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水往事]泥菩萨》
1. 第一章 往生
[勃磨联邦期待您再次到来!]
直到在手机屏幕上看见这一行字,沈星才如释重负地笑了。他毫无留恋地转身,一脚踏入日光中,心里想的是,
他再也不会回到三边坡这个吃人的鬼地方了。
他早该听舅舅的话,老老实实的专升本,找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在国内过普普通通的一生。
所幸他这只初生牛犊终逃出了龙潭虎穴。三边坡的一切,他只当是一场走马灯,过去了,便忘了。
只是……
真的能忘了吗?
沈星将手机揣进裤兜时,手指无意触碰到了一个异物。那物件好似烫手山芋,烫得沈星的手指不自觉蜷缩,沈星垂眸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一时恍惚。
这温度让他想起了一些痛苦的回忆。
他也曾双手染血,那血就是一锅滚烫的沸水,争先恐后地涌出,他怎么也捂不住。
那一刻他无比清醒,三边坡哪里是金窝窝,分明是吞人血肉,埋尸白骨的炼狱。所以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逃离了那里。
沈星整个人沐浴在日光下,紧绷的神经难得放松,三边坡的日头向来毒辣,他适应了一年多都没习惯。
就像现在,他仍觉得太阳刺眼,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远处金灿灿的佛塔上反射回来的光就更刺眼了。
沈星一个不察,被那光刺得脑袋一阵晕眩。周身热浪也欺身而上,仿佛要将他淹没。眩晕感加重,沈星眼前忽明忽暗的,胃里跟着翻江倒海。
沈星皱眉,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和他在磨矿山晕倒时一样的感觉。
“咚!”
“咚!”
“咚!”
不知从哪里传来三道钟声,这钟声深沉而悠扬,如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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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锤砸在了沈星耳膜上。
沈星还没来得及捂耳朵,一道道靡靡梵音像是唐僧念的紧箍咒闯入他耳朵里。
这佛音好似带有魔力,听得沈星头晕目眩,天地颠倒,仿佛灵魂和身体都被剥离开来,一半升空,一半落地。
升空的他看着地面的他,一步步走完了回国后‘沈星’的一生。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赡养舅舅,安度晚年。他看着年老的‘沈星’走得很安详,嘴角带笑,应是没有遗憾了。
进焚化炉前,他看见‘沈星’儿女们将一条略旧的狼牙项链放置其身侧,同尸身一起送入炉子中。在熊熊烈火中,一切事物都将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梵音又响彻耳畔。隐约间,沈星竟听懂了些许。
[前尘已断]
[往生路开]
[你当归去]
[了却因缘]
2. 第二章 菩萨
“沈星?”
沈星意识清醒时便听见一句带有浓重口音的疑问句。随后,脸颊被人用手抬起,沈星猛地抬起头,大口喘着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可这“死人”诈尸,着实把拿枪的青年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一句:
“你装死干辣羊,你是辣个?”
青年的质问在沈星耳边炸开,沈星惊悚地朝旁边看去,赫然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但拓的弟弟——貌巴!
不是达班供桌上照片里的貌巴,而是活生生的貌巴。
等等!这场景…那么接下来是……
沈星记忆瞬间回笼,来不及思考,他猛地伸手将青年的上半身拽入车里。
“砰!”
意料之中的枪声接踵而至,沈星听见一声闷哼,青年庞大的身躯脱力砸在他身上,又因为重力,滚落到地上。
沈星胸如擂鼓,看着周围喷溅的血花,知道貌巴还是中弹了。
一旁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传出两道熟悉且焦急的男声:“貌巴?貌巴?”
“砰!”手机被子弹打碎。
好在但拓的声音唤回了沈星一点意识,沈星慌忙解开安全带,正准备去查看貌巴的伤势,转头就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对着自己。
昂吞举着枪缓缓朝他逼近:“你不是要去封锁区噶?跑啥子?”
沈星颤抖着举起双手,哪怕他知道接下来昂吞会将自己打晕,他现在也只能装着害怕,没办法,他只是重生了,又不是变强了。
沈星眼睁睁看着昂吞将他打晕,等他再次惊醒,果然被卡在车里,当机立断用手枪打坏安全带,飞速跳车,一秒都不犹豫。
没管身后如□□坠落的卡车,沈星赶忙躲进树丛中,等昂吞坐着摩托车来此查看过后,沈星望着昂吞离去的背影,还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
不杀人,是底线,昂吞的命论不到他来收。
在摩托车声渐渐消弭后,沈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之前的地方,他蹲在血泊之中的貌巴身旁,伸出两根手指摸向貌巴的颈动脉。
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刻,沈星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貌巴的生死只在这一念之间。沈星其实感觉希望不大,可他仍在心中求神拜佛,希望自己方才的动作能给予貌巴一线生机。
终于,沈星的指腹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跳动,似在回应他的请求。
貌巴真的……还活着?
祈求得以实现,沈星又感觉不真实。可他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将貌巴外套脱下,小心翼翼包裹住貌巴腰部中弹的伤口,防止貌巴失血而死。
沈星知道昂吞会立刻报警,拿他当替罪羊,警察和但拓应该也会来得很快,他得尽快离开这里,以防被警察当场抓走。
沈星趁着夜色,避开人群,去往工地员工宿舍的路上时,总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东西,直到隐约听见路人窃窃私语说什么山上怕是又死人喽,好像还是个中国人搞地……
他这才猛然想起来,
坏了!他护照又忘拿了!
沈星躲在宿舍天花板里,听着下面坝子哥他们闹腾的声音,思绪万千。
护照没了,其实不重要,他舅舅现在还在伐木场,他还得搭上达班,无非是再遭一遍罪,这没什么。
正想着,下面的声音渐渐静了下来,他旁边的天花板也被人掀开,光从缝隙中探出,他看清了郭立民担忧的脸。
“星哥,你现在可以下来了,这回他们是真的走完了,赶紧跑吧。”
沈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到最后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说不清是唏嘘,还是寒心,哪怕现今还未曾发生那一系列腌臜事,他也无法心无芥蒂地面对郭立民。
可他也曾真心受过郭立民的恩惠,既然现在一切推牌重来,他唯一能回报的只有让郭立民尽早远离三边坡。
“星哥,你发什么愣啊,你是不知道现在事情有多严重,你快回国吧,要不你就没命了。”
沈星摇头:“我护照没了,回不去了。”
郭立民将纸条递给沈星:“来,联系这个蛇头,偷渡回去。”
沈星接过了纸条,可还是摇头:“我不回去,我得留在这找我舅舅。”
看沈星如此执拗,郭立民明显有些着急:“星哥,现在满大街贴满你的画像,说你杀人未遂,那人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你要是被抓住,就是死罪!”
“况且,你就算躲得过坝子哥,你躲得过警察,你躲得过猜叔?你知不知道猜叔是啥人,那可是…”
“三边坡最大的边水老板。”沈星下意识地接了话。
这倒把郭立民搞愣了,“星哥,你知道猜叔?”
“知道。”还特别熟悉。
后一句话,沈星没说,他现在有另一个要紧事要问郭立民:“等等等,郭,你刚刚说,杀人未遂?”
“对啊。”
“也就是,那人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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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立民叹气:“哎呀,那离死也不远了,星哥,你既然知道猜叔,还不赶快逃?那貌巴可是猜叔手底下好几年的兄弟,猜叔已经下镖令了,想要你命的根本不止眼前几个……”
郭立民喋喋不休苦口婆心了一大堆,却发现沈星竟然笑了,郭立民震惊:“星哥,你咋个还笑了,被吓傻了?来来来,你先下来……”
沈星还没从思绪里回过神,被郭立民拽得一踉跄,“咣当”一声,枪就掉了出去。
郭立民见此,一句国粹出口:“卧槽,星哥,这枪你哪里搞个?”
沈星从天花板跳到桌子上,捡起枪,冷静解释:“小郭,我没杀人,这枪也不是我的。至于其他,你就先别管了,我自己能解决。”
郭立民更加担忧了:“星哥,你想干啥子,可别冲动啊,要不还是偷渡回国吧。”
沈星摇头,看着还是一脸憨样的郭立民,笑笑说:“比起我,小郭,你其实更应该回国。”
郭立民疑惑:“我回拉个国,我又没犯事,而且星哥,我的拉个家庭,你也是知道,我不回克。”
沈星倒也没强求,只一脸认真道:“那行,等我找到舅舅,我们一起回国,你记好了,到时候,我拖都会把你拖回国。”
“星哥……”郭立民和沈星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沈星用这么严肃这么认真的语气对他说话。他虽不知是什么原因让沈星下了如此大的决心,可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他了解沈星,知道沈星不会害他,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随后,沈星将前因后果大致说给了郭立民听:“所以,我只能去达班。”
郭立民点头,一抬眼却被沈星胸前一个陌生的挂坠吸引了视线。暖黄的灯光下,白玉观音菩萨像似被度了一层佛光,更显得菩萨慈悲圣洁,让他急躁的内心都平和了。
他记得星哥不信佛吧?
“星哥,你这菩萨挂坠哪个来的瓦,没见你带过啥?”
沈星也被问得一愣,低头一看,果然胸前多了一个陌生的观音菩萨像,这玉像用白玉雕刻而成,拿在手里光滑圆润,没有一丝裂纹瑕疵,看着就是一块上乘玉。
沈星打量着这玉,耳边似是又响起钟声和梵音,他莫名就感觉自己的重生怕是与这玉脱不了关系。
可他不信佛,参不透其中缘数,索性随它去罢。
沈星将观音菩萨像放进衬衫贴着胸口,随口对郭立民说了一句,
“上天所赠,菩萨护身。”
3. 第三章 重回
重回达班的路不好走,沈星知道他躲不过但拓的毒打和猜叔的刀。
可当他跪在地上,仰头对上男人愤怒的双眼时,却不是感觉害怕。
他已经多久没见过但拓向他露出如此凶狠的眼神了?
记忆中的拳头落下,沈星被打倒在地,身上的痛意一遍遍提醒他,这一切不是梦。
恍惚间,沈星看见了一条狼牙似的吊坠在他眼前摇晃。他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惯性坠着项链,竟把男人拉得弯了腰。
但拓被拽得一愣,手上捶打的动作停了下来,项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个中国人真是白得晃眼睛。
白得让他这个勃磨人感到极其陌生。
沈星大口喘着粗气,他不知道但拓为什么突然停下了动作,但他得把握机会,在猜叔带着昂吞出现之前,得尽快对但拓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解。
沈星用着两个人才能听见的气音说:“不是我,我还帮他止血了,是昂……”
话没说完,一句轻飘飘的“但拓”便在俩人身后响起。
沈星自然认得这是猜叔的声音。
再次面对猜叔,沈星仍不免对其心有余悸,猜叔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真心假意参半,谁也看不清真实的他。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都清楚你的清白。
此刻,沈星已无从辩驳,猜叔不会让他说话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而他死死拽着猜叔的袖口,在晕倒前的最后一秒,深深看了一眼发愣的但拓。
他知道但拓一定会来追夫河捞他,可这次他希望但拓来得快些。
但拓不傻,不论是中国人的反应,还是猜叔与昂吞怪异的对峙,都透露着整件事的蹊跷,他按耐不住心中疑惑,丢下一句:“猜叔,我去看看我妈”,就匆忙离去了。
从最开始的走,到逐渐加快步伐,但拓越跑越快。
但拓回想起中国人小声对他说的话,
“不是我,我还帮他止血了,是昂……”
随即他又想起在医院时,医生对他说的话,
“病人腰部中弹,腰椎受损,但好在处理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下半身可能……”
俩者重叠在一起,但拓已经大致确定不是中国人害的貌巴了。可他还得把中国人救上来,问清事情原委。
三边坡正值旱季,哪怕是夜晚,风里也带着火气,但拓跑得快,火气便烧满他全身,可他却觉得手背最烫,尤其是突出的指骨,像是有蚂蚁在啃咬。
那里附着着中国人的鲜血,他擦了一路都没擦干净。
终于,波光粼粼的河水近在眼前,他“噗通”一声跳了进去,身上的灼热被浇灭,他游向黑袋子,解开绳子,将中国人带上了岸。
但拓扒开袋子,中国人惨白的脸就露了出来,他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拍了拍,见人没醒,他又双手去摁压胸口,这一摁,倒把中国人摁醒了。
看着中国人抖动着身子将胃里的水往外呕,但拓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中国人命还真大。
不过,中国人醒来后,竟然意外的冷静,仿佛知道他的疑惑般,断断续续地将真相说给他听,但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更感不安。
不对,有哪里不对。
自己那样对待中国人,中国人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不论是咒骂,或是愤恨,总之不该是这样的平静。
但拓消化完中国人的话,知道了自己的仇人是昂吞,他看着再一次昏过去的中国人,犹豫再三,还是脱下外套将中国人流血的刀口缠住,就当是还了人情。
走在回达班的路上,但拓偶然望了眼夜空,竟发现天上的星星是那样的亮,万里无云,群星闪耀,本是个好兆头。
但拓又下意识摸了摸指骨,不免想到了中国人的名字——沈星。
这般诗意美好的名字在三边坡可算是个异类,他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嚼了又嚼,竟硬生生品出一丝熟悉感来。
但拓皱眉,感到不解。
可真是……奇怪呢。
*
在但拓和昂吞先后离去后,猜叔又在壶里注入了些山泉水,重新给自己沏了杯茶,端起茶杯正要喝时,目光却被袖口刺眼的红吸引了。
猜叔皱眉,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了。好好的一件衣服就这么被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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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正巧这时细狗还慌慌张张地喊道:“猜叔,拓子哥太恨喽,又把人捞起来一顿毒打,但人我是肯定扔到追夫河了。”
猜叔叹了一口气,他了解但拓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余光中,他又瞥见沾了血污的袖口,心道,
中国人,真是个麻烦。
这句话在几天后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山上的毒贩不知怎么喝出了酒不对劲,说达班给他们送假酒,威胁着让达班给个说法。
幸好有份保证书在先,猜叔把昂吞交给毒贩,算是给了毒贩们交代。
只是,猜叔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手下无意间提起曾在仓库见过那个中国人。猜叔稍微想了想,心中就有了猜测。
但拓和中国人被一起带了回来。
柿子要挑软的捏。猜叔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先去看了中国人。
屋里,中国人颤颤巍巍地跪坐在地上,明明害怕得不行,连直视自己都不敢,却无论他怎么威胁,甚至是开了两枪,都没把但拓供出来。也不知是太善良,还是太愚蠢。
许是被枪声吓到,中国人一头栽倒在地上,脖颈处随之掉出来一个玉石观音。猜叔蹲下身,饶有兴致地将观音拿在手里端详,他本身是信佛之人,自然看得出这吊坠不是个凡品,看在菩萨的份上,他就暂且放过中国人吧。
“枪顶头上不卖人,那个小孩在三边坡啊,不常见。”猜叔这样对但拓说。
猜叔难得在三边坡见到这样新奇的物种,有心想将中国人留在达班,收做己用,一方面能弥补但拓,顶替貌巴的活计,另一方面他也正好需要用中国人的债务,搭上新供应商四爷。
酒过三巡,事情解决。
中国人被拖过来,猜叔简单做了个仪式,算是让中国人正式入了达班。
“你欠他的连本带利一百三十五万人民币,现在变成欠我的了,我会在你跑边水的工资里扣除的。”
猜叔转身离去后,应该不知道沈星心里所想。
沈星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猜叔多疑,他只得装得害怕,生怕猜叔察觉一丝异样。所幸,他演技够好,兜兜转转,重回达班。
4. 第四章 矛盾
沈星很谨慎,没有因为自己经历过一遍,就莽撞行事,肆意妄为。对于目前的达班来说,自己只是一个生人,还没有真正融入达班。
所以这躺磨矿山,他还是得去。只有他把鸽血红安全带回来,猜叔乃至整个达班才会真正接纳他。
不过,与上一辈子不同的是,当车没油停在半路时,他把两个高戏师傅叫醒,和他一起去了休息地。
沈星想,他活了一辈子,心还是不够硬,到底没办法看着两个无辜人白白送命。
安抚好两个师傅,他重新回到车子那,拿出那本吴海山给的书,扣出里面的鸽血红后,正准备原路下山,回到之前的小镇找王安全。哪知没走几步就在后头听见了催命一样的摩托车声,沈星当即慌了神。
该死的,上一次他也没在这遇到红头巾啊!
沈星左看看右看看,泥地荒道,无处可避。摩托车声渐近,沈星咬咬牙,定定看向道路两旁的荒树林,把心一横,就滚了下去。虽说他穿的长衣长裤,可也被树枝划出不少口子。
沈星没敢喊疼,在听见摩托车声逐渐远去后,才敢挣扎着起身,飞速跑回小镇。
王安全来了,见他这个样子,开口就是调侃:“老板,你咋搞成这个样子,城里事不好做,准备进山啦?”
沈星恼怒的忒了他一口,真心觉得自己坑王安全一百次都不为过。
当然,自己其实也就算计过他这么一次。
俩人换好比丘的衣服,在理发店给王安全染发时,王安全忽然在镜子里看见了沈星胸口的挂坠,眼睛一亮,他是自小在磨矿山边长大的,奇珍异宝他认不错。
这如剥壳熟鸡蛋般润白的白玉观音实属不多见。
王安全带着好奇的语气,试探着问:“老板,你这玉有兴趣出手不?”
沈星赶忙将吊坠藏回衣领里,“你可别打这主意,这是我的护身佛。”
见提议被拒绝,王安全撇撇嘴,炫耀一般伸出自己右手食指说:“老板,我也是有佛保佑滴。”
沈星看去,是一枚刻了佛像的戒指,上辈子与王安全的最后一面,王安全本来说要给他的,他没敢收,更没敢细看,逃似地走出了楼道。
这一次,他倒是看仔细了,没有想象中的精致,却很圆润,像抹了油,一看就被人常常抚摸。
沈星感到新奇,偷穿比丘衣服,对佛也不敬,却还在落难时想着菩萨保佑。这可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沈星知道王安全马上会丢下他跑路,这也正中他下怀,可临出门前,他还是对王安全说了一句:“希望佛真能保佑你吧。”
“那是自然啦老板,你快去快回吼。”
门铃声响起,沈星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像王安全知道自己被算计后,带着大哥在出镇口闹事企图拦住他时,他也没有回头。
沈星捧着钵一路走回了达班,隔着一小段距离,他瞧见了猜叔和但拓震惊的眼神。
他们其实就没想自己能活着回来。
可他回来了,还带着鸽血红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完成了一件几乎必死的事情。
猜叔手拿着鸽血红问:“你知唔知隆这石头很值钱瓦?”
“知道。”
“那没想过据为己有?”
自然不可能没想过,人都有一念贪欲,但沈星知道自己有命偷,也没命拿。更何况,对于现在的他,融入达班,比拿这块石头重要。
“我这趟磨矿山,跑得就是两趟边水。”
猜叔伸了一根手指头。
沈星自然知道猜叔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装着委屈的样子,“一趟,一趟。”
“一百趟。”
“是因为这块石头值这么多钱吗?”
猜叔摇头:“石头的价值是人赋予的,值钱的不是石头,是人。”
提起人,沈星忽然想起那两个高戏师傅,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好奇地问了但拓,但拓却拍拍他肩膀,
“还能咋个样,死喽。”
“死了?”沈星瞪大双眼,“可那里不是有个军人吗?”
“谁知道勒?我们的人找过克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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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人就死在路上,跟其他人打听说是被两个红头巾的人杀地,据说是因为给他们指错了路,回来报复。”
沈星瞬间汗毛竖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直冲脊梁骨。
他一时心软,差点搭上自己的命。这算什么?改人命数者,终不得好死?
但拓发现了沈星的异常,安慰道:“没得事了现在,人各有命,三边坡这种事情多得很,你要习惯撒。走嘛,你看你一身伤,咋个搞地,我给你处理处理,别感染喽。”
沈星木然地被但拓拉进屋,直到伤口被人不知轻重的抹上药膏,痛感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眯起眼睛“嘶”了一声。
但拓有些无奈:“这点痛都受不了撒?”
沈星抱怨:“你下手太重了。”
但拓笑了,打趣道:“小媳妇嘛?还要人哄着上药?”
“不需要。”沈星皱了皱眉,抢过药膏道:“我自己来。”
前面的倒还好,就是后背上,沈星看不到,也够不着,胡乱抹了几下就说:“好了。”
但拓看着沈星敷衍的手法,拿过药膏妥协道:“还是我来喽,轻些,涂均匀些,好得快。你这皮肤,留疤不好看撒。”
沈星眨眨眼,算默认了。
磨矿山之行,到这里算尘埃落定。
只是沈星在跑边水时仍想不明白,为什么三边坡的人这么矛盾?
有的人好似没有人性,为了几块玉石可以罔顾他人性命,可三边坡同时也存在着置玉石为身外物,以信仰为重的比丘。
沈星叹了一口气。
或许,三边坡本就是一个矛盾的地方,才会孕育出王安全那样矛盾的人。
人性的善良与罪恶的熏陶无限拉扯,是非善恶在三边坡有一套自己的定义。杀人不一定是坏人,不杀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这倒让沈星想起来一个人,头系红带,杀人如麻,却心思单纯,少年热血。
何其矛盾。
算算时间,达班应该快和麻牛镇接触了,他也应该快见到兰波了吧。
5. 第五章 命运
沈星第一眼见兰波,印象就不好。到底是在和平的国度长大的人,在来三边坡之前,枪支弹药都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更谬论拿枪杀人了。
鼻腔中充斥浓郁的血腥味时,沈星看着拿枪上车的兰波,心里悄悄给他定了罪。
杀人犯,
一个该下地狱的杀人犯。
可沈星看着兰波的眼睛,是那样的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刚刚杀人与他而言仿佛只是杀了个畜生。
即天真,又残忍。
当沈星再一次被人追杀到芭蕉林后,兰波如天神般出现,端举着枪将他护了下来,在人走后,沈星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觉着你是好人。”
少年整个人逆着光,翠绿的芭蕉叶,耀眼的阳光此刻都成了少年的陪衬。沈星想,一定是这片芭蕉林太自然太神圣了,才会让他对兰波产生了错觉,他看不清兰波的面容,却在那一刻看清了兰波的底色。
混入泥沙的水固然是浑浊的,可只要你有耐心,等泥沙沉底,水自会变得澄澈。
大抵兰波还算不上是恶贯满盈,所以他们能一起发现貘。
抱着貘回来的路上,沈星还打趣道:“兰波,你倒也算救了我和貘了。”
闻言,兰波一脸严肃地摇头:“不是我,是你,是你捡到了貘。”
沈星笑了:“可我听说,发现貘的人,一辈子都会好运的。你不想沾沾好运?”
“想啊。”兰波大手一挥揽住沈星的肩膀,坚定地说:“可貘就是你发现的嘛。”
“兰波,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纯粹。”
“纯粹是啥个意思?”兰波只学过一点中文,勉强能和沈星对话,但再复杂一些的词汇,便理解不得了。
“纯粹嘛……”沈星想了想,一时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简易的中文解释。
许是看出沈星的为难,兰波索性问道:“那是不是在夸我?”
沈星点头如捣蒜。
“这不就行了嘛。”兰波笑着说:“沈星,你是个好人,也会一辈子好运的。”
风吹起少年的红巾,宛若天边红霞。沈星眨了眨眼睛,回以一笑。
好运吗?算得上吧。貘在三边坡是“神”一般的存在,不论这里的人底色如何,都会对“貘”有一份敬畏之心。
沈星亦得益于此,达班在麻牛镇的局势得到扭转,他也彻底在道上出了名。
可人不会一直幸运。
沈星知道这只给他带来幸运的貘活不长,他有心拜托猜叔他们请一位兽医来。
猜叔觉得没必要:“貘只是被扑兽夹夹喽,看着骇人,皮外伤而已。”
沈星格外坚持,语带祈求:“猜叔,我感觉貘的状态不太好,马上就要拿貘去换人了,找个人来看看,有备无患嘛。”
猜叔将视线放在睡着的貘身上,沉默片刻,到底松了口,给一旁站着的但拓使了个眼神:“但拓,你去找。”
“哎。”但拓点头,瞧了一眼沈星便转头出了门。
细狗在旁边不解:“这貘不是睡得好好的嘛?劳什子还要请兽医来呦?”
猜叔皱眉:“沈星刚刚不是说了嘛?”
“说啥子了?”细狗怼了怼沈星:“你说啥子喽?”
“有备无患那!”猜叔加重了语气。
莫名其妙被猜叔凶了,细狗撇撇嘴,小声嘀咕:“听不懂噶。”
沈星压抑了许久,还是没压抑住想笑的嘴角。
细狗这时倒是眼尖,有些生气:“沈星,你笑啥子?”
偷笑被抓了个正着,沈星瞧了眼猜叔,随口编了句话,“马上能见到舅舅,我高兴。”
“噢,这样啊。”细狗点点头,一点没听出这是糊弄他的瞎话。
一旁的猜叔实在没眼看自家小舅子没文化的样子,主动转移了话题:“细狗,去封锁区的路不好走,你跟着沈星一起去。”
细狗只觉晴天霹雳:“啥?猜叔,你说啥?我能不能不克?”
“你说呢?”猜叔的眼神如千斤重,细狗不敢直视,算是默认了。
不一会儿,但拓就带着一位阿嬷回来了,阿嬷见到貘,先是虔诚地朝貘拜了拜,随后开始给貘检查。
“这貘怎么样了?”沈星问。
阿嬷认出了眼前的小伙子就是大家口中捡到貘的中国人,她看得出小伙子是真忧心貘,便和缓了语气说:“貘没得什么大问题,就是没什么精神头,养养就好了。”
怎么会这样?
沈星面露难色,眼见阿嬷检查完要走,他连忙起身打算追出去,刚到门口被但拓拉住了胳膊,“阿星,你干嘛去?”
“啊?我……”沈星不知道该怎么给但拓解释,便只好说:“我去找阿嬷了解一下貘的习性。”
“哦……”但拓放开了沈星,眼看着沈星跑远,转头对猜叔说:“他还真是……关心貘啊。”
猜叔见怪不怪:“貘事关他舅舅,关心是正常的。”
另一边,沈星追上阿嬷,说的却不是有关貘的事,而是,
“阿嬷,你们这边蛇应该很多吧?”
“是呀,小伙子,你可要小心些呦。”
“那…应该也有血清吧?”
阿嬷想了想点头:“倒是有一些,就是不知道你要哪一只?”
沈星松了一口气说:“这边常见的都来一只吧。”
阿嬷答应了,让沈星跟着她去取。
从阿嬷那里出来后,沈星走回麻牛镇的路上时,碰巧遇到了巡逻的兰波。
兰波停了车,还没打开车门就远远朝沈星打招呼:“沈星,你咋个在这儿?”
沈星被喊得一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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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就看见兰波带着两个小孩向他走来。
许是因着兰波对他的和善,两个小孩也欢快地围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
还是那样的鲜活。
沈星却开心不起来,他仿佛一眼望见了孩子们未来的死像,生在三边坡这个地方,他们的悲剧或许早已注定。
兰波疑惑:“咋个不说话勒?”
沈星抿抿唇,从旁边拽来三根草,并将其截成两短一长,然后握在手心里。
兰波看不明白沈星的动作问:“沈星,你在干啥子?”
“兰波,你知道我来自中国吧?”
“知道啊。”兰波奇怪沈星为什么这么问,现在这里谁不知道啊?
沈星蹲下身,将三根草伸到两个男孩面前说:“在中国呢,有一种算命的方式叫卜卦,我略微学过皮毛,给你们算算好不好?”
孩子的天性总是好奇的,虽然对沈星的话听得一知半解,但自动理解成了沈星要跟他们玩游戏,眼神亮亮的,满脸期待。
兰波倒听懂多些:“沈星,你的意思是说,能算出我们以后发生的事?”兰波有些不信:“咋个会这么神奇?”
沈星弯唇:“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下兰波的好奇心也被钓了起来,他推了推两个男孩说:“梭民吞,西图昂,你们俩先。”
梭民吞和西图昂互相看看,一人用手捏了一个草。沈星悄悄看了一眼,梭民吞选的是一根短草,西图昂选的一根长草。他悄无声息地用指甲将那根长草掐断。
眼看着两个孩子把两根短草抽走,沈星用手指把草断裂处捏住,展示给兰波看:“兰波,只剩这根长草了。”
兰波更加疑惑了:“咋个意思?”
沈星面色沉重,狠狠叹了口气,煞有其事地说:“这草俩短一长,所谓微不可不防,远不可不虑。”
“啥?沈星,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我随口胡诌的中国谚语,你能听懂就奇了怪了?
沈星心里这么想,面上还装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这长草代表着以后有段时间,兰波你都有霉运。”
“真的?”
沈星叹气地摇头:“兰波,要不这一段时间你就不要带他们出来了,你自己巡逻应该也行吧。”
兰波有些为难:“可是阿爸……”
沈星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啊,兰波你命硬,霉几天没事,可万一将霉运带给他们,这后果……”
沈星见兰波明显动摇的脸,加紧劝道:“中国有句古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不能赌那个万一不是,反正就这一段时间。”
纠结片刻,兰波心一横:“行,沈星,你是捡到貘的人,我信你。”
沈星满意地笑笑:“哎,这才对嘛。”
6. 第六章 意义
貘到底还是死了。
沈星也再一次被抓去了伐木场。
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貘的死无可避免,他也无法看着兰波被毛攀欺负,如此他必会再次与毛攀起冲突。
而能让李叔逃过死劫的唯一办法就是,不与舅舅相认。
沈星这次收敛住了与舅舅重逢的喜悦,趁着四下无人时,将一张纸条偷偷塞给舅舅,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沈建东其实没想到会在伐木场看见沈星,他火气上来,刚想教训不听话的侄子,却发现自家侄子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青涩稚嫩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稳重与深沉。
沈建东展开纸条,
[暂不相认,不久后会有人来救,在此之前无论我发生什么,切勿冲动。]
刚开始看见这句话,沈建东还不知道什么意思,直到看着沈星不顾自身安危,将一个少年死死护在身下时,他才知道沈星为什么让他不要冲动。
眼见沈星被一群人暴打,沈建东忍不住,刚要上前,却忽然被沈星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拒绝夹杂着哀切一起流淌而出。沈星在人群中,朝着他的方向小幅度摇了摇头,沈建东一愣,没再迈出第二步。
好在工头来得及时,暴力压制了暴乱。
沈星舒了一口气,将兰波拉起来:“兰波,你没事吧。”
兰波只瞧见了沈星身上为护他,出现的红肿和淤青,怒火上头,他看向一脸挑衅的毛攀,瞬间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朝着毛攀就要冲上去,将人碎尸万段。
沈星直接抱住兰波的腰,将人拦了下来,“兰波冷静,别冲动!”
最终两伙人被工头分开,厉声呵斥他们老老实实干活,再闹事就关笼子。
沈星直接拉着兰波远离了毛攀他们,见兰波仍在气头上,沈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事情解释给他听,
“兰波,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可这毛攀是陈会长的外甥,他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有他在,外面那些势力才会尽快救我们出去。陈会长现在有求于艾梭长官,你没死,这件事就是陈会长那方的过错。可你若把毛攀杀死了,艾梭长官的处境就被动了。”
沈星说了一大堆,但见兰波疑惑的眼神,显然没听进去多少。
沈星直接简化:“就是你杀了毛攀,会对艾梭长官不好。”
事关阿爸,兰波不能不重视:“星哥,你说的是真的?”
沈星点头:“所以兰波,答应我,忍一忍。”
被沈星用这种语气恳求,兰波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嘛,好嘛,你聪明,听你的就是喽。”
兰波忽然丧气问沈星:“星哥,你算得好准的,我带着霉运,要不是你劝我,可能梭民吞和西图昂就要跟着我遭殃喽,现在还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兰波。”沈星不知道自己随口胡诌的话,让兰波这么愧疚,“要怪就怪毛攀,你没有错。”
“星哥,等出去后,我再好好报答你。”
沈星定定注视着兰波清澈有神的眼睛,他知道兰波是认真的。
可不知为何,沈星竟想起上一辈子见到的那双失神灰败的眼睛,彼时这个纯粹的少年已深陷泥沼,他跪在地上,向祈求神明一般祈求着自己,让自己救救麻牛镇。
他无能为力,他又一次逃了。
虽然重活一次,他也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可是兰波,我从心底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能成为麻牛镇不落的太阳。
此后,兰波消停了许多,但毛攀他们得寸进尺,时不时地就来挑衅欺辱一下他们。
沈星其实不太记得毛攀何时指使的李叔到他床上投蛇,而今他没有将舅舅他们牵扯进来,也不知道李叔还会不会被指使,又或是会指使他人投蛇。这一切都是变数,沈星只能防患于未然。
直到某天夜里,沈星忽然被惊醒,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他瞬间警觉起来,以为毛攀终于指使人投蛇了。他刚要反抗,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蛇用刀割成两半,血淋淋地两截身子掉到了地上。
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沈星看清楚了来人,额头的红巾格外明显。
是兰波。
“星哥,没事吧?”
沈星彻底放松了下来,摇了摇头:“没事。兰波,谢谢你,又救了我。”
“不用谢我,你没得事就好。”兰波知道能放蛇害沈星的,整个伐木场,只有一个人——毛攀,他恼怒地压低声音问:“星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克,我等不及要弄死他喽。”
沈星安抚地拍拍兰波肩膀:“快了。”
翌日,毛攀在笼子里看见活生生地沈星,狠得牙痒痒,心道:这该死的中国人真是命大。
不过没事,舅舅肯定会救他出去的,到时候他一定会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
几日后,沈星被带出去,终于见到了但拓,他心里有了底,距离他们出去也不远了。现在就剩最后一件事了——舅舅的腿。
在看见毛攀被放出笼子后,沈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无论干什么,都在毛攀那伙人身上留一个心眼。在伐木场时,沈星都刻意离得沈建东远一些。
“咔嚓咔嚓——”
头顶上方传来木头倒塌的声音,沈星第一反应就是跑,离他最近的兰波正巧拉了他一把,他躲了倒塌的树木。
沈星瘫坐在地上,正打算对兰波表示感谢,却又听见了木头断裂的声音,他惊恐地抬眼,眼睁睁地看着一棵大树如坠落的陨石,狠狠砸在了他面前的兰波身上。
“噗!”
沈星被兰波吐了一身血,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会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啊。
“兰波——”
沈星悲泣的喊声响彻整个伐木场。
“阿星,咋个了?”但拓刚刚清理完一批人,刚赶到,就听见了沈星的声音。
沈星双手扒着木头,朝他哭喊:“但拓,但拓你快来啊——”
兰波最终被推入急救室,沈星失神地坐在医院长椅上。但拓许是想安慰他:“阿星,你放心,兰波不会有事的,你舅舅还在等你嘞。”
沈星泪眼婆娑,他自重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迷茫,也是头一次情绪崩溃,颤着声线问但拓:“哥…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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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生一次,如果什么都不做,那重生有什么意义?可命运弄人,他看不清前路,不知道前路哪条更好。
这时,旁侧传来一声轻斥:“哎,中国人,那是我额哥,你叫错喽。”
语气带着点孩子般的吃醋。
沈星的思绪被打断,朝旁看去,是身着病号服,坐着轮椅,许久不见的貌巴。
貌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啧,哭得丑死了噶。”
但拓走过去轻轻锤了一下貌巴的肩膀:“没醒过来几天就乱跑撒,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时,貌巴被但拓推着轮椅到沈星身边,貌巴似有些别扭,别过脸,小声对沈星说了两个字:“多谢。”
沈星看着活生生的貌巴,忽然忘记了悲伤。瞧,他的改变还是有意义的。
沈星重新打起了精神,去见了舅舅。这次舅舅的腿没瘸,回国后打算继续承包工地,开一个建筑公司,并且已经有了计划。
沈建东对沈星下了死命令:“你必须跟我回国,你欠猜叔那笔账不用你管了,我会还上的。”
沈星沉默地低下头,注视着自己胸前这个本不该出现的白玉观音菩萨像,悠悠问了一句:“舅舅,你相信因果循环吗?”
“什么因果,什么循环,你别跟我扯东扯西,你必须跟我回国!”
沈星倒也没反驳,转而提到了郭立民:“舅,你知道郭立民吧,他之前帮了我很多,他家庭条件不好,我想拉着他一起回国,舅,你到时候可要多照顾他点。”
安抚好舅舅,沈星又去赌坊找了郭立民。
“郭,说好了,找到我舅舅,我们一起回国。”
郭立民穿着赌场侍应生的衣服有些犹豫:“星哥,我……”
沈星表情立马严肃了:“郭,你知道我现在在猜叔手下干活吧?”
“知道,星哥,你真厉害。”
“郭,实话跟你说了吧,三边坡几大势力间的争斗很快就会波及到赌场了,你现在不走,别说能不能赚钱了,保命都是问题。”
郭立民惊恐:“这么严重啊,星哥。”
沈星说:“我舅舅打算回去开个厂子,以咱俩的关系,他不会亏待你的,和我们一起回国吧,郭。”
这样一番劝解下,郭立民妥协了。
这一次,沈建东没有受伤,他们归国的时间比上一世更早。
沈星其实知道自己走不了,可他还是陪着沈建东和郭立民来了警局。意料之中,觉辛吞警官出现了,他被通知护照有问题,回不了国。
沈建东看着沈星的样子,气急败坏:”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走。”
郭立民也跟着着急:“星哥,咋回事,不是说一起回国吗?”
沈星看着他们笑,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鼻头发酸,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事已至此,沈建东再不愿意,也只能先回国,他最后看了眼沈星,叹着气走了。郭立民跟在后面,对沈星喊道:“星哥,我等你回国,你尽快哈。”
望着两人消失的身影,沈星仰头把眼泪憋了回去。没什么好伤心的,这才是他重生的意义,他该高兴的。
7. 第七章 抉择
沈星走出警局时正值午后,太阳的暴晒一时让他有些恍惚。三边坡的日头还是那么毒辣,金色佛塔还静静驻立在远方。见此,沈星不免想到了重回达班的那个晚上,他做的一个梦。
梦中金光普照,佛陀临世,他仰头被佛光迷了眼,却听见佛说会保佑他。
沈星不信佛,这般虚幻的梦也没当真。
可此刻,沈星竟在恍惚中看见了一片幻影。幻影里呈现的是达班的景象,但拓等人满脸焦急围拢在一个竹屋里,穿过人群的间隙,沈星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猜叔。
状态很不好的猜叔。
从但拓等人只字片语里,沈星大致知道猜叔病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沈星皱眉,感到奇怪。明明前几天他去见猜叔时,猜叔还很正常地烧香拜佛,一句“念念相续,无有间断”都说得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况且,上一世,他也没见过猜叔生病。
这时,幻象又渐渐成了一些难以入目的画面,随后全部幻象化为了白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两道不同的声音。
一道声音在不断催促着他,像是佛语的吟唱。
“去吧……”
而另一道声音在呼唤着他,像是耳边的呢喃。
“沈星……”
两道声音在沈星脑海中不断交织缠绕,既而生出了一根透明的线,一步步牵引着他走回了达班。
等沈星回过神后,发现已是傍晚,夕阳染红了达班的竹屋,沈星不由自主地看向二楼猜叔的房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进入那个房间,他可能就再也离不开三边坡了。
“去吧……”佛语还在吟唱。
胸前玉菩萨滚烫,沈星了然了,这是佛在指点迷津。只要他进去,他所有夙愿即可达成,代价是他的自由。
那…要去吗?
沈星驻足在原地,此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周遭万籁俱寂,只等他一人的抉择。
毫无疑问,猜叔是一位天生的阴谋家,设局的执棋者。沈星知道自己就算多长一个脑子,怕是也玩不过猜叔。所以重生这些时日,他一直小心翼翼行事,在他可控的范围里,小幅度的做一些改变,尽可能地避免某些悲剧的发生。
至于三边坡各势力间的争斗,他则完全束手无策,在送走舅舅和小郭后,他只剩一件事想做了。
但拓。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但拓的命。
这件事说难不难,只要让但拓不要去安装定位器就好了。可这样就真的一劳永逸了吗?
沈星正想着,但拓诧异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星?”但拓从竹屋出来,正准备去请医生,却在门口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不是回国了嘛,咋个出现在这?”
沈星没有回答,反而问:“但拓,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提起这事,但拓有些急躁:“猜叔生病喽,我要赶紧去找个医生。”
“不用去了。”沈星平静道。
“阿星,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猜叔真的病得很重!”
“我知道。”沈星拉住但拓的胳膊,一脸认真的问:“但拓,你信我不?”
但拓皱眉:“你咋个意思?”
“让屋里的人都要出去吧,我上去陪猜叔一晚,一晚就够了。我保证明天猜叔就会好了。”
“阿星,我咋不知道你还会看病?”但拓狐疑地问。
沈星笑笑:“我家乡的土方子,很管用的。”
“真嘞?”
“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星一句哥,叫得但拓心软了:“好嘛,哥就信你这一回。”
沈星笑得有些苦涩:“谢了,哥。”
所有的纠结,在见到但拓那一刻,全都不重要了。他上辈子过得很好,该享受的享受,该经历的经历。佛说因果循环,这一世,他便选择留在这里吧。
屋里的人悉数离开后,沈星站在猜叔床边,眼见猜叔已经被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他蹲下身凑近去听,隐隐约约能听得清是“水”字。
沈星赶忙去旁桌倒了一杯茶,端过来准备喂给猜叔喝时,却猛然发现猜叔醒了,正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
猜叔的眼神向来有很强的压迫力,沈星咽了口口水,鹌鹑一样颤颤巍巍地将水递给猜叔。
见沈星这个样子,猜叔笑了:“抖什么?我让你这么害怕?”
沈星条件反射地摇头,可架不住冷汗滑落。
猜叔叹了一口气,将茶碗搁置在一旁,指头摩挲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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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说:“沈星,你知唔知道我刚刚梦见什么了?”
沈星沉默。
猜叔倒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接着说:“我是个信佛之人,梦中佛对我说,我这病是因为你啊,沈星。”话落,他重新将视线锁定回沈星身上,又问:“那你知道佛告诉我治病的方法是什么吗?”
沈星倍感压力,却不得不回答:“是…什么?”
这次猜叔没有解释,反而轻声细语:“沈星,是你自己回来的,可怪不得我噶,知道吗?”
这相当于给沈星宣判了死刑。
沈星在进这个屋子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他认命般地垂下头,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挤出一句“恩”。
“过来。”猜叔伸手拍了拍他的床边:“坐这。”
沈星挪动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边坐下,依旧垂着头,不敢直视猜叔。
猜叔直起身,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句:“生瓜蛋子?”
一句话让沈星耳根都红了,颤着声音回:“算…算是。”
猜叔挑眉:“没用过手?”
“……”沈星被猜叔的话一噎,他到底是个男人,咋可能没自卫过呢。况且,自己已经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就只是这种确实没经验罢了。
看沈星窘迫的样子,猜叔轻声笑了,还是未经世事的小孩逗弄着好玩啊,一句打趣的话都听不得,脸红得比他这个生病的人都明显。
但到底是个生瓜蛋子,什么都不懂,他作为过来人,不能一点也不教。否则,这小孩怕是要吃些苦头。
猜叔以一种长辈的语气对沈星说:“沈星,你来三边坡的时间不够久,还不知道它到底是个多乱的地方。规则,人性,伦理……这些都束缚不了三边坡。而我在这待得足够久了,什么都见过,什么也都做过。若你放不开,吃苦的只会是你。”
沈星自然听得懂猜叔的话外音,他也知道能对他说这一段话是猜叔最大的耐心了。他深吸一口气,紧咬着下唇,伸手慢吞吞解开了裤腰带。
猜叔看出沈星的尴尬,伸出一根手指头按住沈星的手。
沈星疑惑看过来。
“要是指望你那点water闰滑,不止你要疼死,我也不会好受。”猜叔使了个眼色,“去,那边抽屉里有一个瓶子,拿过来。”
8. 第八章开(了花)苞
??沈星将瓶子拿起来,看了眼瓶身,图案是一朵不知名的红花,英文也只看懂了“s.....e......x”。
猜叔看着瓶子说:“幸好留了一瓶,有这东西在,你不会太痛苦了。
沈星大致猜到是什么了,点了点头。
“那么……”猜叔将身上盖的薄被掀开,彻底坐直身子,问沈星:“你想自己来,还是……”
猜叔的意思不言而喻,沈星犹豫半天,最后把心一横,走过去将瓶子塞到了猜叔手里,低声说:“劳烦猜叔了。”
猜叔努努嘴,大手随意揉了揉沈星蓬松的发顶说:“你倒是实相,但你可知,哪怕是我年轻的时候,那些(玩)具 (物)体 也是处理好后才送来我这的。”
沈星眼神黯淡,(玩)具 (物)体一词确实刺耳。
猜叔很懂察言观色,他轻柔地揉捏着年轻人的耳窝,又安抚道:“别多心,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干净,透亮,合我心意,我愿意为你受此累。”
猜叔善玩人心,深谙打一巴掌给一颗枣的道理,这不,几句话就哄得沈星弯了嘴角。
??(删除)
??沈星僵硬在原地,只能靠着猜叔来引导,他把身体交了出去,灵魂却像个看客。
??(删除)
??沈星的声音脆,因痛发出的**声就更好听了,像只未足月的小猫崽子。但这地方不对,外头人多,这声音吸引来其他人就不好了。
所以猜叔用手捂住沈星的嘴巴,警告道:“小声些,你是想把但拓细狗他们都招来吗?”
自然是不想的。
沈星强忍住喉咙里预发的声音,在猜叔的 下,变成细小的呜咽。
(删除)
羊入虎口,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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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三边坡这么久,他头一次觉得三边坡的夜怎么这么长。
沈星抬眼本想望望窗外,看月亮西沉到哪了,却不想,视线扫过门边,那里不知何时开了一条小缝,他忽感不好,视线上移,正巧对上一双惊恐无比的眼眸。
那一刻,沈星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扔到了大街上。秘密在还没有成为秘密的第一天,就被人窥探看光了。
沈星忽然迫切地想躲起来,然而身体被束缚,他只能被动承受着什么什么,和但拓眼神的凌迟,避无可避。
他绝望地看向但拓,眼神里传达着他自己都不确定的情绪。
祈求着但拓能冲进来解救他?
还是,
哀求着但拓能转过身不看他?
事已至此,沈星眨了眨眼睛,几滴水珠被挤出眼窝,他看着但拓,懦弱的哭了。
??
9. 第九章 上药
沈星到底没有看见月亮西沉,就因为力竭和困意而昏睡了过去。
屋里风停雨歇,再也听不见一丝暧昧的声响时,门外站了许久的人才终于吐出一口浊气,不至于真的窒息。
但拓是三边坡土生土长的人,可今夜他头一次感觉三边坡的气候真闷,闷得他要窒息了,他现在只想一头扎进追夫河里好好清醒清醒。
屋里的人没有给但拓这个机会,猜叔整理好仪容后,淡淡开口,唤了但拓进来。
但拓踌躇片刻,还是推门而入,屋里充满了刺鼻的气味,但拓眼神晦暗,压抑许久的躁意在此刻炸开了。
“为拉样?猜叔,这是为拉样啊?”
猜叔还是像以往一样从容沉静,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边喝边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是,拉个治病怎么是这样治嘞?”但拓难以置信。
猜叔将目光投向窗外,天边射出一束光,逐渐驱散了阴霾,语气较之前认真:“但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我,也只能这么做。”
虽然这一切很匪夷所思,可猜叔确实在刚刚与年轻人接触时,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脑海中忽然闪出了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他好像窥探到了年轻人的一些独特的经历和回忆。
而这些他自然不能逐字逐句解释给但拓听,便只好含糊不清地总结成一句:“但拓,他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你。”
“咋个会为了我,猜叔。”但拓脑袋嗡鸣,他没啥子文化,根本理解不了。
“事已至此了,但拓,你问的再明白,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猜叔用手指虚空指了指睡着的沈星,交代道:“你带他走吧,他睡我这,被别人看着不好。”
但拓知道猜叔这是在赶人了,他沉默着蹲下身双手将沈星抱起,正准备离开时,猜叔又叫住了他:“记得给他上点药,还有,他后三天的边水,你替他跑了吧。”
这便是要放了沈星三天假,但拓听懂了猜叔的意思。
*
沈星是被痛醒的。
下**火辣辣撕裂般的疼,还被人不知轻重的触碰,沈星以为猜叔还没完事,下意识就哑着哀求:“不要了,疼……”
“哼!”但拓冷哼一声,强硬地伸手将沈星的双腿掰开,压抑着怒气:“痛就忍得起!”
听见是但拓的声音,沈星瞬间清醒,他猛地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竟是但拓的房间。而但拓手拿着一管药膏,蹲在他身前。
见此,沈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羞耻感袭来,沈星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但拓的双手。
“别动。”但拓惩罚般拍了沈星一巴掌说:“肿成这样,不上药,明天你也下不了床。”
沈星的力气自然是不抵但拓的,挣扎几次就泄了气,认命般地重新躺回了床上。
算了,自己的节操早在昨晚就碎干净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冰凉的药膏暂时缓解了痛楚,沈星闭着眼,手指攥紧枕头,尽量忽略**部位被人触碰的感觉。
人一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沈星突然想起了兰波,他在去找舅舅前,一直等兰波从急救室出来,从医生口中得知兰波没有生命危险后,才放心离开。
这之后一个星期,他忙着应付舅舅,劝解小郭,跟达班众人道别,倒也没空出时间去看兰波。也不知道兰波现在醒没醒。
沈星知道达班最近正在陈会长和艾梭两方势力间周旋调和。但拓一直跟在猜叔身边,必然知道些情况。
“拓子哥,你知道兰波怎么样了吗?”
沈星本就是随口一问,哪知但拓听了反应会这么大,怒气冲冲地吼他:“自己都这样了,还有空关心别人撒?”
忽然被凶,沈星有点委屈,“他到底是因救我受的伤,我……良心过不去。”
但拓没控制住发了火,眼见沈星低落的神情,他也有点愧疚,伸手揉了揉沈星柔顺的发丝,无奈:“真是个小憨狗。”
上完药后,但拓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开始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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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发生的事:“兰波脱离危险期了,就是还没醒。你不用担心,艾梭长官会安排好兰波的。昨天,吴海山带着毛攀他们去了兰波的病房,说是道歉,实际各种挑衅,这事一时半会是成不了了。”
听后,沈星义愤填膺:“那毛攀就不是个东西!他早晚要下十八层地狱!”
沈星这幅气不过的样子,逗笑了但拓,他安抚地拍了拍沈星肩膀说:“好了嘛,别气喽。”
但拓拿来薄毯盖在沈星身上说:“这几天边水你不用管了,我帮你跑喽。”
闻言沈星有些不好意思,可他也确实跑不了边水了,便也没逞强:“但拓,麻烦你了。”
“恩。”但拓点头,随后安静了下来。
虽说他现在有满肚子的疑问想问沈星,比如沈星为什么没回国,比如猜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比如沈星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但,这一切在但拓看见沈星眼下的淤青和萎靡的精神后,所有的疑问被吞回肚子里。但拓选择缄口不言,他知道沈星已经很累了。
好好睡一觉吧,阿星。
寂静安逸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但拓看着重新睡过去的沈星,替他掖了掖被角,正打算起身离开时,身后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但拓好奇回头看,发现是不久前出院的貌巴。
貌巴转动着轮椅进到屋里来,看见床上躺着人,和他哥手里的药膏,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质问道:“不是,哥,你还好这口?!”
一口黑锅从天而降,但拓黑沉着脸,压抑着声音:“不是我!”
貌巴狐疑地看看两人,显然不信,都住一个房间了,那中国人的衣服还搭在椅背上,这场景要说俩人没点事谁信啊。
他就说他哥怎么会突然对一个中国人这么好!
但拓何其了解他弟,见貌巴飘忽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没信。
啧,不能让事情更乱了。
沈星睡着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但拓强硬地将貌巴推出房间说:“走走走,出来我跟你说!”
10. 第十章 照顾
“哥,你说啥子?你说谁?”
在听见但拓说出那两字时,貌巴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
“咋可能嘛,哥,你莫框我。你弟也不是多保守的人,你就实话实说了嘛。”
“这就是实话。”但拓也无奈,“我亲眼看见的。”
话说到这,貌巴也不得不相信了。可他仍觉得不可思议,“猜叔他……为啥子啊?”
这个问题,但拓比貌巴更想知道答案。但猜叔那边,他肯定问不出什么的。沈星这边,他又不忍心问。
“你甭管为啥子了,把这事烂肚子,知道伐。”总归是猜叔和沈星之间的事,他们也不好多干涉。
“噢……”
此时,但拓和貌巴兄弟俩对这件超出他们认知的事情,达成了共识,打算一辈子守口如瓶。然而,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身体力行地找寻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到那时,但拓才算真正理解了猜叔对他说的话。
“说起来,”但拓转移了话题,“你不在家好好休养,来这里干啥子?”
被这么一提醒,貌巴想起来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他指了指轮椅上挂着饭盒说:“妈,看你许久没回克,让我来看看你,随便给你带点饭菜。正好我也闷了得荒,出来透透气。”
但拓视线扫到塑料袋里面明晃晃的绿色玻璃瓶,挑眉说:“我看不止吧。”他伸手将啤酒拿在手里,“有啥子烦心事了?”
貌巴的心思被他哥一眼看穿,他垂了眼,整个人隐在阴影里闷闷不乐。
但拓见此二话没说,将两瓶啤酒起了盖,把其中一瓶递给貌巴,“好嘛,陪你喝嘛。”
貌巴也不客气,仰头把酒喝了半瓶后,幽幽地开口道:“哥,我现在成了废人,工作没了,媳妇现在也跑了。”
说到最后,貌巴有些哽咽,“哥,总不能全指着你挣钱养家啊。”
一番话说得但拓也不是滋味,他安慰道:“什么钱不钱的,你能活着,对哥来说是最大的幸事。一天天竟瞎想,你哥跑边水的工资还养得起你,达班也不会亏待你。”
“我知道…可是…”
但拓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怪貌巴看不开,谁突然成了残疾都不会好受的。
两人沉默喝着酒,享受着难得闲逸的时光,这时候话说多了也没用,唯有等时间慢慢去抚平一切。
直到日落西山,但拓瞧了眼自己卧室的方向,对貌巴说:“貌巴,哥拜托你个事呗。”
“啥事?”
“哥从明天起要连跑三天边水,有可能会回不来。把沈星自己搁这儿,哥不放心,能不能拜托你帮哥照看着点?”
貌巴撇嘴:“哥,这个沈星就这么好?值得你这么重视?”
但拓无语,不知道貌巴吃个什么劲的醋。他轻拍貌巴头顶说:“人家好歹也算救了你一命,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干不干,一句话。”
亲哥都这么说了,貌巴还能说什么?只得妥协:“好嘛,好嘛。”
送走貌巴时,天已晚。但拓看着只有一张床的卧室,也没什么忌讳,另拿了一个枕头过来,打算和沈星凑合一晚。
前夜里,沈星倒是醒过来一回。但拓本来也没睡熟,沈星一动他就醒了。
想着沈星一天没吃饭,他起身去整了点饭菜让沈星填肚子。随后告诉沈星,在他去跑边水这三天,貌巴偶尔可能会来,要真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求助貌巴。
沈星囫囵吞枣地听着,含糊地应了一声就蜷缩起身子,又去找周公了。
但拓见此摇了摇头,伸手熄了灯。
翌日,但拓天不亮就走了。
沈星其实有所察觉,但他抵不过困意,等他再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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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上一双打量他的双眼。
“貌……貌巴?”沈星直接坐了起来。
“昂。”貌巴随意应到,却依旧没收回打量的目光,他歪着头将沈星从上看到下,眼里是明显的困惑。
论谁被这样看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沈星也不例外,要不是他明确知道自己穿了衣服,他甚至以为自己□□。
貌巴不说话,沈星感觉有些尴尬,主动开口:“貌巴,你怎么来了?”
“窝哥没得告诉你?”貌巴反问。
“……”经貌巴这一提醒,沈星忽然记起来了昨夜但拓好像是交代过他几句话,他当时迷迷糊糊的听着,也没往心里去。
沈星:“恩,是说了。”
“那你现在是要洗漱咩?”貌巴双手移动了一下轮子,又问:“需要我端盆水过来不得?”
沈星看着坐着轮椅的貌巴,脸火辣辣地烧,他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开口:“不,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来。”
貌巴点头,“行嘛,那你自己来撒。”
沈星起身下床,谁知刚一直起身子,后面就一阵刺痛。他疼得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后又忍了下来,他不想让貌巴看出异样。
沈星刚走到门口,身后貌巴不知为何出声叫住了他。
“哎!你等一哈。”
“怎么了?”沈星转过身。
貌巴一脸严肃将一旁桌上的药膏拿起,递给沈星说:“窝哥交代喽,让我务必提醒你上药。窝哥还说了,如果你自己不行,我可以帮……”
“我行!”
貌巴话没说完,沈星就羞耻地一把抢过药膏开门就快步走了。
身后远远还传来貌巴的喊声:“大家都是男人撒,要是真不行,就吱声哈。”
闻言,沈星走得更快了,他现在恨不得双耳已聋。
11. 第十一章 疑惑
沈星将自己从上到下打理干净,才亦步亦趋地回到但拓卧房。
屋里貌巴已经在桌上放好了粥和小菜,招呼沈星:“我哥嘱咐我给你带点清淡地,这是我妈今早煮的饭,应该还热着嘞。”
沈星手里被塞了一个勺,只听貌巴说:“哥说你不习惯用手,这个木勺可以吧?”
“可以,麻烦了。”话落,沈星默默坐在了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话说,你都喜欢吃什么嘞?”
“都行,都行,我不挑的。”沈星看向貌巴,“貌巴,你不吃吗?”
“我在家吃过喽。”
沈星点点头,便一个人吃饭了。房间安静了下来,沈星在喝粥的间隙却注意到,桌对面的貌巴又开始眼含疑惑地打量他。
沈星倍感压力,快速吃完饭后,他实在忍不住问:“貌巴,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啊?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貌巴见沈星都这么问了,他就实话实说了:“我就是在好奇你哪里特殊?”
“啊?”沈星没听明白。
“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无非是白净了一点,哪里特殊了啊,值得……”貌巴的话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但拓不让他多问来着。
貌巴话虽没说完,但沈星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到貌巴的意思。
沈星口中泛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沈星低着头不说话,貌巴后知后觉他好像戳了对方的痛处,他咳嗽一声说:“不好意思喽,我就是实在好奇撒。”
“没事。”沈星起身将碗筷收拾好,在水盆里边洗边说:“貌巴,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得猜叔青睐。”
沈星闭了闭眼,自嘲地说:“哪里是青睐呢?不过是利益交换。”
貌巴不理解,随即摆摆手:“听不懂,你别解释了,我不问就是喽。”
沈星忽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即视感,但随即一想这何尝不是给他了一个台阶下?
这个话题到这,算是翻篇了。
沈星犹豫半天,对于但拓请求貌巴照顾自己这事,他是很感激,可更多的是愧疚。自己四肢健全,没病没灾,实在犯不上人照顾。
在貌巴准备离开时,沈星开了口:“貌巴。”
“咋喽?”
“恩……要不你别过来了吧,我这也不是走不了路,等一会儿,我把但拓房子收拾干净,我就回自己的竹屋了。”
沈星诚恳地说。
哪知貌巴闻言猛地摇头:“那不成!”
“?为什么不行?”
“我哥临走再三拜托我的事情,我不能不完成。”貌巴一脸执拗。
沈星沉默,他一直以为只有但拓是弟控,现在看来,他们真是双向奔赴啊。
“那你要回竹屋就回,我也可以去竹屋找你。”貌巴自认为做了最大限度的让步。
沈星扶了扶额,还是劝道:“可是,貌巴,去竹屋的路又远又颠簸,你太不方便了,而且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恩,你说得对撒。”貌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星以为貌巴答应了,刚想跟貌巴道别,谁知貌巴下一句话就让他石化了。
“你那竹屋远,不如你去我家暂住吧,正好家里空出了一个房间。”说完,貌巴眼神一亮,觉得自己真聪明。
沈星:“……”
最后,沈星还是拗不过貌巴,半推半就地推着貌巴的轮椅,走在了回貌巴家的路上。
路上路过街边集市,俩人也顺便买了点蔬菜水果什么的。
貌巴忽然问:“沈星,听说你在中国上过学噶?”
沈星不知道貌巴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但他还是回答:“学得一般,只够上了个大专,实在不想学习了,这才来的三边坡嘛。”
沈星其实撒了慌,他上一辈子回国后,努力考了个成人本科,此后也一生在学习,三边坡的经历让他更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
“大专是啥子意思?”
“恩……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说说嘛。”
见貌巴是真的想了解,沈星开始解释:“中国教育主要分为小学,中学,高中,然后会举行全国高考,按照分数报学校。这里又分为大专和本科。我分数不够,只能上个大专。来三边坡之前,我算刚毕业。”
貌巴听得似懂非懂:“你们中国人要学这么久啊。”
“国家是规定九年义务教育的,现在家家都重视教育,就像我舅,死活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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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专升本。”沈星耸了耸肩。
貌巴感到不可思议:“也就是说,国家强制上九年学?”
“恩,不上犯法的。”
貌巴叹息:“真是不一样啊。我和我哥就从来没上过学。沈星,你上过学,你说学习真地能改变人的命运吗?”
“应该……会吧。”沈星自嘲一笑,“其实现在想想,在学校的时光可比在三边坡要安逸美好多了。”
“美好嘛……”貌巴低着头,细细重复着这句话,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俩人到貌巴家门口时,最先发现他们的是蹲在地上玩泥土的尕尕。小男孩惊喜地跑过来,蹦跳着扑进貌巴怀里:“爸爸!”
貌巴笑着将尕尕抱进怀里,父子俩腻歪一会儿,尕尕趴在貌巴的肩膀上,看见了沈星,脆声问:“爸爸,这个人是谁啊?”
貌巴看了眼沈星说:“他啊,是你爸爸和大伯很要好的兄弟,你叫他……”
“叔叔吧。”和上一世一样。
沈星怜爱地揉了揉尕尕的脸,想起上一世他和这小孩可是缘分匪浅,貌巴、但拓相继离开,没几年他们的妈妈也去世了,在异国他乡念书的尕尕迫不得已联系了他,于是他成了尕尕的唯一监护人,一直供养他到大学毕业成家。
重活一次,沈星拿出路上买的椰子糖递给尕尕,他知道尕尕喜欢吃。
尕尕接过糖,十分惊喜,对眼前面善的叔叔充满了好感。
貌巴倒是诧异:“你什么时候买的椰子糖?”
“就刚刚在集市上啊。”沈星将一袋子糖都给了尕尕又说:“这是中国人的习惯,去别人家串门,不能空手去。”
“奥,那你还买的挺准,尕尕最喜欢吃的就是椰子糖喽。”
沈星弯了嘴角,没说话。
随后,他们三人进屋,沈星和两人的妈妈问了好。老妇人知道是眼前的中国人救了貌巴的命,对沈星格外的热情,连做肉汤,除开尕尕那份,就属给沈星的肉最多。
这惹得貌巴又开始频频看沈星,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中国人是什么香饽饽吗?猜叔喜欢,他哥喜欢,他妈喜欢,甚至连他儿子都缠着沈星要他抱。
貌巴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大男人怎么搞得像祸水?
12. 第十二章 孔雀
三天里,沈星有时会帮阿婆干活,有时会给尕尕讲故事,除开貌巴在旁边若有似无幽怨的眼神,在貌巴家这三天,沈星待得还是不错的。
三日后,但拓跑边水回来了,还带回了达班为了庆祝猜叔痊愈要聚餐的消息。
“阿星,你要不想克,我可以帮你去跟猜叔请个假。”
沈星看着面色凝重的但拓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都已经放了三天假了。”
“再说,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拓子哥,我现在是达班的人,总要见的。”
听沈星这么说,但拓也不好再劝,只说让他到时候少喝点酒。
沈星点头说:“知道了。”
两人告别貌巴他们,开车回到达班的时候,达班正热闹,细狗,小柴刀等人忙碌着准备晚上的聚餐。
细狗一转头发现了门口的他们,放下手中的椅子就朝沈星走了过来。
沈星后退一步,问:“细狗哥……怎么了?”
细狗手怀胸,居高临下略带审视的目光说:“你真没回国?”
一句话把达班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面对众人的目光,沈星冒了冷汗,老实回答:“恩对,护照有点问题。”
细狗又挑眉:“那你这三天去哪里了噶?”
“……”沈星冷汗冒得更凶了,这要他怎么回答?
好在但拓开口,给沈星解了围:“那必然是去忙别的事情了噶,问那么多干啥子?”
见但拓有意维护沈星,细狗撇撇嘴:“问问都不行了噶。”
这时,沈星听见身后有车子的声音,他回过头去发现是梭温回来了,他很有眼力见,走过去帮梭温往屋子里搬酒。
梭温点头表示感谢。
见此,达班其他人转头各忙各的去了,沈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等沈星搬完最后一箱时,他又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鸣叫。
鸟鸣声一声比一声高昂,就像是在呼唤谁一样。
屋里达班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聚集到了沈星的身上,然后沈星发现他们也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他身后,眼里还布满震惊。
细狗难以置信道:“孔、孔雀开屏喽!”
此刻达班众人的视线在沈星与孔雀之间来回移动,由于角度问题,在他们眼中,白孔雀扑簌簌舒展的尾羽,像是从青年背脊处展开的羽翼,暖黄的日光更是为青年度了一层神圣的光晕。青年面容白净,胸前玉菩萨也为其添了一丝神性。
所有人都被一幕震撼,久久未言语。
还是细狗一句话打破了气氛:“这孔雀咋开屏喽?是饿了噶?”
达班众人:“……”
沈星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何事,他转过身去,正巧发现院里的白孔雀扑腾着翅膀,向着他的方向飞来。
细狗这时又来了句:“沈星,你手里有吃的嘛?这孔雀咋朝你飞嘞?”
沈星正躲着孔雀啄他的喙,无辜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小柴刀忍不住小声提醒细狗:“细狗哥,孔雀开屏是在求偶。”
细狗听完更不明白了:“这求啥子偶?我们这就这一只孔雀噶。”他又看向正被孔雀追着的沈星,试探性地问:“莫不是这孔雀看上了沈星?”
小柴刀也不知道原因,没有回答。
细狗根本不相信:“咋子可能?这孔雀可是个公孔雀!”
“再说了,就算是要求偶,也不该是沈星啊,沈星跟它啥子关系。猜叔养这只白孔雀这么久,平时也没见它对猜叔这么亲近!”细狗皱眉,为猜叔打抱不平。
细狗不提还好,这一提,气氛瞬间奇怪了起来。
猜叔养的白孔雀开屏追着沈星满场跑。
这不得不让在场的人想歪。尤其是但拓,看着对沈星穷追不舍的白孔雀脸都黑了,这忽然让他想起了那窒息的一夜。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里屋传出,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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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孔雀,达班众人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
“猜叔。”
一身麻衣的猜叔从里屋走出,先是问了问众人:“东西都准备好了?”
众人知道指的是聚餐,纷纷点头:“准备好了。”
“恩。”猜叔点头,他又将目光投向院中,掠过终于消停下来的孔雀,移到沈星身上,见沈星精神状态不错,笑着打趣:“沈星,你还是真招动物喜欢呐。”
沈星低着头,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还影响着他,他一听到猜叔的声音就不免瑟缩了一下,强压住自己想逃走的冲动,牵起嘴角说:“巧,巧合吧。”
“巧合吗?”猜叔逗弄着已经来到他身边的白孔雀说:“一般人可捡不到貘。”
“那…那…可能是吧。”沈星咬住下唇,咽了口口水。
猜叔挑眉,轻声说:“既然这孔雀这么喜欢你,那便交给你喂养它,如何?”
沈星额头渗出冷汗,笑着拒绝:“猜叔,这就不用了吧,我还要跑边水,忙不过来 。”
“没事,你忙得过来。”猜叔一锤定音,没有在给沈星拒绝的机会,“等下结束后,来我房间一趟,这孔雀娇气,我得告诉你一下这孔雀的习性。”
沈星自然听出了猜叔话里有话,可他也只能答应:“好的,猜叔。”
猜叔满意地点头,转身进到屋里对众人说:“时候不早了,开始吧。”
猜叔走后,沈星才松了一口气,但拓瞧见沈星脸色不好,赶紧走了过来扶住他,关心道:“阿星,没得事吧。”
“没事。”沈星摇头。
两人路过孔雀时,但拓瞪了孔雀一眼,低吼道:“这孔雀真是不知吃错啥子药喽,咋只盯着你一个人嘞?”
沈星沉默,他隐约猜到点原因,可也不能跟但拓说,便拍了拍但拓手臂说:“别想了,拓子哥,马上开席了。”
听沈星这么说,但拓也不再关注孔雀,跟沈星一起回了屋里。
13. 第十三章 为饵
沈星回来了,这顿聚餐的意义便又多了一个。酒桌上,大家本来好意要跟沈星喝酒,哪知刚喝几杯,但拓就起身把酒拦了下来。
众人十分不解,纷纷说着不喝不够兄弟这类的话,来劝沈星酒。
沈星拗不过,又喝了几杯后,酒精有些上了头,脸也逐渐红了。
正当细狗还想给沈星倒酒时,拿酒瓶的手臂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挡了一下,细狗不解地看向猜叔。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酒量不好。”猜叔瞪了一眼细狗,“你把他灌醉喽,我一会儿跟谁谈事情?”
细狗撇撇嘴,只能放过了沈星。
酒过三巡后,达班其他人要聚一起玩牌,猜叔看了一眼沈星,转身上了楼梯。
意思很明显了。
沈星有点晕,可也没到醉的程度,他自然看懂了猜叔的意思,起身正打算跟上去时,仰面撞了一堵肉墙。
沈星揉着被撞疼的鼻子,不解地问:“拓子哥,怎么了?”
“你……”但拓几次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一咬牙道:“你要是真不愿意,你就跑下楼,我会送你回去的。”
沈星看着满脸凝重的但拓,笑出了声:“想什么呢哥,这楼下人这么多,猜叔不可能的,就只是谈事情而已。”
“真嘞?”但拓有些狐疑,这楼上孤男寡男的,难保不发生点什么。
沈星斩钉截铁:“真的。”
但拓眼神深邃盯了一会儿沈星,最后叹了一口气,妥协道:“那你去嘛。”
沈星自然知道但拓担心他,不想他再发生那晚那样的事,可但拓也确实干涉不了猜叔的决定,所以只好来提醒他。
酒精入胃,不仅麻痹了神经,还暖了人心窝。
沈星淡笑,软着语气说:“哥,今晚我们一起回家吧。”
但拓嘴角上扬,明显爽了,“好嘛。”
看着但拓去跟众人玩牌去了,沈星转身上了楼,楼上一片寂静,与楼下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星收回了笑容,沉默着走向那间唯一亮着一撮灯光的屋子。
时隔不过三天,再次进到这间屋子,沈星依旧感觉忐忑,可他这次手握了筹码,是来跟猜叔谈判的。
屋子里只有桌上一个小台灯亮着,其他部分全隐在阴影里,包括屋里的人。
这种氛围无端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或许是猜叔给他的下马威,但沈星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他大步走到桌子另一边,与猜叔相对的椅子上坐下。
“呵。”黑暗中响起一声轻笑,猜叔身子靠前,半张脸露在光亮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星说:“怎么?现在不怕我了?”
沈星垂了眼,喃喃道:“猜叔,你不会伤害我,我为何要怕?”
“这么肯定?”
沈星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见此,猜叔也失去了逗弄了人的兴趣,他淡淡开口:“我说你为什么选择回来,原来是在糖衣里藏了毒啊。”
沈星能听懂猜叔的意思,彼时重回达班做的那个梦里,可不止有佛光和佛语,还有一段对他所佩戴的白玉观音菩萨像的注解。
[菩萨赐蛊,蛊为相思。中蛊之人,烈火焚身,蛊母得解。若以身渡之,方相思入骨,难舍难分。]
显而易见,猜叔是第一个中蛊者。在得知猜叔高烧不退的消息时,沈星就知道他向佛许的愿望实现了。
猜叔是个薄情且心狠的人,任何人都可以抛弃,毫无牵挂一身轻,而沈星想要的就是将自己变成猜叔的牵挂。
如此,他想保的人,他在乎的人,都不会再轻易成为猜叔可以丢弃的棋子了。
沈星不想去解释什么是蛊,他看着猜叔笑得灿烂:“猜叔,我曾预见过许多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这些事发生,可我能力有限,我不得不赌一赌。”
“现在我以自己为饵,将我们拴在同一根绳上。猜叔,你从此以后所有的计谋,怕是都绕不开我了。”
沈星说这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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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调放得很轻,还带了点心意达成的小得意,听在人耳中不像是威胁,反而像是在撒娇调情。
猜叔重新坐直身子,整个人被黑暗笼罩,他没说话,屋子里就陷入了寂静。
黑与静在此刻成了最好的保护色,让人看不清双方对峙间的暗流涌动。
诚然,猜叔很讨厌被人算计,但他更讨厌别人算计害他。沈星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在他看来远算不上算计。更何况,还不是为了自己获利,这就更愚蠢了。
猜叔透过月色观察沈星,头一次想深刻了解一下中国。他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国家,能养出沈星这样神奇的人。
想起那夜隐隐约约看见的画面,猜叔终于开了口:“你这么做,是为了但拓?”
沈星深深注视着桌上灯火,摇头否认了:“不至。”
“还包括整个达班。”
听见沈星的回答,猜叔挑眉,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还是悦耳的。
他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很多,但还是警告道:“沈星,你算计了我,可我确实不忍心除掉你。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但不会再有下一次,你知道伐?”
听猜叔这么说,沈星知道自己过了猜叔那一关,终于松了口气,“谢谢猜叔。”
“哎——”猜叔摆手,“你先不要着急谢我,我只是说不计较你的算计,可也没说一定站在你那边。”
猜叔起身走到窗边,背起手,凝望窗外,“沈星,我一手创立了达班,兄弟们都等着吃饭。我是恨毒枭,可真到了那一天,为了达班能生存下去,底线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你如果不想达班走毒,就要先拿出来点能让我改变想法的诚意。”
“诚意?”沈星重复了一遍,随即想起了什么,肯定道:“有的。”
沈星也起身,站到了猜叔身边:“猜叔,明天你就会知道我的诚意了。”
“明天?”猜叔见沈星不像说谎的样子,便弯了唇:“好啊,那我就先期待一下了。”
14. 第十四章 弟子
昨夜达班众人玩得太晚,都没回家,就在外屋横七竖八睡在了一起。
翌日,细狗被憋醒打算去解决时,忽然在远远看见了艾梭长官、恰珀带着一群比丘正朝达班走过来。
细狗以为自己做梦了,揉了揉眼睛发现那群人乌泱泱地都快走到达班门口了,细狗立马清醒过来,大喊着跑了回屋。
“猜叔!猜叔!外面,外面艾梭长官带着一群比丘朝达班来喽!!!”
细狗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叫醒了,猜叔不紧不慢地走下楼皱眉问细狗:“大清早,你喊啥子?”
细狗一指门外,“猜叔,你看喽!”
猜叔扬眉看去,正巧与艾梭对视上了,他立马挂起公式笑容,双手合十:“瓦萨里。”
“瓦萨里。”艾梭同样回了一礼。
这时达班众人都已经站起了身,他们站在猜叔身后对艾梭一群人的来意表示疑惑。
猜叔问:“艾梭长官,你们这是……”
艾梭没有回答,倒是他身边的恰珀面色阴沉地问:“猜叔,沈星在这里吗?”
“你们找沈星?”猜叔反问。
“对。”
猜叔这时忽然想起昨晚沈星对他提到过的诚意,心下有了几分猜测,他环顾一周,竟然没有发现沈星的身影,将目光投向但拓问:“但拓,沈星去哪嘞?”
但拓显然更困惑:“昨晚他就在我旁边睡着的啊,这人嘞?”
这时他们所有人身后传来一声疑问:“这是发生什么了?”
声音脆生生的,一听就是沈星。
众人纷纷朝生源处看,把刚刚洗漱回来的沈星看的一脸懵,他大致扫了一圈屋里的人,忽然和两道和蔼的目光对上了视线。
沈星惊喜地走过去,行一礼后说:“玛里大师,索里大师,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沈施主近来可还好?”
“还好。”沈星反问:“大师们的修行也还顺利吧?”
玛里大师道:“托了施主的福,乌卡玛哈大禅师提前结束了国外的传教,正启程回三边坡。”
沈星眼神一亮:“那也就是说大禅师他同意我的请求了?”
索里大师笑着摇头:“不至,大禅师对于施主所呈西藏佛法文书很有感悟,第二日就发布了告示,特让我等先来告知施主。”
“这是什么意思?”
“大禅师现在年岁已高,他一生讲学各国,唯一憾事便是未去过中国西藏。在生命最后阶段,他想去游历中国西藏。大禅师的意思是,他想收施主做他最后一位弟子。”
大师一番话说完,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能被大禅师上门收为弟子,这是何等幸事!
这也超出了沈星的预料。他上辈子回国后,迟迟放不下三边坡的经历,在中年阶段只身前往了净土西藏,并在那里潜心修行了五年,对佛理多少也有一些感悟。
这一世,他因鸽血红结识了玛里,索里两位大师。大师们偶然发现了他胸前的玉菩萨挂坠后,说他与佛有缘,对他格外热情。他便借两位大师的关系,给远在外国的大禅师手写了一本他在西藏感悟到的全部佛理。
沈星这么做的本意,只是想成为大禅师的管家,跟恰珀有一样的特权,以此来威胁艾梭,为达班谋福利。
他是没想到,大禅师会想收他做弟子。
索里大师又接着道:“大禅师感念到施主红尘未脱,特许施主可带发修行,为他的外门弟子,只要在他去往中国西藏游学时,能伴其身旁修行五年,即可回归红尘。”
这要求已经降最低了,沈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恭敬地朝两位大师行礼:“麻烦两位大师代为传达,能成为大禅师的弟子,是我三生有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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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师何时启程西藏,我必当跟随。”
两位大师欣慰点头。
玛里大师:“施主不必妄自菲薄,大禅师说施主佛缘是自己修来的,他不过是锦上添花。”
索里大师:“大禅师启程去西藏还要有段时间,沈施主不必着急。这是比丘的僧衣和证件,还请施主收好。”
沈星躬身接过属于他的衣服和证件。
在送走大师们后,达班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星。
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他们的兄弟摇身一变,成了大禅师的钦点要收的弟子。
沈星把比丘相关的东西展示给猜叔看,笑容满面道:“猜叔,这诚意怎么样?”
猜叔笑得又无语又无奈,他现在是真怀疑这个中国人身上有点什么东西了,捡到了三边坡神兽貌也就算了,连佛门最有影响力的乌卡玛哈大禅师也要指名道姓收他做弟子。这等好命,怎么就给了一个中国人呢?
猜叔耸肩,拍了拍沈星肩膀:“算你小子走大运!”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位大师说什么,西藏佛法文书?你什么时候还懂佛法?难道在中国出过家?”
沈星嘿嘿一笑,只给猜叔说了两个字:“秘密。”
猜叔一挑眉,昨晚打开天窗说亮话后,他发现这小子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猜叔不接着问,可架不住其他人好奇,尤其是但拓,小声问:“阿星,你咋个跟大禅师联系上地?你知不知道大禅师已经几十年没新收弟子喽。”
细狗也难以置信道:“那可是几十年啊!收的最后一个还是一个中国人!”
沈星瞪着无辜的双眼:“你们真的想知道原因?”
“恩。”达班众人疯狂点头。
沈星得意一笑:“因为我,善良呗。”
达班众人:“……”
15. 第十五章 祈福
达班出了个大禅师待收弟子,这个消息一经发出,就登上了报纸头条,沈星二字彻底在三边坡出了名。
导致这几天沈星去跑边水的时候,都没饿着过肚子,主要是遇到的信徒们太热情,沈星也不好拒绝,也幸好都是素食,要不这一趟趟下来,沈星感觉自己能胖三斤!
这天沈星回来得早,想着自己许久没去探望过兰波了,便打算去医院。
谁知刚到医院大厅,就在挂号处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染着扎眼的黄毛,身着花衬衫,带着一副大墨镜,还竖着衣领,这两样东西几乎将整张脸遮住。男人忸怩着身子,倚在挂号的台前,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沈星其实很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感觉有点丢人。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走上前轻拍了一下男人肩膀,问:“王安全?”
沈星话音刚落,就见男人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慢吞吞地转过头,看见是沈星,又松了一口气道:“是你啊,老板~”
“王安全,你这是…生病了?”沈星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没看出男人哪虚弱。
王安全僵硬一瞬,又很快恢复讨好的笑:“是的哇,生病嘛,很正常的啦。”
为了防止沈星继续问,他转移了话题:“那你嘞,老板,来医院也是病嘞?”
“不是。”沈星摇头,“我一个朋友住院了,我来探望他。”
王安全探究地看了看沈星空无一物的双手,发出疑问:“老板~你来探望人,都不拿点什么东西的嘛?”
恩……这个问题,沈星其实思考过,但他又想兰波还在昏迷,他带东西过去也没用,便什么都没买。
沈星稍微给王安全解释了原因,王安全听后,眼睛转了一圈,不知又想到什么主意,眼神一亮,伸手揽上沈星的肩膀,用哥俩好的口吻劝道:“老板,那我建议你去寺庙拜拜啦~我知道周边有一个寺庙很灵呐~”
“真的?”沈星将信将疑,眼见王安全谄媚的样子,沈星犹疑道:“王安全,你不会又要坑我钱吧?”
“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啊,老板~我是好心的呀。”王安全将墨镜取下,用镜腿指了指沈星:“老板现在是什么身份,三边坡哪个人不知道嘞,大禅师待收弟子,这个身份去寺庙祈福一定会更灵呐!”
沈星看着王安全诚恳的目光,倒是有点动摇了,王安全的话也确实有点道理。
万一他去拜拜佛,兰波就醒了呢?
“王安全,你知道的那个寺庙离这儿远吗?”
王安全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有点远的嘞。”
沈星挑眉,听懂了王安全的画外音,伸手拿出钱包:“说吧,这次多少钱?”
“不要钱的老板~”王安全摆手。
?
闻言,沈星拿钱的手一顿,难以置信地问:“王安全,行啊,你转性啦?”
王安全笑道:“老板也算是我的老客户了,领个路而已嘛。”
沈星不知道王安全是不是真的变慷慨了,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白带路,他抬头看了看时钟问:“王安全,你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啊。”
“那我请你吧。”
“欧呦~老板够大方的啦~”
俩人走出医院,王安全问沈星:“老板,你现在是不是吃不了肉啊?”
沈星没想到王安全这么细心,他解释:“我还不算正式入门,还可以吃点,不过只能私下吃。”
“噢~这样啊。”
沈星笑:“其实吃素也没什么不好,健康。”
“那我们就在那吃吧。”王安全伸手指向街边能自选菜的小摊。
“也行。”
最后,小摊老板认出了沈星,一直说着“瓦萨里”执拗不肯收沈星的钱,沈星没办法只能偷偷把钱给了王安全,让他帮忙付,自己则先走远等王安全。
看着来往人群,沈星叹气,他能成为大禅师的弟子,本就含了一丝算计在里头,要是在受着信徒们的恩惠,作威作福,他心里过意不去。
不一会儿王安全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沈星问:“收了?”
“老板,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呐?”
沈星:?
王安全问的这是什么话,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去找鸽血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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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因为是王安全,才不放心啊。
许是沈星质疑的目光太刺眼,王安全撇撇嘴解释:“我跟他说,我得绝症了,想在最后为比丘做点事情积德,让他成全我这一番心意,他听后,就把钱收了。”
沈星:??!
他目瞪口呆,不是,兄弟,你对自己下口这么恨呐?
沈星甘拜下风,给王安全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啊,王安全。”
“哎呀~老板,你就别夸我啦~我们快点走吧,太晚就不好了。”
在真正到达寺院前,沈星本还对王安全心存疑虑,尤其在通过一条僻静小路时,这种心慌达到了顶点,他暗暗掏出手机,时刻准备给但拓打电话。
沈星越来越紧张,正要按键时,他们终于走到了小路的尽头,一眼望去,豁然开朗。不远处,驻立着一座寺庙,人群熙熙攘攘,可见香火旺盛。
沈星放下了心,也放下了电话。
王安全没注意到这些,还在一个劲自夸:“从这条小路来这寺院是最快的了,老板,我跟你说,除了我可没几个人知道噶。”
面对坦然的王安全,沈星忽而有点愧疚,他笑着夸赞:“是啊,你可是最好的条狗嘛。”
随后,俩人一起去往寺庙烧香拜佛,祈福完他们又顺着人流出了寺院原路返回。
路过一个卖水小摊时,沈星有些渴了,就停下买了两杯冰奶茶。
正当沈星从摊主手里接过奶茶准备递给王安全一杯时,他们俩背后忽然传来一道车子驶来的声音,并一个急刹车在他们身边停下了。
沈星警铃大作,暗道不好,刚想提醒王安全快跑,哪知车上的人反应更迅速,打开车门就把他们俩生拉硬拽上了车。
满杯的两杯奶茶刹时摔在了地上,溅起的水渍顺着车轮印流了满地。
目睹这一幕的人群,三俩个凑在一起,望着车的背影窃窃私语,却无一人报警。
或许是因为,这种事情在三边坡真的很常见,人们见怪不怪了。又或许是因为,就算报警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大多也是不了了之。
不如看个热闹,然后回家做饭。
16. 第十六章 通话
沈星怎么也没想到,他和王安全会在人流密集的街市被人当众绑架。
沈星被身旁一个陌生男人强硬按在后座上,他边挣扎边厉声问:“你们是谁!”
“啧啧啧——”副驾驶位传来挑衅的声音,随后一个带着花头巾的男人,从副驾驶探身过来,眼神狠厉,白光闪烁间,一把匕首就狠狠把沈星的手钉穿了!
“啊——”巨大的痛意让沈星叫喊出声,还未来得及播出电话的手机染着血掉在了座椅上。
“沈星!”旁边的王安全语气焦急,然而他刚说一句话,就被人用布条勒住了嘴。
眼见沈星疼得颤抖,副驾驶的男人更兴奋了,他手握着刀柄,故意地慢慢抽离。
“呃……”沈星被疼的大汗淋漓,他咬牙切齿地开口骂道:“毛攀!nm的混蛋!”
“沈星,好久不见了。”毛攀咧嘴微笑,伸手捡起沈星的手机,语气森然:“你刚才是想给谁打电话啊?”
“关你屁事!”沈星把住自己颤抖不止的右手,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毛攀。
“吼?是但拓啊。”毛攀摁亮屏幕后,出现了但拓两个字,他饶有兴致地调侃说:“你们达班还真是有义气,那我们不若来试试这份义气能到什么程度啊?”
话落,毛攀在沈星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号码,随后视线移到王安全身上,将手中匕首在其脸上拍了拍,直到对方脸色惨白,惊恐失色,他才大发慈悲将刀放下,说:
“一会儿放你下车,我的保镖会带你到达班,见到达班的人,你要把这里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他们,你能做到吧?”
王安全嘴巴说不出话,在刀子威胁下,他无瑕顾及沈星,只好先点头。
车子不知道停在了什么地方,车门打开,王安全被踹下了车,其中一个保镖也接过沈星的手机跟着下了车。
毛攀对保镖示意了一个眼神,随后抓着沈星的发丝,将人狠狠拽向自己,如毒蛇吐信道:“沈星,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话落,他也没管沈星是什么反应,直接一手劈在沈星的后脖颈,速度快到沈星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而这也是王安全在车门关闭前,透过缝隙看见的最后一幕。
王安全大口喘着粗气,忽然有股预感,沈星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没等王安全多想,毛攀的保镖提溜着王安全的衣领,将人在地上拖行,一路把人拖进了达班。
达班此时只有猜叔,但拓和貌巴在,他们今天本来是找猜叔商量,看看能否给貌巴安排一些简单的差事。
这事情刚讨论一半,就见达班闯入了两个不速之客。
但拓当即掏了枪,指向他们,吼道:“站住!你们是拉个?”
保镖停在原地,将王安全向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他们面前。
王安全嘴里缠着布带,说不出话,只好朝他们“呜呜呜呜”地喊个不停,来表示自己有话说。
但拓拿不定主意,回头看猜叔。
猜叔看向地上的男人,指头轻点桌面,沉思了一会儿,在看见男人着急地眼角都发红的时候,终于开了口:“但拓,给他解开,看看他要说什么?”
“恩。”但拓将枪交给貌巴,随后蹲下身用刀割开了布条。
布条松开的那一刻,王安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喊:“沈星,沈星被毛攀抓走了!”
一句话如同炸弹,炸得但拓三人耳朵嗡鸣,思绪游离。
但拓双手狠狠抓住王安全的衣领,怒吼:“咋子?你说咋子?”
这时,保镖拿着手机,摁通了一个电话后,将其放在了猜叔面前的桌子上,说:“我老板说,他可以不计较猜叔上次放了他鸽子,但事情总要有个结果,他现在想和猜叔好好谈谈。”
“嗡嗡嗡……”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猜叔深深看着手机屏幕,绷紧了面皮,眼里寒芒毕露。
他没想到,这次有了沈星的提醒,他们没去赴的鸿门宴,到底还是发生了。
“达班猜叔?”手机里传来男人挑衅的声音。
猜叔眉头紧锁,没立刻回答,倒是一旁的但拓先沉不住气了,对着手机就喊:“你抓了沈星是不得!”
“是,又怎么样?”这句话完,手机的声音开始变得不清晰,似被人放在了一旁,众人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句:“叫啊,怎么不叫了?刚刚不是叫得挺欢的吗?”
接着又是一阵奇怪的声响,毛攀冷笑:“怎么了,害羞啦?那怎么行。”
手机安静了一瞬,终于传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含着惊恐:“毛攀,你!你要干嘛!”
“干嘛?送你个礼物!”
外面的人不知道毛攀干了什么,最后从手机里传出的是沈星的痛呼,尽管听得不真切,但这细微的声音已足够戳达班众人的心窝子。
但拓直接红了眼,“格老子地!你把沈星咋子喽!”要不是貌巴按住了他哥,怕是下一秒手机就要四分五裂了。
但拓忍不了,拿了枪就抵到了保镖的额头上威胁:“说!他们在哪?”
保镖毫不畏惧的笑笑:“你们杀喽我,老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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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放过沈星嘞。”
“老子一枪…”但拓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沉默许久的猜叔终于说话了:“但拓,你把他杀了,沈星咋了办?”
“可是!”
“冷静!”猜叔加重了语气,他冷着脸,拿起了手机,吐出两个字:“条件。”
“按我舅说的两个点。”
猜叔挑眉:“好!我答应你,放人。”
电话那边的毛攀冷笑一声:“你当我傻啊?我保镖手里有一份文件,你现在去麻牛镇让艾梭签,签好了,我自会放人。”
一旁的保镖从包里拿出一堆文件摆在了猜叔面前,用手指点了点。
猜叔拿起文件,叹气:“这个艾梭不会签的,四个点,这是艾梭开出的底线。”
“我不管什么底线不底线,就两个点,你去搞定!”毛攀气急败坏的吼道。
猜叔把文件扔到桌子上,长吁一口气,沉默了。
“不答应是吧?”毛攀阴恻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随后毛攀笑了,“好,那我就看看是你们嘴更硬,还是…………。”
闻言,猜叔压抑着声线问:“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
此话一出,就连猜叔都慌了神,语气缓和地劝道:“帅哥,别冲动,我得提醒你,沈星现在是大禅师待收弟子,你弄了他,传出去,对你舅舅集团的名声不好。”
“哼,传出去?怎么传出去?谁看见了吗?你有证据吗?”
猜叔嘴角抿成一条线:“……”
“去!找艾梭签字!”
但拓挣脱开貌巴的手,冲到猜叔面前,急切地说:“猜叔,沈星得救撒,我去找艾梭,让我去!”
猜叔眉头皱得更紧,无奈道:“你去也没用,艾梭不会同意的!”
“那咋个办,猜叔,你说咋个办!”
猜叔闭了闭眼,他刚刚给吴海山发去了消息,让他去找陈会长,哪知陈会长现在在别国谈生意,最快也得两个小时才能赶回来。他拧眉叹气,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偶尔从手机里传出来星星点点的动静,在这一刻都成为了一把无形的刀,在一点点凌迟着众人。
就在猜叔听不下去,打算去找艾梭谈谈时,电话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枪声,打破了寂静窒息的氛围。
半晌,一句有气无力的话从电话里断断续续地传出:“猜叔,不用了,毛攀被吊灯砸晕了,一时应该…醒不过来了。”
这句话落,无论众人怎么追问,电话那边都再没有回应了。
17. 第十七章 红妆
??要说沈星在三边坡最讨厌的人,那么毛攀绝对数得上号,他重生后最接受不了的一件事,早该死绝的毛攀也活了。
这次因为他的干涉,躺病床上的反而成了兰波,误打误撞让毛攀避了死劫。
沈星想,只要提前协调好象龙商会和艾梭之间的矛盾,毛攀就是再搞事,合同摆在那,他总不能撕了合同。
这次因为没有闹出人命,象龙商会和艾梭还没到达不可调和的地步,在各方的沟通下,本已经定好这几日,就去商会签合同。
然而,沈星忽略了毛攀的本性,又蠢又坏,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个天生就坏透了心肠的人。
这种人可不跟你讲什么道理,讲什么人情世故,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在被毛攀抓上车的那一刻,沈星就知道,完了,他肯定要给达班添麻烦了。
毛攀这点还不蠢,达班其他人他不抓,偏偏抓一个最弱又最有价值的沈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星知道毛攀抓他无非是威胁达班和艾梭,为象龙商会争取更多利益。所以,毛攀不会一开始就要了他的性命,不过是遭点身体上的罪罢了。
一开始也确实是。沈星被一桶水浇醒的时候,只觉身上哪都疼,跟要散架了一样,想来是已经遭过一顿毒打了。
“醒了?”毛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含恶意。
沈星像一条搁浅的鱼,只能大口喘着气,一动也不想动。
毛攀挑眉似是很满意沈星的样子,他一挥手,轻飘飘道:“来,给他换上。”
话落就有几个魁梧保镖来将沈星架了起来,在沈星以为自己还要遭打时,却只听见**被撕裂的声音,身上陡然一凉,沈星瞳孔震颤,他难以置信看向毛攀,没想到毛攀竟bt至此!
不过,沈星这话说早了。因为在那群保镖tuo////光他的衣服,又面无表情按着他,给他换上一身**纱织红裙时,他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星挣扎无果,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群人打扮成了边境新娘的样子。
毛攀裂着嘴角,像一头恶鬼在欣赏自己得意的杰作,他故意把沈星手心的刀口弄裂,用大拇指沾着溢出来的鲜血,当口红般仔细涂抹在沈星干裂泛白的嘴唇上。
随之,毛攀拿起桌上的镜子,怼到沈星脸上,调笑道:“第一次见面,你就跟护鸡崽子一样护着那个垃圾。现在我将你打扮成这个样子送下黄泉,再把那个垃圾送下去。这样在黄泉路上,你们也能做一对苦命鸳鸯。我这也算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
沈星忒了一口毛攀,骂道:“你tm才是垃圾!”
毛攀伸手摸了一把脸,摸到了水渍,他目露凶光,伸手用力揉捏沈星手心的刀口,恶狠狠地说:“你说谁是垃圾?恩?”
钻心的疼痛如蚀骨之痛,沈星疼得全身颤抖,冷汗直流,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随着毛攀力气加重,整个房间回响着沈星凄厉的喊叫,听得人汗毛直竖。
酷刑一直持续到毛攀的手机响起,他才终于放过了沈星,接起了电话。
瘫倒在地上的沈星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断断续续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想,真是和他猜的一样,毛攀会拿他威胁达班。
可没等他多想,毛攀就气急败坏地抓起他,说要送他一个礼物。
说是礼物,沈星可不会认为是什么好东西。果然下一刻,他就见毛攀冷笑着拿出一副翡翠耳坠,随后毛攀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耳垂上。
毛攀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沈星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毛攀将耳坠生生穿透他的两个耳垂,他压抑着痛叫,不想让电话另一边的人听出什么。
不过,电话对面的人可是猜叔,怎么可能想不到毛攀在折磨他?
最终,电话里传来了“条件”二字。
可沈星知道,猜叔只是口头妥协了,在毛攀提出签文件时,他们没几句话就又谈崩了。毛攀的视线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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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锁定在他身上,阴恻恻地说:“好,那我就看看是你们嘴更硬,还是他**更硬。”
这句话一出,不止震惊了猜叔,沈星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猜叔用他大禅师弟子的身份企图镇住毛攀,哪知毛攀根本不当一回事,让在场保镖都出去后,毛攀慢悠悠地蹲在他的面前,两根指头捏住他的脸颊,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这可怪不得我,是他们不救你的。”
(删掉)
掉落在一旁的手机迟迟没有再传出动静,沈星知道此刻谁也救不了他,他唯有自救。
就在这时,沈星挣扎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一个冷冰冰黑漆漆的东西,别在毛攀腰间,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别样的光。
见到这个东西,沈星忽然劫后余生地笑了,如一朵开得绚烂的彼岸花,自地狱爬上来,看见了希望的光。
毛攀太投入,以至于放松了警惕。沈星瞅准机会,用此生最快的速度,一把抽走毛攀腰间的枪,直接朝上面的吊灯开了一枪。
所幸,他之前跟达班众人练过枪的准头,子弹不偏不倚地射断了吊灯的绳子。
枪声太响,惊醒了**中的毛攀,他本来想躲开,却被沈星死死缠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在看见琉璃吊灯离他们越来越近时,沈星眼眸冰寒,心里想的是,
毛攀,你两世砸下来的树,我现在还给你了。
在一道巨大的“哗啦”声中,琉璃吊灯像一朵绽开的冰花,只不过花瓣太锋利,割得人遍体鳞伤,血液四溅。
毛攀被吊灯正砸后脑,登时就晕了过去,沈星躲在毛攀身下,只是被炸开的玻璃碎片,划伤了身体,不过人还清醒着。
沈星用力推开身上的毛攀,抻着手臂把手机拿到唇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给手机那边的人报了平安。
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沈星的精神彻底到达极限,他只觉无边的黑暗将他彻底笼罩。但还好,这次,他只需要等,等人来救他出黑暗……
18. 第十八章 证据
这场毛攀自作主张的绑架,无疑是惨烈的。在电话里传出枪响和沈星的话后,保镖终于在但拓枪口威胁下,哆哆嗦嗦说出了地点——金翠歌舞厅最顶级的vip包厢。
得知地点后,除开不方便的貌巴,猜叔和但拓立刻驱车赶去了歌舞厅。
歌舞厅的经理刘金翠得了陈会长的命令,领着俩人去往vip包厢,走廊尽头,几名军装保镖排列整齐的守着门。
见有人找来了,这群保镖死守着不让进,但拓急得差点和他们打起来,还是猜叔打通了陈会长的电话,陈会长下令后,才纷纷让开了道路放行。
推门之前,但拓和猜叔想过无数种门后的画面,却没想到事实远比他们想得惨烈。
地毯中央躺着两个不知生死的两个人,一个趴在地上脑袋浸在血泊之中,另一个远远看去,血红一片,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一处好地方。两人周围满是小玻璃碎片,有的挂着血珠,有的则完全被染红。
堪比凶案现场!
刘金翠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但拓则完全失控,冲过去,跪倒在沈星身边,赤红着双眼,甚至不敢触碰人。
他完全不敢相信,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完完整整笑着跟他说回见的沈星,会被人虐待成这个样子。
视线不经意间瞥到旁边的毛攀,但拓吐了句脏话,把枪上膛就要崩了毛攀。
可他刚要开枪,枪头就被身旁猜叔摁住了,“但拓,这里人多,注意点场合。”
但拓压抑着火气,环顾四周,发现毛攀的保镖全都举着枪对准了他。
猜叔绷着脸,安抚地拍拍他肩膀:“想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送沈星去医院!”
但拓的胸膛剧烈起伏,狠狠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后,收敛住了怒气。
“是,猜叔。”
两辆救护车来得很快,但拓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沈星身上,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放在担架上,就跟着猜叔一起上了救护车。
经过医院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说沈星身上基本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但没有生命危险,住院包扎一下,几天后回家养就行。
猜叔和但拓拿着病例单小小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们转念一想,又阴沉了脸。身上的病痛可以愈合,可是这段屈辱的经历不是一时半会能泯灭的。
相较于沈星,更有生命危险的反而是毛攀,吊灯的冲击力直接给他的后脑勺开了一个洞,被医生推进手术室后,几次下了病危通知单,陈会长二姐几乎要哭晕在走廊上,眼见着猜叔他们,哭喊着要他们给她儿陪葬。身后的陈会长示意手下将女人按住,低声训斥:“二姐,这事本就是我们的过错,别再添乱了!”
“我添乱?”女人推了一把陈会长,控诉道:“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是你外甥,你有没有良心啊,说我添乱!”
猜叔和但拓当然没有兴趣看这出伦理大戏,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病房。
可他们没想到,陈会长二姐竟疯魔地直接跟着闯了病房,叫嚣着说沈星是杀人犯,要报警抓沈星进监狱。
从不打女人的但拓听的气血翻涌,猜叔同样觉得刺耳,他冷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位女士,你爱子心切我可以理解,但你指控沈星杀人?就是无稽之谈了,谁看见了?你有证据吗?”
“我——”女人皱眉,包间里没有监控,确实没人看见。但要是证据,女人想起刚刚保镖说的话,她高昂着下巴,挑衅道:“谁说我没有证据。那把枪就是证据!我想枪上一定有那小子的指纹吧。”
猜叔:“……”该死的,他倒把这茬忽略了。
眼见对方沉默了,女人更加得意,自以为抓住了把柄,刚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下一刻,从病床的方向幽幽传来一句虚弱但笃定的话:“你真的确定,那枪上有我的指纹吗?”
此话一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但拓,他惊喜地看向病床:“阿星,你醒喽?”
“恩。”沈星扯起嘴角,回以一笑。
在被但拓扶着坐起来后,沈星看了眼猜叔后,后看向陈会长等人接着说:“我没拿过枪,是毛攀拿枪准备杀我,打偏了射落了吊灯,这是他自食恶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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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女人怒吼。
沈星挑眉,无辜道:“是不是胡说,你去验一下不就知道了?看看那枪上到底是谁的指纹?”
在场的人都不傻,沈星能这么说,那证明他已经做过手脚了。如果陈会长他们依旧要去验指纹,很大可能验出来的是毛攀。
女人自然不敢赌,她恶狠狠瞪着沈星。
沈星下了逐客令:“不送。”
陈会长等人出了病房后,但拓气不过:“tm的,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能报警,我们就不能吗?”
猜叔给但拓使了个眼神,摇了摇头,拿过一个椅子坐在床边,似是欲言又止,见沈星沉默的样子,又不忍心说什么。
沈星何其聪明,怎么会猜不到猜叔的意思,他只是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这一切。
他完好的左手扣紧掌心,悉数把苦水吞下腹后,长叹一口气:“猜叔,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就先这样吧,闹大了,反而对我不好。”
“啥子意思?阿星。”但拓不可置信:“为啥子会对你不好,你受得伤害就白受嘞?”
猜叔伸手将沈星的左手捋平,难得解释给但拓听:“没得监控,没得证据,报警了警察也不做事,更何况,现在是毛攀生死未卜,我们要告,只得告他虐待强j。”
“这倒是有证据,可是沈星现在的身份,这证据一旦公布出克,比起对象龙商会的影响,对沈星的影响更大,佛门净地,不会收不洁之人。”
猜叔话说的很隐晦,沈星和但拓却听得明白,这唯一的证据指的是毛攀在沈星体内残留的*ye。这事要闹得人尽皆知,沈星必然入不了大禅师的门下。
但拓双手握拳,一拳打到墙壁上怒道:“那就这么算喽?”
没有人回答但拓的问题,谁也不想就这么算了,可达班在三边坡的势力远远算不上只手遮天,真与象龙商会撕破脸,怕也是两败俱伤。
沈星抬手拽住但拓的袖子,笑着安慰道:“没得事,拓子哥,我也算给自己报得仇了。”
但拓和猜叔都沉默了,他们撇过头,只觉得沈星的笑意刺眼得很。
19. 第十九章 探望
都说祸害遗千年,沈星觉得这句话还真有几分道理,脑袋都开了洞,竟还能活下来,只是昏迷不醒。毛攀的命还真是硬。
暂不提这个晦气东西了,沈星看向一旁削着苹果的王安全,刀锋贴着果肉,一个削完果皮没断过。
沈星打量了一下苹果,赞叹:“行啊,王安全,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不要小看我呐,老板。”王安全将水果刀放桌上,垂眼道:“为了生活嘛。”
这本是一句正常的感叹,但听在沈星耳中,却莫名听出一丝怪异。果皮削得漂亮,该生活什么事?
沈星不由得瞧了一眼王安全,跟几天前一样把自己裹得贼严实。说实话,就三边坡这地界,人们都恨不得少穿。王安全这装扮明显透着怪异。
联想到上一世的事情,沈星想他大概猜到原因了。王安全做了赌场叠码仔,那些赌客鱼龙混杂,可不会把叠码仔当人对待。
这样王安全频繁出现在医院,还全副武装就解释得通了。
沈星叹气,难怪王安全突然与他亲近起来,原来是觉得和他同病相怜。
呵,这可真是个地狱笑话。
不过,该道的歉也还是得道:“不好意思啊,王安全,连累你了。”
“不要这么说老板,我没这么小气。”王安全无所谓地摆摆手。
虽然王安全这么说,但沈星心里过意不去:“王安全,你以后要是有难处,可以给我挂电话,我会尽量帮你。”
闻言,王安全突然笑得意味不明:“老板,你其实已经帮过我了。”
沈星疑惑:“什么时候?”
“领你去寺庙的路上哇,我不是说了嘛,老板你现在是三边坡炙手可热的人物,大有人想和你结交嘞。”
王安全这么一提,沈星倒是想起来了。怪不得王安全当时选的饭摊离世纪赌坊那么近,他还奇怪王安全何时那么大方,不要钱给他带路呢。
沈星挑眉:“那我的身份好用不?可借着光了?”
“咳…”王安全避过沈星的眼神,自嘲道:“客人是别地方的,不信这个撒。”
简言之,白费了功夫。
沈星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那你这到底是专门来探望我的,还是顺路来的啊?”
“老板,话不能问得这么明白。”王安全似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嘴硬道:“当然是都有的哇。”
沈星笑得停不下来,笑声感染了王安全,两个人对着笑,如果能忽略眼角的水渍和嘴里的苦涩,气氛还挺温馨的。
笑够了,王安全低头看眼手表,道:“老板,我要走了哇,去晚了扣钱呐。”
话说开了,沈星突然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王安全了。他本不该多管闲事,可当他从王安全遮掩的衣缝里隐约看见痕迹后,他还是心软了,对着王安全的背影说:
“要是真待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
此话一出,王安全脚步顿住,没转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句玩笑:“老板,你这意思,是要包养我哇?”
“去你的吧。”沈星翻了个白眼,“老子可是直的!”
王安全轻笑一声,依旧没转身,伸手对沈星挥了挥:“老板放心呐,我也是。”
王安全走后不久,沈星刚想躺下睡会儿,门口就传来了车轱辘滚地的声音。
沈星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发现是貌巴。
貌巴一脸不情愿地挪动着轮椅来到病床边,从喉咙里哼了一声。
看起来可不像是来探望沈星的,倒更像是来跟沈星吵架的。
沈星隐约感到貌巴不高兴,他斟酌着开口问:“貌……貌巴,拓子哥嘞,不是说下午他来吗?”
貌巴将手里的饭盒怼到沈星面前,道:“是窝哥要来,但是他们临时有事,就让我来给你送饭了。”
“噢,这样啊,麻烦你了,貌巴。”沈星也有些尴尬,他和貌巴非亲非故的,让人家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连着照顾两次,这换谁都会有怨言的。
这顿饭,沈星怀着愧疚的心情,吃的很拘谨。
“你是痛?”貌巴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啊?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吃那么小心干啥子,跟小鸡啄米似的。”貌巴真心不理解。
“………”面对神经大条的貌巴,沈星忽然觉得他可能多想了,貌巴不高兴,未必是对照顾他有怨言,沈星打算实话实说:“貌巴,我以为你来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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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添了麻烦,惹了你不高兴,所以……”
闻言,貌巴点头:“我是不高兴。”
“啊?”
“但那不是对照顾你这事,你是达班的人,又为达班受嘞伤,照顾你是应该地。我不高兴是因为,猜叔本来答应给我安排点简单的差事,可这也太简单喽!”
沈星扶额,果然是自己多想了。三边坡果然是不养闲人的地方,还能有人嫌差事太简单?咋?天生打工人圣体啊。
想是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沈星开始套用猜叔pua话术,苦口婆心地劝道:“貌巴,你也刚恢复不久,猜叔应该是不想你太累。”
“刚?”貌巴比了一根手指,“我都醒来一个多月喽!”
沈星:“……”
这喷不了,这是真活人。什么就“都”醒来一个月了?明明应该是“才”醒来一个月好不好?
话唠不下去了,沈星匆匆将饭吃完,打算赶人了。毕竟,就算貌巴陪在这,也不能加快他伤口愈合的程度。
在看见沈星躺下后,貌巴皱眉,一脸纠结,似又有话说。
“怎么了,貌巴,还有什么事吗?”
“沈星,你……”
“恩?”
貌巴深深叹了口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说:“沈星,虽然发生那种事,是很难接受,但是你千万不能做傻事知道伐,猜叔和我哥那么重视你,你要是想不开,他们会伤心撒。我没啥子文化,嘴笨,说不出漂亮话安慰你,但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恩,是能听懂。
沈星知道貌巴出发点是好的,可这嘴也太笨了,这跟伤口撒盐有什么区别?
看着貌巴愣头青的样子,沈星不由得勾了唇,小声呢喃了一句:“呆子。”
没想到,貌巴耳朵还挺尖,问沈星:“呆子是啥子意思?”
“恩……夸你可爱?”
“我?”
眼见貌巴撇着嘴,怀疑自己在骂他,沈星忙改了口:“夸你儿子可爱。”
“奥,这样啊。”话落,貌巴忽然又想起沈星还没回答他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不能做傻事,知道伐!”
“知道了,知道了,我其寿比龟!”
20. 第二十章 中蛊
在医院养伤这个时期,沈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莫过于兰波醒了。
近水楼台,沈星在自己病房待得快发霉了,听闻这个消息,便迫不及待去了兰波的房间。
兰波似是刚醒不久,乍一见沈星还有些恍惚:“星哥,你咋也穿病号服嘞,我记得你没树砸到啊?”
额……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沈星咂吧咂吧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兰波解释这一堆,在他昏迷时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咋个喽,咋不说话嘞?”
沈星叹了口气,在兰波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说:“兰波,你伤得很重,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
兰波难以置信地反问:“一个多月?”
沈星点了点头。
“那星哥你一定也伤得很重吧,现在还没出院。”话落,兰波用力捶床,骂道:“该死的,等我出院,我必杀了毛攀!”
虽然这话说的是事实,但沈星知道兰波误会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兰波,我确实受伤了,但不是在伐木场。”
“那是谁?星哥,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不用了。”沈星指了指上面,“那个人在楼上的icu病房,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据说很大可能成为植物人。”
话落,沈星迎向兰波疑惑的眼神,笑着说:“那个人就是毛攀。”
“咋子?”兰波惊坐起,一脸崇拜:“星哥,你太厉害喽,咋个做到地?”
“怎么做的你就别管了,知道你星哥厉害就成。”
此事不管是象龙商会,还是沈星本人,都是不光彩的。几天过去,双方一致保持了沉默,外界只知道象龙商会会长的侄子生死未卜,却不知原因。
沈星也没打算跟兰波细说,要不以兰波的性子,怕是能直接提杆枪冲上楼,把毛攀射成筛子。别怀疑,他真能这么干。
这时,兰波上下看了看沈星问:“那星哥,你伤得严不严重?”
沈星笑得勉强,说着反话:“不严重的,皮外伤而已,好得差不多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出院了。”
“这样哎。”兰波提议:“星哥,那等我也出院,你来麻牛镇,我请你吃饭撒。到时候再带上西图昂他们,你再给我们算算命,看我的霉运过去没得。”
沈星被噎住,他没想到自己瞎搞的神棍人设被兰波这么信以为真。不过,他也没有扒自己马甲的爱好,索性答应了下来。
随后,艾梭长官他们听闻了消息,赶来了医院,沈星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给了他们叙旧的空间。他回到自己病房,准备收拾一下东西,但拓早上打电话过来,说是明天会来接他回达班。
按理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当天夜里,沈星病房的门没有被人暴力推开的话。
身处异地,沈星睡眠很浅,一星点的动静就能吵醒他。更别说是动静这么大的了。
屋里没开灯,沈星只能靠从窗子里斜射进来的月光,隐约在门口看见了一道人影。
周遭万籁俱静,这使得门口人的呼吸声格外明显,暗哑又粗粝,像是黑夜中蛰伏的凶兽,在对着他的猎物低吼。
“呼…呼…呼…”
这声音裹挟着沈星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汗毛倒竖,死死盯着那道人影,厉声质问:“你是谁?”
沈星边说边将手伸向了枕头底下,那里藏着但拓临走时留下的给他防身的枪。现在他和毛攀在同一家医院,毛攀又生死不明,难保陈会长那边不会偷偷下黑手。
本来今晚但拓要来陪着他的,但毒贩那边多要了一批东西,时间还很赶,他就没让但拓过来,想着不差这一晚。
现在看来,有些事就是不能赌。
黑夜中,无人回答沈星的话,只有呼吸声越来越厚重和急促,无形中朝沈星释放着压力,沈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做好了躲避和反击的准备。
终于,那道人影有了动作,只留下一道残影,就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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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沈星面前,速度快如鬼魅。在沈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扑过去,强势地将他压在病床上。
双手被人禁锢在两侧,不止没拿到枪,连手背上输营养液的针头也被扯掉了。
沈星心中骇然,头一次痛恨自己的武力值这么低。
粗重的呼吸声喷洒在沈星的耳侧,灼热爬上了他的肌肤,身上的人像是一个快要炸开的火炉,俩人肌肤相贴之处,对方过高的体温让沈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忽然毛骨悚然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的呢喃,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星……哥……”
是兰波。
发烧了的兰波。
沈星眼神一下子晦暗,要是正常因生病而发烧倒还好,可是兰波直接找上了门,甚至还在急切地撕扯他的衣服。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兰波中蛊了。
其实说起这个相思蛊,沈星也不知道触发条件,他只记得在梦中,他向菩萨请求让猜叔中蛊。他本以为可能只有猜叔会中蛊,现在看来,蛊似乎是随机的。
当然,现在关键的不是搞明白中蛊的方式,关键的是解蛊的方法。沈星明白,若任由兰波这么发烧下去,人不死也得傻。
但以他和兰波的关系,还远远达不到可以做这么亲密的事的程度。
兰波把他当哥哥,把他当兄弟,把他当朋友,不管当什么,总之不会是爱人。
更何况,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他和兰波以后该怎么相处?
兰波心性单纯,不是猜叔那种老油条,百无禁忌。以兰波的性子,他估计接受不了此事,现在只不过是情欲上头,身不由己。
想到这,沈星犹豫了。他冷静下来,挣脱兰波束缚他的手,伸手拍了拍兰波的脸,道:“兰波,兰波,你清醒一点!我帮你叫医生,让医生给你打退烧针。”
沈星躲过兰波又一次缠过来的手,低声劝道:“听话,我们试试,好不好?”
21. 第二十一章 献祭
在听见沈星哀求的声音,兰波的动作明显有一瞬间的停滞。这让沈星看着了点希望,他正打算乘胜追击时,
??衣服
??被si了。
其中一个扣子开了线,随着衣服一起,被人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
这一刻,沈星看着兰波**的手臂,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吃什么长大的?这腱子肉真不白长哈?
(删掉)
沈星伸手推着兰波的,发现根本推不动,期间兰波还嫌他烦,用一只手抓住他两个手腕。
于是,他胸前失了防,兰波带着满天大火在他身上燎了原。他就像一只被迫殉火的飞蛾,只能在大火中,与火共舞。
火烧得太烈太旺,烧没了沈星的理智,他迷(那个)离着眼神,只能一点点看着自己被(谷欠)火包围,直到…………,背(那个)德的kuai感终于浇醒了他,理智回笼那一刻,沈星从头凉到了尾。
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湮灭在火里了。
不过,还好,还没到那一步。
沈星开始剧烈的挣扎,像一条搁浅的鱼想挣扎回水里。
“兰波!兰波!你控制一下自己!你看清楚,我是沈星!我们不能这么做!”
然而兰波就像一个无情的渔夫,用双臂狠狠*住了准备逃跑的鱼。
“兰波,你放开我!我们不行!”沈星用力推搡着兰波,不让兰波再对…………的机会。
就在这时,沈星的手在胡乱摩挲中,触及到了一片凉意,他一下子僵住了。
这片凉意来自兰波的脸颊。
兰波哭了?
沈星难以置信,忽然忘记了挣扎。
兰波抱住沈星(删掉)从那里传出来了哽咽的哀求。
“星哥,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星哥,我太难受了,我求求你,求求你,gei我吧。”
“星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兰波此生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
……………
诸如此类的话,兰波断断续续说了一堆。沈星却听不下去,太像了,简直太像了。跟上一世兰波毒瘾犯了,祈求他救救他和麻牛镇一样的情景。
彼时的他是真的没办法,而今生,他终于有了救人的资格,以献祭自己换来的资格。沈星苦笑,这救世主还真不是好当的。
沈星伸手摸了摸兰波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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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问:“兰波,这不是个小事,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兰波没说话,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沈星答案。
(删掉)
兰波起身去将架子上剩的一多半袋营养液取了下来。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就显得矫情了。
(删掉)
转过身之前,沈星瞟了一眼兰波的**,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孩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发育这么好?
不对,他在感叹什么,一会儿要受苦的可是他!
(删掉)
藕断丝连,难舍难分。
沈星余光忽然看着了那袋空了的营养液,不由得地想,这可真是一点没浪费,全用在他*上了。
兰波到底年轻,一直到hou半夜都(意犹未尽),不肯放过沈星。
就在兰波哄着沈星再来时,沈星刚想摇头告饶,突然见一只手出现在兰波身后,一掌劈在了兰波脖颈上。
兰波登时晕了过去,而沈星在看见那只手的主人后,恨不得也立马晕过去。
尽管月色朦胧,但沈星还是看清了来人,包括那人含着愤怒,风雨欲来的眼神。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眼神,沈星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22. 第二十二章 狼吻
“过克!你给老子过克!”
被但拓暴力拽下床的时候,沈星没有反抗,他能感觉到但拓是真的生气了。而他也确实不知道拿什么脸面面对但拓。
又或许他在但拓那里早就没有了脸面,猜叔是算计,毛攀是被强迫,那现在兰波呢?治病?开什么玩笑,在医院治病不找医生找他?
“说话!哑巴了撒?”但拓胸膛剧烈起伏,他今晚本来不放心沈星自己一个人在医院,特意连夜开快车,提早赶了回来,谁知刚到沈星病房门口,他透过门缝和细微光亮,又看到了和上次一样令他窒息的画面。
当时的他怒发冲冠刚要冲进去制止,却被门里传来的一句话给定在了原地。
“兰…兰波,慢(一),慢(一)点,太(一)快了…”
这样脆生又温糯的声音,只属于一个人——沈星。
但拓怔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沈星了。听沈星这语气,明显是愿意的。联想到沈星对兰波的维护,所以沈星喜欢兰波?那又为什么要跟猜叔……
但拓想不明白,偏偏沈星还一言不发,luo(一)露着身子,低垂着脑袋,活像是自己欺负了他!
俩人站在窗前,窗外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沈星本来就白,身上就更白了,白得但拓刺眼睛,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沈星依旧沉默,但拓却等不下去了,他猛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沈星的身上。
生气归生气,但拓还是舍不得逼沈星,见沈星不愿意说,他也软了声调:“阿星,你嘞事我是没资格去管,我也不要求你给我一个什么合理的解释咩。”
“我只是希望你多爱惜一下自己。”
“恩……”沈星手指扣紧但拓的外套,嗅着上面残留的气息,听着耳边温柔的话语,他不禁红了眼眶。
这道颤着声线的回应,落在但拓耳中,却以为是自己太凶,让沈星委屈地哭了。说不上是挫败还是失落,但拓都觉得自己在这里很多余,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冲动进来,打晕兰波。
但拓渐渐松开了紧握沈星肩膀的双手,他转身本欲走,谁知沉默好久的沈星会突然发难,也不知道沈星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他抵到了墙上,伸手拽着他的项链,就七身而上,歪头将**贴在了他的颈侧。
颈侧温热一片,(删掉),像是一只刚出生的猫崽子。
沈星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但拓在那一刻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推开沈星,可双手抬起的瞬间却不是将人推开,而是怀抱住对方,将人搂得更紧。
难以置信,他竟然是欢喜的。
在但拓愣神的功夫,沈星()得更加卖力,以为这样,他就能进一步去感受血管的活力,并在但拓的生命上烙印下他的痕迹。
方才但拓松手要走的那一刻,沈星忽然没由来的恐慌,所以他不管不顾对但拓做了他早就想做的事。
“别走,但拓,别丢下我…”
沈星哽咽地请求,含着一丝脆弱。
但拓咽了口口水,(删掉),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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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鸡皮疙瘩。
但拓只觉得沈星够高明,仅用一个轻柔的动作就紧紧抓住了他的命脉。
沈星说什么?让自己别走,让自己别丢下他,沈星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明明是他求之不得,且甘之如饴。
如果到这种程度,还能忍下去的话,但拓觉得自己就不是个男人了。况且,他本就是个冲动的人。什么身份,什么场合,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掐着沈星的脖子,(删掉)
而事实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拓翻身用力将沈星反压在墙上,什么话都不说,直接一手托住沈星的(),一手掐住沈星后脖颈,就闭眼(口勿)了下去。
沈星顺从地仰起脑袋,双手抱住他(),竟也是意外的配合。
没有任何阻碍,但拓直接攻城略地,肆意撒野,(删掉)强势掠夺,(删掉)不死不休。
这个吻是激烈的,是野性的,是铁骨柔情,是孤狼的沦陷。
在这一刻,什么样的漂亮话都抵不过这样一个吻。
窗外的天际,旭日在他们俩人之间东升,天边展开了一道火红的羽翼,缓缓将俩人拢在怀里,在这奇异的氛围中,他们逐渐看清了对方的脸,以及没有黑夜遮盖而()出来的情和yu。
但拓慢慢伸手与沈星十指紧扣,继续纠缠沈星吻得忘我。
就这样吧,他想。
三边坡本就是个混乱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凌乱一点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与其纠结结果,不如享受过程。
23. 第二十三章 梦游
这注定是混乱的一夜,沈星想,要是上一世在国内有什么渣男榜,必然得有他一席之地。
上半夜和兰波做i,下半夜和但拓舌口勿,还是在一个房间里。这剧情就是在片里,都算猎奇了。
在但拓趁着兰波没醒,拖着他回他自己病房的时候,沈星坐在病床上开始怀疑人生。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没等沈星思考个所以然来,要给他拔针的护士姐姐一进门,看着屋里的情景,直接发出了尖锐爆鸣,看起来比他还崩溃。
“这针你咋个自己拔了撒?”
“还有这营养液咋撒得满床都是嘞?”
沈星现在其实能说一些磨勃话了。可面对护士的质问,他尴尬地恨不得扣出三室一厅,一时也没想好怎么解释。
正当沈星急得脸都红了时,门口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帮沈星解了围。
沈星自然认得这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但拓。有了但拓与护士交流,沈星小小松了一口气。
眼见俩个人说了几句话后,护士就点头离开了病房。沈星来了好奇,问但拓:“你怎么跟她解释的?”
但拓挑眉,轻拍了一下沈星的头顶说:“我跟她说,有个小憨狗睡觉不老实,喜欢梦游。”
本来但拓的态度和以往一样,可在和但拓那般放肆过后,沈星再听这句“小憨狗”,却越听越奇怪,只觉耳朵发烫。
“那这些损失……”沈星看着少了扣子的上衣,和被弄脏的床褥,觉得还是有必要负责的。
“放心喽,我说了会赔勒。”
“奥,那就好。”
但拓拍拍沈星的手臂,催促道:“快收拾一哈,一会儿我们出院,回达班喽。”
“恩。”沈星点头。
沈星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两个人正准备出病房时,门口却冲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见来人,沈星突地向后退了一步,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对,来人是兰波。
他一进房间就直奔着沈星而来,走到一半被一个手臂拦了下来,但拓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有啥子事?”
兰波看是但拓回道:“但拓哥,我找沈星说点事撒。”
“啥子事不能直接说?”但拓明知故问,在凌晨从沈星那里得知,沈星那么做,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救人。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沈星远离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沈星太善良,没有他把关,会被那些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至于凌晨那个意味不明的吻,便算作沈星给他的报酬吧。
兰波拗不过但拓,看向沈星试探性地开口:“星哥,恩,就是,昨晚我们…”
“昨晚咋喽?”兰波话没说完,就被但拓打断了,但拓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昨晚我一直在这里陪床撒。”
“啥?”兰波皱眉,又看向沈星问:“星哥,但拓哥说得是真嘞?”
“……”沈星在但拓眼神威胁下,只好点了点头。
兰波更加难以置信了,他歪头疑惑道:“难道是……梦?”
沈星完全不敢直视兰波,因为他刚刚突然发现青年脸颊上有一处淤青,他看向但拓,男人眉梢一挑,倒是坦荡。
咋嘞?是我打地,你有本事告诉他喽。
看出但拓的意思,沈星沉默了,他打算将计就计,虽然很不道德,但是总好比把窗户纸捅破,无言以对强。
兰波不比猜叔,兰波实诚,要是知道自己干了那种事,真能给他当牛做马。
反正蛊只会发作一次,不如就让兰波以为那是一场情窦初开的春梦吧。
没再管陷入自我怀疑的兰波,但拓直接拉着沈星就要走,而沈星出于良心,还是跟兰波道了个别。
兰波下意识地笑着挥手,脸颊顶起的刹那,疼得他抽了口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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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摸揉脸,那里一个鼓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难道自己梦游,脸着地了?
兰波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正当他也准备离开病房时,他忽然被地上一个反光的东西晃了眼睛。
兰波好奇,走过去,蹲下身将那东西拿在手里打量,发现是一颗病号服上的那种扣子。不知为何,他越看这扣子越熟悉。
直到,他的脑子里猛地闪出一堆香艳的画面,画面里的他暴力扯下了沈星的衣服,顺带扯坏了一颗扣子。
越回忆兰波的眉头皱得越深,他不禁怀疑起来,明明记忆和触感都那么真实。
这……真的只是一场春梦吗?
回达班的车上,由于路有点陡,车也跟着颠簸。尤其但拓的车速还不低。
沈星在副驾驶坐立难安,想让但拓开慢点,说出来又难以启齿,只能默默忍受。
不过就算沈星不说,他难看的脸色也被时刻注意他的但拓发现了。
但拓关心地问:“咋个了不高兴?怪我打嘞兰波?”
闻言,沈星慌张地摇头,知道但拓误会了,他赶紧摆手:“不是,不是,就是……车太颠了,我有点不舒服。”
一句话说完,沈星只觉得臊得慌,将头转向窗外,不敢去看但拓。
“这样啊。”但拓无奈地笑了:“不舒服就说嘛,我开慢点就是喽。”
余光中,瞥到沈星红通一片的耳朵,但拓忽然来了逗人的兴趣:“咋?害羞喽?”
沈星嘴硬:“没有,天热。”
“瞎说。”但拓看了看外边阴云密布的天道:“三边坡最近进入雨季了,应该凉快下来不少噶。”
“……”沈星也注意到了是阴天,他彻底没话了。
眼见沈星吃瘪,但拓心情愉悦,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想着以后要多逗逗沈星。
老实人欺负起来才好玩撒。
24. 第二十四章 代价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就不能念叨。
但拓和沈星俩人刚说到雨季,车开到半路,天上就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所幸,车能一直开到达班门口,俩人下车后一路跑进竹屋里,倒是没被淋到多少雨。
达班里的人倒还算全,眼见但拓带沈星回来了,都纷纷上去问候沈星。他们只知道沈星被毛攀抓去折磨,还是靠自己反杀了毛攀,才保全了达班。因此,大多把沈星当成了真兄弟。
就连细狗都臭着一张脸,上去关心了一句:“要是没好全撒,就别逞强知道伐?”
沈星笑着点头:“知道了,细狗哥。”
“好啦,回来就好。”竹屋里间传出一声轻叹。
沈星寻声而去,是独坐桌前,正煮茶品茗的猜叔,他斟了一杯茶,缓缓放在对面桌上,又抬头瞧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显,邀他过去喝茶。
沈星正好有事想跟猜叔谈,便顺从地走了过去,坐到了猜叔对面。
“其他人该忙什么忙什么。”猜叔一句话驱散了众人。
随后才开口道:“尝尝,陈会长那边送过来,据说是你们中国产的茶,叫西湖龙井。”
沈星眼眸幽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入口清新,回味甘醇。
“恩,茶倒是好茶,可人……”沈星将茶杯搁置在桌上,摇头轻叹:“就不一定是好人了。”
沈星抬眼与猜叔对视,他不言语,他知道猜叔能懂他的意思。
猜叔在他医院养伤这段时间,基本没怎么来看过他,想来也是在艾梭和陈会长之间周旋谈判了。
他到底是大禅师待收弟子,就算是已经把凶手弄进了医院,也不该当无事发生。况且,达班在三边坡虽算不上一手遮天,可被人当众骑在头上,也要付出个代价的。
就是不知道猜叔谈下来的这个代价是大是小了。
猜叔知道沈星想问什么,他淡声解释了一下这几天的谈判结果:“陈会长答应了艾梭给他四个点,艾梭也同意了。至于达班,陈会长送来了个鸽血红扳指,说是赔罪。”话落,猜叔将一个首饰盒放到了沈星面前。
沈星看着首饰盒中的扳指,冷哼一声:“一块小红宝石便想把达班打发了,达班这又费精力又费人的,就为换来一颗宝石?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猜叔同样咽不下这口气,可达班只是个中间人,这事还不能闹大,不然对沈星不好,因此,他也只得先接受了对方的赔罪。
屋外小雨密如丝,打在竹屋上发出一段优美的乐曲,本应是祥和宁静的气氛。
沈星却无瑕去欣赏,他大脑在疯狂运转,想着怎么能再从两者身上都撕下块肉。
对,不止陈会长那方,艾梭那方他也不会放过,达班代表他去谈判,才折了人,到如今一点表示没有不说,连先前送的金佛都掺了假。
百转千回间,沈星已经有了主意:“猜叔,艾梭送你的金佛不对,你知道吧?”
猜叔轻笑:“你想干什么?”
“他贩牛需要大禅师的背书,可他别忘了,现在能接触到大禅师的可不止那个帕珀,猜叔,你差人将金佛送回去,再带我一句话:心若不诚,何必伪善!”沈星好整以暇地将茶又饮了一口,道:“这下,该是他有求于达班了。”
沈星一番话说得猜叔眼尾上扬,感叹:“要不说还是中国人聪明呢,沈星,我还是喜欢你算计别人。”
“哼,他得这四个点,高低也有达班一份苦劳,分给达班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猜叔赞同地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
如此解决了艾梭,就还剩下象龙商会了,这倒让沈星头疼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谋取利益。
沈星沉思时,倒是猜叔先说话了:“沈星,那个毛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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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醒了。”
“啊?”沈星诧异,他和毛攀一个医院,他怎么不知道?
“消息被封锁了,据说是因为毛攀成疯子了,连自己亲妈都认不得了。”
沈星撇嘴含恨道:“当时没直接死了,真是可惜了。”
猜叔也无奈:“怪我们去的及时,否则以那种伤势,流血也早流死喽。”
沈星长叹一口气:“算了,疯了和死了也差不多。”
就在这时,猜叔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猜叔接起来听了一会儿后,面色忽然凝重起来,看得沈星都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猜叔,发生什么事了?”
猜叔挂了电话后,沉声道:“沈星,毛攀从医院跑出去克,象龙商会的人找不到他,不知道跑啥地方去咯。刚刚是吴海山给我打的电话,他让我提醒你注意一下。”
“我?”沈星难以置信,“毛攀不是疯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吗?”
猜叔解释道:“是疯了,不过吴海山说毛攀在醒之前发过一场烧,打针输液都不顶用,嘴里还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几日后,毛攀退烧醒来后人就疯了,谁也不认识,只说着要找你!”
发烧?沈星现在一听这两个字,心就一咯噔。莫不是毛攀也中蛊了,但没人给他解蛊,被蛊反噬成了疯子?
沈星将胸前玉菩萨拿在手里,心想,如果毛攀真是因为蛊疯的,那他还真想见一见毛攀,看看到底能疯成什么样子。
但毛攀已经失踪,他这个想法也只能石沉大海了。
话到此处,不了了之。
沈星与达班众人道别后,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河边竹屋。
趁着天还没黑,他撑起了个鱼竿,打算钓几条鱼,给自己晚上加餐。
都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沈星钓了半天,没见着几条鱼,倒是钓出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25. 第二十五章 设宴
沈星想,他就应该在出院的时候,顺路去寺庙拜一拜,去去晦气。要不也不会钓个鱼,钓出个仇人出来。
沈星也不知道毛攀是从哪冒出来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体型高大的男人扑倒了,挣扎时还一脚踢翻了鱼篓。
“………”
这下好了,鱼跑了,晚饭吹了,回达班蹭饭吧。
沈星发现这个据说“疯了”的毛攀,只是死死抱着他,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回应。看起来可不止是疯了,更像是傻了。
与毛攀沟通不了,沈星也挣脱不开,便只好挂了电话请了外援。
来的人是但拓和小柴刀,一进屋直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拓骂了句脏话,上去就把毛攀扯到了地上,对其拳打脚踢。
小柴刀则把沈星扶起关心道:“沈星哥,没得事吧?”
沈星摇了摇头,他眼见但拓越打越狠,嘱咐了一声:“拓子哥,别打脸,留他一口气,兴许对我们有用。”
但拓用脚踹向毛攀腹部问:“他有啥子用?”
沈星走过去,拍拍但拓手臂:“走吧,我们回达班再说。”
几人回到达班后,猜叔已经在屋里等着了,他看着被压着跪在地上的毛攀,身上的病号服破烂不堪,脸上也脏兮兮的,但那一双眼神却直勾勾地盯向了沈星。
“沈星,看来吴海山说得没错啊。”
“是不是真的,我还得试试。”沈星蹲在毛攀的面前,抽出小柴刀腰间的刀,先是拍了拍毛攀的脸,见人没什么反应,他弯唇直接一刀把毛攀撑地的手钉穿了。
一瞬间血花四溅,沈星狠厉的动作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见毛攀还是直勾勾看着他,沈星挑眉,轻声问:“为何不躲?是不够疼吗?”沈星把刀缓缓转了个方向:“那这样呢?”
尽管人傻了,但身体上的反应骗不了人。十指连心,怎么可能不疼呢?只是毛攀都疼得浑身颤抖了,却仍不舍移开视线,开口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沈…星…”
话音缱绻,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沈星闻言呕得不行,他目露寒光,将刀子抽出来后,直□□攀脖颈而去——
“阿星!”压着毛攀肩膀的但拓看见这一幕,不禁担忧地喊了一声。他知道沈星恨毛攀,可报复归报复,他不想沈星手染鲜血,真要杀毛攀,他来就行。
千钧一发之际,刀子在离毛攀皮肤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沈星看着一动不动的毛攀,满意地挑眉:“真疯了啊,刀都不躲。”
就在这时,毛攀的头突然向前伸,连近在咫尺的刀刃也不管,一下子就张口含住了沈星凸出的指骨,眼神中满是眷恋。
温热的感觉传来,沈星承认他被毛攀恶心到了,他直接不客气地反手甩了毛攀一巴掌,人也起身退了两步。
“啪!”地一声响亮过后,是沈星嫌弃地骂声:“毛攀,你也是真够变态的。”
猜叔将掉落在地上的刀子捡起,用麻布把血迹擦去,边把玩着刀子边问:“沈星,你打算怎么办?联系象龙商会,还是当他没来过达班噶?”
猜叔的意思很明显,要么用毛攀威胁陈会长,要么直接做掉毛攀,反正现在明面上毛攀失踪了,要查也查不到达班头上。
沈星却摇了摇头:“陈会长是个无情的商人,不一定多在乎毛攀这个已经疯了的侄子。要是达班直接去威胁,把人逼急了跟达班撕破脸,我们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猜叔顶了顶腮,点头:“那就直接让他消失吧,也省事。”
就在但拓要将毛攀拖出去时,沈星狡黠地笑了:“猜叔,我只是说,达班不能直接威胁,可也没说不威胁啊。”
“这么好的机会,放弃可不浪费了?”
听沈星这么说,猜叔也被勾起了兴趣:“你想怎么做?”
“私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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胁,他可以不认账。那我们就把事情搬到明面上,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好赖账。”
话落,沈星忽然话锋一转:“猜叔,明天以我的名义在达班设宴,就说我感念大禅师的恩惠,要布施积德,只要心存善念的人都可来观席。顺便给陈会长也发一张邀请函,就说他的侄子一心向佛,明日将当众伯依佛门,圆寂飞升。”
但拓听不明白了问:“阿星,你到底要干啥子?”
沈星笑笑:“拓子哥,别担心,明天你就知道了。”
随后,沈星和猜叔去了二楼谈明天的细节,临走时,沈星嫌毛攀一直喊他名字烦,对但拓说:“拓子哥,你用绳子把他栓门口去,记得给他口饭,别让他死了就行。”
翌日的达班格外的热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好多人,大多数是想瞻仰一下那位捡了貘又被大禅师收为弟子的中国人。至于分发出去的水果和斋饭,也被他们视为善缘,虔诚地接了过去。
达班一众人个个觉得别扭,他们是给毒贩送物资的,平常接触的都是亡命之徒,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这一下子让他们去和当地人和颜欢笑,还真是有点难度。
屋里的沈星第二次换上了比丘橙色的僧衣。照比第一次穿时,他瘦了不少,僧衣不合身,像披了个袍子。
他因为事多,许久没理过发,也更长了,丝丝缕缕垂落在耳侧。
猜叔看着沈星默不作声。
沈星疑惑:“猜叔,怎么了?是我哪里穿得不对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猜叔摇头:“无事,你穿得对。外面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刚刚吴海山来了电话,说是陈会长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话落,猜叔又将一个东西递给沈星说:“沈星,这事成自然是好的,可若不成,不要逞强。成与不成,达班都不吃亏,知道伐?”
沈星将东西藏在袖中,点头:“放心吧,猜叔,我心里有数。”
26. 第二十六章 鸿门
沈星本以为,消息只放出去了一晚上,应该没有多少人来。出去一看,不仅人来得多,熟人来得更多。
第一个就是兰波,带着几个孤儿队的人来了。说是阿爸派他来给沈星传个口信。
“星哥,阿爸原话是,他敬仰大禅师,对大禅师弟子也一样。你说的那一点,就算是他的香火钱。”
沈星与猜叔对视一眼,唇角上扬。
之后沈星又听见一口熟悉的口音:“老板~你现在可是风光了撒?”
沈星一听就知道是谁,他看向正朝他走过来的花衬衫男人,沈星塞给他一个表示祝福的花环道:“王安全,今日你不用上班?”
“老板设宴,我总要来捧捧场的啦。”王安全将花环戴在脖子上说:“有了老板的祝福,我今年一定好运的撒。”
“咋?真把我当貘了?”
王安全挑眉,理所当然道:“老板命好的撒,可不就是貘的嘛?”
沈星无语,不想再搭理王安全,转头却发现了带着尕尕过来的貌巴。
尕尕格外兴奋,站在他爸腿上朝沈星伸手。貌巴吃味,抱怨道:“也不知道你给尕尕讲了啥子故事,迷得他吵着闹着要来找你撒。”
但拓也走过来道:“阿星,你还给尕尕讲了故事噶。”
沈星抱着尕尕,塞给他一个糖,对兄弟俩神秘一笑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但拓&貌巴:…………
沈星,是不是欺负他们没文化。
就在气氛愈发温馨时,门口一阵吵闹,沈星抬眼看去,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陈会长的二姐一进来,就眼尖发现了蹲在门边,脖子上被栓了绳子的毛攀。她是个太子妈,平时毛攀磕了碰了都心疼不行,现在看着毛攀身上的伤,直接就疯了,对着人群中的沈星就破口大骂。
这下不止沈星沉了脸,在场大部分人都冷眼看着这个对佛不敬的女人。
陈会长看形势不好,直接拦住了女人,小声劝:“二姐,我们是来谈判的,你闹也没用,达班不会轻易放人的。”
话落,陈会长将目光投向猜叔说:“猜叔,说说条件吧,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象龙商会和达班闹得太难看吧。”
“自然不想。”猜叔又一脸为难道:“可令侄确实一心向佛,沈星有意帮他超度□□,解放灵魂。这是个善举啊。”
“什么善举,把杀人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陈会长二姐简直要把牙咬碎。
陈会长沉着脸,对猜叔吐出两个字:“条件。”
猜叔假笑:“艾梭已经答应分给达班一个点,陈会长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陈会长眯起眼睛:“猜叔的意思是,伐木场的利润,我五,艾梭三,达班二?”没等猜叔说什么,他冷哼一声:“哼,不可能!达班一个什么都不做的中间商,要分去俩点,是不是有点太狮子大开口了?”
这时沈星说话了:“那就是没得谈了?”
“也罢。”沈星装作惋惜,手拿一把刀就走向了毛攀。
“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了毛攀吗?!”
沈星对陈会长二姐的话充耳不闻,脸含怜悯走向毛攀,小声默念着佛语,就将刀刃横在了毛攀脖颈上。
在场的人看见这一幕,连呼吸都放轻了,因为从没有比丘会当众杀人。
千钧一发之际,“啪”地一声枪响!
沈星的肩膀被子弹射中,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疼得弯了腰,连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阿星!”“沈星!”
但拓、兰波等人一脸惊恐又担忧地跑过来,围在沈星身边。
哪知中弹了的沈星,却看向朝他开枪的陈会长二姐,勾唇笑了,笑得灿烂又诡异。
陈会长皱眉,看着这抹古怪的笑容,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沈星就冷声道:“ 陈会长,我现在是大禅师的待收弟子。你们当众打伤比丘,这个罪名应该不小吧。”
他话音刚落,达班周围聚集的人群就隐隐开始吵闹起来。
沈星缓了一口气又接着说:“我想,如果没有我出具的谅解书,整个象龙商会的名声怕是要受损了。”
陈会长也是久经商场的人,他现在才算是明白过来,达班设的这宴,完完全全就是针对象龙商会的鸿门宴。目的就是拿毛攀的性命逼他们对沈星动手,并以此来威胁他。
陈会长第一次正眼看沈星,拍手感叹:“呵,年轻人,好算计啊,我猜你从一开始就没想杀毛攀吧?”
沈星无辜道:“陈会长,说什么呢?比丘怎么能杀生呢?我不过就是想帮他割断绳子而已。”
“这样啊。”陈会长接着说:“敢拿自己身体来赌,年轻人,我欣赏你的魄力,可你真不怕枪射偏吗?你不怕死吗?”
沈星半倚在但拓身上,只轻飘飘地回了四个字:“你们敢吗?”
当众射杀比丘可比打伤比丘的罪名大多了,就算是象龙商会,也得脱层皮。
陈会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如今事已至此,他棋差一招,被人算计,就算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下。
可他也不是鼠辈,可以任人摆布。
陈会长瞥了眼脸色苍白的沈星,转头对猜叔恭维道:“达班猜叔这可算是收了个好继承人啊,有勇有谋,身份还这么特殊,我都想把他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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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叔余光看了眼沈星:“陈会长,过奖了。但是能否请陈会长让条路?”
陈会长的人来了不少,车也不少,全都堵在了达班门口。若是不移走,沈星无法去医院。
陈会长沉默,并未回话。没错,他就是故意的,要算计他,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
沈星冷着一张脸,想着自己不发威还真就被人当猫了。他语气加重:“陈会长,你恨被我算计,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我可以受着。但你要知道,万一我流血流死了,象龙商会依旧要给我陪葬!”
“现在该着急的,是你们!”
被一个小辈如此贴脸,陈会长握紧双拳,却不得不对手下下令:“放行!”
沈星在被搀扶着路过陈会长时,又说:“陈会长记得把自家侄子带回去,我们达班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驾驶位的但拓把方向盘握得很用力,后座的沈星见此,偷笑了一下说:“拓子哥,你再用力一点,方向盘就碎了。”
但拓从后视镜瞟了眼沈星,怒斥:“你还有心情笑撒?刚出医院,又进去了!我看你在医院买家得咯!”
后排的猜叔也被这一句话逗笑:“但拓,冷静。”
“我咋子冷静!万一那把枪射的是沈星心脏嘞?你们也太不把性命当回事喽!”
“心脏也没事。”沈星将宽大的僧衣脱掉,露出了里面的防弹衣:“拓子哥,你真当我是那种为了钱命都不要的人啊?”
但拓愣了:“那血?”
沈星笑着将染血的手在但拓脸上抹了一下:“是鸡血,今早现杀的,还热乎呢。”
“……”
但拓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你们咋个确定那个女人会开枪撒?”
沈星垂眸,眼里一片死寂:“不确定,我只是在赌一位母亲的爱子之心。”
“还好,我赌对了。”沈星透过后视镜对但拓笑。
但拓却觉得沈星的笑很僵硬,仿佛是强撑起来的嘴角,看着不像笑,反而像哭。
“不用太在意这些事,沈星。三边坡可没得大善人,各势力间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良心在三边坡可不值钱。”
猜叔眼观鼻,鼻观心。早就看出沈星因为算计了陈会长二姐而良心难安,虽然他自觉没什么,但还是象征性地安慰了沈星。
“恩,猜叔,我知道的。”
许是沈星父母去世的早,他其实对父母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要不是没得办法,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车里气氛有些沉重,但拓转移了话题:“猜叔,那我们还去医院嘛?”
猜叔回答:“去噶,做戏要做全。”
27. 第二十七章 吃醋
等沈星他们,在医院做假包了一圈绷带回来时,人群已经散去,毛攀也被带走了。
后来听说是被陈会长送回了中国,进了精神病院,估计这辈子都难回三边坡了。
而达班也得偿所愿,吃了两个点的利润,再加上冷链和边水,资金这方面倒没上一世那么紧缺了。
但沈星知道猜叔野心大,贩毒能带来的利润可比这些强多了。他得拿出一些更大的筹码来填补猜叔的野心,同时私下与觉辛吞警官取得了联系。
沈星坐在副驾驶,喝着奶茶,等着觉辛吞看完他画的图。
觉辛吞诧异:“你确定这图是真的?猜叔告诉你的?还是他让你去走山了?”
沈星将最后一口奶茶喝完:“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就说信不信我吧。”
觉辛吞面露难色:“不是我不信,是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也说服不了我的上级,这样根本无法调用警力。”
“是猜叔告诉我的。”沈星撒了个慌,“猜叔也想借警方的手除掉毒贩。”
“怎么可能?他可是给毒贩走山的,毒贩被端了,达班的生路不也被断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条件啊。”沈星严肃道:“有了这份图,你们剿灭毒贩应该会容易不少,但这里面也该有达班一份功劳。我们的条件是,空出来的那片山,归属权要交给达班!”
没等觉辛吞回答,沈星又笑了:“只有诱惑够大,所敢冒得风险才会够大,你手里这份标记毒贩窝点的图纸也就越真实。”
闻言,觉辛吞沉默了,他看向最近在三边坡掀起轰动的沈星,莫名就觉得这份图纸很可能是真的。但他没有立刻答应沈星,只说先去跟上级沟通一下。
沈星含笑应允,目送着觉辛吞的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中,才收了笑容。
他想,觉辛吞一定不知道重生的含金量。上一世让但拓殒命的事情,他一辈子也忘不掉,他敢说,三边坡除了毒贩自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毒贩的位置,猜叔也不行。
这一世,他便早早把位置透露给警方,让那场大清洗行动早一些来吧。
当然,这个消息不是白给的。他要那片山的归属权,并用此去跟三边坡最后一股势力谈判。
栾巴颂。
这个在以后会在三边坡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达班可不适合跟他硬刚,最好是能利益挂钩,水涨船高。
不过这些还尚无定数,不好告诉达班的人,否则他这做法和背叛达班没什么区别。
在等待觉辛吞消息的时间里,沈星都是安分在达班跑边水,没表现出一丝异样。这期间,猜叔倒不止一次留沈星过夜,但沈星基本都被但拓拐跑了。兰波其实也来找过沈星,不过也被但拓打发了。
久而久之,就连细狗都抿出了不对劲,跑去问了猜叔:“猜叔,拓子哥和沈星俩个人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关系太好了?”
猜叔愤恨地瞪了眼细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细狗没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依旧在说自己的疑惑:“可关系好归好,需要成天黏一起吗?貌巴才是拓子哥的亲弟弟啊。”
猜叔:“……”
细狗眉头皱得更紧,告状似的接着说:“对了撒猜叔,昨天早上,我还看见他们俩个人在车上……”
细狗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他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发现是猜叔茶杯掉地上摔碎了,溅起的茶水好像还烫到了猜叔的手上。
细狗连忙过去关心:“猜叔,咋个这么不小心嘞,有没有得事?”
猜叔忍着被烫红的手背,问:“他们在车子上做咩呀??”
细狗没想到猜叔都被烫了,还有心思听八卦,便实话实说:“抱在一起喽。”
“……”猜叔忍了好久才没给细狗的脖子再来一下,他不耐烦地赶人:“滚滚滚,出去!”
“奥。”细狗一脸委屈地走了。
在细狗出去后,猜叔先去将手背冲了凉水,他阴沉着脸,想着不能放任但拓和沈星再这样下去了。沈星算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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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就拍拍屁股要走,当他是什么?
然而,还没等猜叔想出什么办法离间俩人,但拓忽然单方面对沈星冷暴力起来。这倒正中他下怀。
是夜,猜叔再一次提出要留沈星过夜时,沈星看向但拓决绝离去的背影,一气之下答应了下来。
猜叔其实猜得出俩人应该闹别扭了,可这关他什么事,他只要沈星老老实实地躺在他身下,承他的宠就好。
“哭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沈星。”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呜咽。
猜叔听烦了,就用手指扣弄沈星的口腔,在里面搅弄。
许是沈星拒绝他的次数太多,他发了恨折磨沈星,非得逼得沈星说不敢了为止。
这夜过后,沈星又被放了三天假。他不想去达班面对猜叔,在自己竹屋又待得烦闷,便灵感一闪,想着可以去貌巴家。
他许久没见过阿婆和尕尕,倒也想得紧。
可等沈星去到貌巴家时,却发现外屋没人,阿婆和尕尕都不在,连屋里的大锅都是凉的。他觉着奇怪,再往里走时,忽然听见了但拓和貌巴对话的声音。
貌巴似乎在求但拓:“哥,两天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但拓沉声道:“貌巴,哥买了新的药,你再吃吃试试?”
“我都吃了好多喽,哥,真不行噶。”貌巴声音带着哽咽:“哥,我也不知道为啥子会这样,可真的只有沈星才能救我。哥,你就把他带来吧。”
但拓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可,可是貌巴,你们甚至没见过几面,哥明明答应他要保护他的,不会再让任何人强迫他,这才过去多久……”
在外屋偷听的沈星终于知道但拓为什么突然远离他了,原来是貌巴发烧了,但拓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真是的,兄弟俩都过于实诚了。像猜叔,就从不会委屈自己。
沈星叹着气走了进去,对屋里俩个人说:“这发烧也有我一份责任,但拓、貌巴,你们不必这样,我是愿意的。”
28. 第二十八章 轮椅(貌巴车)
在听见沈星声音那一刻,但拓背脊发紧,他是绝望的。他垂下眼眸,看着貌巴烧红的脸,突然就知道猜叔和兰波为什么要跟沈星做那种事了。
但这超乎他认知的事情,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阿星,这是诅咒噶?”
沈星苦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哥,你就当是诅咒吧。”
但拓能听见自从沈星出现后,貌巴加(一)重的呼吸声,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他又一次成为了多余的那个人。
扣(一)紧椅背的手终是一点点放开了,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挫败,一个是他亲弟弟,一个是刚刚有点好感苗头的弟弟,现在这俩个人要搞在一起,他还只能成全。
“唉!”但拓闭眼叹气,临走时叮嘱俩人:“别搞得太过,晚饭还是要吃的撒。”
话落,但拓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终是垂着头走了,甚至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屋里就剩下了沈星和貌巴。
沈星觉得他还是有必要跟貌巴解释一下的,他带着歉意说:“貌巴,这其实是一个局,我本意是算计猜叔一人。可现在局失控了,我也不知道会有谁中招。”
貌巴似懂非懂:“所以,现在是我中招喽?”
“对。”沈星点头又道:“而且只有我能解,连累你了,对不起。”
貌巴摇头:“可这好像你更吃亏撒,你若不救我,谁也不会逼你。”
沈星轻笑,还真是个黑白分明的呆子。
“貌巴,我救过你一次,无妨再救你一次。况且这次是我自己的原因,你无须有太多负担,我会配合你。”
说这话时,沈星格外诚恳。
“怪不得窝哥对你好嘞。”貌巴与沈星对视,“你这种人本不该出现在三边坡。”
“或许吧。”沈星自顾自地解()着(),又伸手帮貌巴(),“但现在,我怕是离不开三边坡了。”
沈星从衣服堆里拿出一个瓶子,自从知道蛊是随机的之后,这东西他就一直带着。用不上更好,但若没有,那他得遭老罪了。
像毛攀那次,可真是个噩梦。
貌巴看着瓶子犯了难:“我没啥子和男的()经验,你要不教我撒?”
沈*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当这方面的老师*星,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貌巴,真是没感觉到一丝现在这种情况下该有的旖(一)旎。
不过呆子有呆子的好处,这场()事可以完全由他来主导,对比猜叔那种强势,应该会温和很多。
沈星安抚性地开口:“没事,你就这样坐着就行,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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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
(删)
沈星再一次想问,三边坡伙食都这么好的吗?出的都是猛(一)男呀?这合理吗?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注意到沈星脸色不好,貌巴关心道:“咋个咯?后悔喽?”
“没有,你别多想。”
(删)
貌巴突然开口问:“你会受伤不嘞?会疼啥?”
沈星眨眨眼,他第一次听见有人会关心这个,或许是因为貌巴见过他上药吧。只是他早已不是生瓜蛋子了。
沈星边()(),边回答:“以前或许会,但现在应该不会受伤了,就是还是会有点疼,习惯就好了。”
“奥。”貌巴点点头,“那我不动,你随着你感觉来。”
(删)
一句话真是实诚的不行,一点调(一)情的话都不说。沈星失笑,感叹人与人之间还真是不一样。
朦朦胧胧中,沈星好奇地打量着貌巴眼下的刺青,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上去,问了一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这刺的是什么意思?”
貌巴在()中,抽空回了一句:“吉祥如意,勃磨语。”
沈星懵懵懂懂地听着,很快就无瑕顾及什么刺青了,因为他的口中只剩下了一连串难(一)耐的(口申口今)。
29. 第二十九章三人(兄弟盖饭)
沈星哀鸣一声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不,不用了吧。”沈星摸了摸貌巴的额头,感觉没那么烫了,他询问道:“貌巴,你感觉怎么样,退烧了吧。”
言下之意是,应该不用继续了吧。
但沈星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貌巴说话,他奇怪地抬头向上看,发现貌巴愣愣地,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他身后。
?
沈星感觉更奇怪了,他刚想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头就被一只大手强扭了过去。
然后他惊恐地看见了但拓的脸,与他的脸近在咫尺。
沈星内心骇然,他的三观虽然已经照比刚来三边坡时开放不少,可也没有这么开放。刚刚结束完与人家亲弟弟的()事,就当着人家亲弟弟的面,与亲哥哥()?
这和当众出(车九)有什么区别?
沈星皱眉,开始局烈的睁扎,企图让但拓清醒一点,放开他。然而沈星却忽略了另外一件事,他还在人家貌巴怀里(……)
(……)沈星如遭雷击,就连沉默许久的貌巴(……)低斥道:“别再动了!”
(……)不能动,沈星急得眼角发红,只能通过“唔唔唔”向但拓表示不满。
但拓()又急又狠,闭着眼睛根本不给沈星说话的机会。
沈星憋得脸都红了,他忽然有一个强烈预感,但拓像是要直接qin死他!
半晌,在沈星快要窒息时,一道声音犹如天降,将他从溺水中解救了出来。
“哥,你再亲下去,他就要晕喽。”
身后的貌巴许是看不下去,出声好心提醒了一下但拓。
闻言,但拓的动作一僵,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睛。沈星骤不及防与其对视,被盯得毛骨悚然,那是一双真正饿狼的眼睛,血线爬满整颗眼球,死死盯着他的猎物,(……)
被这样一双眼睛笼罩,沈星连呼吸都放轻了,露出凶相的但拓,是个人都会害怕。
好在,但拓不过看了一会儿沈星,就将这压迫性十足的眼神移了开。
沈星沉默着,他不知道兄弟俩用眼神交流了些什么,反正最后结果就是,俩个人也没问他的意见,也都没离开,就默认了对方的存在,甚至还互帮互助上了。
“呃——”沈星皱眉,刚yang起的头又被但拓掰了回去,俯身钳住沈星的双chun,持续着刚才的()。
从俩人(……)过渡来的气息,异常灼热,沈星能感觉到但拓整个人的体温都高得吓人,他恍然大悟。
(……)
“拓,拓子哥……你,也…?”
话未尽,但拓却听得懂沈星的意思,他伸手捂住沈星的zui,低头埋在他的经侧,哑着嗓音只呢喃了一句:“阿星抱歉…”
他本是出去打算买点菜,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房间,可谁知出门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太阳真晒啊,晒得他头脑发胀,晒得他头痛欲裂,脑海里频频闪过沈星的脸,那一刻他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这只手强迫着他返回了屋子。
透过门缝,他窥探到门里**的景象。但拓忽然悲从中来,这是第几次了?难道他就只能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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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光的偷kui者吗?
但拓感觉自己浑身燥re,如进了油锅煎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身区)体,忽然生出一股暴(躁)虐的冲动。
他想看沈星梨花带雨的样子。
也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汹涌的玉望。
沈星自知没有回头路了,他眼神空洞地呢喃:“无妨的,无妨的。”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谁。反正都已经混乱成这个样子了,无妨再混乱一些,三人行而已,在三边坡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
(……)
不可否认,两世相加,但拓仍是他在三边坡最眷恋的人,他愿意用尽浑身解数去取悦他,只求他不要厌弃自己。
或许是他眼神流lu出来的感情太明显,但拓笑得无奈又宠溺,惩罚般拍了拍沈星的头:“憨狗,你这样子搞,最后咋子收场噶?”
此时的沈星被但拓的语气软了耳根,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当然,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也早就晚了。
“哥,我好了撒。”貌巴的声音从背后传出:“你把沈星转过来吧。”
??
(……)沈星就像是海上漂泊的木板,浪大而起,浪小则歇,起起伏伏,没有终点。
(……)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极度的反差让沈星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余光中瞥见了貌巴不满的嘴角。三人行中最忌讳冷遇第三人,所以沈星用手捧住貌巴的脸,在貌巴疑惑的眼神中,怜爱地对着他眼下的刺青吻了一下,道:“吉祥如意还不够,我想你们百岁无忧。”
30. 第三十章红线(拓星车)
亲眼看着日落西山时,沈星才知道自己亲手放出了一头什么样的meng兽。
貌巴因为发了两天烧,体力本就耗损了不少,加上腰部的旧伤,(……),在貌巴退烧后,他主动离开了,说是另找个房间补觉,还让他们的动静小一点。
沈星目送貌巴离开的背影,其实有一句话憋着没说:补觉能不能带他一个?他也很累了。
答案是不能。
因为他直勾勾看貌巴的眼神,被但拓瞧见了。
但拓沉下脸,“咋个喽,舍不得撒?”
“拓子哥,天都黑了。”
“黑了不是正好嘛。”
沈星哭求:“哥,我的亲哥哥,你放过我吧,好歹让我歇一会儿嘛。”
“……”但拓胸膛起伏。
那颗狼牙坠在中间,跟着一起晃荡。
沈星知道但拓必定是心软犹豫了,他一把拢住狼牙,讨好性地晃了晃,语气及近温软:“哥~就歇一会儿吧。”
沈星眼睛里满是无辜,像是一只讨好人的幼兽。
见沈星这幅样子,但拓的眼眸一暗,他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却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确实。
他心软了。
沈星一求,他就心软了。
所以,他心甘情愿以自身做巢,将这只雏鸟揽入怀中,想今生护其无恙。
“睡吧。”但拓极致温柔地拍了拍沈星后背。
“就这样睡啊?”沈星诧异。
但拓语气急躁:“你睡不睡嘛?”
“睡!睡!”
沈星余光里忽然看见狼牙挂坠,他来了兴趣,伸手将自己的红绳玉菩萨拿起来,和狼牙项链缠绕在一起,还绑了个结。
两个挂坠被绑在一起,碰状间发出了一道道清脆的响声。
听着泉水般的声音,沈星忽然笑了,他又用耳朵贴近,去聆听他蓬博的心跳。
脑海里莫名闪过许多血色画面,沈星闭眼不想让但拓看见他的泪意。
这一刻,他其实很想对但拓炫耀。
但拓,你看,你断掉的生命线,我用红线帮你续上了。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但拓这一世,我将用自己血肉造就满天红线,它们将钻进你的五脏六腑,将你死死术缚住,这样上天便再也带不走你了。
彻底睡过去前,沈星(残)着但拓与他十至紧扣。
“咋?你还怕我没了撒?又是绑项链,又是握手?”
“这样比较……安心。”
屋里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沈星迷迷糊糊中想,他这一觉应该能直接到明天早上。猜叔只给他放了假,但拓明日应该还要去跑边水。
这说明,()应该落下了帷幕。他在心中松了口气,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当然,这只是沈星单方面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一夜还很长,也不知道这头meng兽在夜里才是最活跃的。
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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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他正被一头庞大的凶兽追逐,凶兽长得青面獠牙,黄白的尖牙正向下滴落口水,朝他一下子飞扑过来,尖牙一瞬间就刺穿了他。
可奇怪的是,没有血液喷健,他也没感觉疼。反而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本能地告饶:“停,停!”
喊出声的瞬间,凶兽消失了,他从梦中惊醒,看见的是但拓。
随着但拓()两者中间绑在一起的挂坠不断叮铃作响,这连续不断的声音提醒着沈星,
有多快多急。
尽管屋里昏暗,他看不太清但拓的脸,但他想但拓的眼里一定充满了玉色,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气球,在一点点地被名为玉的空气诚cheng大添满。
就连沈星自己也不知道气球的极限在哪里,换句话说,但拓在不断试探他的极限,即使他会被诚(一)爆。
沈星醒了过来,感觉就更清晰,想忽略都忽略不掉。偏偏这次无论他怎么哭喊告绕,但拓都不为所动。
(……)
黑暗中的男人怜惜又虔诚地低头添去沈星眼角的泪珠,又侧头在沈星耳边呢喃了一句话。这是一句足以让沈星放弃一切睁扎,甘愿与其一起溺毙沉沦的话。
但拓,你真狡猾啊。
听见这句话,沈星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他想就算他今天真死在但拓身下,有了这句话,倒也值了。
因为但拓说的是,
——阿星,我爱你。
31. 第三十一章 谈判
疯狂过一天一夜的结果是,沈星这次是真的下不了床了,但拓要去跑边水顺便帮他跟猜叔请假,于是照顾沈星的任务又落到了貌巴身上。
当沈星看见臭着一张脸进来的貌巴,莫名就感觉这一幕很熟悉。讲真,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貌巴都快成他御用保姆了。
甚至这次貌巴都不用问他想要吃什么了,直接做好送了过来。
沈星依旧吃得紧张兮兮,看向正在释放低气压的貌巴问:“貌…貌巴,你是又不高兴了吗?”
“恩,不高兴。”
“为什么啊?”
貌巴瞪了眼沈星:“你们昨晚也搞得太过喽,我一宿都没睡。”
沈星满含歉意:“不好意思啊。”
“我倒不是怪你。”貌巴叹气,“我是怪额哥。”
“啊?”兄控叛变了?沈星诧异。
“就是再喜欢,也要节制一点噶。”貌巴越说越气:“一天一夜谁受得住嘛,万一你生病咋个办。”
闻言,沈星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又低垂了眉眼,笑了。
不高兴,原是担心他。
“貌巴。”
“咋咯?”
“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呆子。”
貌巴皱眉:“这不是形容尕尕的吗?”
沈星摇头:“不,是说你的,一直都是说你的。”
“说你,呆得可爱。”
在貌巴家休养近一个星期后,沈星忽然接到了觉辛吞的一通电话。这通电话给沈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觉辛吞说他的上级极度信佛,听说图纸是禅师弟子画的后,只思考了一夜就答应了和达班合作,但上级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沈星去跟大禅师清修时,在大禅师面前多提提上级。
沈星听后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我们的人已经暗中潜入山里进行部署了,大约一个月后,歼灭毒贩的行动就会开始。沈星,那个时候,务必不要再让达班的人去走山了,知道伐?”
“知道了。”挂了电话后,沈星将目光投向窗外,外边鸟儿叽叽喳喳地停落在树枝上,艳阳透过枝桠投下斑驳的树影,在三边坡,这样生机盎然的景象可不多见。
这次有了他的爆点,覆灭行动提前了一大截,他希望行动一切顺利,这样许多人就会平安地活下来了。
他重生一世,虽然不能像救世主一样救赎所有人,但最起码他能提前毒贩的死期。
他的计划进行到这已经算成功一半了,可在他跟猜叔乃至整个达班摊牌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拿那片山的经营权去跟栾巴颂谈判,达班没那么大胃口能独吞整座山,不如将山交给栾巴颂,让他去经营,达班依旧做走山接水的活计。不过不是给毒贩运物资了,改为农作物运输贸易。
栾巴颂是在三边坡举足轻重的人物,沈星一介达班的小人物,本来是很难见到栾巴颂的,但好在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沈星谁也没告诉,独自赴约,秘密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佬。一身西装笔挺,言谈间虽然不苟言笑,却并不给人很大压力,相反还有一种让人心生臣服的气势。
“沈星,若这事成,自然是两全其美,可问题是,此事还尚无定数。我也无法给你什么保证。”
“我知道的,我此次来,也只是和栾总谈这样一种可能性。若此事真成,达班还可加码一个蓝琴赌坊。”
依据上辈子的经验来说,不论世纪赌坊还是蓝琴赌坊,最后都会被栾巴颂收入囊中。与其被逼迫着卖了,不如提前送上门。这样既赚了栾巴颂的好感,还能让达班能尽快扔掉这个烫手山芋。栾巴颂肯定不会放弃逼单房的,那么赌坊早晚会出问题。
栾巴颂喝了口茶疑惑道:“可蓝琴赌坊不是达班猜叔的吗?你这么秘密来见我,那就说明猜叔对此并不知情,你如此加码,好像也是一个虚无的甜饼。”
沈星也不多解释,只笑得诚恳:“那就看栾总敢不敢信我了,左右这事成与不成,您都不会吃亏。”
栾巴颂给自己点了一个雪茄说:“要让我信你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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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大禅师的弟子,虽然只是个外门,可影响力还是有的。我的集团□□白道什么道都有门路了,只差个佛家。”
“栾总的意思是?”
“我想收你做义弟,对外就说我有心敬仰和亲近佛家,将每年给佛家捐款,帮助修缮佛塔经书,这些事将交由你来去管。”
沈星听懂栾巴颂的意思了,他想借自己身份在三边坡扬一个好名声。
栾巴颂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看着沈星问:“你意下如何?”
“栾总有一片向佛之心,我身为半个佛门中人,自当竭尽全力。”
沈星答应了下来,这条件他没理由不答应,毕竟就算覆灭行动失败了,只要他和栾巴颂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那么栾巴颂这条大船,达班还是很有希望搭上的。
为了这次最终谈判,沈星盘算了许久,所幸还不赖,只等一月后的结果了。
沈星踩着夕阳回到达班时,竟发现达班的人竟异常的全,且个个表情严肃。
尤其是猜叔,冷笑一声说:“我说你最近怎么安静了许多,原来背着我们在干大事撒?”
沈星挑眉,果然猜叔还是机警的,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
但在和栾巴颂谈判完后,他正好也要跟猜叔摊牌了,他淡然自若地端坐在猜叔对面,一点没有被达班压抑的氛围吓住,反而轻笑一声问:
“猜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谋士以身为饵,诱天下人入局。”
沈星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猜叔,我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我所拥有的唯一筹码是我自己。”
“我虽然用自身牵制住了你,但这何尝不是也栓住了我自己。你该知道,我、你、达班现在都在同一根绳上,无论我做了什么,结果都不会是害达班!”
沈星笃定的语气镇住了在场所有人,猜叔挑眉,知道沈星说的有几分道理,他用茶壶给沈星斟了杯茶说:
“那就从头开始,聊聊你私下里都做了什么噶?”
32. 第三十二章 做客
沈星缓慢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他做了这么多事无非只有一个目的。
搞倒毒贩,并为达班另谋出路。
上一世,猜叔设了一场局,沈星不想去探究到底是不是为了贩毒。他要想破猜叔的局,就不能再入局成为棋子。他要做的是把猜叔的棋盘掀了,自己重新设一个局。
以局破局,才是上册。
“猜叔,禅师弟子的身份是我第一份诚意,伐木场两个点的利润是第二个诚意,与栾巴颂的合作是第三个诚意。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让你改变想法?”
虽然是问句,但沈星胸有成竹。猜叔固然是阴谋家,但在他面前摆一块巨大且免费的蛋糕,没有人会拒绝。
果然,猜叔肉眼可见地动摇了,他用舌头顶了顶腮,手指在虚空点了点沈星,道:“沈星,把你留在达班可真是屈才了。”
沈星笑靥如花:“我只留达班。”
翌日,沈星第三份诚意到达了达班,是栾巴颂送来的一卡车的善款。
还包括报纸上的一则消息。
栾巴颂自称与沈星一见如故,与其相谈甚欢,一心入佛门,但无奈身在红尘。是以,认下沈星为义弟,将每年捐善款,行善事。
至此,三边坡所有势力都不敢再轻易招惹沈星,更不敢看轻他所在达班。
现在就等一月后的覆灭行动是否能成功了。在那之前,达班照常走山接水,不能让毒贩察觉到任何异常。
一个星期后,沈星忽然收到了兰波的电话。
一反常态的是,兰波说话有些支支吾吾:“星哥,就是后天你有空噶?”
沈星想了想:“倒是有。”
“恩……那你能来麻牛镇噶?上次说好要来的撒。”
像是怕沈星不同意,兰波又赶紧补了一句:“星哥,你许久不来了,梭民吞、 西图昂他们都说想你嘞。”
想我?沈星有些诧异。他记得,他和孤儿队的孩子们没怎么接触吧。
虽然心有疑惑,但毕竟之前答应过兰波要去,沈星也不好反悔。
这导致来约他的但拓,貌巴等人,都被他回绝了。
但拓皱眉,莫名感觉不好:“阿星,能不去噶?”
“抱歉,拓子哥,我已经答应兰波了,总不好出尔反尔。”
但拓脸色难看,他不想沈星去,可他也不想限制沈星的自由,最后妥协交代了一句:“那你完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撒,我去麻牛镇接你噶。”
沈星越听越不对劲,拓子哥这口吻怎么一种来接女朋友回家的即视感(?)
“咋不说话嘞?你莫不是想在那过夜?”说着,但拓直视沈星。
感受到无形的压力,沈星讨好地点头:“放心吧,拓子哥,我会打电话的。”
但拓半边嘴角翘起,大手揉着沈星的发顶,低哑呢喃了一句:“憨狗。”
后天上午,沈星坐着但拓的车来到了麻牛镇,下车后朝但拓挥了挥手,眼见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身进入麻牛镇。
兰波似在和孤儿队的孩子们玩球,土操场上尘土飞扬,但这也泯灭不掉孩子们的热情,汗水挥洒间是蓬勃的生命力。
沈星静静看着这一幕,心里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竟一时酸了眼眶。
最先注意到他的是西图昂,孩子兴奋地给兰波指着沈星,喊到:“兰波哥,你看撒,是沈星哥!”
兰波登时顺着西图昂所指的方向转过身,果然瞧见了正对他笑的沈星。
他立马跑了过去,拉着沈星的胳膊就要把他带到场中。
沈星被拉得一个踉跄,开口问:“兰波,你要干嘛?”
“走嘞,星哥,和我们一起玩撒。”
闻言,沈星脚步顿住,他看向场中央的似足球非足球的球,脸色难看,连忙摆手婉拒:“不了,不了,我玩不好这球,你们玩吧,我在场边看就行。”
兰波格外热情:“怕撒子,来嘛,我教你撒。”
“……”
沈星最终拗不过兰波加入了进去,结果是连小孩子都玩不过,只要球到他那必输。
兰波没想到他都带不动沈星,眼见沈星神情有些低落,他安慰道:“没得事星哥,玩得开心就行了撒,不用在乎输赢。”
“……”
他能说,他从来没在意过输赢吗?
沈星望天叹息,足球果然是中国人的一生之敌。这边建议国家,取消这个没有中国的世界杯。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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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后,沈星跟着兰波一起去到了孤儿队住的屋子。屋里大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饭菜。
兰波拉着沈星坐到桌前,特意给拿了副碗筷说:“星哥,我知道你不习惯手抓撒,我给你用竹子削了副筷子,你看看行不行?”
沈星没想到兰波这么细心,他拿起竹筷子打量了一下,上面光滑无倒刺,想来是做它的人仔细打磨过了。
沈星含笑道谢:“谢谢你了,兰波。”
兰波潇洒地挥手:“星哥,咱俩啥子关系,说啥子谢。”
饭后,兰波领着沈星独自出了麻牛镇,说是有一些话想对沈星说。
沈星大致猜得出兰波想说什么,兰波虽然年纪小,但又不傻,现实中明确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真被一句“春梦”盖过去?
他只是不知道兰波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俩个人并排走着,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那片捡到貘的芭蕉林。
还是那么翠绿,还是那么自然,人一进去就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生怕扰了这片芭蕉林的宁静。
在这样祥和的氛围中,兰波说话的声音便更加明显了。
少年背对着沈星,缓缓道:“星哥,我知道那不是梦。”
“恩。”沈星并不意外。
得到沈星的回应后,少年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声线有点颤抖:“对不起,星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星哥,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我兰波一人做事一人当!”
话落,兰波猛地转身,将肩上的枪塞到沈星手里。
看着手里的枪,沈星忽然叹了口气。兰波到底心性纯良,还能心生愧疚。
不像某猜,某攀……
沈星将枪交还给了兰波,摇头温声道:“兰波,这件事错不在你,你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本能,我知道的,所以我不怪你。”
“你能好好活着,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许是沈星的话语太温柔,一下子就让兰波红了眼眶,他伸手紧紧将沈星抱在怀里,哽咽着问:“为啥子要对我这么好嘞?”
沈星抬手轻拍兰波背脊,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或许是因为你在芭蕉林救下我的那天,一切都太过神圣了吧。”
33. 第三十三章?苞养(王安全的车)
在覆灭行动开始前的一个星期,三边坡连着阴了好几天,天在闷雨,气压也低,压得众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们都知道风雨将欲来,或许只有等这一场大雨痛快地下起来后,一切才会有一个结果。
这天,沈星难得回来得早,他本来想在路上买点瓜果去貌巴家,探望尕尕。早些时候,但拓和貌巴商量着要送尕尕去中国上学,之后便拜托他教授尕尕中文。
他自然是欣然答应。
沈星在路上刚买完一串葡萄,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他拿起来一看,是王安全。
沈星忽然预感不好,因为这是他认识王安全以来,王安全第一次主动联系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安全很大可能遇见了难处。
思及此,沈星赶紧接通了电话。
“喂?王安全?”
“……”
电话通了,却无人说话。听不见王安全的回应,沈星愈加担心,大声重复了一遍:“喂?是王安全吗?”
这次,电话那边终于传出来了一些动静。
“呼…呼…呼…”是一声声()重的呼吸声,其中还夹杂着一道自嘲的冷笑。
沈星皱眉:“王安全,你在哪?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许久,才传出王安全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老板……你能不能……苞养我哇?”
“什么?”沈星眼里透着不可置信,上一次在医院是开玩笑,这一次他能听出王安全是认真的。
“我说,老板你苞养我吧。我会祠候人,我祠候人的技术可好了。我还会说漂亮话哄你,你要是还不高兴,我也随你打骂…………”
王安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没有尊严的话来推荐自己,他还是那条狗,只不过这次宣传的不是他知道的消息,而是他自己。说到最后,王安全将自己的zi态放得极低,及近恳求道:“老板,你就包养我吧。”
听了这一堆话,沈星没由来地心酸,他怎么会听不出王安全的话外音呢?什么苞不苞养的,他明明说的是:老板,你救救我吧。
沈星不想去问王安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回了王安全一句:“你在哪?我去找你。”
“呵。”王安全忽而声调提高:“老板,你真要来啊?来了,可就走不了了。”
沈星简直被气笑了:“你挂这通电话,不就是让我过去吗?”
“是得哇,是得哇。老板真聪明。”
话落,王安全告诉了沈星地址,是大曲林某酒店的一间高级套房。沈星立马开车过去了。三边坡的酒店不像国内管理得那么严,沈星装作住客很轻易就混了进去。
房间门口,沈星抬手敲了敲,喊了一句:“王安全?”
屋里隐约传来一句:“没锁。”
闻言,沈星试探性地向下摁把手,门果然开了。他抬眼看去,屋里晦暗一片,(删)
要不是那句奇怪口音的“没锁”,沈星都以为自己进错屋了。
“为什么不开灯?”沈星边问边摸黑朝里走,哪知他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东西,他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这时,黑暗中传来王安全无奈的声音:“本来是点了蜡烛的撒,现在蜡烛灭了。灯的开关在门口,劳烦老板开一下啦。”
“(口拍)”地一声,灯被沈星打开了,他也终于看清楚了屋内景象。显而易见,这是一间情()房间,且已经混乱得不成样子。
沈星低头,发现刚刚绊他脚的是一根()鞭,细看之下,还能看见上面斑驳的暗红色的印记。
见此,沈星沉默了,王安全遭受了什么,一目了然。
沈星怀着沉重的心情朝里走,在洒满花瓣的大床旁看见了气若游丝的王安全。
(删)
“你……”沈星刚说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删)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了。
然而王安全睁开眼看见沈星,竟然还笑了,歉意道:“对不起了老板,污了你的眼了。”
沈星看不下去,移开了视线。
王安全也没在意,他无力地抬手指了指浴室说:“浴缸里有(工页)圈的钥匙,太远了,我够不着,能不能劳烦老板帮个忙?”
“恩。”沈星点点头,三步并两步跑去了浴室,(删)
沈星拿着钥匙走过去,蹲在王安全身前,说:“我帮你打开?”
王安全注视着沈星,轻喃:“好。”
沈星伸手将钥匙插入锁芯,“咔哒”一声,(工页)圈分成两半,伴随着()哗啦声掉落在地上。
(删)
“王安全,我送你去医院吧。”沈星刚提议完,一抬眼却发现王安全正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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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星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沈星心中骇然,他好像不止一次看着过这种眼神,而上一次,是发烧了的但拓。
??沈星忽然意识到了王安全给他挂电话的真实意图。
确确实实是让他来救人,只不过不是去医院,而是用他自己。
思绪翻滚间,王安全最后一丝理智崩坏,他像一只出笼的猛虎,一下子扑倒了心仪的猎物。
王安全没说假话,他祠候人的技术确实好。(删)像是在品尝一块美味的糕点。
沈星的双手渐渐失了力气,(删)
这时王安全看出了沈星的妥协,他轻笑一声,从旁边沈星带过来的塑料袋里,扒拉出那串新鲜的葡萄。
沈星安静地看着,以为王安全饿了。
(删)
王安全将所有汁液()后,才柔声道:“老板,葡萄真甜,我喂你吃。”
(删)
当然,只是一颗的话还远远填不满。
王安全开始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喂上面一颗,就喂下面一颗。
沈星(删)怒吼:“弄不出来怎么办?!”
“能的。”王安全极致温柔(删):“只要老板用力,都能(口土)出来的。”
闻言,沈星(删)含恨道:“我果然就不该来!”
“晚了老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走不了了。”王安全眼神幽深,(删)
(删)
葡萄被碾碎在里面,搅和在一起,(删)
夜深时,沈星哭喊着说:“这(工页)圈我就不该给你解!!”
王安全眼神专注。
原先禁锢住他的(工页)圈,现在帮他禁锢住了沈星。
他与沈星耳语:“老板,你苞养了我吧,我保证一辈子都跟着你哇。”
“去死!!”沈星泪眼朦胧,嘴硬道:“老子是直…”
王安全眉尾一挑,听不下去了,就发狠(删)成功断了沈星的话。
“男”字还没出口,就被碾碎了,变成了一连串的咒骂和呜咽。
翌日,王安全还是去了医院,而沈星在车上怀疑人生,他将玉菩萨挂坠拢在手心里,心里想的是,
等覆灭行动后,这混乱的一切就到此为止吧,不能再添新人了,他真吃不消。
??
34. 第三十四章 碎玉(结局)
闷了许久的雨终于在行动当天洋洋洒洒地下了起来。为了不让毒贩察觉异常,今日达班还是照常走山接水,只不过照往常结束得早了一些。
沈星坐在屋檐下赏雨,细雨如织,轻纱般烟笼着整个三边坡,听雨声也是丝竹之乐,宛若天籁之音。
许是他在三边坡的雨季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不喜欢雨季,也从未好好欣赏过它。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猜叔的声音:“沈星,进屋来点根香拜拜佛吧。”
沈星欣然答应,他起身进屋,接过猜叔手里的香,双膝跪在蒲团上,虔诚磕头,闭眼许愿——希望行动顺利,众人平安归来。
随后他将三根香插入香炉中。佛香袅袅升空,模糊了他的视线,烟雾缭绕中,他竟然看见高台上的佛像朝他弯了唇。
沈星眨了眨眼睛,想再看清楚些时,烟雾已消散,佛像还是那个庄严的佛像。
幻觉吗?
没等沈星细想,屋外传来了细狗惊讶的声音:“你们看,太阳出来喽!”
达班众人闻声纷纷出了屋子,发现是罕见的晴天雨。太阳炽烈,雨水轻柔,像是三边坡旱季与雨季的杂糅,而两者相撞,很容易出现另一个罕见的景象——彩虹。
彩虹不多见,沈星活了两辈子,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可就是这么巧,天边渐渐显现出了半轮彩色的虹光。晴天雨,彩虹光,都预示着好兆头。
沈星在达班从早等到了晚上,他能听见夹杂在雨声之中,偶尔传来的枪声。虽说一切都预示了好结果,可他仍不免心慌。
但拓看得出来沈星的紧张,他拿着一杯刚刚路上买的奶茶递给沈星说:“阿星,别太担心喽,会成功的撒。”
貌巴也在一旁附和:“提早那么久埋伏加踩点,这样要是失败了的话,那警方得多废物啊。”
时至今日,沈星仍会被貌巴耿直的发言逗笑,但耿直归耿直,说的倒都是实话。
他笑着点头:“确实。”
“话说,尕尕的上学手续办好了,我舅舅那边帮了点忙,尕尕过去的话,他也会帮衬着,你们不用太担心。”
但拓笑着道谢:“阿星,麻烦你喽。”
“麻烦什么,多见外啊。再说了,我舅舅自己在国内也孤独,尕尕过去还能闹腾闹腾他,帮他预防一下老年痴呆。”
沈星三两句话就把自家舅舅给卖得一干二净。
远在国内的沈建东突然打了个喷嚏:?
“不过,”沈星话锋一转:“尕尕过去一定得好好学习,争取一次升本,要不我舅舅又好说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专升本了。”
想起自己刚来三边坡,舅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就忍俊不禁。
貌巴郑重其事地点头:“沈星我知道咯,会重视尕尕教育撒。”
三人谈话间,一只白孔雀扑腾着翅膀强插入他们之间,并用嘴去啄沈星。
沈星伸手安抚住孔雀,疑惑地看向猜叔。
正在品茗的猜叔察觉到视线,挑了挑眉说:“孔雀饿了吧,沈星你今天饲料是不是喂少了?”
还是熟悉的话里有话,沈星满脸黑线,打算装作听不懂,起身新去拿了一把饲料,当着猜叔的面喂给了孔雀,抱怨道:“猜叔,我不是没喂饱,是孔雀胃口太大了。”
“胃口大,那你就多喂它噶。”猜叔理所当然道。
沈星撇撇嘴,心里骂了一句:为老不尊!
就在这时,沈星电话连响了两下,他以为是觉辛吞警官的信息,拿出来点开一看,是两个人发来的。
一个是兰波:星哥,下周末你有空撒?西图昂他们又想你咯。
另一个是王安全:沈星,不是说好包养我的嘛,住院费都不付的哇?
沈星:“……”
招惹太多人的后果就是,他被迫成为了时间管理大师。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连从山上传来的枪声都少了许多,沈星知道山里的覆灭行动应该已经进入了尾声。
就在沈星心中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要落地时,他突然在达班门口看到了一个噩梦般的人,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逻央,毒贩的头目。
男人身上血迹斑斑,面容狰狞,眼睛死死盯着达班的方向,里面充满了敌意,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鬼。
沈星惊出了一身冷汗,没等他反应过来,恶鬼举起了枪支,朝他们开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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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沈星看着疾驰而来的子弹,竟忽然觉得时间慢了下来,像是按了暂停键。
从旁侧佛像的方向缓缓传来了梵音,沈星眼前的景象开始如走马灯一样倒带,一直倒到前世但拓被割喉的场景,而今生,他看着子弹不偏不倚瞄准的是但拓的胸膛!
“不——”
沈星大喊出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但拓推开了!
梵音在这时戛然而止,时间的流速恢复了正常,那颗子弹猛地打到了他自己身上!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沈星胸前的白玉菩萨观音像崩裂开来,碎成了几半,落到了泥洼里,又因为刚刚下过雨,碎玉沾满了泥水。
沈星向后踉跄一步才站稳,他胸膛剧烈起伏,浑身冒着虚汗,他劫后余生地大口喘着气,伸手摸上胸口,发现本该中弹的胸口衣衫完整,别说血了,连疼都不疼。
一旁被他大力推开的但拓,眼见沈星状态不对劲,赶紧扶住他,问:“阿星,咋个了,是不是压力太大咯?”
沈星愣愣地摇了摇头,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逻央,刚要开口警告众人小心,一抬头却发现达班门口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逻央?
沈星眉头紧皱,又是幻觉?
不,不是幻觉。
沈星蹲下身,将沾了泥水的碎玉一个一个捡起放在手心。
不是幻觉,是佛最后一次保佑了他,玉碎了,代表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被他所改命的人,成功避开了原本的死劫,以后也不会再有人中蛊了。
“咻——嘭!”
不远处的山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火束,下一秒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点亮了整片夜空。这是覆灭行动成功的讯号。
不断传来的警笛声吹响了胜利的号角,璀璨夺目的烟花带来了胜利的曙光。
望着这满天如星子般的烟花,沈星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两世的夙愿终得圆满,沈星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他看着活生生的但拓、貌巴,以及完完整整的达班,缓缓将碎玉藏在手心,虔诚地双手合十,向上天许了最后一个愿望。
愿这世上所有的枪林弹雨,都能变成妆点夜空的明日烟火。
愿和平不朽,你我不散。
35. 第三十五章 西藏(番外一)
再一次踏上这片净土,沈星仍不免被西藏的壮丽风景所震撼,连绵不绝的雪峰,碧空如洗的蓝天,广袤无垠的草原……
这是一座真正的雪域秘境,置身其中仿佛能与天堂对话。
从四面八方来此地的人们除开游客,还有一种特殊的人群——朝圣者。他们怀着信仰,一步三磕,三步九拜地踏上朝圣之路。
“朝圣之路苦寒凶险,饥饿疾病亦是常事,且一拜就是几个月。所以,来西藏朝圣的人都是信仰坚定的信徒。”
“瓦萨里。”沈星身侧的大禅师在听完沈星的解释后,对着两位已经走远的朝圣者躬身行佛礼。
这时,一阵风卷着残雪扑面。沈星赶紧裹紧了大衣,呼出一口热气,人被冻得哆嗦。他发现在三边坡待久了,习惯了那边温度后,耐寒的能力确实下降了不少。
但沈星想,他最好还是尽快适应,毕竟要在这里陪大禅师修行五年。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毒贩覆灭行动结束后不久,佛家那边就传来了大禅师将要启程去西藏的消息。按照先前的约定,他也要一路同行。
在离开三边坡前三天,沈星先是去了麻牛镇,跟兰波道别。两人一起坐在山边,眺望风景时,兰波忽然开口:“星哥,不能不去撒?”
话落,兰波试探着朝沈星伸手,见沈星没抗拒,一把把沈星抱进怀里,哽咽着说:“五年太久了,我会想死你的,星哥。”
“……”沈星感觉到俩个人中间存在感十足的枪,刚想感动的情绪瞬间没了,他将兰波推开了些,轻柔地擦去兰波眼角的水渍后,手又往上伸,将兰波额间的红色头巾解下,绑在自己的手腕上说:“兰波,五年后,我再把它还给你。”
临走前两天,沈星和王安全去了磨矿山。虽然达班与象龙商会有过摩擦,但并不影响吴海山与沈星的关系,大家都是中国人,骨血里就亲近。
他这次来,是拜托吴海山收下王安全,其一是吴海山这边正好缺人,其二是王安全也算有一份正经的工作。
当然这些还不够,沈星将之前象龙商会当做赔礼送来的鸽血红扳指,推到吴海山面前:“我不比吴老板识货,这东西在我手里也是浪费,我就借花献佛转赠给吴老板,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吴海山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眼神瞟到一旁的王安全,又瞟回沈星,笑道:“沈星兄弟介绍来的人,我自是放心的。听说沈星兄弟将要随大禅师启程西藏,我就在此祝愿你们一路顺遂了。”
沈星知道此事成了,带着王安全回到镇上时,王安全轻笑:“用一颗鸽血红包养我,老板好大的财气。”
得了便宜还卖乖,沈星横了一眼王安全没说话。
王安全一个人走在前面,背对着沈星,忽然幽幽来了句:“老板可要早点回来哟,我要是赚够了钱,不一定能守得住身哇。”
沈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怼人,下一秒他的手被人握住,手指上被人套了一个东西——王安全的佛像戒指。
“老板,这个先借你,会保佑你噶。”
离开前一天,沈星难得在达班看见了那群刀口舔血的糙汉们红了眼眶。
“哭啥子嘛,我又不是不回来嘞?”沈星含笑着打趣,他在三边坡待久了以后耳濡目染,说话也带了点口音。
“你敢不回来噶?”但拓一把将自己的狼牙项链套在沈星脖子上,威胁性地扯了扯怒道:“那我就去中国把你抓回克!”
貌巴双手抱胸,煞有其事地点头:“沈星,我作证,窝哥真能这么做撒。”
沈星笑了,他一瞥看见其他达班众人,走过去拍了拍细狗的肩膀:“细狗哥,喂养孔雀的任务交给你了,我看那孔雀和你也很亲近啊。”
细狗还没说话,倒是坐着的猜叔先开口了,一脸嫌弃地摆手:“交给他干什么,他连养自己都费劲。”
细狗闻言愣住,反应了好半天才质问道:“猜叔,你是不骂我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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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煽情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了,大家纷纷低头忍笑。
猜叔这时抬头与沈星对视,眼里透着认真道:“沈星,说过的话要算数噶。”
沈星眨眨眼,回忆了一下,猜测猜叔指的应该是那句“我只留达班。”
于是,沈星同样认真地回:“念念相续,无有间断。”
果然在听见这句话后,猜叔满意地挑眉,这才嘱咐到:“听说西藏苦寒,你此去要注意保暖,知道伐?”
沈星笑着应下。
这一幕幕在沈星脑海里回放,他看向不远处的布达拉宫,忽然觉得不冷了。
心暖了,便不冷了。
几年时间里,沈星陪在大禅师身旁去西藏各地方交流学习,他的翻译能力也是突飞猛进。但可惜,大禅师毕竟年纪大,西藏条件实在艰苦,在医生的建议下,五年的修行被缩短到了三年。这对沈星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是真的喜爱和敬畏这个神圣的地方。
旁侧经幡飞扬,沈星心怀愧疚,跟大禅师说了实话:“禅师大义,收了我做弟子,但我却无法全心全意侍奉佛,是我尘心不净,活该玉落泥淖,我愧对禅师的赏识和教诲。”
大禅师面容苍老慈祥,他摇了摇头,安抚地拍拍沈星的手背:“沈星施主不必妄自菲薄,此佛缘是你自己修来的。”
“佛曰:因果循环。我曾于梦中受佛指点,在那里我看到了施主所行的各种善举,亦看见了施主历行几月的朝圣之旅。”
说着,大禅师用那双历经沧桑,还清透的双眼直视沈星,欣慰道:“你之心诚,所求才成。”
禅师的话像绵绵春雨,解开了沈星前世的心结,他前世因愧疚而广结善缘,又因痛苦而伯依佛门,所幸,上天垂怜,今生得以苦尽甘来。他很知足。
沈星眼眶湿热,双手合十垂首,第一次认下了这个特殊的身份:“多谢禅师指点迷津,弟子受教了。”
36.第三十六章 归家(番外二)
三年时间里,达班有了象龙商会的资金资助,又和栾巴颂有合作关系,倒是在三边坡发展不错,不仅仅加了一批新人,连猜叔的佛堂都修得大了一倍。
新人们在接受培训时,总能从达班人的口中听见一个人的名字——沈星。这个人在三边坡可是个风云人物,每每说起他,达班众人先是一脸自豪,随后又是一阵叹息:“不知道沈星啥子时候回来咯。”
说的次数多了,新人们觉得自己耳朵都出茧子了,对这传说中的人就更好奇了。
但小柴刀等人叮嘱过新人,最好不要在猜叔、但拓和貌巴面前提起沈星,新人好奇追问为啥子,小柴刀讳莫如深地说:“感情深,成心结了,你们提一次,这几人就得宿醉一次撒。”
“那沈星就真嘞这么好?”新人疑惑。
路过的细狗闻言一个爆锤,厌蠢道:“不好咋可能被大禅师看上嘞?你用脑子想想嘛。”
新人愣愣地点头,想着沈星要是回达班了,他得和沈星好好相处,否则在这达班他肯定混不下去。
“沈星,即是达班的福星,也是达班的逆鳞。惹达班都不能惹沈星。”
许是达班势力逐渐扩大,在达班众人的影响下,这句话不知怎么就传开了。沈星虽然离开三边坡三年,但这片土地并没有遗忘他。
又是一年雨季,雨下得太大,路不好走,达班众人就聚集在一起,喝了顿酒。
酒过三巡,情绪上头,但拓咬牙切齿地控诉:“这个不着家的憨狗,一年到头连个信息都不发,是不是把我们忘了撒?”
貌巴脸有点红,低落道:“哥,中国才是他的家,他要是真不回来,倒也……嗝!”
“倒也正常。”
“咣当!”杯子被人重重放在桌上,猜叔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阴沉得都能杀人。
但拓也是真上头了,接着控诉:“还有那个兰波?那个王安全?都啥子情况嘛,过一段时间一来,达班又不是啥子景点。”
貌巴附和:“哥,他们下次再来,直接轰出克!本来沈星没回来就烦,见到他们更烦喽。”
坐首位的猜叔冷哼一声:“人看着老实,玩得倒挺花。信也不回一个,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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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得良心的中国人。”
就在这时,雨声中突兀响起一句轻笑,接着是一道无奈的感叹:
“我说各位,西藏信号不好,发信息是迟了些,倒也不必这么编排我吧。这怨气都要冲天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方才还吵闹的氛围瞬间静了下来,貌巴愣愣地开口:“哥,我是不是醉了撒,我咋听见沈星的声音了噶?”
但拓身子僵住:“我也听见了。”
倒是猜叔先反应过来,看向门口微笑的沈星问:“不是说五年嘛?这才三年就回来噶?”
此话一出,众人才纷纷往门口看。
雨中撑伞的青年,身着月色盘扣素衣,面容白净素雅,仿若一颗不染纤尘的玉石像,正对他们浅笑安然。
汝为青衫烟雨客,回首恰似故人归。
沈星瘦了,更好看了,也更不像三边坡的人了。但他却一次次地回来了,甘愿作茧自缚留在三边坡。
菩萨入了土,却长出了长生花。
沈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物,亦是照耀三边坡最亮的那颗星星。
37.第三十七章 惋惜(番外三)
三边坡有属于三边坡自己的节日,达班自然也过的是他们的节日。
但今年不一样。
许是沈星落寞惋惜的神情太明显,让但拓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沈星刚回三边坡不适应,猜叔和但拓都默契地在沈星面前少提中国,怕再勾起沈星的思乡之情。不过,他们都忽略了还有一个愣头青——貌巴。
在沈星又一次望着夜空叹了口气后,旁侧的貌巴终于忍不住开口:“阿星,你是不开心嘛?”
此话一出,他们身后饭桌上众人喧闹的声音渐渐消弭。细狗端着酒杯刚想继续敬酒时,被小柴刀怼了一下手臂。
细狗疑惑:“咋喽?”
“……”小柴刀没说话,只一个劲地对细狗使眼色,他先是看了看沉着脸的猜叔和但拓,又侧了侧头,让细狗注意身后说话的两人。
很显然,猜叔和但拓对沈星和貌巴的对话内容感兴趣。
能坐在达班主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见形势不对,立马都闭了嘴,只有细狗看不出来罢了。
酒精上头有些晕乎的沈星倒是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好奇貌巴的话,
“我没有不开心啊,为什么这么问?”
在貌巴说下一句话前,微醺的沈星又发现了另一个盲点,撇嘴有些不乐意道:“哎,你为什么要叫我阿星?我明明比你大,你该叫我哥!”
哪知貌巴也撇嘴,将沈星上下打量一下,看起来比沈星还不乐意:“他们都叫你阿星,我为啥子不能叫?”
“什么叫都叫我阿星,小柴刀就叫我星哥啊。”沈星也是真醉了,认死理,偏和貌巴杠上了。
而无辜被点名的小柴刀更是连头都不敢回,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我醉了,我醉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貌巴嘴笨,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沈星,这次真会和他硬刚,他想不出反驳的话,索性一仰脖:“我不管撒,你不是窝哥,我就要叫你阿星!”
“貌巴,我比大!”
“我不,就阿星!”
双方又这样进行了几回合没营养的互呛,听得达班众人一阵无语。
他们特意安静下来,就是为了听两个幼稚的小孩进行幼稚的对话?!
沈星没想到貌巴也是个倔脾气,最后他烦躁地摆摆手:“随你吧,随你吧,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倔得跟头牛一样。”
闻言貌巴将沈星乱甩的手抓到身前,他眼神幽深,唇角勾起,一点点揉捏沈星嫩白的手指,像是在抚摸一件宝物般专注,同时口中呢喃了一句:“阿星……”
这声极浅极轻,除沈星外无人听得见。但沈星却觉得貌巴的声音震耳欲聋,震得他瞬间不自在了起来,震得他耳根发烫,脑海中浮想联翩。
为什么不想貌巴叫他阿星?
因为这称呼已经被某些人叫得变了味道,数次午夜梦回间,这个称呼都和连续不断的动作冲击着他。
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仿佛变成了一个开关,他只要一听见,身体就不自觉地瑟缩。
俩人话到此处算是彻底偏了,好在沈星还记得,他抽了抽自己的手,发现貌巴握得紧,他抽不动,便也随貌巴去了,他直接席地而坐,开口问:“所以,貌巴你为什么说我不开心啊?”
貌巴将自己手指插入沈星指缝间收紧,他看了沈星一眼,言语间满是委屈:“从你回到三边坡以后,做什么事都感觉心不在焉的,不是偶尔发呆,就是突然地叹气。你这个样子,咋样看也不像是开心噶?
听貌巴这么说,沈星心虚地眨眼,小声嘀咕:“有这么明显吗?”
竟连貌巴都察觉到了?
貌巴略难过地问:“阿星,你是不是不想回来噶?”
这句话落,沈星莫名就感觉后背一凉,身后的几道目光如芒在背,他赶紧大声反驳:“怎么会?我要是不想回来,我会比大禅师回来得都早?”
那这确实是。大禅师返程日期提前的消息还没传回三边坡,沈星人就到达班了。
沈星摇头解释道:“我真不是不开心,我只是……有点惋惜。”
“惋惜撒?听不懂。”貌巴歪头。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沈星身侧就多了一个人,和他并排坐着。
淡淡的酒香勾带着男人身上的热气,强势地扑了沈星一身,他的侧脸被一只粗糙有力的手不轻不慢地抚摸着。
沈星抬眼,正撞男人氤氲着薄雾的双眼,里面弥漫而出的柔情,毫不掩饰地向他流淌过来。
他们说,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沈星却觉得,注视爱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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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胜过第八大洋。
自但拓表白后,每一次他们眼神的碰撞,但拓都这样专注地看他,像是生怕他看不见他的情意。
沈星一开始是不习惯的,情意太浓烈太炽热,他不敢直视太阳。后来,沈星发现无论他看不看,太阳一直照耀着他,他也就慢慢习惯了。
就像现在,他不闪不避对着太阳浅笑,亲昵地唤了一句:“拓子哥。”
果然男人在听见这句话后,肉眼可见的开心,他眼角弯起,开口:“阿星,说说噶,啥子事情惋惜,我帮你解决。”
话到此处,不得不坦白了,然而沈星却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
“快过年了啊。”
没等众人追问,沈星自顾自地开始解释:“我回国的第一年,大禅师身边离不开人,我也就没回家,和舅舅过年。第二年,我终于能回家了,舅舅却出国谈生意去了。如此到了第三年,我们本来约好今年一定要过一个完整新年的。”
说着,沈星仰头看天上圆月,长舒一口气:“看来今年也过不完整了。舅舅还不知道我提前回了三边坡,知道的话,怕是要骂我了。”
这句话沈星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在场的人除细狗,谁听不出其中的无奈。
沈星于三边坡而言,终究是个异乡人,他的根还生长在中国的土地里。
这时,同为中国人的夏文镜操着一口东北口音,打破了气氛:“这多好办呀,星哥想过年,咱就过呗,正好我会包饺子,就是这里看不了春晚。”
夏文镜沉思一下,一拍脑袋:“实在不行,我给各位扭一段我们东北的二人转。”话落,体型臃肿的男人,红着脸借着酒劲,真的扭了起来。
那画面简直了,沈星看了两眼一黑,他忍不住笑起来,摆摆手:“行了行了行了,可别给我们丢脸了。”
“咋磕碜了,我扭得不好看吗?”
达班众人:……
我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抛开夏文镜的搞怪,一旁沉默许久的猜叔将目光投向沈星,一锤定音道:“中国的春节?蛮有意思的,那就过吧。”
他又伸手点了点沈星和夏文镜俩个人:“我们可不懂什么习俗,要过就你们俩人来安排,知道伐?”
沈星笑着猛点头:“哎,谢谢猜叔。”
38.第三十八章 甜的(番外四)
过年的习俗嘛,都是老生常谈了,贴对联,放烟花,吃年夜饭……
因为达班是第一次过中国的春节,沈星自然希望能把事情办好,他先去勃磨集市上转了转,买了些红色的纸张。三边坡自然没有售卖春联,所以他想自制。不过鉴于他拿不出手的字迹,他打算找外援。
正巧这时,但拓给他挂了电话,说他刚跑完边水回来,问他在干什么。
“拓子哥,我刚打算去躺磨矿山。”
“………”电话那边诡异地沉默了。
沈星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但拓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拓子哥,我说我……”
“我听见了。”话说一半,但拓就开口打断了,他意味不明地接着问:“去磨矿山干啥子?”
沈星眨眨眼,他怎么听但拓的语气有些不好?难道最近边检又严了?不会啊,有他的背景,达班的边水应该是一路开绿灯啊。
“咋不说话?想去找人就直说嘛,我又不是不送你克。”但拓受不了沈星的沉默,先一步给了台阶。他向后靠在座椅上,妥协地闭闭眼,伸手揉了揉眉心。
该死的,爱人的情人太多怎么办?他又不蠢,怎么会看不出那些人对沈星是啥子意思。他肯定不是多大方的人,可以若无其事地跟他人分享。可关键是,他咋管撒?
按先来后到,他根本排不上号。
别说猜叔他就搞不定,光是貌巴一人就让他不得不妥协。
至于兰波王安全之流,他看得出他们是真心对沈星好,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更无意与他们争什么。
他自然也看得出沈星喜欢与他们相处。他到底不算年轻了,做事不能靠冲动。
但说到底,还是他不忍心罢了,他一丁点都不愿意逼沈星。所以,容忍一个也是容,容忍几个也是容。差不了多少。
但拓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沈星。
沈星真是设了一个死局,将所有人绑在一起,困死在局里面,谁也解不开。偏偏这局还惠于所有人。于是,他们只能这样僵持着,放不下,也离不开。
电话另一边的沈星看不见但拓的表情,自然想不到这一瞬间但拓想了这么多,他只想着但拓猜得真准。
“拓子哥,你说对了,我确实是去磨矿山找人的。”
果然……
听沈星承认了,宽慰自己一大堆的但拓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方向盘。他的手心发痒,突然想打人了。
不过,沈星接下来的话,却听得脑补过渡的但拓一愣。
“我想去找一下吴海山,吴老板有文化,字写得也不错。我想拜托他帮忙写一副春联,贴达班门口。”说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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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拓子哥,你知道的,我字太烂了,跟狗爬一样……”
听沈星这么说,但拓眉目渐渐舒展,自嘲地笑笑。他真是饿了,都开始乱吃飞醋了。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但拓连说话都轻快了许多:“这样噶,那行,你在原地别动,我正好开车去接你。”
“恩行。”沈星也没拒绝,去磨矿山路途遥远,有免费的司机,为什么不用呢?
沈星等了不久,但拓的车就来了。上车后,但拓塞给他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堆四四方方金黄色油炸小零食。
还冒着热气,应是刚买不久。
但拓专心开车,随口解释了一句:“路上遇到就买喽,看你上次在饭桌上吃了好多这种零食。”
沈星拿起一个放嘴里,甜腻香醇的气息钻入鼻腔,充满味蕾。他注视着男人的侧脸,眼角弯成月牙,说了一句:
“恩,甜的。”
他记性不是一般的好,他记得“小媳妇,甜的”,他记得但拓的奶茶是甜的。
但拓的爱,也是甜的。
俩个人实在默契,不用解释太多,对方的言下之意彼此心照不宣。
但拓听得懂,便再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什么情敌都先抛之脑后,什么不忿都在此刻化作一句:“你喜欢就好。”
39.第三十九章 对镯(番外五)
车刚开下山坡,沈星就在矿场门口远远瞧见了一个人。
这是沈星回到三边坡后,第一次见王安全。照比三年前,王安全可谓变化极大。不再是那身花里胡哨的打扮,而是换回了他初见时的T恤马甲。更惊奇的是,王安全那头扎眼的黄发,竟变成了油亮的黑发。
沈星下车第一句话就是:“呦,王安全,染发了?”
王安全赶紧迎了上来,笑着道:“是的哇,山哥让染的,说黑发看地稳重撒。”
“吴老板眼光不错,你这样看着可顺眼多了。”沈星点头,随后他将手指上的佛像戒指脱下来,抵给王安全:“物归原主。”
王安全将戒指接过,重新带回自己手指上,呢喃道:“佛还是灵的哇。”
“咳!”
就在这时,一道咳嗽声,突兀地响起,但拓下车沉默地走到沈星身边,淡淡看了一眼王安全,颇有种审视的意味。
王安全是个精明的人,自然看得出但拓对他的敌意,但他更是一个脸皮厚的人,所以他直接迎上但拓的目光,不是挑衅,也不是退缩,反而是礼貌地朝对方点了点头,问了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多熟。
但拓眯起眼睛,这个王安全,真是圆滑得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俩人暗流涌动间,沈星夹在其中左右看看,最终开口打破了僵局:“王安全,吴老板在屋里面吧?”
“在的,在的。”王安全先一步移开了目光,回答了沈星的问题,他向门里走,抬手示意沈星跟上来,接着说:“山哥早先接到老板电话,立马就赶了回来。这不,正在屋里等老板呢。”
沈星边走边问:“那是吴老板让你去门口等我们的?”
“这倒不是哇。”王安全摇了摇头。
没等王安全再说些什么,屋子的门被人从里推开,吴海山手拿折扇走了出来,笑着打趣道:“沈星啊,你这就冤枉我了,这可不是我要求的,是有些人啊,自己等不及。”
闻言,沈星挑眉看向王安全,揶揄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王安全就算脸皮再厚,也架不住沈星这样的目光。他伸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道:“山哥,你不要拆我台啊,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哇。”
恰到好处的玩笑,不仅替自己解了围,还热闹了场子。
沈星带着笑意,轻斥一句:“油腔滑调!”
王安全得意地仰头:“我就当老板是在夸我了。”
“哼!”沈星还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但拓冷哼一声道:“别误会喽,他那是在骂你克。”
“骂我?”王安全莫名其妙看着更兴奋了,他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俯身与沈星耳语:“反正我早是老板的人了,自然随老板打骂。”
这样暧昧的话语,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沈星抬眼狠狠瞪了一下王安全。
拜托,王安全不要脸,他还要呢!
可没等沈星动手将王安全推开,但拓直接将沈星拉了过来,沉声问:“你们说啥子悄悄话?”
沈星拽着但拓手臂进屋,一脸嫌弃道:“走走走,拓子哥,我们不用管他,他发癫呢。”
目睹一切的吴海山,饶有兴致地扇了扇扇子,对沈星说:“没想到,沈星兄弟不仅命好,这桃花运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啊。”
“……”
吴海山这看似夸奖的话,实则是明晃晃的调侃,沈星汗颜,不知道接什么话合适。他总不能谦虚地说一句“您过奖了”吧?这也太奇怪了。
好在吴海山看出了沈星的尴尬,开口转移了话题:“沈星兄弟这次来磨矿山,是想请我写一副春联?”
一句话将所有事情引回正轨。
沈星连忙从包里拿出事先裁剪好的红色纸张,铺在桌子上,奉承道:“达班今年要过春节,缺了副春联,我知道吴老板您字写得漂亮,所以想请您帮忙写副春联。”
闻言,吴海山看着沈星轻笑:“在达班过春节?呵,你小子现在在达班的地位可真是不一般啊。”
对于这句夸奖,沈星终于能正常地说“您过奖了”。
吴海山转身拿出砚台和毛笔,接着说:“沈星,咱俩都是中国人,写副春联而已,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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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星很有眼力见地帮忙磨墨,感激道:“那就谢谢吴老板了。”
“客气什么。”吴海山边写边说:“要真想谢啊,记得到时候送点饺子过来。我许久没吃过饺子了,连味道都快忘了。”
沈星连忙点头:“哎,吴老板您放心,一顿饺子而已,应该的,应该的。”
半响,沈星将写好的春联收进包里,与但拓一起告别了吴海山,准备离开矿场了。
王安全跟在他们身侧,将他们送出去的时候,沈星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随后指骨两侧一痛,手腕上便被人套了个冰凉的东西。
沈星惊疑地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冰底飘花的翡翠手镯。
“这是……?”
“礼物。”王安全注视沈星,认真道:“欢迎老板回来的礼物。”
“这很贵吧?”沈星不懂玉石,可也看得出这手镯品质不错。
“王安全,这我不能收。”无功不受禄,再说王安全赚点钱不容易,沈星伸手想把手镯脱下来,却发现手镯卡得紧,根本脱不下来。
王安全摁住沈星的手:“送老板的,老板就收着嘛,这是我工作干得好,山哥奖励给我的料子,没花多少钱。”
“可是……”
“老板要是真过意不去,”王安全弯腰在沈星的耳边低语:“那就多来磨矿山看看我啊,老板你知道的,禁欲很难受的。”
“………”沈星猛地将王安全推开,忒了一口:“去死!”
骂完,沈星直接毫不留恋地转身上了车,并将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王安全看着心情很好,伸手挥了挥:“老板,我们回见呐。”
回应王安全的是车子飞快启动的声音,和一路的尾气。
王安全站在原地,目送着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低头缓缓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只翡翠手镯,给自己套上了。
吴海山奖励他的那块料子,品质虽好,但个头不大,只能开出这两个镯子。
玉石界的术语,称这种对镯为
——鸳鸯镯。
40.第四十章 入赘(番外六)
车上,沈星又尝试了几次,想把玉镯拿下来,结果是手上被磨出了红印。
但拓注意到了,劝道:“算喽,脱不下来就不脱了嘛,既然是送你地,你就戴得起。”
沈星泄气地一甩手:“哪有男人带这种玉镯的?太女气了吧。”
但拓抽空瞟了一眼,翡翠手镯莹润光滑,这种样式的镯子找遍三边坡,确实没有一个男人会戴。但意外地,他竟觉得这镯子很衬沈星,白玉般的人儿就该配白玉。
“你戴着不女气,好看。”
但拓夸人的语气太缱绻,沈星似被烫到一样,不敢侧头看但拓,低声抱怨:“拓子哥,你惯爱哄我,坏的都能说成是好的。”
“唉,”但拓叹了口气,忍不住笑,伸手揉了把沈星的头,“小憨狗,我骗你干啥子?我说真嘞,好看。”
有了但拓这句话,沈星终于不再纠结镯子,他洋洋自得道:“奥,那就戴着吧。”
但拓无奈地摇摇头,又问:“阿星,接下来我们去哪?回达班?”
“先不急,我们回集市上看看吧,我想再买点烟花。”
“那行撒。”
俩人驱车回到之前的集市,沈星负责选烟花种类,但拓负责把烟花搬车上。在把一堆东西装车后,沈星和但拓终于在傍晚时分踏上了回达班的路。
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了半边天,顺着光线看去,沈星忽然在达班空地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留着寸头,身上红色的坎袖与夕阳的光交辉相映。
沈星自然认得这个人是兰波,可问题是,兰波怎么会出现在达班?
但拓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他边停车边问:“他怎么会来达班?阿星,你让他来地?”
“没有,我也不知道。”
沈星赶紧解了安全带下车,走进达班后,才发现空地上不仅站着兰波,屋檐下还站着猜叔、细狗等人。
双方似乎在对峙,气氛并不融洽。
倒是貌巴最先发现了他们,朝他们喊:“阿星,窝哥,你们回来喽。”
话一出,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尤其是兰波,一脸惊喜地转过身,喊了句“星哥”就朝沈星跑了过来,可还没近身,就被但拓伸手挡了一下,语气不好地质问:“你来达班干啥子?”
兰波有些急切但又不得不解释:“是阿爸让我过来的,咋个喽?”
“艾梭长官?”这一刻,沈星大脑飞速运转,猜测麻牛镇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至于让兰波特意来一趟达班。
还没等沈星思考个所以然来,猜叔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沈星,跟我上楼。”
偏是这毫无起伏的声线让沈星冒了一身冷汗,他咽了口口水,只得跟了上去。
自他回来后,猜叔甚少对他不苟言笑。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星真是越发好奇了。
上楼后,俩个人对着坐,猜叔一边添水沏茶,一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沈星,你还真是招人喜欢,外面那孩子可是冲你来的。”
沈星皱眉,有点听不懂猜叔的话:“猜叔,这是什么意思?”
猜叔抿了一口茶后,将一个盖着布的东西推到沈星面前,示意道:“打开看看。”
沈星闻言照做,伸手将布掀开后,发现是一座金灿灿的佛像,看着很是眼熟。
沈星惊诧道:“这是之前那个……”
“不。”猜叔开口打断沈星,“不是之前那个,这是一个真的金佛。”
沈星更诧异了:“麻牛镇最近做什么对不起达班的事情了吗?要送一个纯金的金佛过来赔罪?”
猜叔慢悠悠地解释:“我想艾梭的意思是,用金佛作条件,换那孩子留在达班。”
“什…什么?”
“据说那孩子已经被艾梭撤掉了孤儿队队长的职务,而这时,他却带着一个如此贵重的金佛上了达班的门。沈星,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以金佛为彩礼,入赘达班呗。
可沈星仍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猜叔摊手:“无论事实如何,沈星,既然那孩子是冲你来的,他的去留自然由你决定。不过我要提醒你,达班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其实这笔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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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与达班而言很划算,收留一个人就能白得一个金佛,可这也意味着,沈星身边又要多一个跟屁虫。
本来就僧多肉少,哪还容得下兰波?
但年长者不会自降身价与一群小辈争风吃醋,所以他将选择权交给了沈星,他想沈星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我……”沈星面露难色,他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个样子,他站起身道:“猜叔,我去问问兰波的意思,我不信他能离开孤儿队。”
没等沈星出门,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喊道:“星哥,我是自愿的!”
门口跟着上来的细狗,对上猜叔瞪过来的眼神,慌张地解释:“猜叔,这孩子力气忒大喽,拓子哥也不帮个忙撒,我一个人根本就拦不住他嘛。”
当然,没人指望坐轮椅的貌巴帮忙。
而后上楼的但拓,双手抱胸依靠在墙上,他就没想拦人。人都送上门了,他能拦住一次,还能次次都拦得住?
屋里,兰波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沈星说:“星哥,我答应过你嘞,这辈子只跟你,你就留下我嘛?”
沈星退后一步,厉声道:“兰波,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你太冲动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西图昂他们怎么办?回你的麻牛镇去!达班,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不走。这条路是我自个求阿爸求来地,我不走。”兰波垂着头,语气低落:“星哥,我没得退路喽。”
“咋可能没退路?走,跟我走,我去跟艾梭长官说。”说着,沈星拉着兰波的手臂就要走,然而兰波就跟座小山一样,沈星拉了半天,纹丝不动。
“算喽。”
靠着墙沉默半天的但拓开了口,说了和之前差不多的话:“算喽,拉不走就拉不走了嘛,既然是送你地,你就留得起。”
窗边站着的猜叔见此,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道:“但拓,你就惯着他吧。”话落,他背过了身去,算作了一种默认。
而被人遗忘许久的貌巴,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上不了楼,却仍气势汹汹地高喊:“不行,我不同意!”
只是楼上,无人回应。
41.第四十一章 教训(番外七)
兰波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只是他和达班的人相处得并不融洽,尤其是貌巴,极度看兰波不顺眼,再加上俩个人年纪相仿,貌巴就更肆无忌惮了,暗戳戳地给兰波安排最累最重的活。其他人对此也默认了,或许是想用此方法逼走兰波。
兰波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为了不给沈星添麻烦,对达班众人的刁难照单全收,没有一句怨言。
沈星看在眼里,也私下劝过兰波回麻牛镇,哪知兰波也是个倔脾气,说什么就是不走。看着执拗的兰波,沈星异常头疼。
“何必呢?兰波,何必呢?”
兰波将一堆剥好壳的花生仁推到沈星面前,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太远喽,星哥,麻牛镇离达班太远喽。”
其实他没说的是,他并不是冲动,这个想法早在三年前就产生了。只不过当时他还有些犹豫,是阿爸看出了他的郁郁寡欢,开口问了他原因。他跪在地上,如实相告,并恳求阿爸能给他个机会。
他本来以为会迎来阿爸的怒火,毕竟他的行为无异于背弃麻牛镇。可意外地,阿爸竟然同意了。
“达班的那个沈星啊,捡了貘,又深受大禅师的爱重,你去到他身边,我自然是放心的。”
“但是兰波,你是我的孩子,不论你去到哪里,都要记得阿爸,记得以麻牛镇为重,懂撒?”
兰波大概知道阿爸话里有话,但他没那个脑子理解,只好一个劲地点头:“懂,懂,阿爸放心,我永远是麻牛镇的人。”
兰波或许永远都想不明白,时至今日,不论是沈星还是达班都不可同日而语了,艾梭看得出目前的形势,所以他把兰波和金佛当作礼物,用以结交和讨好沈星和达班。
这对他而言,也算个划算的买卖。
话说回达班,兰波任劳任怨的努力最终还是打动了一些人,大家基本都比兰波大,也基本和兰波没什么过节,老挤兑刁难一个孩子,他们也于心不忍。
在沈星若有似无地求情下,猜叔也是松口可以让兰波上桌吃饭了。不过条件嘛,就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了,沈星有时候真的很痛恨自己太聪明,猜叔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又要被放熟悉的三天假了。
明面上过了猜叔那关,兰波算是彻底留了下来,但貌巴依旧和兰波不对付。
沈星一开始本来还想着调和一下二人关系,结果是火上浇油。他但凡为兰波说一句话,貌巴会直接瞪向他,仿佛在谴责他偏帮小三似的。而他若不说话,兰波又一副独吞苦水的委屈样。
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沈星求助了但拓,他想着知弟莫若兄,但拓一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果然,但拓在沉思一会儿说:“大概是因为兰波和我弟太像了,让他产生了危机感撒。你留下兰波的举动,在貌巴看来,就是你更喜欢兰波。”
说着,但拓失笑,给了解决办法:“没得啥子大事,貌巴心思单纯,你多关注关注他,没事多找找他哄哄他,就好了撒。”
沈星摇了摇头感叹:“世风日下啊,连貌巴都学会争风吃醋了。”
一句话听得但拓十分无语,他曲起手指弹了沈星额头一下,咬牙切齿道:“还不是某个沾花惹草的憨狗惹得情债太多撒?还怪人家吃醋,得了便宜还卖乖噶?”
“嘶!”沈星捂着额头,委屈道:“拓子哥,你下手也忒狠了。”
但拓冷哼一声,手向下,一边捻着沈星耳垂,一边说:“早该给你点教训了,不然你下一次又不知道会领一些什么阿猫阿狗进达班。”
耳垂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反而有些痒痒的,这样的动作对两个男人来说可谓暧昧至极,沈星不自觉缩着脖子,将脸颊贴近但拓的手腕,反问道:“那你呢,拓子哥,你也吃醋了吗?”
此话刚落,沈星就感觉自己的耳垂一痛,随即他整个人被但拓拉得向前踉跄一步,不偏不倚正撞进但拓的胸膛。
男人粗壮的手臂狠狠禁锢住沈星,在铺天盖地的吻落下之前,是一句威胁性十足的话:“呵,果然是不给点教训,学不得乖的憨狗,现在连我都敢打趣了?”
沈星回应的话语变成了羞人的呜咽声,不断分泌的汁液也被人悉数吞入喉,但拓的这个吻算不得温柔,甚至算得上粗暴,一点让沈星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可见那句“教训”,确实不是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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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生理上其实很难受很窒息,但心理上却是难以言喻的满足和享受。他没告诉但拓的是,他就喜欢但拓对他狠一点,越狠越好,越疯狂越好。这样,他才能深刻感受但拓蓬勃的生命力。这样,才叫至死不渝。
俩人旁若无人地,肆无忌惮地深吻。就连他们俩不远处响起“嘭”地一声,也没有分开。
沈星听到了,抽空瞧了一眼,发现是搬了一箱货回来的兰波。现在那箱货砸在地上,支离破碎,就跟兰波看过来的眼神一样的支离破碎。
沈星是有些愧疚的,这一幕怕是会真切伤害到这个纯粹的少年。但此刻的他已经无瑕关心兰波了,他再不专心一点换气,真的会窒息的。
兰波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都麻了个彻底,心脏更抽筋般的疼。生理反应告诉他,他该离开的。可奇怪的是,他脚仿佛生了根,他强迫自己,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
他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来那几个人跟沈星的关系不一般,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快到他其实根本没准备好接受这样混乱的关系。
“咋喽?这样就受不了喽?”不知何时,貌巴推着轮椅出现在了兰波身边,轻飘飘地说着风凉话。
没有得到回应,貌巴也不生气,他抬头看了眼及近崩溃的兰波,头一次对兰波露了笑容,虽然是幸灾乐祸的嘲笑。
作为过来人,貌巴难得提点了兰波一句:“这很正常,我劝你还是尽早习惯得好,若习惯不了,就直接走人撒,没人会拦你地。”
貌巴本以为在这一番刺激下,兰波必然会知难而退。毕竟,若对方不是猜叔和他哥,他肯定也接受不了。
但他没想到兰波也是个犟种,在看了这一幕后,只僵持了几分钟,就慢慢蹲下身将地上支离破碎的货物收拾好,抱起箱子,扔下一句“我不走”就垂着头进了屋。
这一刻,貌巴看着兰波的背影,忽然没之前那么抵触他了。有这样的忍耐力,他的那些刁难与对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貌巴扶额叹了一口气:他家阿星眼光还真不错,兰波算得上是一个可敬的情敌,如此他就勉为其难同意兰波留下吧。
42.[拓星]来自前世的信
见字如晤:
拓子哥,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原谅我,离开太久,我已经不太会写勃磨语了。你知道的,原本我勃磨语就学得不好。所以,我还是用中文写吧。别担心你看不懂,我会翻译给你听。
拓子哥,你其实该夸我的。我真的很听你的话,那天之后,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逃离了那个地方。坐上回国的飞机时,我看着越来越小的地面,心里想的是,要把这一切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回国后,我按部就班地考学,上班,兢兢业业地当一个普通人。对于三边坡的经历,我真正做到了缄默不言。
算算时间,我不过在三边坡待了一年多,一年多罢了,与人的一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对吧?
对吧,拓子哥,明明才一年多啊。我为什么就忘不了呢?我明明那么努力去生活了,我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我的足迹几乎遍布大半中国,我见过了比三边坡要美丽百倍千倍的风景,我也接触了比三边坡要良善百倍千倍的人。可为什么我就是忘不了呢?
许多年后,我终于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我离开的那天,逃得太快了,风穿过我身体时,将我的灵魂剥离开来,带回了三边坡。我丢了魂,自然忘不掉。
拓子哥,你知道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等你真正逝去后,我才在长久的思念里,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若不是爱之入骨,又怎么会在午夜梦回想起你时痛彻心扉。
拓子哥,你用生命给我铺了一条逃走的路,也用无尽的悔恨给我造了一座牢笼。这份悔恨抽干了我全部的血肉,我明明还活在这世上,却又感觉自己早就死了。
说出来的话,哥你一定会骂我的。我其实偷偷尝试过几次,但家人看得紧,我没成功。后来是年老的舅舅来到病床前,红着眼让我滚。我知道的,他不是在骂我,而是放了我自由。
拓子哥,你一定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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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现在在哪?我在中国西藏,中国的一个省,一个很美丽的地方。这里有雪山,有高原,还有世界最高的山峰。
我过些时候啊,便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了。我想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会阻止我,你总是那么温柔,肯定看不得我寻死。
可是,拓子哥,这次我不能听你的话了。我要长眠于那里,我的爱人死在燥热难耐的三边坡,我要裹挟西藏的风雪,浇灭他身上名为死亡的火。
是的,这并不是一封信,而是我的遗书。不过,拓子哥,你也可以把它当做一封迟来的情书,珠穆朗玛峰那么高,必然离天堂很近,我相信你一定会收到的。
他们说,提笔是思,落笔是念,思也三千,念也三千。
哥,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
哥,你放心,我求了漫天神佛,让我们来世相见。
哥,世界广大而寂寥,下辈子千万莫留我一个人了。
爱你的沈星留。
43.第四十二章 纹身(番外八)
说是要哄人,沈星其实也不知道怎么算哄。总不能按前世网上教哄女朋友的招数——送花给貌巴吧?
等等……
提起送,他送不了花,还可以送其他东西啊。
沈星坐在达班廊下沉思,风吹动着不久前才挂上去的红色灯笼,他看着流苏穗穗在风里翻动飘扬,忽然灵光一闪。
他想,他知道该送什么了。
沈星上辈子经历颇多,也学了些小手艺。比如编织中国结。这东西,只需要一根红绳,且编法简单,寓意又好,本来是他上辈子学来打发时间用的。所幸,他至今还没忘记编法。
说干就干,沈星立马去集市上买了几捆红线回来。趁着夜里无人时,对着灯光编了一个小中国结出来,正好能当手机挂件。
沈星本想着第二日抽空送给貌巴,可还没等他开口,貌巴就先一步问道:“阿星,你下午有空撒?陪我去个地方噶?”
“去哪?”
沈星正愁怎么哄貌巴,既然对方送上门,他自然不可能拒绝。
“纹身店,离这里不远撒。”貌巴回答。
沈星推着貌巴的轮椅,在貌巴的指路下向前走,好奇道:“怎么又想着要纹身了?想纹什么?纹哪里?”
三边坡不比中国严格,在这里,人们纹身很正常,尤其是像达班众人这种刀口舔血之辈,身上有点纹身,不至于叫人欺负。当然,也有像貌巴纹“吉祥如意”,这种带有特殊意义的纹身。
面对沈星的疑问,向来有问必答的貌巴却有些支支吾吾,只吐出一句:“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便转移了话题。
“阿星,你不想纹一个吗?”
“我?”沈星摇了摇头:“我就算了吧,纹身太疼了。”这也是沈星一直对纹身望而却步的原因。
“嗤!”貌巴没忍住笑出来声,打趣道:“怪不得猜叔和窝哥都说你是个瓷娃娃,连纹身这点子痛都受不了撒?”
沈星被笑得红了耳根,羞恼道:“咋了嘛,就是不想找罪受不可以吗?”
貌巴边笑边安慰:“没得事,没得事,你怕疼就不纹,你看我纹就行了嘛。”
俩人聊天的功夫,貌巴忽然指着街市上的一家小店说:“到喽,就是那家店。”
沈星推着貌巴过去,推开门的瞬间是一连串清脆的风铃声,这声音惊醒了爬在桌子上浅眠的店主。
店主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勃磨男人,抬眼看见了貌巴,伸手热情地打了招呼:“呦,貌巴,又来纹身噶?这次纹么啊?”
貌巴将提前写好的纸条递过去:“阿伯,纹这个,纹在这里。”说着,貌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
竟是纹这里吗?
沈星见此,难得白了脸,这个地方曾经承载了他最痛苦的回忆。
纹身师也一脸为难:“脖子这里比其他地方敏感一些,纹这里会比较疼撒。”
“没得事,就纹这里。”貌巴仿佛早就决定好了,语气格外坚定。
在纹身师准备工具时,貌巴抬头不经意瞧见了沈星难看的脸色,他拍了拍沈星的手臂:“咋不开心嘞?担心我疼噶?”
沈星坐在椅子上,与貌巴平视问:“貌巴,不能换个地方纹吗?脖子很脆弱的。”
对上沈星认真的眼神,貌巴弯起了嘴角,却还是摇了摇头。
早知道不会。
沈星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可了解三边坡的男人,一个个都是犟种,我行我素,才不管别人会不会难过。
“好了嘛。”貌巴抬手安抚性地摸了摸沈星的脸颊,说道:“阿星,别担心撒,这点痛我还是忍得起。”
“唉…”沈星叹气,到底妥协:“管不了你了,你要是真喜欢,那就纹吧。”
貌巴依旧笑着,没说话,却悄悄在心里回了一句:自然是,喜欢的。
这时,纹身师傅准备好了工具,开始在貌巴颈侧纹纸条上的内容。
沈星实在好奇,本想上前瞧一眼,却又听见纹身师傅说:“貌巴,前几天你哥他也来纹过身撒,你咋子没跟他一起来?”
闻言,沈星诧异地反问:“拓子哥也纹身了?”
貌巴同样惊讶:“我哥来纹身了,没听他说过嘞?他纹了啥子噢?”
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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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纹身师傅也充满好奇,八卦道:“貌巴,你哥纹了个星星在胸口,很奇怪吧,你哥竟然会纹这样小孩子的样式,还是纹在胸口上。我当时也问了,你哥说星星代表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哈哈,大伯也是过来人,我看啊,你很快要有嫂子喽。”
“……”
“……”
沈星和貌巴互相看了几眼,最后都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主要也是他们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总不能说“嫂子”就在眼前吧。
但貌巴其实挺想反驳的:什么嫂子?那是我媳妇!
就在这时,纹身师傅接着语出惊人:“哎?貌巴,你要纹的这句话里的阿星是谁啊?难道你也有喜欢的人嘞?”
说着,纹身师傅又好似发现了盲点般,一脸疑惑地说:“嘶…这么巧合?你们兄弟俩喜欢的人的名字里都带星?”
“咳!咳!”沈星听见这句话,实在尴尬地脚趾扣地,只好用咳嗽来缓解局面。
谁知他一咳嗽,引起了纹身师傅注意:“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吧,是貌巴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啊,认识一下?”
“额……”沈星眨眨眼睛,支支吾吾:“我叫沈……沈……”
该死的,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个“星”字会这么烫嘴!
实在说不出来,沈星礼貌地笑笑道:“您叫我小沈就行。”
“哈哈哈哈…”纹身师傅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貌巴先笑出来声:“小沈?”
沈星瞪了一眼貌巴,忽而想起另一件事,开口问:“哎,大伯,貌巴要纹的是什么话啊?”
此话一出,瞬间止住了貌巴的笑意,他难得害羞起来别过头去。
纹身师傅将纸条展示给沈星看:“喏,是这句话撒。”
历经两世,沈星勃磨语学得可比上一世好多了,他细细看纸条上的字,发现是他曾经对兄弟俩说过的话,现在倒是被貌巴以纹身的形式还了回来。
看着这句话,沈星心中涌出无限暖流,这一刻,他无比确定了貌巴对他的心意。
因为这句话是,
[愿阿星百岁无忧。]
44.第四十三章 红结(番外九)
纹完身回去的路上,貌巴远望天边红霞,忽然问了一句:“阿星,你晓得我为啥子坚持纹脖子上嘛?”
没等身后沈星回答,貌巴又轻笑一声,解释道:“阿星,有一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你。其实那晚你的手指搭在我颈部的时候,我还有意识。”
!!?
沈星双眼瞪大,惊愕道:“怎么会!”
貌巴将沈星拉到身前,仰头注视着沈星,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阿星,我真切感受到过濒死的绝望,是你的动作让我知道有人在救我。”
“阿星,你拥有在三边坡罕见的善良,或许那晚救我,只是你的本能。可对我来说,不亚于神灵现世。是你的出现,将濒死的我拉回了现实。”
“现在我将这句话纹在脖子上是因为,每当我呼吸一次,便是向上天祈求一次。”
话到此处,貌巴伸手扶上沈星的脸颊,眼神缱绻,发着誓言:“阿星,我愿做你一辈子的信徒,来报答你的恩情。”
貌巴的一席话确实震住了沈星,他没想到看似神经大条的貌巴,感情也这样细腻,更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举动,会换得貌巴这样虔诚的誓言。
可感动之余,沈星却下意识地避开了貌巴的视线,因为他自知他拿不出同等的爱来回应貌巴,所以他艰涩开口:
“貌巴,人的一辈子很长的,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况且也不完全是我救的你,我在其中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重,我……”
“阿星,别说了,已经晚喽!”沈星话没说完,便被听不下去的貌巴厉声打断,他猩红着眼,指着自己刚纹好的纹身道:“我已经印身上了,这就是一辈子。”
虽然沈星很想说纹身可以洗,但他对上貌巴的眼神,便说不出这样扫兴的话。
人家将心刨出来给你,你推开一次就算了,推开两次,就是你的不对了。
貌巴抓住沈星的手,委屈道:“百岁无忧,你说地嘛阿星,我们要一起百岁无忧,不得食言撒。”
或许貌巴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在沈星眼里,真的很像街边可怜兮兮,希望有人能带他回家的小流浪狗。
真的很犯规啊,貌巴。
沈星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他本就不是心狠之人,更何况,他到底不算对貌巴完全无情,他只是不想用所谓恩情,去绑架貌巴的一辈子。不过,既然是对方恳求,那他没理由不答应了。
沈星将早就编好的中国结,从兜里拿出来,递到貌巴面前,
“这是我自己编的中国结,中国人祈福用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它会替我保佑你的,貌巴。”
貌巴惊喜地将红结拿在手中,方才的委屈一扫而空。沈星能花心思制作礼物送给他,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话未明,心已至。
说好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只可惜,时间地点不对,不然貌巴高低得拉着沈星来一场耗费体力的运动。毕竟,情话说得再动听,不如行动来得实在。
自那天后,貌巴的手机上便多出了一个充满中国色彩的红结,这东西在三边坡可没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谁送的。偏偏貌巴还特张扬,装作不经意地数次拿手机在众人眼前晃悠,尤其是兰波面前。
貌巴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番炫耀确实醋到了一些人,于是沈星的麻烦就来了。
夜里沈星正陪着猜叔下象棋,连着输了几盘后,沈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象棋是沈星教给猜叔的,本意是消磨一下夜晚的时间,否则夜太长,他可不想每次都被放假。
现在倒成了俩个人的日常消遣,两个人没事就品茗对弈。而猜叔的棋艺在这期间突飞猛进,在猜叔有意无意的放水下,沈星倒还能勉强和猜叔打成平手。
然而今晚的猜叔毫不留情,在第五次被猜叔“将军”后,沈星手捻着棋子,看了眼猜叔的脸色,斟酌着开口:“猜叔,前些天白孔雀不是不太吃饲料嘛,我今天得空,带孔雀去看了兽医。兽医说没啥子事,就是天气太热了。”
猜叔收拾着棋盘,看都没看沈星一眼,只平淡地“恩”了一声,算作回应。
完了,更不对劲了。
沈星这下是肯定猜叔不高兴了,但他确实不知道他哪里惹到猜叔了。
唉,这位大佬心思深沉得很,可不像貌巴兰波那样好哄,更不像但拓那样无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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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宠他。至于王安全?多余了,王安全可不敢给他看脸色。
沈星头脑风暴,近期发生触了猜叔底线的事只有让兰波留在达班了。可这也不对,既然猜叔已经松口,就不可能后反劲,猜叔的心眼没有这么小。
一定还有其他他没注意到的事情,惹到了猜叔。
所以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月上柳梢时,猜叔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沈星答案。
在沈星沉浮在海里不能自已时,一捆红绳忽然被人扔到了他身上。沈星将红绳拿在手里,抬头对上猜叔沁凉的眼神,从头凉到尾。
他想,他终于知道猜叔为何不高兴了。
情人太多的后果就是,这碗水是真不好端啊,一着不慎,便会被反噬。
猜叔俯身将沈星整个人笼罩,黑夜中传来一句恶魔般的低语。
“编吧,什么时候编完,什么时候我放你走。”
“什……什么?”沈星难以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拜托,这种时候,他哪有精力一心二用,编什么中国结啊。
况且,还是这么大一捆!
沈星笑笑,用小拇指勾了勾猜叔手腕上的串珠手链,讨好道:“猜叔,你就别说笑了嘛,明天好不好,明天我肯定编。”
猜叔低头,将手链顺到沈星手腕上,轻飘飘吐出三个字:“你说呢?”
一开始沈星是拒绝的,可换来的是猜叔狠厉的动作,他求饶也没用,实在受不住时,他泄气地连喊了几声“编”,才让速度和缓下来。
情绪到达顶峰时,沈星连拿绳子的手都在抖,堪堪编了两三个就编不下去了,破罐子破摔地将红绳扔了回去,道:“爱咋样就咋样吧,我不编了!”
沈星这样不配合,猜叔倒也没生气,他只是将红绳拿在手里,看着沈星被月光照得晃眼的*体,幽幽说了一句:“没事,你不编,我编。”
沈星其实一时没听懂猜叔的话,可等猜叔将绳子勒在他身上时,他挣扎无果,只好含恨骂道:“bian态!你个老bian态!”
回应沈星的是自黑夜中响起的一连串闷笑声,这笑声与影影绰绰的月光勾连在一起,洒下的月色逐渐浸湿了红绳。
45.第四十四章 相映(番外十)
沈星送中国结给貌巴,本是临时起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可在猜叔也在屋子里挂了一个中国结后,这个东西一下子变了味道。谁得到了,谁就被盖章标记了一样。
尤其是在某两位推波助澜下,这种情况变得越发严重。
貌巴自知斗不过猜叔和他哥,便把矛头指向了同他撞人设的兰波。而猜叔则早看不惯得沈星唯一偏爱的但拓了。
沈星看在眼里,忍不住吐槽:喂喂,这是什么逆天情敌1v1匹配机制?两位这么搞,是真不管他的死活了是不是?没看见但拓和兰波都快用眼神把他射死了吗?
为防止自己真的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沈星赶紧又编了两个中国结出来,打算私下给俩个人送过去。
开玩笑,他是最擅长防患于未然的。
正巧这天佛院那边找沈星有事,沈星想都没想直接拉着但拓的手臂就走。
但拓虽一脸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跟在沈星身后,只是问了一句:“干啥子去?”
“拓子哥,我要去一趟佛院那边,你开车送我过去呗。”
闻言,但拓更疑惑了:“你为拉羊不自己开车?”
沈星嬉皮笑脸地回:“懒得动嘛。”
“……”但拓横了沈星一眼,还是熟练地将钥匙插入锁芯,在引擎的轰鸣声中,但拓回头正对上了沈星狡黠的眼神,他脸一沉,羞恼道:“安全带系上,坐好!”
沈星见好就收,听话照做。
车一路开到寺院,沈星下车前对但拓说:“拓子哥,我快去快回。”
但拓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点了点头,应道:“你去撒,我等你。”
沈星虽然名义上还俗了,但寺院那边还会偶尔请他过去帮忙翻译大禅师从中国带回来的经书。目前大部分经书已经翻译完成,这次去主要是查缺补漏,用不上太长时间。
当然,这种小事沈星怎么可能犯得上人送,他只是正好需要一个机会将但拓单独约出来罢了。
但拓自然也不傻,看得出来沈星是故意的,所以他答应了等人。在他抽第四根烟后,沈星的身影出现在寺院的门口,见人朝车跑来,但拓赶紧将烟灭了,伸手将浓烟向窗外扇了扇。
沈星是不抽烟的,也不太习惯烟味,浅一点倒还好,浓一点就容易咳嗽。
眼见沈星上了副驾驶,但拓启动了车子,车上了路,却并不是回达班,而是开去了一个僻静的山区。
直到周围没有了什么人烟,但拓才停了车,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在胸前,慢悠悠地问:“阿星说吧,啥子事?”
沈星弯了嘴角,心思被但拓一语戳穿,他竟没感觉冒犯,反而有一丝窃喜。
世上难得心心相印的有情人。
沈星没有说话,反而伸了个拳头在空中,五指张开的瞬间,一个独一无二爱心形状的红结掉落出来。
心心念念的红结乍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但拓惊喜地起身:“送我嘞?”
“恩。”
醋了几天的但拓,心情这才好一点,他伸手轻轻捏了下沈星脸颊的嫩肉,冷哼道:“哼,算你这只小憨狗还有点良心。”
说着,但拓抬手想将红结拿在手里,可没等他碰到,红结就忽然被沈星收走,背到了身后。
没得手,但拓皱眉问:“咋喽?”
沈星解释:“拓子哥,这确实是送你的,但我有一个条件?”
其实按力量来说,但拓完全可以直接强硬把人按住,将红结抢过来,可他从不会强迫沈星,除非在床上……
咳!言归正传。
但拓不知道沈星又想玩什么花样,但他还是顺着沈星的话头,吐了一个字出来:“说。”
沈星从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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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探了半个身子过去,俩个人的距离倏地变近,在但拓的目光中,他伸出指头勾住男人胸前的衣领,并用力向下拽了拽,才道:“
“哥,你前些天去纹身了啊?”
但拓疑惑:“你咋子知道?”他没跟熟人说过的啊。
沈星笑着,松开勾住衣领的手指,转而在但拓胸口处隔着衣服打着圈。
“听说还和我有关呢,不如哥让我看看,看了这中国结就给你,怎么样?”
闻言,但拓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浓稠,沈星的这句话可不是单纯字面意思,就是从胸口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痒意也说明沈星这不是在提要求,更像是在求(又欠/欢)。
事情到这种地步,但拓要是再没点动作,可就不算个男人了。
但拓直接用力将副驾驶上的沈星拽了过来,让人(座)在自己双腿上。车内空间偪仄,俩人挨得及近,呼吸缠绕间,但拓泛着促狭笑意道:“想看,就自己动手撒。”
沈星挑眉,伸手将男人身上多余的()去掉,而但拓也配合着他,全程只沉默看着他,没有一丝抗拒。
透过车窗斜射进来的日光,男人黝黑精壮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了一颗星星状的纹身,随着男人呼吸间的上下浮动而一闪一闪的。
沈星目光缱绻,爱恋地抚摸这颗星星,在燎原的火逐渐蔓延至男人全身时,车内的气氛暧(魅)到了极点。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等到俩个人回过神时,车内已是凌乱不堪,甚至车子还在止不住地哀[口鸟/鸣]和颤抖。
三边坡白日的太阳是真烈啊,照得人大汗淋漓,汗珠汇聚成汩汩溪水流淌而出。沈星整个人被抵在车窗上时,后背被玻璃上的温度烫得一紧,他的眼角晕开一抹红韵,向下坠着的是无限的风情。
直到这一刻,俩个人才算是真正的星星相映,心心相印。
46.第四十五章戏水(番外十一)
当但拓的手机上也出现一个眼熟的挂件时,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一副“早该如此”的神情。
要说里面反应最大的,当属刚干完活回来的兰波了。他自是可以忍受达班众人的排挤,但他受不了沈星的忽视。
他是不聪明,可在场与沈星有亲密关系的四个人里,只有他没有收到沈星送的中国结,心下难免觉得失落,甚至有些泄气地想:沈星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他?
此时的兰波应该不知道,其实在这段混乱的关系里,他不是最惨的。
还有一个人比他更惨,那就是被沈星遗忘在大明湖畔……奥,不对,是遗忘在磨矿山的王安全。
临过年的前一天,达班众人在沈星和夏文镜的指挥下,热热闹闹地为过年做起了准备。这一忙起来,沈星便也没找好时机把属于兰波的中国结送给他。
当然,送个东西而已,本花不上多少时间,可沈星不想那么草率,他想着年后送也一样的,正好到时候多包几个红包陪兰波回一趟麻牛镇,就当串门了。
沈星一番心思,兰波无从得知,他站在屋外看着屋里沈星与众人嬉笑的样子,一时觉得自己很多余,但他可不是个喜欢走回头路的人,自己选的路,就要走到黑。
这时,沈星手拿着几张红纸,走出屋子时,正巧看见了外面发呆的兰波,便直接上去拉着兰波的手臂,回身招呼众人道:“来来来,来门口贴对联啊。”
屋里的众人其实不太懂什么是春联,但大概知道是他们节日的一种习俗,便跟着一起走到了达班门口。
在沈星将春联贴好后,众人又一起走近看了看这三张红纸上的字。在四四方方的汉字旁边,还被人逐字标注了勃磨语,只是单个字能看懂,连在一起众人就看不懂了 。
猜叔眯起眼睛,念了出来:“龙舞祥云开泰运,春回大地满神州,福星高照?阿星,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沈星现在勃磨语虽然熟练不少,但要他翻译中国诗句还是困难了,况且那句福星高照,也实在让他汗颜,所以他直接囫囵吞枣地解释成:“意思大概就是祝达班在新的一年越来越好吧。”
好在另一位中国人夏文镜也没什么文化,只一个劲地点头附和:“对对对,星哥说得对。”
贴完对联,众人重新回到屋里,继续之前没干完的活。之前饭后闲聊时,沈星意外提到了辞旧迎新,在几句简单解释下,猜叔心领神会道:“正好,趁此机会,把达班从里到外收拾一下。”
于是,这一天大家都没出去跑边水,除开夏文镜的做饭组,剩下的人都被安排了活。扫地的扫地,洗车的洗车,只有沈星被猜叔安排的活最轻最闲——喂孔雀。
细狗拿着毛巾擦着车玻璃时,看见满场闲逛的沈星时,满脸幽怨,牙差点咬碎。
他不是不知道沈星现在和猜叔关系很特殊,可他姐姐只说不让猜叔身边出现其他女的,沈星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细狗将脏了的毛巾放水盆里,边洗边想:罢喽,只要不是女的他就管不着撒。
日落西山时,忙了一天的众人疲惫不堪,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沈星告别众人,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河边竹屋。其实猜叔,但拓他们不止一次提过让他搬过去和他们同住,但他为了自己(腰/月要)子着想,还是婉拒了,只说自己一个人在竹屋住习惯了。
开玩笑,偶尔和天天,那能一样吗?他又不蠢,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但沈星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回家后,却在家门口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满脸通红,意识不清的王安全。
沈星刚走近些,一股刺鼻的酒气就席卷而来,熏的他直皱眉。
不是,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沈星叹了一口气,还是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王安全的脸,关心道:“哎,王安全?醒醒,你咋来我这里了?”
王安全眼神朦胧,但依稀认出来了沈星,他笑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呢喃:“老板~你这次看着清晰多了哇。”
“……”一听这话,沈星就知道王安全还没清醒,他一边起身开门,一边又揶揄道:“那你说说,我何时模糊过啊?”
提起这事,王安全神情瞬间低落,抱着酒瓶委委屈屈:“好多次啊老板~我好多次都看不清你的哇。”
沈星没回话,王安全便接着控诉:“老板,你说你是不是忘了我啊,是不是只有靠我主动你才会想起我哇?”
问完,王安全又自问自答:“好嘛好嘛,我主动就我主动撒。”
说着,王安全撑着墙壁,晃晃悠悠地起身,脚步踉跄地朝门口的沈星走过去,在沈星察觉不对劲刚回身之际,他直接整个人扑了上去——
“哎!王安全,不是,你……”
沈星来不及反抗,被人扑倒在地上,当然,这不是最让他糟心的。最糟心的是王安全手里的酒因为惯性洒了他全身,瞬间酒香四溢,呛得沈星眼泪都出来了。
沈星难受地眨眨眼睛,伸手拍了一下王安全的后背,怒道:“王安全!看你干得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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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浑身都是酒,咋个办?”
事实证明,醉酒的人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忽然被沈星凶了,王安全更委屈了,他用他仅剩的理智思考了一下,弱弱地问:“那…那我帮老板(tian)干净?”
闻言,沈星被雷得外焦里嫩,他双手推搡着已经要付诸行动的王安全,惊呼:“喂喂,王安全你清醒一点,别这么猥琐好不好!”
再一次被沈星拒绝的王安全,嘴角一撇,巨大的失落感将他笼罩,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忽然灵光一闪,不顾沈星的反抗,强()将人抱起,随后走出屋子,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俩个人双双坠入了追夫河里。
在冰凉的河水将他淹没时,沈星骂娘的心都有了!而事实他也骂了出来,从水面探出头后,直接怒骂道:“王安全,你他妈神经病啊!要发癫找别人去,别找我!”
谁知这句话好像触动了王安全某根敏感的神经,他直接伸手将沈星拽入(坏)里,低头就不管不顾地(1)起来,从()间断断续续流淌出的一句话是:“别人?……没有别人……老板…我只找你……”
从此刻开始,事情便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而去了。
平静的河面开始不住地泛起涟漪,
波纹时而kuai,时而man,
一圈一圈dang漾开来,
许久都不停(些歇)。
河水渐渐将沈星的衣衫全部(浸透)。
身上冰凉的触感其实很不好受,不过,这时的沈星已经无瑕顾忌这些了。
方才洒落在他身上的酒,慢慢渗入进(())里。
意识朦胧间,他看着夜空中不断晃(云力/冻)的月亮,心想,
他大抵也是醉了。
情到深处时,沈星带着翡翠玉镯的手被人抓住,十指紧扣地将企图逃跑的他重新拉了回来。
“叮铃!叮铃!”
忽然响起的一连串奇异的声音唤回了沈星一点意识,他朝声源处看去,发现是两个玉镯相互碰(壮)间发出的声响。
沈星何其聪明,一眼便知真相。他无奈地摇头,为王安全的小心思所折服。
他就说王安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送他手镯,原来是一对鸳鸯镯啊。
耳边水声与手镯相击的声音此起彼伏,四周(jian)开的水花如夜空中的点点星子,意识飞到九霄云外时,沈星轻笑,在心里感叹,
??这可真真是体验了一把现实版的
鸳鸯戏水啊。
47.第四十六章 一起(番外十二)
兰波头一次感觉三边坡的夜真静,静得他还没走近,那些羞人的声响就清晰地落入了他耳中。心脏处瞬间收紧,像生生吞了一把开刃的刀子进去。
兰波推门的手臂僵住,双腿宛如灌了铅,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按理来说,他是该回避的,可是凭什么?
兰波怔在原地,整个人陷在昏暗里,里面的声音却愈加不知收敛。确实,这种情况他撞见过一次,他知道那些人在试探他的底线,所以那次他忍了。
可他兰波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滔天的怒火在此刻滋生了无边的恶意,青年眼中聚起寒芒,如一把撕裂永夜的利剑。
上次是但拓,这次是谁呢?
或许人愤怒到极致时,真的会冷静了下来。兰波自己都难以置信,这个时候,他脑海里想的竟会是这个问题。
也不怪他好奇,因为今夜他是确定其他人都回家了以后,才偷跑出来的。
为了公平起见,达班的人都没有和沈星住一起,平日里他也都是住大寨。而今夜,他本想偷跑出来找沈星单独聊聊。谁成想会碰见这样窒息的一幕。
可如果不是达班那三个,还会有谁呢?
兰波用他仅剩的理智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男人。达班近期和磨矿山有了玉石运输和买卖的合作,而磨矿山派来达班洽谈的中间人似乎和沈星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要问他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因为那三个人对这个中间人的敌意太明显了?简直恨不得将人扫地出门。
不过,这个中间人可要比他圆滑多了,操着一口特殊的口音,面对众人明里暗里的讥讽,见招拆招,巧舌如簧,就像一块任人捶打而完好无损的烂肉。
谈到最后,连猜叔都被王安全没皮没脸的程度所折服,松口答应了合作。而这也意味着,王安全拿到了达班通行证。可惜他们将沈星看得紧,这张通行证也没起什么作用。
所以,门里的人大概率就是王安全了。
兰波刚这么想,没注意到门里的声音渐渐停歇了,等他注意到时,虚掩着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借着从缝隙之中透出来的光,兰波与王安全面面相觑。
这一刻,俩个人都没有说话,可能也在互相震惊对方的存在。
尴尬又怪异的气氛在俩人之间徘徊。
兰波其实与王安全并不熟,现下他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王安全,只好直挺挺地僵在那里。
相较于兰波的局促,老滑头王安全显然从容多了,他确实惊讶在门口看见兰波,但按沈星目前的情况,倒也没什么惊讶的。
所以他率先打破了僵局,问道:“来找沈星的?”
“恩。”
王安全回望一下屋里,歉意地笑笑:“那你来得不是时候了,他刚睡着。”
“……”兰波皱眉,只觉面前男人的笑意十分刺眼,说出的话也刺耳,什么叫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他来得就是时候?
兰波可不会跟人玩弯弯绕绕,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他直接问:“你啥子意思?”
听出兰波语气不好,王安全笑意更深,摆摆手:“哈哈,年轻人气性就是大呦,别激动,我没啥意思,陈述事实而已。”
话说的好听,也不说沈星睡着是因为谁。
兰波面无表情地横了王安全一眼,喘了口粗气后,直接席地而坐。
先前是王安全不知道他在门口,现在他就坐这里等沈星醒,他就不信王安全还能旁若无人地做那些事。
兰波这么想是没错,不过他显然低估了王安全不要脸的程度。
眼见坐在地上像一尊石像的兰波,王安全好整以暇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升腾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摧毁了他岌岌可危的三观。
没办法,达班三人太团结,完全不给别人机会,不如先和兰波搞好关系,俩个人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如此想着,王安全苦口婆心:“光等在这里,是等不出结果的。有些事情啊,就得靠人去主动去抢。”
“你想说啥子?”兰波就是再蠢,也听得出王安全话里有话。
“我的意思是,你若接受得了,我不介意……”说到这,王安全侧开了身,让兰波能一眼看到屋里景象,随后他压低声音,吐出了令人三观碎裂的俩个字——
“一起。”
乍闻这句话,兰波耳间嗡鸣,他被惊地起了身,震惊地看着王安全,大声反问:“你说啥子?!”
“嘘——”王安全竖了个食指,告诫兰波:“小声些,别把他吵醒了,否则他就该逃了。到时候,我可就下不去手强迫他了。”
“……”兰波没说话,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屋内。昏黄的灯光洒落在沈星shen上,照得他s上的痕迹更加明显了。
兰波咽了口口水,强压下去的恶意这时又席卷而来,他骗不了自己,他是想的。
可是…
王安全一眼看出来兰波的纠结,他倒不介意再添一把火,将抽剩的烟屁股扔地上碾灭后,转身进屋,轻飘飘扔了一句话:“不想就算喽,正好我也不太想。”
这其实是实话,王安全伸手关门,心想:也好,他能和沈星独处的机会可不多。
然而就在门关得剩一条缝时,一股强劲的力量又将其拉了开来。
“咋?想通了?”王安全看着进屋的兰波,一时间说不上了然,还是失落。
或许,都有吧。
兰波跪坐在沈星身侧,眷恋地伸手扶上沈星的脸颊,又抬头看王安全眼含冰霜,回答:“按我们麻牛镇的规矩,情敌间就应该通过打架选出唯一胜者。可我本就是后来者,也不可能以一打三。”
“而你,和我是差不多的处境,我们如果相争,获利的反而是别人。我可以默认这样的关系,但你记住,我不是打不过你!”
兰波一番话说得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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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了嘴角,含了一丝欣赏道:“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聪明。”
沈星中途还是被折(滕)醒了,他下意识以为是王安全,十分不耐烦地推搡着,嘴里叫着让人滚。
然而风浪却愈演愈烈,最后一点困意都被碾碎,沈星刚想睁眼,继续骂人,耳边却先一步传入一句暗哑又委屈的少年音,
“星哥,我……我是兰波。”
只一句话,沈星如遭雷劈,若不是感(绝)太清晰,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沈星猛地睁开眼,看见了令他呕血的另一幕,王安全从他(凶前)抬起头,看着他笑得极其欠揍:“老板,你醒啦~”
察觉到自己前后为(难)的情况,沈星脑子当机了一瞬间,他想他肯定自己是在做梦,竟还是如此荒唐的梦。
沈星重新闭起眼睛,并不断给自己“做梦”的心理暗示。
这时王安全揶揄的声音响起:“老板~没用噢,还是面对现实吧。”
“面你妈啊!”沈星咬牙切齿,他(凶)口剧烈起伏,发(谢)般地抓紧王安全的头发,怒吼:“王安全你搞的是不是!”
沈星了解兰波,兰波就算再出格,也不会主动干这种事。只有王安全会没底线到这种地步。
“嘶——”王安全头皮一痛,却反常地笑了起来,眼里蓄满癫狂,“老板,木已成舟了,你也只能面对现实。”
兰波小心翼翼拢着沈星,开口就是道歉:“星哥,对不起,你别生气。”
“……”沈星翻着白眼,都无语死了,“你要是真感到抱歉,你倒是(渟)下啊,兰波。说一套做一套是吧?”
“我……我(渟)不下来撒。”
兰波的声音委屈到了极点,活像是沈星欺负了他!
闻言,沈星一口气没上来,剧(裂)咳嗽起来,连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尽管如此,俩个人依旧选择了继续。他们表现得十分默契,一边安抚沈星的情绪,一边又互不打扰,各干各的。
王安全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沈星若醒了,确实会逃。不过,能不能逃得走就不一定了。在这期间,沈星提过要求,讲过道理,甚至求过饶,全都无用。最后是沈星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才消停一会儿。
这一晚,竹屋的“咯吱”声不断,若是竹屋能说话,大概会喊冤,它本就不太结实,这样搞都快散(驾)了!
晨光熹微之际,竹屋又被生人造访了。那人推开门的瞬间,瞧见屋里景象,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声响惊醒了刚睡不久的兰波。他伸手挡去太阳光,眯着眼看清了门口的人——是坐轮椅的貌巴。
豁!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呢。
眼见貌巴堪称五颜六色的脸,兰波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快,被排挤刁难了这么久,他也该回敬给对方一些东西了。
兰波与貌巴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间他挑了挑眉,挑衅地问道:“一起?”
48.第四十七章 值得(番外十三)
如果此时沈星醒着,一定会大喊着拒绝:“一起什么一起!”
可惜他太累了,一时半会确实醒不过来,于是,在沈星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切朝着更加不可控和慌缪的方向而去了。
鬼知道,当沈星大汗淋漓地从恶梦中惊醒,正对上貌巴隐忍的脸时,他浑身如触电般抖动起来,从心底涌出的后怕感,不亚于见到了洪水猛兽。
沈星双眼猩红,紧抓着貌巴的衣襟,顾不得什么形象,崩溃地喊:“有没有完!你们有没有完!都疯了不成?”
貌巴喘着粗气,一手将沈星揽入怀中,另一手却紧紧抓住沈星的大腿,嫩白的软肉经过挤压,在指缝间鼓起了半圆,与深棕色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相较于用力的动作,貌巴面无波澜,语气极其平静:“恩,疯了。”
承认自己疯了,却没有一丝歇斯底里。
沈星的下巴枕在貌巴的肩膀上,绝望地闭了眼睛,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他不知道貌巴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说的这句话。
但是,
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平静?如此云淡风轻?
他也很想问问,到底是有多爱多舍不下,才会做出这样的妥协?
此刻沈星后知后觉,他们在今天一起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罪恶的贪欲,从此,他们将深陷于泥沼,谁也逃不脱了。
沈星眼泪流得更凶,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他眼神逐渐迷离,眼前人愈发模糊,他忽而开口问了一句,
“值得吗?”
这句问话,没有指名道姓,不知道在问谁,又或是都问了。
同时,混乱间也不知道谁回了一句,
“是你,就值得。”
今日是过年,沈星若缺席那就太可疑了,所以沈星还是强打起精神,跟貌巴兰波一起来了达班。至于王安全,则被他用一个中国结打发回了磨矿山。
他们到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达班热热闹闹正准备在夏文镜的带领下和面包饺子。
猜叔闻声走出了屋,一眼瞧见沈星眼下明显的乌青,眉头马上就皱起了,淡声问:“怎么来得这么晚?”
沈星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他垂下眼,避免与猜叔对视,随口应道:“起晚了。”
谁知,猜叔眉头皱得更深了,舌头顶了顶上颚,疑惑反问:“我记得你向来很守时啊,阿星。”
“……”沈星紧咬下唇,心想,真是糊弄谁都糊弄不了猜叔啊。但昨晚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让这尊大佛知道,否则前有水漫金山,后有醋淹达班!
“可能这些天太累了吧,就……起的晚了些。”沈星顶住猜叔带有压迫性的目光,一脸诚恳。他也确实没撒谎,只不过,省略了关键部分。
这句话落,猜叔没再说话,只一手不紧不慢地捻动佛珠,一边沉默盯着沈星,似在思考沈星话的真实性。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沉重时,时刻关注这边的兰波和貌巴俩个人,偷摸对视一眼后纷纷开了口,帮沈星解围。
兰波手拿面团,一脸为难:“这饺子也太难包了撒。”
貌巴在旁边附和:“是撒,哎,阿星,你会吧?你来教教我们?”
沈星多聪明啊,见有人给台阶立马接上话:“这个不难的,我教你们。”话落,他礼貌地朝猜叔笑笑,就转身走到桌前。
在沈星的示范下,众人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虽然不一会儿桌子上就多了一堆奇形怪状,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的“饺子”,但到底是把馅包进去了。
达班人数众多,还都是男人,胃口大,他们要包的饺子数量就多,还要多备出一些精致的饺子用来送人。这就导致唯一能把饺子包得好看的沈星工作量巨大。
约莫一个小时后,沈星就感觉到了浓浓的疲倦感,眼皮像挂了重物,连意识都开始粘稠。沈星身侧的但拓是第一个察觉到沈星不对劲的人,主要也是沈星萎靡的状态太明显了,让他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但拓小声关心道:“阿星,没得事吧?太累得话,就去休息撒,剩下的交给我们。”
闻声,沈星直接放任自己靠在了但拓肩膀上,从但拓身上蔓延而来的热气让沈星感到十分舒服,他眷恋地朝但拓怀里拱了拱,呢喃着:“没得事,拓子哥,让我靠会儿就好……”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是沈星精神到达了极限,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实在太困太累了。
比起不知道倒在什么地方,还不如倒在但拓怀里安全些。
在沈星渐渐失去意识后,身体开始没有支撑得向下倒,但拓感觉不好,连忙伸手将人扶住,小声又急促地唤道:“阿星?阿星?”
尽管但拓声音不大,但架不住某些人时刻关注着这里。
“咳!”
这时,坐主位的猜叔面色阴郁,咳嗽一声,吩咐道:“但拓,抱沈星上楼去。”说着,他将视线投向兰波和貌巴,不冷不热道:“你们,也一并上来吧。”
俩个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屋里,沈星已经被但拓安置在了猜叔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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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拿了小薄毯盖在沈星身上。沈星睡得并不安稳,额间布满细汗,白嫩的脸上氤氲着不正常的潮红。
显而易见,沈星的状态很不好。
见此,但拓心疼极了,在帮沈星擦过汗水,沈星握着他的手才安分下来。
旁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猜叔,眯起眼问向垂着头的俩个人:“说说吧,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尽管猜叔看着平静,但在场的人,谁不了解这位大佬的性子。
不显山不露水,不过是暴雨前的宁静罢了。
但拓坐在床边,脸黑如炭,他没有出声,因为他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面对两位年长者的质问,兰波和貌巴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胡闹!”听了全部后,但拓气极:“你们都不是孩子了,不知道节制一点吗?一下子应付三个,又几乎一夜没睡,换谁谁受得了?你们当阿星是石头做的吗?”
兰波和貌巴被训得一声不吭,这事确实是他们过分了,主要当时他们互相竞争,谁也不让谁,什么克制,早抛脑后去了。
“唉…”猜叔摇头长叹一口气,下了最终判决:“既然你们冷静不了,我就好心帮帮你们吧。”
他先是看向貌巴:“貌巴,听说尕尕回来了,你回去陪他几天吧。”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兰波道:“兰波,来达班这么久,你也应该回去看看艾梭长官了。”
话落,猜叔又好整以暇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吴海山的电话,几句话就让吴海山派王安全去他国出差了,归期不定。
若三边坡的人看过宫斗剧就会知道,猜叔这种做法相当于禁了犯错嫔妃的足。
皇贵妃*猜叔越俎代庖,皇后*但拓看在眼里,本想替家弟求情,想想床上的沈星,最终还是大义灭亲了。
结果至此本来已定,如果沈星没有说话的话,那三个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达班了。
在无人为兰波貌巴求情,就连他们自己都认罚的情况下,还是浅眯许久的沈星,忍不住睁眼开了口:“拓子哥,猜叔,这春节呀,就是要一家人团团圆圆,我真的只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
这一刻,猜叔是愤恨沈星不争气,但拓是心酸沈星的懂事,而兰波和貌巴则差点被愧疚感淹没。
他们没想到沈星会为他们求情,毕竟他们确实违背了沈星的意愿。
有人问了沈星一句:“为什么?”
沈星没有说话,却在心里补充道:就当是为了那句不知道谁说的“值得”吧。
49.第四十八章 除夕(番外十四)
夜幕悄然降临,迫不及待的人们点燃了烟火,流星划过一道华美的弧线直冲入夜空,在震耳的破空声中,绽放了最绚丽的色彩。
屋里,但拓轻手轻脚走上楼,他是来叫醒沈星的,这是沈星在睡下之前特意拜托他的,说是不论如何都不能错过除夕。但拓自然听不懂除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答应了沈星的请求。
但拓伸手打开了灯,视线扫过去却慌了神,床上空空如也,哪有半分人影。
就在这时,旁侧传来一道轻笑声,“拓子哥,我在这。”
闻声安心,但拓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揽住沈星的腰身,问:“啥时候醒嘞?咋不多躺会儿?”
“才醒不一会儿。”沈星靠在但拓胸膛上,抬头望向窗外,又问:“你们放烟花了?”
“细狗他们急性子嘛,猜叔被烦得很,又怕吵到你,就打发他们去远处放了。”说着但拓黑了脸:“阿星,你不会真的是被他们吵醒的吧?”
确实是。
但出于和细狗他们友好的同事情,沈星还是摇了摇头,“我自然醒的,只不过被声音吸引了,才下床来看看。”
“这样撒。”但拓抬手揉着沈星的发顶,安抚道:“阿星,我知道你想亲自放,别担心,烟花还有不少嘞,我们一起买的烟花,咋可能让他们都放喽?”
沈星没想到但拓会考虑这么多,但也正中他下怀,他弯了唇角:“说的也是。”
“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下面饭做好了撒。”说着,但拓牵住沈星的手腕,抬脚朝外走。
沈星顺从地被但拓牵着走,点头道:“我知道,我闻到香味了。”话落,沈星凑到但拓面前,顶起鼻子嗅了嗅道:“拓子哥,我鼻子可灵了呢。”
知道沈星在搞怪,但拓也没拆穿,反而顺着沈星话头问:“那你闻出什么了?”
为了今天过年,但拓昨日刚洗过澡,又换了一身新衣服,要闻的话,也大概是微微皂香味。他还是比较爱干净的。
哪知沈星不按套路出牌,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甜的。”
“甜的?”但拓疑惑。
沈星笑得灿烂:“对啊,就是甜的。”
下了楼,沈星在主位猜叔的眼神示意下,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但拓则顺势坐到了他另一边。沈星抬眼,发现他对面马上坐下了貌巴和兰波。
至于达班其他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坐法,心照不宣地找好位子自行落座。
照例是达班话事人猜叔,提起酒杯,对着众人说了大段鼓舞性的客套话。听得没有啥文化的众人激情澎湃,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发誓为达班出生入死。
简称:洗脑。
沈星捏着酒杯,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句话:PUA员工是每一位老板的必备技能。
恩,在这方面,猜叔简直是一骑绝尘。
许是沈星揶揄的表情太过明显,猜叔直接点了他的名:“沈星,你也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吧。”
“……”莫名有一种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的即视感。
沈星端着酒杯在众人目光中站起来,他刚才满心都是吐槽,现在压根不知道说些什么:“呃……我的感想是……”
这时沈星脑袋一抽,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那就祝达班在三边坡一骑绝尘!”
“好!”夏文镜听懂了,带头叫好。
甭管听不听得懂,气氛到位了,众人也跟着起哄。
沈星松了一口气,朝夏文镜笑笑:谢谢你,捧场王。
觥筹交错间,沈星没想到猜叔还会后反劲,他压低声线,用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阿星,你刚才应该没想我什么好话吧?”
“咳……”酒水呛了嗓子,沈星使劲摆手:“咋可能,猜叔,你知道的,我是最忠心的了。”
“别紧张,你的忠心程度我倒不怀疑。”猜叔抬手顺着沈星的后背,忽然转移了话题:“我近些时日打算上山清修,阿星,你跟着一起来吧。”
“啊?”
沈星双眼瞪大,他倒不是惊讶猜叔要上山。山里空了后,栾巴颂很快派人来接手,其间,猜叔要了块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了座佛堂,每月要去清修几天。长此以往,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他惊讶的是,这次上山猜叔竟开口要带上自己。这可是前所未闻。
沈星的表情实在有趣,猜叔嘴角上扬,语气极淡,却语出惊人:“要当我达班的继承人,总该有一些仪式的。”
“啊?”
一句话让沈星酒杯都拿不稳了,连忙反问:“什……什么继承人?猜叔,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提过啊?”
猜叔挑眉,面色瞬间不好:“怎么了?这位置你瞧不上?”
“那倒不是!”沈星求生欲极强,赶紧摆手,就在他想进一步说话时,猜叔一锤定音,断了他所有的话语。
“既然不是,那就这么定了。”
“……”沈星无语,他是看明白了,猜叔这老东西就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猜叔的意思很明显,今天这继承人他当也是当,不当也得当。
沈星叹气,他其实不排斥当继承人,只是他想不明白当继承人和上山清修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他看着从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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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眼中一闪而过狡黠,总感觉有坑。
但事已至此,猜叔也不会害他,他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都听猜叔的。”
在众人酒足饭饱后,猜叔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意外的是,对于让一个中国人继承达班,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反驳,反而纷纷来恭喜沈星。
感动之余,沈星忽而感觉有些不真实和迷茫。真当了继承人,可就意味着他真的要长留三边坡了,他真的能在危机四伏的三边坡撑起达班吗?
“哎,阿星,发啥子呆,不是你说要放烟花嘛?”但拓碰了碰沈星的手臂。
沈星如梦初醒,什么想法先抛之脑后,现在他要做的是好好过年。
沈星接过火机,走到空地,蹲下身点燃引线的瞬间,飞速转身向回跑,如一只归家的鸟,一下子扑进了但拓的怀抱。
烟花在他们身后升空,在黑夜里勾勒出人间最美的烟火色。
再稍晚些时,因为沈星说春节有一个习俗是守岁,所以但拓等人陪着沈星坐屋檐下,谁也没有去睡觉。
祥和宁静的气氛缓缓流淌,就在这时貌巴开了口:“阿星,听说你唱歌很好听?”
“啊?”沈星今晚第三次惊讶:“貌巴,你听谁说的?”
“尕尕,他说你在中国唱歌哄过他,他还说你唱勒很好听。”
沈星眨眨眼睛,记忆回笼,他确实给尕尕唱过歌,当时尕尕刚来中国上学不适应,常常哭闹,他趁着空闲从西藏回家那几次也碰见过,为了安抚尕尕,他就随口唱过几句。实在没想到,尕尕小小年纪,能记那么久。
沈星实话实说:“我是给尕尕唱过歌,可我这水平只能算不跑调,远算不上好听,尕尕应该是听不懂,才说我唱的好听。”
“唱唱嘛,星哥。”盘腿坐在地上的兰波仰头看着沈星,双眼格外清亮。
沈星旁边的但拓也轻声说道:“哥还没听过你唱过歌嘞。”
一个两个起哄起来,沈星推辞不过,妥协道:“好吧,不过我唱得不好,不许笑我。”
沈星深吸一口气,开了口,他选了一首特别应景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这首歌他上辈子也唱过,算是比较熟练。
优美的歌声响起,便再无人说话,众人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沉醉其中。其实哪有什么好听不好听,只要是沈星,就是天籁。
众人一齐凝望夜空,恍然发现今夜的星星是那样的亮,万里无云,群星闪耀,确实是个好兆头。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沈星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闪烁着,上面显示通话中,而通话人是王安全。
50.第四十九章 红包(番外十五)
在陪猜叔上山之前,沈星跟赶场子似的,跑了好几个地方。
先是去了磨矿山,给吴海山送了饺子。临走时,沈星喜提两个红包。
其中一个是吴海山给他的。说是沈星都上门拜年来了,他这个做长辈总不好一点表示也没有。沈星也没过多推辞,大方收了红包。
而另一个红包,是王安全塞过来的,还一脸贱兮兮地说:“山哥跟我说了你们的习俗呐,我既然比你大,也该给你个红包。”
沈星横了王安全一眼,知道王安全在故意占他便宜,但大过年的,他也不想说什么重话,到底接过了红包。
告别俩人,回去的路上,沈星先打开了吴海山的红包,里面是一打红票票。他看着久违的人民币,感叹:还是吴老板会做人。
沈星接着打开另一个红包,往手心里倾斜时一个挂坠猝不及防地掉了出来,沈星拿起来对着天光一看,发现这挂坠竟与他碎掉的那个白玉观音十分相像。
这时沈星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是王安全发来的短信。
[老板~红包你打开了嘛?]
[打开了。]
[咋样,老板,喜欢撒?]
没等沈星回答,王安全又开始跑火车:[老板~这块料子我可是磨了山哥好久才给我的,我还找了最好的雕刻师傅,还去寺庙开过光,你一定要长带呐,很灵的哇。]
密密麻麻的字,全是对方的真心。
沈星将项链戴在脖子上后,打字回:[王安全,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这次,王安全的消息没有秒回,约莫几分钟后才发来一句,
[老板,希望佛真能保佑你呀。]
从磨矿山回来后,沈星回达班吃了个午饭,下午陪兰波一起去了麻牛镇。
刚一进门,俩个人就被孤儿队的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其中大部分孩子在抱怨兰波许久不来看他们了,而沈星则看着几个个子快赶上他的“男孩”,陷入了自我怀疑。
没错,一定是三边坡的伙食太好了,绝不是因为他矮!
为了找回一点颜面,沈星摆出成熟稳重的长辈模样,对孩子们说:“我们这次来给你们都带了红包,喏,就是我手里这个,每个人都有份,排队过来领,知道伐?”
排第一个的是和沈星很熟悉的西图昂,他接过红包后,很上道地说了一句:“谢谢沈星哥哥!”
闻言,沈星的笑意根本藏不住,这句“哥哥”真是悦耳啊。
后面的孩子们有样学样,也跟着一起喊沈星哥哥,听得沈星福至心灵。
红包里包的其实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一些小钱和糖果,但孤儿队的孩子们还是兴高采烈。
兰波怼了怼沈星,吃味道:“沈星哥哥,我的红包嘞?”
沈星早有准备,他将一个更大一号的红包从怀中拿出来,递给兰波:“本来早就想给你了,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听沈星这么说,兰波心有猜测,打开红包一看,果然是他心心念念许久的中国结。
“这个是用你送我的那个红头巾做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沈星以为兰波一定会很感动,并将中国结珍藏,事实是,兰波确实很感动,感动到将中国结绑在了他的枪尾上,说:“星哥,我会一辈子追随你的。”
“……”沈星扶额,很好,这很兰波。
徬晚时,沈星告别兰波和孤儿队,独自踏上归途,他昨夜答应了但拓和貌巴,去他们家吃晚饭,随便看看尕尕和阿婆。
路上沈星买了一袋椰子糖,全塞进红包里,准备送给尕尕。
沈星来的时候,发现门没关。他脚步轻,进屋时没有引起屋里人的注意。他便在在外屋看见了正忙乎做饭的但拓,但拓刁了根烟,正颠勺炒着菜,冒出的火光把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的。
不知为何,沈星觉得这一刻的但拓魅力十足,他胸如擂鼓,呼吸却放轻了,生怕破坏这如梦如幻的一幕。
最后,倒是但拓自己转身发现了站在门口愣神的沈星,他笑着打趣:“发啥子呆咯,啥时候来地,都不出声撒。”
“奥……刚来。”沈星意识回笼,垂着眼不敢直视但拓。
但拓抬步朝沈星走过去,瞧见沈星红得明显的耳朵,疑惑道:“阿星,你很热?耳朵咋红成这个样子噻?”
闻言,沈星惊地摸了摸自己耳朵,确实有些发烫,他不好说实话,便点头道:“恩,对,热的。”
为避免但拓追问,沈星一溜烟跑进屋子里说:“拓子哥我不打扰你做饭了,我去里屋找尕尕啦。”
但拓望着沈星落荒而逃的背影,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又吐出后,烟雾缭绕间是但拓若隐若现上扬的嘴角。
屋里沈星找到尕尕时,发现貌巴也在,父子俩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沈星下意识地问:“貌巴,行啊,你还能和尕尕在一起看书?”话落,他走过去问:“你们在看什么?”
貌巴将书摊给沈星看,却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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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我们不是在看书,是尕尕在教我认中文。”
沈星拿起书,发现书皮上的书名是《学前快读600字》。他一愣,想起来了。这本书是他在中国陪大禅师修行那段时间,回家时买来送尕尕,鼓励他学习中文的。
尕尕这时十分兴奋道:“沈星叔叔,这本书我已经全部认全啦。”
沈星欣慰地揉了揉尕尕发顶,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说:“我们尕尕真厉害,喏,这是给你的奖励。”
尕尕双手接过后,灵光一闪道:“啊,我知道,这是红包,在中国时沈爷爷也给过我。”
“阿星,啥子是红包?”貌巴疑惑问。
“也是我们春节的一种习俗,大概是过年时长辈会用这样方形的红包装着钱送给晚辈,所以也叫给压岁钱。”
“噢,这样子啊。”貌巴煞有其事地点头,一抬眼却透过沈星,定定看向了门口。
沈星注意到了,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正对上但拓的目光。
门口,但拓顶着糙汉的脸,声线低沉却格外柔和,如春风拂面,
“饭好了,出来吃饭撒。”
饭桌上,气氛同样温馨。彼此之间都是熟人,谁也没拘束,随便一个话题就能聊得很久,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沈星在讲,他两辈子见识过的东西数不胜数,而一辈子困于三边坡的人们听他说什么都新奇。
他们只是可惜,沈星口中的满天飞雪、大江大河、高楼大厦……他们这辈子怕是都见不着了。但还好,有人愿意为他们描述出来,怎么不算他们之幸?
许是在这里太过放松,不知不觉间沈星就喝多了,等饭局结束时沈星已经醉醺醺的了。沈星这样子,兄弟俩自然不放心放他回达班,便收拾出一个床位给沈星睡了。
翌日,沈星睡醒后,头疼得厉害,揉着脑袋坐起身后,伸手去摸手机时,手指猛然在枕头边碰到了什么东西。
沈星疑惑回身看去,他的枕头边静静躺着两个眼生的红包。沈星将红包打开后,赫然发现里面是两张银行卡。
联想到昨天自己说过的红包的意思,一切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沈星拿起来一看,聊天框里的消息差点没把他吓死,他昨晚竟然给猜叔发了消息索要红包,关键猜叔还回他了一句“好。”
完蛋!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等等,兄弟俩这红包,不会也是他耍酒疯要来的吧!
啊啊啊啊啊啊,喝酒误事啊!
51.第五十章 清修(番外十六)
沈星将所有事忙完后,就跟随猜叔上了山。上山前,沈星问了猜叔大概去几天,猜叔回他说是三天。
实话说,沈星没有上过山,这应该是第一次。先前偶尔听猜叔说过山上的光景,据说在毒贩覆灭前,山上种满了的罂粟,远远望去火红一片,像是在人间燃烧的地狱火,又像是吞人血肉的埋骨地。总之,是比三边坡更罪恶的地方。
现今,沈星站在半山腰,山下风景一览无余,那场大雨终是洗刷掉了成片的红,山林恢复了山林本来的面貌。空中时不时有鸟群掠过,风里都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猜叔背着手走在前面说:“阿星,一会儿去溪流里接点水,用这山泉水煮出来的茶回甘绵长,当是极品。”
“哎,我知道了,猜叔。”
回答完猜叔,沈星回身朝不远处的大货车挥了挥手,车窗里的男人对着他颔首,便启动了车子,转了弯。
目送车子离去,沈星耳边冷不丁地传入一句话:“怎么了?舍不得?”
声音来自沈星的头顶,也浅藏着呼之欲出的威压。
沈星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碗水哪里没端平,让猜叔越发看不惯自己亲近但拓。
前世网上说女朋友的心思不好猜,沈星想猜叔的心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猜不到猜叔的心思,但该哄还得哄。
沈星将单肩包背在身上,脸上扬起笑容,快步走到猜叔身侧说:“猜叔,我们快上山吧,我都有些渴了。”
猜叔瞧了沈星一眼,终是顺着对方的台阶下,冷哼道:“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嘴最甜了。”
闻言,沈星得意地仰头,将兜里的糖果剥了糖衣后扔嘴里,走在前面,像只骄傲的孔雀说:“因为我爱吃糖啊。”
猜叔看不过沈星得瑟的模样,移开了视线,低声轻斥:“幼稚。”
山上的佛堂并不大,更像是达班大寨的缩小版。除开供奉的屋子,能住人的只有一间,当然,床也只有一张。
在猜叔说话前,沈星先发制人说自己可以打地铺。开玩笑,哪有食物主动上餐桌的?他这三天还不想全在床上度过。
猜叔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在猜叔煮茶时,沈星正在收拾两人要住的床铺,不一会儿,满屋茶香四溢。
“茶好了。”猜叔将一杯澄澈的茶杯放到桌子另一侧。
“哎,我也铺好了。”将被子最后一处褶皱捋平,沈星起身来到桌前坐下,抿了口茶后问:“铁观音?”
沈星知道猜叔爱喝茶,从西藏回来时,各种茶带了不少回达班,算是伴手礼。
“恩。”猜叔又喝了一口后,难得夸奖道:“你带来那些茶,我都喝过了。你们中国产的茶确实不错。”
沈星笑眯着眼:“好歹沉淀了五千年,老祖宗严选的东西,能不好吗?”
许是茶太香醇,气氛太宁静,俩个人这样你一我一语竟也不觉得无聊。
喝过茶后,猜叔说他要去打坐,问沈星去不去。沈星欣然答应,他到底也是入过门的人,在西藏时他就常常打坐冥想,收获颇多。可惜回三边坡后,他忙着端水,心也不静。这次倒是个好机会。
沈星在蒲团上盘腿坐下,闭上眼,对外界的感知更清晰了。鸟声、风声、乃至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时间如流水悄然而过,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冥想完,沈星起身跟猜叔进屋,挑灯抄起了经书。
直到最后一页经书写完,猜叔将笔搁置在一旁,才开口:“阿星,跟我讲讲你那些不可言说的经历吧。”
闻言,沈星拿笔的手一僵,浓墨滴落在纸张上,氤氲成一团污渍。
他垂着头,艰涩反问:“猜叔怎么突然想问这些了?”
猜叔意味不明地一笑,道:“我只是好奇,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阿星,你不是该恨我吗?”
哪知沈星一手将笔扔进笔筒后,也笑起来:“恨您?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况且,和自己恨的人这样相处,我可没有那么强的忍耐力。”
猜叔盘着珠串又问:“既然如此,那你又是怎样看待我的?”
没有人能骗到了猜叔,所以沈星选择实话实说:“我对您,确实不是恨。”
“是不够爱。”
珠串被人盘得“嘎吱”响,猜叔冷笑一声:“你倒是诚实,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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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我的人,接受这样畸形的关系?”
“沈星,给我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
虽然沈星很想说,您也可以不接受,但这样多少有点渣,而且他惜命。所以他还是斟酌地给了一个理由。
“我可以……尝试着去爱您。”
在这句话后,猜叔沉默地看了沈星一会儿,最终将珠串带回手上道:“说到做到,阿星。”
这次谈话后,俩人连着两天都是打坐冥想,抄写经书,偶尔品茗对弈。沈星以为他过了猜叔那关,却不想这只老狐狸根本就没想着放过他。
“阿星,是你自己说要尝试爱我的,不能反悔,知道吗?”
被人狠狠钳制住的时候,沈星想过反抗,可对方一个动作堵死了他全部退路。
[]被人(喔)住。
沈星眼眸登时充满水雾,他紧抓着猜叔麻料上衣,气息不稳地羞恼道:“可猜叔,这是在室外!”
“别担心,山上现在就你我。”
彻底暴(路)在空气中时,沈星妥协地闭了眼睛,他就知道这老东西单独要他上山,必然不会单纯为了什么清修。
打野(站),可真想得出来!
山顶得风可真急啊,吹得山林东倒西歪,左右摇晃。正巧这时,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枝叶上,汇聚成点点水珠,许多水珠又蜿蜒成一条水线,缓缓从叶缝间流淌而出。
不知多久后,雨声间突兀响起一道讶异的男声。
“阿星?你们………”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星身子一僵,看过去,果然是但拓。
嚯,这一幕可真是熟悉啊。
只是这次,门外的人不再打算忍耐。
今天本是约好他开车来接人,可当他早早把车停在半山腰,等了许久也不见山上下来人。反而是等到了漫天的雨水,他想着山上人没有伞,便拿着三把雨伞上了山。结果碰到了这让他既熟悉又窒息的一幕。
第一次,他生生在门口看完了全程,甚至连善后都是他。
而这一次,他选择加入。
不好意思,情敌面前,没有主仆。都是吃不饱的狼,谁又比谁高贵呢?
52.[if番外]当沈星成为鉴宝主播
“欢迎大家来到沈星鉴宝直播间,左上角是一个中国结福袋,大家参与参与,点点关注,加加粉丝团!谢谢大家了!”
屏幕里坐着一位黑发青年,青年身着黑色新中式衬衫,肩头蔓延着一段刺绣青竹,衬得青年白净又儒雅。
弹幕此时已经刷疯。
虽然其中大部分是抽福袋的弹幕:“关注沈星鉴宝,加粉丝团正能量。”
但也零星夹杂着几句粉丝发言 。
:星哥晚上好。
:星哥今天好帅啊啊啊啊啊…
沈星抬了抬眼镜,谦虚地笑笑,点开了连线:“谢谢谢,谢谢各位的抬爱。”
“来,让我们有请今晚第一位持宝人。”
不一会儿,一个名叫[AAA边水老板猜叔],头像是个佛像的网友连上了麦。
沈星:“哎呦,边水老板,家人们,这第一个就连了个老板啊,哎呦,老板还信佛,恩呵呵呵,挺好挺好……”
此时对面一片死寂。
许久没有回应,沈星变了脸:“老板?咋没声呢?打开摄像头啊。”
“喂,喂,听得见吗?”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后,摄像头终于被打开,屏幕里出现一位寸头大叔。
沈星点头:“听得见,听得见,猜叔是吧,哎呦,您这声音一听就是领导级别的啊,不愧是老板。”
猜叔呵呵笑一声:“主播谬赞了。”
沈星盯着露出的寸头,试探着问:“猜叔,翻转屏幕啊,双击翻转屏幕。”
只见视频对面的人捣鼓半天也没翻转成功,还时不时把视频关掉了。
沈星皱眉:“叔,忙乎啥呢,忙乎这半天?双击,双击翻转。”
然而,视频那边根本没人管沈星说话,只隐隐约约传出来一段对话。
“你们看看,这怎么翻转?”
“猜叔,我字都认不全喽,你让我看这个,不是为难我噶?”
“猜叔,我们也不懂撒。”
看着面前一群非物质没文化的下属,猜叔脑仁都疼:“……”
将世界调成静音,聆听猜叔破防的声音。
可沈星作为主播等不了太久,他一脸嫌弃将人抬走:“叔,看您抬头纹密得都能夹死蚂蚁了,平时多抹抹大宝,实在不行去拜一拜,昂,沉淀沉淀再过来。”
“啧,真是。”沈星长叹一口气道:“来,有请下一位啊。”
“哎!哎!是我嘛?我连上喽!”刚一接通,一道悦耳的少年音就传了过来。
“啊哈哈,别激动别激动,是你,是你啊。”沈星很快收拾好情绪,露出笑容,一眼看见其网名:[孤儿队队长兰波]。
沈星打趣地说:“哎呦,走了个老板,来了个队长。”刚说完,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嘶,兄弟,你这孤儿队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咋喽?”兰波点开了摄像头,屏幕里赫然出现一个系红头巾的帅小伙。
“咳咳!没啥意思,没啥意思。”闻言,沈星差点愧疚得半夜起来扇自己巴掌,他赶紧找补:“小伙长得挺帅啊,一看就前途无量,来,双击翻转啊。”
相较于之前一位,兰波明显上道多了,几秒钟就将摄像头翻转了过来。
沈星忍不住揶揄道:“你们看看,还是年轻人反应快哈。”
此时,守着直播间重新排队的某猜眯起了眼睛。
让我们将世界再次调成静音,聆听猜叔破防的声音。
兰波举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一个笼子问:“主播,你看看这貘咋样?”
“貘?什么貘?”沈星一开始还没听清,等兰波掀开盖着笼子的黑布,沈星看见笼子里的动物差点没吓死,他连忙摆手,咳嗽连天道:“不行!不行!这不行!镜头赶紧移走!”
“咋喽?貘为啥看不得?”兰波虽然疑惑,但还是将镜头移开了。
沈星苦口婆心道:“兄弟,你情况我确实理解,但牢底坐穿兽你听说过没有?你这东西抓活的回来,直接就是要吃花生米的啊。”
“你这样,兄弟,你听我的,赶紧上交国家吧,或许还能少几年昂。”
沈星语速太快,兰波理解不了太多,但还是能听出来沈星语气不好,他更加疑惑了:“貘在我们这里是神兽噶,据说捡到貘的人,会幸运一辈子。我连上来,就是让大家看地,看了貘的人,会好运撒。”
兰波一番话,沈星多少猜到一点,他冷静下来问:“兄弟不在国内是吧?”
“不在,我来自麻牛镇。”
沈星松了一口气:“兄弟,你早说呀,哎呀,吓我一跳,国外那看看行。”
“能看撒?”
“当然能。来,让直播间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看一看神兽,沾沾好运啦!”
弹幕一水的开始许愿,什么祝我上岸,祝我发财,祝我脱单……
沈星咂吧咂吧嘴:“人家那是貘,你们真当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啦?有几天狗屎运得了哈。”蛐蛐完弹幕,沈星笑着对兰波说:“兄弟,这东西好啊,好好养着昂。”
“恩恩,会的。”
“既然兄弟给我们带来好运了,那答个题不?给你来个简单的,答对的话送你一个中国结,我亲手编的。”
兰波眼睛刷地亮起:“答,答。”
“那行。”沈星清了清嗓子,问:“给你来个应景的。我们直播间有一个口号,叫保护动物人人有责,那下一句话是什么?”
“恩……”兰波显然不知道。
最后,在沈星一个字一个字的提醒,就差没直接告诉他的情况下,终于完整地说出了答案:“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行了,这中国结送你了啊。”
“谢谢谢,星哥。”
听见这声哥,沈星顿时觉得这中国结没白送,他嘴角上扬,连通了下一个人。
下一位持宝人的名字很有意思:[条狗——王安全],而头像则像一张名片。
沈星当即就笑了:“哎呦,这位兄弟的名字可真是接地气啊,听我的,可别在前面加一个‘一’,那多不好听啊。”
“喂?喂?主播?”
沈星没想到这位兄弟,不仅名字有节目效果,口音,乃至他本人都效果炸裂。
沈星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黄毛男人,问:“鬼火少年?还是广西那边的?”
“不是的哇,不是的哇,我是磨矿山的。”王安全摇头。
“不是广西的,口音能那么重?”沈星一脸不信,但到底没纠结过多,喝了一口水后说:“兄弟,双击翻转一下屏幕。”
王安全也没弄多久就搞明白了,他将手表拿在手里说:“想请主播看看这块Rolex是不是真的哇?”
沈星还没看王安全手里的东西,倒是被他独特的英文发音逗笑了:“兄弟,不是我说,你这口音绝了真的,老弟给你指条明路,你要不试试给导航配音?”
“暂时没那个兴趣哇。”
“哎呦,那可惜了。那我们先看见东西吧。”话落,沈星将水杯放下,凑近屏幕看的一瞬间,双眼瞪大,整个人愣住了。
“来,翻过来看看。”
王安全将表翻了一圈,又把细节展示了一遍后问:“怎么样?主播,这东西开门吗?”
“卧槽兄弟,这不是开不开门,这是直接起飞啊,这我必须得给你整个曲。”
沈星直接站起身,播放了《life style》,在震耳的歌声中,沈星说出了那句至理名言:“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兄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顶着一头黄毛,拿出一块香港九七回归纪念款劳力士金表!有特殊意义的,市面上现在根本找不到!哎呦,真行!”
音乐停了以后,沈星问:“多少钱搞来的?”
王安全随意摆手:“不多不多,小十而已啦。”
“小十呦,那是赚了哈,现在这个少说十几个吧。”沈星忽而灵光一闪:“嘶,最近貌似有个剧里出现了这个表,你赶上好时候了,多看看多找找,或许能走得更高昂。”说这句话,沈星一直眨眼睛,给王安全暗示。
道上混这么多年的王安全咋可能看不懂,他非常上道,一个劲答应:“我懂我懂,自然是要给主播交流一下文化的哇。”
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星心情愉悦,语气都雀跃了:“哎,活该这兄弟发财哈,一点就透啊。”
“好了,兄弟,没别的东西了吧?没有了,咱就挂了哈。”
“有,还有一个呐。”说着,王安全掏出了一块红宝石,展示在屏幕上。
沈星眼睛一眯,顿感事情不对劲,他什么话没说,起身就播放了《春庭雪》。
“来!让兄弟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国宝级别的鸽血红,还是鸽子蛋大小的。”沈星震惊不已问王安全:“兄弟,你这又是哪里搞得?”
王安全嘿嘿一笑,随口扯谎:“路边捡的。”
“啧,不说来历就不说,没必要瞎说啊,我在路边咋捡不到鸽子蛋大小的宝石?”沈星翻了个白眼,也随手拿来计算机扣数字:“90000000000……”
“听明白了吗?兄弟,有这两样东西,你这辈子算是起来了。”
在王安全下线后,沈星说:“这应该是今晚王炸了,给家人们抽一台手机啊。”
在这之后连上来的是一个名叫[为达班出生入死]的人,头像则是一群人的合照。
摄像头打开的一瞬间,看见屏幕上的长发男人,沈星直接没坐稳掉了凳,手在胡乱扒拉间点开了播放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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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雪的音乐响起时,弹幕全是扣问号的。
:什么情况?零帧起手春庭雪?
:主播咋这么激动,这人是谁?
:不会是主播暗恋的人吧?
沈星满脸尴尬,赶紧起身,伸手关了音乐,朝但拓打招呼:“不好意思,刚没坐稳,让您见笑了。”
“没得事,阿……恩……主播你自己注意点就行。”但拓习惯性叫阿星,好在关键时刻被旁边的貌巴拉了一下袖子,才及时改了口。
面对但拓,沈星没有方才的嚣张,反而有些腼腆,说话都轻声细语:“哥,你想鉴定什么?”
“其实没啥子东西,我们就是想让主播看看这个撒。”但拓也有些不好意思,本该鉴宝这帕剧情,他和貌巴该是和猜叔一组的,但他们实在无法放弃这次露脸的机会,便回了家,偷偷开了个小号,连了上来。
但说实在话,他们确实拿不出什么值钱的宝贝,只好拿出来对他们来说最有意义的一个东西。但拓蹲下身,把摄像头对着貌巴胸口的狼牙项链,说:“我弟小时候差点被狼咬死,我杀了狼,这算是战利品,也算是护身符。我知道他不值啥子……”
但拓“钱”字没说出口就被沈星厉声打断了:“谁说不值钱?”
貌巴诚实发问:“一个狼牙也值钱吗?”
“当然值!”沈星放了春庭雪,大声喊道:“中国人有句古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东西已经超出它本身的价值了,在我这里,它就是无价的!”
这段话说完,弹幕越发疯狂了,他们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纷纷猜测。
:对吧,对吧,我就说主播铁暗恋。
:妈呀,看个鉴宝还能被塞狗粮?
:爱人在场,放两次春庭雪怎么了?要我说,主播就该现场唱春庭雪!
:柔情糙汉×儒雅青年,这CP我可以!
:主播切歌,直接放“咱们结婚吧。”
:你好!结芬!
:姐妹们,思路打开,那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咱们直接兄弟盖饭,不香吗?
:磕还是你会磕啊,姐妹。
沈星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怕最后真不求婚收不了场,他赶紧告别了兄弟俩,飞速连了下一位。
事实证明,匆忙之下做事就是容易犯错。
一个网名叫[贱人就是怂人惯的]的危险人物一连上来,就发了一堆电报。让沈星直播间信誉分跟坐了滑梯似的一降再降,在自己直播间被封之前,沈星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把人抬了!甚至附带了拉黑一条龙!
在人消失的一瞬间,摄像头打开了,毛攀的脸一闪而过。
沈星咬牙切齿,忽然有一种拳头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然而弹幕竟还有“丧心病狂”的表白。
:刚刚那个人,看着挺帅啊,想和他结芬。
:姐,咱没必要啊。
:姐,你是真饿了。
:而你,我的姐,你才是真正的勇士。
好在沈星反应迅速,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足为惧,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说:“时间不早了,这是今天最后一位了。”
在看见熟悉的寸头时,沈星想收回刚才说的话,这不是最后一位,这是第一位啊。
沈星礼貌地笑笑说:“叔这是沉淀完成了?你看我就说,那能当老板的人能普通吗?评论区的各位都好好学学,是吧。在不熟悉的领域,你就得多努力。”
翻转屏幕后,猜叔将摄像头对准桌子上的金佛,问:“这东西,你看对吗?”
“嘶……”沈星仔细观察一番后,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叔,恩……您先说这东西您哪来的?”
“别人送的。”
“恩,送的。”沈星面露难色,艰涩开口:“叔,这东西啊,我看是沉淀得不够,你要不还是让它哪来的,回哪去吧。”
沈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猜叔淡淡地问:“假的?”
沈星斟酌着解释:“啧,也不能说完全假吧,算是掺假了,只不过这个掺得太多了,纯的部分已经小到不值一提了。”
“……”
让我们将世界再再次调成静音,聆听猜叔破防的声音!
晚上八点,沈星准时下了播,但拓也来他门口叫他出去吃饭。
路上,但拓实在疑惑,问了出来:“阿星,你说这什么鉴宝,什么靠死泼累,真能有人看?”
“那是。”沈星煞有其事地点头:“拓子哥,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有多火,直播间天天百万人嘞。等我们把直播间人气做起来,就能带货了。”
沈星信誓旦旦道:“相信我,宇宙的尽头是带货!没有人比我更懂互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