但是拍戏之外, 许言烛仍然在精进茶艺,将角色的技能内化成他自己的技能。 这是许言烛为演戏做出的努力。 每演一个角色, 许言烛都会将角色的技能尽量掌握。 这也是谢归宴一直让许言烛演男主演的原因,谢归宴一边喝茶,一边淡淡地想道。 魏文竹一下将茶杯喝空,知道自己这次冲动叨扰了谢导,走之前道歉道:“这次是我冲动了,打扰谢导了,我就先回去了。许影帝……呢?我们一起下去?” 魏文竹还是很在意为何谢归宴的门锁里有许言烛的指纹记录。 而且许言烛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是对谢归宴的家里十分熟悉。 是因为许言烛演了很多次谢导影片的男一号,所以许言烛跟谢导非常熟悉了吗? 许言烛没有顺着魏文竹的话,拒绝道:“我还有别的事跟谢导谈,就先不下去了。” 魏文竹再度看了看许言烛和谢导之间诡异的氛围,带着疑惑离开了。 许言烛刚刚分明是想要继续演谢导的男主演,那为什么他会签王枫的剧组呢?连魏文竹都知道,王枫一直跟谢导不对付。 许言烛一直跟着谢导剧组,不应该不知道这一点。 本来魏文竹和他的经纪人,猜测许言烛是跟谢导闹翻了,所以许言烛才会去王枫剧组,没去谢导的剧组。 但是许言烛分明还想跟谢导合作。 魏文竹和他的经纪人都猜错了。 那……为什么呢?许言烛为什么要去王枫剧组呢? 是啊,许言烛为什么要去王枫剧组呢? 屋内剩下许言烛和谢归宴两人时,谢归宴也想问这个问题。 谢归宴更想问的问题是,既然选择了去王枫剧组,还签了那样的协议,为什么还要执着于《穿梭星云》的角色呢? 谢归宴得知许言烛签了王枫剧组后,一直避免直接去问许言烛其中的原因。 谢归宴试图去理解许言烛。 但是谢归宴其实也理解,许言烛想要去其他剧组尝试,他也没有质问,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谢归宴一直避免私人感情跟公事混在一起。 所以谢归宴接受得很快。 这是公事,是工作,许言烛只是选择了跟另一个导演合作而已,谢归宴一直都这么告诉自己。 可是…… 既然已经选择了王枫剧组,那为什么现在还表现得像是不肯放开《穿梭星云》? 还没等谢归宴问出口,许言烛就率先开口了:“《穿梭星云》不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吗?你说过,你特地让编剧团队把剧本改得更适合我。” 许言烛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只是在表达单纯的疑问。 谢归宴因此平和地答道:“是的,但剧本也没有最终确定下来。编剧团队可以将剧本改得更贴近你,也可以将剧本改得更贴近其他人。” 许言烛垂眸。 “可是你的男主演一直都是我,你要选其他人做你的男主演吗?”许言烛再度抬眼时,认真地看着谢归宴,眼神一动也不动。 这是控诉。 谢归宴试图以导演的角度剖析着许言烛眼中的情绪。 准确的说,许言烛眼底的情绪,是浮动着伤心和委屈的控诉。 许言烛不愧是一个成熟的演员,能够通过眼神表达那么精准的情绪,而且还精准地掌握着自己的情绪。 知道这种分寸的控诉,并不会让自己生气。 谢归宴看得很清楚,当谢归宴试图以导演的角度来看许言烛时,就能将许言烛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态捕捉到,也能看出许言烛的心思。 谢归宴确实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说道:“你之前也只演我拍的电影,你现在不也是去拍王枫的电影了吗?” “你是因为我去拍了王枫的电影,所以在生气吗?”许言烛道。 谢归宴:“不是。” 许言烛绕到谢归宴身边,捏了捏谢归宴的肩膀,说道:“这次是我的失误,我是真的没有看到签的合同里还带着这样的协议。两年后,我肯定会好好拍《穿梭星云》的。” 谢归宴沉默了一下。 许言烛接着道:“虽然因为协议的原因,我要两年后才能正式拍《穿梭星云》,但是在拍完王枫导演的片子后,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可以为《穿梭星云》做开拍准备,磨练演技。等到《穿梭星云》正式开拍后,我已经为它准备了一年,肯定能够拍得更好。” 谢归宴转头看向许言烛,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穿梭星云》呢?你不是都已经去演王枫导演的科幻片了吗?那不拍我的科幻片也没事吧?” “那怎么能一样呢?”许言烛道,“你拍的每一部电影,我都想要参加。之前的第一部文艺片我还没认识你,是魏文竹演的主演……” 许言烛提到魏文竹时,语气带上了一些酸涩。 “以前我没遇到你,所以没有参与你的第一部电影。但是以后你的每一部电影,我都不想缺席。”许言烛接着道。 见谢归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言烛又接着道:“你就先休息一阵,等一等我,好不好嘛?” 谢归宴扯了扯嘴角,道:“本来还想听你说说,看你能说出什么,但好像……你也说不出什么。” “我再重复一遍——” “我并没有因为你去拍了王枫导演的电影而生气,也不是因为生气所以想要重新挑男主角。” “你不用混淆这两件事。” “这只是最简单的一个道理,你可以去演其他人的电影,那我也可以找其他人来演我的电影。这不是因为生气,只是一个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谢归宴最后语气平淡地说道:“你真双标。” “怎么你就可以去演别人的电影,我就不能请其他演员来当我的主演呢?” 许言烛被谢归宴一句“双标”伤到,停顿了好久,才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能够更好地演好《穿梭星云》的男主演……” 谢归宴:“我拍的是商业片。” 许言烛:“?” 谢归宴:“商业片不像文艺片一样,需要多么细腻的表演。再者,演戏演的好的人有很多,不是非你不可。” 谢归宴能够捧出一个许言烛,自然就能捧出第二个。 谢归宴对于自己挑选演员、培养演员以及自己导演的能力十分自信。 许言烛和谢归宴两个人都没有情绪过于激动,但一阵凝固的氛围横置在两人中间。 谢归宴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对许言烛说话。 即便谢归宴没有情绪激动,只是平静地说着话,但谢归宴用这种语气跟许言烛说话,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许言烛没声了。 这时候谢归宴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谢归宴看了许言烛一眼,直接接通。 许言烛听不到电话对面的声音,只能听到谢归宴的声音。 “骆蓝吗?没事,我已经起床了,你说吧。” “我会考虑你的。” “我现在还没想好具体怎么挑,还只是随意接触一下。” “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谢归宴回答的声音传入了许言烛耳中。 骆蓝?男团偶像? 又是来争《穿梭星云》男一号的吗? 许言烛没有想到,一大早,天才亮了没多久,就已经有两个人找上谢归宴了。 而且一个是骆蓝,一个是魏文竹,都是知名度很高的人。 没想到这两个人都这么心急地来找谢导。 而且都生怕自己说晚了,一个两个都早早地找上谢归宴。冒着吵醒谢归宴的风险,都要抢先一步在谢导面前说上话。 第086章 第 86 章 但是许言烛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跟谢归宴谈话。 无论他再如何开口, 似乎都应了谢归宴那句“双标”。 但是…… 许言烛低头,他无法接受谢归宴的男主演由其他人来演。 谢归宴曾经说过“你以后会一直是我电影里的男主演,也将会是我生活中的男主”。 现在谢归宴电影的男主演换人, 那谢归宴心中的男主也换人吗? 许言烛发现自己竟无法接受这件事。 他承认,他是双标。 望着谢归宴拒绝交谈的眼神, 许言烛垂眼道:“是, 我是双标, 我不想让你电影里的男主演让其他人演。但是……” 正当谢归宴想要冷笑的时候, 许言烛的声音继续响起“但是如果你想要尝试挑选别的演员, 那你就先挑吧。不过, 你挑好后,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你挑了谁。” “我想提前知道谁会演。” 谢归宴观察许言烛的神色,发现许言烛说这话是认真的, 谢归宴也就答应了。 “我今天还约了别的人吃饭, 等会就要出门。没什么事的话, 你也离开吧。我收拾一下就出门了。”谢归宴道。 “约了别的人吃饭……?” “对啊, 我还要约别的演员,聊一聊。” 宋文给谢归宴找来了不少人,都让谢归宴出来见一见。 许言烛都答应了谢归宴可以去找其他演员,听到这句话, 不可能硬是留在谢归宴家里。因此在谢归宴开口后,许言烛就离开了谢归宴家。 但是, 许言烛在谢归宴家门外的楼道上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接下来, 社交媒体娱乐新闻上每天都能看到谢归宴和XXX相谈甚欢, XXX与谢导共进晚餐……吃瓜群众每天都能从媒体上知道谢归宴的选角进度。 [笑死,每天都在关注谢导选妃进度] [代入感很强, 我已经魂穿谢导,开始选妃了。] [王枫剧组已经开机了,感谢许影帝去了王枫剧组,让我们每天都有新瓜可吃] [好多实力派演员还有流量艺人都见过一轮了] [确实,每天刷手机都是在期待看到谢导见新的人hhh] [我新爱上的一个小糊豆,还是在谢导这里认识的] [楼上+1,谢导见了好多不出名但是还挺优秀的糊糊,从谢导这里知道了好多小宝藏。] [我也从中挑了两三个小宝藏,准备长期养成]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挑刺,谢归宴找个主演竟然还惊动整个演艺圈那么久,每天都跟新的人挂在热搜上,合理怀疑是在炒作。 关注娱乐圈的人,几乎都在关注谢归宴的选人进度。 即便身上聚集了那么多的目光,谢归宴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每天都在约不同的人见面。 谢归宴渐渐从这里面发现了乐趣。 跟不同的人聊天,谢归宴可以从中得到很多启发,也听了很多人的故事。 其中不乏有人是在卖惨博同情,但是更多的人是在很真诚地讲述自己的故事,谢归宴仅仅通过聊天,就能听到人生百态。 谢归宴想要找的男主演还没有最终确认下来,但是谢归宴对于电影里的几个重要配角的扮演者,已经有了不少想法。 只差一个试镜会再最终确认一下,这些配角的扮演者就可以最终确定下来了。 在长达一段时间的见面、挑选后,谢归宴叫了停。 让宋文可以停止介绍演员了。 宋文:“怎么?男主演已经挑到人了吗?是谁?” 谢归宴:“还没有。但是我已经见了很多人了。演员都差不多已经见了个遍,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怎么就见了个遍了?还有很多正在电影学院上学的预备役演员,还有想要成为演员的普通人,都在拿着号码牌等待。” 谢归宴心道,按照宋文这个介绍法,那他岂不是没完没了地约人见面。 “够了,我再从已经见过的演员里再看一看。” 然后,每天都在互联网上关注谢导选角色进度的吃瓜群众们,惊讶地发现,谢导竟然没有再约新的人了。 而是跟已经约过的人,再进行第二次见面。 这瞬间又点爆了吃瓜群众们的吃瓜热情。 [草草草昂,这是在复试了吧?] [肯定是了,谢导这是进行二次选人了吧!] [来,快来下注,谁会进入复试!] [我压一个视帝唐青和] [骆蓝也不错,难道会有人不想看那张精致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吗!没有!] …… 但很快,大家发现,谢归宴再次约见的人里面,竟然就只有最初见的那三个人。 还是顶流偶像骆蓝、视帝唐青和以及昔日合作对象魏文竹! 只有这三个人。 而且谢归宴开始反复地和这些人见面,不仅仅约在餐厅里,还会约在射箭馆、拳击馆等等…… 这时候大家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不出意外的话,谢归宴下部影片的男主演会在这三人中选。 谢归宴通过多次的见面,很快也摸清了这三个人,谢归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在唐青和以及魏文竹中间选一个。 骆蓝演技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很有灵气。 但是他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他担任一个大型商业片的主演。 谢归宴只好对骆蓝说了一声抱歉,让他可以尝试多演一些其他角色,积攒经验,磨练演技。骆蓝也知道自己演技不太行,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能够跟谢导见那么多次面,在谢导心中留下了印象,这对骆蓝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收获了。 只要在谢导脑海里留下了印象,那以后总会有机会合作的。 然后大家就看到,谢导约的人里,只剩下了魏文竹以及唐青和。 慢慢地…… 谢导跟唐青和见面的频率渐渐下降。 最后,谢导没有再跟唐青和见面。 这场长达两个月的选角秀,似乎落下了帷幕。 胜出者是——魏文竹! [魏文竹!昔日合作对象!] [这波啊,是旧情复燃!是余温未尽!是死灰复燃!] [没想到竟然是魏文竹赢了,看来一直努力还是有用的,一直低调磨练演技,这不就被看到了吗!] 两个月来,许言烛和谢归宴都没有再交流。 自从上次见面,谢归宴说许言烛“双标”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凝固住了。 王枫剧组已经开机,许言烛每天就在王枫剧组里演戏。 而谢归宴的行踪,则可以从每天的热搜上看到。 许言烛结束一天的戏份后,回到他的个人休息间内,拿出手机开始关注谢归宴的最新消息。他看到网络上,大家都已经开始庆祝魏文竹获得最终胜利了。 ……魏文竹? 许言烛回想着在谢归宴家里,与魏文竹碰面的那一次。 长相普普通通,一直以来也没有靠所谓的演技实力在娱乐圈里混出头来,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 除了跟谢归宴拍了第一部戏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样普普通通的长相,以及演过很多小配角的所谓“实力派演员”,在演艺圈里一抓一大把。 经纪人方凡达也拿着手机看到了这些消息。 “看来谢导已经确定让魏文竹当男主演了,看来谢导还是念旧,喜欢跟合作过的人再度合作。”方凡达感叹道。 听到这句话,许言烛直接神色不明地看着方凡达。 方凡达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网上也都是这么说的。 就跟谢导一次次用许言烛做男主演一样,三年五部戏,谢导都是让许言烛做主演,这不就是念旧的表现吗? 那现在谢导选择跟魏文竹合作,其实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因为谢导就是喜欢跟曾经合作过的演员再度合作嘛。 方凡达也只是吃瓜,将网络上大家的言论说了出来,没想到就得到了许言烛这样的一记眼神。 “不,不一定是他。”许言烛低声道。 方凡达:“咦,许哥,谢导有跟你说过什么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许言烛没有介意方凡达的八卦,直接道:“谢导说过,如果确定了新的男主演,会提前跟我说。” “可是……这情况确实是没确定啊,还没签合同就是没确定啊,没有跟你说也很正常。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谢归宴确实是想让魏文竹来演。说不定等合同签下来,跟投资人那边也确定下来后,这才算最终确定。到那时,谢导才会跟你说。” 许言烛:“……” “如果没有确定是魏文竹,那谢导还有魏文竹团队肯定会出来澄清的。现在大家都传的轰轰烈烈了,如果是假消息,那不会很尴尬吗?倒过来推,既然他们没有出来澄清是假消息,那魏文竹成为《穿梭星云》的男主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许言烛:“……” “怎么?你不会是……还想演《穿梭星云》吧?” 方凡达压低了声音,怕被休息室外的人听到。 许言烛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你知道魏文竹经纪公司的联系方式吗?高层领导的联系方式?” “知道,你要做什么?” 许言烛:“发我一下。” 第087章 第 87 章 谢归宴对许言烛这边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几天后, 谢归宴准备再约魏文竹一起去武术馆。武术馆里有谢归宴熟悉的武术教练,可以根据角色需要以及魏文竹的体型设计武术动作。 没想到的是,谢归宴的短信一发出去, 就受到了魏文竹的电话。 “谢导!” 电话声音一响起,谢归宴就被魏文竹语气中压抑着的努力震了一下。 “怎么了?” 谢归宴问出声后, 能够明显地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几次深呼吸的声音, 很明显是在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谢归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耐心地等着魏文竹平复心情后回复。 良久, 魏文竹才咬紧着牙开口了。 “谢导, 公司突然跟我说, 给我签了另一部电影的主角,合同都已经签下了。” 魏文竹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能够听得出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都是强行挤出来的。 谢归宴没想到魏文竹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什么?你的公司突然帮你签了另一部电影的主角?合同都已经签下来了?签合同这么大的一件事, 公司都没有跟你提前说吗?”谢归宴不可置信道。 魏文竹:“公司没有提前跟我说, 公司可以全权处理我的演艺工作。他们可以帮我签合同, 也不需要我出面,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谢归宴能够听出魏文竹语气里的着急。 他问道:“你的公司难道不知道,你要出演我的下一部电影了吗?” 不是谢归宴不谦虚,而是事实如此。 国内没有导演比他更好的。 谢归宴不相信魏文竹的公司竟然会放弃跟自己合作的机会, 反而帮魏文竹签了另一个剧组。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魏文竹又吸了一口气,憋气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都挂了多久的热搜了?公司不可能不知道。” “你先别急, 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跟你一起,去找公司谈。” “我在家, 刚刚收到经纪人的信息, 我才知道这件事。” “行,你准备一下。我们直接在你的经纪公司里碰面, 然后去找人对峙。” 魏文竹听到谢归宴坚定的声音,眼睛一热。 他很担心经纪公司的这一番操作,让谢导生气失望,或者因为怕麻烦,干脆不选他演了。但是谢导现在明显是要因为自己,去跟经济公司对峙。 “谢导,谢谢您!”魏文竹郑重地感谢道,“我本来还很担心你会心生芥蒂……” 谢归宴:“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不会随便迁怒的。先不聊了,准备出门吧。” 挂断电话后,谢归宴叫上了助理,前往魏文竹的公司。 去到公司的时候,魏文竹以及他的经纪人早已站在公司大堂里等待。 他们没有时间闲聊,打了声招呼后,经纪人就带着人上电梯,直接去找公司演艺部主管。 在电梯里,经纪人对谢归宴说道:“谢导,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我也不知道公司为什么会突然帮文竹去签合同,就连我也才刚刚知道这件事。” 谢归宴眉眼锋利,就连魏文竹的经纪人也是才知道这件事,那几乎可以肯定,公司就是在恶意使坏。 一行人敲开了主管办公室的门。 主管是一个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们一起进去的时候,主管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看起来非常舒适惬意。 主管本以为来的只有魏文竹,但没想到,谢导竟然过来了。 主管立刻站起身:“谢导,你怎么来了?小魏,怎么谢导要过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谢归宴打住主管的客套话:“停,别整这些虚的。你帮文竹签合同的时候,也没提前告诉他啊。” “啊,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过来啊。”主管恍然道,“这不?小魏一直以来都是在电影里演配角,现在有一个是主角的电影邀约,我们就立刻帮小魏签合同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肯定会先帮小魏把合同签下来啊。” 魏文竹的脸都气得通红,无法保持平静,气道:“你放屁。以前签合同之前,你们都会提前跟我和经纪人说的,怎么这一次就不跟我们说了?而且一个电影的主角,签人之前都不需要我去试戏的吗?” “我怎么没通知你们了?这次合同刚签下来,我就通知你们了啊。” 主管脸上还带着一副“冤枉啊”的表情。 谢归宴助理站了出来,问道:“你不知道他正在跟我们谢导接洽合作吗?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给他签下合同?” 主管露出一抹苦笑:“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接洽了这么久,都没有确定是小魏来演。我们部门认为小魏肯定是没戏的,所以有这么一个电影主角的机会,我们就立刻接下来了。” 那个电影的制作方和导演,名气小到谢归宴根本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们一行四个人,都没有听过。 一个原创剧本,加上没有经验的导演和制作方,怎么看都不靠谱。而且谢归宴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电影的主角竟然不需要试戏,就直接通过。 魏文竹甚至完全不认识他们,也没见过他们。 连面都没见过,就直接确认的男主角? 魏文竹经纪人突然被摆了一道,也是愤怒到了极点:“你凭什么认为文竹不能跟谢导合作的?这些天的消息你都没看吗?谢导最近都已经只约文竹出来了!” “不是不信任,只是……这都谈了多久了,连一个准信都没有……我们才会做下这个决定的。” 谢归宴冷脸道:“才两个多月,很久吗?我的下一步电影拿到的投资量是十个亿,十个亿的制作,选人过程本身就会长一点。你们都是业内人士,连这个都不清楚吗?” “那……谢导,您是准备选文竹做男一号了?”主管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归宴皱起眉,不耐地点了点头。 “当然,不然我拿来那么多时间总是跟他见面?” 主管看了一眼魏文竹,痛惜地说:“那真是可惜了,小魏的合同已经签下,我们公司向来是诚信做事的,合同都签了,就只能去演那部电影了。” 谢归宴:…… 主管对魏文竹道:“小魏啊,谢导的电影固然很重要,但是作为一个人,契约精神也很重要。既然已经签下合同,就肯定要履行合同,不能见利忘义啊。” 谢归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呵。” 听到这声冷笑,主管脸上的横肉都顿了一下:“谢导啊,我们知道这回是我们理亏,但是我们都已经跟别的剧组签合同了,希望您能谅解一下哈。” 魏文竹握紧了拳头:“我都不知道你们签了这合同!” “行了。” 谢归宴淡淡道。 “不用谈那么多了,合同违约金是多少?”谢归宴问道。 主管搓搓手,尴尬地笑笑:“这不是违约金多少的问题,是公司诚信的问题。如果随随便便就违约,哪儿还有人愿意跟我们公司合作呢?” “行,那他的经纪约的违约金是多少?” 谢归宴语气淡淡,好像无论是多少的违约金,他都能支付得起。 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 主管愣住了。 主管没有想到谢归宴会想要直接把人带走。 “我们跟小魏都这么多年合作了……这个……” 魏文竹:“是的,在这之前我都很感谢公司。但是这一回,你们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帮我签合同的?就算再着急,打个电话给我很花时间吗?” 谢归宴不耐烦在这继续扯皮。 “所以违约金是多少?” 魏文竹:“三百万。” “行。”谢归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助理,让助理继续去处理后续的事情,然后就对主管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了,我们先走了。” 甩下这句话,谢归宴直接就往门外走去。 魏文竹没想到谢导会那么果断,慢了半拍,然后才跟上了谢归宴。 留下主管在办公室里目瞪口呆。 公司的演员,这就没了…… 三百万的违约金,怎么抵得过一个有潜力的演员? 而且三百万,对于谢导来说,就是一个小数目,主管知道谢导肯定能够拿出这笔钱的。 这下完了。 走出主管办公室,魏文竹加快脚步,跟上谢归宴,走到跟谢归宴齐平的位置,说道:“这三百万我会自己出的,那个……” 魏文竹卡壳了一下。 他一直以来演的都是小配角,一下子还真的拿不出三百万。 谢归宴知道他的自尊心,直接道:“这笔钱从你的片酬里扣,放心,你的片酬不会低的。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接下来的事,你可以跟我的助理谈。” 魏文竹放慢了脚步,应了声好。 谢归宴此时无暇顾及魏文竹的情绪,他直接打车回到了家。 一回到安静的环境,谢归宴就拨通了许言烛的电话。 “谢导?”许言烛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谢归宴冷冷道:“你插手了?” 公司突然给魏文竹签合同这件事,到处都透露着不对劲,谢归宴一下子就怀疑是许言烛使了坏。 “你在说什么?插手什么?” 许言烛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别装了。他经纪公司的主管都跟我说了,是你插手,不想让魏文竹演我的下部戏的吧?”谢归宴继续道。 手机里传来了一阵沉默。 这阵沉默,立刻就应了谢归宴心底的猜测。 没想到随便一诈,就真的将许言烛诈了出来。 果然—— 是许言烛在使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当你的男主。”许言烛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不是。你有毛病是吗?你可以去演别人的戏,我就不可以找别的演员?而且上次你让我去挑演员,挑完之后要提前跟你说,敢情你是想要去搞破坏的?使出这种手段,你不觉得恶心吗?” 见许言烛没说话,谢归宴又接着说道:“你不恶心,我恶心!《穿梭星云》的男主,魏文竹演定了!还有,你以后也别联系我了,我恶心!” “宴……” “别这么叫我,恶心。” “听清楚了,以后都别再联系我了。你就一直待在王枫剧组里吧。” 谢归宴说完后,立刻挂断了电话,顺手就将许言烛拉进了黑名单。 许言烛只听到手机里传来了冰冷的“嘟嘟嘟”的声音。 第088章 第 88 章 挂了许言烛电话后, 谢归宴就让助理尽快处理魏文竹身上的合约,并且与魏文竹签订《穿梭星云》的合同。 另一边,谢归宴再次约见了各个投资人。 若是有坚持想要许言烛做男主演的投资人, 谢归宴就果断换别的投资人。很快,电影投资人内部也得知了谢归宴和许言烛要解绑了。 《穿梭星云》男主演不是许言烛。 但仍然有无数的投资人想要投资这部电影。 谢归宴换了少部分顽固的投资人, 很快又筹齐了拍电影需要的资金。 [谢导真的定下了是魏演?] [据内幕消息, 是这样的……] [而且为了让魏可以出演, 谢导出违约金让魏跟经纪公司解约] [卧槽?] [这样谢导和许影帝岂不是开始打擂台了?都是科幻片?] [这么说, 我还有点激动, 到底哪部片子的票房会更高呢?] [是的, 是时候看看,以前的成功,到底是谢导的功劳大, 还是许影帝的功劳大?] [打起来打起来!] [吃瓜群众赌一个谢导] [我赌许影帝] 谢归宴没有理会网络上的风言风语, 自从定下魏文竹是主演后,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他的导演和制作团队都是固定的, 继续跟原来的团队合作就好,但是还有其他的重要演员需要确定的…… 谢归宴的选角团队先选出合适的演员,然后向演员发出试镜邀约。 谢归宴要一个个过,然后选出最合适的演员。 每当这种时候, 就会出现很多演员试图勾搭收买谢归宴。 因此,网络上又出现了很多绯闻。 谢导深夜约见某X姓演员。 ——其实是演员深夜在门口蹲谢归宴, 结果被拍到。 谢导与某某共上豪车。 ——其实是演员车坏了,谢归宴顺带着捎一程。 某某进入谢导休息室长达一小时。 ——其实是演员想要在谢归宴面前多表现, 又说又演地努力了一个小时。 以前谢归宴会顾及着许言烛的想法, 果断拒绝这些讨好。但现在谢归宴没有拒绝,只要是正正经经想要争取的, 谢归宴都会给一些耐心去交谈。 想要争取更好的角色,努力表现,这没什么可耻的。 谢归宴欣赏努力并且善于抓住机会的人。 在这段时间里,魏文竹被谢归宴送去闭关学习了。魏文竹被送去学习的地方,是一个魔鬼化训练的武术馆,令谢归宴刮目相看的是,魏文竹一句都没有抱怨,完完整整地将训练坚持了下来。 在谢归宴雷厉风行的安排下,《穿梭星云》的剧组开机了。 …… 另一边,王枫剧组里。 在演戏之余,许言烛一直让经纪人方凡达关注谢导那边的消息。 方凡达趁许言烛在休息室休息的时间,跟许言烛说着网络上的最新消息。每一天,许言烛都能从网上得知谢归宴的动态。 许言烛和许言烛团队,都被谢归宴拉黑了。 就连谢归宴的助理,也已经将他们拉黑。 他们联系不上谢归宴,只能通过网上的一些消息,来掌握谢归宴的动态。 方凡达有些累了,其实谢导每天的动态都差不多,基本上就是在试镜演员,以及跟演员有一些绯闻互动。 因为王枫的电影想要抢在谢归宴前面上映,所以得知谢归宴开始试镜演员后,整个剧组都开始加班加点地拍摄、赶进度,方凡达跟着许言烛也已经熬了几个大夜。 但是许言烛在这种工作强度下,竟然还要分神来掌握谢归宴的动向。 每次方凡达跟许言烛总结他打听到的谢导动向后,许言烛总是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完后什么也不说。 方凡达:“许哥,谢导的剧组已经开机了,我们再打听谢导的消息也没有意义了吧……” 许言烛看了方凡达一眼:“继续跟着。” 方凡达:“有什么……用啊?” 方凡达的话还没问完,许言烛就往休息室外走去。 走到拍摄场地,拍摄还未正式开始,演员和工作人员们都在闲聊。大家都是娱乐圈的从业者,自然也知道,谢归宴谢导的电影开机了。 见许言烛从休息间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演员壮起胆子问:“许哥,你知道谢导的电影今天开机吗?” 跟在许言烛后面出来的方凡达,听到这个问题后,朝周围看了一圈。 方凡达发现旁边的声音一瞬间都静了下来,显然都在悄咪咪地竖起耳朵吃瓜。 “我知道。”许言烛答道。 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大家从许言烛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有人又小小声追问:“你为什么会选这部电影啊?”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许影帝认为我们这部电影的质量会比那个谢导的好啊。”王枫走出来刚好听到这句问话,边走边大声说,通过是狠狠地扫了一眼问这问题的人。 见王枫一走出来,大家立刻归位,改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准备拍摄。 王枫拍了两下许言烛的肩膀:“对吧?许影帝?” 许言烛不着痕迹地将王枫的手推开,然后道:“不用叫我许影帝那么客气,叫我小许就行。” 王枫眯了眯眼:“那怎么行呢?我们这部剧接下来还要靠许影帝的努力呢!大家都听好了,我们这部电影不会输给任何一部电影,不会输给任何人!接下来辛苦大家赶赶进度!” 听到王枫导演这句话,已经连续几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场务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既然你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一部电影,那就不要赶进度啊。现在生怕自己的电影不能赶在谢导前面上映,不就是害怕谢导吗? 也不知道许影帝是怎么忍下去的? 这部电影里他的戏份贯穿整部电影,戏份最多。赶进度时,许言烛也已经接连熬了几个大夜。 其他戏份更少的演员都开始叫苦不迭时,许言烛一句话都没有说。 深更半夜一直在威亚上做各种高难度动作,许言烛也没有抱怨过一句。甚至他感觉没有发挥好时,还会主动要求再来几遍。 全场最有资格跟王枫导演叫板的许影帝,都异常配合。 其他人也就没这个脸面去向王导抱怨。 方凡达拿过助理手中的毛巾,走上去递给了许言烛,看着许言烛灯光下流着亮晶晶的汗的脸,方凡达道:“你这是何必呢?我跟王导沟通一下,稍微放慢一下拍摄速度。” 许言烛拿着毛巾擦汗的手一顿,立刻道:“不必。” “可是……” “没有可是。” 许言烛抬眼认真地看着方凡达,此时眼底的锋芒毫不收敛地释放出来。 “我不能输。你明白吗?” “我不能输。” 方凡达静了一会儿:“那你又是何必来王导剧组呢?继续留在谢导剧组,跟谢导合作不好吗?你跟谢导合作,百分之一百能够压过王枫的电影,也不用像这样以伤害身体的代价熬夜赶进度了。” 许言烛敛眉,在大屏幕上也看不出任何缺陷的精致脸庞显出几分冷漠。 “谢导找任何一个演员都行。” “什么?” “任何人都可以,我不是无可替代的。”许言烛低低道,似是在自言自语。 方凡达费力听清楚了许言烛的话,表情变得有点一言难尽:“……所以,你是为了证明自己吗?向谁?” 向观众?向自己?亦或是向谢导? 许言烛将毛巾递回给方凡达,在转身走向镜头前时低声道:“所有人。” “来来来,大家都做好准备,3、2、1……Action!”谢归宴不大不小的音量在片场响起,剧组所有的人都配合着运作起来。 “cut!完美!休息一下,准备下一镜!” 谢归宴说完后,就开始检查摄像机里拍到的素材。魏文竹凑到谢归宴身后,跟着谢归宴回看素材。 看到谢归宴镜头里的自己,魏文竹眼眶隐隐有些发热。 谢归宴的运镜向来舒适流畅,能够用恰如其分的镜头语言来讲故事。魏文竹独自在娱乐圈打拼了三年,这三年里,魏文竹就没有再碰见过像谢归宴一样的导演。 镜头里的自己,正在发光。 魏文竹每次看完拍摄素材后,都会被打一剂鸡血,他还要演! 谢归宴检查完后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魏文竹肯定道:“你演的很好。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能演戏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更何况,每一场戏,谢归宴都会亲自跟。整个剧组里,最辛苦的人应该是谢导。 谢归宴闻言挑了挑眉:“好,那就继续吧。” 这次拍摄,谢归宴一改以往的作风,将每个人的戏都排得十分紧凑,而且跟王枫剧组一样,深更半夜时也在拍摄。 场务也安排好了轮班,一天会有两班人轮流值班。 一切都是为了能加快拍摄进度。 跟着谢归宴导演拍摄的,都是谢归宴的固定合作团队,跟谢导早已有很深的默契和感情,知道谢导这么干是为了和王枫导演打擂台,都鼓足了劲想要做好,不给谢导拖后腿。 谢归宴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在别人问他为什么要赶进度时,他会直说:“因为王枫。” 以前,他和王枫导演的电影撞档期,全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场合。但这次,谢归宴决定主动撞上去。 以谢归宴的人脉关系,想要知道王枫准备什么时候上映很简单,到时候谢归宴直接让《穿梭星云》跟上。 怂什么? 既然要抢人,那就直接打擂台啊。 谢归宴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王枫,他们电影的票房和口碑高低与演员无关,纯粹是因为导演水平差别大。 第089章 第 89 章 两边都在紧锣密鼓地拍着戏, 进度突飞猛进。 谢归宴正在看下一场戏的剧本,助理走到谢归宴身边摇了摇手机道:“我看到许言烛参加的《明星厨房》,新的一期播出来了。” 谢归宴视线从剧本上转移, 看向助理:“他拍戏中间出去拍综艺了?” “是的。”助理点头,“好像他中途请假了两三天出去拍综艺。” “两三天?” 谢归宴冷笑了一下。 在一旁的魏文竹立刻表忠心:“我这段时间只有拍《穿梭星云》这个通告, 我会全心全意拍戏的。” 谢归宴重新看向剧本,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许言烛在自己的剧组里时, 从来没有出去接过综艺。结果他一去王枫剧组, 就开始请假去拍综艺。 难道许言烛是觉得自己阻碍了他接综艺吗? 请假两三天, 相当于完全从剧本里脱离。等许言烛重新回到剧组里, 估计需要再花一段时间才能找回感觉。 不过…… 王枫看不出演员的差别也说不定。 王枫和许言烛都已经惹恼了谢归宴,谢归宴现在只想专心将戏拍好,然后用作品狠狠给他们俩上一课。 助理接着道:“许言烛靠这个综艺吸了不少粉, 谢导你要看看吗?” 谢归宴好看的桃花眼瞥了助理一眼,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他当然知道吸粉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多的曝光、更多的代言、更多的追捧。许言烛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准确的说,他知道怎么样能够让更多人喜欢。 所以许言烛上综艺,吸了很多粉,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时, 外面一段喧哗的声音打断了谢归宴的思考。 “谢导,探班记者来了!”一个工作人员大声说道。 跟在剧组工作人员的身后, 进来了五个记者,分别来自五个不同的栏目。 这算是他们拍电影的一个习惯, 拍到中途的时候, 会邀请一些记者过来探班,在不透露电影剧本和演员服装的基础上, 进行电影的宣传预热。 得知记者要来,今天几个主要演员都没有穿戏服,都是穿着常服过来的。 记者知道探班规矩,不该拍的东西不会乱拍。 大家随意找了一块空地,记者就开始采访。 “谢导,大家都知道,这次并不是你第一次和魏文竹合作。请问你们第二次再度合作,你对这次合作怎么看呢?”记者立刻举着话筒问谢归宴。 谢归宴很少接受采访,这次探班机会是少有的能够采访到谢归宴的机会。 因此记者们都准备了不少问题,想要问谢归宴。 谢归宴看向站在一旁略显拘谨的魏文竹,拍了一下魏文竹的肩膀。顺着谢归宴的视线和动作,摄像机顺从地将两人同时框进了镜头内。 “很惊喜,文竹是一位一点就通并且很有经验的演员,我们合作得也很愉快。”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谢归宴露出的满意的微笑。 “谢导,那么请问您对您这部电影有信心吗?对这部电影有什么期望呢?” “有信心。希望这部电影能够成为国内科幻片的经典,然后……希望票房能够拿到当期的第一吧。” 记者拿话筒的手都有点抖,声音抑制不住激动地问道:“王枫导演拍的下一部电影也是科幻片,以往你们的电影都会巧合地在同一时间上映,请问您对此怎么看?” 谢归宴闻言抬眼直视镜头,说道:“那么这次也很有可能跟王枫导演撞档期,如果遇上了的话,就正面较量一下吧。” 得到谢归宴的回答,记者脑海里迅速想好了要怎么发通稿。 谢导说,很有可能撞档期。 谢导又说,希望票房能够拿到当期第一。 四舍五入,随机组合一下,不就意味着——谢导声称票房会超过王枫作品? 单是这简单的几句话,记者就已经满足了,他们有新闻可写了。 接下来,记者们挨个问主要演员问题。 问到魏文竹,如何看待剧组和谢导时,魏文竹语气十分认真,认真到耳根都红了,丝毫不害怕自己会得罪之前合作过的导演,认真道:“谢导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导演。能跟他第二次合作,是我遇到的最幸运的事情。谢导会耐心地教我很多演戏的技巧,我非常感激谢导的指导。” 说完后,魏文竹余光看了看谢归宴。 收回余光时,耳根更加红了。 镜头将这一幕也记录了下来。 其他主演们对谢导和剧组都是一致的好评。 除此之外,大家还向记者分享了一些剧组内的趣事,作为电影的一些宣传小物料。 王枫导演很快就看到了记者发的通稿。 什么叫做谢导声称票房会超过王枫作品? 什么叫做谢导无惧与王枫导演撞档期? “无稽之谈!”王枫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许言烛疑惑地看向王枫。 王枫:“谢导口气可真不小,说他的电影票房会超过我的?就凭他和那个什么魏文竹?可笑!” “有采访吗?” “有记者去探班了。” 许言烛没有再继续跟王枫导演交谈,他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就走到一旁拿出了手机,看谢归宴最新的消息。 许言烛知道记者很喜欢夸大其词,所以他看都没看文字内容,直接点进去看视频。 一点开视频,就能看到谢归宴的怼脸拍。 虽然谢归宴的职业是导演,但是他的怼脸拍,也完全找不到任何缺点。精致的桃花眼眼型在放大的镜头下,甚至能够看到飞扬着的神采。 一双眼睛,就能够吸引住人的视线。 谢归宴提到王枫导演那一段,并没有吸引许言烛的注意。真正让许言烛注意到的,是谢归宴提及魏文竹的那一段,还有魏文竹红着耳朵感谢谢归宴那一段。 看完后,许言烛眼眸深深暗暗。 良久,许言烛让方凡达打探谢归宴的酒店位置,以及具体一天的下班时间。 打探这个并不难,谢归宴剧组里有方凡达熟悉的工作人员。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下班时间。 方凡达看出来了,许言烛虽然进了王枫剧组,但是心貌似还在谢导剧组里。 反正方凡达搞不懂许言烛在想什么,只好依着许言烛,他想要打探谢导某天的下班时间,他就帮忙打探。 他猜得到,许言烛是想要趁下戏后的时间去找谢导。 因此在打听时间的时候,方凡达顺手就将最合适的一天圈了出来。那天许言烛的戏份结束得相对比较早,谢导结束的时间也早,如果许言烛要去找谢导,那么在这一天比较合适。 那天晚上结束戏份后,许言烛乘着月色,带上了黑色的渔夫帽和口罩,直接坐车到了谢归宴所在的酒店。 他用方凡达的身份证在谢归宴房间所在的楼层,订了一间房。 然后他就一直在楼道的尽头露台,站着等谢归宴。 “叮……”电梯到达了房间楼层。 谢归宴跟魏文竹同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今天结束得比较早,因为明天的戏份有点难,所以给你一些时间休息准备。关于明天的戏,你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想要问我?”谢归宴一边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边问道。 魏文竹犹豫了下:“你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要先演一遍给你看看。” “可以啊,先来我房间坐一会吧。” 说着,谢归宴刷门卡打开了房间门,让魏文竹先进去,正当谢归宴合上门时,谢归宴感受到门上传来了一道很大的阻力。 有人在阻止谢归宴关门。 谢归宴能从门缝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同时门把从外面被顶住了。 嗯? 谢归宴顺着门把的位置往上看,看到了被渔夫帽和黑色口罩藏得严严实实的人。 ——许言烛。 脑海中冒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谢归宴手上就开始用力关门。 然而,许言烛的力气更大,顶住了门。 魏文竹察觉到不对劲,走到了谢导身后:“怎么了?有人在吗?” 魏文竹问话时,许言烛用力挤进了房间内。 进到房门后,许言烛顺手将门一关,左手一扯,将口罩扯到了下颌处,露出了冰冷的神色。 因为许言烛的力度,谢归宴站的位置往后靠了靠。 看到是许言烛,魏文竹面露尴尬:“那个……要我避开吗?” 然而等了一会儿,谢归宴和许言烛两人都没有说话,许言烛目光沉沉地看着谢归宴,一股不自在的氛围萦绕在两人间。 魏文竹再次出声打破尴尬:“要不,我先回我的房间吧?你们谈?” “不用。”谢归宴回神,然后对着许言烛不客气地问道,“你来干嘛?” 许言烛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之前也这样邀请我来你的房间谈戏”。 谢归宴一愣。 许言烛说的是,他们还没交往之前? 他和许言烛之间确实是……在一次夜间聊戏份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气氛就热烈起来了,然后他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许言烛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自己要跟魏文竹做些什么? 谢归宴嘴角忍不住向上扯了扯。 许言烛的神色却很肃然,他看向魏文竹:“要演一遍什么?我帮你看看吧。我也是演员,能够从演员的角度帮你看,你觉得怎么样?” 第090章 第 90 章 谢归宴出口打断:“你又不是我们剧组的, 教什么教?” 许言烛垂眼:“剧本我都很熟悉,我也能够从演员的角度给建议。你不用急着拒绝,我自愿提供帮助, 不用白不用。看看魏先生怎么说?” 说完后,许言烛渔夫帽下露出的眼睛盯着魏文竹。 谢归宴闻言, 也双手环胸靠在墙上, 看着魏文竹。 难道许言烛以为魏文竹会答应吗? 他未免也太小瞧魏文竹了吧? 魏文竹顶着两人的视线, 对许言烛说道:“还是不用了吧……毕竟您是王枫剧组的人, 我们还是要避避嫌的。” 听到魏文竹这么回复, 谢归宴差点笑出了声。 做得好! 王枫剧组的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谢归宴在心里已经将许言烛划分成王枫剧组的人了, 也就是他未来的手下败将,他们没什么好聊的。 许言烛的脸色愈发冰冷,脸色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他没想到谢归宴会真的邀请别的演员来演《穿梭星云》, 还是第一次合作过的演员魏文竹。而且在探班采访里, 那么照顾魏文竹, 言语间还非常欣赏魏文竹。 没想到就连魏文竹的经纪公司也拦不住他。 许言烛目光沉沉。 “我目前的确是在王枫剧组, 但是两个剧组之间一定要是对立的关系吗?我们可以共同为国家科幻片的拍摄出一份力,为什么一定要对立呢?”调整了一下心情,许言烛说道。 谢归宴嗤笑一声:“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言烛一愣。 对啊, 他想做什么? 这次就算插进来,那以后呢? 谢归宴和魏文竹在一个剧组里, 这样聊戏份的事情就不会少。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想清楚,他选择去了王枫剧组, 但是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谢归宴选择了别人来演他导的戏。 那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许言烛沉默着, 他最初是想脱离谢归宴导演的作品,想要向大家证明, 向谢归宴证明,即便没有参加他导演的电影,他也能获得成功。 自从他一直参演谢归宴的电影以来,有太多太多的声音,说他就是靠着谢归宴导演,才能获得如今的成就。 他跟谢归宴已经合作了五部电影,早已无法分割。 但是这样的声音,随着他们合作的时间越长,这样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所以他想试试离开谢归宴的剧组,证明自己。 许言烛看着谢归宴带着嘲意的眼神,怔怔地想道,既然这是自己做出的选择,那现在自己是在做什么呢? 谢归宴见许言烛说不出话来,接着道:“没别的事就请回吧,要是让王枫导演知道你跑过来指导文竹,那多不好啊。” 谢归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刺。 反复提到“王枫”来提醒许言烛。 许言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抱歉,是我没有想清楚,想清楚后,我会再来找你的。” 许言烛深邃的眼睛直视着谢归宴,眨也不眨。 这是许言烛惯常爱用的手段,用那双眼睛盯着他,他总会心软。 但这次,谢归宴没有心软:“我最近都没空。” 许言烛握了握拳又松开,他看着谢归宴道:“先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我就不打扰你,好吗?” 他无法忍受自己和谢归宴的聊天界面里只剩下红色的感叹号。 这段时间,他除了在王枫剧组熬大夜拍戏外,仅有的休息时间,都在看着红色的感叹号,辗转难眠。 他不能理解,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谢归宴冷着脸,精致的桃花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不好。” “宴……” 许言烛口中的“宴宴”还没叫出口,就被谢归宴再次打断。 “别再来了,别让我看不起你。”谢归宴冷声道,“我最讨厌不敬业的演员了。” 许言烛无言。 “按你现在的状态,估计王导的电影都不配跟《穿梭星云》做比较了。”谢归宴扫了一眼许言烛,然后指了指门,“自己走人。” 许言烛沉沉的目光微动,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谢归宴一眼,然后拉高口罩转身离开。 门缓缓地关上了。 魏文竹被迫看了一场争端,有些尴尬。 原来谢导将许言烛拉黑了啊…… 魏文竹在尴尬的同时,又有些庆幸。是谢导和许言烛闹掰之后,他才有这个机会再次担任谢导电影的男主。 谢归宴收回眼神,将无关的人抛于脑后,对魏文竹道:“来,我们继续吧。你先演一遍明天的戏份跟我看。” 魏文竹条件发射地回道:“好。” 然后他又犹豫地补充道:“谢导,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谢归宴挑挑眉:“还没人能拖我的后腿,好好演,正常发挥就行。” 魏文竹心中一暖。 谢导这么信任他,他一定要好好努力,将戏演好。 在大家都卯足了劲的情况下,两个剧组的进度都突飞猛进。 谢归宴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导戏,全副心神都在电影上,心思没有一丝一毫地分散。 而许言烛也终于全身心投入到演戏中,咬牙坚持着,这是他付出了巨大代价的选择,他不能搞砸。 五个月后,王枫《星际之巅》杀青。 六个月后,谢归宴《穿梭星云》杀青。 至此,两部戏都已经杀青,进入后期制作中。 后期制作不再需要演员的参与,但导演的工作却远远没有结束。后期的制作把关,也是导演能力发挥的重要关头。 许言烛早已经结束了全部戏份,当谢归宴剧组杀青后,他第一时间就打算找到谢归宴。 但每一次,他都被拦之门外。 连一面都没有见上。 许言烛紧绷了已久的精神,在一次一次的被拒绝后,就快紧绷到了极点,只要轻轻一碰,线就会断掉。 又一次的,许言烛站在了特效工作室的门口。 谢归宴的助理拦在门口,对许言烛道:“无关人士,谢绝入内。” 许言烛:“我只是想见谢导一面。” 助理:“您不是我们剧组的人,我也不方便带您进去。谢导也正在忙,没空出来。毕竟电影制作是剧组的机密内容,不太方便让其他剧组的人看到。” 助理用看似礼貌的话语拒绝着许言烛。 实际上,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指责着许言烛的“背叛”。 既然已经选择了王枫剧组,许言烛又有什么资格来找谢归宴? 许言烛看向助理身后的门,想象着门后面的谢归宴。他已经数不清来过这里几次了,但每一次,他都没能成功见到谢归宴。 谢归宴足不出户地在工作室里工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即便许言烛想要在谢归宴出门时,拦住谢归宴,也不可能。因为谢归宴自从进了工作室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许言烛站定在助理面前,对峙了一会儿。 许言烛道:“你帮我跟谢导说一声。” 助理面带工作式的假笑道:“您也是知道的,谢导在工作时,不喜欢被无关的人打扰。您还是请回吧。” 方凡达在一旁忍不住了,开口帮腔道:“您就帮帮忙,问一下谢导,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什么时候过来。” 助理:“等后期制作结束吧。” 许言烛盯着助理:“你之前问过谢导了?这是他的意思,对吗?” 助理没有直接回答:“许影帝,您就别为难我了。” 在以前的电影后期制作时,许言烛都能畅通无阻地进到谢归宴的工作室。但这一次,他却连门都进不去。 方凡达:“后期制作结束……那得多久啊?可能半年都结束不了吧。” 谢归宴助理没作声。 许言烛也无计可施。 他只能跟前几次一样,低声道:“你帮我跟谢导说一声吧,拜托了。我会再过来的。” 说完后,许言烛跟方凡达再次无功而返。 谢归宴助理见状,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的一个工作人员见到助理回来,开口问道:“是谁按的门铃?又是许影帝吗?” 助理看了一眼谢归宴的背影,回道:“嗯。” “谢导,要不您还是见他一面吧?许影帝过来这么多次,这样下去也没个头啊。” 他故意提高音量,想要让谢归宴听到。 谢归宴早就猜到是许言烛按的门铃,助理出去那么久才回来,只能是许言烛在外面了。但谢归宴挪都没挪一下,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完全不想出去见许言烛。 屏幕的蓝光照到谢归宴精致的脸上,显得谢归宴的脸更加冷淡。 “不必理会他。” 谢归宴的声音在工作室里响起。 工作人员只能摊摊手:“好,都不理会。” 说罢,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谢归宴不知道许言烛多次找上门来是有什么目的,现在摆出这副模样,有意思吗?谢归宴淡淡地想道。 他现在只想将电影做好。 他花了很多功夫在《穿梭星云》这部电影上,即便中间出了差错,男主演从许言烛变成了魏文竹,他的目标也没有变过。 ——他要让《穿梭星云》成为科幻片中的标杆。 至于王枫的《星际之巅》? 他从来没有看在眼里。 打败王枫的《星际之巅》只是顺带的事情罢了。 90-100 第091章 第 91 章 “言哥, 那个……既然现在没什么工作的话,你要不要试着上几个综艺?”离开谢归宴的工作室后,经纪人方凡达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之前你也说想要多尝试一下嘛。” 许言烛闭着眼,头微微地抬起, 后仰靠着车后座。 几道阳光从车的前挡风玻璃处划来, 随着车的前进, 阳光也摇摇摆摆, 晃荡在许言烛微微仰起的脸上。 方凡达见许言烛不吱声, 继续道:“王枫导演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希望你能多上上综艺,然后顺便提提《星际之巅》,给电影预热。” 听到这句话, 许言烛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恰好一道阳光短暂地划过, 让许言烛的黑瞳显出几分浅色。 这让方凡达产生了一种错觉, 此刻的言哥好像有点脆弱。但方凡达很快又摇摇头, 让自己清醒过来,问道:“言哥,你看?” “接吧,你安排一下吧, 配合王枫导演的。” 方凡达点点头,感慨了一声:“不同的导演, 作风太不一样了。谢导不让演员接综艺,王导这边反而希望演员多上综艺。” 许言烛低低“嗯”了一声。 于是许言烛的粉丝们很惊喜地发现, 许言烛竟然开始出现在各个综艺里, 虽然每个综艺都只是去当飞行嘉宾,只去一期, 但许言烛去的都是大热综艺,很多人都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他。 “本来以为《明星厨房》是偶然,没想到它只是刚刚开始。” “对!太感人了呜呜,我竟然有那么机会可以看到许,这是真实的吗?” “《星际之巅》即将上映,请大家多多支持噢~” 大家对许言烛参加那么多综艺节目都表示很惊喜,还有人跑到王枫导演微博那评论“感谢王导,感谢《星际之巅》的宣传,让我能够在那么多节目里看到许影帝!”。 方凡达看到舆论后,对许言烛道:“参加综艺还是有效果的,以前拍完戏就休息养生,只有电影上映那一阵才有热度。现在关于你的讨论度很明显上升了。” 许言烛也有看到网上的评论。 “但也有很多人不支持我上那么多综艺。” 方凡达:“那些反对的,大多数都是影评工作者,不用太在意一类人的评价。” 方凡达也不知道上综艺的这种做法对不对,但既然都已经做了,方凡达作为经纪人,自然是要帮助艺人稳定心态的。 “谢导也不支持我上综艺。”许言烛低声道。 “谢导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许言烛说了一声“是吗”之后,就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一方面,有很多粉丝狂喜,自己能够更多地看到许言烛,另一边,网上也出现了很多质疑的声音。 许言烛在综艺里的表现,大多是温和的、平和的,脸上一直会挂着得体的笑容,行为举止也从不会让人难堪,习惯性地照顾同台的其他人。 很多节目都有一些小的竞技游戏,但许言烛一直都表现得很佛,不争不抢。 在其他人都投入到游戏里,争先恐后地比赛时,他总是站在一旁。 于是也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响起“上个节目还那么装,以为自己还在演戏呢!”“影帝就很高贵吗?在节目里不积极营业,未免也太不尊重节目粉了吧……”“不想参加节目就别参加啊,搞得跟逼良为娼似的”。 一系列批评质疑的声音也愈发强烈。 但是…… 许言烛闭眼想道,他从来都没有装过,他平时生活里就是这样的。他是不是真的就不适合综艺节目?是不是他的综艺感不强,不适合继续上综艺节目? 不论如何,这也算是他在选择脱离谢归宴时,想要尝试的事情之一。 即便现在遇到了很多问题,他也要坚持下去。 王枫导演也希望他多多参加节目,提一两嘴《星际之巅》。 春来秋往,时光流逝,当天空飘起第一片雪的时候,王枫导演的《星际之巅》制作完成。当路上的行人觉得大风嗡嗡割脸时,谢归宴导演的《穿梭星云》也正式完成。 毋庸置疑,《星际之巅》和《穿梭星云》都早已定档春节档。 在阖家欢庆的春节节假日里,《星际之巅》和《穿梭星云》于同日上线。 “打擂台了打擂台了!!打起来打起来!” “这两部电影的首映礼的反响好像都很不错,一把子期待住了!!” “来搞个投票吧,许言烛《星际之巅》还是谢导的《穿梭星云》?你们去看哪个?” “未成年人才做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 “我选许影帝,许影帝上综艺提了那么多次,我早就狠狠期待了!” 大年初一,上映的第一天,两场电影都座无虚席。 可以说,在这种情况下,比的就是排片量了。哪部电影的排片量高,哪部电影就能收获更高的票房。 而电影的排片量,与各大影院对这两部电影的票房预测有关。 电影上映第一天,谢归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手上捧着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水,一边用投影仪播放着一部纪录片。 手机铃声响起,是魏文竹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的下一秒,响亮的声音就通过手机传了出来“谢导新年快乐!未来的一年都顺顺利利,身体健康,大吉大利啊!”。 谢归宴听到魏文竹热情的声音,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新年快乐!” 魏文竹:“我们的电影今天上映了,我准备跟我的全家人一起去看。我都还没看过成片,不知道我在里面表现得怎么样。” “我都已经把关过了,没问题的。”谢归宴道。 魏文竹的演技挺好的,但可能这些年一直没有好的机会,所以总有些自卑。 对于好的演员,谢归宴总是不会吝啬于鼓励的。 “那个……你觉得我们的电影票房……” 尽管知道魏文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谢归宴还是挑了挑眉:“我的电影向来是同期第一。” 听到谢归宴肯定沉稳的语气,魏文竹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已经为了票房的事,焦虑了好久,每天都焦虑得睡不着觉。 如果这次谢导的电影输给了王枫导演的电影,那一定是自己的原因。 是自己不如许言烛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抱着这样的心态,魏文竹每天都生活在焦虑之中。趁着大年初一送祝福的时间,魏文竹才敢拨通谢导的电话。 谢归宴可能就是有一种魔力,让魏文竹听到的那一刹那,心里就安定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谢归宴顺手划开信息,数不清的祝福信息纷纷涌来,让人一时分不清,这些是群发的消息还是单独发来的消息。 谢归宴除夕零点一过,就已经在各个群里都发了大红包。 任务完成后,他也就没再回复各种消息。祝福的消息太多了,他也回复不来。 正当谢归宴走神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谢归宴下意识地挂掉了,他向来不接陌生电话。 然而,挂掉后,这个电话再次响起。 谢归宴上扬的桃花眼微微一转,按下了接听键。 将手机附在耳边,对面没有开口说话,但声音清晰可闻,甚至能够听到大风呼啸的声音,和对面传来的呼吸声。 良久,一声低哑的“新年快乐”在耳边响起。 谢归宴猜到了是许言烛,本来接通电话是想看看他又想搞些什么,没想到憋了那么久,许言烛就憋出一句“新年快乐”。 “嗯。”谢归宴等了一会儿,不耐地皱起了眉,“没有别的要说了吗,那我挂了。” 谢归宴眼神刚好瞥过窗帘。 或许是身为导演的直觉和想象力,或许是电话里的大风呼啸声过于刺耳,谢归一边拿着手机,一边下了床,走到窗边。 “哗”的一下,厚重的窗帘被拉开。 窗外一片银白。 谢归宴低头往下看,只能隐隐约约、非常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小区里的步道旁。 此时小区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因此那个人影显得格外突兀。 许言烛也能够听到谢归宴的动作,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往上看去。 然后谢归宴所在的楼层过高,许言烛也看不到什么。 “你在我家楼下?” 许言烛:“……嗯。” 外面还在飘着雪花,屋内的暖气在运作着,让谢归宴心里腾起一片怒意:“你上来。” 带着怒气甩下一句话后,谢归宴立刻挂断了电话。 三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谢归宴打开门,看到许言烛就这么站在门外。很明显,上来之前许言烛就整理过衣服,但许言烛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潮意,脸色苍白透明,连薄唇都白得看不见血色。 “怎么?这是新的把戏吗?苦肉计?” 许言烛没出声,只是眨着眼睛,乌黑的瞳孔看着谢归宴。 谢归宴心里一肃,冷冷道:“我看你是病得不轻。” 听到谢归宴的冷言冷语,许言烛反而勾出了一抹笑容,跟平常的笑容一样,温和得体:“对,我是病了,病得不轻。” 第092章 第 92 章 谢归宴站在门口, 没让许言烛进门,只是道:“大年初一的犯什么病?你来找我那么多次,说说看, 找我有什么事?” 许言烛想起了自己在网络上、街道上、路边看到的,巨大的海报。 他眼里看不到自己的电影宣传海报, 只看得到《穿梭星云》的海报。 宽大的海报上只有魏文竹一人, 海报下面标识着:导演谢归宴, 领衔主演魏文竹。这几行字在海报的下方, 深深地刺痛了许言烛的眼睛。 以往的海报, 永远是许言烛和谢归宴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现在却变成了自己在另一张海报上, 贴在《穿梭星云》海报的对面,中间被隔开了。 “我想找你谈谈。”许言烛开口道。 “谈什么?” “我想把我们之间的矛盾解开,能好好聊聊吗?”许言烛的脸依旧没有血色, “之前是我做错了, 我不应该不跟你商量, 就擅自做主签了别的剧组, 而且还签了短期内不能再拍科幻片的合同,是我不好。” 谢归宴很冷静,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是我错了,是我不好, 我不该这么做的。”许言烛喃喃,“能原谅我吗?” 谢归宴问:“我知道, 你不是想证明你自己吗?现在票房结果都还没出来。” “票房出来就来不及了……这跟票房高低没有关系,是我擅自签合同的做法不对, 是我没有提前跟你说……” “哦?你想明白了?” 许言烛温润的黑瞳看着谢归宴, 眼睫处凉凉的潮意还未散去,瞳孔看上去甚至有些湿润。 但谢归宴在心底分析道, 这种看似眼睛湿润发亮的表现,其实就是一些灯光、角度、外加天气综合起的作用罢了。 许言烛果然是一个很擅长运用各种外在因素的演员。 “那你在想想还有什么别的?”谢归宴道,“就这些吗?” ……? 许言烛有些迷茫地看向谢归宴。 谢归宴好心提示道:“要不你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拉黑你的?” 许言烛:…… “可能是以前经历的事情少,没闹什么矛盾,所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你竟然可以直接用这种手段,让文竹的经纪公司插手他的演艺工作。” 许言烛瞬间抿紧了嘴唇,眼神也出现了紧张。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谢归宴继续道:“你这个手段也太下作了吧。没错,是下作,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种手段来影响一个演员。” 完了,许言烛瞳孔一缩,他知道谢归宴最讨厌这些手段了。 “我、我只是……我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你的电影本来就是我的,我……我也找了一个别的电影补偿他,那个电影我也是挑选过的……” 谢归宴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哪部电影能有我的电影好?还有什么叫这个电影本来就是你的?行了,你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好吗?两边都想要,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许言烛感觉到谢归宴不想再继续往下聊,立刻加快语速道,“我真的只是不想别人做你电影的男主。” 许言烛继续语速飞快道:“不是因为你的电影一定会爆,而是因为我就是不想让别人成为你的男主。” “你说过的,我不仅仅是你电影里的男主,也是你生活里的男主。我不想接受别人当你的男主演,所以一时着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谢归宴耐心地听完了许言烛说的这一大串,然后叹了一口气,道:“你在撒谎,许言烛。” 乍的从谢归宴嘴里听到自己的全名,许言烛顿住了。 谢归宴重复:“你在撒谎。” 许言烛:“我没……” “嘘。”谢归宴轻轻嘘了一下,盯着许言烛道,“你知道的,你在撒谎。” 许言烛感觉自己被谢归宴的实现彻底看穿,任何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谢归宴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直接道:“别再用这种苦肉计的技俩了,伤身体。要是落下病根,以后演戏会很麻烦。” 该怎么形容谢归宴的语气呢。 那就是六分嫌弃,两分不耐,还带着两分规劝,那种规劝是身为导演对演员的规劝,纯纯的导演与演员的对话。 说完后,谢归宴就关上了门。 许言烛怔了一会儿,当门完全合上的时候,他慢半拍地伸出手指,摁在了指纹锁上。 “滴滴滴——” 急促的滴滴声响起,指纹锁上红色的警示灯不断地闪烁着。 许言烛立刻收回手指,手悬在半空中,忍不住地想,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快一年了,他好不容易才能跟他说上话,但没说几句,门又在他面前合上了。 而且房门的指纹锁也已经将他的指纹删去了。 明明只是一部戏的时间而已,但整个世界都好像变了,他跟谢归宴的关系好像就被这么剥离了。 连粉丝们都不再将他与谢归宴提到一起。 铺天盖地的都是魏文竹与谢归宴,他与王枫。 明明之前他俩的名字总会一起出现的,明明…… 许言烛有点失力地垂下手,一步一步慢慢地离开了。 撒谎? 自己在撒谎? 是的,许言烛知道谢归宴在说什么,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难道自己要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吗? 他根本就不像外界表现出来的一样温和儒雅,与世无争。 有的时候装的多了,许言烛差点都会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么温柔耐心的人。 可谢归宴那种具有穿透力的眼神,是那么的有力,仿佛直接看到了最内心深处的自己。 是,他不是表现出来的那种人。 可难道自己要将那么不堪的样子表现出来吗? 他不是与世无争,他只是表现得与世无争。 他一点也不温柔,但温柔能够获得更多人的喜欢。 如果他不伪装,那谢归宴之前怎么可能跟自己在一起?谢归宴会喜欢真实的自己吗?不,表现出来的话,他一定会厌恶自己的。 谢归宴为人处世一向光明磊落,又怎么能够接受他使手段? 动用手段尝试让魏文竹无法出演的这件事,谢归宴如此在意,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吗? ——不,他不能让谢归宴厌恶自己。 只要他不承认,这层窗户纸就不会被捅破,他跟谢归宴就还有可能和好。 许言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外面的喧哗热闹都与他无关,他的房间异常安静,一点人气都没有。 厚重的黑色窗帘紧紧合上,房间内一点光线都没有,白天宛如黑夜,但许言烛没有打开灯。 手机不断接收到新的信息,一条接一条。 收到信息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在房间内发出一阵阵的蓝光。 许言烛看着亮起的手机。 [王枫导演发送了十九条信息] [王枫导演:你在干什么?怎么一直不回复?] [王枫导演:看到消息的话快去你的账号那多宣传几条] [王枫导演:也不知道今天的票房到底怎么样?] [王枫导演:你人呢?怎么电话也不接?] [方凡达发送了二十五条信息] [方凡达:大哥,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快接电话!] [方凡达:王导那边让我们再宣传几条,如果你再不回复的话,我就直接登录你的账号去发了!] [星际之巅群聊:祝大卖!我们一定行!] [我们一定能拿第一的,兄弟们!] 微信里一堆消息,都是在讨论票房的事,那么多的人辛辛苦苦那么久,就是为了等上映这一天,能不能压过同期,能不能超过谢归宴的电影。 就连浏览器推送的信息,都在关注着票房对打这件事。 #实时票房统计:王枫导演VS谢归宴导演,许言烛VS魏文竹,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许言烛本以为自己会很期待看到,自己的电影票房能够更高,好像这样就能够证明,即便离开了谢归宴,他也能够是一个挑大梁的优秀演员。 他不是只靠谢归宴才有今天的名声地位的。 但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却一点都不关心结果,也没有很强烈的胜负欲。 他离开了谢归宴的剧组,到底是为了什么?向无关的人证明自己? 太可笑了。 实时票房统计数据在不断地跳动着。 天空也慢慢暗了下来,夜色越来越深,直到鞭炮声此起彼伏地炸裂响起,天空中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烟花,噼里啪啦,一瞬间热闹起来,才代表着凌晨十二点已经过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谢归宴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看了一眼手机的最新消息。 首日票房: 《穿梭星云》谢归宴导演作品,首日票房5.3亿 《星际之巅》王枫导演作品,首日票房4.6亿 他赢了。 第093章 第 93 章 轰轰烈烈打得不可开交的电影, 从剧组筹拍到拍摄过程,再到最终的后期制作,《星际之巅》和《穿梭星云》一直被拿出来做比较。 而春节档大年初一的首日票房的结果出来, 就已经预示了最终结果。 谢归宴再一次赢了。 这一回,天才导演的这一个称呼, 谢归宴彻彻底底坐实了。 以前总有人在吵着, 谢归宴导演的作品次次都爆火并且得到超高票房, 到底是谢归宴导演的功力, 还是许言烛演员的功力。 现在票房的结果出来, 这个争论就有了标准答案。 是谢归宴导演的功劳。 毕竟《穿梭星云》的主演变成了魏文竹, 而且在同期对打的情况下,票房打败了许言烛主演的《星际之巅》。 还能有比这更直观的比较和结果吗? 首日票房结果一出,网络上更是铺天盖地的讨论。 “没想到是谢导赢了, 还是谢导牛逼!流水的演员, 铁打的谢导, 永远的神!” “听说这次是许影帝先放弃的穿梭星云, 不知道他后悔了没有?” “许影帝的粉丝们还真以为许是个多了不得的人物呢,要不是攀上了谢导,他能拿最佳影帝?” 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量吃瓜群众都涌了出来, 纷纷对这场票房之争的失败者冷嘲热讽。 许言烛的粉丝气不过,立刻组织起来控评。 网络的氛围立刻变得腥风血雨。 以至于第二天, 许多原本不关注这件事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也都买起了电影票, 为这次空前绝后的票房之争投出自己的一票。 第二日票房。 《穿梭星云》谢归宴导演,票房6.3亿元。 《星际之巅》王枫导演, 票房5.2亿元。 两部电影的票房金额都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然而两者之间的金额差距越来越大,让原本心怀侥幸的王枫彻底不抱期望了。 他又输给了谢归宴。 抢了谢归宴的演员,又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再加上精雕细琢的剧本和分镜,还是输给了谢归宴。 接下来的票房金额如同预料般的一样,两者差距越拉越大,谢归宴导演的《穿梭星云》大获全胜,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春节档第一。 春节结束后,方凡达来到了许言烛的住处。 方凡达撑开双臂,拦在许言烛的房间门前,不让许言烛走出房间:“你又要去找谢导吗?我不是不同意你去找谢导,但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去,等过了这段时间的风头,你想怎么去就怎么去,好吗?” 尽管方凡达觉得自己无法左右许言烛的决定,但他还是想要尽力劝住他。 电影上映的这段时间里,连方凡达看到网络上的评论,都已经要被这些评论整抑郁了。 只是票房输了而已,至于说的那么难听吗? 方凡达还不是被讨论的当事人,他都已经觉得无比压抑了。 他不敢想许言烛看到这些评论后,会是怎样的心情。除了许言烛的粉丝外,几乎全网的人都在嘲笑许言烛。 说的话又极其难听,说什么的都有。 想到这里,方凡达语气更加强烈:“我知道你从来都有自己的主意,但这次听我一回吧。你看看,你这段时间去找谢导多少次了,哪次不是被拒之门外的?难道这次去就不会被挡在门外吗?你现在去,不仅见不到谢导,还会被所有的人看热闹的!” 方凡达一着急,就噼里啪啦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堆,一定要拦住许言烛。 许言烛愣了一下,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经纪人那么着急的样子。 “你现在去找谢导,王导剧组所有的人都会很尴尬的!” 方凡达的双手一左一右地死死扒拉着门框,誓死不让许言烛踏出房门一步。 许言烛想到了上次谢归宴见到他时说的话,自己不敢在谢归宴面前暴露真实的样子,那去不去找谢归宴又有什么差别? 许言烛最终还是退回了房间。 整个新春,热热闹闹的,但这一切热闹都仿佛跟许言烛无关。许言烛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全网的看热闹中,度过了一个新春。 正月初六。 节目上,谢归宴与剧组一行人接受采访。 “大家都知道,谢导您喜欢跟合作过的演员再次合作,大家也很关注谢导下一部电影是否会继续请魏文竹呢?” 被一圈话筒簇拥着的谢归宴回复道:“不一定,看下部电影的安排。” 弹幕里划过一堆“哦哦哦那就是有可能继续合作吧!”“期待谢导与文竹的再次合作!”“这次电影太棒啦,我已经刷了n回了,期待两人再度合作!”。 这一次就算了,难道谢归宴还要和魏文竹再次合作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许言烛就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阴暗的想法。用什么方法都好,让魏文竹没办法参加谢归宴的电影。 这个想法在许言烛的心里肆意蔓延滋生了一会儿。 ……不行,谢归宴不喜欢他这么做。 这个念头突然在许言烛心里升起,脑海里的所有想法一下都卸力了。 几天后,《星际之巅》剧组也上节目接受采访,候场时,一众演员们都在悄悄打量许言烛的眼色,整个候场阶段没有人在闲聊,好像多说一句就会引发尴尬。 许言烛垂眸在心里冷漠地想道,大家其实都只是想看热闹而已。 现在小心翼翼地看他的神色,是希望看到他脸上的颓然?希望看到他脸上流露出的后悔? 即便他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们也一定会在心里猜想,许影帝一定是心里后悔,可是不能表现出来。 想到这里,许言烛就没忍住轻声哼了一下,哼声极轻,就连站在他旁边的方凡达都没有听到。 在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沉默氛围中,候场时间结束了。 王导以及剧组的一些主要演员们走到了台前接受采访。 许言烛站在王枫导演的身边,耳边是王枫在记者面前侃侃而谈的声音,许言烛忍不住走神。 王枫导演签了对赌,赌的是春节档票房第一。 可是王枫导演赌输了。 好在即便不是春节档第一,《星际之巅》也创下了票房新高,票房远远高于投资成本。王枫因此能得到一些喘息的余地,只不过接下来,王枫要免费给那些投资人拍几部电影了。 就在这时,记者们开始提问主演了,问许言烛的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问题,比如拍戏过程中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比如遇到了什么困难,怎么解决的。 许言烛语气温和地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像往常一样。 “请问你怎么看待谢导的电影?下部电影还会跟谢导合作吗?”一道尖锐突兀的声音突然从记者中间传来。 听清楚这个问题,原本热烈的采访氛围一下子凝固住了。 王枫当场脸色就变了,当下扫了出声的记者一眼,记住了他所属的栏目,抢在许言烛面前回复道:“这里是星际之巅的采访,请不要问无关的问题。” 那个记者知道自己一定会得罪人,但他本来就是为了搞个大新闻,此时没得到回复自然是不甘心:“请正面回答一下!” 好,问的好! 其他记者们在心里疯狂为这个勇士鼓掌,他们也想问这个问题,但都不敢问。这个勇士将他们真正想问的问题问出来了。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许言烛,不知道许言烛会不会做出回答。 后台的方凡达脸色也非常不好看,在心里祈祷着许哥千万不要回答!无论做出什么回答,都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千万不要回答啊。 方凡达反复祈祷着。 ——一定要回答啊! 众多的记者目光炯炯,在心里大喊。 许言烛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知道很多人期待着自己的答案,他垂眸片刻,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开口了:“王导的电影很好,我很感激王导在拍摄过程中给我的指导,让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拍摄体验。” 一听到许言烛开口说的是王枫导演,记者们的眼神就透露着失望。 看来许言烛是不会回答关于谢归宴导演的问题了。 “这里是星际之巅的采访,不太方便回答关于谢导《穿梭星云》的问题,抱歉。”许言烛的声音不大,但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他讲话。 “没关系!”那个提出冒犯问题的记者大声喊道。 在场的人都:…… 许言烛闻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但就我个人来说……我因为一些原因惹谢导生气了,我是很想继续跟谢导合作的,所以下一步电影能不能跟谢导再次合作,得看谢导能不能原谅我了。”!!! 记者们人都傻了,愣愣地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仍是一副温润的样子,嘴角噙着笑意,不疾不徐地说这话,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会引发多大的舆论洪涛。 在后台的方凡达崩溃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第094章 第 94 章 后面采访问了什么问题, 大家都已经不太在意了。 一场采访就这么匆匆结束。 许言烛说的话很快就变成通稿发了出去,不需要多久,网络上就都流传着许言烛接受采访的那一段视频。 “??是我看错了吗?” “这是在干嘛啊哥?” “在隔空求原谅?看谢导电影更好, 所以滑跪了?” 不仅仅是路人,就连许言烛的粉丝一下子都难以接受许言烛的这番言论。 在这个时间点说这样的话, 确实太像是滑跪了。 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许言烛会在这个风口说这样的话。 方凡达一上车, 就对许言烛厉声道:“许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之前是为了什么签王枫剧组, 你已经忘了吗?你今天说出来的这番话是在自毁名声, 你知道吗!” 许言烛:“……” “你告诉我, 你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用?”方凡达继续问道。 许言烛垂眸:“跟采访里说的一样,我只是想跟谢导和好。” 方凡达:“我可以理解你想跟谢导和好,但是明明有很多方式可以选择, 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公开场合这么说?非要在这个时候说吗?不能再等两三个月, 等这段风口浪尖先过去吗?” 许言烛终于抬眼, 淡淡地看了方凡达一眼, 语气不带波动地说:“别的方式我都试过了,没有用,而且我已经等了很多个‘一段时间’了。” 被许言烛这么一看,方凡达慢慢噤声了。 “引导一下, 把舆论的方向控制住,不要跟谢导的粉丝起争端, 别的就不用管了。”许言烛继续道。 方凡达沉默了一下:“你确定要这么做?” 许言烛的意思就是他被骂也不用管。 “……我只能这么做。” 他想让谢归宴的注意力重新放到自己身上。这么做的话,宴宴应该能注意到自己吧?应该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吧?许言烛眼神晦暗不明, 默默地在心里想道。 这段采访的传播速度很快, 一下子也传到了谢归宴耳中。 此时的谢归宴正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电影,拉片学习。挂断电话, 刚从助理那得知这件事,谢归宴现在是懵的,不敢相信许言烛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本来《星际之巅》的票房比《穿梭星云》低,舆论上对于许言烛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现在许言烛的一番言论,更是让他的舆论形势雪上加霜。 ……许言烛怎么会在公众场合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符合谢归宴对许言烛的认知。 他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舆论除了质疑声外,也有一大批人在希望谢导和许影帝和好,还有不少人跑到谢导微博下,请求谢归宴原谅许言烛。 谢归宴看到了这些言论,但这些言论并没有影响到他。 谢归宴每天还是按照着他的步调,拉片学习,思考新的剧本,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自己的生活。他很少去关注网络上的言论,助理会留意网络上一些消息,然后告诉谢归宴。 两周后,投资人宋文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出来组个饭局?” 谢归宴答应了。 虽然新的剧本还没有头绪,但如果能提前拉到投资也不错。 傍晚,谢归宴换了一身衣服。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踏出了房间门。 来到跟宋文约好的餐厅包间,已经有不少人提前到了。 “好久不见哇,谢导!” “来来来,快请坐,特地给你留了一个好位置。” 谢归宴一推开包间门,就听到了闹闹哄哄的招呼声。 在一些招呼声中,谢归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其中的许言烛。 许言烛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短袖,坐在人群中,却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旁人的目光,干净的眉眼间还带着些许的青涩感。 谢归宴一进门,许言烛就将目光放到了谢归宴身上。 谢归宴扫了一眼,发现他们所谓的给自己留了一个“好位置”,就在许言烛的旁边。 他看向组局的宋文,宋文耸了耸肩,表示不是他的主意。 “谢导,快请坐,愣着干什么?唉呀,你跟小许都多少年的合作伙伴了,哪有什么仇是不能说开的啊?”一位投资人打着哈哈道。 很快有人附和:“对嘛,有什么不开心的,咱们今天说开就行了。” “我看小许也知道错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错误。” 谢归宴知道他们这么卖力地圆场劝和,只是想自己和许言烛再次合作拍电影,这样他们就能够有稳赚不赔的投资渠道了。 在那么多目光的注视下,谢归宴走到了另一个角落的一个空位。 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坐到许言烛旁边。 许言烛见状,垂眸看着茶杯。 空气停滞了一秒,很快大家又反应过来,没再揪着这个不放,嘻嘻哈哈地说起别的。 谢归宴的位置两边都是空着的,许言烛听着大家聊天的声音,默默定了定心,端起他面前还没有动过的酒杯,径直走到了谢归宴旁边。 大家聊天的声音没有停,但是从许言烛站起来的时候开始,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语速也变慢了。 都忍不住将眼神放到许言烛的动作上面。 许言烛直接坐到了谢归宴旁边空着的位置上。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谢导,一起喝一杯?”许言烛坐好后,向谢归宴晃了晃酒杯,不等谢归宴回答,便一饮而尽。 谢归宴没有动作。 餐桌上的人都是人精,见状,很快就应和道:“来,大家一起喝一杯。” 说着,大家很快都举起了酒杯,准备碰杯。 许言烛也给自己再满上一杯,举在半空中。 大家都在等着谢归宴举杯,大有谢归宴不举杯,他们就能一直举着的气势。 谢归宴只好举起了酒杯。 “砰”,一声清脆的碰杯声。 是许言烛特地将酒杯倾斜至谢归宴的方向,两人的酒杯轻轻撞击,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许言烛心知不能将人逼得太急,将酒喝完后,他暂时也没有了别的动作。 听大家在饭桌上说话。 知道谢归宴的新剧本还没有方向后,他们也不着急,让谢归宴慢慢来,他们一定会支持谢归宴的新电影的。 接着大家就开始天南海北地聊天。 “要去哪儿?”谢归宴一动身,许言烛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立刻问道。 谢归宴不想上个洗手间都引人注意,低声回了句:“厕所。” 等谢归宴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许言烛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等着。 果然…… 谢归宴已经猜到了许言烛一定会跟上来,此时看到许言烛,谢归宴一点都不意外。 谢归宴绕过许言烛去洗手。 许言烛低声道:“再聊一聊?” 这两周,网络上围绕许言烛的讨论都没有停下来。但铺天盖地的言论,落脚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许言烛“人设崩了”。 想到助理给自己汇总消息时说的话,谢归宴擦干手后,回道:“行。”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周围没有其他的人。 透过走廊尽头的外玻璃,能看到外面繁华的闪烁通明的红黄灯光。 “想说什么?”谢归宴开口问道。 许言烛察觉到谢归宴对自己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他轻声道:“我承认,我承认我之前说谎骗了你。” “……我知道王导给我签的那份协议里有排他条款。” 许言烛喉结动了动,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艰涩。他感觉有点难开口,又害怕谢归宴会生气,但现在他只能继续道:“是我不对。但理由的话……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想试试靠自己能不能成。” 谢归宴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听到这里他也没有生气,他疑惑的只是:“那你为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呢?直接跟我说,我也会放你去别的剧组,为什么非要这么摆我一道?” 许言烛:“……或许是逃避吧。” 谢归宴又问:“你不喜欢我管着你?你想要去参加综艺?” 他指的是许言烛当时去参加的综艺《明星厨房》。 许言烛现在愿意谈,谢归宴就想将这些问题一个个问清楚。 许言烛动作僵了僵,飞速道:“不是,我只是想试试。我从来没有参加过综艺节目,所以想要试试。” “那尝试的结果是?” 谢归宴那双微挑的桃花眼看着许言烛的眼神。 许言烛:“……很无聊。” 听到这,谢归宴点了点头,继续问:“你上两周在媒体面前说的话……你知道后果吧?” “知道。可是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机会重新跟你说上话。” 许言烛语速缓慢而坚定,意有所指地回答。 谢归宴勾唇笑了,眼睛也弯了起来:“哦?你现在不准备装了是吗?” 面对他刚刚的提问,许言烛没有再掩饰他的小心思。他知道只有在媒体面前这么说,他才能够重新跟谢归宴说上话。 许言烛并没有冲动。 他是在深思熟虑后,才会在媒体面前这么说。 第095章 第 95 章 许言烛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谢归宴这么生动的表情了。 即便谢归宴这个笑并不意味着什么, 但许言烛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谢归宴还在看着许言烛,许言烛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下后, 摇了摇头:“可能还是会‘装’。” 嗯? 谢归宴眉头一跳。 “……我也分不清什么是‘装’,但我习惯了我表现出来的样子, 这个外在已经跟我融为一体了。”许言烛苦笑了一下, “不过, 我以后不会再说谎, 不会再瞒着你。” 谢归宴皱起的眉头又松开了。 许言烛说的话很实在, 确实, 他已经习惯表现得温文尔雅,这其实就是许言烛身上的一部分了。 “最后一个问题,最初的时候, 你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 问完后, 谢归宴紧紧盯着许言烛, 不肯放过他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 许言烛心里也微微一凛, 他知道,这个问题是所有问题中的关键,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但听清楚问题的那一刻,许言烛全身都僵住了。 手也慢慢地收紧, 紧攥,随着手上的动作, 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浮了起来。 许言烛甚至能感受到额头上的虚汗。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准确的说,如果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就完蛋了。 谢归宴肯定不会原谅他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萦绕在两人间的氛围逐渐变得紧张起来,许言烛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几度微微张口,却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走廊的冷气开得很足,但许言烛的后背不知不觉浸湿了一身冷汗。 即便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许言烛的表情仍然十分镇定,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连眼神都没有游离过。 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演员。 谢归宴紧盯着的眼神慢慢松开。 察觉到谢归宴的表情变化,许言烛心里急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了,到底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最终,许言烛心一横,一字一顿开口道:“因为你是导演。” ——他说出来了。 一旦开了口,说后面的话就变得容易了。 “因为你是谢导。”许言烛重复了一遍,“因为只有跟着你,我才能红,我才有拍戏的机会,拍红戏的机会。” 谢归宴静静地听许言烛说话。 随着说出的话,许言烛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时光,他回忆着过去,说道:“你导的第一部文艺片就获了奖,跟魏文竹合作的那部。你导的第二部戏找上我的时候,看到剧本的那一刻,我能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对能成的剧本,是我的机会。” “……而在拍戏的过程中,我更能体会到什么是优秀的导演,优秀的导演能给我带来什么。” 在与谢归宴第一次合作的时候,许言烛还没有多少拍戏的经验,他只是听着谢归宴的引导在演。 然后在看到镜头的返送后,看到自己镜头前的表现后,他感到十分震撼。 没想到他在镜头前的表现会那么像一个成熟的演员,表情充满着感染力,起码在镜头前,看不出演技的破绽。 许言烛当时就意识到,这是谢归宴的功劳。 跟着谢归宴拍戏,他能红。 这个念头浮现在当时的许言烛心中。 后来他们两人的碰触与靠近,到底是随心而起,还是自己早有预谋……许言烛也没有区分过,或许是二者皆有。 说到这里,许言烛其实已经把话讲得很直白了。 谢归宴还是静静地看着许言烛。 许言烛看向谢归宴,试图向谢归宴传递他的真诚和诚恳:“那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后面接触得越来越深的时候,我也……沉沦了。” ——沉沦在这份感情当中。 不然许言烛不会想要自己出去拍戏试试。 只要跟着谢归宴,他就能够一直红,一直有票房保证。 如果他真的只是要利益的话,他就不会跑到别的剧组去。 “我发誓,我现在说的话都是实话,绝对没有一点虚言。”许言烛就差举出三指对天发誓了,说完后,他额角都出现了冷汗。 他甚至有点不敢看谢归宴的表情,害怕从谢归宴脸上看到失望的眼神。 但是他又不得不紧紧看着谢归宴的表情。 只要谢归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厌恶,许言烛心里飞速闪过了许多念头,他必须要及时挽回。所以他要看清楚谢归宴脸上的表情变化。 直到现在,许言烛的紧张已经完完全全挂在了脸上。 谢归宴知道现在轮到自己表态了。 他看着许言烛充满着紧张的眼神以及紧绷的动作,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是导演。” 许言烛听到他开口的第一反应是: 嗯?没有生气吗? 没有接收到预料中的狂风骤雨,许言烛顿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是啊,谢归宴是导演,然后呢? 许言烛的眼中浮现出了迷茫。 谢归宴:“一开始你的演技真的没那么好。” 许言烛接着点点头。 确实,他知道自己的演技是一点点磨练变好的。 许言烛有点迟疑,不确定地看向谢归宴,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些,这些跟他们要谈的事有什么关系? 谢归宴对着许言烛迷茫的眼神,淡淡道:“你是不是真心的,我能看出来。” ……? 嗯……? 许言烛愣住了。 许言烛能够这么真实地回答自己的问题,谢归宴也就直接坦白了。 “疑惑什么?你该不会以为,你当时的演技好到能够瞒过我吧?”谢归宴问。 许言烛:“不是,可是你能看出来的话,为什么还跟我一起?” 谢归宴没让许言烛的疑惑持续很久,回道:“因为有野心也算是一个优点,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长得也很帅,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也是喜欢我的。” 谢归宴没那么容易被人利用,他看得出许言烛的小心思,但这点小心思在他眼里无伤大雅。 有的时候,当事人反而没那么容易看出自己真实的感情。 许言烛以为他当时是在演戏,是在努力往上爬,所以跟谢归宴亲近。 但是谢归宴能够看出许言烛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只是当时许言烛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怎么?你觉得我是个傻子,你随便演演,我就上钩了?”谢归宴勾了勾唇,反问道。 许言烛条件反射地回道:“不是。” “这……啊?”许言烛懵了,“我……啊?不是?” 许言烛难得地说话磕巴了。 不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许言烛看向谢归宴含笑的眼底:“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哦,没有。”谢归宴表情瞬间变得冷淡。 什么意思?许言烛以为他们俩说开后,就可以重归于好。但现在看到谢归宴立马变得冷淡的表情,许言烛有点慌了。 还是不能和好吗? 他已经跟谢归宴分开整整一年多了。 许言烛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点,快忍受不了了。 他身上的力一下子卸了下来,无力地低下了头,不想让人看清他现在的表情:“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谢归宴不想见他,许言烛就根本没办法见到谢归宴。 连面都见不到,就算许言烛想要做些什么,也完全施展不了。 “至少……能不能让我能够见到你?”许言烛低低问道。 “可以。” “连这都不可以吗?欸?”谢归宴回答的速度太快,许言烛以为谢归宴是果断地拒绝了,结果竟然是“可以”? 许言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向谢归宴。 他没听错吗?谢归宴刚刚说了“可以”? 许言烛这猛地一抬头,将他的表情完全暴露在了灯光下,谢归宴能够看到许言烛的眼睛好像红了。 谢归宴在片场看过不少次许言烛的哭戏。 但这是谢归宴第一次在生活里看到。 虽然没有泪水,但许言烛的眼睛一圈都红了。 “可以。”谢归宴重复了一遍,“不过我还没原谅你。” “可以见面就行。”许言烛立马道。 谢归宴:“你做的那些事情,我还是很生气。所以,看你之后的表现吧。” 许言烛飞速道:“好,是我做错了,我会弥补的。” 察觉到谢归宴的态度软化了,许言烛赶快应了下来,能够见面就好,能够见到面,他才有弥补的机会。 吃了无数次闭门羹的许言烛,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能够见面真是太好了。 谢归宴点点头:“那行,我们回去包间吧,我们已经出来太久了。” 许言烛就跟在谢归宴身后。 一直很紧绷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许言烛现在大脑有点转不动,就这么跟着谢归宴回包间。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呢能够这么顺利…… 许言烛以为实话实说后,谢归宴肯定会对自己产生厌恶之情。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一直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许言烛难免有些恍惚,原来这样的自己,也是能被人接受的吗? 许言烛走在后面,看着谢归宴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堵。 许言烛也说不清到底这究竟是什么情绪,他将右手放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酸酸的。 第096章 第 96 章 见到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间, 大家都乐了。 “怎么样?说开了?” “说开了就坐下吃点好的,我请客!” 宋文听到后:“诶?你怎么回事?今天是我组的局,当然是我买单, 怎么还跟我抢?来,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再让服务员加。” 坐在桌上的都是很熟的投资人了, 谢归宴被打趣也没有遮遮掩掩, 从善如流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许言烛也坐到了谢归宴旁边。 许言烛将自己的酒杯满上, 将酒杯对着一圈的各个方向都举了举:“谢谢大家。” “哈哈哈知道你俩合作了那么久, 关系好着呢, 就算没我们,肯定也会和好的!”一下又闹闹哄哄地喝了一杯。 谢归宴注意到宋文拿着手机对自己挤眉弄眼。 他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了宋文发来的聊天信息。 宋文:你怎么回事? 宋文:去一趟厕所就领着人进来了? 谢归宴敲字回复道:不是你组的局? 宋文:那么多人求着我组局, 我能怎么办?本来以为你会冷酷无情地继续保持高冷。谁知道你们一前一后出去上个厕所, 就一起回来了? 谢归宴:…… 谢归宴发了一串省略号, 就收起手机, 不搭理宋文了。 宋文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就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谢归宴,笑了一下, 笑得不怀好意。 谢归宴和宋文互相发信息的动作非常明显。 更别说许言烛一直在旁边关注着谢归宴。 谢归宴还没来得及对宋文不怀好意的笑做出反应,就看到许言烛将处理好的蟹肉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许言烛什么都没说, 很自然地继续处理新的蟹肉,处理完后, 又将新的蟹肉放到谢归宴的碗里。 一开始吃饭时, 许言烛就想这么做。 又碍于两人间跌到冰点的关系,担心谢归宴会不会嫌弃他, 许言烛就没采取行动。现在好不容易谢归宴的态度软化了,许言烛终于可以做刚刚想做的事情了。 许言烛现在很珍惜可以帮谢归宴剥蟹肉的机会。 原来关系不好时,连想替人剥蟹肉都是奢望。 许言烛一边处理着新的蟹腿,一边分出神用眼角的余光看谢归宴的动作,不知道谢归宴会不会吃他夹过去的蟹肉。 谢归宴看了看碗里出现的完整的蟹肉,又看了看许言烛认真剥蟹肉的侧脸,拿筷子夹起来吃了。 还没嚼几下,抬头又看到对面宋文不怀好意的笑容。 谢归宴:…… 许言烛三下五除二又弄好了新的蟹肉,再次放到谢归宴的碗里:“多吃点吧。” 这下谢归宴没再管宋文,专心地享受着美食。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电影投资人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谢导的新电影还没有头绪,可是谢导和许言烛有了重新合作的可能性也好哇。 这次的饭局,值! 饭局结束后,谢归宴和许言烛都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许言烛:“我送你回去?” 得到谢归宴默许态度的许言烛,行动都变得主动了起来。 谢归宴:“不用了,我来之前就找了司机来接我。”、 许言烛:“那好吧,那……下次见。” 许言烛对着谢归宴笑了笑,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少年气,比起来饭局之前看起来生动了不少。 谢归宴点点头,顿了顿,最终还是说了句:“下次见。” 许言烛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许多。 但谢归宴没有想到,“下次见”的那个“下次”来的那么快。 第二天早上,谢归宴仍然处在睡梦中,就听到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谢归宴捞起旁边的手机一看,早上九点多。 他也没有约人,不知道是谁。 他随意地理了理睡衣,走去拉开门一看,是许言烛。 谢归宴有点疑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许言烛?” 许言烛点点头:“嗯,我做了早餐,带来给你吃。”说着,许言烛晃了晃手里的饭盒。 “……” 谢归宴让出了位置,让许言烛进到了客厅。 许言烛将自己自己打包好的饭盒放到餐桌上,一个一个摆开。 谢归宴还没有彻底清醒,站在旁边一句话没说,懵懵地看着许言烛的动作。很快,一股清香从餐桌飘散开来。 许言烛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摆放好后,才看向一旁的谢归宴。 谢归宴还是站着没动。 早上刚醒来的那一小段时间,谢归宴一般都是慢半拍的状态,跟清醒时的谢归宴截然不同。 许言烛已经很有没见到这个状态的谢归宴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许言烛突然开口。 谢归宴听到这个问题,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不行。” 许言烛点点头。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直接就会亲上去了。 现在他显然还没有这个资格。 许言烛:“醒了就先去洗漱吧,早餐很快就会凉了。” “你为什么……?” 许言烛:“我租了你楼上的房子,早上做好早餐就给你送过来了。不尝尝吗?” 餐桌上飘散开来的香气,对刚起床肚子空空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许言烛的厨艺应该是又进步了。 谢归宴:“好啊,我也很想尝尝上过《明星厨房》的艺人做的早餐是什么味道。”说完后,谢归宴也不管许言烛瞬间僵硬的表情,去洗漱了。 租下谢归宴楼上楼下的房子,对于许言烛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他一直没那么做,他不想成为谢归宴甩不掉的麻烦。 那样做的话,太不尊重谢归宴了。 他自己就是娱乐圈公众人物,也有被跟踪被盯上的经历,那种以爱为名的、无孔不入的感觉,他自己不想经历,也不想带给谢归宴。 一直被拒之门外的时候,许言烛真的很想直接住到谢归宴附近,住到同一栋楼里,这样的话就有机会能够碰到谢归宴了。 他还是忍了下来。 现在谢归宴松口了,他立刻马不停蹄地住到了谢归宴楼上。 一晚上就办好了租房的手续,速度快得像是早有准备。 其实是他一路砸钱换来的。 此时此刻,站在了谢归宴的公寓里,许言烛才有了安心的感觉。 谢归宴的公寓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布局和摆设,许言烛见到这一切,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谢归宴洗漱完走了出来。 谢归宴安静地吃着许言烛准备的早餐,许言烛也没有说话,在一旁看着谢归宴吃。 谢归宴抬眼的时候,就能够看到许言烛温润的黑眸一直静静地看着自己。 视线对上的时候,许言烛眼睛会很明显地浮上笑意。 谢归宴眨眨眼,很快将眼神错开。 一顿早餐吃得很快但时间又仿佛过得很漫长,谢归宴吃完后,许言烛将饭盒收了起来,准备离开。 离开前,许言烛说了声:“我就住在你楼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直接找我。然后……中午见。” 说完后,许言烛对着谢归宴又笑了一下。 许言烛站在门边等待着谢归宴的回复,没等到回复就不离开。 “嗯,中午见。” 听到谢归宴的回答,许言烛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 谢归宴错开视线,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怪怪的…… 谢归宴将这种不熟悉的怪异感,归因于他们很久没相处,变得陌生了。 中午的时候,许言烛按照说好的,给谢归宴带来了丰盛的午餐。 “中午见”后,是“晚上见”。 “晚上见”后,又是第二天的“早上见”。 每天许言烛都像打卡一样,会来三趟。 每次带的食物都能看出是用心做的,每次都有新的菜式可以吃,并且都很合谢归宴的口味。 许言烛就这样慢慢地融入到了谢归宴的生活当中。 这种生活的侵略感,也被许言烛把握得很好,节奏看似缓慢而又温和,实际上强势而不容人忽略。 谢归宴打量了一下这个自己每天生活的公寓,许言烛每天只来三次,公寓里却好像处处都带着许言烛生活的痕迹。 “你最近在干什么?只顾着做饭了吗?”谢归宴打破了沉默。 许言烛正看着谢归宴吃饭,本以为今天也是看完谢归宴吃完就离开。 他现在的乐趣已经变成了琢磨谢归宴爱吃的口味和东西,观察谢归宴吃饭时的表情,能够看出谢归宴对每道菜的喜恶程度。 没想到谢归宴会问话。 许言烛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他确实每天都沉浸在准备不同的菜式当中,找食谱,买食材,准备食材,尝试动手,这些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 所以他确实只顾着做饭了…… 谢归宴:“你不准备进组拍戏了吗?” 许言烛表情一敛:“什么意思?你的新剧本不是还没开始准备吗?” “是,我的新戏没那么快。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进别的剧组拍戏。” 许言烛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许言烛以为他们会回到以前那样,他跟谢归宴继续一起合作。 谢归宴让他去别的剧组里演戏,那是不是意味着谢归宴的下一部戏也会找其他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许言烛对进别的剧组演戏就产生了抵触。 第097章 第 97 章 许言烛脸上的抵触太明显, 谢归宴想忽视都很难。 “怎么?你不想进组拍戏?” 许言烛:“我想进你的剧组。” “我的剧本都还没开始写,保守估计的话,剧本可能要一年后才能出来, 再加上拍摄前期的准备工作,可能还要更久。”谢归宴淡淡道。 许言烛听得出谢归宴话里的意思, 但他只想知道。 “……我还能进你的剧组拍戏吗?” 沉默半响, 许言烛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归宴也沉默了一会儿, 诚实地回答道:“看情况。我连下个剧本的方向都没有, 还不确定你合不合适, 合适的话自然会找你, 不合适的话……” 许言烛垂眸。 “挑演员自然要挑合适的。”谢归宴说道。 许言烛抬眸,笑了笑:“我明白的。” “文竹结束拍摄的时间比你晚,但是他现在已经进组一个月了。戏要挑合适的演员来演, 演员挑合适的角色来演, 本来就应该这样。” 这是谢归宴新感悟出来的。 “文竹?” 许言烛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称呼。 谢归宴:“他现在签了我的工作室。” 这还是许言烛的功劳, 当初使手段想让魏文竹无法出演, 谢归宴不得不捞人出来。后来《穿梭星云》拍完后,魏文竹提出想要签在自己的工作室下,谢归宴也同意了。 他的工作室不是专业的艺人工作室,魏文竹也知道这一点, 但他还是想签在谢归宴的工作室下。 所以谢归宴对魏文竹的现状略有了解。 许言烛很快转过了弯,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许言烛微微探出了头, 将头凑近了坐在对面的谢归宴。 两人的距离一拉近,就能清楚地看到对面人脸上的细节, 连眼睛上的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 谢归宴的呼吸一错:“怎么了?” 许言烛跟着调整了一下呼吸, 声音低了下来,缓缓道:“我想当你每部戏的男主角。我在努力克制自己, 不要用不该用的手段。” 许言烛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纯黑的眼眸像是有一股吸力,能够牢牢抓住其他人的目光。 谢归宴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脑袋,想要离许言烛远些。 许言烛又拉近了一些:“能够给我一些克制的小奖励吗?” “一个小小的奖励就好。” 许言烛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谢归宴。 谢归宴伸手推开许言烛的脑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本来就该克制,为什么我要奖励你?” 许言烛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试图冷静地想,宴宴翻白眼也是可爱的。 谢归宴肯对他翻白眼了,这也是关系进步的一种体现吧, 许言烛低眸片刻,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低落。 刚要抬眼的时候,许言烛发现自己的嘴边出现了一片牛肉,顺着牛肉看过去,是一双夹着它的筷子,然后就是谢归宴的手。 谢归宴看到许言烛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将牛肉塞进了许言烛的嘴中。 许言烛顺着谢归宴的动作,咽下了那片牛肉。 “你尝尝,这道牛肉是不是放糖放多了。” 许言烛:“好像是有点。” 明明这道牛肉一点糖都没放。 但谢归宴这么一说,许言烛好像确实吃到了甜味。 许言烛明白了谢归宴的意思,他回去后,联系了最近心如死灰的助理方凡达。在方凡达又是高兴又是骂的声音中,挑选剧本。 将方凡达那边收到的电影邀约剧本大概捋了一遍后,许言烛定下了其中一部。 因为剧组是直接约的他,所以并不需要试镜。 他跟节目组在线上谈了好几回后,最终签下了合约。 一个月后,许言烛拖着行李箱先是来到了谢归宴的公寓门口,后面跟着同样拖着行李箱的方凡达。 方凡达看着许言烛按响谢导家的门铃。 方凡达不断小声嘀咕着:“你来找谢导干嘛啊,出去拍戏也要跟谢导报备吗?”他知道许哥好像跟谢导关系已经恢复,可他也很久没见过谢导了,他觉得有些尴尬。 许言烛瞥了方凡达一眼,没心情搭理他。 等了一会儿,谢归宴拉开了门。 谢归宴一开门就看到门外站了两个人。 即将出门,许言烛戴上了渔夫帽和黑色口罩,口罩和上衣间露出清晰的喉结。 谢归宴视线在许言烛的喉结处转了一圈,停了停。 许言烛看向谢归宴:“我要出发了。” 谢归宴点头:“你说过了。” “可能要去四个月。” “你说过了。” 方凡达站在后面,都忍不住为这尴尬的对话低下了头颅。 他低下头的时候,看到了许言烛的衣角飞了起来,然后视线里的许言烛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嗯? 发生了什么? 方凡达懵懵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许哥和谢导贴近的画面,抬头抬得晚了,只能看到许言烛的背影和他因为动作带起来的衣角。 ……? 眼前的这一幕是什么? 方凡达吓得瞳孔放大了十倍不止。 等回过神来,许言烛和谢归宴两个人已经分开了。 谢归宴也被许言烛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惊了惊。 这是他们和好后的第一次接吻,谢归宴动作顿住了。 许言烛的气息还没有离开,许言烛凑近谢归宴的耳朵旁悄声说:“有空的话,能来探班吗?”说完后,许言烛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谢归宴的脸很快就红了一片。 他果断道:“不能。” 许言烛:“好,有休息的时间的话,我会回来的。” 许言烛又对着谢归宴笑了笑。 谢归宴深吸一口气:“去那好好拍。” 然后关上了门。 方凡达仍在瞳孔失焦地看着前方,讷讷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很早之前。” 方凡达:…… 他怎么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呢? 可是他是一个纯纯的大直男,虽然他知道有很不少人在暗戳戳地磕许言烛和谢归宴的CP,但他也从来没当真过,也没怀疑过。 两个男人偶尔留宿一起睡怎么了? 不是很正常吗? 原来傻的是自己,方凡达跟着许言烛去剧组的一路上都是懵的。 许言烛进组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 “不是谢导的剧组?两个人这是彻底谈崩了,再也不合作了?” “不要哇!!我想看谢导和许影帝的合作,球球了。” “许影帝都滑跪了,看来还是没获得原谅啊,毕竟是许毁约在先、” “之前不是有可靠消息说,许影帝搬到谢导楼上住了吗?” “害,我也听说了!” “看来就算是住到了楼上,也没啥用嘛。不能拍谢导的电影,许影帝不会凉凉吧哈哈?” 现在方凡达看到网络上这些评论已经不生气了,反而有种微妙的感觉。 他知道许言烛住到谢导楼上的真正原因了。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也跟网络猜测的完全不一样。 进组一个半月,许言烛可以休息两天。 许言烛回去找谢归宴,可是谢归宴刚好有了新剧本的灵感,有灵感的时候,谢归宴会完全屏蔽外界的干扰。 许言烛连话都没跟谢归宴说上两句,只能准备好三餐放到谢归宴房间,休息时间结束就回到了剧组。 进组三个半月,快要杀青的时候,谢归宴来到了剧组。 许言烛一回到酒店的房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房间里有人。 当看清来的人是谢归宴时,许言烛一下就忍不住了:“你真的来剧组探班了。” 谢归宴的桃花眼弯了弯:“嗯,我的新剧本想得差不多了。” 新剧本的顺利进展让谢归宴的心情变得非常好。 许言烛的眼睛下方有青黑的痕迹,看来是熬了不少的夜,谢归宴说道:“我今天远远地看了一眼,你演的不错,快杀青了,你今天就快点休息吧。” 快要杀青的时候,许言烛的戏份排得又多又满,连续熬了几个大夜,明天还要起早。 因为见到了谢归宴,许言烛睡得又安心又沉稳。 第二天一早,许言烛没见到谢归宴的人,只看到了小纸条“我还要跟编剧们讨论剧本细节,先走了”。 许言烛只好带着小纸条继续去拍戏。 历时三个月又二十三天,剧组杀青。 许言烛没有停留,一杀青就拖着行李箱回到了谢归宴那,见到谢归宴就紧紧地抱住了他。 谢归宴回抱了一下。 …… 许言烛后来知道了谢归宴的新剧本,是一个战乱中的女英雄的故事。 既然是女英雄,自然也就没有许言烛男主演的位置。 这下互联网吃瓜群众们更是乐了“谢导和许影帝真的彻底凉了,以前谢导哪会拍女人为主的戏”“散了散了,也别再将这两人捆绑在一起了”。 许言烛的电影播出,当期票房第一。 谢归宴的电影播出,获得了电影节最佳影片奖。 谢归宴以前从来都没有拍过这类的电影,但成果是出乎意料的成功,一举夺得了最佳导演奖。 正如谢归宴之前说的那样,戏要挑合适的演员来演,演员挑合适的角色来演。两人事业的分离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再下一部电影,谢归宴就再次跟许言烛合作了。 那些耿耿于怀、嗷嗷待哺的投资人们终于等到了两人再度合作的机会。之前把人撮合好了,结果却没一起合作,把他们气得不轻。 这下两人终于合作了。 网络上。 “哥,不是说好的闹掰了吗?” “真的假的?” “终于要合作了吗!!!!” “不是吧??” 外界的纷纷扰扰都影响不了剧组拍摄的进程。 拍摄,后期,上映。 票房第一。 最佳影片奖。 颁奖的当天,大家纷纷涌进了直播间。 镜头里,谢归宴和许言烛穿了一身相似的西装,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自带滤镜,旁边站着的明星和主持人都变得暗淡了不少。 许言烛接过话筒,对着台下闪烁不断的镜头笑了笑。 “我要感谢谢导,是他让我知道,原来真实的我也是值得被爱的,原来我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出真实的样子。”!!!许影帝在说什么? “同时我也要抱歉,曾经伤害过他。” “但以后不会了,我发誓。” 说完后,许言烛轻轻地亲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人。 现场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尖叫声。 直播间弹幕也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098章 第 98 章 星际, 帝国。 “早上好,主人。帝国时间九点零七分,今日的早餐已烹饪完成, 请前往餐厅享用早餐并开启愉悦的一天吧。”悦耳的AI女声响起。 谢归宴躺在床上睁开眼,坐了起来。 随着谢归宴坐起来的动作, 房间门自动打开了。 仆人接到智能管家的通知, 低头推着衣架走了进来, 他是来替谢归宴更衣的。 仆人全程半低着头, 只有必须抬头的时候, 才敢轻微地抬起一点头。 谢归宴配合着仆人替他更衣的动作, 仆人将一整套繁琐华丽的衣服替谢归宴穿上后,窗户慢慢变成了透光的状态。 窗外的光线慢慢洒满了整个房间。 仆人只看到了一眼,光线落到谢归宴身上的时候, 谢归宴的肌肤像是发着光, 美好得简直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人。 也只有全帝国最尊贵的人, 才有资格拥有这样的人吧, 仆人忍不住在心里想道。 更衣完成后,仆人低着头离开了房间,全程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分一毫的响动。 洗漱后, 谢归宴坐到了餐桌前,慢慢地吃着早餐。 “温馨提示, 您今天约见了金禾叙上将,金禾叙上将计划于十五分钟后到达, 请提前做好准备。”吃完早餐后, 柔和的AI女声适时地响起。 到目前为止,谢归宴都是凭借着身体本能在行动。 “归宴!好久不见了。”穿着一身黑色笔挺军装的金禾叙爽朗道。 见到谢归宴穿着精致繁琐的礼服, 宛如上帝亲自雕刻的脸庞此时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金禾叙压低声音,面露担忧:“陛下还是没有回来吗?” 陛下? 谢归宴眨了眨眼,像是触发到关键词一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来了。 他是omega,是当今帝国陛下的结婚对象,也就是当今帝国的帝君。 当今世界有三种性别分化,alpha、beta、omega这三种。其中alpha往往拥有着极高的身体素质,omega身体柔弱但能靠精神力安抚alpha,这两类在人群中所占的比例不到1%,都是极为稀有的。 beta是大部分的普通人,占比99%以上,由于基数之大,是维系着大部分社会基本运作的人群。 按照目前帝国的现状,alpha和omega基本为贵族和军队上层所垄断。 由于alpha往往拥有着超高的精神力和身体素质,所以能够在军队里迅速晋升。但alpha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缺陷,精神力容易不稳定,需要omega的精神力安抚,omega的发情期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因此omega基本都与alpha们结合。 alpha与omega结合,更容易拥有这两种性别的下一代。 beta与beta的结合,下一代极大概率也是beta。 在这样的体质下,逐渐的,omega和alpha这两种性别都出身于帝国高层。 而omega和alpha这两种性别,有一出生便能确定性别的,这种会直接将人送到不同的学校,omega送到omega学校,alpha送到alpha学校,学习不同的东西。 还有一出生的时候被判定为beta,后来分化为omega和alpha的。 谢归宴和陛下便是在beta学校里认识的。 不对,当时的陛下还为成为陛下,只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身份被学校隐瞒得死死的,谢归宴只当许言烛是普通的贵族出身。 他和许言烛同岁,许言烛比谢归宴大几个月。 十八岁,他和许言烛都没有分化。 他们以为他们会是beta。 beta和beta多好啊,可以不受信息素的束缚,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干嘛就干嘛。 他们见多了听多了alpha和omega的惨剧,也不想分化成为信息素的奴隶。 在十八岁还没分化的时候,他和许言烛都认为自己分化的可能性不大了,应该就是beta了。 他们俩在一起了。 “我最讨厌那些变成信息素走狗的人了,还好我们都是beta。” “我绝对、绝对不会受信息素的操控。” “因为信息素而相互拉扯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那是他们最常说的话。 他们是beta,他们可以是最自由的性别,可以有着脱离信息素操控的相爱与结合。 可是—— 谢归宴二十一岁那年,确定分化为omega。 omega腺体成熟后,每个月会有一次发情期,需要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才能度过。在前期的时候,可以往腺体注入抑制剂来度过。 可是注入抑制剂非常的痛苦。 每注入一次抑制剂,下一次发情期的反应会更剧烈,逐渐累积,直至抑制剂无法发挥作用,发情期时精神和理智都彻底崩溃,那时会彻彻底底地变为信息素的走兽。 精神再强悍的omega,也最多只能靠抑制剂撑一年。 谢归宴的分化,彻底破坏了两人间关系的平衡。 他们尽力维持着表面关系的平和,但谁都知道,omega离不开alpha。一直强行靠抑制剂的omega,最后只能走向疯狂和崩溃。 谢归宴一边说着:“你放心,什么都不会变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会成为信息素的奴隶,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一边每个月都要消失几天,将自己关到专门的隔离室,靠抑制剂挨过痛苦的发情期。 可是反应越来越剧烈,后来甚至到了发情期结束后,谢归完全没有发情期间的任何记忆。 所幸隔离室保护措施非常齐全,没有人能够闯进来。 但是医生也已经多次对谢归宴发出了警告:如果再不找到合适的alpha进行安抚,很有可能精神陷入不可逆的损伤,也就是会永久性地变成一个疯子或傻子。 谢归宴一直都是瞒着许言烛的。 可是谢归宴每个月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再次出现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许言烛隐约也能知道。 谢归宴的腺体越来越红肿,每时每刻都是灼烧着的状态。 后来许言烛想要摸一摸谢归宴的腺体时,瞬间被谢归宴一巴掌用力地拍开了,谢归宴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腺体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了,不能再被触碰了。 两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翻阅遍所有的文献,请教所有的科研人士,都没人能够解决。 是啊,这是omega和alpha与生俱来的本能,一直都没有办法能够抵抗。 谢归宴分化后,精神力也强化了,原本只有A级的精神力,分化后变成了SS级,靠着SS级的精神力以及谢归宴过人的意志力,谢归宴硬生生拖了两年。 从来没有omega能够坚持到两年。 谢归宴此时的精神状态就像在走钢丝,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坠入悬崖的危险。 医生:最多再来一两次发情期,你就坚持不了了。 谢归宴自己也有所感觉。 他已经没办法出现在公众场合了,只要公众场合里有alpha存在并且泄露出一点点alpha的信息素,谢归宴就会走神片刻。 这样失态的走神,几乎是立刻就能被许言烛发现。 谢归宴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他不想再出现在公共场合了。 待在他们一起租的房子里,谢归宴感受着自己的状态,心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他对许言烛说道:“我宁愿死,我都不会变成信息素的奴隶。” 许言烛跟谢归宴有过很多次身体接触,但没办法,许言烛无法释放出信息素,对于谢归宴腺体的状态也没有任何的缓解作用。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愈发沉默,没有话可以说。 谢归宴再一次进入发情期,进入了隔离室,许言烛留在外面。隔离室的隐私也保护得很好,未经本人允许,其他人不能看到里面的状况。 谢归宴不想让许言烛看到他这副样子。 本该如此的。 “我想要alpha……能给我一个alpha吗?是谁都好,求你了!”谢归宴大脑里的神经灼烧着,恍恍惚惚道,他能感受到前面有一个人,但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崩溃地喊道,“求你了!” 不对。 谢归宴短暂地清醒了一下,许言烛震惊空白的眼神留在了谢归宴脑海里,但很快他又什么都记不清了。 等他清醒过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全身上下都像是被碾压过一般,状况惨不忍睹。 ——他被标记了? 谢归宴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精神已经缓和了一些,没有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腺体里充斥着另一个人的信息素。 谢归宴慢慢地直起了身,看向了面前的人。 许言烛的脸庞变得冷漠而坚硬,此时身上带着浓郁的alpha信息素,是许言烛标记了他。 这种标记让谢归宴产生了浓浓的依赖感,他条件反射地贴近许言烛,手和腿都环了上去。谢归宴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贴到了许言烛身上。 谢归宴几乎是庆幸般地说道:“你分化成了alpha?太好了!” 许言烛很久没有说话。 谢归宴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许言烛,收到了许言烛沉静平淡的眼神,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的冷漠。 谢归宴精神状态已经浑浑噩噩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清许言烛现在的表情,看得很清晰。 第099章 第 99 章 那之后的事情都像按下了加速键, 飞速地前进着。 谢归宴知道了许言烛是太子殿下,并且由于先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许言烛很快就要即位了。 在知道许言烛分化为alpha后, 军队派人来接走了许言烛。 据说,许言烛是被带去做抵抗训练, 抵抗omega信息素的训练。 作为未来的帝国之主, 是不能留有这么明显的弱点的。 许言烛从来没有跟谢归宴讲过他经历了什么, 但当谢归宴再次见到许言烛的时候, 许言烛已经能够完完全全地收敛起alpha的信息素。 即便是在临时标记时, 许言烛也能极为克制地释放出信息素, 精准地将适量的信息素注入到谢归宴的腺体中,然后便会彻底地收起信息素。 只有在这种时候,谢归宴才能嗅到极为轻微的信息素的味道。 淡淡的, 栀子花一般的味道。 一年后, 许言烛二十四岁那年, 许言烛即位成了帝国的君主。而谢归宴自然而然地与许言烛举办婚礼, 成为了帝君。 一直到这里,似乎都是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谢归宴和许言烛两人经历重重磨难,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许言烛也分化成了alpha, 成为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许言烛对谢归宴也很好,温和有礼,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生气动怒。 结婚四年来,许言烛都没有对谢归宴发过脾气, 同时给予了谢归宴最优厚的生活。 只有一点—— 似乎是因为曾经的经历, 让许言烛极为抗拒信息素,也就极其吝啬于信息素。 谢归宴已经都想起来了。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手环, 预计下一次发情期在一天后。 而现在许言烛还在邻星没有回来。 金禾叙是他和许言烛在学生时期的共同好友,比他们更早地分化,分化后成为了alpha。后来在军队里屡屡立下军功,年纪轻轻就当了上将。 本来谢归宴是想找金禾叙来聊聊天,交流一下近况的。 但现在…… 谢归宴突然改变了目的。 谢归宴开口道:“陛下还在邻星,我找你来是有别的事想要问。” 金禾叙:“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能答的我都会答。” “你还没有结婚吧?” 金禾叙:“……没有。” 谢归宴笑了下:“你慌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有试过精神力不稳定的时候吗?需要omega安抚的时候?” 金禾叙猜到了谢归宴想问什么:“有。有擅长精神力疏导的omega可以帮忙疏导,但陛下的精神力非常稳定,不需要omega的信息素安抚。” 这些都是谢归宴已经知道的,他只是需要再次确认一下。 “omega每月一次的发情期必须要接受alpha的临时标记才能缓解,而alpha的精神力不稳定只需要接受精神力疏导就能缓解。而临时标记和精神力疏导的亲密程度完全不同。”谢归宴轻声道,“临时标记的亲密度远大于精神力疏导。” 金禾叙沉默地听着。 “alpha可以让擅长精神力疏导的omega来疏导,无论这个omega是谁,但是omega的发情期却必须由亲密的alpha来进行标记。” 谢归宴一边说着,一边喃喃道:“这样对omega也太不公平了吧。” 金禾叙:“……别想那么多。你可以发消息给陛下,让他尽快赶回来。” “不用,陛下会回来的。” omega的发情期信息会发送给alpha。 许言烛肯定会回来一趟的。 金禾叙有点担忧,他作为谢归宴还有联系的为数不多的朋友,对他们俩的情况也知道一些。 陛下肯定会回来一趟,但大概率是不会及时回来的。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帮我从omega研究所那里,借阅一些资料吗?我不太方便出面借阅。”谢归宴伸手摸了摸后颈,“关于这里的。” 金禾叙一口应了下来:“没问题。” 虽然不知道谢归宴借资料来干嘛,但这点小事,以他的能力,还是很容易借到的。谢归宴能借到资料,看看资料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等金禾叙离开后,谢归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服侍的仆人完成要做的事情后便会离开,在服侍的过程中也轻手轻脚的。 谢归宴把手从后颈处往下摸,隔着衣服摸到了腺体的位置。 “嘶”谢归宴小小地抽了一口气。 这种痛意是直接作用到大脑神经里的,让谢归宴无法抑制地颤了颤。 太疼了。 当天晚上,谢归宴就将自己关进了信息素隔离室,并且设置了只有许言烛能够进来。准备好一切后,他顺着墙坐到了角落,静静地等待信息素的灼烧。 这一次要等多久呢? 谢归宴忍受着越来越灼热的痛意,咬住下唇的力度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下唇咬烂,他竭力保持着清醒。 那两年靠抑制剂度过的时间,让他的腺体变得脆弱易痛。 发情期对谢归宴来说,永远是带着痛意的。 隔离室里只有空气净化器轰轰运作的声音,谢归宴对隔离室已经非常熟悉了,他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脸上越来越热,腺体越来越痛。 ——好痛啊。 痛意是能让人保持清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离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谢归宴痛得声音都在发颤,但他的神智仍然非常清醒。 “陛下,陛下……言、烛。”谢归宴轻声念道,“你回来了?邻星的情况怎么样?” 许言烛低头看着坐在墙角的谢归宴:“一切都还好。” “那就好。”谢归宴说道。 两人都没再说话了,隔离室再次安静下来。 空气净化器运作的声音仍在轰轰作响。 谢归宴定睛看着许言烛,任由许言烛打量。 许言烛静静地看了谢归宴一会儿,确认谢归宴此时是清醒的,他半蹲着伸出了手:“来。” 谢归宴顺着许言烛给的力度站了起来。 许言烛虚抱着谢归宴,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谢归宴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抚着谢归宴。 谢归宴将头靠在许言烛的肩膀上。 谢归宴的腺体更痛了—— 一点属于alpha的信息素都感知不到。 许言烛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乖,归宴,告诉我,我是谁?” “……言烛。” 话音刚落,许言烛就将谢归宴抱得紧紧的。 在疯狂中,许言烛一次都没有碰谢归宴的腺体。 结束后,许言烛眼角迤出淡淡的绯红,低声道:“我爱你,归宴。” “我也爱你,言烛。” ——可是好痛。 过了好久,许言烛才咬住腺体,注入了信息素,精准而恰到好处,让谢归宴的腺体能够结束灼烧的感觉,逐渐平息下来。 然后淡淡地栀子花气息很快又闻不到了。 除了给予必要的信息素,许言烛从来不肯多释放一点属于alpha的气息。 可是omega是需要alpha信息素的,尤其是发情期的时候,越多越好,得到越多信息素的omega,状态会更加稳定。 但谢归宴不能表现出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不是因为信息素在一起的。 第100章 第 100 章 从隔离室出来收拾好后, 许言烛和谢归宴坐在餐桌前一起吃晚餐。 “我听说夏亲王的夫人出事了?”谢归宴开口问道。 许言烛:“嗯。亲王多次用信息素迫使他夫人进入发情期,结果他夫人精神失常了,这种事……” 许言烛向来冷静自持的眉眼中带上了明显的厌恶。 “信息素这种东西, 就不应该存在。” 谢归宴看出了许言烛的不耐:“也是。” “他亲王的位置是不能留了。这种使用信息素对omega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的人,会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 必须严惩。” 谢归宴:“是。” 许言烛敛了怒意, 缓和了些, 对谢归宴道:“我是绝对不会用信息素来强迫你的。” 谢归宴低眉笑了下:“我当然是相信陛下的。” 许言烛恨不得让信息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平时根本不愿意释放出信息素, 当作信息素不存在的样子, 又怎么会用信息素来强迫自己呢? 谢归宴想着,咬了咬牙,一阵清甜的味道从谢归宴后颈处散了开来。 是一阵奶油的味道。 在隔离室的时候, 许言烛刚从能够溺死人的大量奶油味道中出来, 此时虽然只有若隐若无的一股味道, 但alpha的本能还是让许言烛瞬间捕捉到了这股味道。 很多人说栀子花的味道和奶油的味道相似。 但奶油的味道更甘更甜。 许言烛信息素的栀子花更多的是凌冽的清香。 许言烛闻到了甜甜的奶油味, 吃饭的动作停住,皱眉看向谢归宴:“怎么了吗?怎么控制不了信息素?” 谢归宴摸了摸后颈:“可能还没好。” 许言烛起身走到谢归宴身后,俯身看向谢归宴的后颈,伸手摸了摸腺体:“已经够了, 怎么还会逸出信息素,请医生过来看看?” 谢归宴头低得更下, 露出修长的脖子,悄悄握了握拳道:“不用麻烦医生了吧。” 清甜的奶油味萦绕于许言烛鼻尖, 许言烛看着谢归宴的腺体, 眼眸微暗。 过了片刻,谢归宴收起了信息素。 许言烛:“应该是好了, 那就不麻烦医生了。” 释放信息素标记自己的omega,难道不是alpha的本能吗?难道许言烛就没有这样的本能吗?过往的事就如同一道过不去的坎,横在两个人中间。 谢归宴不敢提起信息素的事。 这样暗戳戳地示意,已经是谢归宴鼓起勇气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谢归宴有些无力,久久等不到许言烛释放信息素,谢归宴就主动收回了逸出的信息素。信息素的释放,除了腺体出现问题需要看医生外,许言烛就想不到别的可能性吗? 腺体内属于许言烛的信息素是够了,只是刚刚好够。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许言烛确实是不会用信息素来强迫自己,许言烛简直是避信息素如蛇蝎,只有在隔离室的时候,谢归宴才能感知到属于许言烛的信息素。 在隔离室之外,在外面,许言烛从来都不会释放出信息素。 这居住的房子、各种各样的生活物件上,都没有留下许言烛的信息素。 许言烛看谢归宴没什么精神,说道:“三日后是帝国几所学校合办的机甲大赛,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谢归宴还没有分化的时候,最喜欢看机甲比赛。 他也学习过机甲战斗。 但一旦分化为omega之后,他不可能再操作机甲了。 谢归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分化为omega后,精神力由A变成了双S,但是体质由A变成了B,B是能够驾驶机甲的最低低质要求。 不过帝国为了保护omega,是不允许omega驾驶机甲的,机甲专业也不允许招收omega学生。 谢归宴心里叹了一口气:“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许言烛召来了仆人替他打理外出的衣服:“近年来,虫族一直在蠢蠢欲动,可能是新的母虫快出来了。星际间有很多战事,我得去盯着。” 许言烛这是在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忙碌。 谢归宴点头:“战事要紧。” 许言烛摸了摸谢归宴的手,温声道:“那我先走了。” 许言烛离开后,谢归宴看向自己的通讯器。金禾叙已经从协会那里弄来了相关的资料和研究文献,通过加密传输传给了谢归宴。 谢归宴回了声谢谢后,开始看他发来的资料。 腺体是omega的弱点,也是omega的能量来源所在。谢归宴读着读着出了神,手停在半空,抚摸着虚空的光屏。 金禾叙拿来的很多都是机密资料,有很多研究所记录的实验资料。 许言烛这几天一直住在议事的地方,还没有回过谢归宴这里。 到了机甲大赛那天,仆人替谢归宴穿上了正式的衣服,比平常的衣服更加精致考究,一针一线都巧夺天工。现在的衣服基本都是机器制作的,但皇宫贵族的仍然是由人工缝制,耗时更长,也更加细致工巧。 许言烛先是回来了一趟,接谢归宴一起去举办场地。 许言烛长相俊美,但大部分人见到许言烛,都不敢直视他,注意到的都是他的气势和威严。此时许言烛穿着正式的礼服,勾着金线的衣服奢华尊贵。 许言烛:“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特别优秀的学生。” “肯定会有的。” 许言烛合上了眼睛,闭目休息:“还是要多一些人手去前线帮忙才行,虫族一直缠着我们不放,联邦那边又虎视眈眈,如果我们被虫族削减了兵力,联邦肯定会趁虚而入的。” 谢归宴见许言烛休息,放轻了动作。 到达比赛场地后,参加比赛的各个学校的校长们都站在了门口,迎接君主和帝君的到来。 谢归宴始终慢许言烛半步,跟在许言烛后边。 现场有着很多浮在空中的直播小机器人,小机器人的翅膀扑腾扑腾的。许言烛和谢归宴一出现在现场,所有的小直播机器人就对准了他们两人。 观看直播的人早就听说了君主和帝君会共同出现,早就期待着能够看到他们两个人,这可是帝国最尊贵的人啊。 他们两人的画面一出现,直播的弹幕先是空白了一瞬,两个人的脸被高清镜头放大得一览无余,两张脸样貌跟气质完全不同,但同样毫无瑕疵,完美的不似真人。 “君主和帝君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吗?” “能有那么好看的君主和帝君,真是帝国之幸啊!” “如果我也能去现场就好了,我也想看真人——” 齐刷刷的弹幕爆炸般的布满整个屏幕。 大多数的人都接触不到君主和帝君,只能偶尔地通过屏幕看到两人,弹幕里大多都是舔颜的,对于两人平时做了什么也不太清楚。 谢归宴的仪态经过专门的训练和矫正,在直播机器面前维持得更加一丝不苟。 经过引领到了给他们专门安排的位置,他们的位置在观众席的最前面最中间,是视野最好的地方。到达位置后,直播机器人则不再靠近,远远地飞在一旁。 坐了下来,坐在附近的是他和许言烛读书时期的校长。 校长摘下帽子行了个礼,而后开口道:“两位安好。自帝君毕业后,我还是第一见您,陛下倒是见过两三面。” 谢归宴嘴角带笑:“好久不见校长了。” 校长:“我记得帝君当时也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各种比赛都是名列前茅的。” 谢归宴顿了顿:“陛下比我厉害。” 校长打趣般地笑了笑:“学校里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总是互相争第一,关系也是最好啊。” “可惜我现在不能使用机甲了。” 说话时,谢归宴的语气没有一点变化,面对曾经的校长依然十分尊重。 听到这话的许言烛,目光偏移了一下,看了一眼谢归宴。 校长目光温和:“现在这般,能够成为帝君,两个人互相扶持,也是帝国之幸啊!” 许言烛这时候开口了:“确实,能有帝君陪伴在我身边,的确帮助了我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校长道,“看到你们关系还是那么好,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他们是压着时间到场的,所以现在比赛即将开始了。他们安静下来,看着场边正在做最后准备的选手。 “嗯?”谢归宴发现了什么,附到许言烛耳边低声道,“那个是何夕?” 何夕也是他们俩人的同学,后来同样分化成了alpha。还未分化时,河西就一直在努力增加肌肉,但体质原因,他只能锻炼出一点点肌肉。 可能是因为分化成alpha后体质变化,现在何夕的身体强壮了很多,谢归宴一时有些不敢确认。 许言烛顺着谢归宴的视线看去,目光一凝,认出了何夕。 何夕应该是带队的教练,现在正在跟选手进行最后的交代。多年不见,何夕还是一副耿直单纯的样子。 许言烛不动声色地问道:“应该是。他变化很大,你也能认得出来?” 意料之外的在赛场看到旧友,谢归宴语气上扬了些:“他那自然卷的棕发很特别,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没想到他现在真的成了老师,而且还变成了带队教练,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吧。” “是啊。” “真好啊,能够实现自己的追求。”谢归宴不禁感叹道。 许言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打量着正在做赛前叮嘱的何夕。 100-110 第101章 第 101 章 比赛正式开始了。 参加比赛的beta人数比alpha多, alpha少有,所以参加比赛的人也少。 但是…… 很明显的可以看到,beta和beta之间的比赛可以打的很激烈, 打得势均力敌,难以分出高下, 比赛也十分精彩, 可以看到很多精彩的战斗技巧。 然而alpha和beta的比赛, 却是毫无悬念的。 alpha可以轻而易举地凭借更高的体质和精神力碾压beta, 在这种绝对的实力下, 技巧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此时场上就是一个alpha和beta在比赛。 经历了多次alpha碾压beta的比赛, 观赛的观众们都已经不抱有期待了,只希望能快点结束战斗,不要打得太惨烈。 不, 这个beta好像不同! 谢归宴原本就直挺挺的背一下挺得更直了, 双眼认真地捕捉着场上的动态。 在alpha的穷追猛打下, 这个beta已经坚持了很久, 更为可贵的是,在如此高压的战斗形势下,他一个错误都没有犯过。 没错,以谢归宴的判断来说, 这个beta没有出现过一点失误。 每一个操作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所以才能在精神力和体质不如alpha的情况下坚持那么久。 不仅仅是谢归宴, 观赛的大部分人都在暗暗祈祷,这个beta一定要赢啊, beta一定要赢一次啊。 眼见这个beta体力开始不支, 谢归宴紧张地屈了屈手指。 “是假装的。”许言烛淡淡的声音在谢归宴耳边刚落下,谢归宴就看到beta趁着alpha放松的时机, 一举破坏了对方机甲的能量闸。 beta赢了。 谢归宴放松了。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为这个克服了先天差距的beta鼓掌。 “这就是举办比赛的意义。让大家看到,努力习得的技巧,是可以跨过先天的差距的,这就是学习和锻炼的意义。”在阵阵掌声中,许言烛侧了侧头对谢归宴说。 校长听到了,应道:“没错,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这也是我们学校一直以来的理念。我们是beta学校,也是这么教育孩子们的。” “嗯,我跟帝君都是接受这样的教育理念长大的,收获了不少。” 陛下的话让校长一下就笑开了。 “咦,那个beta是何夕的学生?”谢归宴看到他走向了何夕,何夕激动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校长:“是啊。” 谢归宴也笑了笑。 直播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陛下和帝君到底在说什么,我也要听,让我也听听!” “帝君笑得好甜啊,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帝君笑得那么甜!” “旁边的好像是陛下和帝君之前学校的校长。” “是在说学校的定情时期吗,可恶,直播小机器,能不能凑近点!” “欺负小机器干嘛,你还想听陛下和帝君聊天?” 直播机器人不敢凑近拍摄,只能隔着很远的距离拍摄,没有办法将许言烛和谢归宴谈话的声音录进去。 这是王室的规矩。 大家也只能在弹幕丽抓心挠肺地嚷嚷,猜测陛下和帝君的谈话内容。 大众对陛下和帝君的往事不太了解,只知道陛下和帝君学生时期关系就很好,后来一个分化成A,一个分化成O,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比赛到了休息的时间,谢归宴凑到许言烛旁边低声说了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许言烛点了点头。 谢归宴跟随着指示到了专门的休息室。从休息室出来,一路上能看到很多正在交谈走动的学生,他们都很有分寸地没上来打扰帝君,远远地行了个礼后,就各自交流去了。 谢归宴看到他们,就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期。 真好啊,可以驾驶机甲参加比赛,在比赛里互争高下。 “……何夕?”谢归宴开口叫道。 何夕正在跟一个学生讲话,听到有人叫他,回头:“归宴!” 何夕加快几步走到谢归宴跟前:“哦,不对,应该叫你帝君才对。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许哥是皇子,还变成陛下了。现在想跟你们说话都难了。” 谢归宴摇摇头:“跟之前一样就好了。我看到你的学生的比赛了,很厉害。恭喜你,真的成为老师了。” 何夕挠头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带的都是beta学生,要跟alpha对打,辛苦你了。” 何夕:“beta不一定会输给alpha,而且我也教不了alpha。” alpha学校的老师竞争非常激烈,大多是军队退役下来的军官。 话说完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太久没有见面,已经不知道聊些什么话题才好。 谢归宴率先打破安静:“我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机甲了,不知道现在的操作和打法跟以前还是不是一样。” “有些变化,但都是换汤不换药罢了。”何夕回道。 至于别的,何夕只能目露惋惜。 谁能想到当年惊才艳艳的人,却会分化成Omega呢? 谢归宴看出了何夕眼里的惋惜,出声问道:“beta不一定会输给alpha,但是omega却一定会输给alpha和beta。是这样吗?” 听到这个问题,何夕迅速摇头。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不会。” 谢归宴忍不住笑了,低头看了一眼穿在自己身上的精致礼服,喃喃道:“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何夕:“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向善于创造奇迹。” 何夕的话很坚定,充满着对谢归宴的盲目信心。 “奇迹?”谢归宴重复了一遍,又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了。” 说着,谢归宴上前轻轻拍了拍何夕的肩膀,准备离开。 正巧这时,许言烛正从不远处走来,目睹了两人的对话和动作。许言烛的脚步顿了顿,继续走向谢归宴。 谢归宴也看见了正朝自己走来的许言烛。 许言烛的一举一动都宛如拿标尺量过一般,标准如一,以前读书时怎么没想到呢?学过这般严苛礼仪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看到许言烛,谢归宴的身体更加绷紧了,让自己更加注重仪态。 许言烛站定,开口道:“何夕?” 许言烛一句话,让谢归宴也跟着转过了身,再次看向何夕。何夕也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身看向面前并肩的两人。 “陛下。”何夕行了个礼。 许言烛微微点点头,继续道:“我跟帝君很久都没有见过你了,你最近怎么样?” 何夕始终低着眼,规规矩矩回道:“感谢陛下的关心,我过得挺充实的。” 许言烛:“你的学生非常出色,希望你以后能够为帝国培养更多优秀的战士。” 何夕:“我会努力的。” 许言烛说完,看向了一旁的谢归宴,伸出了手,等着谢归宴将手搭上来。 谢归宴低头看到了许言烛伸出来的手,默默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许言烛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触感,反手握住谢归宴的手,牵着谢归宴的手前往观战区,准备看接下来的比赛。 谢归宴疑惑地看了眼许言烛。 “你不去休息室吗?”谢归宴问道。 许言烛刚刚的方向是想要去休息室的,怎么现在就调头回去了? 许言烛看了眼他们俩牵着的手,淡淡道:“我是来找你的。” 谢归宴: “这里有指引机器,我不会迷路的。” 许言烛“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回到观战区,许言烛牵着谢归宴的场景很快就暴露在了直播镜头下。 “曹啊啊啊,拉手手了,陛下和帝君拉手手了!”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回来就拉手手了!” “我也想拉帝君的手手!” “前面的,小心被陛下记小本本。” 陛下和帝君的良好关系,也是帝国欣欣向荣的一种反映,因此宣传部也放开了评论。 接下来的比赛,谢归宴看得比上半场还认真,在脑海里模拟,如果对战的是自己,自己会怎样应对。 虽然身体很久没有驾驶机甲,但谢归宴脑海里的操作意识还在。 代入其中一方时,谢归宴发现自己还记得该如何操作和应对,他怔愣了一下,原来他还记得…… 分化成omega后,谢归宴就开始逃避机甲相关的一切。 谢归宴一场接一场的比赛认真地看着,看完之后,谢归宴心里确认了,如果他还能操作机甲,他可以获胜。 比赛最后由一个Alpha获胜了,何夕的那个学生Beta进入了前三。 许言烛:“何夕带的那个学生确实还不错。” 谢归宴附和地点点头。 电光火石之间,谢归宴突然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事。 许言烛特地来找自己,是因为不信任自己?担心自己跟别的alpha乱来? 谢归宴越想,越感到遍体生寒。当初控制不住信息素,也不是他愿意的,然而这道伤疤却一直无法痊愈。 许言烛对他的不信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谢归宴一时无言,凝视着许言烛。 许言烛察觉到了谢归宴的视线,轻轻挑了挑眉,疑惑地回看谢归宴。 谢归宴试探性地说了句:“确实,何夕做教练做得蛮好的。” 许言烛:“……是啊。” 许言烛面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上去温和无害。 谢归宴太熟悉许言烛这个表情了,这就是许言烛动怒了的样子。正因如此,谢归宴心里的猜测被坐实了。 许言烛真的太不信任他了。 以至于一个那么久没见的同学,都能引起许言烛的注意。 谢归宴的心顿时凉透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谢归宴整个人都快僵住了, 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跟着许言烛上台颁奖致辞,他只需要在一旁微笑就可以。 这些天在他心里形成的念头逐渐成型。 谢归宴清晰了。 ——他要离开这里。 爱是会被消磨的。 他们两个人已经不适合继续在一起了, 否则只会是互相折磨。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地浮出水面,很快就在他脑海里越来越坚定。 在台上看着欢呼鼓掌的众人, 谢归宴的思绪很快开始飘荡, 他是帝君, 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和放大, 他不可能突然撂担子玩失踪。 而且他的举动也逃不过许言烛。 很有可能刚一跑出去, 就被护卫队带回去了。 得想一个办法, 不引起大家注意力的同时,顺利地离开。 至于每个月的发情期……谢归宴眼神里划过狠意,只要狠得下心, 就可以摆脱。 比赛结束回到宫内, 谢归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行为举止都跟以前一模一样。许言烛也还是跟以前一样, 每次一到谢归宴的发情期,他都来得很慢。 又到了每月一次的特殊时候。 谢归宴一个人待在隔离室里,感受着腺体带来的灼热痛意。 然而这一次的痛意,却没有那么煎熬了。谢归宴一边等待许言烛, 一边在内心告诉自己:很快了,很快他就能摆脱这个身不由己的状态了。 带着这个心态, 谢归宴看到缓缓来迟的许言烛,也没那么难受了。 许言烛进来后, 仍然是先问问题:“你怎么样?” 谢归宴靠着墙角, 喘着气道:“我还好,陛下。” “是吗?”看着眼角泛红的人, 许言烛眼眸逐渐变深,“怎么还叫陛下?” 果然…… 谢归宴轻轻叹了口气。 谢归宴叹得很轻,跟喘气混在了一起,许言烛也没有发现谢归宴的叹气。 谢归宴说出了许言烛最想听到的两个字:“言烛,言烛……” 听到谢归宴唤自己的名字后,许言烛才慢慢地开始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房间内栀子花的味道越来越浓。 以前谢归宴不愿意去细想,现在想来,许言烛那么在意自己喊他的名字,就是怕自己随便哪个alpha来都行吧。 既然不信任,又何必继续绑在一起? 随着信息素的注入,谢归宴的腺体稳定了下来。 许言烛离开前道:“我现在比较忙,如果你平时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自己找点事情做。” 谢归宴点头:“我平时看看书就好。” 许言烛:“有哪位想要联系的教授,可以请他过来跟你聊聊。” 谢归宴有点诧异,不知道许言烛怎么突然提起这一茬。 许言烛看出谢归宴的疑惑:“你一直待在家也比较无聊,可以找点事情干。想要联系教授就去找护卫队,让他们查一遍,安全的话就可以请过来做客。” 谢归宴忍不住问:“Alpha也可以吗?” 许言烛:“……” “不可以的话就算了。”谢归宴也没有特别想要邀请的Alpha教授,他只是随便问问。 许言烛这时开口:“我没说不行。同样的,报给护卫队,查一遍,安全的话就可以。” 某种程度上,许言烛对自己的道德要求还蛮高的。 会不动声色地生气,但绝对不会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就好像此时此刻,许言烛面对这个问题,他即便心里不愿意,也会答应。 因为许言烛不会说出“你不能见alpha”这种不符合正确价值观的话。 只能说不愧是陛下。 等许言烛离开后,谢归宴休息了一会儿,继续看金禾叙带来的omega资料。谢归宴打定主意后,开始有目标地看相关资料。 与此同时,谢归宴也没有闲着。 去看机甲比赛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忘记驾驶机甲的感觉。 是啊,他学了这么久的机甲,怎么会忘记呢?谢归宴开始从星网上最新的机甲驾驶公开课,和自己记忆里的操作对比,看是否有更新的地方。 看完最基础的公开课后,谢归宴又去军队内部网上看一些专业的操作讲解。 身为帝君,谢归宴的权限是比较高的,因此他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内部资料。不同的机甲特点是什么,弱点是什么,在内网上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 这些资料是他之前没见过的。 军队内的人将这些资料整理的清晰明了。 谢归宴忙着看omega研究所的资料,同时还要看机甲资料和比赛,一时没有时间想别的,忙忙碌碌地汲取着知识。 直到谢归宴看到光脑发来的提醒,谢归宴才猛地惊醒。 不知不觉一个月又过去了。 谢归宴关闭了提醒窗口,继续沉迷知识的海洋里。 许言烛也不会那么快回来,他可以再看一会儿。 等吃饭时,许言烛出现在面前,谢归宴还没反应过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许言烛原本慢条斯理的动作停住,缓缓抬头看向谢归宴:“快?” 谢归宴愣了一下。 他眼睛往光脑看了一眼日期,竟然距离光脑提醒的时候又过了四五天。谢归宴回过神来,腺体正在颈后隐隐作痛。 谢归宴知道后的第一反应:“对不起,我忘了去隔离室。” 许言烛继续脱外套的动作。 谢归宴宫内服侍的人都是beta,也不会受到影响。 许言烛一走进厅内,就闻到了大量的奶油信息素的味道,他立刻就屏退了所有服侍得的人。即便他们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许言烛仍然感觉到不适。 许言烛正在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谢归宴从沉浸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后,腺体带来的感觉逐渐强烈。 但作为许言烛的omega,谢归宴能够察觉到许言烛藏于表面之下的情绪,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看似毫无波澜,却潜伏着巨大的情绪波动。 许言烛的这种压抑的状态也影响到了谢归宴。 谢归宴不得不先安抚许言烛:“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不高兴了?嗯?” 随着谢归宴慢慢贴近,谢归宴的声音也在许言烛耳边逐渐清晰。 独属于谢归宴的甜淡奶油味道萦于鼻尖。 许言烛却觉得占有欲和独占欲充斥了他的大脑。一想到服侍的人都沾染上了这股气息,许言烛就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Omega,为什么不去隔离室?” 无比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 谢归宴顿了下:“我道歉了,我只是不小心忘记了。” 许言烛情绪并没有好转:“这是多么危险的一种行为,你不知道吗?” “他们都是Beta,不会受到影响的。” 许言烛冷声道:“这并不是你放松警惕的理由。万一呢?” 谢归宴缓声,用轻和的语气说道:“他们都是筛选过多遍才留下来的人,而且这里的安保系统也很完善,我哪里都没去,怎么会出事呢?” “隔离室的安全级别才是最高的。” “下次不会了,好吗?”谢归宴轻轻道。 许言烛眼神一暗,几乎无法控制情绪地一把将谢归宴捞进了隔离室。 谢归宴踉踉跄跄地被带着进到了隔离室。 一进隔离室,许言烛身上的信息素浓度迅速飙升,眼神也愈发深沉地盯着谢归宴。 谢归宴半摔到了沙发上,仰头看着许言烛,一言不发。 许言烛盯了半响,轻轻哼了一声,宽大的手掌覆下,掩住谢归宴的眼睛,欺身而下。 谢归宴被遮住了眼睛,闭上了眼。 狂风暴雨过后,随着颈后腺体被注入信息素,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谢归宴疲惫地陷入了睡眠。 等谢归宴再度清醒,整理好走出隔离室后,发现上前服侍的人是陌生的面孔,谢归宴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沙哑道:“之前的人呢?” 服侍的人低眉回道:“换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是新调过来的。” 谢归宴眼神环视了一周,目光所能及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全都换走了?” 服侍的人点点头。 谢归宴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也好,将他稍微熟悉一些的人都调走了,他以后离开也没那么多牵挂。 谢归宴敛下心里的想法,收心继续沉浸学习机甲相关知识。 另一边。 助理官疑惑地看向陛下。 自从陛下从帝君那回来后,就一直情绪压抑,下令将服侍帝君的人都换了。现在更是时不时地看着光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谢归宴醒来的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发送到了许言烛这里。 许言烛食指轻点着桌面,眼眸沉沉,等着谢归宴来联系自己。 时间渐渐流逝,许言烛终于意识到谢归宴好像并没有联系自己的意思。 许言烛让助理官叫来了之前服侍谢归宴的人。 人来的很快,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看向陛下。许言烛审视地看着眼前的人,食指仍在不耐地点着桌面。 说来也奇怪,陛下是出了名的温和讲理,但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感觉周边的空气都逐渐稀薄了起来。 就当他快呼吸不过来时,陛下终于开口了:“你服侍帝君很久了,最近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听到问话,仆人在心里捉摸着陛下的意思。 “想清楚,好好回答。”陛下一字一顿极具压迫感地看向眼前这个仆人。 第103章 第 103 章 仆人心里一个激灵。 突然所有的仆人都被陛下调离帝君身边, 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将帝君的近况想了一遍,搜肠刮肚,最终谨慎地答道:“帝君最近没有特别反常的地方, 只是……从参加完机甲大赛后,似乎一直在看机甲相关的东西。” “哦?机甲?” 仆人不敢抬头看陛下的表情, 低头道:“是的, 帝君一直在看光脑。” 许言烛将机甲大赛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 让仆人离开后, 对助理官说:“挑选一些合适的人, 知识渊博的, 来陪帝君聊聊天。” 助理官立刻答应下来,然后迟疑地问道:“包括机甲方面的吗?” ——Alpha也可以吗? 谢归宴的这个问题突然冒到了许言烛脑海里。 许言烛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可以, 合适的Alpha军官也可以。” 他不是那般小格局的Alpha。 “……注意安排好时间。”许言烛补充道, “前一周都不要安排Alpha过去。” 发情期前一周不安排Alpha军官。 又需要安排Alpha军官陪帝君聊聊机甲相关的东西, 帝君对机甲比较感兴趣。 那这两周安排过去就是最好的。 助理官向来是个人精, 想清楚后,就将这件事安排了下去。 考虑到时间,以及帝君的喜好,助理官这两周都安排了精通机甲的军官过去, 每隔两天安排一位军官。 谢归宴很快也收到了行程安排。 谢归宴也不想猜测许言烛这样做的动机,既然有机会更好地学习, 他就好好向他们请教就行了。 第一次过来的军官就是金禾叙上将。 是熟人了。 金禾叙看到谢归宴:“归宴,好久不见了。” 谢归宴笑笑:“好久不见。” “我看到有机会过来跟你聊聊, 我就打了声招呼, 让人把我排到了第一位。” 谢归宴:“嗯,见到熟人我也更放松些。” “陛下找我们过来, 应该就是帮你解答一些疑惑?还是要直接给你上课?”金禾叙看着谢归宴询问道。 “不用给我上课。”谢归宴摇摇头道,Omega无法驾驶机甲,就算上课,也只能听一些理论课,而理论的知识他可以自己学。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希望能够尽可能高效率。 “就麻烦你回答一些我的疑惑了。”谢归宴接着道。 金禾叙本以为谢归宴会问的问题都是简单的问题,毕竟谢归宴自从分化后,差不多五年没有碰过机甲了。 没想到谢归宴问的问题都是偏实操类的问题。 有些问题,金禾叙都要想一会才能给谢归宴回答。 一边回答,金禾叙一边在惋惜,以谢归宴的能力,如果不是Omega就好了。如果谢归宴能够操作机甲,肯定能为帝国做出巨大的贡献。 将积攒的问题都问完后,谢归宴喝了口茶,跟金禾叙闲聊:“以前的黑市还在吗?我记得我们去黑市买过机甲零部件。” “还在啊。”金禾叙耸耸肩,“一直就没有大力度地整治黑市。” “还在以前的地方吗?” 金禾叙:“嗯,只要找到接头人就可以去。你要买什么东西吗?我可以帮你买。” “我没什么要买的。只是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之前我还跟陛下一起去过那。” 金禾叙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回忆嘛。 闲聊没什么固定话题,想到哪就聊到哪了,因此金禾叙也没什么戒心,谢归宴问什么,金禾叙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谢归宴从金禾叙那得知了更多的信息,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今天的对话。 许言烛那自然也收到了一份谢归宴的行程安排表。 他从无穷无尽的政务中抽身,问一旁的助理官:“金禾叙离开了吗?” 助理官:“金禾叙上将已经离开了,据他的工作报告,一切都很顺利。” 许言烛皱了皱眉:“是吗?” 他打开光脑,与谢归宴的对话框仍然空空如也。 ……不太对劲。 他将谢归宴身边的人都换了一批,过了这么久,谢归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不是谢归宴的性格。 许言烛觉得很怪异,但他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心中升起几分烦闷。 可他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谢归宴如何表现。 毕竟他做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的。 找不出答案的矛盾感,令许言烛不快,他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对助理官道:“今晚我回帝君那休息,能推的事情都往后推一推。”他有点不放心,得回去看看。 回去见到谢归宴,谢归宴还在看着光脑。 许言烛心里的不对劲的感觉愈发强烈。 之前他回来的时候,谢归宴是这样不理会自己吗? 许言烛凝视着谢归宴的侧身,开口道:“我回来了,你在看什么?” 谢归宴听到许言烛的声音,才回过头:“嗯?对不起,我怎么又忘记去隔离室了。” 许言烛一哽:“没到你的发情期。” 许言烛看到谢归宴先是愣住,然后松了口气,最后对自己道:“那你怎么回来了?” 许言烛没想到自己能将一个人的表情看的那么清楚。 不是发情期,他就不能回来了吗? 许言烛情绪又是一阵翻腾。 谢归宴感受到许言烛的情绪,无奈地低声道:“你每次都是我发情期的时候才回来,我才会误以为我发情期又到了。陛下怎么又生气了?” 许言烛内心自然是生气的,可谢归宴说的又是事实。 “……今晚没那么忙。”许言烛继续刚刚的问题,“你在看什么?” “嗯?我在看一场机甲比赛,随便看的。”谢归宴将光脑屏幕共享给许言烛。 许言烛扫了一眼,眉头一皱:“这个机甲型号已经很落后了,没有参考的价值。” “某些作战意识和技巧还是可以参考的。”谢归宴解释道。 “我平时也会做机甲训练,我把我训练的录像记录权限开放给你,你平时看看。”许言烛说着,在自己的光脑上操作了几下,将权限开放给谢归宴,睨了一眼谢归宴光脑上的比赛道,“应该比那个比赛更有参考价值。” “好。” 谢归宴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许言烛操作机甲了。 一国君主的机甲训练都是保密的。 否则可能被有心之人拿去找到弱点。 谢归宴知道这点,因此也没有主动要过录像来看。 能够看到许言烛的机甲训练录像,他肯定能从中学到更多。一时间谢归宴的情绪高涨了些,眼睛也亮晶晶的。 许言烛也能够感知到谢归宴的情绪。 那么高兴? 许言烛的不愉渐渐平复。 “之前把服侍你的人都调走了,你不来找我?”许言烛直接问。 “陛下这么做都是有道理的吧,难道陛下会改变主意?” 不会。许言烛在心中答道。 他不可能让他们继续留在谢归宴身边。 即便如此,许言烛仍在紧紧观察着谢归宴的表情。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谢归宴一点都没有紧张,笑了笑问道:“我不来问陛下,陛下还气着了?我知道陛下不会改变主意,反而可能会因此不高兴,就不来惹陛下生气了。” 不对劲。 谢归宴此时此刻的笑容再次令许言烛感到不对劲。 甚至看到此时谢归宴的笑容,许言烛还有些闷火,但谢归宴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正常,令许言烛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地方。 谢归宴这下知道,许言烛回来就是特地来问这件事的。 看来不管不问也会引起注意。 谢归宴开口:“我已经问过了,陛下将他们调到了别的岗位,安排很妥当,他们也有新的工作岗位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比起他们,当然是陛下的心意更加重要。”谢归宴直视着许言烛道。 是这样吗?许言烛被稍稍说服了。 “而且……”谢归宴话锋一转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没什么精力关注这件事。” 许言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不舒服?医生怎么没跟我汇报过?让医生检查过了吗?”许言烛一个接一个问题问道。 谢归宴应道:“医生每半个月都会为我做检查,而且光脑也在实时监测我的身体状况,都没有说什么,我的身体指标应该都是正常的吧。” 许言烛:“所以你没跟医生说这件事?” 许言烛立刻让人组织几个医生一起过来,继续问道:“哪里不舒服?” 谢归宴停了会,慢吞吞道:“我也说不清,但最近总是使不上劲,没什么力气。可能是正常的没精神而已吧。” 许言烛敛眉:“还是让医生过来彻底做个检查,下次不舒服要立刻说。” 谢归宴低眉道:“嗯,下次我会注意的。” 等医生过来了解了状况后,立刻对谢归宴做了各项检查,有些检查项目不能立刻解析出结果,医生对许言烛道:“陛下,目前来看,帝君的身体没什么问题。还有一些指标,要等明天才能解析出结果。” 谢归宴点点头附和道:“虽然已经连续一段时间没什么力气了,但我感觉身体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医生:“可能是疲惫导致的,帝君要多加注意休息。别的情况,要等明天才能有结果。” 许言烛不满解析的速度,但也知道没办法加快速度,只能先放医生回去。 谢归宴没继续说话,乖顺地坐在沙发的一旁,柔和的灯光打到谢归宴的侧脸,显得极为平和。许言烛受到感染,平静了下来。 第104章 第 104 章 等到第二天, 谢归宴的详细的身体数据都送到了许言烛面前。 许言烛一边查看着报告,一边听医生们的汇报。 “经过详细的检查,帝君的身体一切安好。近期帝君的不适可能是由正常的气候转变引起的, 帝君只要多加注意休息即可。” 许言烛将手中的报告都看了一遍,确认谢归宴的身体状况确实没有问题。 许言烛发了条信息给谢归宴:“你的身体没事, 注意多休息, 看光脑的时间不要太长。” 等了会, 收到了谢归宴的回复:好的。 许言烛放下心, 继续处理政务。 过了几天, 宫中又派了一位Alpha军官到谢归宴跟前。谢归宴没想到许言烛真的会愿意让他跟陌生的Alpha接触。之前的金禾叙是他们共同的熟人, 现在的Alpha军官是谢归宴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此时这位Alpha军官正笔直地坐在沙发上。 谢归宴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边云西,是部队的小队长!”边云西声音响亮地回答。 谢归宴被响亮的声音吓了吓:“只是正常的聊天而已,不用那么拘谨。现在不是部队训练, 不用紧张, 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就行了。” “是!”边云西声音小了一些, 但仍然嘹亮。 谢归宴好笑地问道:“跟着部队去过哪里?” “沿着这一路到γ星系都去过。” “挑些有趣的事说给我听听, 可以吗?” 边云西愣愣道:“可能没什么有趣的事。” “是我冒犯了,那讲一讲你的经历和印象深刻的事吧。我想多听听外面发生的事。”谢归宴问。 边云西恍恍惚惚地就开始讲起了故事。 本以为是来讲机甲作战的,来之前他还特地温习了许久没有看过的机甲理论知识,没想到是来讲故事的。 每当边云西想要停下来, 问要不要讲机甲的时候,一对上谢归宴兴致勃勃听故事的眼神, 边云西就停不下来,继续讲着他进部队后的经历。 一开始边云西讲的很笼统, 后来发现帝君是真的很感兴趣之后, 边云西连细枝末节的事就都从记忆里掏出来,将给帝君听。 “在这个星球的附近, 有一个很小的行星,很有意思,叫绵绵星。” 谢归宴:“绵绵星?我之前没听说过,哪里有意思?” “嗯,这个星球基本上没有人居住。之所以叫绵绵星,是因为这个星球从外面看,全是白色的,外层98%以上都覆盖着云,看起来软绵绵的,所以叫绵绵星。”边云西早就已经不紧张了,声音恢复了正常。 “穿过绵绵星的时候,从舱内往外看,全是厚厚的白色云层,除了白色什么也看不见,像是被裹进了白色棉花中,因此而得名。”另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跟着补充道。 谢归宴和边云西同时错愕地抬起了头。 边云西立刻站了起来,对着来人行礼:“陛下。” 谢归宴也跟着喊了声“陛下”,惊讶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第一次放任谢归宴跟陌生的Alpha接触,许言烛心中烦闷,放心不下,特地回来看一眼。 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谢归宴和一个Alpha其乐融融聊天的场景。 谢归宴专注地看着那个Alpha,听他讲话。 一想到谢归宴的眼神那么久地停留在另一个Alpha身上,许言烛就想收回自己的命令,不允许任何的Alpha出现在谢归宴面前。 可理智告诉许言烛,他不能这么做。 许言烛插话道:“你们在聊些什么?怎么会聊到绵绵星?” 边云西答话:“我刚刚在跟帝君讲自己的经历,想起曾经见到这个星球,就跟帝君讲了讲。” “机甲呢?讲完了吗?” 边云西愣住,慌张地不知怎么回答。 他们完全没聊到机甲。 见边云西不答话,许言烛再次发问:“怎么不答话?聊了关于机甲的什么?” 谢归宴上前道:“没聊关于机甲的东西,我跟他就随便聊了聊。” “一直在聊……的经历吗?”许言烛看向边云西,不知道边云西的名字。 “嗯,他叫边云西,是部队的一名小队长。我也没跟过部队,就想听听进部队是怎样的经历。”谢归宴简单介绍了下边云西。 许言烛:“也好。” 许言烛这一声“也好”出来后,没人再继续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极为尴尬。 边云西越来越紧张,他只是一个小队的队长,没想到竟然会私下同时跟陛下和帝君接触,特别是……他总感觉陛下看向他的目光不善,可是自己是陛下派过来的,自己刚刚没说错什么话吧。 应该是错觉。 谢归宴打破沉默:“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云夕你就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终于能够离开了,边云西松了一口气。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许言烛点头同意了谢归宴的安排。 等边云西离开,许言烛重复了一遍:“云夕?你们那么快就熟悉起来了?” 谢归宴:“只是一个称呼,这是你安排过来的人,你不放心吗?” 谢归宴的语气里没有质疑,似乎就是普通的疑问。 许言烛:“是我让人安排过来的,但我之前也不认识他,所以回来看看。” 看什么。 谢归宴在心中讽刺道。 看自己会不会因为信息素跟一个陌生Alpha搅和在一起吗。 谢归宴觉得自己是在合理地揣测许言烛的动机。否则平时就连自己的发情期也姗姗来迟,而现在却能抽出时间过来。 还不是来监视自己吗? 谢归宴这么想道。 谢归宴在下定决心离开这里后,不止一次在心里问道,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五年前他们明明是最默契的情侣,现在却连一点信任都没有。 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难道他在许言烛眼里,就是这么一个随便的人吗? 在信息素和情绪都稳定的情况下,还会随便跟一个刚认识的Alpha乱来? 刚分化成Omega时,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他都能坚持两年,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下,他坚持了两年。 他承认,在撑了两年后,他确实精神崩溃到胡言乱语了。 说出了“随便来一个Alpha”都行这样的话。 但他那时已经失去理智了。 为什么要因为那一句话一直耿耿于怀? 即便是他,此时此刻也难免尝到了几分委屈的滋味。 “你不相信我。”谢归宴低低道,“我跟边云西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许言烛伸出手,掌心朝上,托了托谢归宴的下巴,慢慢道:“归宴,你知道的,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信任信息素。” 这跟不信任我有什么区别? 谢归宴还想问。 但触到许言烛冷淡的眼神,谢归宴的理智迅速回归。 多问无益。 事已至此,许言烛无法释怀信息素,而自己也无法再度忍受这种不信任,那就分开吧。 谢归宴低头无奈道:“好吧,信息素确实不值得信任。但我的腺体上还全是栀子花的味道呢。” Alpha的信息素极其霸道,留在Omega的腺体上,除了有安抚的作用外,还能够宣誓主权。 以许言烛的信息素强度,刚刚覆盖上的信息素,对其他的Alpha有着强悍的警示作用。 其他Alpha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靠近自己? 闻言,许言烛的手在谢归宴的脖子上一绕,绕到了颈后方,略带凉意的指尖在谢归宴的腺体处轻点,轻轻笑着道:“嗯,确实都是栀子花的味道。” 许言烛摩挲着谢归宴的颈后。 谢归宴被迫仰起了头。 许言烛一言不置地继续轻抚着。 谢归宴眯了眯眼:“言烛,言烛。” 说着能够让许言烛安定下来的魔咒,谢归宴重复着许言烛的名字,重复这个名字对于许言烛来说是镇定剂,但对于谢归宴来说,确实一次又一次地强调着许言烛不相信自己。 每念一次许言烛的名字,谢归宴的心里就更凉一分。 尤其是,当许言烛的名字被清晰地念出来后,作为许言烛的Omega,谢归宴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许言烛慢慢变得愉悦起来。 许言烛微微俯身低了低头,用牙齿抵在了谢归宴的颈后,牙尖反复地磨着爹归宴的腺体。 谢归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没有。 此时此刻,许言烛仍然没有泄露出任何一丝信息素的味道。 即便此时许言烛的牙尖就抵在谢归宴的腺体上,谢归宴仍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的信息素。 空有靠近,没有信息素。 这会让Omega愈发不安和脆弱。 谢归宴将身体往后一移,远离了许言烛的靠近,许言烛顿时感觉怀里一空。 谢归宴将衣领理好,冷静道:“现在还没到发情期,我不需要信息素。” 许言烛也缓缓直起了身子,拉开了跟谢归宴的距离。 谢归宴不看许言烛,只是道:“陛下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吧,陛下可以先去忙,我这边的行程已经结束了,边云西也走了,我会好好待在房间里的。” 这在许言烛的耳里,无疑是逐客令。 许言烛沉默了一下,甩了甩衣摆离开了。 谢归宴就这么看着许言烛隐约带着怒气离开的背影。 第105章 第 105 章 以许言烛规规矩矩的性格, 即使现在许言烛带有怒气地走了,谢归宴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对于许言烛的这个性格,谢归宴还是很有信心的。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谢归宴仍然能按照行程表推进自己的进度,期间经历了一次医生的例行检查, 身体的各项指标均在正常范围内。 医生操作着仪器, 问道:“帝君近期感觉身体状况如何?” 谢归宴:“我有注意休息, 可还是觉得没什么精神。” “这样吗?”之前已经做过一遍彻底的身体检查了, 指标显示帝君的身体状况是健康的, 医生在纸上记录了下来, 说道,“我会让厨房那边改变一下饮食,多加一些补品, 通过饮食补补身体。” “若是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记得及时跟我们反映。” 谢归宴一一应了下来。 每件事情都在按照谢归宴的计划, 一步一步地推进着。 从结婚成为帝君后, 谢归宴一直放任自己混混沌沌地生活着,到现在找到了新的目标,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紧凑充实。 谢归宴也没预料到, 改变自己的契机竟然是想要离开许言烛这个想法。 就这样,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谢归宴的光脑又给出了发情期提示。 这回谢归宴看到提示的第一时间, 就进到了隔离室里,在隔离室里看许言烛最新的机甲训练录像。 如果是他坐在驾驶舱里的话…… 谢归宴目不转睛地盯着光脑, 光脑播放录像的速度是正常的一倍速, 许言烛的操作快得只能看见残影,但在谢归宴的眼中, 这些高速的操作就像是被按下了0.1倍速,所有的动作都可以被看得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谢归宴还能跟上这场战斗。 将自己代入到机甲里,自己会采取怎样的操作,跟许言烛的操作是否一样,有没有可以学习改进的地方。 看一场录像,谢归宴要提起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投入。 谢归宴不得不承认,在自己浑浑噩噩度日的时候,许言烛一直在进行锻炼,体质和作战经验上的差距,并不是谢归宴在短时间内能够追上的。 谢归宴只能反复看录像,尽力跟上许言烛的作战思路。 这次发情期,许言烛足足来迟了四天。 腺体的肿痛和身体的难受,已经到了谢归宴无法忽视的地步,谢归宴也没办法再集中注意力看作战录像。 据谢归宴所知,这次许言烛并没有外出,一直在宫内。 那又是什么拖住了许言烛的步伐? 谢归宴将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蜷缩在床角,不断地喘着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缓解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意。任谁看到这幅场景,都会意识到这个Omega正在经历着难挨的发情期。 正当谢归宴不断低喘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谢归宴面前。 谢归宴低着头,不想看到许言烛,也不想让自己这副难堪的样子再度暴露在他人面前。 “抬头。” 谢归宴听到了,不想听从。 许言烛的手强硬地扶着谢归宴的下颚,指尖用力,将谢归宴的脸抬了起来。 发丝随着谢归宴的动作垂到了两边,将谢归宴的脸庞毫无阻拦地暴露在许言烛的眼前。谢归宴意识回笼,艰难地抬眼看向许言烛。 从许言烛眼里倒映着的样子,谢归宴能够看到自己的表情。 布满着红意的脸,就连眼角、耳尖都是通红的,似乎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渴求,就是这样的一张脸,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了许言烛的面前。 谢归宴恨自己的眼神那么好。 因为他甚至能够看清楚,许言烛看清自己的样子后,眼神有一瞬的怔愣,然后划过了嫌恶。 就在这个嫌恶的眼神出现的时候,谢归宴感觉到扶着自己下巴的手,卸了点力度。 谢归宴举起手,用力地拍开了许言烛的手。 那么不愿意碰,就不要碰好了。 处在敏感、脆弱的特殊时期的Omega,得不到Alpha的信息素安抚,却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嫌恶,谢归宴再坚强,也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然而谢归宴此时的力气,轻飘飘的,像是在撒娇。 许言烛被拍开也没有恼火,伸出手强势地再次抬起了谢归宴的脸,问出了那个问题:“我是谁?归宴。” 许言烛没有得到回答。 “来,喊我的名字。” 谢归宴持续地不出声。 谢归宴记不清许言烛一共说了多少遍,让他喊出许言烛的名字。谢归宴只记得,自己没有松口喊出名字的时候,许言烛就坚持一直没有释放丝毫的信息素,直到谢归宴松口。 度过了漫长的煎熬的发热期后,谢归宴睁开了眼,觉得身体已经快要散架了。 但是…… 跟以往都不同的是,谢归宴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的许言烛。 许言烛手边还放着纸质的资料,似乎刚刚还在处理着政务。 当谢归宴一睁眼,许言烛就看向了谢归宴:“起来了?” “嗯。” 谢归宴的声音太轻,又点点头。 已经不记得多久了,结束发情期起来后,永远看不见许言烛的身影,只能看到空荡荡的隔离室,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牢。 以前谢归宴总是希望许言烛能够留下,让这个隔离室有点人气,不再像一座囚牢。 然而当许言烛真的留下的今天,谢归宴却发现——许言烛更像是囚牢的一个看管者,有他在并不会让这座囚牢有任何的变化,反而使得这座囚牢更加坚不可摧。 “你怎么没去处理政务?”谢归宴撑着坐了起来。 “我留下来看看你的情况如何。” 许言烛坐在旁边看了很久的文书,但什么都看不进去。 这是第一次,谢归宴一直不肯喊自己的名字,许言烛很有耐心地问了一遍又一遍,在许言烛的耐性即将告罄时,他才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许言烛将手边的资料放到沙发一旁,然后微微靠向了沙发后。 “归宴,你的状态不太对劲。”许言烛靠在后背,眼神锐利地扫过谢归宴,“如果你有任何想说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有困难我会帮你解决。” “……为什么你这次回来的这么晚?” 对上这个清澈的质疑眼神,许言烛难得心虚了一下。 他本可以及时来到的,但是想到上次边云西过来,两人闹得不欢而散那次,许言烛不满谢归宴当时的语气,于是……来晚了一些。 许言烛口头上是不可能承认这一点的。 如果承认的话,就好像他就是那些卑劣的Alpha,靠着信息素操控Omega。 许言烛摸了摸手上的婚戒,语气平缓道:“抱歉,有些事拖住了我,不小心来晚了。” 看吧。 明明摆出了想要开诚布公谈一场的样子,但实际上,许言烛只是想让谢归宴坦诚,而许言烛根本不打算坦诚布公。 谢归宴伸出两指抵了抵太阳穴,闷声道:“我上次不是说过我不太舒服吗?最近身体越来越没力气了,使不上劲。休息和饮食我都有听医生的,但还是打不起精神,只有看机甲比赛的时候稍微精神些。” 许言烛被谢归宴抛出的新话题吸引了注意力,他加重了语气道:“怎么回事?医生还是没有找出原因吗?” 谢归宴摇头:“我的身体各项指标一直是正常的。” 许言烛再次让医生集中了过来,七八个医生很快都来到了隔离室。 “帝君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没有一个人找的出原因吗?” 医生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医生走出来道:“再让我们做一个检查吧。” 谢归宴配合地做着检查,医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医生们越检查,表情越是不解:“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 “你们的意思是,帝君身体不舒服,但却是健康的,找不到任何原因?” 许言烛面色也不好看,语气危险地问道。 医生思考良久,最终给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帝君……帝君的腺体一直都比较脆弱,不过腺体的指标也都一直勉强维持在正常范围内,应该不会影响到身体状况才对。” “应该?”许言烛笑了一下,“你们是医生,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确定的话?” 医生们战战兢兢地弯下了身子。 许言烛:“好好说。” “……”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帝君的身体指标确实都在正常值。至于帝君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研究观察。”一个医生说道。 “那还不赶快回去研究?需要帝君配合什么检查,都跟帝君说,务必要找出原因和解决方法!”许言烛挥手让医生们都离开。 等医生们都离开,许言烛对谢归宴安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让人找出原因的。这里的医生解决不了,我就请外面的医生过来。” 谢归宴勾了勾唇,似乎是不想让许言烛担心,挤出了一抹笑容。 许言烛心里也生出几分后悔,他早该想到谢归宴腺体脆弱的,这次不应该拖那么久才来。但此时事情已经发生,多想也无益,更重要的是找出谢归宴身体不适的原因。 等许言烛带着沙发上的资料离开隔离室后,谢归宴才低头勾唇笑了笑。 医生当然找不出原因。 ——因为他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招,就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瞒天过海吧,谢归宴心想。 第106章 第 106 章 宫内医生找不出帝君身体不适的原因, 陛下如他之前所说的,召集了宫外的名医,替谢归宴检查身体。 但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为什么谢归宴会身体不适。 许言烛偶尔跟着医生一起来看谢归宴, 看着谢归宴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嘴唇也愈发红艳, 红得能滴出血来。鲜红的嘴唇在谢归宴苍□□致的脸上, 红得惊心动魄。 谢归宴仍然像个没事人似的, 每天看看光脑, 偶尔跟陛下派来的人聊聊天。 谢归宴表现得越是若无其事, 越让人对帝君的身体状况有着各种猜测。 在谢归宴接下来的发情期, 许言烛没有再迟到,这次他按照光脑推测的日期和时间,准时到了隔离室中, 为谢归宴注入信息素。 发情期没有再出现过岔子。 在医生们监测的身体数据中, 由于腺体及时得到了稳定的信息素照料, 谢归宴的身体数据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一众医生站在谢归宴的数据面前, 束手无策。 陛下召集宫外医生的消息也走漏了风声,外界不少人得知了谢归宴的身体状况,外界对于谢归宴的身体状况已经众说纷纭,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一向为陛下和帝君的绝美爱情感动的广大民众们, 对于这个小道传闻半信半疑,忧心忡忡地关注着帝君的身体状况。 “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谣言而已!宣传部呢?快来告这些造谣的人!” “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的吧, 我真的有点担心帝君的身体了。” “我也(小声)。” “等官方消息吧,很快就要过节了, 等陛下和帝君一起出现, 就能看到帝君的身体状况了。” 宣传部的人也已经在策划过节的直播了。 为此,宣传部部长专门问陛下, 帝君那时能不能直播。 许言烛听到这个问题后,当即沉声道:“帝君的身体很健康,当然可以出现在现场。” 宣传部部长:“可……以防万一,还是做一个备案比较好。” “不用,帝君会和我一起出现。”许言烛坚持道,“你退下吧。这个话题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谢归宴也默认了自己能够出现,配合着宣传部的工作。 等到帝国庆典到来的前五个小时,在所有现场准备人员都在忙碌的时候,谢归宴右手捂住脑袋的位置,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一旁的桌子上。 谢归宴已经换上了庆典礼服,穿着工艺极为复杂精美的礼服,领口处纹着帝国的象征,处处透露着尊贵与疏离。 在人群的中心,而与人群有着一定的距离。 谢归宴一靠在桌子上,立刻就被关注到了。 “帝君!”一声惊呼在礼堂中响起,随着这声呼喊,许言烛立刻拨开人群来到了谢归宴身边,扶着谢归宴。 “归宴!你怎么样了?” 高官与在场的议员们第一次看到陛下如此外显的表情。 陛下表情一向内敛,行事温和有度,而这么明显的慌张的表情出现在陛下的脸上,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医疗!”现场负责人立马唤来了医生。 现场的预备医生立刻赶了过来,查看谢归宴的状况,越检查,医生的表情越严肃。医生看向谢归宴苍白无力的样子,甚至已经无力站立了,但到了这种地步,医生也无法检查出谢归宴的身体有任何不对劲。 血压正常。 心跳正常。 血常规正常。 …… 谢归宴躺在地上,上半身靠在许言烛怀中,眼睛紧紧闭上,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着,呼吸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按照正常情况,身体已经有明显不适症状,身体指标是一定能反应出来的。 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没有人会怀疑帝君装病,压根没有医生敢往这个方向想的。 他们只能认为这是一种新的病症,急需进一步的观察和研究。 许言烛:“还是检查不出来吗?” 急促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意。 “我先开一些药,治疗缓解相应的症状。”医生停下检查,将药物的名称在光脑里发给了传送机器人,让机器人将药物带来。 然后对陛下说:“陛下,要先将帝君带到休息的地方,让帝君平躺着休息。” 许言烛一把抱起了谢归宴。 好轻。 谢归宴一入怀,好轻这两个字就出现在了许言烛脑海中。 意识到体重轻背后的意味,许言烛心里更沉了。 许言烛用公主抱的姿势,将谢归宴一路抱到了礼堂附近的一个房间内,将谢归宴平放到了床上。 谢归宴吃力地睁开眼睛,缓慢道:“我没事,陛下先回去准备直播吧。这是在所有民众面前的直播,你必须在场做准备。抱歉,我可能无法参加直播了。” “没关系。我会让人安排好的,你现在好好休息,不用担心直播。” 陛下和帝君携手参加帝国庆典,是一年一度的大事。 每年陛下和帝君都会在这个时候发表讲话,与民众共同度过这个节日,共同迎接更美好的明天。 这是帝国建立以来的传统。 直播现场负责人也知道帝君倒下是个大事件,帝君无法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庆典上,对民众来说不是一个好的象征和征兆。 许言烛没办法在谢归宴旁边停留很长的时间,他的光脑信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都是让他顾全大局,立刻回到庆典直播现场主持大局。 许言烛只能安排医生照顾好谢归宴,再火急火燎地回到现场。 现场的大家都有些躁动,许言烛回来将事情一件件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表情上已经恢复了淡定。 看到陛下的表现,大家也都镇静下来。 宣传部明面上没有做预案,但都心照不宣地在心里设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因此直播准备很快继续了下去。 直播开始后,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涌进了直播间。 在前面的流程都走完后,大家终于等到了陛下和帝君共同出场的时候。 直到陛下一个人开始致辞,弹幕都懵了。 “帝君呢?今年帝君不出席吗?” “以往帝君都会参加的啊?而且也没有提前说明。” “大家去官方网站看,出声明了。” “因特殊原因,帝君无法出席……” “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 “前面的不要传谣好不好?小心被起诉!” “我也有听说过,帝君的身体好像不太好……” 一时间,对于帝君身体状况的猜测和谣言都传开了。 宣传部很快控制了有关的弹幕,清空与帝君身体状况有关的弹幕。大家都转战了别的社交平台交流。 在这个一年一度最重要的场合缺席,帝君的身体状况一定不容乐观了。 不然肯定会咬牙硬撑着来参加的。 今天的直播一过,帝君身体不好的传闻仿佛得到了证实,传得沸沸扬扬,全帝国的人都听说过了。 直播结束后,宣传部部长立刻跟陛下汇报了这件事。 大家传播消息的速度太快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住,而且他们越管,就越是证明心虚,大家传得更起劲了。 许言烛没心情管这件事:“大的平台都控制住,帝君的身体只是暂时不太好,” 撇下这些事,许言烛来到了谢归宴休息的地方,站在边上默不作声地看着谢归宴。 谢归宴似乎是感觉到了许言烛的视线,挣扎着睁开了眼:“陛下?抱歉,没能参加……庆典。”谢归宴撑着道。 许言烛看着谢归宴的嘴唇越来越鲜艳,红得惊人。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快点好起来。” 谢归宴:“我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可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许言烛强行压下了心底的慌乱:“我会让更多的医生和研究团队来为你检查,肯定能找出原因的。” 一批又一批的研究团队进了宫,又悻悻地离开。 无论检查多少遍,谢归宴的身体仍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能够检查出来的都是谢归宴身体的老毛病了,比如腺体上的问题。 也有人跟许言烛提起谢归宴腺体的问题,称可能是谢归宴的腺体导致谢归宴身体乏力,许言烛也想起了自己在谢归宴发情期的时候,拖延晚到,没有将谢归宴的腺体问题放在心上。 心里甚至还十分厌恶信息素…… 看到谢归宴从早到晚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样子,许言烛开始懊悔,明知道谢归宴的腺体脆弱,他怎么还乱来? 许言烛每日听到的最多的就是“查不出任何原因”,另一边谢归宴又一直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都是废物!什么都查不出来! 许言烛不希望看到谢归宴一直昏睡的样子,谢归宴偶尔清醒的时候也只能有气无力地说几句话,然后又疲惫地闭眼休息。 “归宴。”许言烛坐在床边低声呼唤。 谢归宴慢慢睁开了眼睛。 许言烛将谢归宴扶着坐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许言烛看到谢归宴歪头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尽力轻松地笑了笑:“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 谢归宴感到很疲惫,这不是装出来的。 为了伪装生病,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因此他现在也没有闲心跟许言烛玩什么“猜猜看”的游戏。 谢归宴无声地歪着头看向许言烛。 许言烛看出了谢归宴的疲惫,心下烦躁,但仍表现轻松地道:“看!”说着摊开了手心。 是一个流溢着暗暗幽光的项链。 “机甲!?”谢归宴猛地抬头看向许言烛,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第107章 第 107 章 谢归宴愣住了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陛下?你怎么会送一个Omega机甲,我不能驾驶。” 许言烛:“你不是一直在看机甲吗?” 见谢归宴垂眸,许言烛道:“收好, 等你身体好了,可以试一试。” 谢归宴:“帝国法律禁止omega驾驶机甲, 机甲识别到omega, 会关闭系统。” 谢归宴从激动中平静下来, 淡淡地说着这个事实。 许言烛:“嗯, 我知道, 这台机甲可以关闭这个识别程序, 你可以偷偷地、驾驶。” “在训练室里面自己驾驶着玩吗?” “……是的。”许言烛顿了下,“但识别程序每天只能被关闭半个小时,超过半个小时就不能驾驶了, 这是为了保护你。” 也就是作为omega的它, 每天只能驾驶这台机甲半个小时。 谢归宴低头看着手里的机甲舱, 冷静地想道, 有了这台机甲,他走的时候可以多一层保障。 不知道许言烛有没有往机甲里加入定位系统。 这么想着,谢归宴就问出了声:“陛下,这台机甲你有加入定位监控系统吗?” 许言烛没有多想:“嗯?没有。这台机甲你只能在宫内的机甲训练室里使用, 我就没有添加定位监控系统。” 谢归宴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是真的高兴了。 没想到在临走之前,许言烛能够给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谢归宴攥紧了手心里的机甲舱项链, 语气认真道:“谢谢陛下。” 谢归宴的眼睛发着亮光,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件礼物了。 只要别再那么死气沉沉就好, 许言烛久违地放松了些, 他这个礼物送对了。 …… 不幸的是,谢归宴并没有好转, 反而一日比一日没精神。 自那以后又过了四个月,谢归宴作为帝君,没有出席过任何需要在民众面前露面的活动,他身体不好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帝国,并且得到了认证。 一周后,陛下会离开首都星,去前线坐镇。 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时机。 谢归宴已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示自己离开皇宫的路线,如何离开,离开之后去哪里,怎么躲开监控。 一旦出发,他就必须要成功。 不能被追到。 离开前,许言烛来看了一眼谢归宴。谢归宴察觉到了许言烛的到来,但他没有睁开眼睛,假装虚弱地躺在床上。 许言烛没有时间停留太久,看了几眼后,就搭乘飞船离开了。 许言烛一离开,谢归宴的手就握紧了身前的项链,心跳有力又急促地跳动着,他很快就能够逃离这个囚笼了。 他要冷静下来。 谢归宴试图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 再过两天,再过两天他就能离开了,谢归宴这么告诉自己。 皇宫的安全系统是全帝国最好的,但谢归宴毕竟是帝君,他的身份认证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认证。 谢归宴不可能完全避开宫内的监控和护卫。 但他知道宫内安排护卫巡逻和值班的路线,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护卫最少的地方,尽可能引起更少人的注意。 至于监控,是没有办法避开的。 但他是帝君,权限级别高,他的行动是不会引发系统警示的。 两天后的傍晚,谢归宴坐了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维持平时示人的样子,光明正大地推开了门。 门口的护卫向他行礼,问帝君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谢归宴摇头,没有过多地向门口护卫解释,直接走出了门:“你们不用跟着,我一个人出去一下。” 护卫也不敢多问,看着谢归宴离开了。 帝君是自己离开的,且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他们不能随意询问和干涉帝君的行动。 就这样,谢归宴离开了房间。 他有权限看得到巡逻图,直接避开巡逻的护卫,一路无阻地走到了皇宫的一面城墙处。 ——只要越过这面城墙,他就可以离开皇宫了。 城墙的突破是一定会引起系统注意的,且会上报安全中心和护卫队。 谢归宴看了一会,没有犹豫多久,强行用身份ID打开了一道口子,快速地翻了出去。 一旦突破城墙,留给他的时间就不多了。 城墙一被突破,突破的警示就会传送给护卫队。 护卫队可能一开始并不能反应过来,但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意识到帝君不走正门出去,反而突破城墙,肯定不对劲。 所以谢归宴一翻过城墙,就进入了紧张的战斗状态。 就像是脑海里演练过上千遍的场景一样,在翻过城墙落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就将手腕上的光脑反手扔回了城墙内。 不能带光脑离开。 皇宫可以通过光脑定位他的位置,他必须要丢掉光脑。 丢掉光脑也意味着他丢掉了社会上的身份证明,变成了黑户,谢归宴从空间钮里变出了一个带着兜帽的长外套。 谢归宴左拐跑出一条街后,就看到了一个飞行器停留在前面。 这是谢归宴提前通过软件约好的。 谢归宴上车后对司机说:“麻烦去罗列街,以最快的速度。”黑市的入口就在罗列街,罗列街离皇宫的宫殿并不远。 遵循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原则。 黑市的入口就在附近。 按照飞行器的最大飞行速度,大概一分半钟就能到达罗列街。而这个时间足够他离开皇宫进到黑市。 一到罗列街,谢归宴立刻跑进了阴暗的小道,同时利用备用的光脑开启了改变外貌功能。 备用光脑没有接入网络,仅保留部分非联网状态功能。 进入这条小道时,谢归宴是带着兜帽的样子,十几秒后出小道时,谢归宴变成了一个红发并且脸带刀疤的人,连身形也变了,变得更加高大。 这条小道出去后,是一个十字路口的出口。 谢归宴按照记忆,左左右左右的顺序,在错综复杂的街道里拐着,最终停在了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前,对摊主说:“我要进去。” 摊主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红发男人,挑了一个十字架饰品放入对方手中。 而后对着红发男人摊开掌心。 相应的,谢归宴迅速将两张钱币放到了摊主手中。 1008元。 只有给出正确的钱币数量,摊主才会带人进入黑市。而正确的钱币数量与日期和时间挂钩,每分钟都在变动,只有知道公式才能算出正确的数量。 必须要有人介绍才能进入黑市。 谢归宴表现得十分老练,驾轻就熟地跟着摊主的指引,进入到了地下黑市中。 进入黑市里,就没有了监控。谢归宴进入人群后,边走边改变着外貌,换了两三次外貌后,最终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黑发男人的样子。 谢归宴预估着安全中心和皇宫护卫队的行动,应该已经发现是帝君离开,并且开启警报了。 ……许言烛估计也已经收到信息了。 不过他已经顺利进入黑市,进入黑市之后,谢归宴的行动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没有过多犹豫,谢归宴给钱换来了指引,找到了黑市里的医生。 医生头都没抬:“什么事?” 谢归宴说出了自己心中想了无数遍的事情:“我要割掉我的腺体。” 医生这才抬起头:“Omega?不做。” “要多少钱,我都给的了。” “不是钱的问题。” “那有什么问题?”谢归宴不在乎医生此时冷淡的态度,继续追问道。 医生:“条件简陋。” 谢归宴:“只要能做手术就行,这么简单的手术,你不会做不了吧?” 医生:…… “激将法没用。” 谢归宴不管那么多,从空间纽里拿出了一箱钱,摆在医生面前:“够吗?” 医生有点烦躁地说:“这里没有很好的恢复条件,看这简陋的手术台!别做了手术后,又找我闹!割了之后的状态你了解过没有,最烦冲动又无知又自以为是的omega了!” 这里的条件确实很简陋。 只有一张病床,旁边两个推车内摆着医疗器材,医疗机器看着都是用了很久的旧款。 “我了解过,我不会闹的。我只想要把腺体拿掉,这是难度很低的手术。”谢归宴语气平稳地说道,“我已经清楚摘掉腺体后可能出现的痛苦和风险,我能够接受。” 医生看了眼谢归宴的眼神,将钱收了起来,指指病床,语气不好道:“躺上面吧。” 如谢归宴所说,切除腺体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手术。 但对于omega来说,却是一个术后非常痛苦的手术。 收了钱后,医生的动作利索快速,三下五除二就给后颈处做了局部麻醉,手术刀已经做好准备,拿在了手中。 谢归宴没有闭上眼睛。 他睁着眼睛,看着医生的动作,想要记住这一刻,很快他就能够摆脱这畸形的生理形态对他的束缚了。 …… 另一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但此时的皇宫各处灯火通明。 宫内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紧紧绷着。 ——这绝对是帝国史上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 一国的帝君,竟然逃跑离开了宫中! 前所未闻! 这是大事件,安全中心和护卫队不敢置信地确认了几遍,才不得不相信,帝君真的离开了皇宫,而且是蓄意地逃离。 警报立刻响起。 而且消息第一时间发送到了陛下那里,护卫队一边开始命令下去寻找帝君,一边希望陛下能够给出最新指示,他们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才好…… 谁能想到躺在床上病了大半年的帝君,竟然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离开了皇宫! 他们看监控录像,帝君是神志清晰地独自离开的。 主脑的运算能力很快,立刻锁定了罗列街。 他们不敢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不能大肆寻找,只能派护卫队内部的人去罗列街搜寻。 许言烛此刻正在遥远飞船内,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前线最新战况。 “陛下……”助理慢吞吞地开口。 正当许言烛为助理的打扰而皱眉时,助理难得地磕磕巴巴道:“宫内传来消息,帝君……逃跑了?”助理最后的语气逐渐上扬,不可思议道。? 许言烛的脸一下没绷住。 第108章 第 108 章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两秒。 许言烛在大脑里消化了这个信息后, 不敢置信地问:“谁逃跑了?” 助理:“宫内传消息过来,说帝君离开了皇宫。” 许言烛大脑卡住,一时没办法处理和接受这个信息, 帝君离开皇宫?逃跑?谢归宴为什么要离开? 助理:“我刚刚已经问了详细情况,好像是帝君绕过巡逻, 然后从城墙处突破离开了皇宫, 并且将他的光脑扔到了宫内。目前能够追踪到的帝君最新情况是, 帝君打了一辆飞行器到罗列街。” “飞行器司机已经扣留, 他并不知道搭载的人是帝君。帝君离开的相关录像已经发送过来了。”助理说着, 将录像放了出来。 录像里能够很清晰地看到, 谢归宴是任何避开巡逻人员,然后一步步到城墙处翻墙离开的,也能看到帝君的光脑被帝君毫不留情地、像扔垃圾一样地, 扔回了城墙内。 看完这一系列的录像, 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 帝君是有意离开皇宫的。 而且将光脑留下, 意味着,帝君并不打算再回来。 所以要扔掉光脑逃离追踪和定位。 …… 看完后,助理彻底沉默了,不敢吱声, 也不敢看陛下的表情。 但现在的情况,不需要去看陛下的表情, 助理也能够感受到身边酝酿着的风暴。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许言烛仍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沉默了很久很久,助理看到自己的光脑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消息, 宫内的同僚们疯狂找他, 问他要陛下的态度和指示。 助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现在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可能没有办法声势浩大地找帝君,这件事泄露出去……影响不太好。” 如果让很多人知道帝君偷偷离开了皇宫, 大家对怎么想? 这样对帝君本人以后的声誉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助理:“现在是派护卫队的人去到罗列街找人了,后续要怎么做?” 虽然助理这么问,但是助理也清楚,是不可能大范围地发动人去找帝君的,至少不能以寻找帝君这个理由。 许言烛仍然良久没有回答。 久到助理准备再次出声询问的时候,助理听到许言烛在低声喃喃道:“他怎么可能离开呢?他为什么要离开?” ……陛下还没能接受帝君离开皇宫这件事。 但屏幕上仍然在循环播放着谢归宴离开时的监控录像,能够看到谢归宴离开城墙后,迅速带上了兜帽,然后上飞行器,到达罗列街后伪装成了红发男人,这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许言烛一直看着监控录像,这已经是播放的第二遍了。 许言烛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他仔细地观察着监控录像,谢归宴确实是自己离开了皇宫,甚至是提前规划好了路线,不然这一系列动作不可能那么流畅迅速。 在监控中,谢归宴离开皇宫的一路上,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冷静,从容。 许言烛很熟悉谢归宴这个表情,或者说,他曾经很熟悉谢归宴这个表情。 但后来,许言烛很少在谢归宴脸上看到他这样的神色了。 因此看到这个表情,许言烛就意识到了,离开皇宫这件事情,是谢归宴仔细思考后选择的,并且十分坚定。 这个认识,让许言烛无法相信。 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 而且还是用这样的表情,坚定地一步步离开皇宫。 随着监控录像再一次放到了结尾,谢归宴伪装成红发男人拐入了街道中,而后这段监控录像结束,又重新回到了开头循环播放。 助理适时出声:“那里是黑市入口。” 帝国一直知道有黑市的存在,但出于各方面的平衡考虑,没有办法端掉黑市,所以只能由着黑市存在。 “陛下,现在要怎么做?”助理再次问道。 许言烛猛地回神,没错,当务之急是找回谢归宴,再次见到谢归宴,才能问到原因。 “派两个人去黑市找他。”许言烛道,一次性涌入过多的人,会引起黑市的警惕,万一关闭了黑市入口,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其他人根本不了解谢归宴。 在黑市里找到谢归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谢归宴肯定会再次伪装成别的样子,不熟悉他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同时加强出境检测,就说有……罪犯潜逃,加强出境管控。”许言烛先继续安排下去,“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出境的飞船全部严加管控,每一个角落都要搜寻到位,出境的每个人都要确认身份。并且上传光脑进行基因对比,比对通过才能离开。” “是。”助理立刻将陛下的命令传递。 目前能够做的,也只能确保谢归宴不离开帝国,然后再找人。 许言烛:“现在立刻安排返程的飞船,我要亲自回去找。”他必须要亲自走一趟黑市,才有可能找到人。 毕竟宫中最熟悉谢归宴的人,也只有他了。 “现在手头的事情让将军接手跟进,我们立刻返程。” 助理的效率非常高,没花多长时间,他们就已经开启了返程的路途。 在返回帝国的飞船上,许言烛一个人待在房间内,光脑屏幕上仍然不断地播放着谢归宴离开的监控录像。 越看,许言烛的心里越沉。 为什么? 许言烛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这三个字。 恨不得立刻回到帝国,去找谢归宴。 回去的时间要很久,他现在距离帝国首都星的距离太远了。 不对,这也是谢归宴计划中的一部分吧。特地等到自己前往前线的时候,趁机离开。 待在房间里,许言烛越想越多。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 “帝君的各项身体指标都非常健康,找不出虚弱的原因。” “奇怪,从帝君的身体数据来看,不应该这样啊。” “抱歉陛下,我们还是找不出帝君身体虚弱的原因。” 医生们的话一句一句浮现了出来,这些话在许言烛脑海里回荡。 当时听到这些话,许言烛十分不耐烦,并且非常生气。 帝君都已经表现得那么虚弱那么难受了,那些庸医还说找不到理由! 现在一想…… 如果谢归宴根本没有生病呢? 因为谢归宴没有生病,所以身体各项指标才显示不出来。 如果谢归宴由始至终都是装的呢? 许言烛不愿意这样去想谢归宴,但越想,越觉得心惊,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想,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可是这样的话,从那么早开始,谢归宴就已经计划着离开自己了吗? 甚至为了离开,不惜装病这么久。 不,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莫非谢归宴是觉得自己的病来得蹊跷,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在预感到的时候偷偷离开呢? 就像是一些动物一样,在临死之前悄悄离开。 …… 许言烛宁愿谢归宴是装病。 谢归宴对待生死不是这种态度。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谢归宴是装病的。 他从头到尾都在装病,所以他的身体指标才正常,所以请了那么多医生和研究团队都找不出病因。 许言烛不断地进行着回忆,越来越多的细节能够佐证这件事。 谢归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装病的? 许言烛此时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回忆逐渐变得艰难痛苦,他逼着自己去直面这件事,大概是在一起出席完机甲大赛之后? 那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看了比赛,见了以前的校长,跟前同学何夕说了几句话。 除此之外有什么异常的吗?许言烛翻寻着自己的记忆,那段时间谢归宴重新对机甲感兴趣,这个也有关系吗? “这个机甲有安装定位监控系统吗?” 他送谢归宴机甲时,谢归宴当时问的问题又浮出了记忆。 当时他对这个问题不以为意,以为这只是谢归宴随口问的问题。现在想起来,当时谢归宴的确在准备着找机会离开了吧,不然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他毫无提防,又怎么会在机甲上安装定位监控系统呢?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谢归宴会离开自己。 这件事情在许言烛眼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越来越多的记忆浮上来的时候,许言烛不得不承认,谢归宴早就开始策划着离开了。脑海里回旋着的记忆和声音,让许言烛的脑袋嗡嗡地想着。 这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谢归宴是omega,omega怎么能离开做了永久标记的alpha? 那归宴的发情期要如何解决? 许言烛好像突然意识到这个性别问题。 “谢归宴的下一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许言烛低喃。 “预计13天后。”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 光脑识别到了许言烛的问题,并给出了答案。 13天? omega是不可能离开做了永久标记的alpha的,这是ABO社会的共识。 如果13天还找不到谢归宴,那谢归宴要如何度过发情期? 一想到这个问题,许言烛的表情就像密布着乌云,即将翻腾起狂风暴雨。 “还要多久能回到首都星?将飞行速度提高到最大。” 许言烛站起身道。 光脑:“目前已是最高飞行速度,将于两小时三十八分后抵达首都星。” ——必须要在谢归宴发情期之前找到他。 第109章 第 109 章 一回到皇宫, 许言烛就去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知道这件事的人都集中到了议事厅等待陛下回来,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引起陛下的注意。 许言烛没心情说别的, 直接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护卫队的副队长出列道:“队长带着一个人进入了黑市, 目前没有发现帝君的身影, 现在两人仍然在黑市内。另外出境的管控已经提升到最高级别, 严加管控出境人员, 目前也尚未发现异常。” “我亲自去一趟黑市, 你们要做的就是将出口看好,明白吗?” 陛下的声音冷得能结成冰渣。 议事厅内的人都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齐声应“是”。 这个事情一个处理不好, 他们全都跑不掉。 没人敢劝陛下不去, 现在只有陛下有希望能找到帝君了, 希望帝君能快点被找到, 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许言烛将他们的出境管控环节都看了一遍,确保没有疏漏后,改变外貌独自进入了黑市。 …… 黑市地下医生处。 医生不耐烦地看着谢归宴:“你还要在我这赖到什么时候,我还要做生意的。” 此时谢归宴正狼狈地坐在病床上, 不断喘着气,发丝已经被汗打湿地黏在了一起, 耷拉在额头鬓角。 腺体很快就被割掉了。 一个器官被从身体里拿掉,痛苦是必然的。 但谢归宴边感受着神经敲打的痛, 边露出了爽快的笑。 如果这种痛是自由带来的痛, 他甘之如饴。 与许言烛的联系被生理意义上的,被切断了。一个omega与alpha的联系, 可以通过割掉腺体实现,以后他不能再算作是一个omega了。 不会再有发情期。 也无法再被alpha标记。 医生看着显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人,叹了一口气。 他在黑市里行医多年,什么人都见过。来黑市里的人,谁没有修改外貌的?但医生看着他迸发着活力的清亮的眼睛,以及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本身的长相一定不一般。 就连这样普通不起眼的外貌,都能因皮囊里的人而显得亮眼。 估计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选择割掉腺体吧。 谢归宴忍痛抽空回了医生一句:“收了那么多钱,让我再多躺会。” 在黑市这种地方,脸皮厚很重要。 他要再休息一段时间,适应这种痛感,才能接着走下一步。 “对了,有止痛剂吗?” 医生:“有,很贵。而且我只有四针。” 要能止住割腺体那种痛,药剂都很贵,而且进入到黑市,价格都要翻几番。 谢归宴当了那么久的帝君,不缺钱。 他又拿出了一箱钱:“拿去。” “……行,都给你。但是止痛剂只能管12个小时,而且副作用很大,能不用就不用。”医生拿出了四支药剂,放到了谢归宴旁边。 谢归宴将药剂收进了空间纽:“我今晚会离开。” 然后他靠着床背闭目休息,内心计算着时间,许言烛收到消息后,要搭乘飞船回到首都星,算算时间,现在许言烛应该已经回到首都星了。 他刚刚也看到新闻了。 因“罪犯”潜逃,需要加强出境管理,每个人都需要通过基因比对确认身份,才能够出境。 这个规定一看就是来堵他的。 这个规定不可能持续很久,否则民众要有意见了,而他本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短时间内不打算出境。 算着时间,如果许言烛会亲自过来黑市里找他的话,现在应该差不多进入黑市了。 谢归宴闭眼仰了仰头。 ——没有了腺体,没有了熟悉的信息素,再改变一下外貌和身形,改变习惯动作,许言烛又要如何找到自己呢? 谢归宴熟悉许言烛。 许言烛一定是认为,他过来的话,肯定能够找出自己。 不过…… 谢归宴睁开眼,许言烛一定没想到,自己会割掉腺体。 那许言烛习惯的辨认方式,将会完全失效。 在自己有意伪装的情况下,估计自己站在许言烛面前,他都没办法认出来了吧。 等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谢归宴起身离开了病床,走之前叮嘱道:“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今天帮人割了腺体。” “我懂规矩。”医生道。 谢归宴准备在黑市里随便找个地方住,他打算在黑市里先待一段时间,等出境管控放松后,他再离开。 另一边进到了黑市里的许言烛,也改变了外貌。 许言烛变成了不起眼的样子,沿着黑市内的街道行走。 如果谢归宴还待在黑市内,势必会找一间旅馆住宿,所以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往旅馆周围蹲一蹲。 于此同时,许言烛也吩咐了同在黑室内寻找谢归宴的另外两个人,让他们在不同的旅馆附近寻找。 黑市内的每个人都低着头步履匆匆,神色中都带着凶相。 许言烛看到他们,就忍不住皱眉担忧,谢归宴待在黑市里面,会不会遇到危险?谢归宴那么长时间没有接触外界的人,会不会被骗? 想到这里,许言烛憋着怒意,加快了寻找的步伐。 黑市里有黑市的规矩,他们也没办法大肆找人。 如果被人知道,帝国的君主和帝君都在黑市里,肯定会有人对他们不利的。 许言烛也只能使用着最原始的方法,一边走着,一边默默地观察着路过的人,看能不能发现谢归宴。 但这样的方法无异于大海捞针。 …… 三天过去了,没有丝毫谢归宴的踪迹。 在这三天内,他们陆陆续续地往黑市内派了不少人,目前在黑市内的寻找帝君的队伍,加上许言烛一共有十一人。 每个人都在一家旅馆附近蹲守寻找。 基本已经囊括了所有的黑市内旅馆。 不应该啊,长时间找不到谢归宴,许言烛的内心愈来愈焦躁。谢归宴待在黑市里,就是为了加大他们的寻找难度。 黑市内,很多寻找的手段都用不出来。 再加上谢归宴有意躲避,能够找到的概率极低。 但是…… 信息素是很难遮掩的。 许言烛的精神力是天花板级别的alpha,对于标记过的omega,只要谢归宴走过,他就能够问到路上残留着的信息素味道。 许言烛在黑市里待了三天,将黑市走了个遍。 为什么完全没有感知到谢归宴的信息素呢? 不可能啊…… 所有的旅馆他都去走了一趟,完全没有感知到任何的属于谢归宴的信息素。 在黑市内,谢归宴除了住旅馆,还能去哪儿住呢? 许言烛发现自己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在一条路边停了下来,靠在墙边,试图在记忆里寻找着有用的线索,谁有可能知道谢归宴的消息呢? 安全中心已经将谢归宴留下来的光脑进行了解析。 解析报告也发到了许言烛的光脑中,许言烛看过,谢归宴的光脑里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比较离谱的是,连安全中心的人都忍不住说,帝君竟然连一个保持联系的家人或者朋友都没有。 在宫内那么多年…… 谢归宴连一个可以聊天的朋友都没有吗? 许言烛停下来,沉默了。 在学生时期,谢归宴最好的朋友就是自己,他们两个人形影不离的,再加上朋友之间也会存在的占有欲,他们跟其他同学都只是泛泛之交。 许言烛知道自己对于谢归宴分化为omega这件事有心理阴影…… 再加上政务也比较繁忙。 许言烛就一直醉心于政务,他自己每天都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没有考虑到谢归宴一个人在宫内没人聊天,会不会无聊。 许言烛伸手揉了揉鼻梁。 人总是要到失去后才能反省,没想到他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后来他也找了一些人偶尔进宫来跟谢归宴聊天,但显然这样的聊天并不能够代替朋友爱人之间的感情。 有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但现在眼看着谢归宴的发情期迫在眉睫,许言烛也难免急躁起来,谢归宴躲在黑市里,那谢归宴的发情期到了怎么办? 黑室内又没有很好的隔离室条件。 谢归宴的信息素一旦外泄,被黑市内的alpha感知到了怎么办?alpha都是被信息素控制的生物,到时有可能会产生的后果令许言烛不寒而栗。 发情期的omega又怎么抵挡得了alpha? 万一…… 不,没有万一。许言烛定了定神,他必须要在剩下的几天时间内找到谢归宴。 即使没有找到谢归宴,到了发情期,谢归宴应该也会主动出现的吧? 以谢归宴的性格和骄傲,绝不会拿他自己的发情期开玩笑,更不可能将他自己置身于那种难堪的境地。 许言烛压下心中不妙的预感,集中精神继续寻找。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连谢归宴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许言烛内心的焦灼随着时间慢慢加剧,他甚至已经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跟护卫队沟通时,话中再也无法维持淡定。 说话时的用词和语气都失控暴怒了。 大家没见过陛下如此盛极的怒意,这样的怒意几乎能够将每个跟他沟通的人淹没。陛下向来能维持着优雅的姿态行事,但……现在的陛下显然已经被焦灼和怒火所控制。 更糟糕的是,许言烛的光脑已经发出了提示。 “提示:距离谢归宴的发情期只剩12小时,请尽快回到您的omega身边,给予陪伴和安抚。” 听到这个提示,许言烛控制不住对没有意识的光脑发火:“知道了,闭嘴。” 光脑:“根据帝国omega保护相关法律,该项功能无法关闭。” 许言烛:“闭嘴!” 只剩下十二个小时了,许言烛已经通知了宫内的人,如果谢归宴回去,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如果谢归宴还有理智的话! 现在他就应该及时回来! 许言烛无法去想象谢归宴在外度过发情期的后果,只要这个念头一起,属于alpha的独占欲和怒火就根本无法压抑。 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谢归宴不应该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第110章 第 110 章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眼见着已经到了预计发情期的日期,宫内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他们在黑市里也没有找到谢归宴。 许言烛一边在黑市内快速地寻找, 一边焦躁地等待着宫内的消息。 但宫内一直没有人联系自己。 许言烛忍不住了,直接联系留在宫内的助理官:“有他的消息了吗?” 助理官秒回:“皇宫附近没有任何帝君的消息。” 许言烛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转而问在黑市里的分队:“你们呢?有发现任何线索吗?” “没有。” “无。” “没。” 一连串的没有在刷着屏。 事到如今, 他势必要留在黑市内, 看黑市内是否会有omega的信息素外泄, 他要守着第一时间赶到。 即便谢归宴能够在黑室内找到隔离室, 他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安然度过发情期的。 已经做过临时标记的omega, 是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alpha的。 当初没被标记过的时候, 谢归宴可以靠强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但是做过临时标记的话……发情期必须要得到alpha的信息素注入,才能度过发情期, 否则会一直在发情期的状态中。 但是没有, 到处都没有谢归宴的身影。 “谢归宴的预计发情期已到, 请及时到您的omega身边。” “预计发情期已过12小时……” “已过24小时……” “已过48小时……” 光脑的警告声像一个关不掉的闹钟声, 不断地播报着时间。 许言烛原本对谢归宴仍抱有期待,以为他会在发情期的时候跑出来,但随着光脑播报的时间一点点过去,许言烛明白了。 谢归宴这是不准备出来了。 可是一个被永久标记了的omega, 能跑到哪里去呢? 皇宫内的助理官此时也能收到帝君的发情期时间播报,心里知道陛下现在的理智肯定已经岌岌可危。 但他不得不主动联系陛下, 汇报道:“陛下,皇宫内以及皇宫附近50公里都没有看到帝君, 并且黑市的出入口也未发现帝君。” 许言烛没有再出声。 谢归宴一定还在黑市内。 他没有办法独自度过发情期, 就算他现在正在隔离室内待着,发情期一直无法结束, 他踏出隔离室的时候,也绝对是发情期的状态。 届时必然会引来一大堆alpha…… 写在alpha基因里的占有欲让许言烛没有办法再继续用这种缓慢无效的方法继续找了。 一股强大的alpha信息素从许言烛身上爆发出来。 SSS级别的alpha,爆发出来的信息素浓郁程度非同小可,几乎在许言烛爆发信息素的一瞬间,在他附近的人都受到了攻击。 alpha与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互相排斥的。 走在黑市街道上的人绝大部分都是alpha,在这浓郁的信息素爆发的时候,alpha们大脑立刻感受到了濒临窒息的感觉,一阵晕眩。 “操他娘的,是谁在发疯!” “有病吗!” “嫌命长啊!” 许言烛听到了这些骂声,但他毫不在意,眼神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爆发着信息素不断往前走着。 维持着高压的信息素输出,许言烛一步一步走着。 走到哪里,周围的人立刻避让开。 三S级别的alpha可不是开玩笑的,alpha们一边避让开,一边用危险的眼神注视着许言烛,眼里充满着恶意和不善。 如果有人在楼上往下看街道,就能看到这样一幕场景:alpha们都站在街道两旁,而街道中间只有一个人,在慢慢地一步步向前走着。每个alpha都进入了攻击准备状态,紧绷着身体,不善地看着中间的人,似乎下一秒就要蜂拥而上。 “啊——” 一个街道旁的omega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声。 黑市的街道上几乎不会有omega存在,但不是绝对的,比如此时此刻,在许言烛经过的地方,就有一个带着黑色为兜帽挡住脸的omega。 许言烛爆发出来的信息素,不仅能够攻击alpha,还有另一点——可能令不稳定的omega受到刺激,进入发情期。 发出尖叫声的omega正是因为受到了刺激,感觉到自己身上的omega信息素开始往外释放,绝望地发出惨叫声。 许言烛听到尖叫声,眼睛转了转。 不是谢归宴。 许言烛判断完后,继续向前走。 疯了,全都疯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脑海里都冒出了这句话。 alpha们也不好受,受到omega发情期信息素的刺激,他们的眼睛瞬间充血了,不受控制地朝那个omega围去。 “不……!救救我!” 逐渐被alpha围成一圈的omega精神崩溃了。 许言烛又被这尖叫声打断,皱眉不耐烦地回头看,他现在什么都没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到谢归宴。 回头一看,看到一群alpha红着眼睛围着omega,显然都已经失去了理智。 看到这一幕,许言烛不知为何脑海里想到了谢归宴。 谢归宴进入了发情期,是不是也会面临这样的事情。 许言烛几个弹跳到那个omega旁边,三下五除二将围过来的alpha都放倒了。有的alpha被一拳击飞躺倒地上,头颅撞到地面,血汩汩往外流。 周围的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血腥味逐渐浓郁起来。 被迫进入发情期的omega思维也开始模糊,向最近的许言烛的方向爬过去,想要贴近许言烛。 还没接近许言烛一步距离,许言烛立刻一脚将他甩到一边。 四周一片狼藉。 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alpha,饱受发情期控制的omega。 这就是恶心的信息素。 许言烛心中生起浓浓的反感。 这就是被信息素控制的alpha和omega。 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一阵反胃的感觉从许言烛心中升起,因着这种不适,许言烛眼神清明了一瞬,拎起爬在地上的omega,从空间纽中拿出抑制剂,简单粗暴地用针筒注射进omega的血管中。 omega的信息素逐渐平静下来,四周alpha们也从急躁中清醒过来。 因信息素的出现而疯狂,因信息素的消失而冷却。 许言烛将omega扔到了地上,绕过横七竖八躺着的alpha们,继续向前走着,眼里持续被阴霾所覆盖,要快点找到谢归宴,再快点,不能让他置于这种境地。 许言烛的信息素持续高压地往外释放着,丝毫没有收敛。 每走过一个地方,就像是巡视过一个地盘,打下信息素的标记,试图告诉可能出现的谢归宴,他在这。 发生这场闹剧的时候,谢归宴就在街边旅馆的上方,透过单边玻璃,谢归宴看到了全程。 谢归宴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许言烛。 ……许言烛一向自诩自控能力强。 没想到他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 将信息素持续高压地爆发出来,对精神力损伤是非常大的。 精神力即便只爆发一瞬间,都会对精神力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大脑会持续晕眩两三天。更别说现在的许言烛,是在长时间的维持这种高爆发的信息素输出…… 这无疑是在损害精神力,甚至是消耗寿命。 当有omega受到刺激,许言烛似乎还不打算管的时候,谢归宴有一瞬间准备冲下去救下那个omega,他不想见到有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还好许言烛回头将人救了下来。 正当谢归宴以为许言烛恢复理智的时候,没想到许言烛仍然燃烧着精神力继续往前走,看情况似乎是非要抓到自己不可。 谢归宴拳头紧了紧,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劲。 他扯起嘴唇笑了一下。 没想到吧,他已经将腺体割了。 许言烛这样做是无用功,因为他已经不会再受信息素的刺激了,再也不会因为他的信息素而跑出来了。 他已经不需要许言烛的信息素了。 谢归宴就这样看着许言烛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这条街道上,内心近乎叹息地想道,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找自己呢?明明永久标记约束的只有omega,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alpha丢失了一个omega,还能找别的omega,不是吗? 更何况,谢归宴在上边,能够将许言烛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遗。 许言烛对于信息素的厌恶,对于A和O的厌恶,刻进了骨子里。 那自己这个O离开他身边,他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谢归宴冷静无波地看着许言烛离开,心里没有因为许言烛寻找的这一幕产生丝毫的动容,许言烛会如此失控,只是源于alpha的独占欲罢了。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谢归宴按照计划推进着自己的进度,这几天他都正常地在行动着,没有因为他们的寻找而龟缩在房间里。 毕竟…… 就算自己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 那他为何要龟缩着不动呢? 谢归宴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而许言烛将整个黑市都走了一遍,想要用信息素将谢归宴逼出来,光脑上的消息提示在不断闪动着,许言烛看都没看,固执地将黑市的每一条街道走遍。 当最后一条街道走到尽头的时候,希望彻底消失了。 到处都没有谢归宴,这怎么可能呢? 许言烛茫然地看着街道的尽头,信息素像哑了的炮火一眼,慢慢收了起来。 这是光脑上一条通讯请求接了进来,不断地闪烁着,许言烛麻木地点开,助理官在另一头急速地说道:“陛下快冷静下来啊!你已经引起了黑市管理者的注意了,他们都朝你那边去了!还有,黑市拍卖会上出现了帝君的东西!应该是帝君拿去卖的!” “他拿去卖的?”许言烛重复道。 “护卫队队长发现的,应该是帝君委托人去卖的,护卫队队长找到了那个寄卖的人,但还没找到帝君。”助理官沉默了一下,又不得不快速说道,“帝君委托的那个人……是个alpha。” 助理官不得不将消息全盘托出,陛下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再这样在黑市里闹下去,会有危险的! 110-120 第111章 第 111 章 “目前护卫队正在逼问他帝君的下落, 暂时还没有逼问出来。陛下,黑市管理者很快就要到你身边了,请您立刻离开。”助理感觉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快的语速说过话。 许言烛不想离开。 但…… 帝国的责任在他身上, 他不能那么不负责任。 现在帝国和黑市还不能起冲突。 许言烛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快速地朝着黑市出口前去, 只要出了黑市, 黑市便管不到了。 许言烛一边离开, 一边厉色吩咐助理道:“让他们看到那个alpha, 一定要问出帝君的下落。” 助理见到许言烛理智回笼, 顿时松了口气。 许言烛不得不离开了黑市, 他转身坐在了一辆助理安排的飞行器上,飞行器停在路边一动不动。 冷静下来。 许言烛这么告诉自己。 现在只有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才有可能找到谢归宴。 谢归宴离开时那副冷静的表情, 再一次出现在了许言烛脑海中。 这个突然出现的拿着谢归宴东西出来拍卖的alpha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这个alpha趁人之危, 抢了谢归宴的东西? 谢归宴现在正处于发情期, 最为虚弱的时候。 被这个alpha趁虚而入也有可能。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许言烛的眼眸完完全全地沉了下来,几乎又回到刚刚不受控制的时候。 任谁看到此时的许言烛,都会被许言烛眼底的森冷阴鸷所吓到。 这哪还有温和君主的样子? 活脱脱像是一个暴君。 但是——不对。 谢归宴离开时那么笃定冷静,不可能没有预料到发情期。 可是一个omega, 有什么办法能够抵抗得了发情期呢?现在距离发情期已经过了两天,谢归宴还能控制得住, 可是再拖下去……许言烛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了自己未分化时的那一幕。 “随便哪一个alpha都行”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 许言烛与助理的通话没有挂断,他催促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问出来了吗?” 助理:“他说这是他昨天从一个beta身上拿到的, 他没有见过omega。” 得知这个alpha没有在谢归宴的发情期见过谢归宴, 许言烛稍微安心了点。 beta? 是谢归宴认识的人? 助理知道陛下想知道什么,继续道:“按照约定, 他会将得到的钱放到一个指定的地方。护卫队正在让他引人上钩。” 许言烛沉沉地“嗯”了一声。 事到如今,只能等人上钩了。 谢归宴不止找了一个人帮他卖东西,实际上,他在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找了很多人帮他卖东西换钱了。 他每次收钱都会再花钱另找一个人去拿。 这次也是这样。 谢归宴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人,让他去帮忙拿钱。而他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当他看到这个人一靠近,就被两个人围了起来的时候,谢归宴知道这个人被许言烛发现了。 谢归宴盘了盘自己已经换到的钱,已经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足够用了。 他拿出来拍卖的东西,都是他作为帝君时收到的礼物,有人能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几天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赶快出手了一批贵重物品,现在他们发现已经晚了。 谢归宴没有继续往下看,默默地离开了。 许言烛这边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护卫队拦住了一个来拿钱的人,但很快,他就得知了这个人也不是谢归宴,并且没有看到过谢归宴。 谢归宴并没有亲自露面联系人帮他取钱。 完了。 许言烛目光一沉。 他们打草惊蛇了。 这次没有拦到谢归宴,谢归宴肯定已经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拍卖会。这样的话,谢归宴就不会再通过拍卖会换钱了。 但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起码确认了谢归宴还在黑市里。 另一边也通过拍卖会,陆续统计了谢归宴拿出来卖过的东西。 谢归宴现在不敢用联网的光脑,所以能够换到一些钱,对谢归宴来说也至关重要。 他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可……发情期的问题,谢归宴到底准备怎么解决?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归宴这个人就像消失在了黑市中。除了上次从拍卖会略微能够捕捉到谢归宴活动的踪迹外,至今仍然没有别的线索。 距离谢归宴发情期已经过了一周。 许言烛此时的大脑像是一个高压的熔炉,尘烟和废墟在高压中升腾碾碎,隐约能嗅到金属的血腥味,持续高压的精神力输出,让他的大脑一直处于眩晕和模糊当中。 他只有继续维持着高强度的精神力输出,才能在勉强维持着清醒。 身边的大臣一开始害怕陛下的脾气爆发,唯唯诺诺不敢上前劝导,到现在,民众的民意,以及对陛下身体状况的担忧,都让他们不得不在许言烛面前晃悠。 “陛下,民众对出境管控已经意见很大了!真的不能再继续维持着高强度的出境管控了!” “是啊,就算借口罪犯潜逃,也不能管控那么多天。” “现在收到的投诉已经积压成山了。” 助理也劝说道:“现在的舆论压力太大,不能再继续这样了。” 理智告诉许言烛,他现在必须要放开出境管控了。 但是,如果谢归宴铁了心要离开的话,一旦放开出境管控,以许言烛对谢归宴的了解,谢归宴一定会趁机离开的。 从学生时代一路走来的情谊,谢归宴真的狠心,能铁了心的抛开。 许言烛用力地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地往外说:“那就放开管控。” 这句话一出口,许言烛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模糊了一下。 似乎随着这句话的出口,谢归宴就随之离开了。 得到陛下的口谕,大臣们立刻离开将放松管控的消息放出去。 “陛下!陛下!陛下的身体还好吗?”大臣们离开后,助理担忧地看向眼睛紧闭的许言烛。 许言烛闭目沉默良久。 而后深吸一口气道:“即便是放开了出境管控,黑市的出口还是要派人紧紧盯着,不能放松。” “……好的。”助理在心里叹气。 现在谁也知道,一旦放开出境管控,帝君肯定有办法离开黑市,然后离开首都星的。 陛下说这样的话,只是仍然不肯放弃,试图最后挣扎一下罢了。 许言烛心底对谢归宴的性子也了解,虽然婚后谢归宴性格似乎变得温和许多,但在这之前的谢归宴,性格果断坚定,只要他想要做的事,他会用各种方法达成目标。 而如今许言烛知道,谢归宴的目标就是离开自己。 那么谢归宴便会想尽一切办法达成这个目标。 放松出境管控,相当于给了谢归宴一个机会,谢归宴要是想走的话,肯定能找到机会走的。 “我先回房间,在我出来之前,谁都别来打扰我。” 许言烛闭眼道。 助理留在原地,看着许言烛回房间,心里总有点不妙的预感。 陛下对帝君的感情…… 哎。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陛下和帝君之间的矛盾一直没有解决,两人都避而不谈,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很正常。矛盾一直不解决,只会越演越烈。 许言烛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紧闭着眼。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只要一闭上眼,一吸气,就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血管内横冲直撞,血液几乎要从血管内迸射而出。 许言烛不用看光脑都知道,他现在的体温高得吓人。 全身烫得像是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流淌着滚烫的筋脉。 光脑此刻不断地闪烁着“请注意,体温异常”“心率异常”“高低压异常”,一行行闪着红光的警告大而刺眼。 “不要通知医生。” 许言烛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 光脑:“请确认是否关闭通知功能?建议保持开启此功能以确保您的安全。” “……关闭。” 光脑:“声纹比对已通过,人像比对已通过,瞳孔比对已通过,已关闭该功能,请注意您的身体状况。”只有本人才能关闭这项功能,比对通过后,光脑关闭了这项功能。 光脑说完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了。 许言烛沉默地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就这样一直坐着,房间的窗帘紧闭着,屋内没有一点光线,分辨不清白天与黑夜。 他就这么一直坐着一动不动,眼睛紧紧闭着。 只有空旷安静的房间内,听到的清晰的呼吸声,能够分辨出这个人还活着。 房间外,仆人推着送餐车:“这是今晚的晚餐,陛下还没用餐吗?陛下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侍卫:“陛下进房间之前下了命令,没有经过陛下的允许,禁止任何人打扰。” 仆人有点为难地看着中午送过来的午餐,午餐动都没有被动过,可以预想到他们送来的晚餐最后也会是这个待遇。 “都两天了……陛下也没出来过,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侍卫听命行事,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去问问陛下助理吧。”侍卫长走过来说道,“陛下一直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向自律的陛下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第112章 第 112 章 大家都指望着陛下助理官能联系得上陛下, 但助理此时也是望着光脑界面唉声叹气。 陛下也不回他消息啊,他能怎么办呢? 陛下在进房间之前还下了命令,在他出来之前, 谁都不能进去。 两天,三天, 四天……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 陛下仍然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 不断堆积的政事没有处理, 前线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达到了陛下光脑中, 陛下也没有打开消息查看。 大臣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没有陛下下达的最终指令,政务上的很多事情都停滞了。 助理官的光脑一直被各种消息轰炸着,助理官心里也不轻松。 他想查看陛下的实时身体数据时, 发现陛下将身体监测的查阅通知权限关闭了, 他们现在压根无从得知陛下的身体状况。 等到第五天, 是正常人不吃不喝生存的极限天数。 助理官和护卫队一致决定进房间确认陛下的身体状况。 助理官和护卫队都向许言烛发送光脑消息请示:“陛下, 为了确认您的身体安危,请回复此信息。一小时后若无得到回复,护卫队与医疗团队会共同进入您的房间。” 一群人都聚在许言烛的房间外,他们的旁边还有着一辆小推车。 小推车上是许言烛今天的午餐, 依旧没有动过。 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如同一年般漫长难熬,助理、护卫队以及医疗队一大群人聚在一起, 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陛下一直没有回复消息,他们开始害怕陛下真的出什么事了。 “5、4、3、2、1……时间到了, 陛下并没有回复消息。”助理官盯着光脑屏幕道。 护卫队查看消息后也说道:“我也没收到信息。” 护卫队队长和助理官相视点了点头, 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陛下的房间门。 房间门一打开, 护卫队队长愣了愣。 房间内一片黑暗,安静的房间内没有丝毫的光亮,明明是白天,房间里的窗帘应该是都被关上了,房间内只有无声的压抑的黑暗。 alpha的本能让护卫队队长戒备了起来。 陛下平时喜欢明亮,几乎从来不会在白天将窗帘合上。而现在房间内漆黑一片,护卫队队长也不好判断房间内的情况。 护卫队只是迟疑了一下,很快打着灯迈开步伐往房间内走去。 穿过厅,大家走到了卧室门外。 卧室的门也紧紧地关上了。 护卫队队长伸手敲了敲门,正准备推开门时,房间内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何事?” “是陛下的声音!” 大家立刻放松下来,能听到陛下的声音,就代表陛下没有出事,最起码意识是清醒的。 助理官提高音量回道:“陛下,我们担心您的安全,所以不得不违抗您的命令进入房间。陛下,您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这样下去身体撑不住的!我们送些吃的进来给您吃。” “不用。” 陛下不耐烦的话语让他们在外面面面相觑,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此时卧室内的情况…… 许言烛缓缓睁开眼睛,往身边看了看。 他刚开始一个人安静下来思考了很多,但是想着想着,他的意识就陷入了模糊。直到刚刚敲门的声音,才让许言烛逐渐清醒过来。 刚清醒时的下意识反应,就先拒绝了外面的人进来。 许言烛很快意识到,自己身上的alpha信息素出了问题。 他素来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身上的信息素,但现在自己身上就好像某个连接神经失灵了,完全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溢出。 现在整个卧室内的alpha信息素浓度绝对高得吓人。 “光脑,打开卧室的空气净化系统。” “空气净化系统已打开。” 许言烛一边等待着卧室信息素浓度的降低,一边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尽可能地回复到平时的理智。 “现在什么时候了?” 光脑将具体的日期和时间告诉了陛下。 许言烛算了算日子,已经过去了五天。 五天……想到这里,许言烛眼中瞬间充满戾气,开放出入境管理五天,估计谢归宴已经离开帝国了吧。 许言烛的眼神转换得很快,一瞬之间阴霾遍布。 几乎无法冷静地进行思考。 ——他想要立刻见到谢归宴。 与此同时,空气净化系统一直在运作,但是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并没有降低,一直维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平,一旦有别的alpha和beta进入,就会被这浓郁而霸道的信息素所攻击。 尤其是在许言烛眼神转换的瞬间,房间内的信息素飙升。 这不对劲。 许言烛挣扎着想要恢复平静和理智,想要像平时一样将信息素完全收敛起来,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他想要见到谢归宴,他的伴侣。 没有谢归宴的存在,没有嗅到谢归宴的信息素,他现在满脑子都充满了破坏欲,想将周围的事物都破坏。 门外助理高声道:“陛下,您已经五天没出门没吃东西了!还是让我们送点吃的进来吧,也让我们确认一下您的安全。” 助理的声音一下将许言烛的克制打断了。 “我说了不用!” 许言烛身上溢出的信息素飙升,且充满着攻击性。 砰!砰!砰! 劈里啪啦的声音在卧室内响起。 卧室内混乱的声音传到门外,护卫队队长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陛下小心!” 护卫队强行闯入了卧室。 映入眼帘的只有陛下一人。 想象当中陛下受到攻击的场面没有发生,房间内只有陛下一人与被打翻混乱的家具。 在一片混乱中,许言烛眼神凶狠地盯着闯入房门的人,首当其冲正面迎上的护卫队队长立刻半弯着腰道:“我以为陛下您受到了攻击。”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一声怒喝。 “滚出去——” “是!” 护卫队全体半弯着腰退出了陛下的卧室,并掩上了房门。 退出去后,护卫队都克制不住开始张口喘气,房间内的alpha信息素浓度过高且充满着攻击性,他们这些alpha接触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也会控制不住地产生攻击性。 助理官神情严肃:“陛下的状态不对劲。” 护卫队队长:“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过高了,而且我注意到房间内的空气净化系统在正常运作着,那陛下此时释放的信息素太多了。” “去外面跟医疗队商量一下。” 医疗队没有跟进厅里来,他们现在准备退出去跟医疗队描述现状。 医疗队听完助理官的话,神情也慢慢变得严肃了:“如果像你们说的一样,开着空气净化系统,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也很高的话,那陛下一定要接受全面的身体检查。无法控制信息素的原因有很多,没有经过排查,我们也不确定具体原因。” “可……现在陛下不让任何人进他的房间。” “对啊,像陛下的状态,随时有可能攻击人。陛下如果真的控制不住产生攻击性行为的话,我们也很难抵挡得住。”护卫队队长道,陛下的体质和精神力比他们都高。 医疗队:“可是确保陛下的健康安全是我们的职责!先尝试一下能不能用光脑跟陛下沟通,让陛下开启陛下光脑的健康监测功能。” 医疗队的话音一落,在场能够直接用光脑跟陛下进行沟通的人,都各自使用光脑联系陛下。 但是…… 陛下久久不回复任何一个人的信息。 医疗队急得团团转,脑门都开始冒汗了,陛下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医疗队商量着解决办法。 “我们使用医疗探测仪-L型号吧,这个仪器可以缩小,然后从门缝里进入陛下房间,进行远程的身体状况检测,并收集信息。”医疗队最终决定让医疗机器人进陛下房间探探路。 “没有经过陛下的允许,任何型号的机器都不允许擅自接近陛下。” “护卫队队长!现在是紧急时刻,紧急时刻要有特殊的处理方式!否则陛下一个人在房间里,身体状况真的出了问题,那就彻底完蛋了!” 一边是护卫队是要时刻谨记的规则,一边是陛下的安危。 护卫队同意了医疗队的做法。 医疗探测仪-L调用过来后,医疗队将其启动送入陛下房间。 一伙人看着机器人缩小成一个小光球的模样,从门缝穿进了陛下房间。 许言烛正在房间内一直低低喘着气,全身滚烫,手臂上、身体上出现了一层薄汗,肌肉紧紧绷着,显示出身体的主人正在极力控制着身体。 “请注意!房间内出现未知机器人!请注意!” 小光球一闯进房间,许言烛的光脑立刻发出了警报。 许言烛的破坏欲正愁无处发泄,擅闯进入房间的机器人立刻成为了一个发泄的窗口。 许言烛拳头一握,身体如猎豹一般跳到了光球前,“砰”地一下,拳头落在了医疗机器人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医疗机器迅速四分五裂。 正通过医疗探测仪监测房间情况的大家,隔着屏幕都被这扑面而来的攻击力吓到了。 还好,虽然医疗探测仪只是进去了短短的一瞬间,但该收集的信息都已经远程扫描收集完成,并且发送到了医疗队的光脑中。 “无法控制信息素、狂躁、表现出攻击性……” “——是易感期。” 易感期,alpha的一个特殊生理时期,除了狂躁易怒不安外,还表现为对alpha的攻击性,以及对omega伴侣的强烈需求欲。 这段时期急需omega信息素的安抚。 …… 可是……帝君不在宫内了啊…… 第113章 第 113 章 怎么会这样? 陛下和帝君结婚五年, 陛下都没有试过易感期。一般情绪不稳定的alpha比较容易进入易感期,但是陛下向来是情绪稳定的典范,五年都没有进入易感期。 现在帝君一离开, 陛下就进入易感期了? 没有永久标记的omega在身边,这个易感期, 陛下该如何度过? 大家看着医疗诊断数据面面相觑。 怪不得陛下情绪那么反常暴躁。 “帝君不在身边, 还有别的办法度过易感期吗?”有人忍不住发问。 他将大家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大家不约而同期待地看向医疗队。 希望医疗队有别的办法。 因为在大家的认知中, alpha的易感期必须有omega在身边进行精神力疏导。 如果没有omega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安抚, 靠alpha独自熬过易感期的话, alpha的精神力会遭到破坏。 精神力等级下降都是小事, 甚至有可能精神海破坏,精神力归0。 医疗队顶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倍感压力:“没有别的办法。” 生理机制, 现阶段仍然没有攻克的办法。 大家沉默地看向陛下的房间。 助理官深吸一口气, 大声对着陛下房间喊道:“陛下, 您现在正处于易感期!请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 并打开光脑的医疗监测功能!我们必须要确保您的安全!” 房间内的许言烛动作停了下来。 将助理官的话听了进去。 易、感、期……? 自己也会进入易感期? 许言烛突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头痛。 头痛带来的短暂清醒,让他意识到,谢归宴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这意味着他的易感期没办法得到缓解。 房间外助理官的声音继续高声传来:“陛下!帝君不在身边, 我们必须要考虑如何度过易感期!” 助理官知道此时让陛下去思考这个问题,太像推脱责任了。 但助理官也必须让陛下知道眼前的情况。 许言烛将光脑的医疗监测功能打开了。 陛下一将这个功能打开, 医疗队的光脑上就看到了陛下的身体各项数据。 助理官见状,暂时呼了口气。 陛下将医疗监测功能打开, 就代表着陛下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别进来,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攻击行为。”陛下的声音通过助理官的光脑传了出来,在外围着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陛下说话时的语音语调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感, 腔调中缓慢而华贵。 即便陛下此时承受着痛苦,声调压低,但这独一无二的腔调仍能让人立刻识别出这是陛下的声音。 不得不说,陛下熟悉而缓慢的声音一出来,大家的心就立刻安定了下来。 缓慢平静的语调自带安宁感。 “大家都散了吧,留一部分人在这里,时刻留意陛下的状况。其余的人,都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度过易感期。” 易感期一般持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如果自己的omega不在身边,这一个月的每分每秒都将是煎熬。 本身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就非常强烈,易感期会将这种占有欲放大一百倍,所以……偏偏是这种时候,帝君离开了…… 不对,或许是帝君的离开,刺激了陛下,导致陛下情绪不稳定,进入易感期。 这是许言烛第一次体会到易感期的滋味。 许言烛打开了房间内的窗帘,坐在桌边,眼神空空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皇宫非常大,但对比起天空,还是小的可怜。 许言烛试图通过放空的方式,来压制心中的暴躁和烦躁感。 但只要一旦许言烛试图放空自己,脑海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谢归宴,谢归宴此时此刻在哪里?发情期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忽而烦躁涌起,将桌上的花瓶用力地摔倒地上。 又是劈里啪啦的碎裂声在地上炸开。 他怎么能够?他怎么敢? 一句话也不说,突然离开!? 有任何的不满,难道不能直接说开解决吗? 直接逃避,算什么解决方式? 想到这里,许言烛又失去了理智,房间内随处可闻的物件碎裂声在耳旁炸开,劈里啪啦,响声裂开,在空旷安静的宫内,如惊雷般响起。 陛下进入易感期的消息,也如同石头被扔进了平静的水中,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迅速地在相关人员中传播开。 没想到他们这些官员最先直面的最大的危机,不是母虫复苏,不是联邦进攻。 而是…… 帝君出逃,陛下进入易感期! 没有omega的精神疏导,陛下万一精神海遭到不可逆的破坏,成为一个废人怎么办? 精神力损坏的程度是不可预知的。 没人知道陛下熬过易感期会是怎么样。运气好的话,精神力倒退,运气不好,精神海破坏。 谁也无法接受这竟然是一个随机的、不可控的事件。 要将陛下与帝国的未来,交给不可知的命运? ——不行。 “全力寻找帝君的踪迹,封锁边境,重点搜查前段时间出境的人。” 此时顾不得民众的反对了,必须要找到帝君。 另一边,“科学研究所的全体人员,这段时间就算不睡觉,也要尽快找到办法帮助陛下顺利度过易感期。万一找不回帝君,你们就是最后的希望了。” 研究所的人接收到命令后,都行动了起来。 “戴局长,我们这儿一直常备帝君的信息素,必要的时候是否……”研究人员收到消息后,对戴局长提议道。 处于研究的需要,所里一直常备有少量的帝君信息素。 戴局长:“非必要不使用。暂时不要跟宫内的人说我们这儿有帝君的信息素,除非到了非常紧急的时候,才能将帝君信息素拿出来。” “为什么……?陛下进入易感期,帝君不在身边,已经是非常紧急的时候了。” 研究人员不解地看向戴局长。 戴局长:“听我的就行了。” 一时间,帝国又开始采取极为严格的出境管理制度。 这次甚至比之前更为严格,如果要出境,必须说明出境意图和提供相关证明。 只有必须要出境的,才允许出境。 旅游、购物、探望亲人等,暂时都不允许出境。 更为严格的出境管理制度一出,外界立刻议论纷纷,试图抗议这不合理的出境制度。 “我们帝国人民的自由呢!” “这么严格的出境制度,符合帝国法律吗?” “抗议!必须要起诉!”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封锁?又有罪犯潜逃?要因为一个罪犯影响所有人的正常生活吗!” 抗议和反对的声音愈演愈烈。 大臣们再一次顶着压力,强行实施更严格的出境管理制度。 法院面对着起诉,硬着头皮拖时间开庭,为的就是争取时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可贵,必须要尽全力寻找帝君。 此时远在另一个小星球中途休息的谢归宴,得知了帝国加强封锁的消息。 谢归宴挑挑眉,自己早就离开帝国了,怎么帝国又开始封锁了? 给了自己那么多喘息调整的空间,他们不会还以为自己会傻乎乎地留在帝国吧?这段时间,他已经离开帝国很远了,并且已经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完毕。 还需要十几天时间,他就能到达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比如……重新开始驾驶机甲。 又比如,四处旅行见识不同的风景,遇见不同的人。 实现自己上学时对未来的憧憬。 现在自己的腺体位置,一直闷痛闷痛的,而且当自己习惯这种痛时,每隔几十分钟,就会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痛。 像是一个随时会碾过的巨石。 在放松戒备的时候,就会趁人不注意碾过。 直到现在,谢归宴还是难以适应这种疼痛的方式。 如果是一直剧烈的疼痛,还更容易接受。而现在的这种痛,是在长痛的基础上,在增加一个时不时爆发的火山,一旦爆发,谢归宴会痛得难以控制面部表情,耸肩弯腰。 这大概是试图反抗命运的代价吧。 即便疼痛,谢归宴对此也甘之如饴。 他谢归宴做出的决定,他绝不后悔。这种疼痛更像是一种警醒,时不时提醒着谢归宴,珍惜来之不易的自由,享受当下的每分每秒。 而许言烛这边,同样的经受着疼痛。 谢归宴的痛,是对抗命运的代价。 许言烛的痛,更像是一种惩罚。 惩罚许言烛弄丢了谢归宴。 在反反复复的暴躁和失去理智的间隙,许言烛从刚开始对谢归宴离开的怒气,变成了对自己的怒气。 谢归宴分化成omega的时候…… 想必也跟自己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行为吧。 许言烛不是不知道,谢归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生理行为,也没办法在发情期保持理智。 在谢归宴分化成omega,而自己没有分化成alpha的那一刻起,他跟谢归宴就查阅了无数的资料,将图书馆内相关的书看了个遍,将最新的研究文献看了个遍。 只要是跟AO生理机制有关的书,他们都看了。 谢归宴发情期一个人在隔离室时,许言烛更是彻夜不眠,一刻也不敢休息,只想看更多的文献,想解救这一切。 谢归宴在隔离室里,许言烛就在门外。 看光脑看得眼球布满了红血丝,却毫无办法,只能无力地让谢归宴独自在隔离室硬抗。 第114章 第 114 章 明明最难熬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刻? 许言烛内心也知道答案。 直到现在, 在易感期失去理智的期间,谢归宴那句“随便哪个alpha都行”的话语,以及当时说话时的语气、表情、神态都历历在目。 这句话那么直白、那么赤裸裸。 事实上当时谢归宴的状态已经到了极限。 他们两人的精神状态也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那句话一出来, 彻底击溃了许言烛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如今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许言烛都在想,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分化成alpha, 事情会变成怎样呢? 当时谢归宴已经撑了将近两年, 在整个历史上, 从来没有omega能够独自熬过发情期两年。假设自己最后没有分化成alpha,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谢归宴走向毁灭? 到了后期的时候, 许言烛其实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如果真的毫无办法了。 也只能替谢归宴找一个身世好、条件好、性格好的alpha。 他也已经动用了自己的权力,寻找适合的alpha。 一开始下面推荐过来的人,许言烛每看一份资料都恨不得直接将资料永久销毁, 这样的人, 怎么配得上谢归宴! 没人能配得上谢归宴。 后来, 下面的人几乎是将可靠的alpha都推荐了一遍, 谢归宴也支撑不了那么久了,许言烛只能摒弃个人情感,将情感因素排除在外,尽量客观、理智地为谢归宴挑选合适的alpha。 饱受发情期折磨的谢归宴很痛苦, 许言烛知道。 但是只能围观,干着急, 帮不上忙,饱受道德折磨的他, 无时无刻也在经受着痛苦。 许言烛曾在无数个夜里质问自己: 真的要看着谢归宴因为自己受那么大的折磨吗? 如果在一开始就放弃, 让谢归宴去接触其他的alpha,会不会更好? 许言烛开始质疑这世界上的一切。 他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alpha和omega? 为什么要存在信息素? 在最后,许言烛终于分化成了alpha。 但是两年的焦虑、痛苦、隔阂,却不是一瞬间就能消失的。 许言烛垂下了头,脖颈弯曲,头靠在窗边。 ——他有罪。 弄丢了谢归宴,全是自己应得的。 是他对谢归宴没有信任,才反复地想要从谢归宴那里得知,谢归宴需要的是“许言烛”,不是“随便哪一个alpha”。 明明他们已经分化为alpha和omega,离不开信息素。 但自己病态化地试图假装信息素并不存在。 最终除了伤害谢归宴,什么都没有改变。 …… 许言烛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内。 易感期,他不能随意地踏出房门,否则很有可能无法自控,随意地攻击其他人。 房间内,已然一片狼藉。 墙壁上挂着的壁画,桌上的花瓶,柜子上的藏品,此时此刻都变成了碎片躺在地上。 地面上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在这期间,从门缝中递进来的营养液,是许言烛仅有的跟外界的接触。 即便是短暂清醒的时候,许言烛也没有再看光脑。 做一个合格的陛下,他已经做了五年。 ……仅仅是休息一个月,应该可以吧? 许言烛无力地想道。 谢归宴分化为omega,以及这次谢归宴离开。 是许言烛仅有两次,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和无力的时刻。 他错了。 许言烛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无济于事了。 谢归宴已经离开了皇宫,离开了自己,走的那么决绝,他是不会再回来的。 自己彻底弄丢了谢归宴。 从外界的反应来看,许言烛想要在房间内平平稳稳度过易感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民众的反抗声音之大,传播之快,迅速成为了大规模的声音。 第一次许言烛加强出境管理,在民众心中就已经积累了不满。 第二次大臣们决定实施更严格的政策,民众们的反抗来得激烈又迅速。 法院想要拖延开庭时间,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民众没那么好忽悠,不断地写文章施压法庭,同时在最高法庭门口聚众抗议。 大臣们逐渐慌了起来,形势似乎已经是他们不能控制了的。 而派出去寻找帝君的人,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现在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帝君仍在帝国,在帝国找了一个偏远的地方躲藏着;另一种是帝君早早地离开了帝国,已经无法追得踪迹。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这意味着一时半会,他们肯定找不到帝君。 情况更糟糕的是,网络上已经有人在猜测,近期反常的边境封锁可能与帝君有关。帝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了,而帝国宁愿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也要加强封锁,很有可能与帝君有关。 大臣们一发现有这个苗头,立刻进行了处理。 但同样的,想要完全控制舆论是不可能的。 控也控不住,找人也找不到。 大臣们只能投降,重新开放出境。 祸不单行,医疗队日复一日地盯着医疗监测系统传来的数据,面板上各项指标全是令人心惊的红色警示指标,代表着陛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由于一直没有omega的安抚,情况得不到好转,数据长期显示着血淋淋的红色。 医疗队急得团团转,但却丝毫没有办法。 易感期的症状只能由omega来解决,这是AO生理上天然的属性,他们只是医生,只能治病,没办法改变生理。 医疗队只能时不时地催促研究所,看看研究所能不能天神下凡,一鸣惊人,进行一个生理上的突破。 研究所能够接收到医疗队传来的数据,那刺眼的红色指标他们也看在眼里。 戴局长夜夜睡不着觉,心里挂念着陛下的状况,每天都在焦急,生怕陛下会因为易感期而精神力遭到毁坏。 盯着医疗队传来的数据,戴局长狠了狠心,道:“去取一支帝君的信息素过来,我给陛下送去。” 研究人员惊讶:“戴局长,你想通了?” 戴局长闭目道:“我们这里保存的少有的帝君信息素,本是为了研究目的,其余目的皆不可使用帝君信息素。但如今为了缓解陛下的状况,只能拿出来用了。” 更何况,这种保存的信息素,只能缓解很短的一段时间。 像是短效止痛剂,能够短时间止痛,一旦药效过去,可能要承担更大的痛苦。到底是一直痛苦好,还是吃短效止痛剂然后重回更深的痛苦更好呢? 戴局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陛下的身体数据已经不容他多想了。 能够缓解一会儿就缓解一会儿吧,一直高压的精神需要得到片刻的喘息,否则陛下易感期时长期处于得不到omega的高压中,容易精神崩溃。 一次信息素,大概能够缓解30分钟。 研究所内保存的信息素,只有三支,也就是只能缓解三次。 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陛下的指标越来越危险,得尽快将帝君的信息素送过去。 昏暗中,许言烛猛地睁开眼。 尽管只有微微的一丝,许言烛还是捕捉到了那0.001%的淡奶油信息素的味道,像是守着宝物的巨龙,能够瞬间捕捉到宝物的变化。 许言烛的眼睛迅速看向信息素的来源方位。 然后将目标锁定在门缝。 门缝里是仆人送进来的食物,但今天突然多了一支针管状的物品,里面装着不明液体。 许言烛敏锐的嗅觉迅速锁定了这支针管状的物体,淡奶油的味道是从这支针管散发出来的,许言烛猛地来到门前,忽视旁边的营养液,直接拿起针管。 许言烛按了一下针管尾部,浅蓝色的液体从针尖流出来了一丝。 他不顾安危,伸出舌头舔了舔针尖,眼神瞬间变深沉,这是用谢归宴的信息素制成的液体。 一旦确认,他无师自通,将针管对准了自己后颈,将针管里的液体完完全全地推进了自己的腺体。 他太想谢归宴了。 这种将熟悉的信息素注入腺体的感觉,让许言烛无法自拔。 甚至没有一秒钟犹豫,许言烛就将这含有谢归宴信息素的不明液体注入进腺体中,完全没有思考过有没有可能是敌人送来的陷阱。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属于谢归宴的信息素一注入腺体中,许言烛全身焦躁不安的细胞都安静了下来。 暴躁的大脑也得到了平复。 这种感觉让许言烛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信息素有这种作用,能够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谢归宴就在自己身边,用属于他的信息素来安抚自己。 这让易感期两周都没有得到安抚的alpha得到了片刻的慰藉。 归宴…… 许言烛闭目缓了五分钟,都没从这种舒爽中缓过劲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言烛突地睁开眼睛。 谢归宴发情期是这样的感受吗? 许言烛眼底逐渐清醒,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注入了谢归宴的信息素,自己才能恢复清醒。 同样正是因为这,许言烛认识到,谢归宴并没有出现。 他只是注入了含有谢归宴信息素的液体。 许言烛低头看向手里的针管。 里面的液体已经空了,许言烛几乎是在下一刻就反应了过来,这支信息素是从何而来。 意识到的瞬间,许言烛又怒了。 这次的怒,不是易感期的暴躁,而是清醒下的愤怒。 这是存放在科学研究所的信息素,只有很少的量。 而现在谢归宴离开了,没有更多的信息素提供给研究所了。现在研究所又将为数不多的信息素拿了出来,那研究要如何推进! 第115章 第 115 章 许言烛打开光脑, 找到戴局长道:“除研究用途外,不能因为任何理由使用帝君的信息素。你擅自拿来给我使用,也是违规的。” 他也并不想要戴局长回答, 又发了一条:“没有下一次。” 科研所长期保存着少量的帝君信息素,是许言烛拿过去的。 从他登位成为陛下后,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将科研所内擅长信息素研究的人聚在一起, 他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全力研究如何突破AO的信息素限制。 更准确的说, 如何让他和谢归宴摆脱信息素的限制。 许言烛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希望能够使全体的alpha和omega都摆脱信息素的限制,这很难,所以许言烛只想缩小范围。 试图先让谢归宴摆脱信息素。 现在谢归宴离开了皇宫, 研究也不能停下来。所剩不多的帝君信息素, 更加不能擅自乱用, 即便是用来缓解自己的易感期也不行。 许言烛知道易感期没有omega信息素会是怎样的下场。 但那不重要, 都是自己应得的。 …… 研究所的人都看到了陛下发给戴局长的话。 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陛下发话了的话……那他们会遵守陛下的命令。 帝君的信息素也只能让陛下好受一点,本身就没有实际作用。陛下的易感期没有帝君的陪伴,最终只有一个后果——精神力下降。 所以陛下拒绝使用信息素,并不会导致最终结果发生变化, 研究所的人会遵守陛下的命令。 陛下的医疗监测数据在使用帝君信息素后,好转了一会, 各项指标均有所下降,但十五分钟一过, 陛下的各项数据又飙升了。 大家无能为力地看着陛下的身体数据一天比一天糟糕。 无比期望此时帝君能够回到陛下身边。 陛下的易感期, 还要两周才能过去。 万一呢,万一帝君能够回到宫内呢?万一派出去的人能够找到帝君呢? 到这种紧急关头, 想要研究所在一个月内突然研究出安然度过易感期的方法,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一个alpha只能终身标记一个omega。 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帝君能够回来。 即便这个希望也微乎其微。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等待的人经历了日夜反复的煎熬、提心吊胆,大家都知道,帝君不可能回来了,陛下精神力下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只是不知道,到底会下降多少? 如果能只降低一个等级就好了…… 两周的时间终于过去了。 大家提前到陛下的房门外,等待着陛下出来。 陛下的精神力究竟如何了。 等陛下出来做一个详细的检测,就能见分晓了。 等啊等啊。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内。 大家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陛下,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收回自己的视线。 许言烛的发丝黏在了额前,长长的发丝混在一起,挡住了他的眼睛,脸上、脖子上、手上都出现了大片的淤青,触目惊心。 大家见状,连呼吸都紧张得放慢了。 万一呢,万一陛下易感期没有结束,就出来了怎么办。理智上,陛下的各项数据都趋于稳定,不再有大幅度变化,应该是度过了易感期。 只是此时陛下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仍在易感期中。 生怕陛下突然暴起攻击。 陛下打开房门后久久不做声,两边安静僵持了一下,助理官率先开口:“陛下,您如何了?” 能够看到,陛下听到问话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顺着许言烛抬头的动作,两边的发丝散开,露出了陛下的眼睛。 只一眼,跟许言烛对上视线的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陛下向来温和平和的双眼,此刻写满了冷酷,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抬眼看向面前的一大群人。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毫无疑问都是陛下的心腹。 大家低头听陛下的号令。 “先替我检测精神力等级。”只听陛下这么说道。 医疗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检测仪器,很快地将仪器贴在陛下的身上,静静等待一起的测量结果。 是生是死,就在这一刻了。 检测结果只有医疗队和陛下能够率先看到。 医疗队有点害怕地偏移了一下视线,不敢看测量结果。而陛下却一动不动直直盯着仪器,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数据采集中……] [请不要移动设备,耐心等待结果。] [原精神力等级:SS] [现精神力等级:B] [请注意,精神力等级下降显著。] B级。 同样是能够驾驶机甲的最低精神力要求。 许言烛看了一样就接受了这个结果,alpha的易感期持续时间长,整整一个月,许言烛都处于高压状态,没有omega的精神力安抚。 他的精神力等级下降是可以预见的。 大臣们却感觉整个天旋地转了,他们强大的陛下,精神力等级因为一个易感期,变成了B级?这个等级可以驾驶机甲,但却无法再进行精细的机甲操作,而且极其容易疲惫,无法长时间驾驶机甲。 这跟废了有什么差别? 怎么会下降那么多?从SS下降到S,或者下降到A级,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啊,怎么会下降到B级?下降了那么多! 而且精神力等级的下降是不可逆的,没有办法恢复。 许言烛闭了一下眼,又迅速睁开:“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已经发生且不可逆的事,没有再关注的必要。 “……” “没有需要汇报的事?”许言烛淡淡道。 有是有,但精神力下降到B级这件事难道不是更值得关注吗! 怎么陛下好像瞬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SS级下降到B级,相当于从世间仅有的天才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这难道不是更加值得关注吗? 为什么陛下接受得比臣子们都更快。 那么的坦然,那么的平静。 测完精神力,甚至都不需要缓冲的空间,直接就开始询问政事。 大家也只能强迫自己先收起震惊,向陛下汇报近期发生的事。 “呃……现在民众间有很大的风声,都在讨论,呃,都在讨论帝君不在宫内。”助理官边说边观察陛下的脸色,话也说得磕磕巴巴的。 陛下才刚从漫长的易感期出来,就又要处理帝君的事。 饶是助理官,也止不住说话磕巴。 但这件事确实已经压不住了,两次的加强出境管理,再加上帝君将近一整年没怎么露过面,民众都控制不住议论纷纷了。 很多人公开写信件给帝国,要求帝君出面。 往公开信件上实名签名的人越来越多,施压帝国。 助理官将网络上民众写的公开信件发到了陛下光脑,挑了两封最具代表性,也最多人实名附议的信件。 许言烛打开光脑扫了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你们准备怎么回应?” 助理官将大臣们的意见说了出来。 “民众来的信件里,呼声最高的一条,就是要求帝君在公开场合露面,这样他们才会相信帝君没有出什么意外。” 许言烛听着:“嗯,然后呢?” “但是很显然,我们做不到。”助理官拼命瞧陛下的脸色,一边瞧一边硬着头皮说道,“所以,大臣们的意见是……” 助理官眼睛一闭: “向民众宣称帝君病逝。帝君已有一年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大家对帝君的身体情况都早有猜测,因此宣称帝君病逝是最合理的方式。否则我们没有办法解释帝君的消失。”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 许言烛没有回应他们的方法,语气平淡地问道。 陛下语气越是平淡,助理官心理越是没底。 他知道回应宣称帝君病逝很荒谬。 但在帝君一年的长期抱病卧床修养铺垫下,这反而成为了最合理的理由。 许言烛听完后,心里了然。 不愧是你,归宴。 连离开后的后续都已经安排好了。 就是为了这一天,他才称病一年的吧。 这样他就能悄无声息地病逝,不引起动荡。 连借口都帮帝国找好了。 许言烛眼底一片冷静,如果按照谢归宴所规划的后续,宣称帝君病逝,那么谢归宴回归的最后一丝希望都会被湮灭。 帝国官方宣称帝君病逝,那么为了帝国的信用,谢归宴这个身份永远没办法回来了。 谢归宴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自己放弃寻找他。 “想都别想。” 许言烛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许言烛抬眼看向助理,眼神清明,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想都别想。” 就算谢归宴一直不回来,他也绝不会宣称谢归宴病逝。 他不可能堵死这最后的可能性。 似乎是知道助理官还想说什么,许言烛开口道:“至于这些质疑的声音,就回应说帝君确实是生病了,已经抱病一年,宫内找了各种顶尖的医生照顾治疗,让大家不用担心帝君的身体状况。目前帝君虚弱,不宜在公众面前露面,且目前已经转移至环境更为适宜的星球修养。为了不暴露帝君的行踪,所以无法公开帝君修养的星球。” “回应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我是君主。”许言烛冷声道,“交待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我看你们是昏了脑袋,才想出病逝这个破主意。” 什么事都向民众解释,连私事都要向公众解释,他还算什么君主。 是陛下一向的温和让大家都忘了君主的意思。 君主,帝国之主。 是否回应,如何回应,一国之主完全可以随心所欲。 此时此刻,许言烛身上属于君主的锋芒才展现了出来。 陛下能够做出讲得通的回应,已经是仁慈好说话的表现了。 大家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点质疑都没有了,纷纷低头称是。 “还有别的急事要处理吗?” 陛下这个问题一问,大家就知道陛下不想再回应关于帝君的事了。 “有……虫族骚动越来越频繁,前线战力吃紧,据分析人员的报告,母虫,应该是复苏了。” “应该?” “从虫族的行动轨迹分析,母虫是复苏了,但还没恢复到最强盛的时期。现在前线已经支撑不住了,一旦母虫复苏为完全体,后果不堪设想。” 不久前想要遗忘的事,现在又被大家想起来了。 陛下的精神力降到B级了啊。 原本君主是帝国的最强战力之一,但许言烛的精神力刚降到B级,本就岌岌可危的形势,变得更加危险了。 精神力大幅降低,陛下还适合去前线吗? 虽然不说,大家心里都持悲观态度。 这下全完了,本来还指望着陛下能够去前线坐阵,现在陛下恐怕是不能再去前线了。 那前线还撑的住吗? 医疗队此时站了出来道:“陛下刚度过易感期,精神力还没完全稳定下来,为了陛下的健康着想,陛下不应在这个时候去前线了。” “是啊——陛下不能再去前线了。”有人附和道。 帝君离开,精神力下降,帝国内议论频起,前线形势严峻。 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一起。 第116章 第 116 章 大家都忧心忡忡的, 隐隐还能听到有人发出了叹息的声音。 “我会去前线。”许言烛平静道,“只是精神力下降而已,体质并没有下降, 没那么悲观。” 就是很悲观啊陛下! B级的精神力无法长时间驾驶机甲,体质再好也没用啊! 大臣在心底咆哮道。 “我精神力下降的事情不能透露, 我得去前线坐阵。”许言烛心里也知道自己的战力大打折扣了, 但他不得不去前线。 这是帝国赋予他的责任。 大家也知道这一点, 只能静默着听从陛下的安排。 许言烛在人群中快速地扫了一眼, 目光锁定戴局长:“科研所的研究要继续下去, 不能松懈。” 谢归宴……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许言烛脑海里设想了无数谢归宴离开后的动向,谢归宴要如何才能度过发情期? 但无论是哪一种设想,许言烛发现自己都无法接受。 距离谢归宴离开皇宫已经快两个月了, 宫内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谢归宴。 在自己进入易感期的一个月时间里, 寻找谢归宴的动作更大, 但还是没有谢归宴的踪影。许言烛也认清了, 谢归宴如果不主动出现的话,想要找他就如同大海捞针,十分艰难。 只能继续加大找人的力度。 许言烛知道自己确实是做错了,但他还是抱有希望, 希望谢归宴能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 等前线的战况缓过来后,他会亲自去找回归宴。 眼下许言烛不得不去前线了, 前线发来的战况一天比一天紧急,他必须动身了。 在这段时间里, 谢归宴经过了几次中转, 来到了帝国一个边远的小星球,由于距离首都星太远, 星球资源又匮乏,所以帝国对这颗小星球也不怎么上心,很少管控。 谢归宴在这颗小星球里很快安下了家,靠着拍卖来的钱,轻而易举地在这买了一套房子,房子很小,不引人注目,但谢归宴将房子里安排得仅仅有条。 谢归宴在客厅里放了一个花瓶,上面有着新鲜的花。 每隔几天,谢归宴就会更换新的花。 谢归宴选择这个星球的原因,除了它受到帝国管控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里处于帝国边界线附近,时不时会受到虫族的骚扰。 在这里,他可以试着驾驶机甲。 这里不像是前线,这里的虫族都比较弱,谢归宴有把握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来的这段时间内,谢归宴在一次虫族骚扰中,驾驶机甲将虫族击退,成功跟这里的军队搭上关系。 军队缺人手,他能够以编外人员的形式提供帮助,军队欢迎极了。 所以谢归宴在这里已经过上了规律平稳的生活,虫族骚动时,谢归宴驾驶机甲去帮帮忙,其余时候谢归宴就在家里休息和训练。 除了腺体时不时的刺痛外,谢归宴很快融入了这里。 他也有关注帝国的动向和新闻,帝国前线战况紧迫,而君主一直没有露面,这让谢归宴疑惑了一下。君主不是一向十分积极的吗?为什么这回没有去前线战斗? 这个疑问也只是在谢归宴脑海中一闪而过。 宫内的人怎么行动,都与现在的他无关了。 看到首都星的民众联名上书质疑帝君的去向,谢归宴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肯按照自己的剧本走? 他装病一年,不出席任何活动,不就是为了给一个过渡期吗? 官方顺其自然地出来说一声,帝君病逝不就得了。 他什么都铺垫好了,这个时候“病逝”,民众虽然会有些惊讶,但很快会接受。 陛下应该能意识到,自己不会再回皇宫了,让帝君“病逝”是最好的选择,许言烛素来理智,肯定能意识到这是最佳的选择。 这天谢归宴刚替花瓶换上新的花,就看到消息,陛下即将前往前线,并且官方对帝君的情况做出了回应。 帝君由于身体不适前往别的星球修养? 也行,反正自己一直不回去,时间久了,帝君最后也会在那个星球病逝。 但陛下前往前线,并没有让前线战况变好,反而时不时就会传来某部队死亡XX人,某部队受伤惨重。 虫族的力量越来越强,数量也越来越多。 帝国甚至将军校里一些高年级的学生也征集去了前线。 帝国的防线在节节后退,这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明被虫族逼得只能被迫放弃了部分领地。 现在进入星网,能够看到大家都在密切地关注前线的消息。 这可是关乎着全帝国的安全啊。 娱乐新闻全都得靠边站。 过了这么久,大家也发现了,好像陛下很少驾驶机甲出现在战场上战斗了? “为什么陛下不多出来战斗,不来赶走虫族?” “陛下作为帝国最强战力之一,多出现的话,肯定能击退虫族的!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难道陛下……?(我不敢说)” “这不兴乱说啊。” “别乱猜了!总不能一国之主总是亲自上前线吧?现在这样的战况,最该问责的就是各个将军!帝国无人可用了吗?偌大一个帝国,还要陛下亲自上战场,像话吗?” 星网上的大家只能干着急。 看着帝国一节一节败退,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再这样输下去,联邦看到帝国虚弱,肯定要趁虚而入了。到时候联邦和虫族一起发难,帝国要如何应对? 连帝国星网上的普通民众都能看出来的现状,联邦会看不出来吗? 现在联邦没有采取行动,只是还在伺机而动,在确认帝国并不是在伪装,一旦确认了帝国军力的衰弱,联邦绝对会趁虚而入。 如果陛下已经到了前线,按照陛下的实力,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谢归宴从各方面的消息综合来判断,目前母虫还没有完全复苏,实力还没有达到顶点,即便是这样,举帝国之力,还是没有办法应对虫族的进攻吗? 很快,谢归宴也没空思考那么多了。 谢归宴所在的小星球,也位于帝国边界线。 随着虫族实力的加强,以及前线的节节败退,这里受到的虫族进攻也愈加频繁了。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也不知道前线是什么情况?” 谢归宴刚从机甲里出来,就听到一个军人在唉声叹气。 谢归宴看过去,他感受到谢归宴的目光,抬头苦笑:“如果前线支撑不住,我们这边受到的波及只会越来越大,我感觉现在应付虫族越来越吃力了。” “是啊。” “我们军队人本来就少,现在虫族一直增多,我们如何能应付得了!” “唉,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在战场上。” “喂,你为什么要来战场?你是外来者吧,在这里没有家人要保护,还要继续在战场上战斗吗?”一个军人开口问谢归宴,“如果不是实在没人了,我也不想在战场上,可惜,我有我的家园想要保护。” 军队的氛围一片死寂与沉重。 即便刚刚击退一波虫族,大家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虫族变多了,变强了。 如果虫族再这么发展下去,他们撑不住是迟早的事。 他们作为一个小星球的住民,没有任何办法能改变这一趋势,只能寄希望于前线,祈祷前线能够一转颓势。 谢归宴心里沉重,头一次切身体会到了战争对于普通人的影响。 谢归宴看向一望无际的远方,低声道:“我在这里安了家,我要保护我自己的家。大家也别太担心了,相信帝国,会好的。” “会好的?但愿吧……” 听到他这么说,谢归宴再次低声却坚定地安慰道:“会好的。” 自那以后,谢归宴想要提升实力的决心更加紧迫强烈,每次战场杀敌都奋战在前方,不断总结改进自己的战斗方式。 杀敌永远是最快的进步方式。 谢归宴逐渐找回了曾经操作机甲时得心应手的感觉,装病的一年时间里,看了那么多的帝国内部的训练资料,渐渐地在战斗中融会贯通。 谢归宴的进步大家都有目共睹,很快在军队里的地位越来越高。 “何哥!小心!” 谢归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条件反射地快速回身,扭过了虫族从侧边来的偷袭。谢归宴在这里的化名叫“何丛”,近段时间早已习惯大家叫他这个名字,所以反应很快地避开了这一刀。 躲开后,反手射出了一枪,正中虫族的头部。 谢归宴喘着大气,看向数量还在不断增加的虫族,目光一定,继续杀向虫族。谢归宴不断向前杀去,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眼睛被汗水模糊了视线,但谢归宴空不出手来擦眼前的汗,只能硬顶着往前杀。 耳边时不时地就会响起军队频道内部的通知。 [编号0072系统损坏,断开连接] [编号0152系统损坏,断开连接] [编号……] 在战斗过程中,机甲系统损坏,并且断开连接,机甲里面的操作人员基本上回不来了。 这是阵亡通知。 谢归宴听着军队频道的通知,动作愈发凶狠,杀到了最前方,想要保护部队里的兄弟,只要他能多杀一个虫族,就能多保护一个兄弟。 第117章 第 117 章 最终, 由军队统计通报,战亡14人。 又顶住了一波虫族的进攻,有了一些喘息的空间, 但没人脸上有放松的表情,也没有人说话, 没人聊天。 大家都分别找了个角落歇着。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茫然与绝望, 他们所在的小星球, 部队人数本就不多, 这场战役竟然战亡14人, 折去了部队六分之一的人。 并且这场战斗还久久不会结束。 根据这段时间跟虫族打交道的经验来看, 下一波进攻的虫族会更强大,这次死了十四个人,下次呢? 在部队里共同训练、共同作战, 大家互相之间都有着深刻的兄弟情, 互相之间都非常熟悉。 14…… 那可是14个活生生的人啊! 就折在了跟该死的虫族作战当中! 谢归宴靠在一颗大石头上, 心中沉闷, 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看到大家的眼中都充斥着泪花,但没人哭出声。 他才刚来部队没多久,部队里死亡14人, 他的情绪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更别说这些在部队里很久的人了。 如果不是他已经将自己的通讯器扔掉了,谢归宴甚至有股冲动, 想要打电话质问他那个当了上将的好友金禾叙,质问他前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连没有完全复苏的虫族都打不过, 为什么集结了全帝国最高战力的部队都打不过! 谢归宴知道,他所在的这个小星球只是众多地处边界线上的星球的一个缩影。 他们这里伤亡惨烈, 其他边界星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部队长官在通告了战亡人数后,特地给了一些时间,让大家收拾心情。 休息的时间不长,长官接着宣布了一个通知:“不久前部队接到消息,前线希望各个星球都能够派出精锐,支援前线。” “怎么可能!我们哪还有人手去支援前线啊!我们星球还能不能顶得住都不知道!”立刻有人在底下反驳,情绪激动。 长官的脸紧绷着,就连声音也绷得紧紧的:“肃静!” “长官,你不会真的打算派人去前线支援吧!” “肃静!” “长官!长官!我们自己的家园都快守不住了啊!” “肃静——!” 在长官不断地、重复着的、多次的肃静当中,谢归宴看到长官坚毅的目光中,慢慢地被泪水占满了。 硕大的泪珠在长官的眼睛中打转。 慢慢地没人出声了,生怕下一秒长官眼中的泪光就要化作泪珠滚落下来。 长官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大声道:“我们星球准备挑选五个经验丰富的精锐,前往最前线支援。这是命令!” 全场鸦雀无声。 长官:“我们这里受到这么猛烈的进攻,是因为最前线战力紧缺,没能够阻挡虫族的进攻。所以我们各个星球都要齐心协力,为帝国出力,只有前线顶住了,我们这儿的压力才会小。” 没人再出声质疑了。 任谁都看得出长官做出这个决定也十分艰难,但却不得不去做。 谢归宴此时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他要变得更强,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变强,只有变强才能替部队抵挡住更多的进攻,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何丛,小兄弟,你的表情看上去好严肃哇。”谢归宴身边站着的一个人开口道。 谢归宴愣了愣。 开口跟他说话的人,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右手,一整条右胳膊都没了。 “我没什么,不用在意。我看到你战斗的时候很拼命很拼命,就想跟你说一声,压力也别太大了。新兵蛋子。”他扯扯嘴角,“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谢归宴沉默良久,道:“你也是,好好进医疗仓治疗。” 由部队挑选的五个人已经离开星球,去往前线。 部队休整四天后,新一轮的虫族进攻又来了。 四天的休整时间里,谢归宴一直在想,自己在面对虫族时的战斗方式,还有没有可以优化的地方。 就连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也在不断地复盘着战斗。 战场上能少做一个不必要的动作,都是至关重要的。 哔——哔——哔—— 尖锐响亮的警报声响彻基地,意味着监测到虫族的入侵了。 谢归宴熟练地坐进了机甲驾驶舱,快速抵达了作战区域。谢归宴的心中都憋着一股闷火,急需通过剿灭虫族来宣泄,他直接冲上去最前方,同时跟三只虫族交战。 许言烛已经到达前线一段时间了,但星网一直没有君主亲自上战场的作战片段,因为……他精神力等级降低后,一直伪装成普通军人在前线战斗。 精神力从SS降低到B,没有缓冲的时间,直接来到前线。 为了适应作战,许言烛只好伪装成普通军人在前线战斗。 但很快,许言烛发现最前线的虫族实力强盛,他在前线还需要军队的人来保护他。 为了不给前线作战部队添乱,许言烛只能先去找实力一般的虫族锻炼。 除了前线,其他边界星也正在经历着大规模的虫族入侵,为了能够循序渐进更好地适应降级后的精神力,许言烛带着三个人,前往不同的边界星协助作战。 这样许言烛能够更快地在战斗中适应新的精神力等级,也能了解各个边界星受到虫族入侵的状况如何。 这天许言烛如同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场战斗,准备带队前往另一个边界星。 刚到这个地处边界的小星球,许言烛就听到了炮火的声音。 这个星球正在抵御着虫族入侵? 许言烛通过机甲的远程探测功能,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观察这个星球的状况。一边观察,许言烛一边提速,全速赶往战场。 他通过驾驶舱内的屏幕,能够清晰地看到战场的情况。 许言烛看到了一直作战在最前方的一个机甲,那个机甲同时与多个虫族纠缠着,甚至还能抽出空帮战友。 许言烛将整个战场都观察了一遍。 随后又着重看着战斗在最前方的人。 如果这个人实力够强的话,可以考虑提拔上去…… 等等。 不对劲。 许言烛眼神一凝,盯着那台机甲的机械臂。 这个动作…… 每次这台机甲的驾驶者找到间隙调整机甲的时候,都会转两下左边的机甲臂,而且这个人的战斗招式和习惯,都令许言烛感到非常眼熟。 谢归宴? 这个机甲的驾驶者是谢归宴? 是他吗? 许言烛看的愈发认真了,认真看着那个人的习惯和招式,太像了,跟谢归宴太像了。 倒不如说,简直是一模一样。 谢归宴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真的是谢归宴吗? 谢归宴在驾驶机甲跟虫族战斗? 许言烛下意识地担心谢归宴会不会受伤,想冲上前去将谢归宴拉到身后,但很快,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本能反应。 屏幕上那个战斗在最前方的人,显然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应对虫族。 他不需要躲在自己身后。 许言烛一边全速操纵机甲赶往战斗区域,一边双眼紧紧地盯着屏幕,心里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谢归宴。 谢归宴是否一切安好? 他的发情期是如何度过的?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星球?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omega能驾驶机甲吗? 许言烛思维转得很快,他早就设想过无数种谢归宴如何度过发情期的办法,而现在,如果这个在战场上驾驶机甲跟虫族作战的人是谢归宴,那唯一指向的方法是——谢归宴割掉了腺体。 这个猜测一出来,许言烛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将腺体割掉的后果是什么,许言烛也是听说过的。 许言烛现在既希望能够找到谢归宴,又不希望这个人是他。 现实情况不会因为许言烛的想法而改变,许言烛和他带着的三个人驾驶机甲赶到战场,下一秒就加入了战斗。 他们的加入,瞬间让谢归宴缓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四个人是谁,但是能看得出这四人战斗技巧都很娴熟,多四个战力,能极大地减轻战场上的压力。 许言烛在作战时,不自觉地改变了自己的作战习惯,他就是通过作战习惯认出谢归宴的,所以他改变战斗习惯,暂时还不想被认出来,不想惊扰谢归宴。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这波虫族入侵也被成功抵御。 按照惯例,回到地面休整时,长官首先通报了这次战斗的战亡人数。 战亡人数:2人。 谢归宴压了压眉角,死亡人数比上次少了那么多,应该感到庆幸。 可是……这也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啊。 从回到地面开始,许言烛就紧紧盯着那台机甲,盯着里面的人从驾驶舱里出来。从他踏出驾驶舱开始,许言烛的视线就再也没办法挪开了。 许言烛看着他从驾驶舱出来,看着他找了个大石头靠着休息,看着他安静地听长官讲话,也看到了谢归宴下压的眉眼。 谢归宴! 这个人就是谢归宴! 许言烛没有猜错,驾驶那台机甲的人就是谢归宴。 许言烛无法控制地将眼神黏在谢归宴身上,不肯放过谢归宴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看出谢归宴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118章 第 118 章 或许是许言烛目光停留在谢归宴身上的太长, 谢归宴抬起头往许言烛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归宴伪装后的外表很普通,但眼神却很明亮。 许言烛开启了光脑的声线伪装功能,换了一个声线, 上前几步走到谢归宴面前道:“你好,我刚刚看到你一直战斗在最前方, 想跟你认识你下, 你怎么称呼?”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一直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对于来帮这颗星球作战的人, 谢归宴的态度很友善:“我叫何丛, 你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言烛嘴里重复了一遍“何丛”。 这是谢归宴的化名吗? 许言烛也给出了一个化名:“我叫杨辛。我是帝国派来巡查各个边界星的, 同时了解各个边界星的虫族入侵情况。” “帝国派来的?现在前线不是缺人吗?怎么不派去前线?” “我也不清楚, 这是上面指派给我的任务。”许言烛又问,“你呢?这么强的实力,不去前线吗?” 谢归宴摇摇头:“我想先保护好我所在的这个星球, 前线离我太遥远了。” 许言烛假装若有所思的样子, 实际上, 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谢归宴的颈后。 从他靠近谢归宴开始, 就没有感知到一丝一毫属于谢归宴的信息素味道。做过永久标记的alpha和omega对彼此的信息素非常敏感。 但就算站的那么近,许言烛还是没有嗅到奶油味的信息素。 谢归宴真的割了腺体 还是说只是注射了强力的信息素隔绝剂。 许言烛深刻地认识到了,原来自己只是个胆小鬼,不敢想谢归宴割掉腺体的情形, 只敢小心翼翼地往好的方面想。 但很快,在对话的时候, 许言烛看到谢归宴突然抿了抿嘴。 很突兀的,没有任何原因的。 谢归宴突然抿嘴。 许言烛脑海里一下电闪雷鸣, “腺体移除会导致终生的刺痛”这句话闯进了他的大脑中, 跟眼前这幅场景串联了起来。 抿嘴这个动作看起来是无意做出来的。 但许言烛一眼就看出来,不是的, 这绝不是无意识的动作。 在两人正在对话的时候,谢归宴是莫名停了一瞬,然后抿了抿嘴,这是很不寻常的动作。 这使得许言烛难以维系谈话的逻辑,唯一充斥着的想法是想上去拥抱一下谢归宴,看看他的后颈到底如何了,想让他回宫中接受治疗和检查。 到底是怎样的疼痛,才会让谢归宴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许言烛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开始难以呼吸。 不只是精神上的,还有生理上的,身为alpha得知与自己的omega切除联系后,身体的各个器官都仿佛起了炎症风暴,热意上涌。 还好此时部队长官正在讲话,谢归宴没有发现许言烛的异常。 长官:“这四位是帝国派来的,会在我们星球停留一段时间,欢迎加入。” 部队长官向部队解释了他们四人的来历。 大家配合地鼓掌欢迎四人,谁会在这个时候拒绝四个能够上场战斗的战力呢?大家此时的故障都是真心实意的。 “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能麻烦你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里,带一带路吗?”许言烛在长官说完话后,看向谢归宴。 许言烛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谢归宴由更多的相处时间。 不过…… 谢归宴摇了摇头,没有答应许言烛。 “现在是修整时间,我也需要休息和训练,虫族隔一段时间还会进攻过来的,我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谢归宴解释,“部队可以让后勤部带你们熟悉这里。” 后勤部啊。 让后勤部来带他们熟悉这里确实很合理,许言烛一时间想不到别的理由来留下谢归宴。 许言烛只好让自己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好的,那就拜托后勤部了。你好好休息。” 谢归宴点了点头。 后勤部的人很快就过来了,领着新到的四个人熟悉环境。 谢归宴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后,起身前往医疗室,让医疗机器给自己做个检查。 检查完后,谢归宴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家。 一踏进家门,厅里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暖融融的,家中四处摆放着的花瓶显露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谢归宴蜷缩在沙发上。 回到家就有种内心满足的感觉,谢归宴环抱着自己的双腿,抬头看向厅中央的灯,暖光射到眼中,有点刺眼。 这种刺眼的感觉,令谢归宴感到心安。 谢归宴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在沙发上待了很久很久,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布置的,在这个地方待着,会让他感受到很由安全感。 以前还未分化的时候,作为一个beta,他非常不理解omega学院的插花课程,认为插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还要花费时间打理,甚至需要花时间专门学习插花课程。 但现在他明白了,花时间在插花上,能够给家里营造出一种生机盎然的氛围。 有色彩的、散发着清香的。 暖洋洋的。 连后颈时不时的刺痛好像都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这么想着,谢归宴毫无防备地又被刺痛震了一下,谢归宴忍不住笑了下,好吧,好像还是有点难以忍受。 在平时生活中,这种突如其来的刺痛还不太会影响生活。 可在战斗中,这样不可控制的刺痛却是致命的。 有腺体,连操控机甲都不可能;没了腺体,还有操控机甲战斗的可能。那谢归宴还是选择没有腺体吧。 尽管困难,谢归宴仍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拥有了自由。 在沙发上环抱着双腿,谢归宴慢慢睡着了。 …… 第二天清晨,谢归宴回到了部队的训练场,打开昨天的战斗录像开始复盘。 许言烛比他更早一步到达训练场,他打听到谢归宴每天都会在训练场进行训练,许言烛一大早就到了训练场等谢归宴。 许言烛到达训练场的时候,发现有很多人已经到了训练场开始训练。 部队里的大家昨天也能看出许言烛的战斗实力,他们看到许言烛出现在训练场,很积极地向许言烛请教战斗技巧。 许言烛看得出大家对于变强的渴望,收了收心,开始知道大家的训练。 所以等到谢归宴出现在训练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昨天刚认识的杨辛微微弯着身子,双手在虚空中比划着什么,旁边围着四五个人在听他讲话。 谢归宴看到这幅场景,走过去凑近听了听。 听到杨辛在说:“你们这样的做法也是对的,但是面对虫族,面对指定种类的敌人,我们可以用更有针对性的打法,就比如……” 杨辛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没有很大的波动。 谢归宴听入迷了,站在一旁跟着听杨辛教学。 杨辛显然是对虫族的作战经验很丰富,知道怎样变通战斗技巧来针对虫族。 这些战斗技巧都是战场上能够保命的东西,很快训练场中的十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听杨辛指导。 许言烛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保卫帝国的一份子,见他们听的认真,许言烛讲的就更仔细了。 “刚刚讲的几个战斗小技巧,需要大家扭转以往的战斗习惯,改变惯性,这些都是要勤加练习的,大家先练着吧,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问我。”许言烛停了下来。 大家都散开之后,许言烛走到谢归宴旁边:“早,昨天休息的好吗?” 谢归宴在沙发上蜷缩着睡了一晚,醒来的时候有点腰酸背痛,用家用医疗机按摩之后,才来的训练场。 不然谢归宴会更早到训练场。 “挺好的。” 虽然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但精神很充盈。 “你要不要试试看我刚刚说的技巧?” “正准备试。” “我在旁边看着吧。” 谢归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杨辛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并且很有实力,我希望我能帮到你一点忙,让你变得更强。”许言烛解释道。 哦,可能这是帝国派他们来的任务中的一部分吧。 谢归宴没再跟杨辛寒暄,直接进入训练模式。 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和恢复,谢归宴对于机甲操纵越来越得心应手。 改变战斗习惯对于谢归宴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多重复几遍就能改过来。 许言烛所说的应对虫族的战斗技巧,被谢归宴一个个消化学习。 许言烛在一旁看谢归宴训练。 越看,许言烛越沉默。 谢归宴不需要更多的指导。 许言烛刚刚只是说了一遍,谢归宴就能完全理解,并且迅速地消化融合到他自己的战斗方式中。 这让许言烛想起了他们俩在beta学院的时候。 谢归宴一直是驾驶机甲的天赋型选手,机甲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机甲操作一点就通,高难动作也说来就来。 现在许言烛看到谢归宴的训练,仿佛重新看到了那个天赋异禀、意气风发的谢归宴。 只是…… 突如其来的分化,改变了这一切。 第119章 第 119 章 谢归宴沉浸到训练的环境中, 大脑和肢体都处在高速运转的状态中,将杨辛完全忘记了,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看着。 等谢归宴从驾驶舱里出来的时候, 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谢归宴看到杨辛还站在旁边,杨辛眼神在虚空飘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 “额……你一直在看我训练吗?” 谢归宴觉得很怪异。 许言烛回神, 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是的。” 谢归宴看了一眼时间, 狐疑道:“我训练了三个多小时, 你一直看着?你不训练吗?” 许言烛看出了谢归宴的警惕之意, 解释道:“我本来想着在旁边看一下, 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看着看着我发现,我反而能从你的训练中学到更多,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是吗?学到了什么?” 许言烛比划了一下:“其中一个就是这个, 我没想到这个攻击可以通过这么简单的操作完成。” 杨辛一说这个动作, 谢归宴立刻明白他在说什么。 谢归宴放下了警惕。 这个攻击动作确实是他花过时间专门改进的。 因为这个攻击对于虫族来说很有杀伤力, 但是常规的操作衔接方式却很复杂, 谢归宴反复试验了很久,才改进的。 看来杨辛确实很有实力。 只有对于机甲操作和机甲攻击很熟悉的人,才能从中看出他做出的变动。 杨辛继续道:“你在机甲驾驶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不考虑进首都星直属的七大部队吗?” 谢归宴摇头。 “我说过了, 我的家在这,所以我要留在这个星球。” 家?家在这? 许言烛眼神暗了一下。 许言烛当即就想去谢归宴的家里看看, 但许言烛知道自己不能着急。 他现在得先跟谢归宴打好关系,许言烛趁着现在是午饭时间, 开口邀请谢归宴:“好吧, 能够理解你想要留在这个星球。先不说这个,该吃午饭了, 我们一起去食堂?” 谢归宴思索片刻,答应了。 杨辛刚来这,可能对这儿的环境还比较陌生,不知道怎么去食堂。 而带杨辛去食堂只是顺路的事,就不麻烦后勤部来带路了。 在答应杨辛的同时,谢归宴也没忘记跟杨辛一起来这个星球的三个人:“跟你一起来的三个兄弟呢?我也带着一块去食堂吧。” 失策了。 许言烛在心底道。 早知道就不带这三个人来了。 许言烛忽视掉这是机缘巧合才找到谢归宴的事实,现下这个时刻,许言烛只觉得跟来的三个人非常碍眼。 许言烛心里十分不愿意带上这三个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 这三人也没有懈怠训练,此时都在训练场上。 一收到许言烛的信息,他们三人很快结束训练,来跟许言烛汇合。 “这是我在这儿认识的好兄弟。”许言烛对三人介绍谢归宴,“他叫……何丛。” 许言烛记忆力很好,一下子就从记忆中找到了谢归宴的化名。 谢归宴点点头:“你们好。你们刚来这还不熟,我带你们去食堂吧。” “食堂?” 听到这个字眼,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人挠挠头道:“昨天后勤部带我们去过食堂了,我们知道食堂怎么走,就不麻烦你了吧。” …… 许言烛闭眼。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那么善解人意? 谢归宴:“不要紧,我也要去食堂,刚好顺路。” “你叫何丛对吧?昨天我们都看到了,你以一敌三,帅!” “对啊对啊,我们远远地就看到你了!” “大佬!” 谢归宴被他们三人的热情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都是帝国派来的一个队伍里的,杨辛看上去那么沉稳,这三人那么活泼? 三人一直围着谢归宴旁边叽叽喳喳,许言烛有点插不上嘴。 谢归宴察觉到杨辛很久没说话,看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往杨辛身上带,让杨辛也能参与到话题当中来。 “你们跟杨辛是怎么认识的?” “被分到了同一个任务小队里,就认识了。” “之前都不认识吗?” “不认识啊,我们是因为这个去边界星的任务才认识的,之前都没听说过杨辛。不过我们三是早就认识的。” 他们实际上的任务是保护杨辛,但这个他们不可能说出来的。 杨辛:“对,我跟他们其实不太熟。” 许言烛最终还是忍不住淡淡地刺了一句。 他跟那三人其实不熟,可以不用带上他们的。 谢归宴在闲聊中,慢慢地套出了不少话,大概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由于杨辛是他们后来才认识的,所以他们跟杨辛也不太熟。怪不得杨辛总是独来独往的,而另外三人总是共同行动。 训练场离食堂的距离很近,谈话间,他们一起走到了食堂。 在进食堂后,谢归宴往后退了一步。 “到食堂了,你们四人一起吃吧。我自己一个人去那边吃。”谢归宴指了指角落的桌子。 “咦,不一起吃吗?一起吃吧。” 他们三人跟谢归宴聊的正起劲,哪想分开吃饭。 谢归宴摇摇头,笑了下。 看出谢归宴想要独处,他们只好道:“好吧,谢谢带路!” 许言烛从他们闲聊开始,就显得很沉默。 听到谢归宴要一个人吃饭,并且谢归宴笑着拒绝了一起吃饭的邀请,许言烛了然。 这是他所熟悉的谢归宴。 即便谢归宴看上去很友善,很好相处,但实际上难以接近。 最主要的是,谢归宴很有自己的想法。 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也懂得拒绝。 这是他最早的时候,所熟悉的谢归宴。 许言烛怔了怔,对啊,这是谢归宴自身带的、性格里的东西,他后来为什么会对这样的谢归宴越来越模糊? 从谢归宴离开后,许言烛一遍又一遍地反思着。 在易感期里,不断地回想着他和谢归宴的相处。 越是回想,许言烛越是煎熬不堪,他怎么会那么不信任谢归宴? 许言烛看着谢归宴独自走向角落餐桌的背影,没再多说什么。现在谢归宴想要一个人吃饭休息,他没必要不识趣地上去打扰。 在这个星球遇到谢归宴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能够好好地重新认识谢归宴。 来到这里之后,许言烛每天都会早早地来到训练场,每天晚上等到谢归宴离开之后,许言烛才会离开。 通过几天时间共同的训练,许言烛很轻易地摸透了谢归宴的行程安排。 谢归宴的生活非常规律,每天训练场、食堂和家三个地点之间来回,清晨早早地来到训练场训练,除去午餐晚餐时间之外,一整天都泡在训练场,直到夜晚才离开部队。 许言烛基本保持着与谢归宴同步的作息。 只不过许言烛是住在部队里,晚上也不会离开部队,而谢归宴每天都要回家。 许言烛观察了谢归宴几日,发现谢归宴的情绪和他的作息一样,非常稳定。除了偶尔跟部队里的人打招呼之外,谢归宴都一个人在机甲里反复练习,耐得住性子,也沉得住心。 在没有其他人监督的情况下,谢归宴能反反复复地练习一个动作上千次,直到能够完美复刻这个动作。 在经过观察后,许言烛决定主动向谢归宴搭话。 看到谢归宴正在机甲里进行单人训练,许言烛发了一条讯息给谢归宴:或许……我知道怎么能改善这个攻击动作? 过了很久,谢归宴才看到这么一条讯息。 谢归宴回:? 很快看到对面回了信息:我可以演示一遍给你看。 演示? 谢归宴驾驶着机甲来到了场地边缘,找到一个好的位置观察杨辛的操作。 虽然没有得到谢归宴的回复,但许言烛看到谢归宴机甲的动作了。 知道谢归宴正在看自己,许言烛先是用正常的速度做了几遍动作,是刚刚谢归宴一直在尝试的连招。 用正常速度做了几遍后,许言烛再放慢了速度演示。 放慢速度进行演示的时候,倍速如同开了0.1倍速,谢归宴能够清楚看到每个动作衔接细节。 许言烛不断地重复着。 谢归宴看着看着,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知道这个连招该怎么衔接更好了。 谢归宴没喊停,许言烛就没有停下重复的动作。 等许言烛在通讯信息里看到谢归宴的信息“我懂了”后,许言烛莫名还有些失落,感觉已经好久没被谢归宴专注地注视着了…… 以谢归宴的天赋,能这么快就看懂,也并不稀奇。 谢归宴从驾驶舱里出来,许言烛见状,也从驾驶舱出来,停在了谢归宴身边。 谢归宴确实在等着杨辛过来:“谢谢你,杨辛。这让我节省了很多摸索的时间。” 许言烛:“……嗯,举手之劳。” 谢归宴:“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连招的?” 谢归宴几乎是在许言烛话音刚落,紧接着就问出了下个问题。 许言烛心里一紧。 他不太记得这个是在哪里学会的了。 许言烛没太多的时间思考,否则太可疑了,他只好道:“好像是之前见到过,不记得了。” “……噢。” 谢归宴沉吟。 这个是谢归宴在护卫队的加密资料里看到的,按道理来说,这种独门的、加密的战斗资料,应该不会外传才对…… 谢归宴记忆力很好,他敢肯定自己没有在护卫队里见过杨辛。 难道这个连招技巧在别的地方也有? 第120章 第 120 章 谢归宴姑且只能认为这个连招并不是护卫队独有的了。 这也并不奇怪, 世界那么大,总会有人想到一起去,想出了一样的招数。 许言烛暗中打量谢归宴的神色, 见谢归宴表情没有异色,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谢归宴想通之后, 就不再想这件事了, 转而道:“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虫族进攻了, 看来前线的状况好了很多。” 许言烛来到这个星球停留后, 也没有停下来处理政事。 所以他对前线的状况还是很了解的。 “各个星球都派出了部分精锐去往前线, 前线的压力缓解了不少, 前线暂时能压住虫族,虫族对于其他边界星的骚扰就少了。”许言烛道。 “确实……一下子从我们星球调走了5人啊。” 许言烛来到这个星球有几日了,自然也知道这个部队的规模有多小, 一下子派5个人去前线, 对于这个星球来说, 压力很大。 但前线从各个星球抽调的人数, 是按照比例来定的。 其他星球也一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也不知道前线是怎么回事,从各个高校调人,从各个星球调人,都没能完全克制住虫族。”谢归宴皱眉疑惑道, “陛下不是到了前线吗?怎么没听到陛下的消息?” 杨辛是从前线派来的,肯定知道前线的具体情况。 谢归宴也想从杨辛口中了解到前线状况。 许言烛这是第一次听到谢归宴提起自己, 但发现谢归宴的口吻像是在提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就是在提起一个陌生的君主的口吻。 ……语气里还带着对陛下的不满。 不满前线的战况为何如此颓势。 许言烛这些天跟着谢归宴的作息保持同步时, 谢归宴在训练, 许言烛也在不断寻找着能够适应降低后的精神力的方法。 B级的精神力,总是他有着再多的技巧, 也无法再长时间精准地操控机甲。 基本上到了半小时的操控时长后,许言烛的精神力就会达到一个临界点,再继续操控下去,就会伤害到精神海。 仍然没有找到突破的办法…… 精神力和体质作为操控机甲的硬指标,很难突破,许言烛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到之前的水平了。 “虫族源源不断地进攻,但是帝国的军队有限,所以前线也很难控制住。” “陛下呢?”谢归宴追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兵,不知道陛下的消息。” “陛下不会是没到前线吧?” 许言烛:“……不知道,应该是到了的。” 眼见着谢归宴的表情越来越不满,许言烛知道自己此时派不上用场,无可奈何。 谢归宴闭了闭眼,叹气:“罢了,都顾好自己的吧,好好训练。” 自从跟谢归宴谈完这场对话后,许言烛在训练时间更加沉下心,试图寻找别的方法来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谢归宴也日复一日地持续着训练。 可能真的是由于各个星球都派出了不少精锐去往最前线,这两周时间里,都没有虫族来进攻他们这颗星球。 部队里的大家,训练时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虽然一直有乌云萦绕在大家的心头,但大家都非常珍惜这短暂的和平时间,没有兄弟会突然牺牲。 又是一天训练时间,部队长官找到了许言烛。 “杨辛啊,你们来到这里也两周有余了,帝国对你们有进一步的安排吗?你们应该还要去别的边界星巡查吧。” 许言烛:“……” 长官接着道:“我也去问了另外三人,他们都说平时都听你的指示。我们这边也要提前得知你们的安排,才能做下一步计划。” 看到长官找许言烛谈话,跟着许言烛来到这个星球的三人也围了过来。 “对啊杨辛,帝国对我们没有下一步安排了吗?” “难道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帝国会不会把我们忘了?” 许言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归宴,知道谢归宴能听到这边的谈话,许言烛道:“帝国让我们先待在这个星球休整训练,目前别的边界星也没有受到虫族进攻,暂时不需要我们前往别的星球。” “而且在这里我也学到了很多,尤其是何丛,他教会了我很多技巧。” 长官了然:“何丛确实是个很优秀的新人,你们能互相学习进步挺好的,我们也欢迎你们停留在这个星球。只是,如果帝国对你们有进一步的安排,希望你们能够提前告知,我们才能够做好准备。” 许言烛点头。 等长官走后,许言烛也没跟那三人聊,直接走到了谢归宴跟前。 谢归宴刚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许言烛一过来,谢归宴就道:“你也教会了我很多,你来这里这么久,我们还没切磋过,要不我们切磋一下?” 谢归宴很好奇杨辛的实力。 而且谢归宴总感觉杨辛在隐藏实力。 谢归宴有观察过杨辛训练,感觉杨辛总是练一小段时间,就会停下来休整,看上去实力很一般。 但杨辛又懂很多作战技巧,又是他们过来的四个人中的核心。 实力应该不简单才对。 只有切磋一场,打一场,谢归宴才能逼出杨辛的实力。 切磋……? 许言烛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自己千万不能暴露自己身上属于“许言烛”的战斗习惯。 第二反应是…… 即便他能完全地按照自己的战斗习惯来打,他可能也打不过谢归宴。 是的。 依据许言烛的判断,他大概率打不过谢归宴。 更别说许言烛现在还得注意不能暴露身份。 但是,许言烛望着谢归宴的眼睛,这次切磋是他们俩难得的一次相处时间。许言烛也不想拒绝谢归宴的任何要求。 “没问题。” 许言烛答应下来。 谢归宴眼睛亮了亮,两周时间没有真枪实战地打过,他早就有点手痒了。 很快,大家都得知了何丛和杨辛两人要切磋的消息。 大家将训练场空出了一块地,让何丛和杨辛两人能够放开拳脚打,一部分人也停下了训练,打算在一旁围观。 “你们猜,何丛和杨辛谁能赢?” “这还用猜吗?我支持何丛!何丛加油!” 何丛是属于他们部队的一份子,肯定要支持何丛。 跟着杨辛来到这里的那三人看了一圈,没有支持杨辛的……大家都支持本部队的何丛。 他们三人只好道:“杨辛加油!” 总不能没人支持杨辛吧。 谢归宴和许言烛各自进入到了机甲驾驶舱,蓄势待发。 谢归宴打开扩音器:“杨辛,请多指教。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许言烛:“来吧。” 话音刚落,两台机甲瞬间启动,周围的气压迅速升高。 谢归宴操纵着机甲朝杨辛冲去,凭借着平时对杨辛的观察,谢归宴直奔着杨辛的弱点而去。 许言烛冷静地格挡防守。 他也想借着这次切磋的机会,看看这段时间自己的训练有没有作用。 眨眼间,两台机甲就完成了多次的碰撞。 真正打起来,时间都是很短暂的,往往几秒钟就能进行多次攻击。机甲的进攻和防守速度越快,证明着操纵者的实力越高强。 两台机甲互相初步的试探完成。 然后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谢归宴有条不紊地将操纵速度提升到自己的极限,经过长久的训练和实战,谢归宴已经摸清了自己精神力极限,因此他逐步提升精神力掌控力,几个来回就将机甲速度提升至自己的极限。 尽管精神力处于极限操纵状态,谢归宴心里仍然非常冷静。 紧紧地盯着杨辛的一举一动。 寻找突破口的同时,防御来自对方的攻击。 谢归宴能够看清楚杨辛的一举一动,谢归宴暗中评价道,杨辛的精神力应该不高,所以杨辛的机甲反应速度偏低。 但是杨辛的体质和技巧偏高,即便行动速度偏慢,杨辛也能用更便捷的方式挡下攻击。 对杨辛整体的实力评估完后,谢归宴决定以快取胜。 只要自己的速度足够快,杨辛无法反应过来,他就能打败杨辛。 谢归宴的攻击速度很快,许言烛摒弃凝神,专注地盯着谢归宴的每一个动作,许言烛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懈,对方的武器就会贯穿自己的机甲。 许言烛精神力高度集中,这样才能应对谢归宴的高速进攻。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许言烛逐渐感到吃力,他精神力降到了B级,精神力在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消耗很快。 许言烛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体力还很充足。 但是没用…… 精神力降到B级之后,精神力耗尽。 没有办法再继续使用精神力操纵机甲了。 许言烛稍微慢了半拍,距离机甲能源仓一掌距离的地方,被谢归宴一剑贯穿。 {机甲受损38%、52%……} {请注意及时调整} 驾驶舱里响起了辅助光脑的机械音。 许言烛停下了操纵机甲的动作。 机甲失去控制后,机械臂垂了下来。 许言烛不言不语地透过舱内,看着谢归宴仍然维持着持剑的动作,直直地贯穿了自己的机甲。 虽然此时许言烛看不到谢归宴的表情,但许言烛能够想象的到。 坚决、果断、冷静、明亮。 ——谢归宴曾经最闪亮的样子。 【完结】 第127章 第 127 章 谢归宴抬眼回看陛下, 心中一动。 怪不得每个进第一分队的人,都要来见陛下一面。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人想立刻去战场厮杀。 许言烛说完这句对每个第一分队都会说的话后, 停了一会,补了一句他自己想对谢归宴说的话:“辛苦了。” 谢归宴点头应是。 这是每一个新加入第一分队的人, 都会走的流程。见了陛下一面后, 谢归宴就归队了。 进入到第一分队, 第一分队的队友基本精神力都在A级以上, 是帝国精英中的精英。 与此相对应的, 第一分队面临的虫族也是最强大的。 谢归宴归队后, 又开始了睁眼就是杀虫族的生活。第一分队杀的越多,其他分队的压力就会越小,所以第一分队的人都有种责任感, 希望将虫族都在自己这里拦下。 可是…… 在第一分队, 才能亲身感知得到, 这张战争仿佛没有尽头。 母虫复苏后, 虫族的繁殖速度大幅增强。再这样下去,虫族永远都杀不尽。 想要结束这场战斗,必须要找到虫族的窝点,击杀母虫。 手环记录着的击杀数量越来越多。 谢归宴也不知道自己加入第一分队多久了, 只知道大家都开始麻木了,精神和体力都跌到了谷底。 许言烛也驾驶着机甲奋战在最前线。 是那台改装了操纵台的机甲。 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台机甲是陛下的, 也并不知道陛下就在他们旁边一起战斗。 刚开始能看出许言烛操纵得不是很熟练,但慢慢地, 许言烛的击杀数就上去了。 在一次休息间隙, 谢归宴终于忍不住,找到了许言烛。 “你就准备继续这样下去吗?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许言烛:“……很快了。” “什么意思?很快是多久?将军身体什么时候能恢复?” “已经恢复了。”许言烛顿了顿, “他在别处执行一个更关键的任务。” 将军身体已经恢复了? 谢归宴愣了下。 还有别的任务比前线更紧急吗? 谢归宴凝视许言烛:“总之,你确定有把握能结束这场战争吗?” 许言烛:“有很大的把握。” 听到许言烛的话,谢归宴松了一口气。许言烛说有很大的把握,那应该问题不大了。至于是用什么方法,以后总会知道的。 谢归宴得到答案后,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了许言烛的声音“归宴,等跟虫族的战事结束之后,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重新追求你,重新……爱你,可以吗?” 谢归宴回头看了许言烛一眼。 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谢归宴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他必须抓紧时间回基地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投入战斗。 如果真的如许言烛所说,很快就能结束战斗,那他们此时站好最后一班岗就尤为重要。要坚持作战到最后,不能在最后的关头放弃。 每天都会有人在前线牺牲。 每一天的战斗都很重要。 谢归宴想在最前端先将大部分的虫族拦下。 何丛就这么靠一个一个的击杀数,很快就在部队里声名大噪。进入第五分队后,用搭火箭的速度晋升至第一分队,进入第一分队面对更强的虫族后,何丛的击杀数仍然在快速增长。 部队将何丛作为一个榜样树立起来。 谢归宴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他唯一的感受就是——能驾驶机甲战斗真是太好了。 在一次一次的击杀虫族中,谢归宴感受到了掌控力量的踏实感,他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家园,而不是一个被禁止驾驶机甲的omega。 [联邦趁人之危,派人攻打帝国首都星!] … [联邦内部内讧,联邦首长易位!] … [联邦与帝国联手击杀母虫!] 在前线日复一日的战争中,其他地方也在飞速发生着很多事情。 每个新闻标题背后,都是一个大的历史性事件。 就这么十几天的功夫,就发生了几件大事。 最关键的是——母虫被击杀了! 在母虫被击杀的一瞬间,正在与帝国战斗的虫族们,像是一下失去了控制,失去战斗力,如潮水一般退去。 战争,结束了? 大家久久不能回神,过了一会,部队频道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欢呼声中还夹杂着哭声。 战争终于结束了。 谢归宴不敢相信,虫族就这么撤退了? 在战场的时候,谢归宴没时间去关注新闻。等虫族退散后,谢归宴很快登上星网,看看这些天来发生了什么。 谢归宴将这十来天的重大新闻都看了一遍。 星网上流传着一位网友做的总结: 根据这些天的新闻事件,我尝试着拼凑了一下事情原貌。 应该是联邦新任首长联系帝国,透露了联邦前首长想要偷袭首都星的计划,以此来跟帝国合作。 帝国和新任首长合作,趁着前首长调兵攻击首都星时,在联邦发起夺权。(有可靠消息称,在联邦看到了帝国将军的身影) 在帝国帮助下,联邦首长易位。 这之后,就是联邦新任首长派兵,与帝国共同击杀母虫。 谢归宴看完后,很快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确实,与联邦合作,是最好的击杀母虫方式。 怪不得许言烛说,将军有更重要的任务去执行,原来是去联邦帮助新首长夺权了。 得知战事是真的结束后,谢归宴随即回到基地,睡了个天昏地暗。 精神力很久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这次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谢归宴一觉睡到饱。 等谢归宴再次睁开眼时,谢归宴迷茫了好久。 精神海暖融融的。 精神力很久都没有这么充足过了。 等谢归宴回过神来,发现身旁一直坐着一个人。 “睡醒了吗?” 许言烛第一时间发现谢归宴睁开了眼,等谢归宴回神时,许言烛才有点忐忑地开口道。 “……嗯。” 谢归宴肯搭理自己了,许言烛眼睛一亮,紧接着又道:“归宴,对不起,我错了。” 许言烛的声音有点抖。 这让谢归宴忍不住抬眼看向许言烛。 “可以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我错了。”许言烛越说,声音越低,“错的是我,信息素本不应该成为我们的障碍了,是我让信息素成为了障碍。” 谢归宴听着听着,叹了口气。 谢归宴的叹气,又让许言烛有点不知所措。 许言烛着急却一字一顿认真道:“我的问题,我不应该因为信息素而不信任你的,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我却总是疑神疑鬼的,是我不好。” “我还总是试图抵抗信息素,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因为信息素。” “是我自相矛盾。” “我不想被信息素操控,但最终却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丢了我最爱的人。” 许言烛对着谢归宴的眼神,一字一句都说得异常认真,但说话的语气,仔细听能够听出其中的惶然无措,其中的无力和颓然难以隐藏。 谢归宴静默了一会。 谢归宴叹气不为别的,而是打算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 “你的精神力到底是怎么降到B级的?” 许言烛挣扎了一会:“……易感期。”而后立刻严肃道,“易感期是我个人的问题,降到B级也是我的个人问题。” 谢归宴凝视了许言烛一会儿。 他知道许言烛这番话,是不想用这个来道德绑架他。 谢归宴此刻已经不得不承认,许言烛身上的特质和优点,仍然在吸引着他。所以他在伪装成何丛时,仍然会跟许言烛伪装的杨辛成为好友。 他们从青年时期一路走来,靠的不仅仅是惯性,还有他们俩人的精神步调是一致的。 他们谈天说地,他们无话不谈。 不论谢归宴说什么,许言烛都能接上话。 就像现在一样,谢归宴提出了键盘式操控这种老旧的机甲操控方式,看起来天方夜谭,但许言烛就是会认真考虑,不断改进,并且真的投入使用。 谢归宴在战场上看到了许言烛将键盘式机甲操控得越来越好。 慢慢的可以不受精神力B级的限制,开始可以长时间驾驶机甲。 还有最重要的…… 许言烛能够解决帝国的战争。 每个自幼学习机甲的人,都有着保卫家园保卫帝国的志向,谢归宴也不例外。而许言烛能够摆平战事,无疑保护了后方无数的帝国民众。 谢归宴缓缓道:“好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嗯? 许言烛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谢归宴话中的意思。 满腔的喜悦立刻冲了上来,但许言烛马上冷静下来,认真严肃道:“是因为我的精神力降级吗?不要因为这个改变你的决定。易感期是我个人的问题——!唔……” 话还没说完,许言烛就被强行按下了停止键。 谢归宴将手绕过许言烛的脖颈,指尖一点点扫过,最终停在了许言烛的后颈处。 许言烛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噎了下去。 “不是因为那个。”谢归宴笑了笑,“我能分清楚。而且我也没有腺体了,以后就算你易感期,我也帮不上忙。” 或许是谢归宴的笑容安抚了许言烛。 许言烛将手举起,搭在了谢归宴停在自己后颈的手上,紧紧抓着谢归宴的手道:“你的后遗症我一定会找人想办法解决的,别的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谢归宴笑着点了点头。 基地悬浮在曾经的战场中央,两人单独待在基地里,久违地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许言烛紧紧地拥抱着谢归宴,心里在不断地庆幸,还好……还好将归宴找了回来。 * 等两人回到首都星后,许言烛下航空器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一旁,在众目睽睽之下,等谢归宴从航空器里走出来,而后大大方方地牵起了谢归宴的手。 许言烛就这么牵着谢归宴的手,一路回到了宫中。 这一片段流出之后,立刻点燃了民众的热情。 帝国与虫族的战事结束,而且与联邦的新任首长交好,帝国即将迎来长久的和平期,民众此时的热情高涨,见到陛下和帝君手牵手回宫中的场景,当即议论纷纷。 “谁说帝君出事了的?还在质疑宫中说谎?帝君这不好好的?” “帝君没出事就行,陛下帝君好好好。天佑帝国!” “陛下帝君手牵手诶!” 许言烛牵着谢归宴的手,在大臣面前晃了一圈。 助理官早就收到了陛下帝君和好的消息,此时见到陛下嘴唇上扬,看到帝君嘴角带着笑意,助理官也忍不住挂上了笑容。 太好了。 帝国战事已平,陛下帝君重归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两年后,科研所研究出了解决后遗症的方法,谢归宴再也不会因此而疼痛。 此后,科研所继续全身心地投入到信息素的研究当中,不断追寻着alpha与omega信息素的解法,试图有朝一日,alpha与omega都能不再受信息素桎梏。 “归宴,我又想出了一套新的机甲连招,来试试看?” “来。” “归宴,我想……” “……好。” 谢归宴意识朦胧间忍不住想,许言烛也太黏人了些。好像最开始校园时期的时候,许言烛也是这么黏人,逐渐的,让他的身边只剩下了许言烛一个同进同出的好友。 分化后,信息素让他们变得不再像自己。 好在,现在他们都找回了最初的模样。 * 再次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谢归宴顿了顿。 这回不一样,谢归宴脑海里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这几个世界经历的一切,谢归宴脑海里都浮现了出来。 这一次不再有新的世界记忆输入。 “归宴,你醒了?” 谢归宴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是许言烛。 “醒了之后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许言烛继续问道。 谢归宴已经回想起了全部的记忆。 谢归宴和许言烛来自同一个世界。 世界法则掌控着世间的一切。每个世界都有着多个世界支柱,这些支柱都是由世界法则选出来的,维护以及稳定世界的支柱。 按照世界法则所说,正常推演之下,各个支柱之间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他们会在各自划定的区域内活动,成长至区域内的核心。 但谢归宴和许言烛突破了世界法则的推演,他们在不可能之下相遇了,不仅相遇,还结为了伴侣。 世界法则选定的支柱同居了,并且两人还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不挪窝。 世界法则立刻急了。 支柱不能待在同一片区,这会破坏世界的稳定。 眼见着谢归宴和许言烛两人所处的世界摇摇欲坠,世界法则出手了,他将两人封闭记忆,扔到了其他平行世界中,希望以此破坏两人的感情。 没想到—— 无论怎样的开局,最后他们俩人还是会和好。 经过几次尝试后,世界法则终于忍无可忍,选择放弃这种方式,将两人揪了回来,不得不将世界真相灌输到了两人脑海里。 将世界本源真相暴露是违规的,但现在世界法则只能这么做了。 谢归宴想起一切之后,面对许言烛的关心,谢归宴冷不丁地问道:“为什么每个平行世界都是你在欺负我?” 这个问题一出,许言烛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悬着了。 “……我也不知道。”许言烛将额头贴到了谢归宴额头上,反复蹭着。 发丝与发丝交叠着,蹭的谢归宴额头痒痒的,谢归宴忍不住退了一下。 察觉到谢归宴的动作,许言烛立刻跟了上来,额头始终不肯离开谢归宴的额头,蹭了一会儿,嘴唇轻轻附在谢归宴耳边,低声道:“我错了,别生我气。” 许言烛紧紧贴着谢归宴,心里有些后怕。 他也刚刚想起了所有世界的记忆,还好……还好每个世界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还好…… 每个世界穿越伊始的委屈,到最后的重归于好,谢归宴都历历在目。 所有记忆一次性复苏,谢归宴就好像重新经历了一次。 “我们先回到各自的区域吧。”谢归宴道。 许言烛的动作停下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要跟自己分开? 世界法则没想到峰回路转,它的计划难道成功了? 谢归宴继续道:“先回到各自区域,选定新的支柱,等新的支柱成长起来再说。总不能眼见着我们生活的世界毁灭吧。” 把世界法则关心的事情交代完后,谢归宴看了一眼低头的许言烛:“每个世界都是你欺负我,我还是有点生气。辛苦你以后多跑几趟来我所在的区域了。” 许言烛原本心越来越凉,但听完之后,他再次紧紧地环住了谢归宴。 对啊,他可以偶尔到谢归宴所在的区域待着。 “好。”许言烛一口应下,只要谢归宴愿意给自己机会就好,他有耐心,也想要给谢归宴最好的一切。 未来,还很长。 【完结】 第127章 第 127 章 谢归宴抬眼回看陛下, 心中一动。 怪不得每个进第一分队的人,都要来见陛下一面。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人想立刻去战场厮杀。 许言烛说完这句对每个第一分队都会说的话后, 停了一会,补了一句他自己想对谢归宴说的话:“辛苦了。” 谢归宴点头应是。 这是每一个新加入第一分队的人, 都会走的流程。见了陛下一面后, 谢归宴就归队了。 进入到第一分队, 第一分队的队友基本精神力都在A级以上, 是帝国精英中的精英。 与此相对应的, 第一分队面临的虫族也是最强大的。 谢归宴归队后, 又开始了睁眼就是杀虫族的生活。第一分队杀的越多,其他分队的压力就会越小,所以第一分队的人都有种责任感, 希望将虫族都在自己这里拦下。 可是…… 在第一分队, 才能亲身感知得到, 这张战争仿佛没有尽头。 母虫复苏后, 虫族的繁殖速度大幅增强。再这样下去,虫族永远都杀不尽。 想要结束这场战斗,必须要找到虫族的窝点,击杀母虫。 手环记录着的击杀数量越来越多。 谢归宴也不知道自己加入第一分队多久了, 只知道大家都开始麻木了,精神和体力都跌到了谷底。 许言烛也驾驶着机甲奋战在最前线。 是那台改装了操纵台的机甲。 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台机甲是陛下的, 也并不知道陛下就在他们旁边一起战斗。 刚开始能看出许言烛操纵得不是很熟练,但慢慢地, 许言烛的击杀数就上去了。 在一次休息间隙, 谢归宴终于忍不住,找到了许言烛。 “你就准备继续这样下去吗?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许言烛:“……很快了。” “什么意思?很快是多久?将军身体什么时候能恢复?” “已经恢复了。”许言烛顿了顿, “他在别处执行一个更关键的任务。” 将军身体已经恢复了? 谢归宴愣了下。 还有别的任务比前线更紧急吗? 谢归宴凝视许言烛:“总之,你确定有把握能结束这场战争吗?” 许言烛:“有很大的把握。” 听到许言烛的话,谢归宴松了一口气。许言烛说有很大的把握,那应该问题不大了。至于是用什么方法,以后总会知道的。 谢归宴得到答案后,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了许言烛的声音“归宴,等跟虫族的战事结束之后,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重新追求你,重新……爱你,可以吗?” 谢归宴回头看了许言烛一眼。 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谢归宴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他必须抓紧时间回基地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投入战斗。 如果真的如许言烛所说,很快就能结束战斗,那他们此时站好最后一班岗就尤为重要。要坚持作战到最后,不能在最后的关头放弃。 每天都会有人在前线牺牲。 每一天的战斗都很重要。 谢归宴想在最前端先将大部分的虫族拦下。 何丛就这么靠一个一个的击杀数,很快就在部队里声名大噪。进入第五分队后,用搭火箭的速度晋升至第一分队,进入第一分队面对更强的虫族后,何丛的击杀数仍然在快速增长。 部队将何丛作为一个榜样树立起来。 谢归宴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他唯一的感受就是——能驾驶机甲战斗真是太好了。 在一次一次的击杀虫族中,谢归宴感受到了掌控力量的踏实感,他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家园,而不是一个被禁止驾驶机甲的omega。 [联邦趁人之危,派人攻打帝国首都星!] … [联邦内部内讧,联邦首长易位!] … [联邦与帝国联手击杀母虫!] 在前线日复一日的战争中,其他地方也在飞速发生着很多事情。 每个新闻标题背后,都是一个大的历史性事件。 就这么十几天的功夫,就发生了几件大事。 最关键的是——母虫被击杀了! 在母虫被击杀的一瞬间,正在与帝国战斗的虫族们,像是一下失去了控制,失去战斗力,如潮水一般退去。 战争,结束了? 大家久久不能回神,过了一会,部队频道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欢呼声中还夹杂着哭声。 战争终于结束了。 谢归宴不敢相信,虫族就这么撤退了? 在战场的时候,谢归宴没时间去关注新闻。等虫族退散后,谢归宴很快登上星网,看看这些天来发生了什么。 谢归宴将这十来天的重大新闻都看了一遍。 星网上流传着一位网友做的总结: 根据这些天的新闻事件,我尝试着拼凑了一下事情原貌。 应该是联邦新任首长联系帝国,透露了联邦前首长想要偷袭首都星的计划,以此来跟帝国合作。 帝国和新任首长合作,趁着前首长调兵攻击首都星时,在联邦发起夺权。(有可靠消息称,在联邦看到了帝国将军的身影) 在帝国帮助下,联邦首长易位。 这之后,就是联邦新任首长派兵,与帝国共同击杀母虫。 谢归宴看完后,很快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确实,与联邦合作,是最好的击杀母虫方式。 怪不得许言烛说,将军有更重要的任务去执行,原来是去联邦帮助新首长夺权了。 得知战事是真的结束后,谢归宴随即回到基地,睡了个天昏地暗。 精神力很久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这次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谢归宴一觉睡到饱。 等谢归宴再次睁开眼时,谢归宴迷茫了好久。 精神海暖融融的。 精神力很久都没有这么充足过了。 等谢归宴回过神来,发现身旁一直坐着一个人。 “睡醒了吗?” 许言烛第一时间发现谢归宴睁开了眼,等谢归宴回神时,许言烛才有点忐忑地开口道。 “……嗯。” 谢归宴肯搭理自己了,许言烛眼睛一亮,紧接着又道:“归宴,对不起,我错了。” 许言烛的声音有点抖。 这让谢归宴忍不住抬眼看向许言烛。 “可以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我错了。”许言烛越说,声音越低,“错的是我,信息素本不应该成为我们的障碍了,是我让信息素成为了障碍。” 谢归宴听着听着,叹了口气。 谢归宴的叹气,又让许言烛有点不知所措。 许言烛着急却一字一顿认真道:“我的问题,我不应该因为信息素而不信任你的,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我却总是疑神疑鬼的,是我不好。” “我还总是试图抵抗信息素,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因为信息素。” “是我自相矛盾。” “我不想被信息素操控,但最终却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丢了我最爱的人。” 许言烛对着谢归宴的眼神,一字一句都说得异常认真,但说话的语气,仔细听能够听出其中的惶然无措,其中的无力和颓然难以隐藏。 谢归宴静默了一会。 谢归宴叹气不为别的,而是打算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 “你的精神力到底是怎么降到B级的?” 许言烛挣扎了一会:“……易感期。”而后立刻严肃道,“易感期是我个人的问题,降到B级也是我的个人问题。” 谢归宴凝视了许言烛一会儿。 他知道许言烛这番话,是不想用这个来道德绑架他。 谢归宴此刻已经不得不承认,许言烛身上的特质和优点,仍然在吸引着他。所以他在伪装成何丛时,仍然会跟许言烛伪装的杨辛成为好友。 他们从青年时期一路走来,靠的不仅仅是惯性,还有他们俩人的精神步调是一致的。 他们谈天说地,他们无话不谈。 不论谢归宴说什么,许言烛都能接上话。 就像现在一样,谢归宴提出了键盘式操控这种老旧的机甲操控方式,看起来天方夜谭,但许言烛就是会认真考虑,不断改进,并且真的投入使用。 谢归宴在战场上看到了许言烛将键盘式机甲操控得越来越好。 慢慢的可以不受精神力B级的限制,开始可以长时间驾驶机甲。 还有最重要的…… 许言烛能够解决帝国的战争。 每个自幼学习机甲的人,都有着保卫家园保卫帝国的志向,谢归宴也不例外。而许言烛能够摆平战事,无疑保护了后方无数的帝国民众。 谢归宴缓缓道:“好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嗯? 许言烛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谢归宴话中的意思。 满腔的喜悦立刻冲了上来,但许言烛马上冷静下来,认真严肃道:“是因为我的精神力降级吗?不要因为这个改变你的决定。易感期是我个人的问题——!唔……” 话还没说完,许言烛就被强行按下了停止键。 谢归宴将手绕过许言烛的脖颈,指尖一点点扫过,最终停在了许言烛的后颈处。 许言烛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噎了下去。 “不是因为那个。”谢归宴笑了笑,“我能分清楚。而且我也没有腺体了,以后就算你易感期,我也帮不上忙。” 或许是谢归宴的笑容安抚了许言烛。 许言烛将手举起,搭在了谢归宴停在自己后颈的手上,紧紧抓着谢归宴的手道:“你的后遗症我一定会找人想办法解决的,别的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谢归宴笑着点了点头。 基地悬浮在曾经的战场中央,两人单独待在基地里,久违地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许言烛紧紧地拥抱着谢归宴,心里在不断地庆幸,还好……还好将归宴找了回来。 * 等两人回到首都星后,许言烛下航空器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一旁,在众目睽睽之下,等谢归宴从航空器里走出来,而后大大方方地牵起了谢归宴的手。 许言烛就这么牵着谢归宴的手,一路回到了宫中。 这一片段流出之后,立刻点燃了民众的热情。 帝国与虫族的战事结束,而且与联邦的新任首长交好,帝国即将迎来长久的和平期,民众此时的热情高涨,见到陛下和帝君手牵手回宫中的场景,当即议论纷纷。 “谁说帝君出事了的?还在质疑宫中说谎?帝君这不好好的?” “帝君没出事就行,陛下帝君好好好。天佑帝国!” “陛下帝君手牵手诶!” 许言烛牵着谢归宴的手,在大臣面前晃了一圈。 助理官早就收到了陛下帝君和好的消息,此时见到陛下嘴唇上扬,看到帝君嘴角带着笑意,助理官也忍不住挂上了笑容。 太好了。 帝国战事已平,陛下帝君重归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两年后,科研所研究出了解决后遗症的方法,谢归宴再也不会因此而疼痛。 此后,科研所继续全身心地投入到信息素的研究当中,不断追寻着alpha与omega信息素的解法,试图有朝一日,alpha与omega都能不再受信息素桎梏。 “归宴,我又想出了一套新的机甲连招,来试试看?” “来。” “归宴,我想……” “……好。” 谢归宴意识朦胧间忍不住想,许言烛也太黏人了些。好像最开始校园时期的时候,许言烛也是这么黏人,逐渐的,让他的身边只剩下了许言烛一个同进同出的好友。 分化后,信息素让他们变得不再像自己。 好在,现在他们都找回了最初的模样。 * 再次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谢归宴顿了顿。 这回不一样,谢归宴脑海里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这几个世界经历的一切,谢归宴脑海里都浮现了出来。 这一次不再有新的世界记忆输入。 “归宴,你醒了?” 谢归宴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是许言烛。 “醒了之后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许言烛继续问道。 谢归宴已经回想起了全部的记忆。 谢归宴和许言烛来自同一个世界。 世界法则掌控着世间的一切。每个世界都有着多个世界支柱,这些支柱都是由世界法则选出来的,维护以及稳定世界的支柱。 按照世界法则所说,正常推演之下,各个支柱之间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他们会在各自划定的区域内活动,成长至区域内的核心。 但谢归宴和许言烛突破了世界法则的推演,他们在不可能之下相遇了,不仅相遇,还结为了伴侣。 世界法则选定的支柱同居了,并且两人还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不挪窝。 世界法则立刻急了。 支柱不能待在同一片区,这会破坏世界的稳定。 眼见着谢归宴和许言烛两人所处的世界摇摇欲坠,世界法则出手了,他将两人封闭记忆,扔到了其他平行世界中,希望以此破坏两人的感情。 没想到—— 无论怎样的开局,最后他们俩人还是会和好。 经过几次尝试后,世界法则终于忍无可忍,选择放弃这种方式,将两人揪了回来,不得不将世界真相灌输到了两人脑海里。 将世界本源真相暴露是违规的,但现在世界法则只能这么做了。 谢归宴想起一切之后,面对许言烛的关心,谢归宴冷不丁地问道:“为什么每个平行世界都是你在欺负我?” 这个问题一出,许言烛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悬着了。 “……我也不知道。”许言烛将额头贴到了谢归宴额头上,反复蹭着。 发丝与发丝交叠着,蹭的谢归宴额头痒痒的,谢归宴忍不住退了一下。 察觉到谢归宴的动作,许言烛立刻跟了上来,额头始终不肯离开谢归宴的额头,蹭了一会儿,嘴唇轻轻附在谢归宴耳边,低声道:“我错了,别生我气。” 许言烛紧紧贴着谢归宴,心里有些后怕。 他也刚刚想起了所有世界的记忆,还好……还好每个世界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还好…… 每个世界穿越伊始的委屈,到最后的重归于好,谢归宴都历历在目。 所有记忆一次性复苏,谢归宴就好像重新经历了一次。 “我们先回到各自的区域吧。”谢归宴道。 许言烛的动作停下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要跟自己分开? 世界法则没想到峰回路转,它的计划难道成功了? 谢归宴继续道:“先回到各自区域,选定新的支柱,等新的支柱成长起来再说。总不能眼见着我们生活的世界毁灭吧。” 把世界法则关心的事情交代完后,谢归宴看了一眼低头的许言烛:“每个世界都是你欺负我,我还是有点生气。辛苦你以后多跑几趟来我所在的区域了。” 许言烛原本心越来越凉,但听完之后,他再次紧紧地环住了谢归宴。 对啊,他可以偶尔到谢归宴所在的区域待着。 “好。”许言烛一口应下,只要谢归宴愿意给自己机会就好,他有耐心,也想要给谢归宴最好的一切。 未来,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