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秦汉，伪装神明[快穿]》
1. 帝女精卫 1
“宿主您好，皇帝攻略系统18866竭诚为您服务，本系统将辅助宿主完成任务。”
“皇帝攻略系统？”云清疑惑。
“是的，我们的任务是攻略历史上那些有名的皇帝，让宿主您成为他们的白月光、朱砂痣，此生唯一挚爱。”
云清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18866接着说：“具体任务是——穿越秦朝，成为秦始皇嬴政的真爱皇后，和秦始皇共分天下；做汉武帝刘彻的白月光，让刘彻甘愿放弃皇位，和你隐居山林；在李世民和李建成之间周旋，得到他们的真心，改写历史，让他们因为对你的爱而握手言和；穿越靖康，和金国皇帝来一场旷世虐恋，让金国放弃攻打大宋；穿越大明，和马皇后宫斗，让朱元璋把马皇后打入冷宫，宿主你登上皇后宝座！”
云清：“......”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
成为秦始皇的真爱？开什么玩笑？！
秦始皇的真爱只可能是江山！
还共分天下，只要她敢表露出一点野心，立马就会被五马分尸！
让汉武帝刘彻放弃江山就更不可能了，刘彻那是什么人？老刘家祖传的刻薄寡恩基因，为了权力和儿子反目，逼得亲儿子起兵造反，还毫不犹豫处死钩弋夫人，开创了去母留子传统的狠人！
让这样一个权利怪物放弃皇位，和她隐居山林，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还有让李世民和李建成为爱握手言和，和马皇后宫斗，就更扯了。
且不说李世民和李建成根本不可能握手言和，就算能，那也不可能是因为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不忍她伤心才握手言和的。
而穿越大明和马皇后宫斗，呵呵，污蔑陷害马皇后是上午做的，她全族是下午被灭的。
至于和金国皇帝来一场旷世虐恋，让金国放弃攻打大宋，槽点太多，以至于云清都不知道从何吐槽了。
总而言之，这些任务就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她忍着骂脏话的冲动问：“系统，这些任务都是谁想出来的？”
系统18866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不是主神，就是主神下面的管理层，其他人和系统是没有权限发布任务的。”
它在云清脑子里变啊变，从拳头大的小光球变成了人形，但只有脑袋和四肢，看不清五官，辨不出男女，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散发着光晕的人形电灯泡。
它的声音是辨不清男女的儿童电子音，但语气很活泼，和真人没区别：“怎么样？宿主，任务是不是很难？不过你别担心，有本系统帮你，你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云清试探道：“是吗？那你都会什么啊？”
18866双手叉腰，十分骄傲道：“我的系统商城里有美颜丹、生子丹、续命丸，还加载了简易版本的经商系统、学霸系统、种田系统、神医系统等等，能辅助宿主更好的完成任务。”
“还有别的系统？”云清问道。
18866解释说：“不是我这样有思想有智慧的系统啦，是我从主系统那里下载的模板，比如经商系统里会有和经商有关的技能、货物，种田系统里会有和种田相关的丹药、书籍等等。”
“这样啊。”云清若有所思。
18866接着说道：“因为考虑到攻略皇帝比攻略普通人难度要大得多，而且还都是些历史上有名的帝王，仅靠美色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须得有其他技能做辅助，比如利用神医系统学习医术，关键时刻救皇帝一命之类的。不过，一个世界只能加载一个系统，还都是随机的。”
它说完，等云清消化了一下，就说道：“好啦！该说的本系统都已经说清楚了，你考虑一下，要不要绑定本系统？确定绑定的话就在这里签字。”
话音落下，云清面前就出现了一块半透明的绿色光屏，屏幕一分为二，左右两边各有一份合同。
左边是确定入职主神麾下快穿局工作的入职合同，右边是绑定皇帝攻略系统的合同，每份合同右下角都有签字的地方。
“用手指在屏幕上写就行。”18866提醒道。
云清“嗯”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为了救人溺死在河里，系统找上了她，说只要完成任务，她就能获得积分复活，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肯定同意啊。
“宿主，那我们开始穿越咯，第一个世界是秦朝，攻略对象是秦始皇嬴政，请宿主做好准备~”18866的语气很亢奋。
云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视野里再次恢复光亮时，发现自己在一个七彩光晕组成的通道里，四周都是七彩光晕，连头顶脚下也是，根本辨不清方向，像漂浮在海中，又像是她变小了进入了万花筒里。
18866拟态出的人形正拉着她的手往前飞，但由于景致都是一样的，有种飞了半天还在原地的错觉。
“就是这里！”18866打了个响指，拉着云清朝某一处一头扎了下去。
像潜泳的人刚冲出水面，云清的视线有些模糊，定了定神，眼前的景致才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座山，高大巍峨，郁郁葱葱，她此刻正站在山顶。
“咦！不对啊，这是哪里？咱们不应该在赵国吗？”18866的语气有点不对，在云清脑子里跳了起来，“宿主你要遇见小时候跟随母亲赵姬在赵国生活的始皇，陪伴他、接济他、照顾他、救赎他，关键时刻还要舍身救他，成为他心头的白月光，这样等他回到秦国，才能一直记得你啊！”
云清：“......”
“让我看看这是哪里。”18866的声音惊恐得变了调，“我靠！怎么是泰山啊，还是秦始皇二十八年的泰山，这时候他都快四十岁了，一统六国都三年了！！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完了完了，本系统出厂后的第一个任务就要被我搞砸了吗？我明明是看准时间节点穿越的啊，怎么会错呢？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18866的声音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感觉自己的统生已经生无可恋了。
云清很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挑了下眉：“出厂？第一个任务？18866，你不是说自己是经验丰富，辅助过很多宿主的老牌系统吗？原来是个萌新啊~”
“萌新”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语气，语调上扬，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
18866：“......”
救命！被戳穿了，真的好尴尬！
一次外向，换来一生的内向，这大概就是系统的宿命吧。
18866的拟态在云清的脑子里低下了头，开始装死。
云清不由得笑出了声，这系统还真是可爱。
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被系统裹挟，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甚至还可以尝试忽悠这个萌新系统。
云清眼珠子转了一圈，狡黠一笑，以一种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好啦！别尴尬了，我特别能理解你，真的！我不也是大学刚毕业嘛，找工作的时候怕别人瞧不起我，都会说自己有工作经验。”
“真的？”18866的耳朵动了动。
“当然是真的！你刚出厂，我刚毕业，咱们都是萌新嘛，以后一起加油！”云清笑眯眯道。
18866终于振作起来了，握了握拳头：“好！宿主你放心，我一定会辅助你完成任务的。”
“嗯，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不过眼下这情况......”云清故意欲言又止。
提起这个，18866又蔫了。
它原本的计划是带云清穿越到秦始皇嬴政的幼年时期，让云清成为他的青梅竹马。
众所周知，秦始皇对女人态度一般，历史上没记录他有什么得宠的妃子，那么想攻略他，就要趁着他还小，还没成长为日后强大威严的始皇帝的时候了。
可它一个不慎，弄错了时间，这可怎么是好？
“宿主，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18866又是发愁又是羞愧，都快要哭出来了。
云清赶紧安慰它：“没事没事，不哭哈，我有办法。”
“真的？”18866语气希冀。
云清点头：“你之前说现在是秦始皇二十八年，那你能查到秦始皇泰山封禅结束了没有吗？”
“稍等啊。”18866说完不到两秒，就回答道，“宿主，秦始皇这会儿正在山脚下，召集了七十名儒生，和文武大臣一起商议泰山封禅的仪式，儒生提的意见都太离谱了，被他否决了，估计等会儿就要带着文武大臣上山来了。”
“我知道了。”云清眼睛一亮，有了主意，语气诱哄，“18866，我有办法攻略秦始皇，但是要你配合。”
18866激动不已：“好好好，宿主你说，要我怎么配合？”
云清小声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18866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这样能成功吗？”
“你就相信我吧，我保证，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云清拍着胸脯保证，“而且，你搞错了时间，之前的计划用不上了，现在除了试试我这个办法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18866顿时气短，羞愧地低下头：“好吧，那就按宿主你说的办。”
云清弯了弯眼睛：“放心好了，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18866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二十八年。
秦始皇嬴政率领文武大臣，于泰山举行封禅大典。
行至半山腰时，天色昏暗，狂风大作，吹得树木哗哗作响，碎石断枝乱飞。
不多时，天上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下来，地面起了一阵烟尘。
如此景象，仿若上天在发怒，众人顿时战战兢兢。
秦始皇嬴政站在一棵大树下，手按着剑柄，满面阴沉地看着天空。
难道上苍真的不愿承认他皇帝的身份？不愿见秦一统六国？
不然，为何要在他封禅之时，降下大雨？
可六国之间常年征伐，害得多少黔首百姓流离失所？
他终结乱世，还天下一个安定，非功焉？
若说秦国残暴，可六国又有哪个是良善之辈？哪国不想吞并他国？
群雄逐鹿，秦国胜出，这天下理当归秦所有！
“陛下，风雨渐盛，不若下山避雨？”
有大臣忍不住出列劝道。
亦有博士讥笑：“陛下自诩德兼三皇，功过五帝，却不知上天是否承认？昔日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齐桓公欲行封禅之礼，被名相管仲阻止，季孙氏泰山之旅亦为孔子所讥。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陛下竟还要登泰山封禅，就不怕见笑于天下吗？”
“住口！”上卿蒙毅怒斥道，“陛下一统六国，创下万世功业，齐桓公和季孙氏焉能与陛下相提并论？你为人臣，却藐视君上，该当何罪？”
那博士一甩广袖，冷哼道：“我等直言进谏，何罪之有？陛下是天下共主没错，可想凭此便来泰山封禅，便是大谬！”
“是也是也！自炎帝以来，上古七十二王，能封禅者无不是仁德之君。所谓仁德，在‘仁’亦在‘德’，更在天下人心，可不是凭借武力消灭他国便可以的。”
“上古帝王封禅之时，无不是百般虔诚，可陛下却开辟山道，乘车上山，如此傲慢无礼，不敬泰山，焉有仁君之相？这暴风雨便是泰山降下的怒火！”
“我等早就劝过陛下，要用蒲草包裹车轮，不得损毁泰山上一草一木，可陛下不听我等之言，这才招来眼前之祸，乃是咎由自取！”
“事已至此，陛下勿要再执迷不悟了，当脱冠俯首，向泰山之神叩首谢罪！不然神灵一怒，恐大秦百年基业付之一炬！”
博士们你一言，我一语，似劝慰，更似嘲讽。
蒙毅被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王贲和李信直接拔剑出鞘，怒视众博士：“竖子狂妄！”
众博士见此，有的脖子一缩，往后退去，再不敢言语，有的却眼睛一亮，反上前来，梗着脖子道：“来啊！我等为礼仪辩，何惧死乎？”
来啊！杀了他们，他们便可青史留名了！
况且，谁真敢杀他们？他们可是儒生！
如今天下一统，六国遗民却并未归心，秦廷急需展示仁德，还敢真以礼仪之辩杀儒生不成？
“封禅吉日，不宜见血。”嬴政开口了，他的声音轻缓而威严，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安静倾听。
王贲和李信顺从地收剑入鞘，只眼神阴冷地盯着那几个博士。
嬴政的目光一一扫视过众人，最后看向天空：“朕能一统天下，是秦国历代先君和良臣们打下的基业，亦是天命所在。既是天命，又何惧风雨？”
一博士道：“可天命让大雨来袭，这是否代表着，天命并不眷顾陛下？”
嬴政目光直视前方，语气轻蔑又傲然：“若天命不眷顾朕，那便不是朕的天！”
此话一出，众人心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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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为之一震。
此言实在太过霸道，却又是他们的始皇陛下能说出来的话。
陛下，是大秦的太阳啊！
他才是所有秦人心中的天！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文武大臣们齐齐下跪叩首，呼声震天。
儒生博士们也不禁为大秦君臣一心的气势所震慑，一时有些气短。
恰好此时，风雨渐小，嬴政登山前行，众大臣紧随其后。
儒生们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到了山顶，按礼祭祀，立石颂德。
仪式完成，众人下时之时，变故陡生。
某一面山壁上，竟然缓缓浮出一张人脸来！
这么说也不准确，因为山还是山，并没有变成人类的皮肤，只是山壁上依稀有人类的五官，看起来分外诡异。
头一个发现这状况的是李斯，他无意间扭头时瞧见了这一幕，顿时惊呼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随后大家都看到了这令人惊骇的一幕。
这是......神耶？鬼耶？
嬴政一向从容的面孔也不禁有了一丝裂痕，双目因为震惊而瞪大。
李信和王贲及其他武将们立即靠近，将嬴政拱卫在中央，以作保护。
那山壁上的人脸却是笑了，竟然有些慈祥的味道：“呵呵呵！人皇不必惊慌，吾乃泰山山神，感应到人皇气息，方才现身，并无恶意。”
泰山山神？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神？！
嬴政顿时色变，他虽然好修仙问道，但其实内心深处对神鬼之说心存疑虑，并未完全相信，如今眼前的这一幕却是明明白白给了他答案。
嬴政一时心潮澎湃，赶紧拱手行礼：“原来山神大人，政这厢有礼了。”
“人皇不必多礼，吾也只是一时好奇，想见识一下人皇风姿罢了，不想惊扰了人皇，倒是吾的罪过了。”泰山山神依旧笑呵呵的，语气和神态都好似德高望重的老人，言语间对嬴政十分客气。
嬴政敏锐地察觉到了，更注意到祂称自己为“人皇”，便试探着开口：“敢问山神大人，这人皇......”
“吾当不得人皇一声‘大人’。”嬴政的话未说完，就被山神打断了。
嬴政一怔。
泰山山神，应当就是泰山本身，如何当不起他一声“大人”？
正疑惑不解，就听山神说道：“吾不过是区区一山神，当不起人皇如此礼遇。”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山神竟然说祂当不起陛下礼遇？
那可不是普通山神啊，那是泰山的山神！
泰山是什么地位？
自炎帝以来，共有七十二位上古帝王于此祭祀天地，其意义非比寻常，泰山山神能和随便哪座山的山神一样吗？
可他们听到了什么？泰山山神竟然说祂当不起陛下礼遇，还称他们陛下为“人皇”。
他们虽不知山神为何会如此称呼，却也知道这是山神对陛下的认可。
如此说来，陛下岂不是天命所在？大秦岂不是天命所归？
一时间，群臣心中都升起一股自豪来。
陛下是天命所在，他们是陛下的臣子，岂不也是有天命在身？
文武大臣们顿时心中激荡不已，崇敬地看着他们的陛下。
但儒生博士们却是不同，他们各个失魂落魄，面色发白，嘴唇颤抖。
他们不敢相信，他们认定的暴君竟然会引来泰山山神现身。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上苍真的认可这暴君？
这暴君残忍嗜杀，造了诸多杀孽不说，此次登临泰山，甚至没有步行，而是乘车而来！
如此轻慢之行，神灵竟然不曾怪罪，反而对他礼遇有加！
怎么会这样？
儒生们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如果这暴君当真是天命眷顾之人，那他们之前那一番指责算什么？岂不是显得他们很可笑？
山顶上众人心思不一，嬴政却并不关心，专心和山神交谈：“政统一六国，平定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自认有功于世，特来泰山封禅，敬告天地，不想惊扰了山神，政心有愧，却又甚是欢喜。”
“能见人皇，吾亦欢喜。”山神笑道，“吾心愿已了，即将再次陷入沉眠，今日一别，祝愿人皇天下安定，国泰民安。”
说到后面，话声渐弱，山壁上那张脸也渐渐模糊，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山神！”
嬴政情不自禁伸出手，向前一步，但山神还是消失了，他不禁满心遗憾。
他还没问清楚“人皇”二字有何深意，还没向山神求得长生之法，山神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陛下。”蒙毅赶紧上前扶住嬴政，生怕他情绪激动之下出什么意外。
嬴政长长叹息一声，道：“蒙毅，山神怎么就这么走了？朕还有许多话想问呢。”
蒙毅也有些遗憾，猜测道：“想是天命自有其定数，或许是天神大人知晓陛下想问什么，但那些事情，山神并不能对陛下透露，故而匆匆几句话后便离去。”
“是有这个可能。”嬴政再次叹息。
不过，此行并非没有收获。
他眼神扫过还处在震惊状态的群臣，以及队伍末尾那些呆若木鸡的儒生，面上划过一抹嘲讽。
儒生们说他不被上天承认，可泰山山神却亲自现身与他会晤，还称他为“人皇”。
可笑这些儒生，竟还想让他叩首请罪，简直荒谬！
今日山神现身的事传出去后，六国反贼还有何话说？
天命在秦啊！
这天下当归大秦所有，归他嬴政所有！
嬴政一手按着剑柄，在山巅俯视群峰，所见皆矮小，不禁哈哈大笑。
群臣中，李斯最会体察上意，当即便拜倒在地，口中高呼：“泰山山神现身，可见陛下才德兼备，有万世之功勋，受天命眷顾，是上苍认定的人间帝皇，臣为陛下贺，为大秦贺！”
“臣为陛下贺，为大秦贺！”
其他大臣不甘其后，也纷纷跪倒在地。
儒生们身形摇摇欲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情愿，最后也都无奈地跪了下去。
山巅之上，唯有嬴政一人站立。
此时风雨已止，云销雨霁，日光穿透云层洒落大地，一道彩虹挂在天空。
嬴政迎着风，负手而立，玄色衣袖被风轻轻吹拂。
他目视前方，神色从容，眼神锐利而自信，尽显帝王之态。
2. 帝女精卫 2
因为泰山山神的现身，原定的封禅仪式有了一些微小的改变。
嬴政命人在泰山山巅选石立碑，记述了他和泰山山神的这次会晤，将他们对话一一记录下来，并率领群臣祭祀泰山山神。
祭祀结束后，他们才准备下山，去附近的梁父山行禅礼。
封于泰山，禅于梁父，才算完整地祭祀过天地。
大秦君臣下山时，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山路虽有泥泞，但并不影响行走。
待行至半山腰，看到一棵松树葱郁挺拔，高大繁茂，正是嬴政上山时，站在下头避过雨的那棵松树。
嬴政不禁停下脚步，微微一笑，传令左右，以护驾有功，赐此树五大夫爵位。
群臣听后虽略感惊诧，但并无人多嘴。
儒生博士们本想出言讥讽，但念及前不久泰山山神才现身与秦皇会晤，便有些气短，又蔫蔫地歇了要搞事的心思。
一行人继续下山，但刚走了两步，嬴政就再次驻足，转身回望山巅。
“陛下？”蒙毅看着嬴政，疑惑地询问。
嬴政轻叹一声，语气十分遗憾：“朕求仙问道，渴求长生，招揽方士无数，却始终不得见真仙一面，如今终于得见，山神却匆匆几息便离去，朕不甘呐！”
蒙毅闻言心情有些复杂，他从前并不相信神鬼之说，对陛下寻仙问道一事也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君臣身份不好多说什么。
况且，他是大秦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永远忠诚于陛下，陛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陛下命他招揽方士，他照吩咐做便是。
只是没想到，世上真的有神仙！
他从前也见过一些江湖术士装神弄鬼的小把戏，因此十分确信那泰山山神是真的，因为再厉害的戏法，也不可能让空荡荡的山崖上突然浮现一张人脸。
更何况，陛下来泰山封禅，早就派人仔细清理过山林，确保没有闲杂人等上山，江湖术士绝对不可能隐藏在山上。
所以，泰山山神，是真的！
蒙毅心中念头几转，再听到嬴政这样遗憾的话，心中也不禁跟着难受起来。
他这样一个曾经不信鬼神的人，心中都有些遗憾，更何况是陛下？
多年寻仙访道，本以为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却不想真身现身于眼前，却还来不及激动，神灵就已经消失不见，这叫人如何释怀？
蒙毅为他的陛下感到难过，却又不知如何宽慰，话头拐了好几个弯后，终于说道：“请陛下勿要伤怀，泰山山神之后，或许陛下还会遇到别的神灵。”
嬴政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没错！既然这世上真有神灵，那总不可能只有泰山山神这一位，朕当派人寻访其他仙神的踪迹！”
他看向蒙毅：“蒙毅，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唯。”蒙毅恭敬应下。
嬴政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泰山山顶，心情有所缓和，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随即回过头，准备下山。
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更加清浅悠长，且有些熟悉的叹息，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湖水中，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嬴政脚步当即顿住。
那道熟悉的声音开口了，语气有些无奈：“人皇寻仙之心当真虔诚，也罢也罢，吾与人皇终究有些缘分，便告知人皇，炎帝幼女精卫殿下正于人间历劫，人皇可自寻之。”
嬴政一怔，随即大喜过望：“山神！”
是泰山山神！
虽然山壁上并未出现山神的面容，但这声音是山神没错！
但不管他如何呼唤，山神都没有露面，也不再出声。
嬴政便明白了，山神这次是真走了。
只是如此说来，之前山神并未离开，一直注视着他，听到他对寻仙一事仍有执念，便出言提醒。
而往更深一层想，恐怕山神早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不能透露，才匆匆几句话后离去，只是后来又心有不忍，念着他们有相见的缘分，便出言提醒。
那么，山神为何不能向他透露其他神灵的踪迹呢？
是神灵不愿和人接触，以至于神灵之间有了约定俗成的规则？还是说，那位精卫殿下脾气古怪，所以山神心有顾虑？
各种念头在嬴政心头转过，却到底没有一个准确答案。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今有了神灵的踪迹！
“炎帝幼女，精卫殿下......”嬴政将这两个称呼在唇边反复呢喃，眼眸中精光湛湛。
他在原地驻足良久后，对着泰山郑重行礼，随后带着文武大臣下了山。
而随着他们下山，嬴政派出去寻找炎帝幼女的人，也以泰山为圆心，散向四面八方。
这次泰山之行注定轰动天下，待始皇和山神会晤一事传扬出去，会给天下造成怎样的影响？
六国遗民知晓此事后，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还有泰山山神嘴里的“炎帝幼女”，陛下寻找炎帝幼女的事情传出去后，又会带来多大的风暴？
无数人抬头望天，不约而同道一句：“大秦，要变天了啊。”
......
确定秦始皇一行人全部下山，云清才从系统空间里出来。
“主线任务：成为秦始皇的真爱皇后，和秦始皇共分天下。”
“任务进度：百分之零点零一。”
“达成成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名——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成就等级：sss。”
“任务积分：1000。”
“任务奖励：水蜜桃口味的能量液x1（喝掉一瓶，一月之内无需进食），唯美柔光滤镜永久版x1（滤镜一开，你就是最美的女人！）”
系统的播报声好一会儿才停下，18866兴奋得声音都发抖了：“宿主，竟然真的可以！我按照你说的，利用3D投影技术在山壁上放了投影，竟然解锁成就了！呜呜呜我不是在做梦吧？sss级的成就，我在系统培训课上听代课老师提起过，这么多年了，只有一位传说中的系统前辈解锁过，没想到我18866竟然能成为第二位，呜呜呜我何德何能啊！”
听着18866有点神经质的絮叨，云清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在秦始皇上山之前，她和18866打了商量，让18866按照她说的，利用3D投影技术在山壁上做了虚拟投影。
投影的脸来自18866的数据库，是主神麾下某位演员，声音是18866的拟声，台词是云清自己写的。
云清原本想让18866在它的数据库里找声音，但找了一会儿没有合适的，干脆就让18866自己上了，反正照着台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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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出错。
18866果然不负所望，出来的效果很不错。
一人一统排练一番，发现没问题后，就静静等待秦始皇一行人登山。
等秦始皇他们到了山顶，云清和18866都呆在系统空间里没出去，空间入口则设在那块早就选好的平整山壁上，18866趴在空间入口处，把空间开启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小缝，拿着外形迷你但效果超好的喇叭，开始说台词。
最后一个剧情刚走完，任务模块就有了反应，18866激动得都快按耐不住了，好不容易等秦始皇他们下山了，一主一统急不可耐地从系统空间里出来。
“这么多积分和奖励！主神好大方呀！”18866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云清作为宿主得到了奖励，它这个系统也有主系统下发的奖励。
“是挺大方。”云清满意地点点头，能量液，柔光滤镜，听起来都很不错。
能量液相当于辟谷丹，虽然只有一个月的有效期，但已经很不错了，喝了它，她可以更完美得伪装神仙。
毕竟，不食人间烟火，才更符合神仙的身份啊。
至于柔光滤镜就更不用说了，现代社会谁还没用过美颜相机？那玩意一开，美得自己都要爱上自己了。
更棒的是，它和能量液不一样，它是永久版的，一经装备，终身有效，从此告别毛孔粗大、皮肤暗沉和黑头，真真正正成为他人眼里的“仙女”。
这两个奖励来得正是时候，云清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她这把赌对了。
走普通路线攻略皇帝有什么意思呢？要玩就玩把大的，装个神仙玩玩！
而且，那么变态的任务，只有装神仙才有可能完成。
就拿这个解锁的成就来说，按照一般言情小说的套路，自然是要还没有见面，就已经让男主听说了女主的一些消息，对女主起了好奇心。
但这样的好奇心不会太大，除非对方是神仙。
秦始皇正是渴求长生的时候，又有泰山山神证明了世界上真的有神仙，那他听了炎帝幼女的消息，能不动心？能没有动作？
这种程度的好奇心，岂不是比一般男女之间的好奇心要更强烈？解锁成就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没错！云清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炎帝幼女精卫。
其实，秦始皇在泰山封禅，云清原本想扮演一下泰山娘娘碧霞元君，反正她已经问过系统了，这些世界里没有真神仙，她也不怕真正的泰山娘娘找上门来。
但可惜的是，在这个世界，18866随机加载的是种田系统。
泰山娘娘掌管生育，在某些传说中还掌管天下狐族，显然是和种田没什么关系的，所以云清思来想去，把目光瞄准了炎帝幼女精卫。
炎帝者，神农也，和黄帝共称华夏始祖，其功绩斐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发明医药，制耒耜种五谷。
云清对这位人族先辈心怀敬意，自然不敢冒充他的身份，所以只能借他女儿的身份一用。
神农氏的女儿，对农事自然无比熟悉，这样她使用种田系统就会方便很多。
“宿主，你太棒了！”正想着，18866拟态出来的电灯泡小人飞到云清肩膀上，“吧唧”一声，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云清哭笑不得，揉揉系统的脑袋，触感很Q弹。
3. 帝女精卫 3
“宿主，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厉害的主意？”18866丝毫不介意，任由云清揉它。
云清很有些得意地道：“当然是因为我聪明啊！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
“没错没错！”18866略有些心虚。
一开始，云清让它往山壁上投影，并且让它模仿老年人的声音说话，它还有些抗拒，觉得这主意不太靠谱，没想到被打脸了。
它决定了，现在开始，一切都听宿主的！
“宿主大人就是最厉害的！”18866做呐喊状，随即又有些疑惑，“不过，宿主，你要装的是炎帝的女儿精卫，为什么又要弄出来一个泰山山神呢？”
“当然是为了显得可信一点啊。”云清拿手指戳18866的拟态小光头玩，笑眯眯地解释，“你想啊，秦始皇那是什么人？那可是灭了六国的狠人，是千古一帝，要是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自己是炎帝幼女，你猜他会不会相信？”
“呃......”18866卡壳了。
云清自顾自地往下说：“肯定不信啊，就算我能靠系统特效完成伪装，那也只能证明我是个厉害些的方士，不一定就是神仙。退一步来说，就算我是神仙，也不一定就是炎帝的女儿，可能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间野神。总之，秦始皇未必会相信我是炎帝幼女，别把他想得那么蠢嘛。”
“但是有了泰山山神这一出后就不一样了，就像网络小说里写的那样......18866，你看过网络小说吗？”云清问道。
18866迟疑了一下：“扫描过。”
扫描过，这算是看过吗？
云清忍不住笑了，戳了一下18866的小脸蛋，道：“网络小说里通常有这样的桥段：小强是大陆上久负盛名的强者，是公认的大陆武力顶尖的存在，然而有一天，有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人打败了小强。于是，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个没什么名气的人比小强还厉害，他才是真正的大陆第一！唔，就叫他大强吧。大强之所以以前没有名气，是因为他是隐士高人，但从今往后大家都知道他有多厉害了。”
18866听得目瞪口呆：“所以，泰山山神是小强，宿主你是大强？”
“答对了！”云清打了个响指，“不过，炎帝幼女肯定不用泰山山神来帮忙抬咖，需要的是泰山山神来说明炎帝幼女确实在人间历劫，这样我再出现在秦始皇面前，秦始皇就不会猜疑了。”
想了想，她加一句：“会减少猜疑。”
毕竟，秦始皇让人寻找炎帝幼女的事情传出去后，说不定会有什么牛鬼蛇神来冒充，冒充的人多了，秦始皇看谁都会带着审视的目光。
但没关系，她自有办法让秦始皇相信她才是真神。
18866没注意到云清后面那句话，也没想那么多，兴奋地说：“我明白了，我们设计的剧情很棒，3D投影技术也很完美，秦始皇已经相信了泰山山神是真的，所以要借着泰山山神的嘴，把炎帝幼女出现在人间的事情也给坐实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云清道。
这当然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云清不想看见历史的遗憾重演。
在原本的历史上，秦始皇泰山封禅很不顺利，突遇暴风雨，被儒生讥笑。
等秦始皇驾崩，秦二世胡亥继位，大秦分崩离析后，后人也以秦始皇封禅时遇暴风雨说事，说秦始皇不得上天庇佑，秦朝灭亡乃是天意。
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间节点，云清就想做点什么，改变一下历史，让历史拥有另一种可能性。
她很想看看，一个没有二世而亡的秦朝会是怎样的。
给秦始皇一张世界地图，他会不会征服全世界？
让玄鸟黑旗远插海外，各国人都说华夏语言，又是怎样的盛况？
两千多年后，各种肤色的人齐坐一堂，看着试卷上“红和火和红火有什么不同”而抓耳挠腮，听着广播里“‘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给你意思意思，你不要不好意思’这几个意思分别是什么意思”而愁眉苦脸，该是多么令人激动？
那么多可能性，要是全部实现，该是多么美好？
退一步万来说，起码也得让秦始皇统一一下衣服尺寸吧？
有些店的L码要九十斤的人才穿得下，S码小孩都穿不进去，也不知道设计师是怎么想的。
云清默默吐槽了几句，回过神来后，揉了一把18866的小脑袋，用哄孩子的语气说：“18866，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18866闻言，有点害羞，又有点小骄傲，小灯泡更亮了。
跟着云清这样聪明的宿主，它作为系统肯定会进步的嘛，等它完成任务回到主神空间，它会成为系统界的新星！
想到美好的未来，18866陶醉不已，傻乐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宿主，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啊，自然是游山玩水，顺便散播一下神迹。”云清摸着下巴边思索边道。
18866：“啊？不是立马出现在秦始皇面前，告诉他，你就是炎帝幼女，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啊不，神吗？”
云清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轻易得到的人或者东西，是不会被珍惜的，只有历经了千辛万苦，数次求而不得，最后终于得偿所愿时，才会重视。”
18866听得一愣一愣的：“啊？哦对，有道理。”
云清摸了摸它发光的小脑袋：“所以，我们得先兜一个圈子，和始皇玩一场捉迷藏的游戏。不过——”
话音一顿：“在这之前，咱们得先换个形象。”
云清回忆着《山海经》里对于精卫的记载：婀娜多姿、长发飘逸、背生双翼，花头颅、白嘴壳、红脚爪，样子有点儿像乌鸦。
这是精卫的鸟形，而作为人或者神的样子，祂是炎帝的小女儿，身上应该有火元素。
云清眼睛一亮：“有了！18866，打开系统商城看看。”
“好嘞！”18866应了一声，打开商城，打开服装和配饰栏目。
商城里的服装和配饰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普通的衣物，价格很便宜，在50-300积分之间；一类是拥有特殊效果和技能的衣服，最便宜的也在3000积分以上。
当然贵有贵的道理，穿上那些衣服后就不是凡人了，比如一件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穿上后能控制局部天气，让晴朗就晴朗，就下雨就下雨，特别适合装X。
还有一套有着长长拖尾，十分华丽的粉色衣裙，穿上后自带百花盛开的异象，还赠送几秒钟蝴蝶飞舞的特效。
要是能穿上这样的衣服，云清还用得着放什么3D投影吗？不得立马出现在秦始皇面前，自称是花仙子！
可惜，现在的她买不起。
云清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漂亮衣服，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会买下的，然后把目光移到了普通衣服上，上下划拉一番后，选择了一套红色衣裙，还有几个配饰。
18866帮着她梳妆打扮，最终呈现出的效果是这样的——
火红色的交领窄袖衣裙，和时下流行的宽袍广袖不同，少女的衣裙紧贴着玲珑身形，衣料上绣着精致暗纹，金色腰带上镶嵌着几颗硕大的七彩明珠，脚上蹬一双红色鹿皮小靴。
少女一头墨发被金色鸟形发冠束成高马尾，鸟的两只眼睛是漂亮的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黑马尾自然下垂，但其中有几缕黑发编成了很细的辫子，随意搭在胸前。
少女额发往后梳进马尾里，露出光洁的额头，眉心一抹红色印记，像是跳跃的火焰，又好似振翅欲飞的鸟儿。
她左耳上戴着耳饰，是用薄薄的金箔制作成的一枚羽毛，羽毛栩栩如生，羽根处戴在耳洞里，羽毛尖端跟着肩头的小辫子一起轻轻晃动。
她眼眸明亮，眼里含着笑意，唇角上扬，一派天真烂漫。
日光打在她身上，跳跃着七彩光晕，美得热烈又梦幻。
“宿主，你太美了！”18866看呆了，呢喃出声。
云清笑道：“等我装备上柔光滤镜再看看。”
她打开系统页面，一件装备滤镜。
这下，18866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的云清还是属于凡人的美，美得夺目，但也仅此而已，可装备上滤镜后，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高贵、神秘、美丽，根本不似凡人。
滤镜下，她的面容还多了丝缥缈，像是捕捉不到的风，有种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感觉。
云清花了10积分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面镜子，对着镜子臭美了半天，都快要爱上自己了。
她托着腮感慨：“这个滤镜还真是万能，穿上红衣，就是明亮热烈的天之骄女，太阳神的女儿；如果穿上白衣，应该就是冰肌玉骨，清冷动人的姑射仙子......”
“那个......宿主，这个滤镜只能在这个世界使用，下个世界会自动清除。”18866期期艾艾。
云清：“？”
云清愣了一下，恼怒道：“不是说是永久版吗？”
18866道：“这个永久版，是指在当前任务世界永久有效。”
顿了顿：“其他奖励也一样，每个世界的奖励都只在本世界有效，到了下个世界会自动清除。”
云清皱眉：“那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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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不会也给我清零吧？”
“积分不会，积分会积攒的。”18866道。
云清闻言，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积分不清零就行。
她攒够一亿积分就能在现代复活。
18866说过，任务完成后主系统那边会评级，D级代表任务失败，C级是卡着及格线完成任务，她会获得基础积分五万。
B级，是十万积分。
A级，二十万积分。
S级，三十万积分。
SS级，五十万积分。
SSS级，一百万积分。
S级的任务评级很少出现，SS和SSS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大部分任务者都是A级，B级的也有很多。
除了主线任务可以获得积分外，她还可以解锁支线任务和达成成就，也能获得积分，但这两项都是隐藏的，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也就是说，云清必须要把任务做得极致圆满，才有可能解锁支线任务和隐藏成就，就好比之前达成的成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名”。
在任务中，她还可以从系统商城里用积分购买商品，但不能购买超越当前时代的物品，比如无法在秦朝购买星际战舰。
也不能购买和本世界系统无关的商品，比如在这个世界，18866随机加载的是种田系统，那么系统商城里大部分商品就是和种田有关的，其他类型的商品图标都是灰色的，不可购买。
不过......
云清想到了什么，问18866：“18866，你说每个世界加载的系统模板都是随机的，是怎么个随机法？”
18866有点懵，不明白云清的思路怎么忽然跳到这里来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类似于开盲盒，我们每到一个世界，我都能开一次盲盒，开到哪个就是哪个，没有反悔的机会。”
云清的表情顿时有点纠结，在秦朝开出种田系统还好，这时候食物匮乏，她要是能提高粮食产量，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但如果下个世界开出的系统盲盒，和当前世界不符合呢？万一是个没什么用的鸡肋系统呢？
“宿主别担心，我从主系统那里下载的模板都是有用的，受到过很多系统和任务者的好评。”18866握着云清的右手食指摇啊摇，安慰云清。
云清稍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18866问道：“宿主宿主，你已经打扮好了，我们现在可以下山，开启新剧情了吗？”
云清道：“还差最后一步——亲爱的18866，你也得换一个拟态壳子。”
“啊嘞？”18866愣了一下，压根没注意云清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那声“亲爱的”。
这......这......
这么肉麻，怪让系统难为情的。
18866害羞地低下了头，数据流出现短暂的乱码。
“唔，我现在的身份是炎帝的小女儿，是神鸟，那18866你也变成一只神鸟吧，就选火凤凰好了，刚好和我都有火元素。”云清摸着下巴思索道。
说完才想起来问18866：“你可以变幻外形吧？”
18866这次听清了，昂首点头：“当然可以，我是系统，本体是一串数据，现在这具体就是拟态出来的，当然也可以拟态出别的样子。”
顿了顿，加了一句：“我还可以在虚实之间转换，宿主你想让我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身边，想让我在你脑子里，我就可以在你脑子里。”
云清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连连摇头：“还是在我身边吧，以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不要往我脑子里钻了。”
虽然18866不会伤害她，但想到自己脑子里有个东西，还是让人瘆得慌。
“好！”
18866很痛快地答应了，身体变得半透明，数据疯狂编辑，片刻后变成了一只通体火红，身上仿佛还带着火焰的幼年凤凰，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后，停在云清肩膀上。
小凤凰火红的羽毛十分漂亮，几根长长的翎羽更是艳丽夺目，两只眼睛圆溜溜的，身体也略有些圆润，既有神兽的高贵优雅，又有幼崽的憨态可掬，别提多可爱了。
云清差点被萌化了，一个没忍住，双手捧着小凤凰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好一阵猛吸。
变成小凤凰模样的18866翅膀无力地抖了抖，有种自己被调戏了的错觉，但这个人是云清，它就又感觉有点不错，挣扎犹豫一番后，张开翅膀，脑袋一歪，软了身子，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好一会儿后，云清终于吸够了，放开18866，一人一统下了山，往曲阜而去。
4.帝女精卫 4
“宿主，我们为什么要先去曲阜啊？”
一人一统走在路上，18866疑惑地问道。
云清：“你猜。”
18866想了想，说：“是因为曲阜是孔子故里，儒生心中的圣地，所以宿主想去那里显露神迹，打脸儒生？”
云清：“......我为什么要打脸儒生？”
“因为子不语怪力乱神，儒生们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但宿主你现在是神女，所以......”18866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它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有点离谱了。
云清好笑地解释：“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意思是不谈论鬼神之事，对鬼神敬而远之，而不是不相信。孔子认为君子当正道在心，如果以不正的念头求于鬼神，便会被鬼神所制，所以不主张追求、崇拜鬼神。”
“这样啊......”18866尴尬地低下了头，为自己的没文化感到羞愧。
其实，它的数据库很庞大，想知道什么都能搜索出来，只是那些知识它并没有融会贯通，所以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18866尴尬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又激动起来：“那宿主是想为始皇撑腰？儒生们不敬始皇，所以你要去孔子故里，儒生心中的圣地大闹一场，给始皇出气？”
云清失笑：“怎么会？那样太低级了，而且不太尊重孔子这位先贤。”
“那为什么要先去曲阜呢？”18866脸上写满了困惑。
云清笑着解释：“因为古籍记载，曲阜是炎帝时代的都城。作为炎帝的女儿，下凡后的第一站是炎帝故都，会增加我身份的可信度。”
当然，去炎帝的出生地也有一样的效果，但太远了。
炎帝的出生地有太多说法，但不管哪个都距离泰山很远。
云清只想在泰山附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而这周边，曲阜刚好有相关记载。
这个记载在《帝王世纪》和《史记索隐·三皇本纪》里，说炎帝最早的都城是陈地，也就是后世的河南睢阳县，后来因为战败于蚩尤部落，逐渐向西迁徙，最终定都曲阜。
即“初都陈，又徙鲁。”
只不过，《帝王世纪》成书于西晋，《史记索隐》成书于唐，距离炎帝时代十分久远，所以有一部分人认为是野史。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大家相信了云清是炎帝的女儿，自然就会相信她说的话，她说曲阜是，那就一定是。
她解释完，18866便明白了。
云清却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神女，不能直接飞到曲阜。
怪不得古代的帝王都喜欢修仙问道，她也想啊。
朝游北海暮苍梧，谁不想呢？
云清忽然侧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站在她肩膀上的18866，很肉麻地叫了一声：“宝贝~”
18866狠狠抖了抖翅膀：“说话就说话，叫宝......宝贝做什么？”
云清歪了歪头：“不对吗？你不是我的宝贝吗？”
18866的核心程序差点停止运行，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心跳慢了一拍。
它看着云清，呆住了。
云清清澈的眸子看着18866，眼里是小凤凰的倒影，仿佛她的眼里只有它：“18866，我真的好喜欢你呀。我死了，是你复活了我，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特别真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18866差点宕机，这、这、这是表白吧？
宿主对系统的表白。
它现在该怎么做？说我也喜欢你？还是说谢谢你的喜欢？
它应该矜持一点，还是激动一点？
太激动了是不是不太好？显得它很容易被打动。
可要是太矜持了，云清会不会误以为它不喜欢她？
它其实很喜欢云清这个宿主，她脾气好，人聪明，长得也好看，还不嫌弃它笨。
它带着她穿错了时间，导致任务难度升级，她也没有怪它、骂它，甚至反过来安慰它。
任务计划也是云清在做，它给不出有用的建议。
想到这里，18866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扇着翅膀扑腾进云清怀里，脑袋在她下巴上蹭了蹭，声音羞涩：“我......我也喜欢你......”
“真的吗？”云清脸上露出惊喜的笑，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失落，“可是，你以后还会绑定其他宿主，是不是也会喜欢上别人？”
18866赶紧道：“我只会绑定你一个人。”
云清的表情很难过：“可是，我是人啊，总一天会死的，等我死了，你就要绑定新的宿主了。”
18866迟疑了一下，说道：“可以不死的，等以后你*1@......”
后面的话变成了一段乱码，听起来像一些没有意义的语气词。
18866愣了一下，又说了一遍，结果还是乱码。
它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云清皱起眉头，疑惑道：“怎么回事？18866，你刚才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18866道：“应该是被主系统屏蔽了，主系统不许透露的事情，我说出来就会变成这样，用笔写也不行，会变成别的字。”
“这样啊，那就不说了吧。”云清若有所思。
“嗯。”18866认真地看着云清，特别郑重地承诺，“但是你放心，我会努力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
云清笑了起来，亲了一口18866的脑袋：“好，谢谢你，18866，我真的好喜欢你。”
18866羞涩地低下了头，说话有些结巴：“我......我也很喜欢你，清清......”
说完后，它飞快地看了一眼云清，看到云清因为这个更加亲切的称呼而露出更大的笑容，开心地扑腾了一下翅膀。
一人一统对视着，气氛很是温馨。
只是，18866不知道，云清心里略有些羞愧。
云清是有意诱导18866说那些话的，她想知道自己攒够积分后，是不是只有复活回到现代这一个选项？
她当然很想复活，她现在虽然有身体也有灵魂，但不算真正活着，因为她的身体和灵魂是被18866用能量暂时连接在一起的，如果任务失败，18866会被主系统强制召回，能量也会流失，她顷刻间就会再次死去。
所以，她一定要完成任务，真正意义上活过来。
但活过来之后呢？回到现代，虽然有网络、空调和游戏，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但她会变回一个普通人。
在任务世界里，她有系统提供的那些金手指，虽不是真神，却也不似凡人。
她承认自己很贪婪，不仅想复活，还想一直保持这份超凡。
现在根据18866的反应来看，的确是有办法可以保持的。
只不过，这事得一步一步来，先努力完成任务吧。
云清看了一眼18866，脸上露出真切的笑。
她虽是有意诱导，但也的确是真心喜欢并且感激18866，如果18866没有选中她作为宿主，她已经彻底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18866作为高级人工智能，拥有着超强的计算力和庞大的数据库，也有类人的思维和感情，但在情商上却略有欠缺，就像是一个刚初入社会的小孩子。
不过，云清一点也不嫌弃它，反而觉得这样会很安心。
因为这样，云清才会成为这段关系中的主导者。
反过来，如果她遇到的不是18866，是另外一个聪明又强势的系统，对方或许会想要掌控她，那是云清绝对不愿意接受的。
至于18866对推进任务没有建议，没有关系，云清对自己有信心。
......
18866有地图，可以为云清计算出最快最轻松的路线，还能提前预警，让云清躲避野兽，并帮助云清制作武器和工具，获取食物。
有18866在，云清这一路走得很顺，轻轻松松到达了曲阜。
入城前，她先关掉了柔光滤镜，让又18866换了个拟态，从美丽神圣的凤凰变成了一只普通的麻雀。
“清清，我们为什么要改变形象呀？”变成麻雀的18866疑惑地问道。
云清道：“因为要先抑后扬，从普通人一键换装成神仙，比一出场就是神仙要更令人震撼。”
18866恍然大悟：“清清，你真聪明！”
云清哈哈大笑。
一人一统进了城。
云清一脸好奇地走在街头，看什么都新鲜。
她虽然关了柔光滤镜，但穿着打扮依然吸引眼球，更别说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小麻雀。
她那一身火红色的衣裙，也不知是用何物染就而成，颜色鲜红似火，明亮鲜艳，世间少有。
那衣裳料子虽然华贵，花纹精致，但形制却有些古怪，紧身窄袖的样子再加上兽皮小靴，看起来有点像胡服，但又不是胡服，其中也还有诸夏衣制的影子。
可若说是诸夏人，却也不像，诸夏女子并不会穿这样的衣裳，也不会梳这样的发髻。
难道是周边某个异族小国之人，深受诸夏文化熏陶，故而装扮上将两地特征杂糅在一起？
是有这个可能。
街道上的人们这样想着，看云清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和怀疑，多了几分好奇。
云清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半真半假地表现着自己对秦时之物的陌生。
路边的房屋，她驻足观看良久，发出惊叹。
街上的青砖石墙，她用手抚摸，眼神似有怀念。
书院里的朗朗读书声，她静静听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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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桥墩旁玩石子的幼童，她瞪大眼看着，双眼放光，跃跃欲试。
集市里的拨浪鼓、泥人玩偶等物，她看地饶有兴致，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想要。
“贵人想买些什么？我这里的东西是整个集市上最便宜的，做工却很好，物美价廉，买了绝不会后悔。”摊主是个清瘦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给云清介绍起来。
云清开心地点了点头：“喜欢，要。”
她说话磕磕绊绊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语句还不连贯，发音也有点奇怪，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
那摊主愣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却也没太在意，只当云清是个结巴，或者是刚学会说雅言的异族人，便若无其事地继续为她介绍每样物品的价格和玩法。
云清拿着彩绘的泥人玩偶爱不释手，脸颊上笑出两个梨涡，看起来开心极了。
摊主也开心极了，看来这单生意妥了。
但下一瞬，云清就把玩偶放了回去，神情失落：“无贝币。”
摊主：“？？？”
什么东西？没有什么？是说自己没有半两钱吗？
这女郎穿着打扮不俗，头上还戴着金冠，腰带上镶嵌着明珠，肌肤白皙，牙齿整齐，手上也没有茧，一看就是不事劳作的贵族女子，这样的人竟然没有钱？
摊主有点懵，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贵族们出行确实不自己带钱，都是由仆从负责这些琐事。
只是不知为何，这女郎竟独自出门，未带仆从。
但这也没关系，可以以物易物。
只是，摊主的话还没说出来，那少女已经走了。
摊主赶紧喊了一声，那少女却并未回头，他只能遗憾摇头。
这个集市不小，摊贩和来来往往买东西的人不少，很多人早就注意到了云清，亲眼看着她失落地离开玩具摊，往市集外走去，却在半路上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她耸了耸鼻子，侧头看向路边一个卖吃食的小摊。
摊子很小，只有几种简单的食物，盛在粗陋的陶器中。
众人恍然，原来是闻到食物的味道了。
不过，贵族女子也会被黔首的食物吸引吗？
众人疑惑。
“这是什么？”少女走到摊子前，声音清脆地询问。
那摊主惊了一下，没想到贵人竟会对他制作的食物产生兴趣，霎时有些受宠若惊：“贵人，这是杂菽饭。”
“杂菽饭？那是什么？”少女更加疑惑了。
摊主不禁微感诧异，菽饭是黔首们的食物，贵族并不吃这个，但也不至于对此一无所知吧？
看来，这是个被养得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娇娇女啊。
摊主心中五味杂陈，还是很好脾气地解释道：“贵人，杂菽饭就是把菽和其他谷物混合在一起煮的饭，我这里头放的是菽和黍，还放了一些葵。”
“吾......吾能食否？”少女说话有些生涩，语调和发音都很古怪，神情则有些尴尬，“吾无贝币。”
话说完，她整张脸都红了，很是羞窘。
摊主有些疑惑，无贝币是什么意思？没有货币吗？这少女是说自己没有钱？
现今通用的钱是秦半两，这贝币又是哪里的钱？还是哪个小地方对秦半两的独特称呼？
这少女咬着唇，红着脸，看起来羞窘极了，似乎觉得自己讨要食物的行为很不好，但她眼神却很坚定，摆明了不想退缩，就是很想要。
这还真是矛盾啊，也不知这少女为何对一碗普通的杂菽饭这么感兴趣，难道是贵族女郎吃惯了山珍海味，想吃点不一样的尝尝鲜？
倒是有这个可能。
“可否？”少女又问了一遍。
摊主有点懵，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就见少女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干脆利落地从自己腰带上抠下来一颗晶莹透亮的白色珍珠。
那珠子的大小和秦半两差不多，圆润光滑，在日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少女把珠子一把塞进摊主手里，然后开心地端起了一个盛着杂菽饭的陶碗。
摊主刚想说这珠子太贵重了，就见少女已经拿了一个木制小勺子，挖了一勺饭，往嘴里送去。
摊主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视线不由得下移，看向少女的腰带。
金色的腰带上少了一颗明珠，多了一个豁口，但腰带上还有红、黄、绿、紫等好几颗颜色鲜艳的宝石。
真是钟鸣鼎食之家的风范啊，并不把如此珍贵之物放在心上。
摊主不再多言，只歆羡地看着少女。
少女把那勺菽饭送进嘴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期待它的味道。
可下一瞬，她“呸”一声，把食物全吐了出来。
“难吃！非人所食！”少女脸色很不好看，脸上有种被欺骗的愤怒。
周围人顿时都不满地看了过来。
少女这话，实在可恨！
5.帝女精卫 5
什么叫非人所食？
菽饭是不好吃，集市摊子上的食物也的确不够精致，但怎么能说“非人所食”？
这东西不是人吃的，那他们是什么？他们是狗吗？还是豕？
一个不知民生疾苦的贵族女郎，说黔首的食物难吃，没有人会生气，但吃完吐了出来，还说非人所食，就太过分了！
那摊主也气得涨红了脸，道：“我这杂菽饭里可是放了黍的，你怎能......怎能......”怎能如此羞辱我！
后半句没说出来，但在场所有人都自动领会了那句未尽之言。
秦朝时平民多食用菽饭，贵族和少部分富裕的平民吃黍、粟、稻，因为菽的价格便宜，吃多了容易肚胀。黍和粟、稻味道好，易消化，所以价高。
但就算是便宜的菽，有时候也不够吃，平民饿肚子是常态。
这个摊主的杂菽饭里放了很多黍，还放了葵菜，可以说是一碗豪华杂菽饭了，却被云清如此轻视，也怪不得会生气。
而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的可不止摊主一人，还有周遭其他平民。
试问，这一碗豪华杂菽饭都能被说成“非人所食”，那他们平日里吃的普通菽饭算什么？吃菽饭的他们又算什么？
众人心中都很不满，只是碍于云清“贵族”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罢了。
“清清，你刚才的行为确实有点过分了，这些人不会打你吧？咱们要不要赶紧跑路啊？”18866用脑内音对云清说话，忧心忡忡的。
云清却十分淡定，用脑内音回复18866：“放心，他们不会动手的，秦朝律法森严，打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真有人愤怒过头想打我，其他人也一定会阻止。秦律规定国民有见义勇为的义务，如果他们不阻止，会受到处罚。”
18866叹了口气：“律法是这样没错，但是万一......”
“别担心，没有万一。”云清安抚道，“这些人可不是傻子，我这身打扮一看就是贵族，他们不敢得罪。”
果然，云清定定站了一会儿，也没有人把她怎么样，顶多就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18866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瘆得慌。
云清却很云淡风轻，环顾四周，见众人都眼神不善地盯着她，遂疑惑道：“为何，这般？吾，可有说错？”
她发自内心的疑惑，并不像故意作弄别人，众人一时都无言以对。
摊主沉默了一会儿，把明珠双手递给云清：“明珠贵重，还请收回。”
云清摇头：“不，是你的了。”
摊主道：“菽饭价廉，不当值此珠。”
况且，那碗杂菽饭，云清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云清却摇了摇头，没有拿明珠，转身走了。
那摊主追了两步，但云清走得很快，一会儿就消失了，他只得拿着明珠返回摊位。
当事人已经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这一场插曲就此落下帷幕。
云清出了集市，悠闲地走在城中。
18866在脑内音问她：“清清，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呀？”
云清道：“造势，铺垫人设。”
她笑着解释：“一个优秀的演员，纵使台下没有自己期待的观众，也要把这出戏演完，因为你所期待的那个观众，可能会看回放。”
她说的云里雾里，18866听得似懂非懂，但见云清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它便不再问了。
它觉得自己太笨了，要是一直问这问那的，可能会让云清嫌弃。
于是，18866假装自己听明白了云清的意思，为云清奉献了掌声。
准确来说，是数据库里一段鼓掌的音频。
云清揉了一把18866的小脑袋，带着它在城中闲逛，准备游览一下孔庙，顺便找找看有没有供奉炎帝的庙宇。
但人还没到孔庙，刚逛了两条街，18866就发出警报：“清清，有人跟踪我们！”
云清没有回头，淡定地往前走：“在哪？几个人？”
“就在你正后方，总共五个人，都是中年男子，装作闲逛的样子跟了你一条街。”18866道。
云清哼了一声：“来得正好！”
18866：“清清，你想干什么？你只有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
云清没听它的，拐进了一条阴暗狭窄，没有人的小巷子，双手抱胸，倚靠在墙上，看着巷子外面。
那五个人果然跟了进来，看到云清如此姿态，便知云清早就发现了他们，故意等着他们进来，顿时有些惊讶和迟疑。
或许，这贵族女郎武艺高强，有所倚仗？不然怎会如此大胆？
五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迟疑，不知道还要不要动手。
云清见此，故意侧了侧身，露出耳朵上的金羽毛，以及腰带上熠熠生辉的宝石明珠。
那五人见此，眼神顿时变得凶狠起来，眼里满是贪婪。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朝云清扑了过去。
秦律虽严苛，但哪个时代都有为了钱财铤而走险的人，他们早就注意到了云清这只肥羊，想狠狠宰一顿。
他们手里没有武器，但自信人多势众，不信对付不了一个小女子，之前对云清的那点忌惮，早就在看到宝石的那一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啊啊啊啊！清清别怕，我保护你！”18866发出尖叫，扇着翅膀扑上去，想啄他们的脸。
云清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18866，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了？变成凤凰吓唬他们啊。”
18866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哦。”
它明白了，云清是想趁此机会展露神迹。
18866很配合，立马就要改变拟态，然而就在这时，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在干什么？”
那五个无赖刚刚冲到云清面前，闻言条件反射地回头。
云清也朝巷子口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英武健壮的男人走了进来，手持着弓箭，对准那五个无赖。
这人看样子，是个猎户。
那五个无赖似乎认识这猎户，顿时如临大敌，脸色巨变。
“你们几个刚从牢狱里出来，这么快就又想进去了？”猎户冷冷盯着他们，说话间，手上的弓箭一直没有松开，大有他们不退去，他就放箭的架势。
那五个无赖对视一眼，面上神情皆十分愤恨，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他们倒也干脆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麻利转身，经过云清身边，从巷子另一头跑掉了。
云清挑眉，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意外，但不论如何，这猎户都是一片好心，当即便道谢：“多谢壮士。”
猎户摇头表示不用客气，道：“那五个人我认识，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平日里不学无术，惯会作奸犯科。上次，我目睹他们行凶，把他们抓去了县署，是以这次他们一看到我，便匆忙逃走。”
“原来如此。”云清恍然，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个猎户。
这猎户能一下子抓住五个人，看来他武艺很好啊。
再看他身材高大威猛，英气勃勃，五官周正，长相和气质都很“正”，只是眉宇间萦绕一股郁郁之气，神情还有些焦急，似乎遇上了什么难事。
难道，这就是他这次没抓那五个无赖的原因？
云清若有所思，刚要出声询问，却见那猎户拱了拱手，道：“在下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为安全计，女郎也赶紧离开吧，以后还是勿要再来这般僻静之处。”
话说完，人已转身大步离去，步伐很是匆忙。
云清啧了一声：“走得这样快，我还想问问他有什么难事，我能帮的就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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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66：“清清，你想的话，我可以锁定他，看看他要去哪里。”
“这么做好像有点侵犯人家的隐私......”云清迟疑了一瞬，“算了，事急从权，那就锁定吧，万一他真有困难呢？”
“好！”18866重新飞回云清肩膀上，用柔软的羽毛蹭蹭云清的下巴，“我们清清是最知恩图报的！”
云清莞尔，侧过头亲亲它：“18866，你真是情绪价值拉满。”
18866嘿嘿直笑。
一人一统离开了那条小巷子。
云清这次成功进入了孔庙，逛了一圈后出来，一边在街上闲走，一边寻找供奉炎帝的庙宇。
但或许，这时候并没有曲阜是炎帝故都的说法，云清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座炎帝庙，只找到一座同时供奉三皇的小庙。
三皇在每个时期有不同的说法，这时候的人们普遍认为三皇是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
神农氏即炎帝。
庙不大，三皇的雕像做得很粗糙，并列放成一排，香炉里只寥寥燃着几只香。
云清进了庙，上了香，站在雕像前，轻轻叹了口气。
庙祝是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正拿着扫帚清扫地上的灰尘，听到叹息声，抬头看向云清，温和地询问：“贵人为何叹气？可是有烦心事？”
云清道：“三皇，香火寥寥，何故？吾过孔庙，见香火旺盛，祭拜者云云，孔丘焉能比拟三皇？”
她又环顾四周，语气不满：“此庙，甚小。”
庙祝闻言，笑道：“贵人此言差矣，三皇乃人族先祖，且于人族有大功绩，孔夫子虽是先贤，但如何能与三皇相提并论？”
他说着，心中有微妙的难言之感。
只因为，从未有人把孔夫子和三皇五帝比较过，一方是上古帝皇，一方先秦是大才，处于不同的时代和位置上，根本没有比较的必要。
非要比较，那自然是谁也比不过三皇五帝的，毕竟是祖先，没有祖先，便没有后世之人。
“那,三皇香火,缘何寥寥？”云清皱眉盯着庙祝，神情更加困惑了。
庙祝笑着解释：“因为三皇的时代距今太过遥远，很多记载都模糊不清，人们提起三皇，心中虽然崇敬，但更多的是空茫，就像提起了一个名声显著，但自己并不认识、也不了解的人。”
他一顿，接着说：“而孔夫子逝世的年份距今尚短，其学说言行尚在世间流传，且此地乃孔夫子故里，门徒遍地，他们皆会祭拜先贤。”
云清心中知道这个回答没错，后世现代人也会祭拜三皇五帝，但大家平日里祭拜更多的还是菩萨财神，以及月老、文曲星之类的神仙。
但她谨记自己炎帝女儿的人设，便抿了抿唇，做出一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的样子，只是语气还有些不悦：“三皇，人族先祖，后世子孙，不孝。”
庙祝不明白眼前这个贵族女郎为何如此愤懑，诧异了一瞬后，道：“实在是时间太过久远，上古之事已不可考，三皇是人是神，尚未有定论。”
“是人，亦是神。”云清毫不犹豫地开口。
庙祝惊诧地看着她。
云清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是人，亦是神。”
庙祝不知理解成了何意，定定看了云清一会儿，忽然大笑出声：“是极是极，于人族有大功绩者，虽死犹生，自然是神。”
云清：“......”
她很想说“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但又好像没有完全理解错，迟疑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而那庙祝似乎于骤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困扰他已久的问题，低着头喃喃，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片刻后，等他回过神来，抬起头时，面前已经不见了那红衣少女的身影。
庙祝也不在意，只当那少女自行离开了。
6.帝女精卫 6
云清当然没有真的离开，她和18866一起进入系统空间了。
她要在三皇庙守株待兔，看看有没有来祭拜三皇、祭拜炎帝的人。
如果有，那就是她显露神迹的时候。
普通的显露神迹，怎么能比得上在炎帝雕像前显露神迹，更有逼格，且更能让人相信她炎帝幼女的身份呢？
云清打定了主意，呆在三皇庙不走了。
只不过，她在系统空间里，别人看不到她。
系统空间是个四四方方的房子，有一百平，里面什么都没有，白茫茫一片。
18866投影出池塘、锦鲤，还有假山假石，看起来赏心悦目了一些。但可惜只能看，不能摸，投影出的沙发也不能坐。
但好在空间里很干净，云清干脆靠着墙席地而坐。18866在数据库里找了一部好看的电影，投影到对面墙上，云清看得津津有味。
她还不忘嘱咐18866：“宝贝，你记得注意空间外面的动静啊，我怕我看电影太入神，忘了这回事。”
18866躺在云清旁边，把翅膀当手用，拍着自己的鸟胸脯说：“没问题，有我18866在，清清就你放心看电影吧！”
“好，宝贝你最好了。”云清握手一样，轻轻握了一下18866的翅膀尖尖。
18866羞涩地低下了头。
清清真是的，说话总是这么肉麻。
不过，这感觉很不错。
嘿嘿嘿，多叫几声“宝贝”，它爱听。
18866的鸟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笑开了怀。
......
时间慢慢过去，金乌西坠，红霞漫天，很快天色暗了下来。
宵禁前的一个时辰，三皇庙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有人进了庙宇。
18866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见此立马推了推云清：“清清，快，来人啦！”
云清回过神来，把视线从电影上移开。
“我给你投屏。”18866用虚拟数字摄像头，把画面投屏到之前放电影的那面墙上，给云清实时转播。
云清看着画面，“咦”了一声：“这不是白天那个猎户吗？”
18866：“是啊，他怎么会来这里？看来他果真遇到麻烦事了，要来求神。”
“估计是。”云清摸着下巴说。
就是不知道对方遇到的困难到底是什么，她有没有能力帮。
她不说话了，安静看着投屏。
画面里，猎户神情萎靡，双眼空洞死寂，简直不像活人的眼睛，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他缓缓走到三个神像面前，从背着的竹筐里拿出几个不知名的红色果子，还有三碗粟饭，以及一些肉食。
他把这些东西全部放在供桌上，然后上了香，虔诚地三叩九拜。
行完祭拜大礼后，他重重跪了下来，额头贴在地上，泪水从两侧滑落，哽咽地说着祷词。
云清听了一会儿，明白了。这个猎户是说他的女儿病重，危在旦夕，他想求神明保佑他的女儿，不要让女儿离开人世。
看他这么绝望的样子，估计是求医无望后，把所有神明都挨个拜了一遍。
云清心中不忍，想帮帮这个可怜的父亲。
但是，系统商城里没有药品。
商城里现在可以购买的东西只有两种，一种是种田系统模板里的东西，是和种田有关的书籍，以及一些植物的种子，都是很“普通”的东西，没有任何超凡能力。
另外一种，是作为宠妃去攻略皇帝时可能会遇到的东西，拥有超凡元素，比如说用了之后永远不用脱妆，也不用卸妆的化妆品；永久留香的香水；自带特效的衣裙等等。
这些东西是金手指没错，但和治病救人毫无关系，云清翻遍了商城，也没有找到可以救人的东西。
她有些恼火地问18866：“18866,主系统的这个模板不合理啊，种田系统，怎么能只有种子和种田工具书呢？不应该有点灵泉之类，可以让植物更好生长的东西吗？”
“这是种田系统呀，又不是神农系统。”18866小声嘀咕了一句。
云清恼怒道：“种田系统，没有任何超凡元素的种田系统，难不成还真要让我动手种田啊？”
18866赶紧安抚她：“没有啦清清，你不要生气嘛，种田系统毕竟只是辅助，你的任务是攻略秦始皇啊，又不是真的让你去种庄稼。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始皇一些种田方面的知识，让始皇因此对你刮目相看，觉得你和后宫里其他女人不一样，就......”
18866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主系统的想法很明确，种田系统、神医系统这些都只是辅助，所以这些栏目下的商品都是普通商品，没有超凡元素，任务者主要靠那些带有超凡元素的女性用品去攻略目标。
主系统的想法没错，但奈何云清不准备走普通的宠妃攻略路线。
这都怪它，因为它带着云清穿越错了时间，来到这个始皇已经一统天下，正是意气风发，威压当世的时候，用普通办法肯定攻略不下来，只能不走寻常路了。
所以，那些超凡元素的女性用品，云清很多都用不上。
18866羞愧地低下了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云清没注意它那些小心思，还在飞快翻找，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眼下能用的东西。
要是有灵泉，说不定管用，可惜没有。
倒是有一些药材的种子，但也只是种子，短时间内根本长不大，也同样派不上用场。
云清顿时有些泄气，蔫蔫地坐在地上。
18866也回过味来了，想明白云清是在为自己救不了猎户的女儿而难受，它飞过去趴到云清胸口，小声安慰她：“清清，我也很想救那个女孩，但是......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所以不必太自责。
“不行，我一定要救她！”云清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我发善心，这还和咱们的任务有关。18866，你想啊，以前也就罢了，没有神仙下凡，可是现在炎帝的女儿就在凡间，就在曲阜，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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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信徒的祈祷无动于衷呢？而且这个信徒还是救过我的人！”
18866呆了呆：“是啊，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清清你的人设就不稳了。”
“对，所以，我必须要救她！”云清握着拳头，语气坚定。
她无法抹去自己出现在曲阜的痕迹，日后她以精卫的身份去见秦始皇，秦始皇势必会查她的过往，万一查出来此事，说不定就会怀疑她的身份。
如果这个猎户白天没有救她也就罢了，毕竟对于神明来说，并不是有人跪拜祈祷，神明就一定要满足他们的愿望。
可对于恩人来说是不一样的，神明也要讲究报恩。
哪怕她并不需要这个猎户救她，但猎户毕竟做出了那个行为，她就要回报。
如果她是个恶神，倒是可以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可作为一个善神，看着恩人绝望祈祷却无动于衷，就很崩人设。
当然，前提是她能想到救猎户女儿的办法，如果她实在找不到，那就只能算了。
打定了主意，云清一边飞快地在脑子里思索着对策，一边不停地翻着系统商城，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有用，但被她漏看了的东西。
又仔细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能救人的东西，云清不禁十分失望。
可下一瞬，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从系统的虚拟数字背包里，拿出自己之前在泰山上达成成就时，主系统给的奖励——一颗辟谷丹。
这个辟谷丹的说明是：这是一颗辟谷丹，吃了后，可以一个月不用吃饭喝水。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在攻略皇帝的过程中，你要和各路妃嫔宫斗，战场上没有常胜的将军，后宫里也没有屹立不倒的宠妃。在任务进行时，你可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也许会被打入冷宫，缺衣少食，这颗辟谷丹可以保你在冷宫中不死、不伤。
这段话的重点是——不死、不伤。
之前因为这颗丹药名字叫“辟谷丹”，导致云清忽略了它的其他特性，也没有太过仔细地思考备注的含义，直到这会儿才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不死，打入冷宫后可不仅仅有饿死的风险，还有可能会被人下毒害死、用死刑打死，天气冷了冻死等等。
所以，这颗丹药会保宿主不死，是不是意味着，吃了它，一个月内发生什么都不会死？
这是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救命丹？
只不过，主系统粗暴的选择了用丹药“辟谷”的特性命名，就让人忽略了其中隐藏的含义。
当然，这一切也有可能只是云清的猜测，也许吃下这颗丹药后，只能辟谷一个月，并没有治病救人的效果。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了。
这一刻，云清无比庆幸自己还没有使用辟谷丹，她是想着以后见了秦始皇，装神仙的时候再吃，这样就不会浪费一个月的有效期，没想到这会先派上用场了。
思及此，她不再犹豫，离开了系统空间，出现在猎户面前。
出现前，她还特意打开了柔光滤镜，并让18866把拟态从麻雀变回凤凰。
7.帝女精卫 7
三皇庙，正大殿，三皇的雕像高高耸立，神像面容威严又悲悯，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香炉里的香缓缓燃烧，桌上烛火幽暗，大殿内有些昏暗。
男人跪伏在地上，双肩抖动，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悲泣。
三日前，她唯一的女儿上山采摘野果，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一路滚落悬崖，摔得血肉模糊，腰部以下毫无知觉，只能瘫在床上，一点也动不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瘫了就瘫了吧，起码人还活着，他会好好照顾女儿的。
可谁知，回来第二天，女儿身上便烫得吓人，终日沉睡不醒，梦呓不断。
他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女儿全身筋脉都已断裂，心肺也受损，回天无力了，最多三五日便会一命归西。
他不甘心，他的女儿才八岁啊！
妻子去世后，他没有再娶，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好不容易把女儿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豆丁，养成会叫“阿父”的半大姑娘，他怎么甘心让女儿就此离开人世，离开他？！
他花光积蓄去请名医，还借了很多外债，可是没用，每个大夫见了女儿，都是摇头摆手叹气，让他早点准备后事。
他于是寄希望于鬼神，拜遍了他能说得上名字的所有神，祈求神明看在他一片慈父心肠的份上，保佑他女儿平安活下来。
他曾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万事万物都有代价，如果能让他的女儿活下来，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让他女儿活过来！
“神明啊，求求你们，让我的女儿活过来吧，拿走我的命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她活过来......”
他跪在地上，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压抑的哭声。
“唉！”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就像微风吹拂过水面，一不留神就会忽略。
男人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进来的时候，庙里并没有人，现在也已经晚了，快到宵禁了，应该不会再有人进来拜神。
“唉！”
这时，又是一声很轻的叹息。
男人瞪大了眼睛，这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仓惶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怎么回事？既然没有人，为何会有叹息声？
是神吗？是神明听到了他的祷告，显灵了？
男人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黝黑的面庞因为激动而涨红，他“砰”得一声，又跪了下来，连磕了好几个头。
磕着磕着，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片红。
他身子僵硬片刻，顺着那片红往上看，看到了一件火红色的衣裙。
那是怎样鲜艳热烈的红啊，就像是火的颜色。
那样的颜色，当为天神所有，凡间根本染不出那样的颜色，哪怕是秦宫里最厉害匠人也不行。
这是神的衣裳吗？
这是神才能有的衣裳吧！
只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的视线继续上移，看到了一条金色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腰带，只是腰带上有一个豁口，似乎少了一块宝石。
再往上看，是一张美丽出尘，神情悲悯的少女面庞。
少女的黑发用金色鸟形发冠束成高马尾，鸟的眼睛是红宝石，马尾里则有几根小辫子，轻轻搭在肩头。
少女眉心有一抹赤红色印记，像是火焰，又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儿。
她的左耳上戴着一只金色羽毛，看起来像真羽，但在烛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又有些像金子制作而成的。
这张脸，这副打扮......
男人彻底怔住了。
这是他白天时在一条小巷子里见过的脸，是那个被无赖们盯上的贵族女郎。
只是，她和白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眼，他说不上来，只觉得这女郎身上多了一种神圣缥缈的气质，面容也更加美丽了，周身气质还有些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她就在站在这里，站在他面前，却又好像站在另一个空间。
而她肩膀上那只麻雀，也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火红的鸟儿，它有着修长的脖颈和艳丽的羽毛，几根长长的翎羽拖曳在尾巴处，周身仿佛萦绕着火焰。
它自火焰中来，浴火而生。
那是，神鸟凤凰！
是楚人信仰的图腾！
他正是曾经的楚人，秦国灭楚后，迁徙楚国贵族，他被迁到了陈仓，后来秦灭六国，天下都为秦所有，他便来到了年轻时曾经求学的地方——周鲁故地曲阜。
多少年了，他离开楚国多少年了，夜夜梦里都是故国的景色，故国的图腾。
如今，在楚亡国这么久后，他竟然亲眼看到了凤凰！
原来，这世间真有凤凰，那不是楚人的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身侧有凤凰相伴，再加上这出尘的气度，这女郎，她是......神！
不，不是她，是祂！
男人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神女和凤凰，想要顶礼膜拜，想要激动痛哭，想要跪下来祈求神明救救他可怜的女儿，但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急得满脸通红，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或是腿。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威压至此！
神什么都没有做，他就已经动弹不得。
所幸神女并不在意他的失礼，神情悲悯地看着他，声音轻而缥缈：“汝之所求，吾应允。”
话落，神女轻轻一拂手，供桌上便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那瓶子不知是何物所制，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像是上等的珍珠，又像是轻盈的月光。
男人的目光定在上面，再也动不了了。
这是......仙丹吗？或者是仙药，是神女赐给他，能救他女儿性命的东西吗？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就像是久居于地下的人终于见到日光。
回过神来，他看到神女和凤凰原地消失了。
神明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就像一阵风，凡人不可捉摸。
他瘫软在地，呆愣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惊慌地环顾四周：“神女！多谢神女赐药，还未请教神女名号？从今以后，我当虔诚信仰神女，为神女塑金身、建庙宇，日日祭拜！”
空气中，有一道清幽缥缈，又十分神圣的声音传来：“吾乃炎帝之女，精卫。”
炎帝之女，精卫！
男人猛地抬头，看向供桌后的炎帝雕像，重重磕了好几个头，泪水顺着黝黑的面庞流了下来。
他明白了，神女之所以赐他仙药，是因为神女心善，也是神女刚好来了三皇庙。
所以，他在原地对着已经离开的神女郑重行礼祭拜后，又对着炎帝的雕像行礼叩首，顺便也给燧人氏和伏羲氏磕了几个头。
之后，他小心翼翼拿起供桌上的白色小瓶，撕下一截衣角，十分珍重地把瓶子层层包裹起来，放到胸口贴身收着。
最后对着三皇神像郑重叩拜一次，他起身飞快向外奔去，他要拿着仙药去救他的女儿！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还有小半个时辰便要宵禁。
男人飞快出了门，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系统空间内，云清让18866关闭了实时转播，道：“18866，帮我锁定他的位置，看看他家在哪里，我明天去看看他女儿有没有活下来。”
“好~”18866挥着翅膀答应了。
云清有些紧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尽力试一试。”
18866飞过去，把两只翅膀当手用，捧着云清的脸，安慰她：“清清已经很棒了，能想到用辟谷丹试一试，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小女孩最后还是死了，那也不是清清的错，清清不要自责呀。”
“嗯。”云清闷闷地嗯了一声，把脸靠在18866身上，轻轻蹭了蹭，没说话。
18866敏锐地察觉到云清的情绪不太对，小心翼翼地问：“清清，你怎么了？”
云清沉默了很久，久到18866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才终于开口：“18866，我也经历过至亲离世的痛苦，我当时的心情和那个猎户一模一样，如果能用我的命换我的亲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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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我愿意。”
18866呆住了，它并不知道云清以前的事情，它选择绑定云清，是靠着算法计算出云清各项数值都符合，并且云清当时溺水死了，它不忍心看到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所以选择绑定。
绑定后，一直忙着做任务，它和云清都没有聊过去的事情。
原来，它的清清以前那么可怜。
那她是联想到了自己，怪不得拼命想救那个女孩。
18866心疼了，虽然它没有心脏这个器官，但它有类人的思维和情感，所以还是觉得产生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感觉。
它和云清贴得更近了，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一下蹭着云清的脸和脖子，用特别温和的声音安慰她：“清清，都过去了，你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这样，你的亲人才能放心。”
“嗯。”云清笑着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亲了18866的脑袋一口，“谢谢你，18866。”
谢谢你绑定我，让我有重获新生的机会。
谢谢你，让我接触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甚至有望攀登更高的生命层次。
很多话不必说，一切只在不言中，一人一统依偎在一起，便能明白彼此心意。
只不过，18866本想问问云清以前的事，问问她去世的那个亲人是谁，但云清已经闭上了眼睛，它便没有出声，让云清安静休息。
一人一统都没有再出系统空间，在空间过了一夜。
翌日天明，云清睁开双眼，才准备离开空间，去猎户家里，看看他女儿活下来没有。
但她还没来得及从空间里出来，猎户就先来了三皇庙。
他满脸喜色，带着丰厚的供品前来，对着三皇神像旁边的空地，郑重行礼祭拜。
然后，才对着炎帝和其他二皇的神像祭拜。
云清看了一会儿，明白了。
这猎户是把炎帝神像旁边的那块空地，当成她来祭拜了。
果然，正这么想着，就听对方说：“神女殿下，请您见谅，时间太仓促，我来不及为您准备神像，只能先如此祭拜您。”
顿了顿，道：“我会将您赐下仙药，救我女儿的事情上告县官，下告四邻，宣扬您的神名，为您建庙宇、塑金身，日日供奉于您，凡节庆时郑重祭祀您。”
云清一听，觉得这男人还挺聪明。
他一个猎户，没办法给她建庙，这事必须通过官方来，不然就是野神淫祠。
而且这猎户也不用怕此举会让她不喜，在凡人的认知中，就没有神仙不喜欢香火的，塑金身、建庙宇是一个凡人对神明最好的感恩回报。
云清虽然不是真神，但她现在确实需要扬名。
一切都刚刚好，云清在空间里眉开眼笑。
空间外，那猎户在庙里待了一会儿，对着不存在的神女雕像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便离开了。
云清也终于和18866从系统空间里出来了。
“清清，看来他女儿活过来了。”18866兴奋地绕着云清飞来飞去，“清清你好聪明，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云清笑了，摸着下巴所有所思。
这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猎户的女儿能活，说明系统商城里那些商品，可能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只要恰当运用，或许就能发挥出不一样的效果。
她决定，找个时间好好研究一下那些商品。
至于现在，她得离开曲阜了。
“18866，我们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啊？为什么呀？清清你不是刚在这里扬名吗，咱们不应该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吗？”18866疑惑地大眼睛看着云清，“去了别的地方，还得从头开始。”
云清摸了一把它的小脑袋，解释说：“再在曲阜待下去，秦始皇就要听闻消息，赶过来了。”
她笑得狡黠：“可不能那么快和始皇见面，捉迷藏的游戏才刚开始呢。”
“我明白了，清清你之前说过，太容易得到的不会被珍惜。”18866反应过来了。
“恭喜你，答对了！”云清打了个响指，关掉了柔光滤镜。
18866也再次变成普通麻雀，一人一统离开了曲阜。
8.帝女精卫 8
午后，曲阜通往琅琊的官道上，没有行人，只有一辆青蓬驴车慢悠悠行驶着。
驴子和车都是云清抠了腰带上的宝石换的。
“清清，你可以用积分从系统商城里买点首饰卖了换钱，没必要对身上这套衣裳下手吧？”变成的麻雀18866停在车辕上，歪着脑袋看云清，“你现在可是神女哎，神女的腰带上有两个豁口，是不是太没逼格了？
顿了顿，接着道：“就算真要对腰带下手，也该拿着宝石去当铺换钱啊，这样不是更划算吗？”
云清靠在车厢门上，一手松松握着缰绳，笑得狡黠：“宝贝，你错了，就是这样才有逼格啊。”
“啊？”18866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云清解释道：“只有神女才会不把那么珍贵的宝石、明珠当回事，凡人怎么会做那么不划算的买卖呢？”
就算是再富有的人也不会啊，用一棵价值连城的宝石换一碗杂菽饭、一架驴车，想想都是脑袋抽了。
神女当然不是傻子，是独属于神明的傲慢，视金钱为粪土。
凡人毕生追逐的东西，神明却毫不在意，随手扔掉。
那些金银珠宝在神明眼里，可能还没有路边的一朵野花有趣。
“神女嘛，不能显得太世俗，拿东西去当铺换钱，太俗气了。”云清笑着提醒18866，“宝贝，我现在可是神女，你不能老用人的思维想问题。”
神，是不能太像人的。
神的处事方式必然和人不一样，太像人了反而会惹人怀疑。
18866“啊”了一声，瞬间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说完后，它正要对云清输出一顿彩虹屁，忽然又想到什么，狐疑地看着云清：“清清，你说这些，不会是因为你不舍得积分吧？”
云清：“呃......”
云清卡壳了。
云清理直气壮：“当然舍不得！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积分，每一分都要在花在刀刃上，花在这种小事上也太浪费了！”
“而且我也没说错啊，这样做可以一举两得，既能省下积分，还能稳固神女的人设。”她嘿嘿一笑，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天才。
18866幽幽看着她：“那你的腰带上没有了宝石，不够美了呢？”
云清对此满不在乎：“小事，问题不大。”
18866深吸一口气：“那么，既然神女不在乎凡人的金银珠宝，为什么又要用这种东西装饰自己？”
它用翅膀指了指云清的发冠、羽毛耳饰，还有亮晶晶的腰带：“岂不是有点矛盾？”
“不矛盾不矛盾，神女用的金银能和凡人用的是一回事吗？这些可都是我祭炼过的法器。”云清摆了摆手。
“你什么时候祭炼过......”18866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
是不是法器，还不是云清说了算？
反正，凡人又不懂。
至于凡人拿到宝石，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神异之处，那也很好解释啊，凡人没有神力，自然无法使用法器嘛。
云清靠在车门上，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18866瞪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两只爪子同时向前伸，比了个6。
云清嘿嘿一笑，伸出魔爪抓住18866，蹂躏它。
黑驴扭头看了一眼这对人鸟组合，打了个响鼻，慢慢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人了，有商贾拉着满载货物的驴车或者马车前行，也有麻布粗衣的黔首背着包袱慢慢走，官道两旁的农田里还有农人在锄草。
云清一副贵族女郎的打扮，但衣裳形制却和秦人不同，和曾经的六国人也不同，颇为引人注目。
在看到她只有一个人，孤身赶车时，便有人目光浮动，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但不知是否因为忌惮秦律严苛，那些人只是朝云清看了几眼，并未敢真的动手。
云清无惧无畏，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好，但若真有人心怀不轨，她也不怕，让18866变成凤凰，保准把他们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
如果他们看到凤凰出现却无动于衷，那她就立马躲进系统空间，等人都走了，确认外面安全了再出来。
当然，这种可能性太小，这时代的人还是很敬畏鬼神的。
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就是祭祀鬼神和祖先，以求神明庇佑，戎便是战争。
一个国家的大事，就是这两种了。
云清嘴里哼着歌，赶着驴子慢悠悠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她遇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白胡子老头。
老人家说自己是曲阜人，妻子和儿子、儿媳都死了，只剩下他和三岁的孙女。现在他年纪大了，可能也将不久于人世，便带着孙女去投奔嫁到琅琊的女儿，想让孙女有个依靠。
云清见他们可怜，让祖孙俩上了驴车，顺路载他们一程。
老人感激不尽，让云清坐进车厢里去，他在外面赶车，被云清拒绝了，便很不好意思地道谢，带着孙女进了车厢，敞着车门和云清闲聊，问云清是哪里人，要去往哪里。
云清想了想，说：“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暂时回不去。”
老人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观女郎这身打扮，应当是异族之人吧？可是来秦为质，所以才说暂时回不了家？”
云清哈哈一笑，摇了摇头：“老丈误会了，我可不是异族人。”
“哦？”老人有些诧异，“女郎是诸夏人？不知以前是哪国人？”
他很好奇，究竟是哪国人才有这样的打扮？
别的且不说，那衣裙乍看像胡服，仔细一看却还是诸夏形制。
可耳朵上的羽毛饰品就有点奇怪了，当世唯有异族之人和低贱的奴隶才会给耳朵穿洞。
这女郎衣饰华美，气度斐然，一看就不是奴隶，他便以为是异族人。
可既不是奴隶，又不是异族人，那还能是什么？
老人疑惑地看着云清。
却见云清也疑惑地朝他看了过来：“诸夏？是何意？”
老人愣了一下，深感诧异。
诸夏指的是所有炎黄后裔，自炎黄二帝以来，天下几经改朝换代，秦统一前更是战乱不休，但各国人都认可自己炎黄后裔的身份。
对内，大家称自己为齐国人、秦国人、鲁国人，对外则称“诸夏”，以此和草原、沼泽山林里生活的蛮夷以作区分。
很多时候，“诸夏”比“中原”更加常用，只因“诸夏”可以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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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炎黄后裔，“中原”却只涵盖某些特定区域。
眼前这女郎说自己并非异族人，可却不知“诸夏”何意，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呼，当真是古怪。
老人按下好奇心，耐心地解释了一遍这个称呼的意思。
云清听完后，细细咀嚼品味片刻，忽的抚掌而笑：“这个称呼好，没错，我就是诸夏人！”
顿了顿：“我姓姜，是天下人。”
这是在回答自己是哪国人。
可哪有这样说的？
所有人都是天下人，可没人会这么介绍自己。
老人一脸莫名地看着云清，就看到云清笑得一脸狡黠，又有些自得，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回答很满意。
老人越发觉得这女郎古怪了，刚想询问，却见云清抬头看了看天空，冷不丁地说：“要下雨了。”
老人愣了一下，疑惑地往车厢外头看，却见烈阳当空，万里无云，十分晴朗，哪里是要下雨的样子？
老人遂笑道：“女郎看错了吧，这太阳大着呢，不会下雨的。”
云清笑了笑，没有分辨，只把缰绳扔给老人：“去琅琊路途遥远，这驴车就赠与老丈了，望老丈一路平安。”
说罢，利落地跳下了车，一直停在车辕上的麻雀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哎！”老人大惊失色，“驴车贵重，这如何使得！”
他赶紧勒住驴子，下车去追。
但下车后，前后左右四顾，却见官道上人烟稀少，根本不见那红衣女郎的身影。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的功夫，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老人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坟中鬼，还是山中妖？
周围并未起风，老人却身子发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逃也似的上了车。
“大父，女公子将这车赠与我们了吗？”车厢里，孙女眼睛亮亮地看着老人。
老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那女郎身份不明，他心中胆怯，不敢要这车，可不坐车，他和孙女要何时才能走到琅琊？
他也就罢了，孙女还这么小，每天被日头晒着，万一晒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从前是没有办法，他买不起驴车，现在有现成的放着，为何不坐？
只是，万一那女郎......
老人神色纠结，心中犹豫。
“轰隆隆，哗啦啦！”
就在这时候，车厢外头传来骇人的打雷声，天色猛然间暗了下来，紧接着，倾盆大雨狠狠砸下，激起一阵土腥味。
老人呆住了。
这、这真的下雨了？
那女郎竟然说准了？！
是了，对方显然不是凡人，自然能知晓天之晴雨。
那她赠他驴车，是不是为了让他避雨？
如此心善，必定不是妖邪鬼魅之流，而是天上神明！
老人一时间面色发红，激动得难以自制。
他竟然和一位神明说过话，一起坐了车，还接受了神明的馈赠！
上天啊！他何德何能！
“大父，大父？”
孙女的叫声终于唤回了老人的神智，他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心绪，趁着雨势尚小，赶着驴子向官道旁的村落里驶去。
9.帝女精卫 9
老人架着驴车驶向远处，又过半个时辰，雨停了。
云清和18866从系统空间里出来了。
云清抱着18866使劲亲：“宝贝，你真棒，这天气预报太准了！”
18866摊在她掌心，任她亲，等她亲完了，才唉声叹气道：“清清，你怎么把驴车给他们了？”
“因为我心善嘛。”云清勾唇一笑，“而且我现在是神女啊，这样可以稳固我神女的人设嘛。”
18866幽幽看着她：“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它用翅膀指了指远处青灰色的城墙：“但是接下来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
云清潇洒地挥了挥手：“那有什么难的？走就走，反正不远了。”
18866：“......好。”
这个字，它说得很艰难。
小半个时辰后，云清也变得很艰难了。
她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手支在膝盖上疯狂喘气：“怎......怎么还没到啊？不......不是很近了吗？”
18866飞来飞去用翅膀给她扇风，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望山跑死马啊，你看着城墙很近，实际上还很远呢。”
云清：“嘤。”
“后悔了？”18866问道。
云清坚强地摇头：“没有！强者从不后悔！”
话落，又目光幽幽看向18866：“宝贝，你就不能变成大凤凰，驮着我飞过去吗？”
18866目瞪口呆：“清清，你清醒一点，我不是真凤凰啊，我只是一串数据！”
现在的形态只是它的拟态，它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凤凰。
“唉！”云清长长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会悲伤。
悲伤于要走那么多路。
呜呜呜，她实在是太可怜了，人前装神女，人后走断腿。
云清生无可恋地站起来，虚弱地说：“走吧。”
18866有点不忍心了：“清清，要不，咱们先进系统空间里休息一会儿，明天再走吧？”
云清坚定地拒绝：“不行，我赶时间，我要在秦始皇去琅琊之前，多制造点神迹出来，然后和他见面。”
18866不解地看着她，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云清解释道：“18866，你知道琅琊是什么地方吗？”
18866猛点头：“当然知道，秦始皇泰山封禅后，一路东巡，到达了琅琊，在琅琊刻石记功，祭祀山川，还在海边看到了海市蜃楼。然后，他被徐福等方士忽悠，说海上有方丈、瀛洲、蓬莱三仙山，于是派徐福带着童男童女东渡出海，寻仙人以求长生药。”
“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要在秦始皇到达琅琊之前露面，让秦始皇认可我神明的身份。”云清道。
“啊？”18866眼神困惑。
“因为我要拆穿徐福的骗术，不能让秦始皇真把海市蜃楼当做海外仙山。不然，秦始皇要是真信了徐福的忽悠，就会像历史上那样，派徐福去海外寻仙，这绝对不行。”云清解释道。
她想要秦始皇只信奉她这一个神明，她要在秦始皇心里占据极高的地位，秦始皇想寻仙问道只能通过她。
因为稀缺的才是最珍贵的，当其他神明都高坐九天，不履凡尘时，只有她踏风而来，是当世唯一真神，才能最大限度的引起秦始皇的重视。
也只有这样，她才会成为秦始皇唯一信奉的神明。
而只有成为唯一，她才有可能完成任务主线。
所以，她必须要把徐福按下去，绝不能让秦始皇相信海外有长生不死药。
“可是，清清，就算你出现在徐福之后，等始皇见到了你这个真神，应该也不会再去派徐福东渡寻仙了吧？”18866听完解释后，歪了歪头，提出了疑问，“毕竟你这个神明已经在他眼前了啊，他要是还去寻找其他神仙，就不怕惹你不快吗？”
云清摇了摇头，问道：“18866，徐福带给始皇的是什么？”
18866想了想，试探着说：“神仙的消息？”
云清再次摇头，道：“不，是长生不死药的消息。”
18866恍然大悟：“对哦，始皇寻仙是为了长生，而清清你虽然假装神明出现在了他面前，却不能真给他一颗长生不死药，所以他还是会派徐福东渡寻仙。”
“对啊，可我是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始皇的信仰和秦国的信仰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云清对着空气握了下拳头。
18866明白了，挥舞着翅膀道：“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拆穿徐福，让始皇绝了出海寻长生药的念头。”
“没错！”云清点头。
客户就这么一个，同行就是冤家。
所以，对不起了，徐福。
云清手指前方：“冲啊！抢客户！”
“冲啊！”18866也激动起来，飞在前面，给云清领路。
一人一统继续上路。
这一次，云清改变了形象。
这一段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她要是满头大汗、风尘仆仆地赶路，被人看到了，岂不是很尴尬？
神女，怎么能这么狼狈呢？
于是，云清只好忍着心疼，用积分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套普通衣裳换上，还变了发型，脸上带了面纱，就算有之前见过她的人出现，也不会认出她。
18866则变成了一只蝴蝶，停在她肩膀上。
改头换貌后，云清才继续往前走，忍着腿疼和脚疼，呲牙咧嘴地一步一步挪动。
日落时分，她终于抵达了前方那座县城。
“清清，咱们要在这里歇一晚上，明天买了马车再去琅琊吗？”18866问云清。
云清很诧异：“我们为什么要去琅琊？”
18866闻言，更加诧异：“不是清清你说的，我们要往琅琊那边去吗？”
云清点头：“对啊，我们是往琅琊的方向去，但不是去琅琊。”
18866茫然地看着她，半响后发出了一个“啊”？
云清笑得花枝乱颤，伸出手，让18866停在她手背上，解释说：“我往琅琊的方向走，是为了始皇觉得我的目的地是琅琊，但不代表我真的要去琅琊，那太远了。”
18866疑惑了：“可是，清清你不是说，要和秦始皇见......”
话没说完，它反应过来了：“哦哦哦，清清你不是要在琅琊和始皇见面啊，我还以为......”
“当然不是。”云清摇了摇头，笑眯眯地，“宝贝，你就瞧好吧~”
“好耶！”18866扇着翅膀，激动又期待。
末了，又羞愧地低下了头。
它真是太笨了，给不了云清建议也就罢了，还跟不上云清的思维，也就是云清不嫌弃它，要是它绑定的是其他人，恐怕要被骂死了。
呜呜呜，还好它看人很准，当初在茫茫人海中一眼选中了云清。
这一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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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66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然后，它扇着两只蝴蝶翅膀给云清鼓掌：“清清好厉害，好聪明！”
云清被成功逗笑了，轻轻摸了摸它的触角：“走吧，咱们进城。”
18866“嗯”了一声，用伪造的验和传蒙混过关，进了城。
秦朝户籍管理严格，出远门必须要有验和传，这两种东西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没有它们会寸步难行。
云清自然是没有这两样东西，不过这难不倒18866，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真的。
18866也因此重新生出一点自信来，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是处，还是有点用的，站在云清肩膀上嘿嘿傻乐。
它现在的颜色和云清衣裳的颜色一样，站在云清肩膀上一动不动，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是一只蝴蝶，倒是不怕会给云清招来额外的注视。
等进了城，天色已经黑了，云清没有找客舍投宿，而是和18866进了系统空间，在空间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巷子钻出来。
然后，这一天的行程是这样的：
从系统商城里买了首饰，去当铺换钱，然后拿着钱去买吃的、换装扮、买吃的、换装扮、买吃的、换装扮......
以上步骤重复了好几十次，云清把县城里所有酒楼、食肆里售卖的熟食全部买走，放到了系统空间，堆成了小山高。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每买一次就会换一身打扮。
在外人看来，就是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段出入不同的酒楼、食肆，买了很多吃食。
这情况每天都会发生，再正常不过，没人会多想。
但这么大半天下来，云清差点要累瘫了。
还好系统商城里的服装都可以一键换装，不用她一件一件地穿了又脱，不然更累。
买够了之后，她找了个茶楼，喝了茶，吃了东西，歇了好一会儿后，才带着18866出城，继续往琅琊的方向走去。
18866不明白云清为什么要误导秦始皇，让秦始皇以为她要去琅琊。
但18866不敢问，它怕暴露自己的愚蠢，让云清嫌弃它。
一个太累了不想说话，一个不敢说话，一人一统就这样沉默地出了城，上了官道。
走上官道后，云清就换成了高马尾、红衣裙的精卫打扮，只不过没开滤镜，18866也变成了小麻雀。
之后，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农田，农夫农妇们在田地里挥汗如雨，还有几个小孩子也在帮忙拔草，更小一点的孩子则赤着脚在田地周围跑来跑去疯玩。
“呼，终于到了！”云清长出一口气，调整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了之前那种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懵懂，但又看什么东西都带着好奇的样子。
18866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清清，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吗？”
云清笑道：“这里有农人啊。”
“农人有什么特殊的？咱们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啊。”18866疑惑不解。
云清道：“农人是没什么特殊的，但我要找的是通往琅琊的必经之路上的农人。”
又是琅琊，为什么非得是琅琊呢？
18866不解。
不过，云清是在要这里展露神迹？
18866来了兴趣了，两眼放光，兴奋地在云清周围飞来飞去。
云清慢慢停下了脚步，一脸好奇地看着路边田地里忙活的农人。
10.帝女精卫 10
那些农人这时也注意到了云清，只因云清此时的装扮很引人注目。
火红的衣裙，那种鲜艳的颜色，是如今的染色技术染不出来的。
服饰装扮很像异族，但又不完全是，上头还有诸夏衣制的影子。
可她左耳又戴着金色的羽毛饰品，如今只有异族人和奴隶才会穿耳洞，诸夏人视之为低贱。
也有很少一部分贵族女子，因爱美而佩戴耳饰，却也只是佩戴，即为用其他方法将饰品固定在耳朵上，并不会真在耳垂上穿洞。
当然，凡事都没有那么绝对，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审美独特，且处事大胆的女子会在耳朵上穿洞，但往往都会引来各种各样注视的目光，或鄙夷、或震惊、或谴责。
这年轻的红衣女郎，会是哪种情况呢？
奴隶？异族人？还是家风不止，举止不端的诸夏贵族女子？
因为这身装扮，每个见到云清的人便都会惊诧疑惑，并暗自猜测云清的身份。
而这，正是云清想要的效果。
她盯着路边田地里，离她最近的那个农人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问道：“你是在拔草吗？”
那农夫闻言，直起身子，打量着云清，客气地说道：“是的，贵人。”
云清歪了歪头，神色有些茫然：“为什么要拔草？”
农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贵族不事农桑，这女郎一看就是位女公子，也难怪不懂这些田间地头的事情。
他笑着解释道：“因为不拔草的话，草太多了，会妨碍庄稼生长。”
云清摇了摇头：“我不是问这个。”
农夫再次一愣，不是问这个，那是问哪个？
“我是问，你们为什么‘拔’草？”云清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
“拔”字，被她刻意加重了语气。
农夫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女公子是在问他们为何不用农具。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妻子，道：“有农具的，我们每家每户都有铁制农具使用，若是谁家中贫寒，买不起也不要紧，可以向官府借用。”
云清闻言，微微一怔，用脑内音问18866：“18866，秦朝是这样的吗？”
18866可爱的电子音在云清脑子里响起了：“当然是的！秦朝鼓励农业生产，农民可以向官府借农具，如果农具在正常使用过程中磨损，农民也不需要赔偿，只需要提交一分书面说明并交还原物就行啦！”
云清惊呆了，秦朝竟然有这样的制度！
这秦国不统一天下，谁还能统一呢？
她啧啧两声：“我历史不好，之前都不知道这回事。”
“怎么说呢，秦朝的各种制度和律法太多了，有好有坏，但让农民借农具，坏了也不用赔偿，这点确实蛮好的。”18866边说边用翅膀挠了挠头。
云清心中暗暗点头，感慨一番后，看向那个农夫，道：“为何你妻子使用农具，你却不用？”
农夫解释道：“贵人有所不知，远离谷物的地方可以使用农具锄草，但靠近谷物之处，必须用手拔草，只因锄头太大，恐伤及谷物。”
他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了：“拔草会伤手，有些杂草好似锋利的兵刃，会将手割得鲜血淋漓，小人不忍妻子受苦，这活便由小人亲自来做。”
云清笑了：“你倒是个知道心疼人的，这样很好。”
农夫干笑两声，黝黑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红。
云清赞许地看着他，末了又问：“那么，为什么要锄草呢？”
“啊？”农夫愣了。
他不明白这年轻女郎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女郎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不是问你为何要除掉这些草，我自然知道不能让杂草在田地里生长，我是问你为何要用手拔草，为何要用锄头锄草？”
农夫彻底呆住了。
这都些什么问题？
用手和锄头当然都是为了除草啊，她既然知道种地必须要除草，为何还会有此一问？
哦哦哦，她该不会是想问，为什么用“手”和“锄头”，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吧？
那就更离谱了，不用手拔难道还能用脚拔？不用锄头，还能用嘴？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农夫眉头逐渐皱起，觉得这贵族女郎在故意戏耍他。
他沉着脸道：“贵人若是想找乐子，还请去城中找优伶，莫要来戏耍我这粗拙农人。”
“咦？我不是......”云清疑惑地看着农夫，似乎并不理解农夫为何会忽然生气。
农夫觉得她这反应当真是奇怪，但不想再理会，便低下头继续拔草去了。
云清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生气，继续看农人拔草，仿佛这是世间最有趣之事。
农人尽量忽略这道目光，没有再抬头。
远处其他农人们，有些一直低着头干活，有些则好奇地朝云清这边看了一眼，但没人过来。
云清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又发问了：“请问足下，这田里种的可是麦？”
那农夫本不想理会云清，但被那声“足下”给打动了。
他一个普通农人，此生还从未有人这么客气地称呼过他，而且此话还是出自一位女公子之口。
农夫冷硬的神色慢慢消融瓦解，脸上又恢复成之前的淳朴和善，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站起身对云清行了一礼，说道：“是麦。”
云清接着问：“为何长势如此之差？”
如今快到麦子成熟的时候了，颜色正由青转黄，可田地里的麦苗却十分稀疏，麦穗也都蔫巴巴的，又小又干瘪，活像放大版的狗尾巴草。
“这长势很正常啊。”农夫不解地看着她。
“正常？”云清脸上露出浓浓的不可置信之色，喃喃道，“麦子怎会是这样的？”
农夫闻言，一脸奇怪地反问：“麦子不就是这样的么？”
云清陷入了沉默，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很差。
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问道：“你们这里的麦子，都这样稀疏吗？”
农夫苦涩道：“全天下的麦子都是这样的。”
顿了顿，接着道：“不仅是麦子，别的谷物也这样。”
云清眉头皱得死紧：“那你们岂不是经常吃不饱？”
农夫苦笑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时，无声胜有声。
答案显而易见。
云清震惊之余，眼里浮现一抹哀痛和悲悯。
她的目光环视过四周，一一扫过所有农夫、农妇，还有帮着拾草叶子的孩童，面上满是心痛。
随即，她看向东方，脸上有浓浓的悲愤之色。
那农夫见了，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她为什么看向东方？她在悲愤什么？
而且，农人吃不饱是常有之事，但这女郎是贵族，必定不会缺衣少食，为何会这般哀痛？她在为他们感到悲伤？
这些不知世事艰辛的贵族，也会为他们这些黔首悲伤吗？
农夫大受震动，心中升起一股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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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的情绪。
“粮食不够，那你们可能食肉？”这时候，云清又开口了。
话说完，不等农夫回答，她就语气失落地自顾自答：“肯定没有吧？连粮食都不够，又哪来的肉吃呢？”
农夫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人到中年，吃肉的次数却一把手都能数得过来。
那些肉，是村里祭祖时分到他手里的，只有婴儿拳头大的一块，还得他们一家好几口人分。
但那还是赶上了好时节，村里才有肉分，有时候天灾人祸不断，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过得很辛苦，便连祭祖时都没有肉。
有些人从出生到死亡，可能一口肉都没吃过。
更多的人，一辈子没有吃过一次饱饭，哪怕是廉价的菽饭。
这些事情太沉重，农夫一时不知如何跟这位女公子说。
而且，似乎也没有言说的必要。
这位女公子或许只是心血来潮，来田间地头看看庄稼是如何长的，顺便因为好奇问了他几句。
女公子很同情他们，但这份同情很快就会被抛之脑后。
贵族和黔首，云泥之别。
他们的对话，只会成为女公子一次微不足道的奇遇。
农夫这样想着，便深深地叹了口气，重新弯下腰去，面朝黄土，伸出宽厚粗糙，布满老茧和伤痕，且被杂草汁液浸染成黄绿色的手，准备重新拔草。
然后，他听到了女公子温和中带着悲悯的声音：“伸出手来。”
“什么？”农夫愣了一下，身体先大脑一步动作，弯着腰，朝面前的女郎伸出了双手。
女郎素手轻拂，他的掌心便多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圆形盘子，似乎是餐盘，触手微凉，很有份量，上头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那是......银！
是只有贵族才会使用的银器，他年轻时在县里当过游侠，见过贵族使用这样的餐具。
女公子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东西？是在赏赐他吗？
不不不不，不对！这个东西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似乎是女公子轻轻拂了一下手，它就出现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他眼花了！
说不定，是女公子事先带在身上，这会儿才拿出来的。
可......可是......
农夫的视线扫过云清，并未发现她带有任何包袱，身上的衣裙也是紧身窄袖，不可能藏东西。
农夫怔住了，呆呆看着云清。
下一瞬，他看到云清的右手再次伸了出来，在银盘上方轻轻拂过。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白皙细嫩，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半透明的粉。
但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她手腕上竟然缠绕着一条赤红小蛇，蛇头衔着蛇尾，蛇眸半阖，阴森诡谲，让人看一眼就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而明明只是一条小蛇，但却给人无尽的威压，蛇头微微一转，信子吞吐间，让人觉得自己似乎被庞大的远古巨兽盯上了，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颤栗。
很快，这只手被收了回去，小蛇跟着离开，无形的威压才终于散去。
农夫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整个后背更是已然湿透，一个站立不稳，就要跌倒在地。
但那一瞬间，他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稳稳站住了，只因原本空空如也的银盘里，忽然出现了东西。
那是微红的肉块，透亮晶莹，散发着迷人的色泽，阵阵肉香扑鼻，使人垂涎欲滴。
11.帝女精卫 11
农夫瞪大眼睛看着这块肉。
这、这肉是怎么冒出来的？
忽然之间，好似凭空出现！
肉香味一个劲地往他鼻子里钻，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都在疯狂叫嚣着让他吃了这肉！
但与此同时，似乎又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半点也动弹不得。
他骤然间失去了所有动作，只呆呆地看着盘子里的肉，像一具失去了思想的木偶。
而这时，附近的农人也都闻到了这浓郁的肉香味，全都朝这边跑了过来，那农夫的妻子和孩子也在其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农夫手里那盘肉，各个眼中都是渴望，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声，冲了上去，随即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带着泥土、粘着草籽的手一窝蜂地伸向盘子。
不！不能这样！女公子会生气的！
农夫心里在呐喊，却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字，盘子里的肉就被一抢而空了。
那些没有抢到肉的人，嘶吼着扑向了身旁的人，不顾一切去抢夺他们手里的肉。
现场乱成一团，所有人混战在一处。
这一刻，他们不像是人，像是没有理智的，被食欲支配的野兽。
农夫的脑袋僵硬地低垂着，不敢去看云清的反应。
“唉！”
云清发出一声清浅的叹气。
“勿要争抢，吾允尔等饱餐。”她如此说道，声音温和悲悯。
但正扭打纠缠在一处人们，并没有听到她这句话。
又或者，他们听到了，但并不在意。
于是，晴空中一道惊雷炸响，清亮的鸟鸣声响彻天空，小小的麻雀盘旋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巨大的神鸟凤凰，几条艳丽的翎羽在半空中拖出长长的火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住了所有人，众人呆呆看着半空中，齐齐失语。
“不得争抢，吾允尔等，皆能饱餐一顿。”云清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声音却比从前更加威严。
而众人眼中的她，忽然间也起了一些变化，本就美丽的容颜更加精致夺目，周身好似披上了一层日光，威严、神圣、神秘，又有一种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气质。
她站在他们面前，又好似站在遥远的九天之上，遥望凡尘。
她的目光落下，看向农夫掌中的银盘，旋即轻轻吹出一口气，那口气打着旋落下，银盘中便重新堆满了肉。
众人呆若木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神......神啊！”
似乎是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远，又似乎只在瞬息之间，有人喃喃出声，紧接着，所有人都跪伏在地。
神啊，神明竟然降临，赐予他们食物！
众人全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各个热泪盈眶。
他们也瑟瑟发抖着，害怕神明因为他们刚才的行为不悦，降罪于他们。
他们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献上自己最忠诚的信仰的同时，等待着神明的怒火。
但，这或许是一个和善的神，并没有怪罪于他们，只淡淡道：“分而取之。”
众人狠狠松了口气，赶紧叩谢神明恩德，起身时后背已然出了一身冷汗，双腿也打着颤，站立不稳。
这一次，没有人再争抢。
不用神明命令，他们就乖顺地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取肉。
排在后面的人原本已经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心理准备，却不想，银盘里的肉仿佛取之不尽，有人拿走了一块，便会有新的出现补上，永远都不会空。
小小的一个银制餐盘，看着除了精美一些，并无其他特殊之处。可就是这样一个银盘里盛的肉，让在场好几十个人拿了三轮后，还在往外吐肉。
是的，吐肉。
这盘子像是一口永远不会干涸的泉眼，不知疲倦地往外吐出水。
这很容易让人想起传说中的仙人手段——袖里乾坤。
这是，真正的神迹！
众人心头剧震，为凤凰、为神明、为神迹。
但当他们怀着激动崇敬的心，往神女那边看去时，却见原地已经空空如也，神女和凤凰不知何时都已悄然离去。
来无影，去无踪。
腾云驾雾，转瞬即逝。
如此这般，当真是神仙手段。
......
拥有神仙手段的云清，此时正和18866呆在系统空间里。
“宝贝，你真棒！”云清捧着重新变成麻雀的18866，狠狠亲了好几口。
刚才银盘里的食物永不减少，就是18866的功劳。
它按照云清的吩咐，把系统空间的入口处放在银盘上，开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口子，不断地飞速把空间里的食物放到盘子里。
18866的动作很快，几乎没有停顿，看在那些农人眼里，就是食物仿佛取之不竭。
当然，不可能真的取之不竭，云清囤在系统空间里的食物是有限的，等全部发放完毕，就不再放了。
但农人们不会觉得奇怪，毕竟神明说的是“允尔等饱餐一顿”，而不是“饱餐终生”。
神明怜悯他们，但万事万物都有度，神明也不可能让他们一辈子都不劳而获，不然这世间岂不乱套？
这一点，神明没说，但农人们心里都很清楚。
至于银盘......
“哈哈哈！”云清忍不住大笑出声。
那银盘根本就不是什么餐盘！
系统商城的每样东西，都是为了让她以女人的身份去攻略秦始皇，怎么会提供餐具？
那是跳掌上舞的工具。
汉代赵飞燕可以做掌上舞，把汉成帝迷得魂不守舍，主系统应该是觉得任务者可以模仿一下，就在系统商城里放了几个银盘，附带功能是人站在上面，会身轻如燕。
身轻如燕，才能跳掌上舞。
这也就意味着，下头端盘子的人不会感到太累，只会觉得自己端着一只燕子。
所以，那么多食物一直往上放，持续那么久，但是端盘子的农夫并不会感到十分疲惫。
那个农夫或许现在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之后一定会反应过来。
云清原本只想找一个能凑合当餐具用的东西，这个银盘的附带功能属实是意外之喜了。
嗯，这怎么不算是另一种神迹呢？
云清躺在系统空间的地上，笑得开怀。
随后，她又想到，前有可以当续命仙丹用的辟谷丹，后有身轻如燕版银盘，这系统商城里的东西还真意思，看来以后不能只看它们的表面说明，得学会发散思维，多想一想，说不定会有妙用。
云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然后，她手指轻轻戳戳18866的小脑袋，道：“宝贝，你要真是大凤凰就好了。”
18866歪了歪头：“清清，你喜欢大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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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以后都以大凤凰的形态出现就好了。”
云清摇了摇头：“唉！我不是说这个。”
不管是大凤凰还是小凤凰，亦或者是麻雀、蝴蝶，其实都是18866的数据拟态。
拟态到底不是真的，哪怕十分逼真，甚至摸上去还有触感，但那也不是18866真正的身体。
18866只是一串数据，并没有实体。
“我是在想，你能不能有身体？有了身体，就能像人一样品尝美食，奶茶炸鸡汉堡火锅可乐螺蛳粉砂锅米线真的都很吃啊。”云清靠着墙盘腿而坐，把18866捧到脸颊边蹭了蹭，语气感慨且怀念。
吸溜，再说她都要饿了。
秦朝的饭菜是真的不好吃，调料太少，烹饪方式简单，不适合她被二十一世纪各种美食滋养出来的胃。
呜呜呜，好想吃火锅，嗦鸡爪，啃西瓜啊。
云清吞咽了一下口水，特别真情实感：“18866，你要是有身体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品尝美食了。”
18866呆了一下，随即陷入深思。
有一具身体，像人一样吃饭吗？似乎很不错。
它没有吃过人类的饭菜，但它的数据库里有很多美食的味道分析，咸、甜、辣、鲜......
这些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它能依靠数据分析出每一种食物的味道，形成精准的文字描述，但也只是冰冷的文字描述，它并没有真正品尝过那些味道。
如果拥有一具身体，它就可以尝到了。
18866的眼睛亮了，激动地把翅膀当手，握着云清的胳膊晃了晃：“清清，我能有身体的！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任务，并且任务评级较高，获得的积分奖励就会越高，到时候就可以用积分给我兑换一个真正的身体了！”
“好！18866，就算为了你，我也要努力做任务，争取拿到高评级！”云清亲了亲18866的麻雀脑袋，郑重地说道。
18866亲热地用脑袋蹭她：“清清，你真好。”
云清笑得弯了弯眼睛。
......
一人一统乖乖呆在系统空间里。
等到外面天渐渐黑下来，不适合继续劳作，田地里的农人陆陆续续都回了家，云清和18866才终于从系统空间里出来，趁着月色赶路。
然后，在天色彻底变黑时，再次进入系统空间，休息一晚后，第二天重新赶路。
没办法，云清又不是真神仙，做不到来无影去无踪，但她又需要营造出这样一种感觉，就只能躲进系统空间里，趁着没人时候又出来了。
啧，还真是心酸。
不过还好，这次终于不用走得腿抽筋了，她靠着倒卖系统商城里的首饰赚钱，给自己买了一辆舒适且快速的马车。
车厢里垫了厚实柔软的垫子，还放了各种吃的喝的，虽然舒适程度依旧比不上现代，但在这个时代也是超高的生活水平了。
这次路上，云清也像之前一样换了装扮，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秦朝女子。
因为她要赶到秦始皇身边，同时又要营造她是神仙，不用走路，瞬息间就从一个地方飞到了另一个地方的感觉，所以红衣红裙的精卫和小凤凰暂时不能出现。
“18866，你能知道始皇现在在哪吗？”云清问道。
18866点头：“当然知道，但我们为什么要去找始皇啊？”
12.帝女精卫 12
“清清，你之前说过，展现一些神迹后才会去和始皇见面，那现在是要去见始皇了吗？”18866问道。
云清驾着马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要去见，但不是立马就见，见之前还得再玩一把大的。”
和千古一帝会晤，怎么能普普通通呢？
必须搞一波大动静！
而且，如果她没有猜测的话，和始皇的第一次见面要是搞好了，可以解锁隐藏成就，获得奖励。
之前在泰山上就是那样，始皇从山神嘴里听到了炎帝之女精卫的名字，从而对精卫起了好奇心，她就解锁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名”的隐藏成就。
按照这个逻辑推理，她和始皇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密接触等等，都可以解锁隐藏成就。
当然，云清肯定不会做秦始皇的妃子，跟他不会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或者身体接触，但谁说只有循规蹈矩才能完成任务？
思想不要那么死板嘛，装神仙也可以的。
云清笑眯眯地对18866说：“宝贝，快看看始皇现在在哪里，我们赶紧过去找他。”
“好！”18866不是很明白云清的计划，但还是乖乖照做。
它有地图导航系统，只要它想，就能知道所有人的位置。
这不是二十一世纪的那种电子导航系统，而是5D全息，能看到目标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其中又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它之前没有见过的人，它要找那个人，只能把地图不断放大缩小，用庞大的算力一个一个找过去。
一种是秦始皇这种它曾经见过的人，身上会被它打上标记，想要找人时，很快就能找到。
这会儿云清开口，18866很快就查到了秦始皇的位置，道：“清清，始皇现在在泰山脚下。”
“咦！竟然还在泰山脚下，没有去别的地方？”云清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秦始皇在泰山山巅遇见了山神，又从山神嘴里得到了精卫的消息，心中感激山神，便会在山脚下多停留几天，给泰山山神建庙祭祀。
18866跟着云清这么久了，也变得聪明了一些，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便疑惑地问道：“清清，你之前说先让泰山山神出场，是为了以山神的嘴说出精卫的消息，这样会更加可信，可是后来又说这世界上只能有你一个神明，所以要拆穿徐福，这......嗯，是不是有点矛盾？”
云清笑了，摇头道：“当然不矛盾啊，徐福要吹的可是以蓬莱为首的海外三仙山，仙山上有仙人和长生不死药，对始皇吸引力十足。可泰山山神虽然位于泰山，地位不同，但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山神，给不了始皇他想要的，始皇对山神更多的是感激，而非信仰。”
一顿，笑得狡黠：“而且，泰山山神也是我的马甲啊，就算真的吸收了信仰，好处也是我的。”
18866反应过来，顿时恍然大悟：“对哦，我忘了这一茬！”
云清看着日光，眯了眯眼睛，喃喃道：“而且，我怎么能忍心让始皇被人讥笑呢？”
在原本的历史中，秦始皇泰山封禅并不顺利，遇暴风雨的事情被儒生大肆嘲笑，而这件事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大秦的正统性和始皇的威信。
云清既然穿越到了这里，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况且，就算没有个人喜恶，她也要让泰山山神出现，表示秦始皇统一天下乃是天命所在，泰山之神并非不喜他才降下暴风雨。
如此，秦始皇的统治稳固了，云清的任务才好完成。
她解释完，18866就明白了，紧接着就有些羞愧：“清清，我是不是很笨啊？对做任务给不了有用的建议，还老是问这种蠢问题，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它站在云清肩膀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清。
云清被它逗笑了，侧过头，用脸蹭蹭它，道：“没有啦，宝贝你已经很棒啦！”
18866还是有些蔫蔫的，并没有被说服。
云清便接着道：“我推进主线，你打辅助，我们互相配合，才能完成任务啊。如果没有你，我就算有再好的点子也实施不了。”
这是实话，18866的重要性是不可忽略的，云清说得很真心实意：“宝贝你真的很有用，3D投影、凤凰拟态、地图导航，都是你的功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系统自带的功能，比如语言翻译器。
秦朝时候的语言和现代汉语区别很大，且秦国虽然统一了文字，却没有统一语言。虽然有雅言作为通用语，但一些黔首平民并不会说雅言，只会说他们当地的方言。
云清既不会雅言，也不会说齐国话和鲁国话，更看不懂这时候的文字，要不是有系统自带的同声传译，她根本无法和人交流。
系统翻译器不仅可以实时翻译别人的话，还能把云清说的话，用秦朝的语言实时翻译出去，用的还是她自己的语音素材包，听在别人耳朵里，就是她本人在说话。
那些人，也根本听不到云清嘴里说的现代汉语，因为被系统自动屏蔽了。
他们只会听到他们能听懂的语言，或是雅言，或是某地方言。
如此一来，就是两个人在用同一种语言实时交流，不仅沟通毫无障碍，还不会让这些秦朝人察觉到不对劲。
当然，倘若他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云清说的话和她的口型对不上。
可谁又会盯着一位神明或者贵族女郎的嘴唇看呢？那样太失礼了。
不过，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神明总是异于常人的，不能用常理度之——神明不必解释，凡人自会脑补一切。
云清的话说完，18866立马又开心起来，在车厢里飞来飞去：“好好好，只要清清不嫌弃我就好。”
“当然不嫌弃，你可是我的宝贝。”云清笑道。
18866害羞地抖了抖翅膀。
云清莞尔一笑。
她可不是故意说好听的话欺骗18866，18866确实是个宝贝，没有它，她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只不过18866的性格很像小孩子，对自己的能力没有正确的认知，反而有点自卑。
云清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却没在说什么，专心驾车。
说起来，她是在山村里长大的孩子，小时候放牛、捉野兔是常事，那时候家里还养了驴子，都是她在照料，她对这些牛马牲畜很熟悉，来到秦朝后才能自己驾车。
不然，就得花钱请车夫了。
想到钱，云清又是一阵肉疼。
那些钱可都是她用积分换的，她特意从系统商城里挑了些没有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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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造型设计也符合这个时代的首饰，去当铺卖掉了。
从商城里买那些首饰，花了她足足两百积分，之前解锁成就奖励的一千积分，这下只剩下两百了。
她之前宁可抠腰带上的宝石，也不肯花积分买首饰，结果最后还是花了。
云清一想到就心痛，这大概就是穷人的宿命吧。
致富之路任重而道远，穷狗还需努力啊！
她深吸一口气，驾着马车往前冲。
一口气赶了大半天的路，云清和马儿都受不住了，这才停下来。
云清累得要死，在附近找了块草木茂盛的地栓了马，然后没骨头一样摊进了车厢里，躺在柔软的垫子上不想起来。
她的手因为长时间握缰绳而有些红肿，18866心疼地给她上药。
准确地说，是上冰肌玉骨粉。
这是系统商城里的一款护肤品，可以让女子肌肤如雪，细嫩白皙，以此获得帝王喜爱。
划重点——肌肤如雪、细嫩白皙。
这就意味着，用了这个粉，皮肤上不会有任何瑕疵。
反向思考，也就是说，就算曾经有伤口，也能靠着这个粉治愈，而且治愈得十分完美，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所以，可以把它当皮肤药品使用。
完美！
“清清！你真是个天才！”18866崇拜地看着云清，语气惊叹，“我从来没想过，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可以被这么使用。”
还有最普通不过的3D投影技术，也能被云清玩出花来，真是天生做任务者的料子！
“呵呵~”云清躺在垫子上，一点笑不出来。
这一小瓶粉，花了她两百积分！
买首饰两百积分，买冰肌玉骨粉两百积分，她现在真成穷光蛋了，一个积分都没有了！
嗯，中间的六百积分去哪里了？在她手上。
她右手手腕上的红色小蛇，其实是一只蛇形手镯，之所以那么贵，是因为有附带功能。
它的介绍是这样的：这是一只红色蛇形手镯，带着庞大的威压，让人心生畏惧，甚至毛骨悚然。
备注：深宫后院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总有低阶妃嫔想来挑衅你，你需要一样东西，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威势，让他人不敢造次。当你成功登上皇后宝座后，更需要这样一个镯子，它能让你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王霸之气，让人发自内心地臣服于你。
威压、让人心生畏惧，不自觉地想要臣服，这就是云清买它的理由。
她的人设是神明，神明怎么能没有威势呢？
她之前从商城里买首饰时候看到了这个镯子，毫不犹豫就买了，在赐予农人食物时一键佩戴，同时打开柔光滤镜，让农人们心灵剧颤。
一分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
只不过，现在一个积分也没有了，云清心里不由得想念起秦始皇来。
始皇这会儿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可能给她贡献积分？
“阿嚏！”
泰山山脚下，秦始皇嬴政打了个喷嚏。
“陛下，可是着凉了？臣让人请侍医来？”蒙毅正侍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嬴政。
嬴政闻言，从桌案上堆成小山般高的竹简里抬起头来，声音平静轻缓，却自带一股威严：“唤无且来。”
13.帝女精卫 13
“唯。”蒙毅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他带着夏无且进来了。
夏无且仔细观察嬴政的面色，并为他诊脉，一番望闻问切后，笑着道：“陛下身子并无大碍，想是略有些着凉，才打了喷嚏，臣为陛下开一剂药，饮了便可。”
嬴政点点头，微微松了口气。
他已经四十岁了，不得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
以前年轻时，终日劳于案牍，彻底不眠，第二日依旧精神奕奕，如今年岁渐长，到底不比从前了。
他的父亲秦庄襄王三十五岁时去世，他还能活几年呢？
大秦一统天下时日尚短，六国遗民并未全部归心，他们潜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一举覆灭大秦。
他不敢想，若他有个万一，大秦天下将会如何？
诸子都还年幼，年长的那个却又……
想到长子扶苏，嬴政就忍不住皱眉，扶额叹气。
他们父子在很多事情上都看法不同，扶苏觉得他太过残暴，他认为扶苏太过温和仁弱。
他的长子，大秦的长公子，将来要承继宗庙社稷之人，怎能有那么多仁慈心肠？
倘若自他之后，大秦传至四世、五世，六国遗民早已忘却故国，视自己为秦人，那时再出现一位仁慈心肠，怜爱臣民的帝王，便是大秦之幸、万千臣民之幸。
可今时今日，如今天下如同一锅沸水，六国遗民暗藏野心，便需要一位手腕强硬的帝王来镇住他们、压服他们！
扶苏，实在太过仁善，不类他。
思及此，嬴政眉头紧蹙，眼神暼向蒙毅：“长公子在咸阳如何？”
蒙毅行礼后答道：“回陛下，长公子一切安好。咸阳传来消息，说自陛下东巡后，长公子将咸阳一切事务都打理得十分妥当，孝敬尊长，友爱弟妹，安抚臣工，大家都十分信服长公子。”
蒙毅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他和兄长蒙恬都与长公子扶苏亲厚，长公子有才干，他亦觉得欢喜。
嬴政听闻这番话，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虽不喜扶苏太过仁善，但扶苏在某些方面无疑是能干的，朝中大臣也很信服扶苏。
扶苏是他的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对扶苏抱有很大期望。
当然，若是扶苏的性子能有所改变，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嬴政便问道：“蒙毅，扶苏最近可有和儒生减少往来？”
“呃......”蒙毅面色有些为难，迟疑着摇了摇头，“回陛下，咸阳传过来的消息，说长公子和大儒淳于越分外亲厚。”
嬴政闻言，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他从前就不喜扶苏和儒生来往过密，还曾因为此事训斥过扶苏。
离开咸阳之前，他丢给扶苏一块玉佩，并说了一句话，让扶苏好好琢磨。
那句话是——封疆之臣，何以见民？帝王之身，何以驭臣？
如今看来，扶苏并未参透他的话啊。
嬴政神色难掩失望，轻轻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蒙毅见此，赶紧说道：“陛下，长公子年轻气盛，缺乏历练，才会如此，但在陛下您的教导下，长公子假以时日定会明白过来，还请陛下......”
嬴政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神色不辨喜怒。
蒙毅的话便说不下去了。
他们的陛下向来平静从容，喜怒不形于色，心有雷霆之怒却面上不显。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在泰山上遇到神明时，才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而现在，他又恢复成了深不可测的模样，叫人不敢造次。
蒙毅便不禁噤了声，跪了下去，叩首请罪：“臣妄言了，请陛下治罪。”
嬴政却没有怪罪蒙毅，只是道：“日后咸阳送来的书信，都呈上来，朕亲自查阅。”
“唯。”蒙毅赶紧答道。
“起来吧。”嬴政神色淡淡。
蒙毅松了口气，站起了身：“臣谢陛下宽恕。”
嬴政没再说什么，低下头来，再次批阅起桌上的竹简。
这些竹简是从全国各地送来的，他东巡期间，也不忘处理国事。
当世之人，为器与名不可假人。
哪怕再劳累，他也要亲自批阅。
偌大的帝国，尽在这些小小的竹简之上了。
而这些竹简，尽握于他一人之手。
心里这么想着，嬴政批阅竹简时，便不觉得累，反而深感愉悦。
随着他批阅奏折，室内又恢复了安静，蒙毅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夏无且安静地行了礼，便退下去煎药了。
室内落针可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王贲前来求见。
王贲是嬴政安排去查炎帝之女精卫消息的人。
之前在泰山上，嬴政和泰山山神匆匆会晤，山神便离去了，嬴政深感遗憾，蒙毅便宽慰嬴政，言既然泰山有灵，那其他地方必定也有神仙踪迹，可以寻之。
嬴政闻言大悦，当即命令蒙毅去办此事。
但之后不久，泰山山神再次出声，点拨嬴政，说炎帝之女精卫殿下正在人间历劫，嬴政可自寻之。嬴政大喜过望，转而吩咐王贲和李信去寻神女。
蒙毅毕竟是文职，要经常在他身边侍候，寻神明一事交给王贲和李信这两位武将更为合适。
如今，嬴政一听王贲前来求见，赶紧让人进来。
王贲进来后，刚下拜行完礼，正要说话，就听侍者说李信也来求见陛下。
“哦？李信也来了。”嬴政饶有深意地看了王贲一眼，“你们二人倒是很有默契。”
王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回陛下，臣事先并不知李将军也要来，只是个巧合。”
天知道！他有多烦李信，他才不想让陛下以为他和李信关系很好！
同为大秦武将世家，他们王家和李家互别苗头已经很久了。
他的父亲王翦是秦国老将，为秦灭六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李信也是名门之后，其祖父李崇封南郑公，父亲李瑶封狄道侯，父子二人都做过秦国太守，李信更是深得陛下信赖，亦是秦国赫赫有名的将军。
但这并不是他们两家别苗头的缘由，其缘由在于昔年攻楚之战。
彼时，陛下问他父亲王翦需要多少人马，他父亲说要六十万才能打赢楚国。陛下不喜，问及李信，李信自信地说只要二十万便可大获全胜，陛下遂令李信出征攻楚，却不料李信大败而归。
不得已，陛下只能来找他父亲，让他父亲率兵出征，给李信收拾烂摊子。
结局当然是他父亲大获全胜，几次战役后一举攻破楚都寿春，俘楚王负刍，亡了楚国，之后又继续进军江南，占领越国土地，使秦在楚地设郡。
至此，他们王家威信与日俱增，李信则大受打击，萎靡不振。
可陛下却并未过多责怪李信，依旧对他信赖有加，这让王贲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李信见到他们王家人时，也往往神色古怪，不甚从容，久而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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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便不太和睦。
说时迟那时快，王贲闪过这些念头，嬴政已让侍者宣李信进来。
李信进来后，看到王贲也在，也不禁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收敛神色，恭敬地对嬴政行礼，并客气地问候了一下王贲和蒙毅。
王贲不管心里有多少牢骚，但当着陛下的面，也只能和蒙毅一样，客客气气地回礼。
只不过，抬头的时候，王贲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李信：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变得分外沉默寡言，安静沉稳如一块漆黑的大石，又仿佛一柄虽有份量，但已经失去了锐气的，沉默地挂在兵器架子上的红缨枪。
当年那场攻楚之战，到底是在这个当时还很年轻的将军心里留下了一些深刻的痕迹。那些痕迹再也洗不掉，亦如他鬓间早生的华发，那一抹白色再也无法变黑。
因为，那是被痛苦和悔恨、羞愧侵染成的颜色。
王贲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得久了，便觉得那颜色很有些刺目，赶忙收回了视线。
李信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遥遥朝他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扣扣扣！”
嬴政单手支颐撑在桌案上，另一手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三下。
王贲和李信赶紧回神，下拜行礼。
嬴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俩个：“你们二人同时求见，可是都有了神女的消息？”
“回陛下，臣......”李信刚要回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止了话头，扭头看着王贲，“还是请王将军先讲吧。”
搞什么鬼？
王贲一脸狐疑地盯着李信。
“王卿，你来讲。”嬴政道。
陛下都吩咐了，王贲只好从命，道：“回陛下，臣并没有查到炎帝之女的下落，但臣寻到了一人。”
“哦？是谁？”嬴政问道。
王贲道：“是一普通商贩，陛下可愿一见？”
嬴政闻言，不禁来了兴趣。
他让王贲去查炎帝之女的踪迹，王贲说自己没有查到，却要为他引荐一个人？
嬴政猜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既然王卿说了，那朕便允了。”
“多谢陛下。”王贲也笑了，朝门口站着的侍者略一颔首。
那侍者便躬身出去了，一个转身的功夫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打扮简朴，神色惶恐的中年男子。
“小民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男子按照侍者的教导，跪拜下去，行了大礼。
“你是何人？”嬴政看着他问。
男子因为见到皇帝而激动地面色发红，身子颤抖，跪在地上，说话也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回陛下，小......小民是曲阜市集上的摊贩，售卖些小玩意，养......养家糊口......”
说完后，想到什么，赶紧补了一句：“小民名‘衷’。”
黔首庶民，无姓无氏，只有名。
嬴政瞥了一眼王贲，用眼神询问他：这就是你让朕见的人？
王贲赶紧道：“陛下，此人前些日子收到了一颗举世无双的明珠。”
说完，他看向衷：“还不快拿出来，让陛下过目。”
“唯。”
衷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匣子，双手将其举过头顶，膝行至嬴政面前，恭敬奉上。
嬴政接过匣子，好奇地打开。
霎时，光芒溢出，熠熠夺目。
嬴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14.帝女精卫 14
这是一颗莹润透亮的珠子，足足有秦半两那么大，安静地置于黑色匣子中，散发着柔和却又刺目的光芒。
说柔和，是因为明珠的光芒本身是温润的；说刺目，是因为有日光从窗户外头照射进来，照在明珠上，使明珠光芒大放。
如此夺目的光彩，凡是见了的人，就没有不心动的。
但这不是让嬴政呆立当场的缘由。
他身为帝王，富有天下，见过的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
这颗珠子很大，但不是他见过的里头最大的。
这颗珠子很亮，但也不是他见过的里头最亮的。
他被震慑失语，是因为珠子表面布满了金色的奇异文字，那些文字竟然还是游动的，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带着玄之又玄的气息。
嬴政见过许多种文字，秦统一之前的各国文字，以及周天子时的文字，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种文字。
说是文字，但其实更像是某种玄妙的符咒，有点像祭祀先祖和神明时，书写在祭文上的上古符咒，带着古老神秘的气息。
只是，并不完全相同。
而此时此刻，相比于文字的含义，这些文字竟然会动，这一点无疑更引人注目、使人吃惊。
蒙毅就站在嬴政左侧下首的位置，离嬴政很近，且他眼神又好，也看到了这奇异的一幕，不由得惊呼出声。
王贲和李信站得有点远，什么都看不到，不免疑惑地看着嬴政和蒙毅。
尤其是对蒙毅，这位上卿因沉稳和聪慧得以时常随侍于帝王身侧，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大惊失色？
“王卿，李卿，你们也过来看。”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嬴政开口了。
王贲和李信对视一眼，恭敬地上前。
等他们看到了匣子里的明珠，便俱是神色大变，目瞪口呆，不可置信极了。
王贲惊呼出声，李信则是被惊得直接失语，微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何物？普通的珠子上怎么会有文字？还是会动的文字？
以及，这真的是文字吗？还是某种活物？
所有人都呆住了，失神良久。
许久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
嬴政目光灼灼地盯着匣子里的明珠，问道：“你们怎么看？”
蒙毅想了想，谨慎地说：“如此玄妙，或许是神仙之物，又或许是哪个方士搞出来的小把戏，具体如何，还需要仔细探查。”
嬴政看向李信和王贲。
李信道：“陛下，臣以为，王将军对此事应当有所见解。”
毕竟，这个名叫“衷”的小摊贩，是王贲带来的，明珠也是他献给陛下的。
可王贲脸上的震惊却并不少，他如魂游天外，喃喃道：“之前不是这样的......”
“嗯？”嬴政眉头微微一抬。
王贲道：“陛下，臣按照您的吩咐，派人出去查找炎帝之女的消息，之后得到回禀，说曲阜市集上发生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臣详细了解过后，便带此人来见陛下。来之前，臣......”
他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觑着嬴政的脸色：“臣怕这匣子里藏有毒药或是暗器，为了以防万一，来之前，便先打开匣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当时并未见到明珠上有这些东西。”
“原来如此。”嬴政低声喃喃，随即安抚王贲道，“王卿为朕安危着想，朕心甚慰。”
王贲闻言，松了口气，躬身道：“陛下是臣的君主，为君主计，是臣的本分，臣谢陛下不怪罪臣无礼僭越。”
“王卿一片忠心，何罪之有？”嬴政微微一笑。
按理说，献于君王之物，臣子若是先君王一步打开看了，便是实打实的僭越。
此事若在平时，他必会生气，可眼下这情况，他明白王贲是害怕荆轲之事再次上演，才不得已而为之。
王贲对他一片忠心，他又如何能忍心怪罪？
他虽然重视规矩，但并非古板严肃，不知变通之人。
且王贲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六国遗民亡秦之心不死，他派人寻找炎帝之女的事情传扬出去后，外头不知起了多大的风波，说不定就会有人想趁机生事。
思及此，嬴政便道：“说起来，是朕不如王卿谨慎，竟自己打开了这匣子，未叫人检查一番。”
王贲赶忙道：“那是因为陛下信任臣，知晓臣敢将此人带来，将此物奉上，必定是因为人和物都不会危害到陛下。”
嬴政微微一笑，认可了他这说法。
事实上，不仅如此，在这摊贩被王贲带来时，周遭便有许多双眼睛暗暗盯着他，确保他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嬴政略过了这个话题，一边观察着匣子里的明珠，一边说道：“这明珠到底是怎么回事？细细讲来。”
王贲给了衷一个眼神，示意他回话。
衷此前被简单教导过，这会儿便老老实实地说道：“回禀陛下，小民是曲阜市集上的摊贩，售卖些杂菽饭之类的粗陋吃食。几日前，有位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公子来到小民的摊前，一脸好奇地看着小民摊子上的杂菽饭，想要品尝一二，但又说自己没带钱，神色间颇为窘迫。”
说着到这里，衷的脸上浮现十足的疑惑，他至今都想不明白，那位女公子一看就是出身极好，受到过很好的礼仪教导，不然也不会在表达自己没钱却想吃的意思后，羞窘地红了脸。
可若是真觉得尴尬，大可不吃，今日没带钱，明日带了钱再来便是，为何要讨要呢？
这前后矛盾的行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衷将女公子当时的一言一行都详细描述了一遍，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然后接着道：“小民当时呆住了，没来及有所反应，便见女公子抠下了腰带上的明珠，塞到小民手中，随即兴高采烈地端了碗品尝，却只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神色和语气皆十分气恼，言此非人所食也！”
“非人所食？”嬴政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抹诧异。
蒙毅和李信也满是惊愕，就连早就听过一遍这番说辞的王贲，再度听到时也难免咋舌。
只因杂菽饭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他们虽是帝王和朝廷重臣，享受着天底下最好的吃穿用度，但这不代表他们五谷不分，眼里看不见民生多艰。
当今之世，贵族和富裕的商贾食黍、粟、稻，家贫之人食菽、麦。
顶级贵族也食麦，但和黔首们的吃法不一样。
黔首所食的麦饭，是放在锅中简单蒸熟的粒食，贵族吃的却是磨成面粉后制作的汤饼和蒸饼。
嬴政就很喜欢吃汤饼，但他也知道黔首们吃不起汤饼，因为将麦粒磨成粉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黔首们做不到。
菽饭吃多了容易胀气，麦饭则食之粗糙，可对于黔首们来说，有口吃的便已是万幸，更何况纵使是菽和麦，也未必能让他们填饱肚子。
是以，寻常人绝对说不出“非人所食”之语。
所以，那个敢说这话的女子是谁？
她是当真不知民生多艰，还是单纯心思恶毒？
嬴政眼里划过一抹异彩，眼眸微眯道：“继续讲。”
衷道：“小民当时听了这话，气愤极了，周遭其他听到的人也都很气恼，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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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那女公子。但女公子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神情十分疑惑，还问我们自己说错什么了？见我们没人理她，她便自行离开了。临走前，小民想将这颗明珠还给她，她也没要。”
说完后，他还模仿了一下女公子当时的表情和神态。
只不过，他并非优伶，模仿得并不像。
嬴政听完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在这名摊贩的描述里，那位女公子很有些不知世事的样子，说好听点事天真烂漫，说难听点就是不知所谓！
那么，她到底是哪一种呢？
是被娇养在深闺里，性子骄纵的贵族女郎，还是高居九天之上，不履凡尘、不知人间事的神明？
窄袖红裙，乌发高束，金色羽毛，这身打扮和当世之人并不相符。
旁人或许会疑心她是否为异族之人，但嬴政却清楚地知道不是。
他身为大秦皇帝，大秦周边有哪些异族，都是怎样的打扮，他一清二楚，那女子的打扮绝不属于任何一族。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手中这颗明珠，珠子上游动的金色之物是那样玄妙，像是古籍里记载的上古文字，又有些像祭祀先祖和鬼神时所用的符咒。
但不管是哪一种，能让文字在珠子表面游动，都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
就算不是神明，也必然是有真本事的方士。
嬴政心头转过诸多念头，最后定了定神，目光看向衷，问道：“你拿到这珠子时，珠子可有异常？”
衷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疑惑。
他之前就听到了皇帝和几位大臣的惊呼声，似乎是那珠子有异样，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嬴政便道：“抬起头来。”
他说着，转动匣子，将明珠面向衷。
衷此前一直低着头，闻言才抬起来，往桌案上看了一眼，看见了明珠表面像鱼儿一样游动的金色文字，当即便惊呼出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嬴政皱眉：“你之前从未见过此景？”
衷连连摇头：“回陛下，小民不曾见过。”
说完后，又加了一句：“小民拿到这颗珠子后，珠子没有任何奇异之处，今日也是小民第一次见这上头有东西。”
“陛下，臣先前检查时，也未曾见到有如此景象。”王贲适时补充。
嬴政闻言，陷入了沉思：“如此说来，只有朕拿到此珠，它才显露异常？这是为何？”
“臣曾听闻，宝物会自晦，唯有在有机缘者或者大德行之人手中时，才会绽放光华，难道此珠也是如此？”蒙毅思索着说道。
王贲也道：“蒙上卿此言有理，陛下是天子，不同于寻常人，能使宝物绽放光华，也是应有之理。”
“确是如此。”李信也点头道。
嬴政思绪回笼，把匣子拿了过来，看着里头的明珠，很想上手把玩一二，但如今事态未明，他还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便按捺住了心里的冲动，只吩咐道：“传令下去，即日启程，前往曲阜。”
“唯！”
在场众人，无不应声。
同一时间，某处野外，官道旁边的草坡上，云清躺在马车里问18866：“宝贝，怎么样了？”
“成功啦！”麻雀形态的18866兴奋地扇着翅膀，“清清，我按照你吩咐的做了，成功把始皇和在场所有人都糊弄住了！”
“宝贝，你真棒！”云清还不吝啬夸奖。
18866连连摇头：“不不不，是清清你太聪明了，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哈哈哈哈哈！”云清大笑出声。
15.帝女精卫 15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云清驾驶马车赶了大半天路后，实在累得慌，便把马儿拴在路旁的一块草坡上，自己窝进马车里休息。
马车里有吃的喝的，但距离现代两千多年前的秦朝食物，实在是不合云清的胃口，她分外想念现代的生活，想念能让她赚够积分后早点回去的秦始皇。
于是，云清就问18866能不能看到始皇现在在哪里。
18866的回答超出了云清的预料。
它说：“可以的，清清，我还能看到始皇现在在干什么呢！”
“啊？”云清诧异地看着它，“你这是千里眼啊？”
麻雀形态的18866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差不多！”
它说：“我的导航系统叫‘天眼’，是5D全息的，能看到任何我想看到的地方。”
云清明白了，她以前用导航的时候，大部分时间用的都是平面导航，但偶尔也会用一下立体导航，18866说的应该和立体导航差不多，只不过更加高级。
18866的算法也十分强大，它会给所有它见过的人打上标记，然后快速找到那些人在哪里。
有些人它没见过，但想找的话也能找到，只不过会比打了标记的慢一些。
会动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不会移动的地点了，18866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查看此时此刻某个地方有哪些人，发生了什么事。
有这样的能力，比神话传说中的千里眼也不遑多让了。
云清一时有些恍惚。
她用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忽悠秦朝人，让秦朝人视她为神明，这是因为秦朝人无法理解那些超越时代的奇妙事物。
那她呢？
她其实也不能理解系统商城里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原理，在她眼里，主神和主系统也恍若神明。
甚至就连18866，虽然看上去跟个小孩子一样，在情商上有所欠缺，但它出厂就自带黑科技功能，厉害得令云清羡慕。
而她，在一些人眼里是神明，其实却只是个没有真正复活的凡人。
所以，她以后能不能真的成神呢？
云清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清清！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18866不满地瞪着她。
云清骤然回神：“啊？你刚刚说什么了？”
18866气恼地跺了跺鸟爪子：“哼！我刚才说，我有千里眼，但没有顺风耳，我能看到一切我想看到的人和事，但是听不到声音。”
“啊？噢，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云清赶紧给它顺毛。
18866满意了，“嘿嘿”两声，又骄傲起来了：“不过，我能识别人的口型，用算法迅速判断出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好！”云清很有些惊喜，“这两个功能加在一起，岂不是能足不出户而掌控天下事？宝贝，你快看看始皇现在在干什么！”
“好！”18866点头答应，很快就锁定了始皇。
它把自己看到的画面投影出来，让云清也看。
一人一统窝在马车里，有点看电影的意思。
只不过，这电影是实时转播的。
画面一开始，就是始皇向蒙毅问及扶苏的近况，一番交谈后，王贲和李信来了。
当云清看到王贲带着那个名叫“衷”的摊贩来见始皇时，眼睛瞬间就亮了，喃喃道：“果然如此。”
18866不理解，大为震惊：“咦！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咱们之前在曲阜市集上遇到的那个摊贩吗？王贲怎么会带他来见始皇？”
“当然是因为我撒下的饵料起作用了。”云清勾唇一笑。
18866歪头看着她，眼神疑惑。
云清道：“宝贝，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就算没有人关注我，我也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攻略目标就会看回放。”
“记得记得！”18866一点就通，立即反应过来，“所以，清清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刻意设计的，因为你想引起始皇的注意。而反过来说，你料定了自己一定能引起始皇的注意，所以一刻都不忘扮演神明？”
“是啊。”云清笑了，18866终于变得聪明一点了。
没错，她一直记着自己的人设。
始皇下了泰山后，就派人去寻找炎帝之女的消息了，如果她展现出非凡的一面，一定会进入始皇的视野。
始皇听闻她的消息后，为了判断她的身份，一定会把她的所作所为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所以，一旦她有崩人设的情况，哪怕只是芝麻大小的一点事，也会被始皇发现，从而怀疑她的身份和目的。
伪装神明看似有趣，但实际上，这和走钢丝没什么两样，她是在悬崖边上起舞，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但以情爱去攻略始皇更难，也更危险，相比之下，伪装神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云清叹息一声，视线紧紧盯着投影。
画面里，衷跪拜在地，惶恐地说起了自己的身份。
云清看着这一幕，突然灵光一闪，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赶紧问18866：“宝贝，你能不能隔空投影？衷应该是要把我给他的那颗明珠献给始皇，你能不能隔空给明珠投影？”
18866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行的啊清清，太远了，我办不到。”
它说完，解释了一句：“其实我本身是有很多功能的，但是进入任务世界后，很多功能都会受到限制，无法使用。因为主系统更希望让任务者靠自己的能力完成任务，如果事事都要靠系统，就有些胜之不武了。”
顿了顿，接着道：“这个和系统商城的逻辑是一样的，现在商城里不是和种田有关的普通商品，就是虽然带有一些超凡元素，但都是为了让清清你以女性身份接近始皇而设计的宠妃道具。”
云清咬了咬后槽牙，有些遗憾。
“其实，天眼导航原本也是被限制的，但由于曾经发生过很多任务者进入任务世界后，因为世界地图太大，找不到攻略目目标的事情，所以主系统重新开放了这个功能。”18866叹了口气，老成在在道，“其实也能理解，任务是以宿主为主，系统为辅的，要是系统太厉害了，就用不到宿主了。”
“这样啊。”云清眼里闪过一抹思索。
18866说的没错，如果系统十分厉害，确实就用不到宿主了。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非要宿主不可呢？完全可以解除限制，开放系统的全部功能，让系统去完全任务啊。
但主神和主系统没有选择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云清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云清抛下纷杂的思绪，飞快打开系统商城，一目十行地浏览着那些带有超凡能力的商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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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但可惜的是，没有找到。
“清清，你别找了，系统商城里没有可以隔空投影的商品。”18866摇着头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云清惊喜地“啊”了一声：“找到了！”
“咦？”18866震惊。
云清道：“就是这个，祈愿丹！”
——这是一颗橙色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当你被其他妃嫔算计，失去帝王宠爱时，可以使用这颗祈愿丹，祈求帝王想起曾和你度过的那些愉快的夜晚。
备注：对着它许愿，会有一定几率愿望成真。（成功率：百分之十。”
云清大喜过望：“宝贝，你能不能向主系统打个申请，先用后付，让我先买下这颗祈愿丹？”
“主系统不会同意的。”18866摇头，忍痛道，“但没关系，我的积分可以先借给你用。”
“啊？”云清怔了一下。
18866道：“我也是有积分的好吧？之前清清你解锁成就，从主神那里获得积分，我也收到了主系统奖励的积分，只不过只有三百。”
“那太好了！宝贝，你多借我一些，我再买些东西！”云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着18866的眼神就像在看财神爷。
18866却十分幽怨地看着她：“我早就借给你一次了。”
“啥？”云清疑惑。
18866啧啧两声，道：“清清，你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劲吗？你买首饰、熟食、马车，还有马车里的吃的喝的，以及那瓶冰肌玉骨粉，刚好花完了一千积分。但你之前还买了那身红色的衣裳和首饰、腰带啊，多出来的积分是哪里来的？”
“这......对哦，我之前还买了东西，我都给忘了。”云清恍然大悟，震惊地看着18866，“是你给我的？”
“是啊，我看你积分不够了，就给你转了一百多。”18866很是肉痛地说道。
云清呆了呆，没想到18866竟然对她这么好。
“呜呜呜宝贝，你真好！你放心，我以后赚了积分，一定双倍还给你！”云清感动地抓住18866，对着它一顿猛亲。
1886却严肃地用翅膀推开她：“所以，清清，我现在只有一百六十个积分了，全部给你吧。”
说完，它操作了几下，云清的属性面板上就多出了一百多的积分。
正事要紧，云清欢呼一声后，顾不上道谢，赶紧买了那颗祈愿丹，又一连买了十张好运符。
好运符：这是一张好运符，使用它，你有一定几率心想事成，比如在御花园偶遇皇帝，比如在下雨前一秒跑回家。
备注：一张符成功率10%，可叠加使用。
祈愿丹加十张好运符，一次性购买成功，花光了18866的全部积分。
而此时，投影画面里，嬴政的手已经放在了黑色匣子上。
云清赶紧按照说明使用道具。
下一秒，匣子被打开。
与此同时，道具生效。
祈愿丹（10％成功率）＋好运符X10＝祈愿成功率100%
于是，当匣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明珠上出现了一层奇异的金色文字，像鱼儿一样在珠子表面游动，带着玄之又玄的气息。
熠熠生辉的明珠，会游动的金色文字，带来加倍的视觉震撼！
云清松了口气，往后一倒：“这把稳了！”
16.帝女精卫 16
18866鬼哭狼嚎：“啊啊啊啊——”
“清清，我们成功啦！”它兴奋地在云清肚子上踩来踩去。
云清哭笑不得，一把将它抓下来放到旁边：“百分百有好运的好运符加上祈愿丹，不成功才怪。”
说起来，也是殿内空间大，衷距离始皇比较远，而且又是膝行着过去的，速度很慢，才给了她和18866商量借积分以及购买道具的时间。
如果衷离始皇近一点，或者走得快一点，她就不能卡在始皇打开匣子的那一秒祈愿成功了。
“天命在我。”云清躺在柔软的垫子上，轻声说道。
“清清，你刚才说什么？”18866没听清，歪头问道。
云清看着投影画面里蒙毅和王贲、李信都退出去了，便随口说道：“我说，王贲和李信这俩人真有意思。看李信之前的反应，他应该也查到曲阜发生的事情了，但他让王贲对始皇说，把功劳让出去了。至于王贲，呵呵......”
她笑了两声，骂了声老狐狸。
王贲对始皇说自己没有查到炎帝之女的消息，却带了衷来见始皇，还把明珠献上去了，分明就是他无法判断“红衣女郎”是不是炎帝之女，所以让始皇自己判断，如此他便不用承担风险。
云清勾唇笑得玩味：“这大秦的臣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清清，始皇要去曲阜了，那我们呢？”18866问道。
云清想了想，说：“我们去泰山。”
18866“啊”了一声。
云清揉了揉它的脑袋，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好，我相信你。”18866挥舞了两下小翅膀，很信任地没有问云清为什么还要去泰山。
云清弯了弯眼睛，唇角的笑意加深了。
很好。
18866这样很好。
她眼神富有深意地看着18866，似乎在透过18866看别的什么存在。
不过只有一瞬间，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驾驶着马车朝泰山的方向驶去。
这一次，她走得很慢，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毕竟我现在一穷二白，买不起第二瓶冰肌玉骨粉，要是手受伤了就麻烦了。”她幽幽叹道。
“是啊是啊，神明手上有疤可不行，那样会崩人......”18866赞同地晃着麻雀脑袋，但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眼神奇怪地看着云清，“不对啊清清，听你这话的意思，我怎么感觉你要是能买得起冰肌玉骨粉，就要快点赶车了？你考虑的是积分，而不是自己手疼？”
云清沉默了一下，笑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铁人，怎么可能不怕疼？”
18866松了口气：“这就对了。”
“18866，你就是爱多想。”云清揶揄它。
18866有点不好意思地用翅膀挠了挠脑袋。
云清没再吭声，慢悠悠驾驶着马车。
两天后，一人一统到达泰山脚下。
云清没有选择上山，而是一键换装，穿上那身属于精卫的红色衣裙，佩戴好所有首饰，在泰山脚下站了一会儿，就去了附近的城镇，在城里晃悠了一圈。
她依旧是一脸好奇，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还抠了腰带上的宝石买了一些东西。
大部分都是食物，不过这次吃完后，她并没有说“非人所食”的话，而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她花了一些时间，把城里售卖的所有食物都尝了一遍，然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再之后，她便消失了。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她忽然原地消失，凭空蒸发了。
有些人没注意到这一幕，但也有人从云清身边走过，看到这一幕后大惊失色，尖叫出声。
但这一切都跟云清无关了，她已经躲进了系统空间。
她这几天休息的时候，一直在空间里，吃饭喝水和解决个人卫生都在这里。
18866找认识的系统借了一个花洒和一个马桶，花洒只要打开就一直有水，马桶也能自动冲掉排泄物。
但问题是空间里并没有自来水，马桶下面也没有管道，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被冲到哪里去了。
云清搞不懂这其中的原理，问18866，但18866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乱码。
“好吧，主系统不让你说，我不问就是了。”云清耸耸肩。
“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这些东西很多任务者都有，有了它，在任务世界会方便些嘛。”18866道，“不过，任务者都只会在系统空间里使用，要是放在外面让人看见了，会引来很多麻烦。”
“这样啊。”云清若有所思，“那我怎么没在系统商城里看到过？”
18866解释道：“因为咱们的任务世界是古代呀，主系统有规定，任务世界里不许出现超越当前时代科技水平的东西，所以清清你的商城里没有这些东西。我那个系统朋友的宿主在现代做任务，但对方用不到这些东西，一时好奇买了后一直闲置着，就借给我了。”
一顿，严肃地强调：“是有偿借用哦！清清，你赚到积分后，我要第一时间还给人家的！”
“好，没问题。”云清随口说道，心里在想另外的问题。
什么叫超越当前时代科技水平的东西？这个界限在哪里？
因为现代世界有智能马桶，所以，哪怕这个系统出品的马桶对于现代人来说也是黑科技，却并不算在“超越时代”中，可以购买？
可秦朝虽然没有进入科技时代，但系统商城里的那些道具不也是黑科技？为什么她可以购买那些道具，却不能购买马桶？
云清靠墙坐着，双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清清，你让我监测始皇，始皇这会儿到曲阜了！”18866用翅膀推了推云清。
云清回过神来，暂时不再想系统商城的事情，吩咐18866：“快！打开投影。”
“嗯！”18866应了一声，投影到对面墙壁上。
画面以始皇为圆心，向四周辐射。
始皇在前往曲阜的路上，就已经派了人先一步赶到曲阜，调查红衣女郎的事。
始皇出手，效率非同一般。
等他一到曲阜，曾经和云清接触过的人都被带了过来。
其中有曲阜市集上售卖玩具的摊贩、卖吃食的摊贩衷、当时站在云清周围的一些人，还有想要敲云清竹杠的五个无赖，以及三皇庙的庙祝。
除此之外，云清离开曲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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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官道上遇到过的那一对祖孙，还有乡村里被云清赐下肉食的农人们，也都被带了过来。
这些人初次见到大秦皇帝，皆战战兢兢，惶恐不安，跪伏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直视天颜。
嬴政平静又威严地坐于案牍之后，让他们把遇见“红衣女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说来，一句话、一个表情也不许漏掉。
按照顺序，售卖玩具的摊贩最先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女......女公子当时多看了几眼拨浪鼓、泥人玩偶，看起来很有兴致，可小民问她想买什么，她却摇头说“无贝币’。之后，小民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走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女公子说话的语调和用词都有些怪异，还一两个字地往外蹦，仿若牙牙学语的幼童。”
“是这样没错，她同小民买杂菽饭时，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衷在旁边附和了一声，想起自己之前忘了对始皇说明这一点，很是惶恐。
曾在市集上近距离见过云清的人，也都纷纷附和。
嬴政皱眉，不悦道：“尔等须字字属实，不许隐瞒。”
他没有说若有隐瞒会是什么下场，也无需明说，所有人便战战兢兢地磕头：“唯！”
之后，讲述继续。
五个无赖瑟瑟发抖着，把他们怎么盯上云清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他们还以为云清是嬴姓公主，说完后生生被吓晕了过去，被始皇命人暂时关押起来，等确认了云清的身份后再行处理。
之后，便轮到三皇庙的庙祝了，他思索片刻后道：“陛下，小民见到那位女公子时，刚开始她说话确实不太利索，但没有一两个字往外蹦那么严重，且我与她交谈一番后，她再开口时已然和常人无异。”
嬴政闻言，神情若有所思。
庙祝接着讲述，说了云清对三皇庙香火寥寥和世人不祭拜炎帝的不满，还复述了他们俩关于三皇是人还是神的对话。
当时，云清说的是——是人，亦是神。
“是人，亦是神。”嬴政喃喃着重复了一遍，眼里冒出惊人的光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眼神示意继续讲述。
抱着孙女的老丈便道：“小民是在前往琅琊的官道上遇见女公子的，女公子心善，见小民抱着孙女，便邀小民同乘，走时还将驴车赠予小民。”
他说这话时，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红衣女郎的身影，对方笑吟吟地说马上就要下雨了，然后把缰绳扔给他，利索地跳下车，等他下车去追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时，他有些害怕对方是妖邪鬼魅，不想片刻后果真下雨，他这才明白那女公子是一位心善的神明。
神明知道马上要下雨了，便将驴车赠予他，为他遮风挡雨。
想来也是，若非心善，最初又怎会邀请他们祖孙同乘？
只是他那时又惊又吓，难免有些多虑，如今想来，甚为羞愧。
“未卜先知，知天识雨。”嬴政听老丈讲完，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眼里的光彩更甚了。
而当他听到肉食从银盘里源源不绝地冒出来，农人们还亲眼见到火凤凰在半空中盘旋时，便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
“银盘何在？”他近乎急切地开口，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17.帝女精卫 17
“请陛下过目。”王贲将银盘呈了上来。
嬴政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银盘。
这银盘制作十分精致华美，上头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镶嵌着红、黄、绿等各色宝石共八颗，银盘边缘还是镂空的，形状像下垂的花瓣。
乍眼一看，这就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用这么精美的器物盛放食物，实则是有些奢靡。
换言之，若不是这银盘之前盛过食物，谁也不会把它和餐具联系起来。
“启禀陛下。”这时候，那个最初和云清搭上话的农夫说道，“神女轻轻以挥手，小民手中便出现了这个银盘，但......”
他面上神情带着狂热的崇拜，哪怕过去好些天了，他依然记得自己当时心里的震撼。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地说了下去：“银盘里的肉源源不绝，直到我们所有人拿了三轮后，才终于空了下来。但奇怪的是，银盘里明明有很多肉，可小民捧着银盘时，感觉像是拿着个空盘子，好像感受不到肉的重量，而且小民捧了那么长时间，事后一点都不疲惫。”
“此言当真？”嬴政顿时惊诧。
农夫跪在地上，语气郑重：“小民不敢欺瞒陛下！”
嬴政目光闪烁，忙捧了银盘，亲自感受。
捧了空盘一会儿后，他将桌上的竹简全都放了进去，那么多竹简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随即，他再次将银盘捧起，高举至胸口。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细细感受着。
在场的官员除了王贲，还有李信、蒙毅、李斯，此刻也都紧张地看着嬴政，目光忐忑又期待。
一时间，室内再无任何人说话，安静地落针可闻。
时间在这一刻也变得格外缓慢。
终于，一刻钟后，嬴政放下了银盘，轻轻吐出一口气。
“陛下？”众大臣齐声开口。
嬴政眼中异彩连连，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确没有重量，这银盘里装了竹简后，和没装时竟然份量相当。”
非要说的话，好似捧着一只小巧的鸟儿。
可明明盘子里放了那么多竹简，就算是成年男子捧上一刻钟，也难免手臂发酸。
这就是神仙手段吗？竟如此有违常理！
嬴政不禁失神。
王贲、李斯等人也同样被震慑到了，忙不迭地都捧起银盘想试试。
待他们尝试过了，得出的结论自然和嬴政所言相同，便全都呆若木鸡。
先前不管这些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们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很难有代入感，直到此刻亲手试过了，才明白那一刻的震撼到底有多大！
原来，世间真有如此神奇之事！
原来，世间真有如此奇妙之物！
一时间，君臣全都沉默了，台阶下跪着的黔首们也都大气不敢出，室内再次陷入安静。
不知多久之后，嬴政才再次开口，对那农夫说道：“你将神明赐肉的事情，从头到尾再讲一遍。”
“唯。”农夫跪在地上，恭敬地应声。
他说得认真，嬴政君臣听得更认真。
当听到农夫说神明手腕上有一条赤红小蛇，凡人看一眼就犹如被摄去了魂魄时，嬴政的手猛地捏住桌角。
当听到农夫说神明对麦苗稀疏一事十分不悦，还对他们经常吃不饱这件事感到震惊和疑惑，面上似乎还有愤怒之色时，嬴政眼里划过一抹思索。
农夫还说，神明怒气冲冲地朝东边看了一眼，低声呢喃了句什么，但他没有听清。
他没有听清，嬴政便无法知道，不禁皱起眉头，神色不悦且充满遗憾。
农夫唯恐皇帝怪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嬴政到底没有发怒，他把目光投向角落里正奋笔疾书的蒙毅。
蒙毅将黔首所讲述的一一写了下来，见嬴政朝他看来，便将竹简吹干后呈上。
嬴政仔细阅览，见无错漏，便挥挥手，让黔首们退下了。
之后，他问道：“神明之事，你们怎么看？”
蒙毅第一个开口：“回陛下，臣认为那红衣女郎就算不是神明，也应当是一位有着大修为的方士。”
王贲则道：“臣倒是觉得那女郎必定是一位神明，因为方士修为再高，也还是人，是人，就做不到这样神异，也......”
他指着桌上的银盘，又提及那颗表面布满金色文字的明珠，道：“也没有这般伟力。”
“陛下，臣觉得除了修为高超的方士和神明，还有第三种可能。”李信犹豫片刻，迟疑着开口，神态颇有些小心翼翼，“或许是妖邪鬼魅......”
话落，嬴政的脸色就有些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眼里浮现一抹厉色。
李信忙道：“陛下恕罪，臣并非诅咒陛下寻不得真神踪迹，只是确实有这种可能。若陛下认定那女郎是神明，兴致勃勃地与其会面，到头来却发现那人其实是妖邪之流，有伤害陛下的心思，该如何是好？”
嬴政静默着，不置可否。
王贲开口道：“李将军，那女郎曾先后多次助人为乐，若是妖邪鬼魅，怕不会如此行事。”
李信摇头：“若她故意为之，想要伪装成良善之辈，好打消咱们的戒备呢？”
“这......”王贲迟疑一瞬，闭上了嘴。
“李卿，你怎么看？”这时候，嬴政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斯。
李斯笑着说道：“陛下一统天下，结束乱世，功绩斐然，上苍必定感念。臣不知那红衣女郎是否是真神，臣想的是，就算那人不是，也不足为惜，因为迟早会有真神为陛下履足凡尘。”
嬴政闻言略有些诧异，又好似在意料之中，眉梢微扬，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李卿能言，朕心甚慰。”
“臣所言，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李斯笑着行礼。
王贲、李信、蒙毅：“......”
这惯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老狐狸！
李斯昂了昂头，对这几道恼火的目光视而不见。
溜须拍马怎么了？阿谀奉承怎么了？
他李斯做老鼠要做仓中鼠，拍马屁也要拍天下最厉害的那个人的马屁！
末了，他又正色道：“陛下，对于黔首们所言，臣有一些想法。”
“讲。”嬴政轻轻一拂袖，重新坐了下来，以手支颐。
“明珠和银盘神异奇妙，自不必多说，但那红衣女郎的身份尚且存疑，无法下定论。而想要下定论，一来是要亲眼见到其人，二来，便要仔细分析对方的一言一行。”李斯神色认真，思维清晰，言语流畅，“适才李将军说对方或许是妖邪，可就算是妖邪，平日里伪装得再好，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有蛛丝马迹漏出来。”
嬴政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李斯道：“那女郎首次出现，是在曲阜，她为何要前往曲阜？这臣尚不知晓。但她在市集上的言行，和当世之人有些不同。”
“她看什么都新鲜好奇，显然对很多事物都感到陌生。她欲购买玩耍之物，却不说自己没有‘没钱’或是‘没有秦半两’，也不提以物易物，而是说自己‘无贝币’。”
“古籍上有记载，贝币是上古时使用的钱币。”
说到这里，他隐晦地停顿了一下，并未直说红衣女郎可能来自上古时期，而是让众人自己体会他话中的意思。
然后，他接着道：“那女郎随手抠了腰间宝石与人交易，可见对金银宝物并不在意，不是出自大户之家，便是不在乎凡俗富贵的神明，或者妖邪鬼魅。”
“她对农事极为关心，这和对三皇、尤其是对炎帝香火寥寥一事联系起来，便能说得通了。炎帝者，神农也，若她真是炎帝之女，关心农事实属应当。”
“她经常来无影去无踪，不是真有神仙手段，便是耍了什么戏法蒙蔽人眼，亦或者是会乔装易容。”
“她身边有一只火红的鸟，根据旁观者描述，似乎是神鸟凤凰。”
“楚人素来信奉火凤，若那鸟儿真是凤凰，却不知是否和昔日的楚国有关联？”
说到这里，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嬴政。
嬴政果真眉头微皱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的情绪流露出来。
李斯便知道嬴政不会因为他的合理猜测而生气，遂接着往下说：“听那农人的描述，那凤凰之前是麻雀的样子，后来才变成了凤凰，臣猜测麻雀只是祂的伪装。”
“除了凤凰，女郎手腕上还盘踞着一条赤红小蛇，叫人看一眼就毛骨悚然，应当是对方养的灵宠。只是臣未曾亲眼见到，不知那蛇样气质如何，是否为邪物。”
“不过，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由此也可见那女郎必定法力高强。”
他言语间多有羡慕，好似自己也想寻仙问道，超脱凡世。
嬴政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李斯赶紧回神，肃容道：“农人说，红衣女郎得知庄稼稀疏，农人难以果腹后，十分生气地往东边看了一眼，臣......”
他一直言语流畅，此刻却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有话便讲，勿要吞吐。”嬴政道。
李斯深深行了一礼：“启禀陛下，古籍里有记载，说炎帝幼女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臣便有些猜测......只是，臣也不确定那女郎是否当真为炎帝之女，所以不敢贸然提及此事。”
嬴政闻言，眼神微变：“倘若她真是精卫呢？”
李斯答道：“倘若她真是精卫，自然仇恨东海，只是臣也不知，她为何会在农人提及庄稼收成不好时，看向东边？难道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说完后，立马又道：“臣所言皆为推测，若有不对的地方，还望陛下恕罪。”
嬴政颔首。
“多谢陛下。”李斯松了口气，躬身行了一礼。
嬴政沉吟片刻，补充道：“那女郎在曲阜市集上时，说话磕磕绊绊，后来却越来越熟练，到了给农人赐肉时，言谈已和常人无异。”
“正是如此，若其当真是上古之人，那真是聪慧，短短时间便学会了如今的语言。”李斯道，“臣差点忘了这回事，还是陛下细致入微。”
嬴政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没说话。
同一时间，画面外。
云清看着投影，忍不住啧啧两声：“李斯啊李斯，不愧是你！”
18866疑惑地看了过来。
云清解释道：“蒙毅说我或许是方士，王贲说我应该是神明，李信说我也有可能是妖邪，而李斯......呵呵，他不表态，只说始皇功绩斐然，神明一定会亲自来见他，这马屁拍得真好，一下子就把其他人给比下去了。”
顿了顿，她指着投影里正在沉思的始皇，道：“李斯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只漏掉一条，哪里是他忘记了？分明就是他故意让始皇也说一条，这样他就顺理成章地再拍一下始皇的马屁了，而且也免得什么都让他说了，显得始皇不聪明。始皇也是洞察人心，看出了李斯的小心思，才笑得那么玩味。”
“这、这、还能这样？”18866听得目瞪口呆。
“那可不？”云清哈哈一笑，“这人情世故上的学问大着呢，宝贝你可得好好学学，千万不能做那种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开门你上车的人。”
“嗯！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18866挥舞着翅膀，语气坚定。
它要跟着云清好好学一学，等以后回到主系统那里，它就是最懂人情世故的统！
不过......
18866反应过来了，疑惑地看着云清：“咦？清清，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吧？你还没参加工作呢，怎么懂些？”
“这个啊......”云清笑得意味深长，“当然是我足够聪明，有天赋。”
“这样啊，那清清你真是太厉害啦！”18866崇拜地看着云清。
云清摸了摸它的脑袋：“乖！”
话说完，投影画面里，始皇再次站了起来。
云清忙认真观看。
只见嬴政吩咐道：“王贲，李信，你二人继续探查炎帝之女的踪迹，并调查清楚红衣女郎的底细。”
“唯！”王贲和李信异口同声。
嬴政接着道：“蒙毅，你负责追查那对楚人父女的下落，把他们抓回来见朕。”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隐有怒容。
“唯。”蒙毅赶紧应声。
“咦！他们说的是那个吓走了五个无赖，后来又在三皇庙为自己病危的女儿祈祷的猎户吗？”18866有些疑惑，“清清，始皇让蒙毅追查他们父女的下落？”
“对啊，你没发现嘛，从一开始那对父女就不在。而除他以外，其他所有跟我打过交道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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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到了始皇面前。”云清一边说，一边打开系统商城，“这说明那对父女早就离开曲阜了，而始皇知道这件事，所以之前的对话中才一直没有提及。”
“可是他们为什么跑呢？”18866不明白。
云清耸了耸肩：“这我哪知道，或许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吧。”
“算了，不想了，反正不重要。”18866甩了甩脑袋，忽而大惊失色，“清清，住手！你在干什么？你没有积分买东西了啊！”
云清笑眯眯地看着它：“我没有，你有啊。”
18866心虚地左顾右盼，就是不和云清对视：“我没有啊，我的积分都给你了。”
“宝贝，会骗人的系统可不是好系统哦。”云清啧啧摇头。
18866有点脸红了：“我真......真没有......”
“好啦！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还有一百积分，我也知道这是你的私房钱，你给自己留点保障是应该的，按理说我不应该要你的积分，但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是给自己买私人物品。”云清叹了口气，看起来很受伤，“宝贝，我这么急切地想做好任务，是为了赚到更多的积分，给你兑换一个真正的身体，让你可以品尝美食。”
“啊？”18866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云清。
云清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接着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给你兑换身体，我只需要卡着及格线完成任务就好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卖力。18866，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还偷偷藏私房钱，被我拆穿了还不承认。”
“唉！罢了罢了，到底是我错付了，那我不要你的积分了，我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卡着及格线做任务吧。”她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看向马车窗外，就是不看18866。
18866震惊、迷茫、恍惚、感动，最后后悔不迭，痛哭流涕：“对不起清清，我错了！我不该藏私房钱，我这就把所有积分都转给你！”
云清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不用了，18866，那是你的积分，我不该要的。”
“不不不！清清你别这么说，你都是为了我啊！呜呜呜我真该死，竟然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18866哭得要多惨就有多惨，扑进云清怀里，紧紧揪着云清的衣襟，“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呜呜呜！”
“好好好，我原谅你，快别哭了，我都要心疼了。”云清赶紧给18866擦眼泪，虽然这眼泪是拟态出来的，看着是眼泪，实际上根本不会弄湿衣服。
但18866太想做人了，一直模仿人类，模仿习惯了，哭起来也要弄点眼泪出来，云清只好配合一下它。
咦！不对啊！
既然眼泪是假的，手根本碰不到，那同样是拟态出来的鸟的外壳，为什么摸起来却跟真的一样？
云清忽然愣住了，脑子里好像响起了一道声音：“恭喜你，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与此同时，18866重新露出笑脸，在云清怀里快乐地蹭来蹭去：“呜呜呜清清你真好，我好爱你，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云清感受着无比真实的羽毛触感，眼里划过一抹思索。
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她将此事暂时记在心里，然后打开系统商城，购买她早就看好的商品——织梦梭（残次品）。
织梦梭：可以编织一段长达一小时的美梦，用了它，可以让帝王做梦时梦到你，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你情根深种，增加对你的宠爱。你也可以在冷宫里使用它，让帝王想起你们曾经的美好回忆，把你从冷宫里接出来。
备注：附带功能——增加睡眠质量，第二天起床后神清气爽。（你可以使用它安抚睡眠不好的帝王，让帝王再也离不开你。）
织梦梭（残次品）：这是一个未达到出厂标准的织梦梭，虽然也有编织梦境的功能，但织不出美梦，只能织出噩梦，而且梦境时间只有五分钟。
备注：使用此道具后，帝王第二天起床后不会神清气爽，反而会心情很差，对出现在他梦中的你也会产生负面情绪。（请谨慎使用，一经购买，不退不换，投诉无效）
织梦梭：800积分。
织梦梭（残次品）：100积分。
云清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购买键。
18866目瞪口呆：“清清，你为什么要买一个残次品？难道你想让始皇梦醒后厌恶你吗？”
“安啦宝贝，我哪次出过错？我自有我的道理，你看着就行了。”云清安抚它。
18866疑惑又纠结：“是没出过错，我只是看不懂清清你的操作。哎呀算了！我不问了，我这么蠢，还是相信清清的智商吧。”
“乖！”云清微微一笑，购买成功。
她打了个响指，“好了，现在只需要等天黑就行了。”
18866：“好耶！”
时间慢慢过去，金乌西坠，红霞染红了半边天，夜幕降临。
嬴政借着昏黄的烛火批阅竹简，他已经一动不动坐了两个时辰了。
“陛下，时候不早了，您歇息吧。”侍者小心翼翼上前，语气恭敬。
嬴政并未开口，只摆了摆手。
侍者便明白了，安静地退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嬴政终于批阅完了所有竹简，这才起身。
侍者忙上前服侍，伺候他沐浴宽衣，饮了一碗安神汤后，上床就寝。
可奇怪的是，明明饮了安神汤，嬴政却睡得并不安稳。
他耳边总是能听到幽怨的哭诉声，以及怨毒的咒骂。
“嬴政！你这狼心狗肺之人，竟敢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此毒手，你枉为人！”
“政儿，娘求求你，放过你两个弟弟好不好？他们是你的亲人啊！”
“嬴政，你不得好死，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你！早知道会这样，你一出生，我就应该把你掐死！”
“嬴政！你以为灭了我燕国，便能一统天下？哈哈哈！我在地下等着你，等着秦国灭亡！”
“陛下要杀......杀我？那便杀吧，我生是......是韩国公子，死......死亦是！”
“暴君！上苍无道啊，竟让此无道昏君灭了我的国，亡了我的家！”
“我虽死，然暴秦亦不得长存！我愿将灵魂献于鬼神，求鬼神亡了暴秦，杀了嬴政！”
18.帝女精卫 18
无数怨毒的诅咒在嬴政耳边响起，阴森邪恶，仿若厉鬼咆哮。
那些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拽着嬴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道站在哪里，周围都是不停翻涌的浓郁黑雾，黑雾中有影影绰绰的人脸，都是因他而死的人。
嫪毐、母亲、吕不韦、韩非、燕丹、启、荆轲、高渐离，以及六国贵族。
他们怨毒地盯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啃噬他的血肉，将他嚼碎了一口一口吃下去。
他们的面孔扭在浓雾中忽隐忽现，凄厉的哀嚎和恶毒的诅咒包围了嬴政。
嬴政挑了挑眉，浑然不惧。
诅咒我有什么用？要是诅咒有用，秦怎会一统天下？
这天下战乱太久，该有人来结束这一切了。
秦国自商君变法以来，历来先王励精图治，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所以啊，母亲，你是有多蠢，才觉得我会原谅你？！
你要情人，不要我，你想谋取我的王位，却还指责我无情无义？难道我应该把王位双手奉上吗？
呵！什么亲弟弟？乱臣贼子所生的私生子，也配做他的弟弟？
仲父，是父，还是贼？
韩非，固然可惜，然不能为朕所用者，当除之而后快！
丹、成蟜、启，少时情分，终至陌路。可国家大业面前，个人情感何足道哉？没人能阻挡秦一统天下，朕无悔亦无愧！
六国贵族？呵！土鸡瓦狗尔，朕能亡了他们的国，又何惧彼辈？
他们的荣光都已经逝去，如今是他嬴政的天下！
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他要带领大秦，带领整个天下走向新的时代。
那些已死之人，就该安静长眠于地下，竟敢来扰他安睡？
不管这是噩梦，还是阴间鬼魂寻仇，他皆不惧。
他能杀他们一次，自然能杀得了第二次！
他们活着的时候惧怕他，死后也当如此！
嬴政冷笑连连，笑声嚣张又肆意，带着无尽的疏狂和蔑视一切的傲慢。
这笑声刺激得鬼魂们发出刺耳的尖叫，就像是某种野兽在啃食人的头骨。
他们怨毒地朝嬴政扑上来，干枯的鬼爪撕扯他的衣裳。
若是寻常人遇到如此情境，怕是立马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可嬴政是谁？
他是秦国数百年基业铸成的宝剑，又被礼崩乐坏的乱世和秦国的律法打磨，才成为这样一把一经出鞘，便举世无双的宝剑！
这把剑饮了无数仇敌的血，承载着秦人的信仰和秦国历代仙君的期望。
他锋刃锐利，刚强自持，威猛霸道，一往无前！
区区鬼魅，焉能让他惧之？
他放声大笑，一甩衣袖，如利剑出鞘，大步向前。
顷刻间，浓雾尽数散去，鬼魅从他周遭退开，此方天地终于现出真容。
漆黑的夜晚，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寥寥几颗星子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他站在一片空地上，面前是山林，身后是万丈悬崖。
方才，若是他在惊惧之下不自觉地后退，便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但他没有，他大步向前，鬼魅便如潮水般褪去。
它们不敢再靠近他，只敢远远窥视着，窃窃私语。
“他怎么不害怕？”
“这下可怎么办？”
“要不，我们撤吧？”
“真是气煞我也！”
若有似无得声音传入嬴政耳朵里，他瞬间心有明悟：原来，鬼魅的强弱只在人心，人心生惧怕，便会被鬼魅欺身；人若心志坚定，鬼魅反倒会怕人。
思及此，嬴政勾唇而笑，心情很是愉悦。
他说过了，这些人活着的时候不是他的对手，死了更不可能是。
哼！真是不自量力！
他冷哼一声，饶有兴趣地朝鬼魅们逼近。
他进一步，它们便退一步。
他进三步，它们便退十步。
他眼中杀意弥漫，它们便一哄而散，落荒而逃。
嬴政只好遗憾地停下脚步，笑容嘲讽。
“呵！那些废物，果然不能把你怎么样！”正当此时，却忽然有声音自旁边传来。
嬴政一怔，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他周围竟出现了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人和野兽。
有长三个头的巨大黑犬、长着蛇尾巴的鸟、全身青灰而肌肤似砖石的巨人、身上带着锁链的沉默男子、九条尾巴的狐狸、人面虎身的怪物......
这些怪物磨牙伸爪，眼神垂涎地看着嬴政，好几个还流着口水，仿佛嬴政是十分可口的美食。
嬴政顿觉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直竖。
他之前面对那些鬼魅时，并不觉得恐惧，此刻看着周围这些怪物，却不寒而栗，有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将他包裹。
这种恐惧是天生的，就像是老鼠遇到蛇，蛇遇到老鹰，羔羊遇到狼群，再坚定的心志无用。
他整个人如同陷入沼泽，有阴冷的毒蛇从脚踝处一路往上爬。
他僵立着，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怪物们舔着唇盯着他，看他的眼神是在看食物，也是在看刻骨铭心的仇人。
“好饿啊，我的胃已经等不及了！”
“呵呵呵呵呵人皇的血肉，一定十分美味~”
“别废话，快动手，别被那位发现了。”
此话一出，怪物们诡异地安静了一瞬，脸上浮现极致的惊恐，甚至还有几个情不自禁地后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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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
嬴政不禁眼神微动，心中暗暗思量。
那位存在？是谁？竟让它们如此忌惮。
但他来不及想太多，怪物们便齐齐朝他扑来。
嬴政惊骇不已，想要躲开，但却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禁锢在原地，让他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难道，真要葬生于此了吗？
嬴政不甘心极了，用尽全力想要挪动脚步，以至于额角青筋暴起，双眸发红。
可一切皆是无用功，他始终动弹不得。
眼看着那黑犬的三个脑袋已经伸了过来，各个张着血盆大口，嬴政顿时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下一瞬，一道神圣威严，还带点空灵的女声自高空中传来。
“孽畜敢尔！”
刹那之间，所有怪物都僵在原地，黑犬大张着的嘴都忘了合上。
它们齐齐扭头，惊恐地看着半空。
嬴政也猛地睁开双眼，朝空中看去。
漆黑的夜晚，月亮不知何出升了起来，为人间洒下一层清辉。
月亮月牙逐渐变成一轮皎洁的圆月，圆月正中心，有一人蹁跹而至。
她穿着火红色的衣裳，颜色是那样鲜艳热烈，就像是天边的晚霞，又像是早晨初生的太阳，赤红中闪烁着金光，是凡人绝不可能拥有的颜色。
她一头墨发被金色鸟形冠高高束起，鸟儿的两只眼睛是艳丽的红宝石，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远远一看，一闪一闪的，仿佛是活的。
她一头墨发束成高马尾，其中有几缕编成了小辫子，和马尾一起随风飘扬，尽显潇洒意气。
她眉心有一抹红色印记，像是燃烧的火焰，又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儿。
她左耳上佩戴着金色的羽毛耳饰，将她半张脸反射出金色的关辉，显得神圣而威严，令人不敢逼视。而耳饰被风吹得轻轻拂动，像是随着头发的节奏在舞蹈。
她的衣裳是交领窄袖的，紧贴着玲珑身躯，腰间系着一条缀着宝石的金色腰带，只是上面有几个豁口，似乎是被人抠掉了。
她华丽如鸟羽的裙摆下，红色鹿皮靴踩着一只巨大的红色鸟儿。
鸟儿头颅高昂，脖颈修长，羽毛艳丽，身后拖着五根长长的翎羽，振翅间周身有火焰升腾环绕。
这是......神鸟凤凰！
那凤凰背上的站着的是......
神女！
这是黔首们描述的神女的模样！
嬴政霎时瞪大了眼睛，狂喜和不可置信同时涌上心头。
他甚至忘了从黑犬嘴边离开，高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高空中的神明。
“人皇？”神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唇轻启，声音空灵。
红裙和墨发一同飞扬，祂自九天之上降临，踏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