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殉国变痴傻，清醒后我权倾朝野！》 第1章 傻六郎 乾国，京都，詹事主簿，孙府。 “七子去，六子归……嘿嘿，六子归，唯我归……” 看着那整个人都瘫在马厩内，手握白绸痴傻自语的萧云擎，几名仆人啧啧有声。 “我就想不明白，老爷为何会让小姐嫁给个傻子！” “虽说这萧家爵封镇远侯，在咱们大乾也算顶级家族，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从他们萧家家主萧镇北与六个儿子战死阴山后，萧家就彻底完了。” “小姐当年与傻六郎早有婚约在先，即便萧家没落，但老爷依旧遵守了誓约，这叫仁义守信！” 议论的正起劲,后方一阵轻咳传来。 下人们扭头，大惊见礼：“夫人。” 孙夫人瞥了眼不远处的萧云擎，神情阴戾：“这傻子今天就在这呆着？” 下人回道：“姑爷一直都在这，未曾去过其它地方。” 孙夫人点头，在丫鬟搀扶下向萧云擎走去。 一股刺鼻的腥臭袭来，孙夫人厌恶地捂嘴道：“姑爷。” “六子归……唯我归……” 紧盯着白绸上的字迹，萧云擎无视了孙夫人。 被晾在当场的孙夫人脸色一黯，丫鬟怒叱：“傻子，夫人问你话呢！” “嘿嘿……嘿嘿嘿……” 这一次萧云擎有了反应，却险些把丫鬟气晕。 “你……” 伸手拦住了丫鬟，孙夫人冷声道：“姑爷，老身的药快用光了，你的聘礼也所余不多，今天若无事就去把你们萧家主宅卖了吧。” 萧云擎疑惑地看向孙夫人：“卖？” “不错，镇远侯府位于我京都核心，占地也不小，若卖了……” 挣扎从沾满马粪的草堆起身，萧云擎扑到一匹马驹屁股上：“不能卖，马宝宝是我的，不能卖了它！” 这傻子！！被噎了一句的孙夫人气坏了。 “这是我的宝宝，你不准卖……” 眼见臭气熏天、周身沾满了马粪泥土的萧云擎对孙夫人扑来，丫鬟急了。 “放肆！！”将萧云擎推倒，丫鬟对着从他手中滑落的白绸就踩了上去。 “天天拿这没用的东西装傻充愣，我家夫人问话，听不懂吗？” “我的！这是我的！！”萧云擎惊呼，抓住丫鬟脚踝想夺回白绸。 “呀，你这恶心的死变态！” 崭新裙摆肉眼可见的沾染上了不明物体，丫鬟失声怒骂，对着萧云擎就抬腿就踹。 孙夫人并未阻止，好似贴身丫鬟地位都要高过姑爷。 一脚又一脚，丫鬟用力踢踹在萧云擎身上，但他却仿若未闻，只是紧攥着丫鬟另一只脚下的白绸边缘。 二者用力，嘶啦一声白绸裂开。 上面“七子去、六子归”的纹绣，也仅剩后三字在手。 “六子归……六子归……” 看着上面的字迹，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充斥在萧云擎脑海，让他忍不住痛哭出声。 “没用的傻子！”孙夫人耐心耗尽。 “来人！将这傻子给我抓起来关柴房去，今夜不给他饭吃。” “若明日他再不签字将镇远侯府售卖，那就一直饿着他！” 冷冰冰的丢下两句话，孙夫人带着丫鬟离去。 几名下人面面相觑，将萧云擎拖向不远处的柴房。 咣当一声,柴房大门紧闭，漆黑幽闭的空间仅萧云擎一人。 但此刻，他的眸光却愈发明亮。 “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 萧云擎语调一改此前痴傻。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看着周围环境自嘲道：“不想，我堂堂神机老人关门弟子，大乾镇远侯六子萧云擎，竟会在那阴山一战落个失忆痴傻的下场。” 脑海中，有关阴山一战的记忆疯狂涌现，撕心裂肺的疼痛再度袭来。 “父亲，大哥、二哥……小老七！”紧攥着半截白绸，萧云擎咬牙道：“你们放心，我萧家的血海深仇，云擎一定会为你们报的！” “北冥人……还有那些背弃了军人誓言的杂碎，全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另一边,孙夫人怒气冲冲的返回堂屋。 看着一连喝了几杯水都无法消解怒意的夫人，孙泰问道：“姑爷还是不同意？” “他就是个傻子，知道个屁！” 孙夫人怒骂：“我已下令将那傻子关到柴房，这次无论如何，定要逼他在最短时间内把主宅卖掉！” 孙泰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急了一些？” “急？”孙夫人冷笑：“你别忘了！这半年来你钻营盗洞送礼的钱，可都是从那傻子聘礼中出的！” “现在好不容易攀附上了威远将军府这一高枝，将军长子更是对咱家婷婷一见倾心。” “若不尽快把这傻子最后的价值榨干，难道让婷婷现在便休了他吗？” “那镇远侯府……”微微一顿，孙夫人贪婪道：“可是价抵万金，而且在之前我就已经联系好了买家，岂能爽约？” 见夫人这么说，孙泰长叹：“我只是担心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影响到咱家声誉。” “谁敢！？”孙夫人双眼一瞪，阴恻恻的说道：“你放心吧，府内这些下人我都盯着呢，谁要是在外面乱嚼舌根，我定亲手扒了他的皮！” 放下心来，孙泰神情狰狞：“如此就好，那夫人加把劲，若傻子实在不肯……就剁他一手一脚，不信他不签！” “这还差不多。”满意点头，孙夫人不知从哪掏出个算盘，当场盘算了起来。 “卖了那傻子的主宅，再加上他聘礼中的商铺，等婷婷出嫁到将军府的时候，也可以给婷婷备上一份十里红妆，不怕人家瞧不起咱们。” “什么十里红妆？” 正说着，一道俏丽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见到女儿，孙夫人脸上戾气尽消，热络地上前道：“乖女儿，你不是去将军府与少将军出游了吗？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婷婷娇蛮的说道：“谁爱搭理那个没良心的。” 说是这么说，但她小女儿家的那份羞涩扭捏，却无法逃脱身为过来人的孙夫人法眼。 轻笑一声，孙夫人道：“那你就丢下少将军不管了？” “怎么不管？喏……”向身后撇了一下，婷婷道：“他非要跟过来，说要看看咱们家的傻子。” 陈威揽着孙婷婷腰肢，轻笑点头：“不错，我很好奇曾经的萧六郎，如今到底是何等痴傻摸样。” 看到陈威，孙夫人眼前一亮，忙谄媚上前：“少将军要看傻子？婷婷！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少将军去？” “正好……”孙夫人阴戾地咬牙道：“你给少将军看看，咱们都是怎么收拾那傻子的！” 第2章 一朝清醒天下知 “师尊留下这白绸……母亲当初还以为是我们七兄弟同往能回来六个，所以才让我出师下山后立刻赶赴阴山，支援大哥他们抢回父亲尸体。” “想不到……”怅然苦笑，萧云擎紧攥半截白绸：“虽说师尊早有批言在先，但那一战却疑点重重。” “我定要查明真相，看看究竟是何人泄露了军情，让北冥王得知大哥他们的行踪。” “除此，还有那些北冥探子！” “他们宁可全军覆没也定要血洗我萧家满门，其中必有隐情！” 嘎吱一声,紧闭的房门开启，一道光束正好照在萧云擎脸上，让他不禁以手掩面。 “傻子，少将军来了，还不立刻参拜？” 人未至，孙婷婷刁蛮的呵斥声便已传了进来。 少将军？哪个少将军？ 一身披甲胄的俊朗青年走了进来。 在他旁边，孙婷婷一副小女儿作态，娇羞地挽着对方手臂，丝毫不避讳萧云擎才是她正牌夫君。 嗯？这是…… “萧六郎，自当初阴山一别，也有半年了吧？” “不想那一战竟让你落得如此惨状，还真是让陈威唏嘘啊。” 陈威说得客气，却一脸戏谑。 少将军？陈威？他爹才是区区五品，他算什么狗屁少将军？ 嗯？不对！ 他身上的甲胄……萧云擎蹙眉：“你升官了？” 陈威一愣，诧异道：“这还没傻到家啊！” “不错！”将甲胄拍到乓乓作响，陈威得意扬扬：“阴山那一战，家父率本将大破北冥中军，迫使其签订和平条约。” “陛下龙颜大悦……”对着皇宫方向摇摇拱手，陈威继续：“封赏家父为正三品威远将军，而本将也得蒙陛下赏识，奉为五品中郎将。” 大破北冥中军？就他们父子？ 这陈威他爹当初也不过是父亲手下牙将，仅统帅五千兵马罢了，他们凭什么？ 萧云擎眉头紧锁。 孙婷婷不依，靠在陈威怀里撒娇道：“威哥，你和一个傻子说这些做什么？” 陈威大笑：“婷妹不提，我倒忘了。” 他看向萧云擎：“萧六郎，今次我来是要告诉你。” “我已凭此军功向陛下求亲，娶婷妹为妻。” “你……”陈威狞笑道：“即将被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萧云擎挑眉反问。 “怎得？你还有意见？” 松开陈威，孙婷婷叉腰上前，居高临下地对萧云擎怒斥：“你这傻子，真以为本小姐会在你身上浪费大好青春吗？” “本小姐这半年都不让你碰上一下，就是在等今天！” “我的清白……”羞涩地撇了陈威一眼，孙婷婷继续：“是留给威哥哥的。” 威哥哥？我呸！好一对狗男女！ 萧云擎冷笑：“自古仅有夫休妻一说，你一女子，凭什么休了我？” “更何况，我乃镇远侯府……” “什么狗屁镇远侯府？” 打断了萧云擎，孙婷婷满脸鄙夷：“你的家人早死光了，连一条狗都没剩下！” “若非当初我爹可怜你，把你收留过来，就是你也得死在北冥人暗杀当中，现在还敢跟我叫嚣？” “臭傻子，我警告你！” “你若识趣，就乖乖听我母亲的话，把那售卖镇远侯府房产的合约签了，指不定看你可怜，在休了你后我们还能收留你当个下人，赏口饭吃。” “否则……” “否则怎样？”萧云擎被气笑了。 无耻的他见过。 但无耻还无耻到如此理直气壮，平生仅见！ 陈威走了上来拦住孙婷婷腰肢，沉声道：“否则，便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威远将军府的后果！” “当然……你也不用计较什么从无女子休夫的先例。” “孙家就婷妹独女一人，而你与婷妹成婚半年却无子嗣，单凭这一点，即便婷妹把你给休了，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更何况！本将已得陛下应允，有了陛下圣谕，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到这，陈威抬脚就对萧云擎踹了过去。 “找死！” 挥手直接震退了陈威的攻势，萧云擎抬眼盯着陈威，那眸光冰冷似寒渊。 陈威踉跄了两步，心下猛地一惊。 他萧云擎不过是个傻子，怎么能把自己逼退？他…… 忍不住抬眼对上萧云擎的双眸，霎时间一股强烈的恐惧感瞬间将陈威席卷，那感觉就仿佛见到了致命的天敌。 对方只需微微出手，就可瞬间将自己毙命！ 不过这怎么可能？！ 他不就是一个让北冥人打到痴傻的废物吗？我为何感觉好像被什么凶兽给盯上。 强烈的压迫感让陈威坐如针毡，整个背脊都因此让汗水浸透。 察觉出陈威异样，孙婷婷紧张道：“威哥，你怎么了？” “我……我……” 陈威想开口，但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他却连声音都难以发出。 “垃圾！” 看到陈威这幅模样，萧云擎不屑的冷哼一声。 如此胆量，甚至都不如那群北冥探子！ 而随着他这一哼，笼罩在陈威身上的压力消散。 不敢久留,恢复了行动力的陈威好似见鬼，拉着孙婷婷快步离去。 “威哥，威哥，你到底怎么了？” 被一路拽到庭院，孙婷婷愈发焦急。 “没……没什么……” 大口喘着粗气，陈威心有余悸地回头观望。 没可能的！萧家虽是我大乾武将第一世家，这傻六郎的父兄也都个个骁勇善战，一手萧家枪出神入化。 但他只是个傻子！ 更何况，他从小就被丢到什么云梦泽的大山里，根本没学过萧家枪，当初能从阴山一战捡得性命，也一定是因为他什么都不会，被几名兄长舍命搭救所致。 想必是我近期劳累过度，没错，一定是这样！ “婷妹。”握着孙婷婷白皙的手掌，在对方关切的目光中陈威道：“咱们回去吧，和这傻子呆在一起简直晦气。” “你放心，若他不乖乖就范，改日我便找父亲出面将他丢到军营里去。” “那群丘八……”陈威神色狰狞：“当了这么多年兵，看到母猪都能发疯。” “这傻子细皮嫩肉……” 陈威恶毒的言语伴随着孙婷婷娇羞笑骂，逐渐由柴房远去。 一手搭在膝盖上，萧云擎眸光深邃：“威远将军？陈威？你们最好祈祷与半年前阴山一役无关！” 萧云擎右手对着前方虚空一捏，不远处摆放在角落的拖把咔吧一声，断裂成数段…… 第3章 休了你这贱人 “开门！”伴随着嘎吱声，孙夫人布满戾气的阴冷面容出现在柴房外。 “给我签了它！” 才一进去，孙夫人便甩垃圾般将合约对萧云擎丢了过去。 依旧是斜靠在墙边瘫坐,萧云擎随手捡起合同扫了一眼，冷笑：“签它？” “没错！”孙夫人神情狰狞：“昨夜关你，不过是教你规矩，你若再冥顽不灵……” “规矩？谁的规矩？你们孙家的规矩吗？”萧云擎抬首。 嗯？这傻子怎么感觉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孙夫人眉头微蹙，一旁的丫鬟叉腰上前：“放肆！” “你这傻子，还敢打断夫人讲话？今天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丫鬟撸起袖子，作势对萧云擎打去。 一把抓住了丫鬟手腕，萧云擎摇头道：“小丫头年纪不大，却学得如此泼辣，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你！！”没想到萧云擎敢反抗，丫鬟愣住了。 甩开丫鬟，萧云擎拍了拍身上灰尘，好整以暇地起身：“昨日，令媛已来告知，说她即将与那李家少将军成婚。” “孙家的规矩……”萧云擎双眼一凝，直视孙夫人：“与我何干！” 什么？死丫头！简直蠢到家了！ 就算对方是个傻子，这种事情她也不能提前说出去啊！ 难怪这傻子今天看起来不一样，他定是受了刺激，所以才会表现得这般强硬。 孙夫人暗骂不止。 她先是瞪了一眼不忿的丫鬟，然后摆出一副和善面容对萧云擎道：“姑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婷婷她，不过就是在气你罢了。” “气我？”萧云擎玩味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她何故无端的跑来气我？” 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算了，不管他，总之先骗他把合约签了才是正事。 孙夫人堆起笑脸：“还不是姑爷你这几天犯浑？” “姑爷你也知道，我这身子骨一直不好，全赖章神医的续命丹吊着，但那丹药的价钱实在太过昂贵。” “眼下咱们府中已入不敷出，所以婷婷才惦记着让姑爷你把那故宅给卖了，她这也是一片孝心啊。” “当然，姑爷你大可放心，咱们这里就是你的家，等卖了故宅后老身再为姑爷你与婷婷的婚房从新妆点下，让你们可以……” 好个无耻刁妇，真当我傻？萧云擎被气笑了。 懒得听对方废话，他打断道：“给我拿纸笔来。” 孙夫人闻言一惊，顾不得被打断后带来的不悦，失声道：“姑爷你要什么？” “纸笔！”萧云擎不耐。 成了！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他信以为真，果然是个傻子！ 孙夫人狂喜，忙对一旁的丫鬟呵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姑爷准备纸笔？” 丫鬟不敢怠慢,她很快就拿来了纸笔。 接过纸笔，萧云擎想都不想，挥手就在上面书写起来。 孙夫人虽然想看，怎奈萧云擎背对着她。 抻脖探脑观望无果，孙夫人眼珠一转，对丫鬟道：“快，去告知老爷，让他给姑爷备桌酒席，姑爷整整一夜没吃饭，定饿坏了。” “另外再去找小姐，这死丫头也不长个心，让她赶紧过来伺候姑爷。” 丫鬟有点懵，不理解孙夫人态度变化为何如此之大，不过她还是乖觉地听命行事。 孙家都是人精。 丫鬟把话一传过去，孙泰当即精神一震。 他兴奋地丢掉了原本爱不释手的字画，嚷嚷道：“快！快去备一桌上好的酒席！” 左右仆人领命。 还不等他们离去，想了想的孙泰又把他们叫住：“这还是晌午，早饭不用太丰盛，告诉后厨，清淡一些就好。” 仆人撇嘴，暗道自家老爷简直吝啬没边了。 与兴奋的孙泰不同。 被唤醒的孙婷婷大为不满。 “不就是那傻子签字了吗？至于兴师动众？这点事由母亲处理还不够，为何让我也过去？” 不敢忤逆小姐，丫鬟低头小心道：“夫人很是焦急，不若小姐您还是过去看上一眼？” 娇哼一声，孙婷婷转身在闺房内翻找起来：“也好，等那傻子签了合约，我立刻就把休书给他，免得天天在本小姐面前惹眼，看得人恶心。” 拿上早已准备多时的休书。 孙婷婷哈气连天，直奔后院柴房。 柴房内。 “拿去吧。” 萧云擎将孙夫人翘首以盼的“合约”递去。 “辛苦姑爷了！”孙夫人双手颤抖，强忍心中狂喜的接过。 一刻都不愿多等，孙夫人立刻展开，只一眼，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休书！！！”她失声尖叫，怒视萧云擎：“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萧云擎反问：“孙夫人难道看不懂？” “你……你……”孙夫人被气坏了。 她攥着休书的手不断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袭遍周身各处。 “该说的话，我上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萧云擎神情淡漠：“孙婷婷不守妇德，萧某决定休妻明志。” “如此，也算是成全了令媛，还她个自由身，让她可与那李家少将军双宿双飞。” 孙夫人脸色难看到像是要吃人。 她紧咬着牙，盯着休书上的内容逐字查看。 待看到末尾几行字以后，她彻底破防。 “小儿，你还想拿走所有的聘礼！？” “废话。”萧云擎冷笑：“那些聘礼，都是出自我镇远侯府，本就是我的东西，与你们孙家何干？” “今我既已休了你家女儿，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 “你做梦！！” 这句话，是恰巧已走到门外的孙婷婷发出。 她就好像是一头发怒的雌虎，双目喷血的大步走入柴房，指向萧云擎怒骂：“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休我？也配休我！？” “我的确不是什么东西。”淡淡地回了一句，萧云擎双眼一凝，昂首道：“我乃！镇远侯六子，萧云擎！” 萧云擎气势十足，生生将这对正处于暴怒中的母女震慑当场，让她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第4章 丹书铁券 “你……你……” 孙婷婷周身颤抖不止。 一部分被萧云擎气势所慑，但更多的还是气愤。 他凭什么！ 不过就是一个全家死光的傻子，竟然敢休本小姐？ 我若被他休了，那今后还如何抬头见人！ “狗屁的镇远侯！” “萧云擎，你家人早都死绝了，你就是一条丧家犬！你……” “贱人！你再说一次！” 萧云擎震怒，双拳紧攥如猛虎出闸。 “你……你……”被萧云擎气势所慑，孙婷婷尖声道：“你给我等着！” 丢下句狠话，孙婷婷转身就跑。 孙夫人拦住萧云擎，冷着脸：“你想与婷婷合离老身同意，但这彩礼早已花光，你……” “花光了？” 萧云擎冷哼：“若我没记错。” “我萧家不算现银，仅在京城内的商铺便有十余间，而它们都在你孙府名下，这些也花了？” 该死，傻子怎么知道这件事？ 一定是府内哪个嘴不严实的小贱人说的！ 等解决了这傻子，回头老身再找你们这群多嘴的贱人算账。 孙夫人咬牙：“为了给老身、给你治病，那些商铺早就盘出去了！” “给我治病？” “不错！你以为，你为何现在的思维如此清晰？还不是这半年来，老身每日找人为你开药调养？” “萧云擎！”孙夫人神色狰狞：“你若想与婷婷合离，那不光要净身出户，更要把这半年来的医药费、伙食费给我们孙家结了。” “否则……” “否则怎样？”萧云擎玩味道。 整座孙府就连佣人的吃穿都是花他萧家彩礼，这无耻刁妇竟还让他赔钱？ 滑天下之大稽！ “否则，老身便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你萧家人是多不要脸！” 看着已近癫狂的孙夫人，萧云擎不屑冷笑：“随意！” 说着，他抬步就走。 “给我站住！”一把抓住萧云擎，孙夫人情绪激动：“你要去哪？” 萧云擎回身冷语：“腿长在我身上，我去哪需要告诉你？” “你不准走……” 孙夫人大急，泼妇一般对萧云擎撕扯起来。 “滚开！” 一把甩飞了孙夫人，萧云擎头也不回。 “夫人……” 婢女快步上前，搀扶起狼狈的孙夫人。 “派两个人给我盯住他，老身要知道他都去了哪！”孙夫人披头散发，尖叫道。 来到堂屋。 看着那摆了一桌子的饭菜，孙夫人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不由分说，她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 “夫人，你这是何苦？”孙泰大惊。 “你那好姑爷，涨本事了！” 孙夫人咬牙切齿地对孙泰讲述起来。 孙泰失声：“什么！？那小儿竟敢给婷婷下休书，还要带走所有彩礼？” 发泄了一通，孙夫人逐渐冷静下来。 她阴恻恻地说道：“这小儿与往昔大有不同，老身怀疑，他可能昨日受到了婷婷的刺激，导致有所清醒。” “那又如何？” 孙泰咬牙道：“当初娶婷婷，可是他母亲定下的婚事，所有的彩礼也都是两家长辈商议的。” “虽说这里面有些归属问题尚未交涉完毕，但他家人都死光了。” “死无对证，咱们就不认，他能怎样？” “夫人，你这件事做得对，咱们不仅不能还他彩礼，更要让他把这半年的用度钱拿出来，最好逼他卖了故宅。” “再不济……也要分上一半，否则岂不便宜了他？” 二人心意相通，对坐私语。 另一面。 看着那荒废依旧，墙外长满了杂草的镇远侯府，萧云擎唏嘘。 半年时间。 我萧家竟落魄至此。 父亲、母亲、兄长、小弟…… 紧攥双拳，萧云擎眸光似电：“你们放心，云擎定会重振我萧家声威！” 紧闭的府门开了一条缝。 一佝偻老者从门缝探头：“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我镇……六……六少爷！！” “陈伯！你是陈伯！？”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萧云擎大步上前，抓住陈伯双肩。 “六少爷，老仆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 陈伯老泪纵横，抓着萧云擎的衣袖便痛哭起来。 “陈伯您别激动。” 搀扶起已要瘫倒的陈伯，萧云擎一边拉着他向府内走去，一边问道：“陈伯您一直都在这里？” “不错……” 陈伯哽咽点头：“半年前，少爷您由阴山归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已经痴傻。” “夫人为了让我萧家延续香火，所以这才同意了孙府求亲。” “只是不想，在少爷您回门省亲的时候北冥探子齐出，趁府内没有防备，当夜便血洗了我萧府满门。” “夫人……小小姐，还有几位少夫人她们都……” 陈伯说不下去了。 萧云擎的心情也十分沉重，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一夜的惨状。 深吸一口气，萧云擎再问：“府内现还有多少人？” “仅老仆一人……” 陈伯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一夜，咱们萧家仆人死得死、逃得逃，老仆也是好运被打落到井里，这才捡了一条性命。” “后，陛下得闻此事大为震怒，命人清缴北冥密探，不过少爷您一直都住在孙府，所以……” “所以陈伯你便独留了下来。”萧云擎语气沉重。 “老仆无处可去，这里……就是老仆的家啊！” 安慰地拍了拍陈伯，萧云擎抬步：“走，带我去里面看看。” 陈伯忙上前引路。 待萧云擎走入府内后，他一路小跑着向后宅赶去。 不一会，陈伯拿着一铁卷返回，封面赫然印着四个大字“丹书铁券”。 “少爷，这是当初陛下命人送来的。” “原本老仆还打算把他交给少爷，只是那孙家人太过恶毒，一直都不让老仆见您……” “陛下？” 萧云擎接过一看，嘴角上扬：“看来，陛下倒也没忘了我萧家功绩！” “陈伯，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你且放心，要不了多久，咱们萧家便会恢复往昔荣光！” ………… “启禀老爷、夫人。” “那萧家傻六郎回了镇远侯府。” “回去了？” 眉头一挑，孙泰沉声：“这小儿，果真恢复了神志，竟然能找到回家的路！” “老爷，如果他果真恢复，这件事恐怕有点难办了。” 夫妇二人皆眉头紧锁，唉声长叹。 孙婷婷与陈威携手走来。 “娘，傻子呢？” “威哥已求得叔父出面征召那傻子入伍，这下有他好受的了！” 第5章 赐封，镇国公 皇宫，神武门。 “站住！此乃皇宫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两名禁军将萧云擎阻拦，凑巧几名官员路过。 “陈将军，你看那人，是不是萧家六郎？” 其中一人指着萧云擎，对威远将军陈震问道。 陈震闻言一愣，惊异的看向了萧云擎。 威儿不说这傻六郎一直被关在孙家吗？他怎么出来了？ 罢了，不管他，还妄想以白身入宫，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果真是个傻子。 “果然萧家六郎，说来……老夫在阴山战场上与他倒也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想，当初意气风发，如今却落得这般模样。” “改日，老夫倒是要去看看这六郎，一叙香火之情。” 忙着入宫对兵部上报的陈震故作感叹，换来了同僚几句将军念旧的恭维。 “是陛下请我来的。”萧云擎神色淡漠。 “狂妄！”禁军大怒，呛的一声拔出兵刃。 萧云擎不为所动，神色淡然的伸手入怀，掏出了丹书铁券。 “这……”禁军瞪大了双眼，失声惊呼。 “此乃陛下亲赐，丹书铁券，你们还要阻拦我吗？”萧云擎沉声叱问。 禁军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惊骇，他们不敢怠慢，忙跪地：“还请这位大人赎罪，我等这就为大人放行。” 萧云擎点头。 丹书铁券！这东西根本就是免死金牌，也是大乾皇族赐予臣子的最高荣誉。 大乾立国三百载，除了开国十二虎臣，唯萧云擎手中这一份。 在禁军引路下，萧云擎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御书房外。 “陛下有旨，召萧云擎觐见。” 大内总管太监赵瑾手持拂尘，若有深意地看了萧云擎一眼：“萧家六郎，陛下听闻你来了很是开心。” 简单的一句话，透漏了许多信息。 萧云擎颔首致谢：“多谢赵公。” 赵瑾对萧云擎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侧身放行。 “草民，萧云擎，叩见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入得殿内，萧云擎对乾帝叩拜。 “萧家六郎……” 龙椅上，乾帝眸光深邃地盯着萧云擎，长叹：“你镇远侯府世代忠良，为保我国境安康父子七人皆陨阴山。” “今，萧家仅你一人，你可继承父爵，见朕应称臣而非草民。” “臣遵旨！”萧云擎道。 点了点头，乾帝再道：“朕听闻，你于阴山归来便大病不起，一直养在孙府，现在这是好了？” “承蒙陛下劳心，臣并不大碍。” 规矩的回了一句，萧云擎道：“臣今次入宫求见陛下，只为两件事。” “讲！”乾帝眉头一挑。 入得殿内，萧云擎第一次抬首，直视乾帝：“臣敢问陛下，可还认我萧家功绩？” 乾帝不解：“朕当然认得。” “若陛下还念我萧家功绩，那臣以为，陛下对我萧家有亏！” “放肆！”伺候的赵瑾大怒，上前：“萧云擎，你这是什么意思？” 乾帝也有些愠怒，沉声不语。 “不说此前家父为我大乾主帅，征讨十年拓疆土千里之功，只论阴山一战。” “家父与家兄虽皆陨命，但他们也用自己的性命为陛下您调遣兵马争取到了足够时间，这才促成了最后的胜利。” “臣以为，于情于理，此事陛下都当给予父兄应得的赏赐。” 赵瑾脸色难看至极，气到手抖。 就当他想发飙，叫人将萧云擎给赶出去的时候，乾帝笑道：“不错！萧家六郎，你很有意思。” “但朕，似乎已给予赏赐了吧？” 乾帝若有所指地看向萧云擎手中丹书铁卷。 “铁卷是真，但陛下却并未给予我萧家应得的荣誉。” 萧云擎正色道：“今，世人皆认我萧家衰败，几近消亡。” “而陛下您的铁卷除了臣无人识得，难道您认为，这对我萧家便是最好的赏赐吗？” 乾帝眸光中闪过一抹惊艳。 好一个萧家六郎！ 朕记得他从小就被送到云梦泽，不想言辞竟如此犀利，且见朕毫无惧色，无愧乃父之风！ 只是可惜，朕听闻这六郎并未习得萧家枪法，否则倒是可以继承其父衣钵，为我大乾披荆斩棘。 “大胆！” 赵瑾怒了。 “来人呐，将这胆敢对陛下不敬的狂徒压下去！” 几名禁军入殿，由左右架主萧云擎。 萧云擎不为所动，只是坚毅地盯着乾帝，与之对视。 就在他即将被拖到殿外的那一刻，乾帝忽然问道：“你不怕？” “臣问心无愧，有何可怕？” 萧云擎的反问，引乾帝大笑：“好一个问心无愧。” “萧家六郎，那朕问你，你想要朕如何补偿你萧家？” 挣开迟疑的禁军，萧云擎将丹书铁卷高举：“臣愿以此物，换得陛下为我萧家正名！” 乾帝闻言一愣。 “萧家六郎，此物，我大乾立国至今也无几卷，你当真要拿它来换？” 萧云擎朗声回复：“臣与臣的家族世代忠于陛下、忠于大乾，自问从无逾越忤逆之举，又何须此无用之物？” “好！好！好一个无用之物！” 乾帝拍手赞叹：“萧家六郎，你还是第一个说这免死金牌无用的。” “朕，很欣赏你！” 免死金牌，多少人舍尽家财都求之不得，到了萧云擎这竟成了没用的废物！ 而乾帝这位大乾至尊，面对萧云擎这不敬的言语不怒反喜，甚至还主动说欣赏他！ 深深地看了眼萧云擎，赵瑾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此人甚得陛下喜爱，咱家要与他多多交好才是。 “既然六郎你心意已决，那朕便收回此物。” 转头看向赵瑾，乾帝吩咐：“传朕旨意下去，镇远侯萧家一脉公忠体国，树我大乾风骨，特赐封镇国公罔袭三世，由萧家六郎继赐封爵。” 国公！整个大乾除了仅存那两个世袭罔替的开国国公，再无一人！ 赵瑾惊呆了，这也导致他愣了半晌，引乾帝不悦以后才反应过来。 “老奴遵旨！” 再看萧云擎，赵瑾眉宇间更多了一丝敬畏与讨好。 无论此人能力如何。 仅这可世袭三代的镇国公一爵，就值得他弯腰。 “如何？萧家六郎，这回满意了？”乾帝笑眯眯地问道。 “不！”摇了摇头，在乾帝诧异的目光中，萧云擎淡淡地说道：“臣，尚有第二件事。” 第6章 孙婷婷怀孕了！ “臣，叩请陛下，赐臣一纸休书！” “休书？”乾帝疑惑。 “正是！” 萧云擎淡淡地说道：“臣请陛下赐书，休妻孙氏。” 好个无耻小儿！ 朕才刚刚赐封镇国公，他便要休了发妻？ “你……”眸光冰冷地盯着萧云擎，乾帝不带半点感情地问道：“想休了自己的发妻？” “不错，臣的发妻孙氏……” “赵瑾！” 不等萧云擎说完，乾帝暴怒，起身拂袖：“带人将他给朕拖出去，朕不想再看到这等薄情寡义之徒！” 薄情寡义！？ 难道……陛下并不知晓，那陈威求赐婚的对象就是孙婷婷？ 赵瑾复杂地看了萧云擎一眼，摇头叹息：“国公爷，这次，你失言了。” 说着，示意左右禁军上前。 肩膀一抖，萧云擎挣开禁军束缚。 “放肆！” 赵瑾厉声怒叱：“萧家六郎，你敢抗旨，要造反吗！？” 乾帝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萧云擎。 “陛下！” 萧云擎朗声道：“您可知，您当初为那威远将军长子赐婚对象是何人？” “你是在质问朕吗？”乾帝的声音冰冷似寒渊。 “臣不敢！” 萧云擎不卑不亢：“臣只是要告知陛下实情，若陛下在听完后仍认为臣有罪，臣愿舍弃一切封爵，自贬为庶民！” 庶民？ 难道……这其中当真有什么朕所不知的隐情？ 乾帝沉声：“讲！” “陛下，您为威远将军长子所赐婚对象，正是臣的发妻，孙氏女！” “现孙家人已应允了这门婚事，且此女整日与那陈威同进同出、行如一人，丝毫不避讳旁人行亲热之举。” “此等不守妇德之人，臣欲休她，可有罪！？” 可有罪！ 面对乾帝，萧云擎发出如此叱问，实乃大不敬。 乾帝面若寒霜，不发一言。 而萧云擎则昂首与乾帝对视，毫不退让。 沉闷的气氛笼罩在御书房内，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 乾帝不带半点感情地开口道：“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退下，若属实，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臣，叩谢陛下！” 躬身拱手，萧云擎转身离去。 才来到宫门外，他就遇见了上报完公务的陈震。 这小儿，还在傻等？凭你区区一介平民，等到天黑又能如何！ 心中冷笑，面上陈震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六郎，可还记得陈叔？” 这人……陈震？ 见萧云擎不说话，陈震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强笑道：“六郎这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当年阴山一战，你父兄虽皆殒命，但他们也依靠自己的献身，为陈叔所部争取到足够时间，这才给了你陈叔大破北冥的机会。” “念此情分，陈叔绝不会弃你于不顾，若有什么需要六郎大可直言，陈叔我……” 看着对方那如同陈威一般小人得志的嘴脸，萧云擎冷笑，理都不理他便抬步离去。 “好个狂妄小儿！” 被晾在原地，陈震下不来台，咬牙怒骂。 “人都说这萧家六郎痴傻，果真如此，竟连陈将军都不认得。” “陈兄，此等不识好歹的小儿，不必与他一般计较，这萧家啊……算是完了！” 几名同僚上前，你一言我一语。 陈震随口附和，暗恨。 狂妄小儿，原本还打算只给你一个教训，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休要怪我陈震不念旧情了！ “几位，我这临时还有点事。”陈震拱手敷衍，辞别后登上马车。 “去孙家！” 马车摇摇晃晃起程，直奔孙府。 “陈将军！您怎么也不提前让人知会一声，我们夫妻……” 孙泰夫妇受宠若惊，谄媚无比地迎出了大门，好似仆人伺候着面色阴沉的陈震一路走入府中。 以客之身，陈震端坐主位倒也没感觉有丝毫不妥。 他乃堂堂正三品威远将军，如今圣眷正隆。 而主家孙泰不过区区六品，二者身份地位犹如云泥。 待几人落座。 陈震品了一口清茶，这才冷声道：“那萧家小儿出去了，你们二人可知？” 孙泰夫妻对视，面有尴尬：“这个，我们……” “他去了皇宫！” 什么！？ 见陈震这么说，孙泰险些跳起来。 他抬起半个屁股失声道：“将军大人，您是说，那小儿去了皇宫？他……他莫非要求见陛下！？” 孙夫人同样被吓坏了。 她面色苍白如纸，颤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萧云擎虽痴傻，但却是萧家唯一子嗣，若得见陛下，而陛下又念及萧家往昔功勋让他承袭了镇远侯之爵，那他的地位可就在咱们之上了！” 看着孙泰夫妻手足无措的样子，陈震不屑冷哼，闷声道：“他无品无爵，一直都被禁军阻拦在宫门外，老夫亲眼所见。” 虽是大喘气，但孙泰夫妻却不敢怪罪，反而是安心的拍了拍胸口长叹：“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那小儿痴傻症虽有缓解，但却不知尊卑礼法，区区平民还妄想入宫面圣？禁军就是太客气，就应该打断他一条腿，给他涨涨教训！” 孙夫人阴恻恻的诅咒，并未让陈震感到丝毫快慰。 冷哼一声，陈震道：“但他始终都是萧家唯一子嗣。” “老夫虽已通报军部，且征得上官应允调他入玄甲军，但有这么一层身份在，始终都是个隐患。” 微微一顿，陈震抬首看向夫妻二人，阴戾地说道：“威儿与婷婷的婚事，暂且推迟……” “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 孙夫人急了：“将军大人，婷婷现已怀有少将军骨肉，这肚子眼瞅着一天天就要大了起来，若婚期推延……” “愚蠢！” 怒骂一声，陈震冷声道：“待那小儿回来，老夫便直接将他丢到玄甲军内，让他做最苦、最累的差事。” “婷婷这边你们只管让她安心养胎，只待孩子降世，老夫便会想个办法让他横死在军营内。” “只要他死了，那婷婷的孩子就是镇远侯府唯一血脉，这爵位自然也只能由这孩子来继承。” “届时……” 话还没说完，一仆人来报。 “老爷、夫人，姑爷回来了！” 第7章 大胆孙家，胆敢骗朕！ 孙家，孙夫人带着一众仆役气势汹汹的看向萧云擎。 “来人呐！将他给我拿下！”孙夫人双手叉腰，指挥着仆役们围了上来。 萧云擎瞥向左右：“拿我？” “不错！就是拿你！” 孙夫人厉声怒叱：“你这小儿有痴傻症，岂能出去随意乱跑？若是惊扰了旁人，还道我孙府没有规矩。” “简直笑话！” 萧云擎怒极反笑：“孙府的规矩？算个什么东西！” “少废话！上！” 戾气从眼中闪过，孙夫人尖声下令：“若敢反抗，给我打断他的双手双脚！” 仆人们手持木棍一拥而上。 萧云擎不屑冷哼，伸手向前，一名距离他最近的仆役当场被掐住了脖颈。 “松……松开……” 双脚离地悬空，仆役惊骇欲绝。 不等他挣扎反抗，仆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哎呀。” “哎呦喂。” 被甩飞的仆役撞到了他身后数人，现场一片狼藉。 见萧云擎竟有如此神力，往昔嘲笑、鄙夷他的仆役皆大惊，瑟瑟发抖地不敢上前。 “废物！一群废物！” 孙夫人气到跳脚：“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他只是一个人，怕他……” 话没说完。 孙夫人见到了萧云擎那双不带半点感情，冰冷至极的眸子。 心下一惊，孙夫人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凭你？” 萧云擎蔑视的目光，还有那冷峻话语，让孙夫人气到爆炸。 但不知为何。 在与萧云擎对视后，孙夫人好似被人抽干了全部力气，连头都不敢抬上一下。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下不来台的时候，陈震走来。 “她不配，那本将呢？” 陈震怎么会在这里？ 看来这两家的关系，不仅限于小辈…… 萧云擎眉头微蹙：“这是我与孙家的事，与你无关。” “确实与本将无关。” 淡漠地回了一句，陈震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军令：“但！此事却与本将，与你有关！” 高举军令，陈震朗声道：“萧云擎，按兵部令，现你已被征召至本将所统玄甲军，你还不立刻领命？” 军令？ 玄甲军？ 原来……你们想的是这个！ 洞悉了对方是打算把自己丢到军营的想法，萧云擎冷笑。 既如此，那我便去玄甲军看看，你们究竟能如何。 正好还可以借这个机会，侧面打听下当初阴山一战的真相。 “萧云擎……” 上前一步，萧云擎行军礼：“领命！” 陈震得意狞笑，孙夫人更是兴奋得浑身颤抖，看向萧云擎目光就好似在看待一个将死之人。 ………… 夜。 皇宫。 “陛下，有消息了。” “讲！” 放下手中奏章，乾帝直视赵瑾。 “据老奴查证，白日里镇国公所言一切属实……” 小心观察着乾帝难看的脸色，赵瑾略作停顿，斟酌道：“另外，老奴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还有什么，继续说！”眉头一挑，乾帝冷声问道。 “镇国公自阴山归来，不幸患痴傻症。” “这半年来，镇国公虽被将养在孙家，但实则待遇莫说是姑爷，连最低等的仆役都有不如。” “孙家一直都让镇国公居住在马厩内，每日给他吃的也都是一些猪糠剩饭，且从未寻过大夫为镇国公诊治……” “好一个孙家，竟敢诓骗朕！？” 乾帝怒喝，打断了赵瑾。 “亏得他们之前还特意向朕上表，说愿世代守护萧家一脉，为萧家开枝散叶……” 越说越气。 啪的一声，乾帝猛拍龙案，厉声道：“继续说，还有什么！” 赵瑾规矩地站在下首，低眉顺目：“这半年来，孙家一切花销用度，皆出自镇国公娶亲之时的彩礼。” “而他们最近更是惦记上了镇远侯府，欲威逼镇国公将此府邸卖掉。”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爆发了冲突，才使得镇国公从痴傻症中得以苏醒。” “除此……” 在乾帝近乎喷火的目光注视下，赵瑾阴恻恻的继续道：“孙家人正欲以镇国公痴傻为由，在威逼他卖掉镇远侯府后把他休出家门，方便将女儿嫁给威远将军长子。” “好！真是好的很啊！” 乾帝怒极反笑：“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还真是开了朕的眼！” “赵瑾！传朕旨意！” 赵瑾上前：“老奴在。” “立刻带人去将那孙泰给朕抓……” 话没说完，乾帝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摇头道：“罢了！先不去动他。” 赵瑾恭顺的站在一旁，等待下文。 略作沉吟，乾帝从龙案旁拿起一卷空白的圣旨亲自起草。 书写完毕后，将他交给赵瑾：“明日，你带着此物亲自去宣读。” “这等欺辱虐待我大乾忠骨子嗣，欺世盗名的恶贼，朕必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一大早。 赵瑾便带人火速赶往孙家。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 偌大的孙府，除了寥寥仆役之外，无论是孙家三口，还是萧云擎皆不在此。 一打听，赵瑾这才知道。 原来萧云擎昨夜就被陈震给带去了城郊大营。 与此同时。 城郊大营，玄甲军。 一校尉手持长鞭，狠厉的看向萧云擎：“你这没用的东西！不过就是让你做一组蹲起，连这都做不了还想入我玄甲军？” “做！继续做！还差一百个！” “今日不做满两千个，你别想休息！” 双臂各持五十斤重的水桶，萧云擎不言不语，只是重复着机械般的蹲起动作。 孙氏夫妇骇然，心中惊呼，这是傻子还是变态？这么重的操练惩罚，他竟然连汗都没落下一滴？ 那样子……怎么感觉比喝杯水都轻松？ 陈威并未察觉到孙氏夫妇的异样，他搂着孙婷婷，指着那不断上下起伏的萧云擎炫耀道：“如何？看到了吧？” “来了我爹的玄甲军，他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等这两千个蹲起做完，他一定会累成死狗，任由婷妹你蹂躏。” 孙婷婷崇拜的看向陈威，整个人都腻在他怀里：“我就知道，威哥哥最疼人家了。” 陈威得意狂笑，搂着孙婷婷狞笑道：“那是当然，我就是要让他萧云擎知道，他的女人是我的，他的自由是我的！在我面前，他萧云擎永远都直不起身来，只能给我跪……” 咚！ 陈威话没说完，就听见两声重重的闷响，此时萧云擎已经脸色淡漠的扔掉了水桶，他看向校尉冷声开口道： “我做完了，然后呢？” 校尉：“...呃...” 做完了？我的天！你是人吗？ 校尉茫然无措的看向陈威，眼里都是求助意味。 牛皮吹了一半就被打断，下面人还这么不争气，陈威快被气疯了。 就在这时，孙泰上前，拉着陈威胳膊小声道：“贤婿，这么重的惩罚他都轻易完成，若反而让他借此在军中立下威望……” “威望？”陈威瞪起双眼，对地面吐了一口，厉声道：“就凭借他这么一个傻子！？” “等着吧！看我亲自出手，让他像狗一样给你们跪在地上给你们舔鞋！” 说完，陈威松开孙婷婷，恶狠狠的看向萧云擎…… 第8章 邀战，萧家枪 “萧云擎！”大步流星走到萧云擎身边，陈威眸光阴戾。 “少将军！” “中郎将！” 左右兵卒躬身问候。 倨傲点头，陈威阴恻恻的对萧云擎问道：“你刚才做的那么快，不会是偷懒了吧？” 萧云擎冷笑摇头：“偷懒？或许你会，但我不会！” 轻蔑的语调神情，刺激着陈威神经。 好一个狂妄的傻子，这时候了还敢跟我装是吧？ 行！那我今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灭掉你们萧家威风，让你沦为遭受世人鄙夷的废材，将你们所谓的镇远侯一脉踩在脚下！ 陈威狰狞咬牙：“不愧是镇远侯六子，果然有乃父之风。” “我曾听闻，萧家枪法冠绝天下，乃战阵间的第一杀伐之术。” “只是……” 微微一顿，陈威故意看向左右：“为何这萧元帅与几位将军，都死在了那北冥人的手中？” “此，究竟是他们学艺不精？还是萧家枪法徒有虚名？” 左右与陈威父子交好的兵士闻言，皆肆无忌惮的大声嗤笑起来。 看着众人猖狂的样子，萧云擎怒火直线上涌。 羞辱自己，萧云擎不在乎，因为陈威等人于他眼中不过跳梁小丑。 但他竟敢羞辱自己的父兄，羞辱他们萧家，萧云擎当即大怒。 可还不等萧云擎说些什么，就见陈威故作感慨的继续道：“说到底，咱们都是萧元帅一手带出来的。” “平心而论，我是绝对不会相信那些对萧元帅的骂名。” “怎奈，眼下元帅、诸位将军都已陨命，有关这萧家枪的传言……” 微微一顿，陈威好似想到了什么，惊喜的看向萧云擎：“六郎你不也是萧家子弟？” “想必，你也精通此枪法吧？” “今日正巧有这么多兄弟在场，不若六郎你来为我们展示一下，好让大家知道，这萧家枪究竟是徒有虚名，还是外界的谣传？” “好啊！” 萧云擎玩味道：“不过刚刚陈将军也说了，我们萧家枪乃战阵间的杀伐之术，倒是无法做普通展示。” “既然陈将军的军功是从战场上拼杀回来的，那想必身手也是不弱。” “咱们……切磋一下？” 嗯？他敢主动挑战我？ 陈威一愣，陷入沉思。 之前听父亲说，这傻六郎在孙家的时候，一下就将仆役甩飞了数米且撞倒好几人，想必力气不小。 这……应该就是他敢挑战我的资本？ 哼！不过就是蛮力罢了！你个从小就被丢到云梦泽，从未学过武艺的废材，就算空有力气又能如何？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军中那些对萧家还存有幻想的蠢货都绝了这个念头！ “没问题！” 扭动着脖颈，发出阵阵咔吧声，陈威笑道：“既然六郎有兴致，本将岂能不奉陪到底？” “既是赌斗，那岂能没彩头？” 那名对萧云擎恶语相向的校尉插嘴，然后看向身后众人起哄道：“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众人皆高声附和，气氛无比浓烈。 “少将军……”校尉谄媚地看向陈威：“您贵为五品中郎将，乃上官。” “而这萧云擎却不过只是一介小卒，身份微末。” “您虽不计此嫌，屈尊降贵的受他邀战，但这身份却不能丢了。” “所以末将认为，此战这小卒越级挑衅于您，本就触犯了军法军规。” “若他败，那当加以双倍责罚，以儆效尤。” “若他胜……” 轻蔑摇头，校尉一脸不可能的样子道：“那就免了他此次过错如何？” 这人很是机灵，不错，值得提拔！ 对校尉满意点头，陈威戏谑的看向萧云擎，问道：“六郎，既然兄弟们都是这种意见，你认为……” “只分胜负？”萧云擎冷笑摇头：“如此太没意思了。” “既然上得擂台，那就理当不论生死！怎么样？陈将军你敢吗？” 萧云擎那杀气腾腾的目光吓了陈威一跳，紧接着就是难以言喻的羞辱感袭来。 可恶！我竟然被一个傻子给吓住了？ 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你！ “来人呐！” 陈威对左右大喝：“清空演武场，本将要与萧家六郎比拼，让诸位兄弟都来见识见识，这传闻中战阵杀伐第一的萧家枪，究竟如何！” 还要把所有人都找来？ 既然你想求虐，那我便成全了你。 看着那不断吆喝下令的陈威，萧云擎冷笑不语。 “威哥哥……” 趁着筹备间隙，孙婷婷凑到陈威身边，担忧道：“这傻子一身蛮力，我们家那几个仆役只是受他一击，就分别折断了数根肋骨，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这么大力气？ 陈威眉头一挑，看向不远处的萧云擎。 在见到他身边那两桶水后，刚刚升起的惊心感散去。 就算这傻子当真是天生神力，但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便滴水未进，且没怎么休息。 我就不信，你这累了半死的傻子还能对我构成什么威胁。 “婷妹放心！” 揽住孙婷婷香肩，陈威自信满满：“不出三合，我必让他跪倒在本将面前！” 陈威这句话故意放大了声量，不少人都被此吸引，赞叹连连。 再看独处于角落，身形落寞的萧云擎，不少人都出言讥讽。 “不过就是一小小兵卒，还妄想挑战中郎将大人？不知所谓！” “什么萧家？萧家人全都死光了！要不是因为他们，当初阴山一战，咱们也不至于折损了那么多的兄弟！” “我呸！还想借着挑战中郎将大人一步登天？照我看，以大人武艺，根本不需要三回合，一回合就能让他跪地喊娘！” 讥讽越来越多，更有许多放声嗤笑，丝毫不在意他们身边的萧云擎。 就算有一些心怀萧家的玄甲军旧部，在见到萧云擎对如此嗤笑都无动于衷的样子以后，也是无奈叹息。 萧元帅与众位将军殒命，只剩这无用的痴傻六郎，萧家……终归已成了过去式！ “时辰已至！” 作为裁判的校尉走道演武场中央，朗声道：“比武，开始！” 萧云擎、陈威分别从左右两侧登台。 与一身甲胄，手持眉尖刀的陈威不同。 萧云擎只是一袭布衣，双手更是空空如也。 陈威眉头一挑，不满道：“傻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六郎准备一杆长枪，否则如何让他展示萧家……” “没那个必要。” 打断了陈威，萧云擎伸手向侧面一张，一股吸力从其掌心散出。 立在演武场边缘的旌旗一阵摆动，然后在众人惊呼骇然中，径直飞落到了萧云擎手中。 “对付你……”将旗帜缠绕于杆上，萧云擎淡淡的说道：“用它便足够了！” 第9章 陈威？不是一合之敌！ 凌空摄物！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莫说是一个连武艺都没学过，从小就被丢到云梦泽的傻子。 放眼天下，能有此内力的也是屈指可数，他怎么…… 萧云擎惊艳的一手，引全场惊呼，更是让站在他对面的陈威险些吓尿了裤子。 就当陈威汗如雨下，为此惊疑不定的时候。 一阵劲风袭来。 另外几支插在演武场边缘的旌旗开始剧烈摇摆。 啪嗒。 不堪风力的旌旗被一一吹落。 原来如此！ 差点让这浑蛋给我唬了！ 陈威双眼一亮，指着萧云擎大笑：“不愧是六郎，竟能想到利用大风吹落的旌旗来这么一手，倒是别出心裁。” 极尽讥讽的话语，只换来萧云擎冷笑，根本懒得理会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不过陈威这番话，倒是让孙家三口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 “我就说，一个在咱家马厩住了半年的傻子，怎么可能会此等神仙手段，原来只是巧合。”孙泰后怕的拍着胸口。 “差点让这该死的家伙给骗了！还好少将军足够机警……”孙夫人扭头看向女儿，拧声道：“待少将军教训了他之后，你定要与少将军说，绝不能给他一天好日子过！” 孙婷婷怨恨地看向萧云擎，点头：“娘你放心！” “威哥和我说了，等今天过后，便给他安排到伙房去，每日除了让他进行基本操练之外，不给他任何休息且与外界接触的时间。” “只要熬上几个月……”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皮，孙婷婷狠厉继续：“等孩子一出生，便定他个逃兵罪，就地处决！”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孙夫人安下心来，再看萧云擎的时候只剩阴冷。 不光是孙家三口。 在场观战的玄甲军将士听闻陈威如此说，也是纷纷从惊骇当中舒缓过来。 绝大多数人对此皆出言嘲讽。 而少部分萧家旧部，则是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不精修武艺，只会研究这些投机取巧的把戏，当真辱没了萧家威名。 “六郎！” 长刀一摆，陈威霸气十足：“虽然是你主动挑战本将，不过念在往昔情分上，本将决定让你三招，好给你展示萧家枪法的机会，如何？” “好！” 懒得与陈威多说一句。 几乎就在话音落地的同时，萧云擎动了。 一个跨步。 陈威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萧云擎便已出现在他面前，那缠绕着旗帜的旗杆，直挺挺地对着他中门刺去。 这一击，萧云擎并未留手，存心就是想试探一下陈威究竟有多少斤两。 “该死！！” 当陈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格挡动作。 硬生生用胸膛接下了这一击，陈威连退三步。 低头一看。 那由精钢锻造而成的护心镜，竟在这木棍的撞击下，生生碎裂一地。 “你……你……” 陈威惊骇欲绝，不可置信地看向萧云擎。 “你不是要看萧家枪么？” “那就看好这第二枪，断肠！” 萧云擎身形再动。 整个人犹如大鹏展翅飞掠半空。 于阳光照耀下，手中旗杆刺出，直逼陈威眉心。 不好！！ 强烈的危机感，刺激得陈威头皮发麻。 勉力举刀格挡却悲哀发现，在二者碰撞的一瞬间，他的虎口便因无法承受此巨力而迸裂。 顾不得形象。 为保性命，借助格挡所产生的间隙，陈威在地上狼狈翻滚，堪堪避开了这一击。 砰！ 沉闷的巨响由陈威之前的位置传来。 定睛一看。 大理石板铺成的地面，竟生生被萧云擎一旗杆捅了个窟窿，周围石板皲裂无数。 “这……” 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根本不敢相信，面前这一幕是人能做到的。 “断肠！是萧元帅的断肠！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薛虎还能再见此枪！” 校尉薛虎热泪盈眶，再也顾不得其他，兴奋大吼。 有了他这一声。 所有对萧家还留有旧情的玄甲军将士皆激动了起来。 再看萧云擎的目光，已写满崇拜。 不……不可能，我不会输。 我陈威于阴山一战手刃过百北冥人，是陛下亲封的中郎将，怎么会输给这个傻子！ 第一枪的冲击力，就已让陈威受了内伤。 第二枪过后，虎口迸裂的陈威更是失去了作战能力。 想到不久前他才放言，三回合就让萧云擎跪地认输，陈威就感觉面颊一阵火辣。 “不对！” 惊呼一声，那名讨好陈威的校尉上前对陈威道：“少将军，我记得之前在插放旌旗的时候，其中有一杆为黑精陨铁所铸。” “此杆按照威远将军的意思，原是打算暂且先将它充作旌旗以经风雨锤炼，待匠人府大匠得闲，再交由他们锻造成兵刃。” 黑精陨铁！ 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陈威愕然地看向萧云擎手中旗杆，只觉自己才是真傻子。 黑精陨铁乃天外奇石，质地坚硬无比且异常沉重。 难怪……难怪自己连一击都无法承受，必然是这卑劣的家伙借助了陨铁之力。 找到原因，陈威已无人色的面庞好了少许。 那些因陈威落败而失声的亲信，再次来了精神。 “好个无耻狗贼，竟暗中做手脚！” “我就说，少将军乃百人敌，与北冥军阵中可杀个七进七出，怎么会被人两回合就击败？一定是因为黑精陨铁！” “萧六郎，做人得要脸，你为了重振萧家声威我们理解，但你使用这种下作手段……呸！” 咒骂四起。 薛虎等亲近萧家的将士虽有心辩解，却苦于人数太少，只能焦急的看向萧云擎。 “黑精陨铁？” 看着手中旗杆，萧云擎玩味冷笑。 “六郎……” 撑起身子，陈威用手背擦拭掉嘴角血迹，阴恻恻的说道：“此役咱们只是切磋，你这么做就没意思了吧？” “的确没意思。” 淡淡的回了一句，萧云擎在陈威不解的目光中，对着旗杆以手指用力一按。 咔吧。 旗杆断裂，露出内里真容。 “木……木头！？” 众人惊呼，陈威傻眼。 “你们刚刚说的应当是这个吧？” 就在这时，丢掉了半截旗杆的萧云擎伸手，唯一还屹立在比武场边缘的旌旗对他飞去。 “给我断！” 旌旗入手同时，萧云擎双眼一凝，大喝出声。 那被视为神物的黑精陨铁立时折断…… 第10章 将这叛贼给我拿下！ “断……断了？他竟然徒手折断了无坚不摧的陨铁？” “这还是人吗？他怎么可能……” “难道，这萧家六郎去云梦泽那些年，并非是被放逐，而是学习了什么高深武艺？” 木棍断裂尚好理解。 但连黑精陨铁这种铁器当中的神物都被徒手掰断，现场再无一人质疑。 陈威人都麻了。 他瞪圆了双眼，抻长脖子，整个人好似痴傻一般，愣愣地看向那断掉的黑精陨铁旗杆，毫无半点形象可言。 不过在此时，倒也无人留意陈威，包括对他爱慕无比的孙婷婷。 “为……为什么……为什么傻子这么厉害，为什么威哥会输……” 没人能回答她。 她的父母此时比她更要不堪，两对凸起的瞳孔里不光写满了震惊，还带有浓浓的惧意。 “你刚刚说，让我三招？” 萧云擎看向陈威，神情淡漠。 “啊？是……” 大脑一片空白，陈威根本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 “好。” 点了点头，萧云擎双眼一凝：“既如此，那你便接我第三枪，盲龙！” 话音落地。 萧云擎瞬间消失在原地，以半截旗杆为枪对陈威腰腹刺去。 这一击若中。 陈威即便不死，五脏六腑也将遭受重创，彻底沦为废人。 而这，正是萧云擎对他折辱父兄的惩罚。 “放肆，给我住手！” 就当旗杆即将触及陈威的刹那，一道充满了惊怒的大喝传来。 收住枪势，萧云擎扭头观望。 陈震脸色难看至极。 带着数名军中高层将领，正大步走来。 “小儿，你敢以下犯上？” 不由分说。 走上演武场的陈震先是关切地看了眼儿子，在确认无事后，对萧云擎怒骂：“你重恩目无军纪的狂妄竖子，是想造反吗？” “我们只是比武。”萧云擎淡漠回道。 “比武！？” 陈震气急，指着儿子道：“比武你将人伤成这样还要下死手？” “若本将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直接要了我儿性命！？” 萧云擎也来了脾气，冷声回怼：“既上得擂台，生死自将置之度外，是他技不如人，与我何干？” “好！好！” 陈震怒极反笑，大喝：“来人呐！将这狂妄之徒给本将拿下！” “我乃陛下亲封镇国公，你……” “镇国公？” 陈震一愣，大声嗤笑：“简直笑话！” “小儿，你莫不是痴傻症又犯了？” “放眼我大乾，自立国始至今三百载，又有几位国公爷？不说你这妄言，只论你镇远侯的封爵都尚未继承，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告诉你！”双眼一凝，陈震厉声道：“这里，是军营！” “在军营内，一切以品级论尊卑，别说你还不是镇远侯，就算你现在已继此封爵，那也同样是白身而非官职！” 说完。 陈震扭头，对下方看傻眼的玄甲军怒吼：“都傻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军令一下，肃杀之气顿起。 薛虎等几名萧家旧部见状，忙抢上前一步，对陈震行军礼拱手：“将军，这件事……” “薛虎等人，皆为同党，一并拿下！” 陈震发疯了。 他根本不给薛虎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将他判成了同党。 薛虎大怒：“陈震，你敢滥用私权，排除异己？我现在便去军部告你！” 见薛虎转身要走，陈震双眼一凝：“我看你怎么去！” 说话的同时，陈震拔出腰间佩刀，对着薛虎背门便砍了上去。 在场众人，谁也想不到陈震一言不合便会动手，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啊！！” 背门遭受重击，薛虎踉跄几步，扶着伤口怒视陈震：“陈震，你敢……” “薛虎，萧云擎等贼，犯上作乱、形同谋逆。” “传本将军令，调玄甲军众将士，立刻将这几名叛贼拿下！” 陈震杀气腾腾的怒吼，再度打断了薛虎，同时也彰显出了他的决心。 军令如山。 虽然大多数人都清楚，陈震这完全是借儿子受伤发飙来清除玄甲军中留存的萧家旧部，但他毕竟是主帅。 众人面面相觑。 那名卖好陈威的校尉最先有了反应。 “末将，谨遵大帅命令！” 拱手领命，校尉拔刀：“坤字营，上！” 玄甲军本为萧云擎父亲一手所创，军中共分八营，以八卦为名，各设校尉一人统领。 当坤字营校尉下令以后，所属将士纷纷拔出兵刃，摆出了一副战斗姿态，瞬间便将萧云擎等人包围在核心处。 “离字营。” “兑字营。” “巽字营……” 紧接着，八营当中，陆陆续续又有六营做出反应，仅剩薛虎统领的乾字营将士紧紧护卫在他身旁，却神情慌乱无比。 “萧云擎！” 大局在握，陈震逐渐冷静下来。 他眸光阴狠的盯着萧云擎，沉声道：“念在萧元帅的情分上，本将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肯自断双臂，然后对威儿磕上三个响头认错，那么今日的事情便算过去了。” “否则……”瞥了眼被围困的薛虎等人：“这些人，全都将因你而死！” 好个卑鄙无耻的狗贼！ 萧云擎被气坏了。 如果这陈震只是对自己来，他还真就不怕。 但薛虎等人在这种场合还能为自己出声，若他当真弃之于不顾，今后也将再无人肯念萧家之情，肯听从他的指挥调令。 这一手，狠辣至极！ “怎么？看你的样子，是不愿了？” 见萧云擎闷声不语，陈震冷笑：“这，便是你们萧家的做派吗？” “也对，当初在阴山一战，萧家为了保全你一人性命，便牺牲了我部过万将士。” “或许在你们这些勋贵眼中，我们这些拼杀在一线的将士，根本就是不足挂齿的蝼蚁，可为了你们的富贵荣华随意舍弃？” 陈震一句话引起众怒。 本还有所迟疑的玄甲军气势大变，浓郁的杀气瞬间笼罩在演武场上空。 “陈震……” 双眼凝视陈震，萧云擎沉声道：“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 陈震不屑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资格批判本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镇国公……” “圣旨到！” 第11章 此乃我大乾镇国公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一列列全副武装的禁军出现。 在进入演武场后。 禁军们没一句废话，快速排出了战斗阵型，然后分别向左右两侧散开。 赵瑾手持黄绸，神情冰冷地大步走来。 只一眼。 赵瑾便将现场情况尽收，他眸光微凝，看向陈震不咸不淡地冷笑道：“将军好大的威风。” “怎得？这是在操练？还是要出营剿匪啊？” 阴恻恻的询问，让陈震压力大增。 他不敢怠慢，忙上前一步，谄媚道：“赵公严重了，下官只是处理一些内务。” “内务？” 眉头一挑，赵瑾看向被围在中央的萧云擎，露出了一个笑脸示意。 然后这才不置可否地指向众人，问道：“可是他们？” 这赵瑾是大内总管，陛下口舌。 他亲自带圣旨来军营，究竟是什么意思？ 摸不清赵瑾路数，陈震只能硬着头皮道：“回赵公话，这些人犯了军规，下官正欲惩戒这些狂徒。” “原来是这样。” 赵瑾态度暧昧，陈震更不敢有半点大意，他小心试探：“敢问赵公，您特意来下官这里是为了……” “正找你们呢！” 无视了陈震，眸光扫到孙家三口的赵瑾双眼一亮，笑道：“这下倒是省事了，免得咱家来回折腾。” 赵瑾的笑容，仿佛传递了一个信号。 最先醒悟的恰是此前最为狼狈的陈威。 赵公亲来这玄甲军营，见到孙家人还如此开心…… 难不成，我之前用军功求得陛下赐婚的圣旨下来了？ 陈威激动上前，对赵瑾躬身：“赵公，您手中圣旨可是给末将和孙家小姐的？” 赵瑾闻言一愣，看了眼热切的陈威与孙婷婷，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要这么说，倒也没错！” 是了！是了！果然是陛下赐婚的圣旨没错！ 想不到，父亲的面子竟然这么大，能让赵公这个陛下面前的第一大红人亲自过来颁旨！ 这次，我陈家可算是在大乾朝堂露脸了！ “末将陈威，叩谢陛下隆恩！” 陈威兴奋得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不忘拉拽身边发愣的孙婷婷，对父亲眨眼示意。 “这……” 孙婷婷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不过还是本能的顺着陈威跪在地上，而她的父母则是十分机灵。 眼珠一转，孙氏夫妇就做出了如陈威一般无二的判断。 他们颤抖着跪在地上，整个人身子前倾，半趴着高呼道：“下官、臣妇，叩谢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不错，不错，诸位态度倒是不错，一会圣旨接好了，可千万别站起来。”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听的众人大感不解。 赵瑾并未解释，而是转首看向萧云擎，若有所指地对陈震问道：“刚刚陈将军说，要惩戒触犯了军规的狂徒。” “可为何咱家记得，这位乃是镇远侯萧家之后？” 难道赵公还在乎这萧家背景？ 眉头微蹙，陈震开口解释道：“赵公您有所不知。” “按照咱们大乾的军规，在军营内，一切皆以品级而论，封爵什么的根本做不得数。” “更何况……”阴狠地瞪了萧云擎一眼，陈震继续：“这萧家六郎尚未继任镇远侯封爵，不过一白身，在下官营内也只是最低级的下等兵。” 下等兵？白身？ 赵瑾嘴角狂抽，想到乾帝嘱咐，他强忍破口大骂的冲动，淡漠道：“将军说得倒也不错，但还有所遗漏。” “遗漏？”陈震懵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还遗漏了什么。 赵瑾并未让他多等。 在深深地看了陈震一眼后，赵瑾戏谑道：“他是白身不错，但这封爵上将军说法还是有欠妥当。” “侯爵于军营内，或许没什么特例，但如果是公爵的话……” “公爵？” 陈震一惊，诧异瞥了眼萧云擎。 不可能！ 赵公一定是故意在找我逗乐。 他连个侯爵的爵位都没继承，怎么可能是公爵。 “赵公您说得不错。” “倘若是公爵，且司武职的公爵，那么按照我大乾军规，于任何军营内除元帅外，皆可随意调动，算作一人之下。” “那你还敢带人围了镇国公！？” 赵瑾的询问，让陈震人头皮发麻。 他极为吃力地扭过头，看向由始至终都昂首而立，没有任何动容的萧云擎，骇然失声：“镇国公？” “他……他……他是……” “不错！” 赵瑾点头，冷笑：“镇国公乃陛下亲封，当时咱家凑巧在场。” “这不可能！” 顾不得身份，陈震当即跳起，厉声道：“这萧家六郎不过就是个痴傻的废物，陛下当初连镇远侯封爵都没让他继承，又怎么可能会册封他镇国公这等封爵？” “我大乾……已百年没册封过国公了，这绝对不……” “放肆！” 赵瑾大怒，上前甩了陈震一巴掌，厉声训斥：“你这是在侮辱镇国公，还是在质疑陛下？” 癫狂的陈震瞬间清醒。 他一个激灵，忙对赵瑾躬身：“不敢，下官不敢。” “谅你也不敢！” 冷哼一声，赵瑾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陈威等人，厉声道：“来人，将这些以下犯上，对国公爷不敬的狂徒给咱家拿下！” 禁军一拥而上，将陈威等人按压当场。 “国公爷，咱家来迟，让您受惊了，还望见谅。”赵瑾笑眯眯地走向萧云擎，拱手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主动给自己撑场面的赵瑾。 萧云擎笑道：“赵公，陛下这圣旨，可是给我的？” 从赵瑾出现，且对待陈震等人的态度开始，萧云擎便已大致知晓了圣旨内容。 想着能彻底甩脱孙家这滩烂泥，萧云擎心情大好。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赵瑾摇了摇头：“陛下这份圣旨，并非是给国公您的，而是给孙家的。” “孙家？” 眉头一挑，萧云擎疑惑反问。 “正是！” 赵瑾也不废话，简单交代了两句，便转身展开圣旨，尖声道：“孙泰、孙氏、孙婷婷，接旨！” 第12章 辱国公者，杀！ “给……给我的？”孙泰闻言大惊，迟疑道。 赵瑾并未回答。 他冷着脸上前几步，一脚踹翻了孙泰，然后踩着他的脑袋厉声斥问：“怎得？你是在质疑咱家吗？” “不……不敢，下官不敢……”孙泰快被吓尿了，他一个小小六品官，何时见过这等阵仗。 冷哼一声，赵瑾收脚，轻蔑道：“还不跪地接旨？是等着抄家灭族不成？” 赵瑾的态度让孙家三口胆寒若惊，但他们却再也不敢有任何质疑，忙跪地叩首：“臣、臣妇、臣女、接旨！” 神情淡漠的扫过几人，赵瑾不带半点感情的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妄臣孙泰，欺上瞒下，行不仁之举，虐待我大乾忠良之后，辱我国公，朕甚怒。” “罢免孙泰官职，贬为庶民，流放千里，孙家十代不可归京入仕。” 孙泰脸色一白，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好似失去了灵魂。 再看孙夫人，赵瑾冷声继续：“孙氏刁横阴毒，虐待忠良之后于先，侵家产在后，此等恶妇，若容世间，天怒、地怒、人怒！” “赐孙氏白绫一尺，于今日自绞，若敢违抗，夷灭三族！” 比孙泰更是不堪。 孙氏双眼一翻，口吐白沫的晕厥抽搐当场。 见母亲如此，孙婷婷大急，可她根本就没有照顾的机会，就听赵瑾点名到了自己头上。 “孙氏女婷婷，不守妇道、不知廉耻，撤镇国公夫妻之名，贬为娼妓，永世为奴。” 娼妓！而且是一辈子！！ “不！不！！” 孙婷婷再也顾不得其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抓住一旁的陈威哭嚎道：“威哥，救我，救我，你快去求求陛下，千万不要把我贬斥为娼妓啊！！” 贱人！ 陈威快气炸了。 这种要命的时候，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赵瑾留意到自己一点。 孙婷婷却完全没脑子，跑来找他求救？ 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去求陛下？除了当初凯旋之时，陛下表彰群臣他离得老远见了一次，他根本连皇宫大门都没资格踏入！ 一巴掌扇在孙婷婷梨花带雨的面颊上。 这一巴掌，陈威含怒而发，扇得极重，孙婷婷被吓到扭曲的面颊当即红肿，哇的一声，吐出了合着鲜血的牙齿。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威，惊怒道：“你打我？” “贱人，给我滚开！” 又是一拳，将孙婷婷打到弯腰不起，陈威忙对赵瑾解释：“赵公，末将……” 瞥了眼陈威，赵瑾厉声道：“中郎将陈威，不思报效家国，竟诓骗朕欲求婚书，勾搭有夫之妇，实为我大乾朝廷之耻，军中之耻。” “现罢免陈威官职，贬为奴兵，终生不得擢升，若敢再犯，数罪并罚！” 陈威面色一白，四肢瘫软。 “赵公！” 儿子绝望，陈震并未放弃，他忙拱手道：“威儿他年幼无知，遭受孙家蒙骗，还请您对陛下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儿子勾搭国公爷夫人吗？” 赵瑾阴恻恻的打断：“陛下这已是念在你们陈家为国效力的功勋上格外开恩，咱家劝你好自为之。” “若再纠缠，就算陛下不怪、国公爷不怪，咱家也要了你的脑袋！” 陈震被气懵了，但在此刻他却有怒也不敢发，只能暗恨咬牙，然后不甘的对赵瑾点头称是。 赵瑾冷哼一声，懒得理会，转首看向萧云擎，笑眯眯的说道：“镇国公，陛下虽未按照您所请那般赐予休书，但想必这个结果您还算满意吧？” 看着赵瑾那暧昧的眼神，萧云擎哭笑不得。 他这是不气死陈震等人誓不罢休啊！ 知道对方是为了卖好自己才故意如此，萧云擎点头道：“有劳陛下费心了。” “国公爷一族为我大乾披肝沥胆，陛下可是一直都念着呢。” “今次，咱家走得急，仅带了这一份圣旨。” “还请国公爷不要焦急，待咱家回宫以后，便将陛下册封您的圣旨带来，正好将您府上的牌匾也给换了。” 唠家常一样，赵瑾根本就不在乎场合，只顾着与萧云擎拉近关系。 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孙婷婷又恨又悔。 可恶，可恶！凭什么！ 这个该死的傻子，他一定早就知道，但他就是故意不告诉我，想看我出丑！ 还有这婚约，他也一定是想借机把我给甩了！ 不！绝对不行！ 我才是他的正牌妻子，这国公夫人的位置，也只有我能坐！ 咬了咬牙，被冲昏了头脑的孙婷婷挣扎起身：“赵公，臣女有事要求见陛下！” 扭头瞥向孙婷婷，赵瑾满脸不屑。 就当他想摆手下令，让人将装若疯魔的孙婷婷驱逐出去的时候，就见孙婷婷高呼：“臣女，已怀有身孕，是镇国公的子嗣！” 什么！？ 赵瑾抬了一半的手悬停半空，人傻了。 不光是赵瑾。 在场所有人听到孙婷婷的话，都露出了骇然神情，然后将目光齐聚萧云擎身上。 这贱人！ “简直好笑！” 萧云擎冷哼：“我虽痴傻，但并未失忆，这半年来你我连手都没牵过一下，何来子嗣？” 孙婷婷忙摇头道：“不，不是的！萧郎，你难道忘了吗？” “两个月前，有一次你喝醉了……” 喝醉了？ 萧云擎冷笑。 在孙家这半年，他一直都被丢于马厩当中，吃的都是残羹剩饭，水都没一口干净的，哪里有酒？ 可还不等萧云擎反驳，就见孙婷婷情绪激动的对赵瑾道：“赵公，臣女所言句句属实。” “为证臣女之言，还请您带臣女入宫验身。” “臣女肚子里是否有孩子，只要一验便知！” 她真怀了？ 萧云擎眸光冰冷的看向陈威，若有所悟。 赵瑾并未表态，而是看向萧云擎，神情暧昧。 看赵公这意思，是让我来自己来处理？ 果然是个聪明人，如此他一不担责任，二还能卖我个人情。 不过杀了这贱人虽容易，但我萧家的清誉可就毁了…… 略作思索，萧云擎拿定了主意，冷笑道：“好！既然你说腹中有我子嗣，那咱们便入宫面圣，看看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若这孩子果真是我萧云擎的，那我自当负责，可如果不是，那你孙家九族的人头……” 手臂向下一挥，萧云擎冷哼转身，大步离去。 第13章 狗屁的贤良淑德！ 皇宫。 乾帝端坐主位，阴沉如水。 下首孙家夫妇忐忑难安，不断地探头向内殿方向张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脸冷笑的萧云擎。 压抑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赵瑾一路小跑，神情复杂地看了萧云擎一眼，对乾帝禀报：“刚刚太医已验明，孙氏女确有孕在身。” “且……”神情复杂地看了萧云擎一眼，赵瑾再道：“此女脉象蓬勃有力，据几名太医推测，有极大概率怀的是一男丁。” 男丁！ 孙泰狂喜，上前道：“陛下，婷婷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丁，萧家有后了！” 乾帝不置可否，对赵瑾道：“可曾验明，此女腹中子嗣是萧卿的？” 赵瑾面有难色，摇头：“胎儿月份太小，太医无法辨认，需待降生方可。” “既如此……” 略作沉吟，乾帝道：“那就让孙氏女先回家安心养胎，一切待孩子降生、验明血脉再说。” 滴血认亲！？ 不行！这绝对不行！！ 听到这话，冷汗瞬间就从孙泰额头上滑落下来。 真要这么做，那等胎儿一旦降生，女儿的丑事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 “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臣女自小贤良淑德，虽因国公病情与他在这半年内多有疏远，但绝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来。” “臣以为，这件事就不用再验了吧？” “毕竟……”怯怯地看了眼萧云擎，孙泰继续：“这要是传扬出去，对萧家名望也有影响。” 乾帝并未表态，而是看向了萧云擎，显然是让他自行决断。 萧云擎摇头，淡漠地说道：“一个有夫之妇在婚姻期间与其他男子整日形影不离，举止亲密，且还亲口对我说清白是留给他人的。” “这等女子……”双眼一凝，萧云擎拔高了音量，怒叱：“何来贤良一说！？” 孙泰语噎，萧云擎冷笑继续：“作为已婚人妇，明知自己的身份却与他人私订婚约，欲休了自家夫君，如此人品，又与淑德挂得上钩吗？” 看着那脸色憋到酱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的孙泰，萧云擎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陛下！” 对乾帝拱手，萧云擎正色道：“臣有一事。” “讲。”乾帝道。 “臣师姐有一独门医术，即便胎儿在腹中也可取其骨血，以做滴血认亲，辨别孙家所言真伪！” “臣叩请陛下，应允师姐来此，为孙氏女验身。” “倘若此女腹中胎儿真是臣的骨肉，臣自无二话。” “倘若不是，那便请陛下为臣做主，查明此间真相，还我萧家清誉！” 腹中取胎儿骨血？这怎么可能！？ 不！就算没可能也绝不能让他如愿，这件事必须要阻止！ “不可啊！！” 孙夫人大急，她不顾身份地上前跪地道：“陛下，您切莫听信镇国公的一派胡言。” “这世界上，哪有从腹中取胎儿骨血的道理？若真如此，岂能不伤到胎儿？” “臣妇以为，镇国公他这分明就是不想认这个孩子，欲借此手段，来害了胎儿性命。” “臣妇……”孙夫人悲切至极，哀嚎叩首：“还请陛下做主！” 孙泰见状，忙有样学样，跪地道：“陛下！镇国公自阴山归来，便患有痴傻症，时而胡言乱语。” “眼下其症虽已见好，但毕竟尚未根治，想来这定是病发所以才说出这等不着边际的妄言，检验胎儿骨血乃大事，万万不能等闲视之。” “这！可是萧家一脉的骨肉，是萧家的传承啊！” “放肆！” 乾帝怒喝：“你们，是在教朕如何做事？羞辱我大乾国公吗？” 孙泰夫妇大惊，忙道：“不敢，不敢，臣……” “赵瑾，去，掌嘴！” “老奴遵旨！” 由高阶上走下，赵瑾眸光阴冷地看向二人，毫不客气地一人甩了两个巴掌。 见乾帝如此偏向萧云擎，孙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已被抽到披头散发的她状若疯魔，厉声道：“陛下！臣妇愿以九族担保，婷婷腹中的孩子绝对是镇国公亲生骨肉。” “臣妇……只求陛下为我等主持公道，为萧家血脉主持公道！” 孙夫人连九族都给搬了出来，态度如此坚决，乾帝一时间也有些迟疑。 察觉到乾帝的为难，萧云擎上前一步，沉声道：“既如此，那便请陛下做个公证人。” “臣，也愿以萧家名誉、国公之位，乃至臣的性命担保。” “臣的师姐在检验胎儿骨血的时候，绝不会伤及胎儿分毫。” 深深地看了萧云擎一眼，乾帝点头：“准！” 说罢，乾帝起身，拍板为这场闹剧做出总结。 “此事等镇国公师姐抵达京城再做定论。” “尔等，退下吧！” “臣，告退！”萧云擎躬身拜别。 孙泰夫妇对视，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继续纠缠，只能弱弱的点头称是。 一路忧心忡忡的走出皇宫，才登上马车，孙泰就坐不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谁也不知道那萧云擎的师姐究竟是个什么路数，倘若她真会……” “不可能！” 孙夫人笃定的摆手打断，阴恻恻的说道：“你不是女人，又岂懂这腹中胎儿一事？” “如今婷婷怀孕尚不足满月，胎儿都未成形，他师姐又怎么可能取其骨血？” “我担心的无非就是那贼子欲借此手段，害了婷婷腹中胎儿性命，借此断绝与咱们的关系。” “不过他今天已经把话说满，等到了那天，咱们求陛下召几名太医守着，谅那小儿也耍不出什么手段来！” 孙夫人的话，让孙泰悬在半空的心落下不少，但他还是面有迟疑地问道：“之后呢？就算过了这一关，可等到婷婷腹中胎儿降生，那还不是要滴血认亲？” “傻得吗？” 孙夫人狰狞道：“距婷婷腹中胎儿降生，最起码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这么久……你还怕找不到个办法，弄死萧云擎那小贼？” “只要他一死，这胎儿还能与谁滴血认亲？” 孙泰忧虑尽去，对孙夫人赞叹连连。 与此同时。 一只信鸽由镇国公府飞出，直奔百里外的云梦泽…… 第14章 我的师姐可称圣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看着乾帝派来的马车。 孙婷婷很是紧张：“娘……” “乖女儿不要怕。” 孙夫人拍着女儿手背，气定神闲的宽慰道：“你只要按照为娘教你的说，那就一切都没问题。” “至于陈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之前你爹特意给陈威去信，对他阐明了其中利害关系。” “那陈威因萧云擎而失了官职且晋升无望，心中恨透了他。” “这等能让自家儿子顶替国公之位，给萧云擎带绿帽让他当龟公白养孩子的事情，他求之不得，绝对不会在拷问时露出半点把柄。” 有了孙夫人这番话，孙婷婷终于是放宽了心，提着裙摆走上马车。 很快。 马车便来到了皇宫。 大殿内乾帝高坐，仅有几名候命的御医在场却并无萧云擎身影，显然孙家人来早了。 怯怯的对乾帝行臣礼，孙婷婷乖巧的站在父母身旁。 不过片刻的功夫。 萧云擎便带着一面带轻纱，身穿白衣，气质出尘的女子走来。 虽然看不清女子容貌。 但她仅露那一丝眉宇间的姿容，依旧看得人眼前一亮。 “臣，萧云擎携师姐苏倾城，叩见陛下。” 萧云擎带着苏倾城躬身见礼。 乾帝点头，不置可否的问道：“萧卿，你师姐现在便可取胎儿骨血吗？” 萧云擎看了一眼苏倾城。 苏倾城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根尺长的银针，直奔孙婷婷走去。 银针夺目，寒芒四射。 随着苏倾城每走上一步，孙婷婷的脸便苍白几分。 眼见银针即将触及小腹，孙婷婷忽然失控惊呼：“不！陛下救命，陛下救命，臣女不让她验！” 乾帝面有不悦，沉声不语。 一旁赵瑾见状，上前怒斥：“放肆！孙氏女，此乃几日前便定下的决议，你这是要反悔吗？” “你可知，若反悔的话，你们孙家所犯便是欺君之罪！” 孙婷婷被吓坏了，她怯怯地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紧捂着小腹道：“陛下，刚刚臣女从这人眼中看到了杀意。”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生，她分明就是来杀臣女灭口的！” “杀意？” 苏倾城开口了。 她的声音既清脆又柔美，但却带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若欲取你性命，又何劳本座亲自出手？” 一句本座，让等待时机的孙夫人双眼一亮，她立刻怒斥道：“大胆，在陛下面前还敢以本座自居？” “你这歹人，现在都不肯摘掉面纱，到底是何居心？” “说！你是不是北冥人派来的奸细，故意蛊惑国公爷让他信了你的鬼话，妄图动摇我大乾根基！” “好个伶牙俐齿的刁妇。” 苏倾城不屑冷哼，也不理会叫骂不休的孙夫人，转头对萧云擎眨眼道：“小师弟，有这么个岳母，可是苦了你。” 萧云擎白眼一翻，对自家师姐很是无奈。 而他们的无视互动，更是让孙夫人怒火中烧。 她越骂越起劲：“贱人，你还敢在这混淆视听？” “你真以为，我们陛下是昏庸之辈，能任由你欺瞒吗？你……” “给朕闭嘴！”听不下去的乾帝出声怒喝。 孙夫人一惊，忙对乾帝叩首，然后乖巧地退回原位，但却始终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苏倾城，随时准备再度出击。 乾帝冷哼了一声，对苏倾城道：“你有什么可说的？” “对此等刁妇，民女无话可说。”苏倾城淡漠道。 又被点名骂了一句，孙夫人不忿，闷哼道：“你若真心怀坦荡，为何不敢摘掉面纱？” “你当真让我摘？”苏倾城玩味道。 孙夫人点头，拧声道：“一个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宵小，谁敢信你？” “好！” 苏倾城轻笑，伸手摘掉了面纱。 几乎就在面纱脱落的同时，几名御医皆惊呼出声。 这惊呼声，并不是因为那人如其名的绝美面容。 “这……这……” “百草堂首座，苏圣！？” “我的天，真的是苏圣！！” 御医们的年纪有大有小，最老的甚至已年过八十。 可当他们看到苏倾城以后，却激动得像个孩子。 其中年纪最大的御医更是颤颤巍巍地向苏倾城走去，然后跪在她面前，叩首道：“弟子，陈茂然，叩见师尊。” “陈茂然？” 苏倾城眉头一挑，回忆道：“你可是当初来我百草堂，旁听了一周的那个？” 陈茂然激动得热泪盈眶：“苏圣还记得弟子，苏圣还记得弟子。” 孙家三口人都傻了。 杀了他们也想不到，在逼迫苏倾城摘掉面纱后，剧情竟会有如此反转。 孙泰上前搀起陈茂然，弱弱地问道：“陈老，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放屁！” 陈茂然双眼一瞪，指着孙泰的鼻子就骂：“你这竖子，懂个什么？” “别看苏圣年纪不大，但她的医术乃天下翘楚，百草堂更是我医学界的圣地！” “我们御医府内唯老夫有幸得苏圣教诲，仅这一周时间医术便突飞猛进，否则你以为为何老夫能成为御医府管事？难道是靠年纪熬上来的吗？” 我的天！ 萧云擎的师姐……竟然有这么大的背景来历？ 这一下不光孙家三口，就连乾帝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他先是看了一眼苏倾城，然后将目光定格在萧云擎身上。 朕只知道，萧卿自小就被送到云梦泽，原本还当只是为了好生养，想不到竟然是拜入了这等高人门下。 难怪……难怪萧卿会如此自信。 “陛下，民女可以取她腹中胎儿骨血了吗？”安抚了几名激动的御医，苏倾城对乾帝问道。 乾帝身子向前探了探，饶有兴致地回道：“可。” 银针再度亮起，一寸寸地对着孙婷婷逼去。 看着那耀眼的银针，孙婷婷头皮发麻。 这女人连御医都如此对待，说她是什么医学魁首，是圣人。 那岂不是说，萧云擎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有办法取我孩儿骨血。 不！不！！ 我绝不能让她得逞，否则必死无疑！ “贱人，想害我孩儿性命，给我去死吧！” 孙婷婷雌虎一般忽然爆发，对着苏倾城就扑了上去…… 第15章 雷霆震怒，诛九族！ “凭你也配？” 苏倾城俏脸一寒，银针化作利剑，只是随手轻点了两下便让孙婷婷立在了原地。 “你对我用了什么妖法？为什么我不能动了！！” 孙婷婷原本狰狞疯狂的面容被浓浓的恐惧取代，失声惊呼。 婷婷不能动了？ “妖女！！” 孙夫人大急但却不敢上前，躲在孙泰身后指着苏倾城怒骂：“陛下当前，你还不立刻显形，解开你的妖术？” “无知刁妇。” 苏倾城鄙夷轻哼：“本座不过就是点了她周身的几个穴道，暂时限制她活动罢了。” 冷冰冰地解释了一句，苏倾城懒得继续废话，再度亮起银针对孙婷婷小腹扎去。 看那架势，明显是打算立刻取她腹中胎儿骨血。 “不！！” 孙婷婷大急却苦于无法活动，只能求助地看向母亲。 孙夫人同样焦急无比，她忙对乾帝道：“陛下，不能，不能啊！这人就是个妖女，若让她……” “赵瑾，让她闭嘴！” 乾帝被吵烦了，厉声下令。 赵瑾阴沉的从高阶走下，对着孙夫人就是两巴掌。 “大胆刁妇，在陛下面前竟敢如此喧哗？” “你们母女百般阻挠，可是心中有鬼？” “臣……臣妇……” 诛心的斥问，孙夫人是真的慌了。 她怯怯的看向赵瑾，虽有心阻止却再无半点勇气。 苏倾城不再废话，神情冰冷的拿着银针，向孙婷婷小腹一寸寸的逼近。 强烈的压迫感，不断刺激着孙婷婷神经。 在这种无声的压抑下，孙婷婷心中惧意也随之不断攀升。 不，不能让她取孩子骨血。 一旦骨血被取出来，那就全完了，不能啊！！！ 孙婷婷心中不断哀嚎，但因恐惧，嘴上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当肌肤感受到那一抹凉意后，她再也承受不住，失声哭嚎：“不，不要！这孩子不是……” “女儿，不能说！！”没料到孙婷婷在这个时间点心理防线崩塌，孙夫人彻底失控，嚎叫着就要扑上去。 “放肆！” 赵瑾一脚踹翻了孙夫人，在她倒地同时顺势踩在了脸上，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抬起。 乾帝面若寒霜，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待赵瑾控制住局势，这才开口道：“孙氏女，你继续说，若敢有半点欺瞒，朕必不轻饶。” 尽管孙夫人依旧在叫嚷呵止，孙泰也在一旁不断摇头暗示。 但被吓破胆的孙婷婷却已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不住哭求：“陛下饶命，饶命，这孩子不是镇国公，不是……” 这就破防了？ 看着那在交代出实情，整个人都脱力却又无法瘫倒的孙婷婷，萧云擎冷哼。 “陛下，臣知道这孩子是何人的。” 乾帝眉头一挑，语调冰冷的说道：“讲！” 萧云擎并未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信笺。 这……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这两封信会在他的手上？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当信笺被萧云擎拿出后，原本还保持站立的孙泰直接瘫软在地，整个人都好似丢了魂一样。 被赵瑾踩在脚下的孙夫人也差不多，再也发不出半点嚎叫，只是不住的抽搐，口中发出不明所以的“嗬嗬”声。 赵瑾冷哼抬脚，上前接过信笺返回高阶。 “陛下。” 乾帝点头，将信笺展开。 只粗略扫了两眼，乾帝的脸色便已难看至极。 “赵瑾！立刻带人，去将陈震父子给朕抓来，他们若敢有半点反抗，杀！” 乾帝将信纸猛拍在的龙案上，杀气腾腾。 赵瑾不敢怠慢，躬身领命后，带着守在门外的禁军便大步离去。 随着赵瑾的离去，殿内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乾帝一言不发，只是眸光冰冷的注视着孙家三口。 萧云擎与苏倾城同样如此，神情淡漠。 而孙家三口除了不能活动的孙婷婷，剩下的两个也再无半点挣扎力气，只是目光呆滞的呢喃抽搐。 不过半个时辰，殿外一阵密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闷。 走入殿内。 第一眼就看到了痴傻呆滞的孙家三口，陈震心中顿时暗叫不妙的同时也带有一丝庆幸。 还好，刚刚赵瑾来传的时候，我提前让家人做了准备。 陈震安下心来，故作茫然的对乾帝问道：“陛下，不知您召臣父子有何事？” “何事？” 乾帝冷哼，语调阴冷的说道：“你们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清楚吗？” “孙家人都已招供，那孙氏女腹中孩儿，正是你儿子的亲生骨肉。” “你们身为我大乾臣工，不思报效国家，却做这等蝇营狗苟之事……” 啪的一声，乾帝猛拍龙案，厉声怒喝：“还有脸问朕何事！？” 成事不足的废物东西！ 陈震恶狠狠的瞪了孙家三口一眼，然后忙对乾帝叩首辩解：“陛下，冤枉，冤枉啊，这都是他们栽赃……” “给朕看看，再说你冤还是不冤！” 乾帝将信纸甩在陈震脸上，怒极。 这信！！！ 该死，为什么信会在这里！？ 陈震彻底慌了，他惊怒的看向儿子，眼中写满了不解。 陈威也同样一脸茫然。 为什么？这信我明明给锁了起来，它们怎么会…… “来人呐！” 陈家父子神态尽落眼中，乾帝起身，下令：“将这群无耻狗贼给朕拿下！” 禁军上前，控制住了几人。 “不！不！！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陈威大惊，挣扎着哭求不止。 “饶命！？” 乾帝怒极反笑：“尔等图谋我大乾国公家业，欲以假子取而代之的时候，又可曾想过今天？” “既然连如此龌龊的事情你们都做得出来，还敢找朕求饶？” “传朕旨意，孙泰夫妇欺君罔上，夷九族！” 仅此一言就绝了孙家百口性命，但在场却无人替他们求情。 乾帝将冰冷的眸光落在陈威身上，不带半点感情的继续：“陈威与有夫之妇苟且私通，欲借子谋国公传承，其罪当……” 一个诛字尚未说出。 殿外别传来了一道苍老却充满威仪的声音：“陛下，且慢！” 第16章 孙家，诛九族！ 梁太后年过六旬却驻容有术，看起来就像四十多岁的富态贵人。 宫女搀扶下，她杵着一根龙头杖，大步入殿。 “母后？”乾帝眉头一挑，心中暗叫不妙。 这并非是他生母的老刁妇非常难缠，仰仗太后身份还有在外的亲子楚王，二人一内一外，把控了朝堂上近半的话语权。 眼下大乾内忧外患，为了大局，在许多时候乾帝都不得不做出让步。 这老刁妇在此时过来…… 深深地看了陈震一眼，乾帝目露杀机。 狗贼，敢背叛朕！ 将殿内情况尽入眼中，梁太后冷哼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乾帝虽不愿，但也只能耐下性子对梁太后简单的讲述。 从头到尾，梁太后都没有任何表态。 直至乾帝最后一句话落地，她这才淡漠点头，道：“孙家如此可恶，陛下这般处置倒也没什么。” “不过这陈威……”梁太后淡淡的说道：“好歹也是在战场上为我大乾立过功的，陛下罢免了官职、断他升迁之路就也够了，何必斩尽杀绝？” 当梁太后出现的那一刻，慌乱的陈震就激动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他立刻挣开禁军跪地：“陛下，犬子年幼无知，遭受孙家蒙骗，还请您再给他一个机会。” “臣……臣愿以军功换得犬子活命，求陛下看在臣一脉单传的份上，饶了他吧！” 陈威不敢学父亲，但也哭嚎着不住求饶。 “陛下，陛下！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父亲老迈，在战场上留有多处暗伤，若无我照料，父亲他……他……” 乾帝闻言大怒，可还不等他开口，梁太后就已点头：“倒还有一份孝心，不错。” 说完，梁太后看向乾帝：“既然陈将军都这么说了，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否则怕会寒了前线将士的心呐。” “母后，他们……” “怎得？哀家的话，陛下都不听了！？” 乾帝还想抗辩，却被梁太后怒斥怼到无言。 他不甘地咬了咬牙，然后充满歉意的看了眼萧云擎，闷哼道：“不敢！” 梁太后得意冷哼：“好，既是如此，那哀家便先回……” “母后且慢！” 乾帝叫住了梁太后，神情冰冷：“陈威行为不检、品行不端，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朕决意，于午门外，当着全城百姓面，惩以……宫刑！” 宫刑！那不是阉割了当太监？ 陈威大惊：“不！不！我不要做太监，父亲，父亲救我！” 当着全城百姓？完了！这岂不是连作假都没机会？陛下好狠的心，他这是要让我陈家颜面扫尽，我陈家断子绝孙啊！ 陈震暗恨，但却不敢挑拨虎须，求助的看向梁太后。 “母后……”乾帝同样在看梁太后，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此，乃圣旨！”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就代表再无任何退路。 但梁太后却并未因此让步。 她冷哼怒斥：“刚刚陛下是怎么答应哀家的？” “怎得？陛下是将自己的话当做儿戏？还是欲因这一人之故，使我大乾万千将士寒心？” 狗屁的万千将士，老刁妇，你不就是在提醒朕，你那儿子手中握有三十万大军吗！？ 乾帝气得攥紧双拳，却无可奈何。 见乾帝窘迫，萧云擎上前：“太后，您刚刚说处置陈威一人，便会寒了我大乾万千将士军心，请恕臣不敢苟同。” “你说什么？”梁太后惊怒。 萧云擎平淡继续：“敢问太后，我大乾兵将何时成了这陈家部曲，会因这一人而寒心？” “若这么说，那家父、家兄为国捐躯，声誉传承遭此等小人窥窃而不得公正对待，那又会寒了何人之心！？” 掷地有声的斥问，让梁太后脸色大变。 她怒指萧云擎：“你……你这逆臣，胆敢质疑哀家？” “臣只是实事求是。” 萧云擎淡漠依旧，直视梁太后：“请，太后回答臣。” “好！好！”梁太后怒极，厉声道：“来人呐，将这逆臣给哀家……” “母后，朕也认为，萧卿说得没错！” 乾帝赞赏的看了眼萧云擎，上前拦住梁太后。 梁太后恶狠狠地瞪了萧云擎一眼，只得不甘退让：“既然陛下心意已决，那便这样吧。” 陈威绝望哀嚎，陈震双眼一黑，乾帝则忙对梁太后叩首：“儿臣多谢母后体谅。” 梁太后脸色难看至极，她冷声道：“陛下让哀家体谅，那陛下是不是也要体谅一下陈将军？” “陈威乃他独子，陛下阉了陈威，那便等于绝了陈家的后。” 根本不给乾帝插嘴机会，梁太后意有所指的看向孙婷婷：“这孙氏女腹中，不是怀了陈家骨肉吗？” “既如此，那陛下干脆好人做到底，也留她一命，为陈家传宗接代吧。” 冷冰冰的说完，梁太后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乾帝憋闷的站在原地，紧攥双拳。 “陛下……”陈震跪地，磕头不止道：“臣只求您开恩，为我陈家留下一丝血脉。” “臣，感激不尽！” 孙婷婷见状有样学样：“求陛下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开恩啊，臣女……” 那老刁妇已把话说死，若朕杀了这贱人，势必要与她翻脸…… 不行！目前北方军团尚且不稳，朕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妄动，否则只怕会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是如此一来…… 深深的看了眼萧云擎，乾帝长叹，就只能委屈萧卿了。 “赵瑾，传朕旨意！” “孙家除孙氏女，夷九族，永消户籍。” “鲸刑烙孙氏女不贞二字，朕要让世人皆知，此女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孙氏夫妇早就被吓傻，即便让乾帝判了诛九族的罪行也是无动于衷，只顾“嗬嗬”痴笑。 鲸刑！不贞！那我今后还如何见人？这分明就是让我生不如死啊！ 孙婷婷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仇恨的看向萧云擎，咬牙切齿。 都怪他！ 都是这个可恶的浑蛋！ 若不是他，我父母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遭受这等极致屈辱！ 萧云擎，你给我等着吧。 我孙婷婷发誓，终我一生，必要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带着无法化解的怨恨，孙婷婷连同孙氏夫妇被禁军拖了下去。 “臣……叩谢陛下！” 不忍目送儿子被拖走，陈震对乾帝叩首。 “滚！” 乾帝冷声怒斥，吓得陈震屁滚尿流，狼狈离开大殿。 直至殿内再无闲杂人等，乾帝这才神情复杂地看向萧云擎：“萧卿，朕让你失望了。” “陛下言重了。” 萧云擎躬身：“陛下能为臣主持公道，还我萧家清誉，臣已感激不尽。” 不愧是忠良之后，果然识大体。 只是可惜……萧卿拜入的师门所精通的只是医术，若他懂得萧家枪、学过战阵之法该有多好。 乾帝长叹了一声，再道：“萧卿，你且先回去，待朕处置了孙、陈二家，择日必会给你相应补偿。” “臣，告退！” 萧云擎根本不在乎什么补偿，能从孙家这滩烂泥里抽身，他便心满意足。 带着愉快的心情，萧云擎与师姐苏倾城并肩离去。 走到宫门外，感受着那一丝丝凉意，萧云擎笑道：“师姐，师兄呢？” “之前我请他盗取陈威手中信笺，怎么不见他人？” 苏倾城微微一滞，神情凝重的说道：“你师兄有急事先离开了，不过他给你留了封信，说是十分重要，让你务必亲阅！” 第17章让乾帝惊呼的师门背景 返回府中。 萧云擎第一时间便来到书房。 随着不断查阅，萧云擎的脸色愈发难看。 “师弟，信上说了些什么？” 苏倾城关切问道。 萧云擎将信纸按在桌上，神情凝重：“师兄说，他之前派弟子特意去了一趟北冥，欲调查当年阴山一战真相。” “只是没料到，有关当年一战的事情没查到多少，他们却打听到了一则北冥人调兵的情报。” “北冥人……” 咬了咬牙，萧云擎起身，对苏倾城道：“师姐，你远来辛苦，暂且先留我府中休息，我要立刻入宫一趟。” 见萧云擎这么说，苏倾城也知此绝非儿戏，点了点头，目送他快步离去。 ………… 返回御书房的乾帝正在疯狂摔打咒骂。 “可恶！可恶啊！” “老刁妇，真当朕不敢动她吗？” 赵瑾诺诺地站在下首，一言不发。 作为乾帝心腹，赵瑾比任何人都清楚眼下主子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梁太后仰仗身份，于内拉拢朝中重臣。 楚王割据江南拥兵自重，听封不听调。 半年前阴山一战，忠于朝廷的北方军团损失惨重，代表军方的萧家近乎全灭，如今的乾帝……举步维艰。 待乾帝发泄差不多了，赵瑾试探道：“陛下，关于陈威在玄甲军中留下的空缺，不知您……” 提起这个，乾帝刚刚舒缓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他闷哼一声，道：“萧家是忠于朕的最后一支武将派系，如今萧帅等不幸陨落，仅存六郎，朕哪里还有人可用？” “那由萧元帅一手创建的玄甲军……”咬了咬牙，乾帝不甘：“早已被这对父子掏空，成了他们的私军！” “陛下，其实玄甲军内尚有忠于您的力量。” 赵瑾幽幽的一句话，让乾帝一愣，他抬首凝视等待下文。 “老奴之前去玄甲军颁旨，恰好见到陈震在军中欲借军规来清除异己。” “他要清除的对象，恰是玄甲军乾字营校尉，薛虎。” “据老奴调查，他乃萧元帅旧部，如今虽委身陈震麾下，但实则依旧心向萧家。” 赵瑾故意停顿了一下，待乾帝消化了上述内容，他这才小心道：“老奴以为，陛下何不用陈威空缺这中郎将一职，当作给镇国公的补偿？” “如此，镇国公也可为陛下守住一部分玄甲军中力量，不至于被陈震……” “不可！” 乾帝摇头：“若萧卿自幼于家中习得萧家枪法且精通战阵，那朕自会将他安置军中，来为朕掌控兵权。” “但萧卿他……” 长叹一声，乾帝苦闷自嘲：“可笑朕坐拥四海、天下至尊，却连一个能掌兵的可信之人都没有，甚至还要将亲生女儿派出去顶替萧元帅空缺，以确保北方军团不失。” 赵瑾见状也不知说什么，只能垂首不语。 就在这时。 殿外来报：“陛下，镇国公求见。” 乾帝眉头一挑，疑惑不解。 萧卿这才刚走了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又回来了？ “宣。” 萧云擎大步入殿。 才一进来，他便神情严肃地躬身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萧卿有何事？”掩去了愁容，乾帝道。 “陛下，臣之所以会拿到陈威与孙家书信，只因借了师兄之力。” 萧云擎的话让乾帝一愣。 师兄？ 他还有师兄？这师兄是…… “臣的师兄，乃百晓堂堂主。”萧云擎开口介绍。 百晓堂！ 赵瑾闻言一惊，顾不得身份，诧异道：“国公说的可是那号称能探天下辛秘，无所不知的百晓堂？” “正是！”萧云擎淡淡的回道。 听到这话，乾帝不淡定了。 百晓堂？探听天下辛秘？还有这种地方？ 他愕然的看向赵瑾，见对方神情无比凝重、震惊，乾帝心中大致有数。 连自家的情报头子都表现如此，那就证明，这百晓堂确实存在，而且还十分的恐怖。 不由得，乾帝倒吸一口冷气。 这萧家六郎所拜师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师姐是百草堂堂主，被人称之为苏圣，医学魁首。 这师兄……百晓堂堂主，可探天下秘闻！ “萧卿……”乾帝严肃道：“你这师兄，也在我大乾京都？” 乾帝想见见。 不过让他遗憾的是，萧云擎摇头：“师兄在盗取了陈威书信后，便因堂内有要事匆忙离去，臣也未曾与师兄一见。” 说完，不等乾帝叹息，萧云擎便继续道：“臣此来，只因师兄给臣留信，说他堂内弟子由北冥高层身上探到，北冥王正在秘密调拨重兵囤于西狄国境，欲伪装成西狄人，犯我边境。” 北冥伪装成西狄人，侵犯我国边境！？ 乾帝第一反应便是大惊。 不过紧接着，他的心中就产生了一种滑稽感。 “不可能！” 乾帝毫不犹豫摆手道：“萧卿，你应当知道，半年前阴山一战虽然我大乾损失惨重，但北冥八部也同样折损了四部，在十年之内都无法恢复元气。” “为此北冥王亲自入京与朕结缔了和平条约，定五年内两国互不侵犯。” “况且，西狄与北冥有世仇，他们又怎么可能同西狄人联合？即便北冥王有这个心思，那西狄人也断不会让他们安然入境。” “你师兄的情报……”深深地看了萧云擎一眼，乾帝遗憾道：“有误。” 萧云擎坚定反驳：“陛下，这等关乎我大乾国运的情报，师兄是绝不可能儿戏的。” “他既然能特意传信给臣，就证明这件事已经得到证实。” “为保我国境安危，臣以为，陛下您应当立刻派遣信使，告知……” 本就十分烦闷，且心中认定北冥人不可能这么做，乾帝根本不等萧云擎说完便摆手道：“朕倦了，萧卿你先回去吧，此事来日再议。” 说完，乾帝揉着太阳穴，打算返回寝宫休息。 走了两步，却见萧云擎依旧站在原地，他愠怒道：“怎得？萧卿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若陛下不愿相信，那还请调拨臣一支军队，让臣帅军赶往北地支援！” 看着一脸正色的萧云擎，乾帝脸色难看。 他还要亲自帅军去北地？ 先不说北冥来犯的消息虚无缥缈，即便是真的，他又不通武艺兵法，去了能做什么？ “兵乃国之重器，岂能因一虚无缥缈的消息就轻易调动？” “萧云擎……”眸光深邃地紧盯着萧云擎，乾帝厉声道：“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走，还是不走？” “臣只求陛下调兵，若非如此，臣不走！” 第18章 萧云擎要去北地 乾帝此言可诛心。 换做旁人，见乾帝明显失去耐心，必会立即退缩请罪。 但萧云擎却顾不得那么多。 北冥与萧家，有着血海深仇。 而他萧家祖训，第一条便是保家卫国。 父兄都已不在，仅他一人，萧云擎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北冥人以此奸计图谋他父兄拼死守护的家园，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同胞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遭受北冥铁骑践踏欺凌。 北冥人……这个生活在草原上的民族，已不知屠戮了他们多少子民百姓！ “陛下！” 萧云擎朗声道：“臣，愿以性命担保，此消息绝对为真！”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 他眸光阴冷的看着萧云擎，沉声道：“你当真要去北地？” “当真！”萧云擎毫不犹豫地回道。 “好！好！” 乾帝怒极、反笑，然后立刻摆手，厉声道：“来人呐，将他给朕压回镇国公府，然后派禁军严加看管，若无朕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陛下！？” 萧云擎愕然看向乾帝。 几名禁军大步入殿，拖着他一路走出了宫门。 直至萧云擎的身影彻底消失，乾帝脸上的怒意这才消散。 “萧卿忠心，朕甚慰。” “怎奈……”摇了摇头，乾帝长叹：“他并不精通武艺，就算这北冥人当真有什么情况，朕又怎能让他以身犯险？” “他……是萧家仅存血脉，也是唯一忠心于朕的顶级家族了！” 赵瑾诺诺的说道：“相信镇国公定会理解陛下您一番苦心的。” 乾帝苦笑，摇头不语。 “陛下……” 想了想，赵瑾试探道：“那有关镇国公刚刚所说的那则情报？” “这百晓堂，究竟是何物？”乾帝并未回答，反问道。 提起百晓堂，赵瑾脸上明显多了一分凝重。 他正色道：“回陛下，老奴对百晓堂了解也不多，只知这是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 “其组织内人员分部散乱，若非相熟之人，谁也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不过对外百晓堂有一说法，只要钱到位，那就没有他们探查不到的情报。” “老奴……” 微微一顿，赵瑾跪地叩首：“还请陛下赎罪，当年您让老奴调查楚王擅自罢庶江南官员，掌控盐运等事由，老奴皆是通过百晓堂获取来的情报。” 什么！？ 乾帝大惊。 赵瑾说的那件事，乾帝十分清楚。 也正是因为楚王以各种理由罢庶了大量江南官员，掌控了盐运，他才会落得如此被动，甚至在面对后宫那老刁妇的时候只能委曲求全。 不想到，这则隐瞒了他整整五年，极为辛秘的事情，竟然是百晓堂给调查出来的。 如此说……萧卿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赵瑾，立刻派人去信告知馨儿，让她即刻整兵，做好迎战的准备。”乾帝脸色凝重。 赵瑾迟疑：“陛下，目前我北方军团缺兵少粮，若仅靠其一己之力，恐怕无法抵挡北冥、西狄联军。” “你看……是不是在调拨一支兵马北上支援……” “调拨？” 乾帝苦笑：“朕还能调谁？” “两万禁军需拱卫我皇城，非万不得已绝不能轻动，否则朕将对朝廷失去最后的掌控力。” “除了禁军，目前留在京畿地区的军队仅玄甲一军，那陈震明显已倒向楚王母子，朕让他们去北方……” 摇了摇头，乾帝长叹：“此次北冥、西狄联军来势汹汹，朕不求馨儿能将他们挡在国门外，只要不丢了河北重镇即可。” 说完，乾帝扭头看向窗外：“再有两个月就入冬了。” “拖到入冬，北冥人自会退去。” 乾帝无助萧瑟的样子，让赵瑾很是自责。 他眼眶一热，伤感跪地：“陛下，先帝将这份家业留给您，真是苦了您……” 乾帝心情沉重。 他甩了甩头，从新振奋了精神，笑道：“当初楚王要起兵造反，社稷将倾这等苦难都熬了过来，眼下又算得了什么？” “朕不求其他。” “只要能守好北方，给朕争取个一两年的时间，楚王那边朕自会想办法徐徐图之。” “至于萧卿……” 想到萧云擎，乾帝微微一顿，道：“他不善战阵杀伐，朕打算等过阵子稳定以后，便征他入朝为官。” “最起码，萧家可信，能为朕的臂膀。” 而此时。 被乾帝视作臂膀的萧云擎，正于府中苦闷地喝着清茶。 “小师弟，茶不是这么喝的。” 看着萧云擎牛饮般，一杯接一杯，将自己从雪山之巅辛苦采摘来的雪莲当路边凉茶来喝，苏倾城肉痛到恨不能给他一针。 “我倒是想喝酒，但外面都是禁军，买都买不来！”萧云擎吐槽。 苏倾城掩嘴偷笑，揶揄道：“谁让你说话不过脑子，非要顶撞陛下呢？” 萧云擎白眼一翻，懒得搭理这不靠谱的师姐。 狗屁苏圣。 那都是装出来的！ 萧云擎想无视自己，好不容易抓到打击对手机会的苏倾城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小师弟，陛下只是禁了你的足，但并未禁师姐，若你想喝酒，可以求师姐啊。” 苏倾城不断眨动着双眸，一副你快来求我的样子。 “师姐，你能出去！？”萧云擎惊喜道。 “废话！” 苏倾城自信满满：“好歹你师姐大名不是吹出来的，这乾都那些太医，哪个不求着我想聆听两句教诲？” “若我放话说要开堂授业，你说陛下会不会让师姐出去？” 会不会？那一定会！ 这要是不让，李茂冉那群老学究还不得跪死在陛下寝宫门外？ 等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就有机会…… 萧云擎双眼一亮，激动地拉住苏倾城双手，道：“师姐，你认为咱们关系如何？” 这小子又冒出什么鬼主意了！ 整整相处十二年，苏倾城连萧云擎什么时候想放屁都一清二楚。 见他这么说，苏倾城本能警惕道：“你想干嘛？” “不干嘛……” 在苏倾城汗毛都竖起的紧张注视下，萧云擎一边抚摸着她滑嫩光洁的手背，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只求师姐，让我骑……” 第19章 喜得双神器！ “骑！？骑你个大头鬼……” 苏倾城凤眼一立，当即便要发飙怒骂，却被萧云擎打断。 “师姐，你不会师兄那冠绝天下的独门轻功，能这么快从云梦泽赶来，定是骑了师尊的追风，我说得对吧？” 看着那对自己不断眨眼，一脸期待的萧云擎，苏倾城哭笑不得。 “你这是打上师尊宝马主意了？” 萧云擎点头，一改嬉笑的正色道：“北冥人显然蓄谋已久，我只担心即便陛下反应过来派出信使，但因在路途上耽搁掉的时间，而使前线错失掉整军御敌的机会。” “稳妥起见，唯有借师尊的追风一用。” “况且……”微微一顿，萧云擎眸光深邃：“我也要亲去前线一趟，调查出半年前那一战真相，还有那个暗中偷袭我，使我痴傻的元凶！” 苏倾城眨动着大眼，笑道：“之前匆忙，倒是忘记与小师弟讲了。” “在我来的时候，师尊便交代过，说让我将追风转赠给你。” 萧云擎一惊，继而大喜。 可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苏倾城继续道：“除此之外，大师兄也有一物让我交给你。” 说着，苏倾城走回卧房。 不一会的功夫，她便提着一根周身都用油布包裹，看不出内里虚实的长杆走了回来。 咚。 长杆触地，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这是龙胆！大师兄放血了啊！” 萧云擎一把夺过龙胆长枪，激动道：“这东西可是宝贝，号称天下兵刃无不可破。” “我记得，这还是当初大师兄凭己力连灭苗疆一十八寨，然后用他们族中至宝天外陨铁锻造了七七四十九天天所得！” 兴奋的舞起枪花。 一时间，萧云擎周遭被漫天枪影笼罩，逼得苏倾城连连退步。 不愧是号称大乾第一枪的萧家枪。 经师尊淬炼，这十几年下来，小师弟已然大成！ 苏倾城眸光闪烁，从怀中又掏出了几枚散发着阵阵诱人香气的丹药：“当初你下山太过突然，师姐没有准备。” “这三枚续命丹给你，它们虽不比师尊的宝马、大师兄的龙胆，但在必要时刻，或许也可保你一命。” 从苏倾城那略有凉意的手中接过丹药，萧云擎的心头浮现一抹久违暖意。 就好似亲人，十分的温暖。 “师姐……”紧攥丹药，萧云擎道：“等你回去后，记得代我向师尊问好，弟子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苏倾城摇头浅笑：“你可是师尊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当初那一役……也只是遭了歹人暗算。” “小师弟你且放心，无论是师尊还是师兄师姐，都绝不会任由那些伤害你的人逍遥法外！” ………… 夜，乾帝寝宫。 “报！！” 急促的奏报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乾帝。 他揉着惺忪睡眼，不满道：“发生了何事？” 奏报的宦官很是紧张，跪地道：“陛下，刚刚禁军来报，镇国公……镇国公他……” “镇国公他怎么了！？” “镇国公他已不在国公府内。” 乾帝的怒叱下，宦官快哭了。 他颤颤巍巍的回道：“禁军入国公府调查从他师姐口中得知，镇国公于白日里便趁着她师姐开堂讲座的时候偷偷离去。” “说是……说是独自去了北方前线。” “胡闹！” 乾帝睡意全无，大怒：“他竟如此任意妄为，不将朕的命令放在眼里！？” 宦官将头深埋，一句话都不敢说。 又骂了几句，乾帝摆手：“下去吧。” 这话让宦官如蒙大赦，忙跪退着离去。 待寝宫内再无旁人，乾帝这才疲倦的瘫坐在床头，长叹：“朕还以为这萧家六郎可堪一用，不惜在那老刁妇身上做出让步来擢升他国公之位。” “想不到……”摇头，失望：“终究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玄甲军大营。 陈震神色冰冷至极的端坐在帅位上。 下首八校尉齐聚，无一人敢上前。 谁都知道。 陈震的宝贝儿子陈威才刚刚被乾帝给阉掉，如今正在家中修养。 这个时候去触霉头，那才是嫌命长。 “薛虎！” 陈震冷哼，打破了帅帐内的沉闷。 他眸光如炬的紧盯着这个唯一不肯归附自己之人，厉声斥问：“本帅再问你最后一次。” “你，可愿……” “我薛虎是大乾的校尉，效忠也只忠于陛下一人！” 打断了陈震，薛虎昂着脖子回怼：“陈震，你这小人结党营私，将玄甲军当做你陈家私军，你真以为背后有楚王就可安枕无忧了吗？” “告诉你，镇国公他现在已经复起，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取代你的位置，你……” “好胆！” 陈震怒喝：“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休要怪本帅不念当初的袍泽之义了！” “来人呐！” 陈震大手一挥：“将这目无尊卑，触犯军纪的狂妄之徒押下去，带到广场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杖……” 话还没说完。 一亲兵匆匆赶来，走到陈震身边而去。 “嗯？” 陈震一愣，惊声道：“萧云擎那小贼独自去了北地！？” 亲兵点头：“根据宫里消息说，陛下为此大为恼火。” “好！好啊！” 陈震狞笑：“还愁如何弄死这小贼给威儿报仇，想不到他竟敢主动离开京城。” “你可知，他要去北地是为了什么？” 亲兵摇头：“属下不知，不过根据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在白日里镇国公又折返了一趟皇宫，且与陛下发生争执。” “这争执的内容，貌似与北冥有关。” “北冥？” 陈震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被按压的薛虎身边，冷笑道：“薛虎，别说本帅不给你机会。” “你不是一直认为，自己是萧家一手带出来的，是萧家的军人吗？” “好！那本帅就带你去北地，让你亲眼看着，这萧云擎如何跪在我脚下摇尾乞怜！” 说完，也不理会薛虎是什么反应便大步向外走去。 “传令全军，整备！” “待本将入宫面见陛下后，咱们便开拔，去北地！” 第20章 大乾公主，李馨儿 北地，大营。 十几名兵士正在例行公事地在辕门外巡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引得他们扭头观望。 “站住！什么人！？” “北地大营，非闲杂人等可近，来人立刻止步禀明身份！” 来人骑乘着一匹毛发雪白的骏马，手持一杆散发着阵阵寒芒的长枪。 只这一造型，便引得巡逻兵士大为警惕，纷纷拔刀怒喝。 “我乃镇国公，萧云擎。” 萧云擎立于追风背脊上，没日没夜地策马狂奔了五天时间，他依旧不见丝毫疲惫：“我有紧急军情，还请立刻通禀元帅。” 几名兵士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 镇国公啊！ 这是什么级别的存在，以他们这种底层的泥腿子，一辈子都仰望不到。 还是带队的伍长比较谨慎。 他吞了一口唾沫，小心道：“敢问国公爷，你要见元帅有何事？” 萧云擎眉头微蹙，但还是耐下性子道：“此乃紧急军情。” 终究还是级别太高，伍长不敢擅自做主。 想了想，他道：“还请国公稍待。” 说完，伍长便头也不回地快步向着营盘内跑去。 不一会的功夫，伍长便返回，引着萧云擎一路走向营盘内部。 看着那久违的军营，萧云擎倍感唏嘘。 半年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所有的将士精气饱满，斗志昂扬。 现如今，一派萧瑟。 而萧云擎并未留意，当他看向那些毫无任何斗志、零落散漫的北地军同时，有几人在彼此对视后，将阴冷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来到中军帅帐。 才一入内，萧云擎便见到一身穿软甲，英姿勃勃的身影。 此刻的她正眉头紧锁，看着手中账簿沉声不语。 伍长小心道：“元帅，人带来了。” 李馨儿抬首，如星辰般的眸光直视萧云擎，语调中带着一股难掩的沙哑声问道：“镇国公？” “萧家六郎，萧云擎。” 萧云擎躬身拱手：“见过公主殿下。” 李馨儿凤眉一挑：“萧家六郎？我若没记错，萧家的封爵……” “陛下不久前刚刚擢升臣为国公。”萧云擎开口解释。 李馨儿点头，神色平静：“不知国公特意来此，有何要事？” 一路奔波终于见到正主，萧云擎也不废话，当即便将之前与乾帝讲述有关北冥人动向的消息一一告知给了李馨儿。 “公主殿下，北冥人蓄谋已久，臣以为……” “在军中，你应该叫我元帅。” 李馨儿语调冰冷地打断了萧云擎：“国公你刚刚所言，可有证据？” “没有。” 萧云擎摇头。 “没有！？”李馨儿不满愠怒：“如此军机大事，连父皇都未曾派遣信使，难道国公想让本帅仅凭你一句话就调大军布防吗？” “你可知！若我大军擅动，会引起多少连锁反应？如果你的消息有误，那这责任你背负得起吗？” “我……” 萧云擎还想解释，但李馨儿却已不给他机会：“国公不必再说了。” “元帅！” 凤眸微凝，李馨儿加重了语调：“国公，我敬你萧家一脉对朝廷的忠心，但此等军机大事绝非儿戏。” “纵你想让本帅调兵，那也必须要让本帅看到证据！” “所以……”深深的看了萧云擎一眼，李馨儿疲惫道：“国公先回去吧，此事本帅自会派人查证。” 萧云擎有些无奈。 这公主……也罢，十几万大军的调动确实不是儿戏，她这么做无可厚非。 看来，我也只能另寻他法或是先想办法潜入西狄，抓几个北冥人过来了。 心知无法取得对方信任，萧云擎也只能拱手拜别。 萧云擎远去，独留帅帐的李馨儿陷入沉思。 “萧家六郎……” 我记得父皇说过，这萧家六郎从小就被寄养在云梦泽深山当中，并未习得任何武艺兵法。 他这么贸然赶来报信……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捕风捉影，只为逞一时英雄？ 萧云擎走出帅帐，还在想着如何抓捕北冥人以对李馨儿做确认，就被几人拦住了去路。 “站住！” “你是萧家人？” 几人神情狠厉，看向萧云擎的目光中带有审视与仇恨。 “不错，你们……”萧云擎不解点头。 “萧家的狗贼，还我兄长命来！” 话都不给萧云擎说完，带头一壮汉便已暴怒，拔出佩刀便对他斩了上去。 这一刀非常突兀，饶是以萧云擎的身手，也只能险之又险的避开。 但那人却根本不肯罢手。 一击不中，他更为恼怒，大骂道：“兄弟们，上！这狗贼是萧家人！” “当初就是因为萧家人的决策，让咱们整整两万兄弟断后枉送了性命，今天就是给兄弟们报仇的时候！” 这一声大吼，引燃了众怒。 不光是围拢在萧云擎身边的几人，外围看热闹的兵士们听到这话也都露出了愤怒神情，叫骂着对萧云擎冲了上去。 他们，都是世代镇守于北地的将士。 他们的手足兄弟，有很多都是那人口中所说的两万断后枉死者。 对萧家，他们的恨意不比对北冥差了多少！ “你们……” 不由分说，几十乃至上百人叫骂着对自己攻来，萧云擎大惊。 但对方根本不讲任何道理，每一击都直取要害，这也让萧云擎心中怒意徒升。 这些家伙……疯了吗？ 咬了咬牙，不甘被动防守的萧云擎身子一扭，避开一人攻击的同时抓起他胳膊，然后便将这个人当做了武器轮了起来。 在对方惊恐嚎叫下，萧云擎轮了一个满圈，生生扫倒一片。 “你们不要逼我！” 都是北地军，都是当初父兄一手带出来的战士。 无论怎样，萧云擎也不忍对他们痛下杀手。 但让萧云擎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人在此时对他放冷箭。 这一箭极为突然，没有半点征兆，被围攻到心烦意乱的萧云擎根本没有防备。 在冷箭袭来的那一刻，他也只能勉力避开要害，但手臂依旧被羽箭贯穿。 “可恶！” 冷冽的双眸瞬间眯紧，萧云擎侧身换手直接顺势握住龙胆枪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 迫于无奈他刚刚被动防守，但这些人竟然连如此卑劣手段都用了出来。 如果此刻不给他们些深刻教训，他势必会被这群被血气冲头的家伙彻底困住。 第21章 谣言猛如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营帐处突然传出了一声娇呵。 “统统给我住手！” 只见李馨儿此刻身披甲胄，单手持剑，正被众多亲兵簇拥着朝这边疾步跑来。 待到刚一接近，她身后的亲兵便不由分说的直接上前分开了人群。 “胆敢围攻我大乾镇国公，你们是要造反吗！？” 待到看清萧云擎手臂的羽箭，李鑫儿凤眸瞬间瞪圆。 镇国公的身份就相当于大乾脸面，自己这群手下不由分说竟然敢围伤了萧云擎，严重说来已经可以按谋逆论处了！ 兵士们此刻大多怯怯低头，害怕的向后退去。 但最初带头那几人却是依旧不服，他们甚至还在用力撞击着亲兵的围堵冲着李鑫儿和萧云擎不断怒喊。 “元帅，当初我爹就是被这些萧家人害死的！” “是啊元帅，这萧家没一个好东西，不少人都说，他们就是为了保下这萧家六郎性命，所以才让咱们兄弟做孤军断后，最后全都战死在了阴山脚下啊。” “元帅，您要为我们做主！” 悲愤的怒吼，又一次让现场气氛变得炙热起来。 那些将士们都充满怒意的看向萧云擎，仿若生死大敌。 为了救我断后？ 萧云擎眉头紧蹙。 当初分明是父亲、兄长他们为了确保大军可以撤出北冥人的包围圈，这才亲自断后，在对方围攻下不幸罹难。 我抵达阴山前线的时候，父亲、兄长他们都已战死，而我也只是在军中救下少部分人便于突袭北冥中军之际，遭歹人暗算…… “胡说！” 李馨儿怒斥：“这都是谣言。” “当初萧大帅等战死，你们谁看到他们有一人后退了？你们可都是大帅一手带出来的，在这与北冥、西狄鏖战数十载，难道还清楚大帅是什么人吗！？” “今后谁若敢再乱传此谣言，休怪本帅不讲情面。” 话音落地的同时，李馨儿挥手，利剑斩断了身侧旌旗旗杆。 那几人还是一脸不忿。 “元帅，你不能因为他是萧家人就偏袒他！” “我们不服，难道他身份尊贵，就可以视我等如猪狗了吗？若元帅这般偏袒，那我们就进京找陛下要说法！” 见威慑无用，李馨儿脸色难看至极。 “王通，你……” 李馨儿怒视带头将领，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萧云擎上前对几人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家父的命令让你们的袍泽兄弟断后，枉送了性命。” “那不知，你们可有证据？” 几人一愣，王通反驳：“领命的兄弟都死了，况且那还是半年前的事情，我们怎么会有……” “那就是没证据了？” “正如元帅所说，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就断定此事乃家父所为，而不是谣言！” “还是说……”萧云擎双眼一凝，直视王通：“这谣言，就是从你们口中散播出去的！？” 诛心的斥问让王通大惊，本能后退一步，反应过来他忙扯着脖子怒骂：“放屁，若不是你们萧家人，我们又怎么可能……” “若无我父兄拼死断后，你们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大吃大喝！” 萧云擎声调骤然拔升，大喝：“虽然我不属于北方军团，但也知军队里的规矩。” “你们一个个军行散漫、毫无纪律，这就是你们身为军人的责任吗？” “我父兄舍命相救尔等，尔等不思感恩也就罢了，现在还变得这般荒唐无知，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王通脸色憋到酱紫，咬牙怒视萧云擎：“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我乃镇国公，更是萧家子嗣！” 萧云擎怒喝：“我人马不歇地从京城赶来，原本以为可救你们一命，救我大乾北方万万子民一命。” “只是不想，这才短短半年时间，北方军团竟颓败至此。” “就你们……” 轻蔑冷笑：“根本不需北冥进攻，随便来上一支山贼流寇，都可尽灭之！” 萧云擎的话引起了众怒，为了稳定李馨儿也不得不沉声提醒道： “镇国公，请您慎言。” “慎言？难道我说错了吗！” 声音瞬间拔高，萧云擎扫视着身下众人毫不犹豫的冷声开口道： “我萧家军还在时，北冥军队哪次胆敢明目张胆的大举进犯？” “我萧家军还在时，北冥军队怎可能如今朝般几乎每战必胜？” “我萧家军还在时，军中怎可能有这群猪狗般的无用之人！” 声音越来越高，音调越来越响。 萧云擎的话就仿佛一柄利刃，毫不犹豫的剥开了大乾军队如今不堪的内里。 台下本还躁动的众人此刻都被他恐怖的气势彻底呵住，李馨儿站在一旁看向他的眼神，也瞬间闪过了一丝恍惚。 是啊！曾经萧家军还在时，他大乾军队几乎和北冥军还能嗜血厮杀！哪里如今朝这般，任人屠戮。 但沉默只是持续了短短数息，紧接着台下就再次掀起了比刚才更高的滔天声浪： “放屁！你萧家军再威风，不也是靠着牺牲我们兄弟性命来打仗的！” “就是，你说的那些也不过都是你父辈的光荣，你就是个苟且偷生的纨绔。” “就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馨儿听着这群人的争吵，只觉得内心一阵沉重。 往日萧家众人还在时，哪里会有如今这种光景。 “国公，你还是走吧。”正了正精神，李馨儿有些歉意的看向萧云擎。 如今这种场面，再吵起来只会造成更加不可逆的后果。 边关之战，一丝变化都有可能影响战局，她身为军队副帅，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元帅……” “此地的情况国公也看到了，你再待下去，实在是于军中不利。” “至于国公所言有关北冥出兵的消息，本帅会派人调查，若情况当真属实，本帅自会遣兵马布防，这就不劳国公操心了。” “好，我知道了。”撇了眼台下满脸嚣张，对自己阴冷狞笑的王通，萧云擎沉默片刻后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等情况下，确实再争辩什么已是无用。 横竖早就打算直接去一趟西狄，从那里抓几个北冥人过来，萧云擎倒也懒得继续纠缠。 况且，只看王通这架势他就不会轻易罢手。 萧云擎正想借这个机会，从此人口中得到有关断后谣言的真相！ 见萧云擎说走就走，李馨儿连忙出声道：“国公还请留步，我军中有医生，你的箭伤……” “无妨！” 摆了摆手，萧云擎头也不回，在李馨儿骇然的目光下，毫不在意的拔掉了羽箭，那从伤口飚射出的鲜血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摄人痕迹。 这镇国公…… 李馨儿愣住了。 她想不明白，这相传痴傻的萧家六郎，为何看起来与传言中完全不一样。 王通义正言辞：“元帅，北地多匪盗，镇国公一人且有伤在身，为避免发生意外，末将带人去送送他吧？” 正心烦意乱，李馨儿根本没多想，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却并未留意到王通眼底那一抹狠戾。 军营十里外。 萧云擎斜靠在一处山石旁，悠闲的看着追风吃草休息。 一阵嘈杂声忽然炸响。 紧接着，王通带着数十名手持兵刃的北方军团兵士，不怀好意的出现在了萧云擎面前。 “刚刚是你好运……” 王通舔舐着刀背，神情狰狞的看向萧云擎，阴狠道：“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救我？” 萧云擎摇头起身，然后在王通等人愕然的目光下，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灰尘，轻笑道：“还真够慢的，我已经等你们多时了！” “你说什么！？”王通闻言一愣。 “我说……” 萧云擎伸手一招，被立在一旁的龙胆立时飞到他手中：“你们，来的太慢了！” 第22章 萧云擎是北冥奸细！ 隔空取物！ “这……这……这是什么妖术？” 王通瞪圆了双眼，人都麻了。 他愣愣地看向萧云擎手中龙胆，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还是他身后一人有见识，失声惊呼：“这是高深的内功！大家快跑，这萧家六郎不是杂鱼！” 说着，这人就抬步向后方急速飞掠，看那架势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跑？” 萧云擎双眼一凝，后发先至，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瞬息就出现在了那人身前，一枪扫去。 “啊！！” 带着撕心裂肺的呼喊，那人平地飞起，直接撞翻了还愣在原地，痴傻愕然的王通几人。 “你……你……” 王通用手撑着地，惊恐的看向萧云擎：“你不要过来。” “刚刚你不还欲置我于死地么？” 萧云擎单手持枪，抵触在王通颈间，淡淡的问道。 王通瞳孔凸起，再无半点狰狞，裤裆里瞬间就流出了一串刺鼻的不明液体。 就这？ 眉头微蹙，萧云擎对王通的表现很是失望。 只看他之前能率众人围攻自己，且能在李馨儿面前说上话，就可知他在军中地位如何。 一个最起码都是中高层的将领，竟如此不堪…… 现如今的北方军团，已衰败至此了吗？ “说吧。” 放下心事，萧云擎问道：“这谣言，你们究竟是从何人口中听来的？” 为了诋毁萧家，消减萧家在北方军团的影响力，一个谣言能在军中流传了半年之久，且身为元帅的李馨儿都压制不住。 萧云擎绝对不相信。 这仅仅只是几个大头兵随口编造出来的。 它的背后，一定有股无形力量在暗中推动。 “谣言？” 王通大惊，目光闪烁不定：“我不知道国公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 萧云擎冷哼，龙胆向下压了两寸，殷红的鲜血顺着枪尖流淌而出。 “别，别！我说！！” 脖颈间的疼痛，让王通再也顾不得许多，当即便要开口。 “不可！！” 之前被萧云擎一枪扫飞吐血的那人怒吼：“王通，你想连累全家性命吗！？” 王通脸色大变，已近乎脱口的声音顿时又被他收了回去。 嗯？ 萧云擎扭头。 本以为王通是主谋，看来另有其人。 丢下王通，萧云擎持枪走向那人。 “去死吧！！” 那人神情狠厉，大喝同时，袖箭飙射，极为阴险隐蔽。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 自己这必杀一击，萧云擎仅仅偏头一避，就轻易让开。 “你……” 骇然的看向萧云擎，那人失声：“你到底是谁？” “我已经说过了。” 萧云擎手中长枪突刺的同时，淡漠道：“我，乃大乾镇国公，萧家六郎萧云擎！” “陈余！！” 王通惊呼：“你杀了陈余！他……他是……” “他即便是天王老子又如何！？” 萧云擎扭头，怒喝：“你若再不老实交代，下一个就是你！” 强烈的压迫感让王通窒息。 他猛地吞了口唾沫，不敢再废话，颓丧低头道：“我说，这谣言是……” “萧云擎，你干什么！？” 李馨儿的怒叱声骤然炸响，引得众人回头。 只见，李馨儿骑在一匹枣红色战马上，正带着一队亲兵看来。 见到军中将领陈余的尸体，还有王通脖颈上的伤口，李馨儿睚眦欲裂：“来人呐，给我将他拿下！” 众亲兵上前，拔刀怒视萧云擎，将他团团包围。 萧云擎眉头紧蹙。 她怎么来了？ 李馨儿突然到来，彻底打乱了萧云擎的计划。 半年时间。 萧家在军中的影响力锐减，萧云擎相信这绝不是偶然。 他怀疑，这与半年前阴山一战，父兄等遇害一事有着极大的关系。 不过眼下…… 萧云擎无奈叹气，放下龙胆，解释道：“元帅，是他们……” “元帅救命，元帅救命啊！” 王通好像看到了亲人，连滚带爬，狼狈地奔着李馨儿扑去，哭嚎道：“他不是镇国公，他是北冥派来的奸细。” 什么！？ 在场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惊。 李馨儿不可置信地看向萧云擎：“你！！” “元帅，你切莫听他胡言，我真的是……” “元帅，末将不敢欺瞒。” 王通紧抱李馨儿马腿：“末将等奉命保护他离开北地，不想才刚刚赶上，就见到他与几个北冥人密会。” “末将等本欲立刻折返，将此消息告知给元帅，却不料被他发现，更是对陈余痛下杀手，求元帅为我们主持公道，杀了这北冥恶贼！” 萧云擎被气笑了。 “还真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话都让你说了。” “北冥奸细？你还真敢……” “那你能拿出陛下的圣旨手谕吗？” 王通的斥问，让萧云擎一滞。 他偷偷跑出来的，哪里有陛下圣旨手谕。 王通双眼一亮，拧声道：“你既无陛下圣旨手谕，又会这等高深武艺，难道还不是奸细！？” “我们大家可都清楚，萧家六郎从小就被寄养在深山大泽，没学过半点萧家枪法！” 没错！萧家六郎他是不会武艺的！ 不说王通，那陈余可是军中悍将，陈震的族弟。 他们几十个人都不敌这萧云擎，甚至连陈余都身死当场…… 亏我还担心他的箭伤，特意带人过来护送。 可恶，我当初竟轻信了他，让他入了我北地军大营！ 李馨儿勃然大怒，拔剑厉呵：“将士们，随我杀！” 说着，她双脚用力，从马背上飞掠而下，率先对着萧云擎发起了进攻。 虽是女流，但李馨儿的身手却不弱。 人在半空，手中剑花翻转，有一种摄人心魄之感。 “杀！！” 元帅都动了，众亲兵也不废话，纷纷怒喝出声，手中兵刃对着萧云擎便狂攻了上去。 可恶！ 看着那缩在人群后方一脸狞笑的王通，萧云擎被气坏了。 自己刚刚就不应该留手，一枪捅死这卑鄙小人才好！ 不过眼下萧云擎却顾不得那么多。 李馨儿是大乾公主、北方军团主帅，对自己也仅仅只是误会。 无论如何，萧云擎都不能伤了对方，包括她身边亲兵。 只是这样一来，仅能被动防守的萧云擎顿时就落入了下风。 刷！ 一个不注意，受肩头箭伤影响，李馨儿手中利剑，划过了萧云擎胸膛…… 第23章 萧家枪，风流！ “北冥狗受伤了，大帅威武！” 萧云擎伤了！ 那个在王通心中，堪比神魔的恐怖男人伤了！ 看到他胸前飞溅出的血光，王通大为振奋，原本被萧云擎一击扫落的勇气迅速回归。 嚎叫一声。 王通捡起地上的长刀便带着几名同伴杀入阵中，欲借此机会将萧云擎斩杀当场。 找死！ 萧云擎眸光冰冷的落在王通几人身上。 李馨儿是一介女流，且身为公主，自己不便动手。 但王通等人算什么东西。 敢主动送上门来，萧云擎绝不手软。 龙胆一摆，萧云擎荡开了李馨儿与几名亲兵的围攻，长枪化作游龙，直取王通几人面门。 “不好，快跑！！”王通失声。 这人是怪物吗？ 他已经受伤了，而且还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竟能毫不费力地将他们击退，反攻自己？ 看着在眼前闪烁如星辰般璀璨的寒芒，王通天灵盖都窜起了一股凉意。 再无丝毫杀戮之心。 王通惊呼同时，毫不顾忌形象地一个懒驴打滚，在付出后背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为代价下，他成功逃生。 但王通身后那几个同伴就没这么好运了。 “风流！” 萧云擎大喝同时，龙胆长枪逐日追风，在一瞬间就分成了数十道枪影。 当漫天光影落下的同时，十几道血光飞溅而出。 那些神色仍保持狰狞，与王通一并冲锋的北地军战士纷纷定格在原地。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不约而同地瘫倒，再无半点生命气息。 仔细看去。 他们的脖颈间，都多了一个透明的血窟窿。 “这……” 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李馨儿傻了。 她自问师出名门，从小勤加修习，虽为女性但一身剑术也绝非常人可比。 狂攻了这么久，仅伤到萧云擎皮毛也就罢了。 对方一旦反击，就在眨眼间逼退了自己，轻取数十人首级。 这些……可都是百战精锐！ 抓住这难得的间隙，萧云擎忙对李馨儿开口解释：“大帅，我并非北冥奸细！” “如若大帅不信，萧某甘愿受俘，一切只待陛下信使到来，验明正身为准。” 怒斩王通同伴，是为了泄恨加立威。 但这并不代表，萧云擎真就想与李馨儿撕破脸面。 北方军团是他父兄的心血，如今衰败至此且大敌当前。 萧云擎只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李馨儿信任，助她抗击北冥入侵。 “你……”看着那凭一枪之威，震慑众人后又丢掉武器的萧云擎，李馨儿陷入沉思。 这个人的实力，绝非我等可敌。 刚刚他一直在留手，并未主动进攻，所以我们才能将他击伤。 难道……真是我误会了他？ 但萧家六郎明明是不会武艺的啊！ 眼见李馨儿拿捏不定，杀意渐去，王通急了。 “大帅，不可啊！” 他不顾伤口疼痛，撕心裂肺地嚎叫道：“此人居心叵测，您万万不能轻信了他。” “这人的身手如此高绝，定是北冥奸细里面的高层，一旦让他再入我军大营，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还请大帅您立刻召集兵马，将此人围杀，方可永除后患！” 小人！ 怒瞪了王通一眼，萧云擎朗声道：“如若大帅不信，可命人在营外看押萧某，萧某绝不反抗。” 李馨儿深深地看了萧云擎一眼，紧咬樱唇：“好！” “陈柳，你们留在这里看住他。” 对亲兵交代了一句，李馨儿扭头看向焦急的王通：“王校尉，本帅这就派人返回长安找父皇确认。” “一切，待父皇来信在做定论也不迟！” 王通心里有一万个不甘。 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阴狠的瞥了萧云擎一眼，王通咬牙道：“谨遵大帅将领。” 带着受伤的王通，李馨儿等人远去，独留一队亲兵看守萧云擎。 与那些如临大敌，紧张不已的亲兵不同。 萧云擎十分坦然，随便寻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便躺了下来。 因王通这小人，他原本计划被打乱，时间上也必会出现耽搁。 但眼下萧云擎却也只能耐心等待，等李馨儿得到陛下的确认。 只要公主得到陛下确认，那么有关北冥一事她也必不再迟疑，这样……也好！ 另一面。 返回军营的王通却暗恨不已。 “去，将张、赵、温、丘几位将军请来。” 经过简单包扎，于帐内的王通神情阴戾，对亲信下令。 不一会的功夫。 几名将官便齐聚王通营帐。 “陈余死了！” 王通第一句开场白，就吓坏了几人。 “什么！王兄，你说陈余死了？” “陈余可是陈震将军的族弟，谁敢杀他？难道是大帅？” 王通阴恻恻的咬牙道：“是那萧家六郎，萧云擎！” 萧云擎！ 几人皆大惊，一脸不可置信。 “原本我也以为，那萧家六郎空有一身蛮力，根本不通什么武艺。” “没想到，此人扮猪吃虎，有着极其高深的内功，且枪法出神入化。” “我和陈余……” 断断续续，王通将事情经过尽数告知给几人。 “这萧云擎肯主动罢手，定是有恃无恐，等着元帅从陛下那边得到确认。” “一旦元帅确认了他的身份，那此撩势必不会轻易罢休。” “若让他查出这谣言是咱们散播的……” 随着王通讲述，帐内气氛愈发浓重。 一将领沉不住气，紧张道：“这如何是好？” “咱们背后虽有楚王撑腰，但却远水救不了近火。” “大帅本就对咱们十分不满，倘若让这萧云擎查到证据，乃至是半年前的真相，那咱们可就……” “无毒不丈夫！” 王通眸光狠厉：“从北地往返京城，一来一回就算快马也得半个月。” “咱们就趁这段时间，想个办法弄死他。” “只要这萧家六郎一死，绝了那些心存萧家之人最后的念想，仅凭李馨儿那一介女流根本就压制不住咱们，这北方军团也就可以彻底落入楚王手中了。” “届时……还怕楚王不重赏咱们？” 帐内几人呼吸急促。 一人问：“他身手那么高，咱们如何能取他性命，总不能调遣大军吧？这样的话元帅岂能没有察觉？” 王通摸着伤口，神情狰狞：“谁说杀人，就一定要当面了？” 第24章 火海里走出的战神 两天时间。 被看守的萧云擎十分安分，并无任何过激举动，这也让那些亲兵对他的防备逐渐降低，甚至开始主动攀谈。 “国……萧兄弟，这是元帅让人特意送过来的，你尝尝？” 看着对方手中的熏肉，萧云擎轻笑：“好。” 国公也好，萧兄弟也罢，不过一个称号，萧云擎并不在意。 在这荒芜的塞北。 熏肉可算做顶级美食，虽然萧云擎并不喜好此道，但也没客气。 可就当熏肉入口那一霎，萧云擎眉头顿时紧蹙了起来。 “这肉……” 呸的一口，吐出了熏肉，萧云擎忙对身边亲兵大吼：“这肉有问题，不能吃！” 怎奈，萧云擎还是说晚了一步。 看着那些已大口咀嚼，甚至吃掉过半熏肉而愕然回首的亲兵，萧云擎大急。 但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就见那些亲兵纷纷脸色剧变，大口大口地吐血鲜血，然后倒地不起。 便连萧云擎本人，也是一阵恍惚。 好霸道的毒素！ 这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啊！ 好，那我就看看，你们这些老鼠能藏到什么时候。 想着，萧云擎故作晕厥，栽倒在地。 ………… 北方军团大营，王通帐内。 包括王通在内，几名将官齐聚，皆神情焦急地向外张望。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一人匆匆赶来，惊喜道：“成了，成了！” 王通双眼一亮，上前抓住对方肩膀，追问：“你确定，亲眼看到那萧云擎吃了熏肉？” 来人疯狂点头：“确定，属下亲眼看到他吃了，而且是确认他已昏迷这才回来对将军您报信。” “好！” 王通激动的拍着手掌，狞笑：“饶是那萧云擎武艺超群，还不是中了咱们的计策？” 他扭头看向其他几人：“诸位，虽然这萧云擎已服了夺命散，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咱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再给他放一把火。” “等大火燃起，便是神仙也救他不得！” 众人点头，皆冷笑不已。 而就在王通等人带着亲信离开大营，直奔萧云擎所在之地的同时。 一名从长安的信使，来到了李馨儿面前。 “此乃陛下手谕，请大帅过目！” 信使十分疲惫，但却顾不得喘上一口气，入帐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乾帝亲笔上呈。 接过信件，只看了一眼，李馨儿便脸色大变。 “什么！？北冥人当真……” 李馨儿面色苍白地看向信使：“父皇可曾在不久前，册封萧家六郎为国公？” 信使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道：“陛下的确在不久前册封了镇国公，不过……” “不过什么？”李馨儿急切追问。 “不过镇国公早在九天前就已离去，说是要来北地，元帅您没见到他吗？” 李馨儿一阵摇晃，后退了两步，用手撑住桌面这才稳住身形。 我错信王通那狗贼了！ 萧云擎他……没骗我！ 无尽的悔意充斥心头，李馨儿顾不得信使如何诧异，忙跨步奔出营帐。 “快，备马，本帅要去接镇国公回营！” 旷野。 看着那瘫倒一地的亲兵，王通双眼放光。 “小贼，敢与你王大爷为敌，到了阎王面前再去后悔吧！” 发泄般笑骂了几声，王通摆手下令：“射！” 一声令下。 亲信们纷纷张弓搭箭，而箭矢的前端更是有一簇簇火焰升腾燃烧。 此时正值深秋，草木枯黄。 漫天的火箭落下，很快便引燃了地面上的落叶与枯草，火势瞬间暴涨。 王通与几名将官对视。 “萧家，终于绝后了！” “这萧云擎一死，北方军团就是咱们兄弟的了！” 几人放肆嗤笑，混杂着烈火升腾的噼啪声，格外狰狞。 “夺命散无色无味，食者三息之内必定殒命。” “可笑那李馨儿还当野鹿是好东西，巴巴地给送了过去，倒省了咱们不少麻烦。” 王通得意狂笑：“兄弟们，咱们再待上他一时半刻。” “等火焰燃尽，确认那萧云擎被烧成了飞灰……” “你们说什么！？” 王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惊怒的叱问声打断。 愕然回首，在看到李馨儿那于火光倒映下，杀气腾腾的面容后，王通吓傻了。 “元……元帅……” “来人呐，将这些胆敢谋害我大乾国公的恶贼拿下！” 根本不给王通几人辩解的机会，李馨儿厉声下令。 亲兵领命，拔刀上前。 “可恶……” 王通眼中惊恐与狰狞交杂，他咬牙道：“兄弟们，不想死，就杀了这婊子。” “到时候咱们掌控了北方军团，背后有王爷撑腰，便不再用怕朝廷问责！” 说着，王通便率先拔出了腰刀，对着一名离他最近的亲兵攻去。 与萧云擎相比，王通不是一合之敌。 但对上这些亲兵，王通却显得极为骁勇。 拼死搏命，王通彻底杀红了眼，整个人都好似疯魔一般，在亲兵军阵中左冲右突，无人能挡。 有了王通带头。 其余几名将官对视，皆狠厉道：“无毒不丈夫，杀！” 一时间。 这片旷野火场外围，杀声震天。 “你们怎敢！！” 亲兵一个个的倒下，李馨儿惊怒交加。 她怒斥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加入了战团。 相比于那些亲兵，李馨儿身手明显高了不少。 不过几剑，她便取走了一名将官性命。 可还不等李馨儿再有什么动作，解决掉身边亲兵的王通，便将目光放在了李馨儿的上。 “小婊子……” 王通舔舐着兵刃上的血迹，狞笑道：“老子早就想干翻你了。” “今天，老子便亲手送你上路，然后再享受一下大乾公主的身子！” “恶贼，受死！”极致羞辱的话，让李馨儿大怒。 她也不废话。 挥着手中利剑便向王通攻去。 但她却并没注意到，在自己的身侧，已有两名将官围了上来。 “丘兄，赵兄，动手！！” 王通厉声大喝，那两名将官手中兵刃也随之斩落。 “可恶！！” 这一击十分突然，震怒中的李馨儿毫无防备。 仓促躲避，虽让开了要害，但李馨儿依旧被对方的兵刃分别伤到了小腹与右腿。 “婊子，乖乖放下武器投降，让老子舒服舒服，没准老子一高兴，还能留你个全尸！” 一番鏖战，李馨儿身边亲兵已所剩无几。 眼见大局在握，王通再无顾忌，肆意羞辱起了李馨儿。 而那丘、赵二人更加肆无忌惮，纷纷狞笑着向李馨儿走去，准备将她按压当场。 “萧家，第五枪，无双！” 火海中，萧云擎的怒喝陡然炸响…… 第25章 战神萧云擎 龙胆如流星赶月，从火海中飞出。 丘、赵二将尚未反应过来，炙热的长枪便将他们串成了糖葫芦，生生钉死在原地。 紧接着。 在火光倒映下，萧云擎好似神魔般的身影出现，每向前一步，都会踩得地面火花四溅、咯吱作响。 而他每走上一步，就犹如洪钟大吕，重重地敲击在王通心口。 “这……这……这不可能！” 王通连连后退，最后不堪瘫倒，失声惊呼：“你明明中了我的夺命散，为什么没死？” 萧云擎根本懒得对王通做任何解释。 眸光微凝，他用最快的速度扫视过战场，然后挥手一招：“枪来！” 龙胆似乎受到召唤，枪杆发出嗡嗡的颤抖声，然后从那两具尸体内拔出，飞回到萧云擎手中。 “我的天！” 这堪比神话一幕的景象，除了王通当初亲眼得见，在场众人谁都没看过。 原本还打算对萧云擎动手，彻底铲除后患的张、温二将脸色大变，屁都不放一个，扭头就跑。 “哪里跑！”萧云擎大喝。 故意装作中毒昏迷，在火场中忍受着极热煎熬，萧云擎等的就是这些老鼠现身。 王通知道的辛秘有很多，留下他一人足够。 剩下的，全都得死！ 萧云擎身似游龙，后发先至，很快便将夺路狂奔的张姓将领拦截。 他睚眦欲裂，挥舞着手中战刀：“给我滚开！！” 这一声，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呐喊。 战刀甚至都来不及斩下，萧云擎的长枪便已贯穿了他的胸口。 不再理会这仅能发出“嗬嗬”声，不甘瘫倒的将死之人，萧云擎抽回龙胆，直奔最后一个温姓将领杀去。 温将军早就被吓坏了。 他发了疯一样的狂奔，口中大声嘶吼：“拦住，快，给我拦住他！！” 亲信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阻拦萧云擎这尊杀神。 怎奈温将军很是狡猾，故意往人堆里跑，亲信们在错愕之际，便已不自觉地形成了一道阻拦萧云擎前进的屏障。 “挡我者死！” 萧云擎大喝同时，长枪化作点点星芒。 所过之处，血光飞舞。 “饶……饶命……”眨眼间，数十名亲信就都变成了尸体。 温将军跪倒在萧云擎面前，哭嚎：“求镇国公饶命，饶命……” “饶命？辱萧家名望，窃大乾国运者，死！” 萧云擎冷哼，长枪刺出，取走了这最后一人性命。 从萧云擎由火海出现，到他接连斩杀四将，不过短短一息之间。 直至温将军也化作了尸体，李馨儿这才从愕然中惊醒。 她手中宝剑落地，痴傻的看向萧云擎，那呆呆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天哪！父皇，您这是到底从哪听来，萧家六郎他不会武艺的啊？ 他……他……他这身武艺，纵观我大乾立国三百载，军中恐怕也找不出几人可比肩的吧？ 就算是当初的萧元帅，恐怕也远有不如。 还有……为什么，刚刚我看他的背影，竟会生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难道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不成！ “公主。” 萧云擎走到愣神李馨儿身前，用尚在滴血的长枪指向王通：“这个人可否交给我？” 在后方火光倒映下，这一刻的萧云擎，显得无比伟岸。 李馨儿眸光闪烁，不知为何面颊竟升起了一丝红霞，一颗芳心也在剧烈跳动。 察觉到这一点，她大羞的同时不由暗自庆幸，还好现在是黑夜，还好有火光的映射…… 李馨儿收敛心神，故作镇定地点头：“没问题。” “此人多次欲害国公性命，居心叵测，就算国公不提，本……我也打算对他以军法处置。” 王通面如死灰。 在萧云擎这等绝非人力可抗，且无惧猛毒、火海的变态面前，他现在连抗拒的心思都生不起。 眼下的他，也只求能用这些秘密从萧云擎手中换得活命机会。 “元帅、国公……” 王通咬牙：“你们想问什么，末将都知道，不过你们必须要保证，保证在末将交代出一切实情后，放末将离开！” 李馨儿凤眸含煞，想都不想便出言怒斥：“你做梦……” 但她也只说了三个字，就被萧云擎拦下。 “我可以保证，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不过，你所言要有半句虚假……”萧云擎双眼一凝，挥手对着不远处的山石打去。 啪的一声，山石碎裂，萧云擎的声音响起：“便如此石！” 王泰眼皮狂跳，无比懊悔。 可恶啊！ 若早知道这萧云擎有此等手段，我何必招惹他？ 安安稳稳的，一切等陈将军到来，让他出面…… 陈震！对啊，之前他派人传信，说玄甲军已经开拔，最多再有十天左右，他就可抵达前线。 那陈震与萧云擎有绝嗣之恨，只要我能坚持到他帅军抵达，就算无法抗衡，那也好过任人鱼肉。 王通眼珠乱转：“没问题！”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萧云擎语调冰冷。 王通吞了一口唾沫，在对方那如寒渊般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这件事干系甚大，为了确保我家人不会因此遭受什么牵连，你必须要给我几天时间。” “等我去信让家人先提前转移，且确定他们安全以后，我自会将你想知道的一切尽数告知。” 说完，为了确保自己所言的真实性，王通抬手正色，无比严肃的说道：“在此，我王通对列祖列宗发誓，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几天的时间？ 也好，眼下抵御随时可能进犯的北冥人才是第一要务。 那就暂且给他几天苟活的时间，先帮公主布置防线！ 萧云擎略作思量，点头认可：“没问题！” 王通大喜，忙对萧云擎叩首：“多谢国公，多谢国公。” 由始至终。 在打断了李馨儿后，都是萧云擎与王通二人交涉。 无论身份地位，李馨儿在这军中才是最高，萧云擎的举动明显有逾越之嫌。 但对此李馨儿却毫不在意。 待萧云擎与王通谈妥，她这才凑上前来，眸光如星辰般地盯着萧云擎：“不知……国公可愿做我北方军副帅？” 第26章 太后懿旨 “副帅？” 萧云擎眉头紧蹙。 我现在虽有国公封爵，但在军中实则并无任何品级。 这北方军团乃我大乾三大主力军团，一品大员方可任元帅。 如果是副帅，那最起码也得三品…… “元帅，此于理不合。” 萧云擎摇头否决：“按照规矩，北方军副帅必须由陛下颁旨钦定。” “况且，我于军中并无任何威望，如今将士们对我萧家更多有误解。” “若我任副帅，恐怕非但无法助元帅掌军，反而还会徒生波折。” 李馨儿心有不甘：“国公不必担忧，父皇那边我自会去信解释。” “至于军中将士……” “校尉吧。” 萧云擎打断道：“元帅任萧某为前锋营校尉即可。” 校尉已是中层将领，也是李馨儿不通禀朝廷的前提下，可任命最高军职。 这萧云擎……倒是很有萧家风骨，难怪能被父皇这般信重。 李馨儿想了想，对萧云擎笑道：“那今后就有劳萧校尉了！” ………… 眨眼间，七天过去。 利用这段时间，萧云擎适应了军中生活，且在经过与李馨儿多次商议后决定。 由他率领前锋营一万士兵，外加其余五部校尉所属共六万大军开赴前线，来抵御西狄、北冥可能出现的第一轮攻势。 辕门外。 李馨儿亲自为萧云擎送行。 “国公且放心。” 她神采奕奕的看向萧云擎，正色道：“其余五部兵马明日便会起程，最迟两天后便可与国公所部前锋营汇合。” “另外那王通，我会让人严加拷问，一旦他交代了什么，我也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给国公。” 萧云擎点头：“有劳元帅了。” 王通口中的辛秘确实重要，但眼下军情紧急。 已经耽搁了这么久，谁都不清楚北冥人究竟会在何时发起进攻。 为了大局，萧云擎也只能将王通交托给李馨儿。 二人拱手拜别，萧云擎翻身上马，手中长枪一摆：“前锋营，出发！” 作为北方军团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前锋营当初是由萧云擎大哥萧云峥一手带出来的。 不过因为这半年来的谣言。 虽然这些将士口中不说，但对萧云擎却也呈一种半抵触的态度。 命令会遵守，但绝对没有任何的尊敬可言。 对此，萧云擎并不在意。 军中看重的，无非就是个人武勇还有统兵作战的能力。 他本就名声不显，在外人眼中更是依靠祖辈蒙阴才得了国公之位，必遭人妒。 这些憨直的军中汉子能服他才怪。 一切，等大战开启自见分晓！ 目送萧云擎所部从视野内消失，李馨儿策马回奔，直奔关押王通的营帐。 “王通。” 她眸光冰冷地注视着那个手脚皆带有镣铐，瘫坐在角落的浑蛋，冷声道：“已经过了七天的时间，你还不肯说吗？” 王通好似死人，没有半点反应。 可恶！ 李馨儿暗自恼怒，咬牙道：“王通，你别怪本帅没提醒你，你拖延是没有意义的。” “倘若你再不老实交代，那本帅……” 话还没说完，一亲兵匆匆赶来，对李馨儿耳语。 “陈震来了！” 李馨儿一惊，不甘地看向王通。 王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嘿嘿阴笑：“大帅说，我拖延是否有意义呢？” “你！！”李馨儿怒极。 王通头也不抬的又补了一句：“大帅还是快去吧，别为了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耽搁了军机大事。” 他说得对！ 父皇之前来信，并未提及过陈震的玄甲军。 在这个时间点，陈震帅军赶来，其必不怀好意。 这王通不过案板上的鱼肉，早晚都会交代，还是应付陈震要紧。 李馨儿瞪了王通一眼，不再理他，带人快步离去。 帅帐内。 军中高层将领齐聚，陈震早已等候多时。 在见到陈震竟堂而皇之的坐在帅位上，李馨儿身边亲兵怒斥：“放肆！你竟敢坐在帅位上，难道……” 啪。 话没说完，陈震身边校尉便上前抽了亲兵一巴掌。 “陈震！” 李馨儿怒极，厉声道：“你可是不将本帅放在眼里？” 陈震抬首，轻蔑的看向李馨儿，摇头道：“公主乃千金之躯，臣岂敢不将您放在眼里呢？” “不过……” 陈震微微一顿，眸光阴冷：“在这军中，得有军中的规矩！” 说完，陈震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高举。 “此，乃太后娘娘懿旨！” 太后懿旨！ 该死，这陈震果然有备而来！ 李馨儿暗叫不妙，但也只能不甘地单膝跪地。 “臣，李馨儿接旨。” 陈震神情高冷：“考虑到公主乃一介女流，能力有限，半年时间都未能让北方军团恢复战力。” “而眼下北冥异动，大战一触即发，为了确保我北境不失，太后娘娘特意下旨，由本将暂代元帅一职，统管此战大小事宜。” “公主李馨儿……”深深的看了李馨儿一眼，陈震继续：“降为副帅，从旁辅佐！” “这不可能！” 李馨儿厉声道：“太后她凭什么……” “凭什么？” 陈震冷哼，将太后懿旨甩到李馨儿脚下：“就凭陛下也在这上面加盖了龙玺国印！” 懿旨的角落，果然有乾帝亲掌的龙玺印记。 李馨儿身形一阵恍惚。 为什么？ 父皇他明明知道，太后与楚王一直都想对北方军团下手，他怎会在太后的懿旨上加盖龙玺…… 陈震对李馨儿冷笑了两声，也不理会对方是什么反应，直接对左右问道：“眼下，军中是个什么情况？” “另外王通、陈余他们呢？为何没来？” 一校尉谄媚上前：“回禀陈大帅……” 在校尉的讲述下，陈震了解到了有关北方军团近期所发生的一切。 “好你个萧云擎！” 他双眼喷火，怒骂：“你害了我儿还不够，竟敢杀我族弟？” “来人呐！” 大喝一声，陈震对左右道：“传本帅将领！” “李副帅委任的五部军，全部取消任命，各自回营休整。” “另外……断了前锋营的一切后勤补给。” “本帅要让他萧云擎跪着回来求我！” 第27章 被踩在脚下的陈威 京城，慈仪宫。 “你做得不错，哀家很满意。” 梁太后端坐上首，轻抿着杯中茶，对跪在地上的孙婷婷道。 “小德子，看赏。” 空出来的左手一摆，梁太后身侧宦官忙捧着一托盘银锭走来。 “这是太后娘娘赏赐你的。”小德子神情倨傲且带有一丝厌恶。 孙婷婷原本还算娇嫩的面容上，一左一右分别多了“不贞”二字，那如蜈蚣爬行的脉络显得格外狰狞。 她双手接过托盘，激动道：“臣女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梁太后摆弄着茶盏，不咸不淡地问道：“你这手艺，师承何人？” 孙婷婷正处于激动中，根本不及多想，本能地答道：“臣女没有师傅，一切都是臣女自己研究的。” 见梁太后挑眉，孙婷婷心下一紧，忙解释道：“臣女自幼便喜好这些手工，基本上只要亲眼得见的物品，都能仿制出个一二。” “虽不敢保证以假乱真，但如太后娘娘您赐家公懿旨那般，不做仔细辨别，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梁太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不错，不错。” 看着不做任何表态的梁太后，孙婷婷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老妖婆到底几个意思？为何要问我这些？ 难不成，给陈震的那假圣旨出了什么篓子？这不应该啊，如果真出了问题，她岂能赏我？ 正想着，就见梁太后又道：“你这手艺还算不错，但正如你所说，不能经过仔细辨别。” “待你回去以后，勤加练习吧，今后于哀家说不得会有大用。” “当然……” 梁太后第一次抬起头来，看了孙婷婷一眼：“你忠心为哀家办事，哀家也不会亏待了你。” “从今以后，你对外可说是哀家的人。” 孙婷婷一愣，继而狂喜。 老妖婆的人！ 太好了！有了她当靠山，我不光可以为父母报仇，还能成为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臣女，叩谢太后圣恩！” “还请太后放心，臣女在回去以后一定勤加练习，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梁太后满意点头，摆手：“去吧，小德子你送送她。” 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孙婷婷一路倒退离开了慈仪宫。 宫门外，陈威早已等待多时。 “怎么样？” 孙婷婷撇了陈威一眼，娇哼：“太后她老人家十分满意。” 陈威大喜，一把抱住孙婷婷便想亲上一口，但在看到她脸上的字迹后又露出了厌恶神情，本能避让。 啪！ 毫无半点征兆，察觉到陈威神色变化的孙婷婷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贱人，你……”陈威大怒。 “陈威，你想干什么！？” 还不等陈威还手，小德子阴恻恻的声音便从后方传来。 陈威不满扭头，在看清来人后一惊，忙跪地：“德……德公公……” 小德子轻蔑冷哼：“你给咱家记好了。” “孙姑娘，现在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今后你可一定要对孙姑娘好一些。” “倘若让咱家知道，你敢对孙姑娘有半点不敬，小心咱家……” 化掌为刀，小德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骇然地看向那正一脸骄傲的孙婷婷，陈威人都麻了。 这小贱人，她竟然得到了太后垂青？ 那不岂不是说，我今后都要被这贱人踩在脚下？ 察觉到陈威异样神色，孙婷婷抬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怎得？陈威，你是有什么不满吗？” 陈威气到咬牙，但在小德子面前却不敢表现，只能谄媚假笑。 “娘子说笑了，为夫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不满？” 孙婷婷得意娇哼：“这还差不多，那还不赶紧抱我回去？难道是想让我自己走？” 陈威被气到浑身发抖，但也只能低头认命，乖乖地将孙婷婷抱起，然后伴随着对方放肆的大笑声一路远去。 ………… 北地，西狄前线，西沙关。 西沙关关如其名。 与其说是关隘，莫不如说是一座由黄沙堆砌起的二米堡垒，虽可起到一定的防御效果，但也就那么回事。 关隘上。 一队巡逻士兵聚拢在一起，毫无形象的斜靠在墙垛，个个面黄肌瘦，饱经风沙。 “呸！” 吐了一口含着沙土的口水，一兵士不满道：“什么狗屁镇国公，连一点后勤物资都要不到。” “这都已经快半个月了，兄弟们天天在这吃土。” 众人纷纷谩骂。 “谁说不是？他还信誓旦旦说北冥人一定会来，来他个蛋！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北冥人怎么可能会过来？” “就是个依靠父兄蒙阴，想要拿咱们兄弟性命换取功勋的二世祖，若不是看在老元帅、将军的份上，老子非踹他两脚！” “他奶奶的，真是憋屈，最好这纨绔直接让谁一箭射死，免得他祸害人！” 众人越骂越难听，伍长只是静静看着，并未阻拦。 半个月的时间。 说好的六万人变成了他们这一万孤军。 这也就罢了。 大家都是下贱种，常年在这塞北饱受饥寒风沙，不是吃不起这个苦。 但这明明没有敌人，萧云擎却偏咬死了不准他们撤军。 不光是他们这一队人马。 整个前锋营过万将士，就没有一个不心存怨言的。 想了想，队长长叹：“等等看吧，董将军已经带人去找他交涉了。” “想来这次他也不敢太过分，一定会同意兄弟们的要求，撤军回营。” 几人闻言皆点头不语，实在是他们没力气继续骂娘了。 这一队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关内巡逻兵没注意到，在距离他们两里外的大漠中，数不尽的骑兵正在急速赶来，掀起了漫天尘烟。 就在这时。 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先锋营副将董翳，带着数十名中层将官来到了萧云擎面前。 “将军！” 董翳面色不善：“军中已经断粮，昨日兄弟们除了几口稀粥什么都没吃上，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萧云擎默默抬首，看了董翳一眼，不语。 董翳大怒。 “萧云擎！你若想要功勋就自己去搏，别想指望兄弟们拿性命陪你在这苦捱。” “今天就算你不同意，我们……” “敌袭！敌袭！是西狄人，西狄人来了！！” 董翳话没说完，关墙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呼…… 第28章 云擎冲阵，一枪敌万军 敌袭！ 董翳大惊失色，扭头观望。 原本那一队抱怨连天的巡逻士兵，都已被射成了刺猬，钉死在土坡墙上。 土墙外，更是传来阵阵让人胆战心惊的杀喊声。 董翳脸色大变：“来了……真的来了……这怎么可能……” “董翳！召集全军，御敌！” 萧云擎一改此前默然，大声对董翳下令。 但在惊骇当中，董翳却只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 “董翳！” 萧云擎大怒：“你可还是我大乾军人！？” 董翳快哭了。 他无比懊恼的疯狂锤头：“我蠢，都是我蠢！我不该怀疑将军您的话，将士们……” “说！将士们都怎么了！？”萧云擎怒喝。 董翳将头深埋：“在来找将军的时候，我便下令让将士们出关，现在……现在他们恐怕已经走出几里地了！” “追风！” 恶狠狠地瞪了董翳一眼，萧云擎懒得与他继续废话。 大吼一声，追风急驰而来，萧云擎纵身一跃，头也不回的大吼道：“董翳，你若还是个爷们，是我大乾军人，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里……”策马狂奔同时，萧云擎的声音不断传入董翳等人耳中：“由我挡住，你们快去整军！” 不过短短几息之间，关墙内外便已布满了西狄人的身影。 他们有些是利用云梯攀爬而上，有些则是操控战马借助下方比较高的地势，直接跃过了墙垛。 “这……这……” 看着萧云擎那一人、一马向着铺天盖地的西狄军发起冲锋的背影，董翳等众将骇然。 “董老大，现在怎么办？” “兄弟们都在关外，想要赶回来最起码的需要半个时辰。” “一旦这西沙关丢了，西狄人必会长驱直入，后方兄弟在得不到消息的情况下恐怕也难以抵挡，咱们都成了大乾的罪人！” 众将懊恼哭嚎，董翳则紧盯着那萧云擎那已无法辨认的身影，咬牙道：“将军刚刚说了，如果咱们还是个男人，就打起精神来。” “就算挡不住，那也必须要挡，要给后方关隘的兄弟们争取到足够时间，给元帅调兵争取到足够时间！” 他紧攥双拳，双目喷火：“弟兄们，咱们绝不能让将军白白牺牲，就算是死，咱们也必须要死在这西沙关内！” 董翳的一番大吼，终于是让这些混乱的将士们从新镇定了下来。 他们都清楚。 面对这数之不尽的西狄人，凭他们这一万饿着肚子的孤军是绝对难以抵挡的，尤其眼下连西沙关都已被突破。 但！一将乃三军之胆。 纵使之前对萧云擎有着再多的不满，不过当他们亲眼目睹，面对这恐怖的西狄骑兵，萧云擎毫不犹豫地单枪匹马杀入阵中那一刻。 他们，就已被折服了。 生活在这酷寒的塞北之地，谁还没有几分血性气。 在萧云擎的激励下，这些人忘却了恐惧，一心只想凭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挡西狄进攻，为后方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至于这西沙关能否守住，他们根本不敢去想。 众志成城下，以董翳为首，前锋营将官没有半点犹豫，纷纷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通往大乾腹地的关外赶去。 在那里，有他们的士兵，他们的兄弟！ “快点，再快点！” “就算是死，你们也必须要给老子我死在黄沙关内！” “萧将军他已经以身殉国，他无愧萧家子弟之名，老子不管你们之前对萧将军有多少怨言，但现在你们必须要对得起萧将军，对得起身上这身军服！” 在众将激励下，本已撤出关外的将士们迅速掉头，一声不吭地向着黄沙关方向冲去。 即便，他们主动放弃了关隘，有极大的可能要以攻关人身份来与西狄人夺取此地。 即便，面对数量远超己方，蓄谋已久的西狄人，他们毫无胜算，只能血染沙场。 这些将士也没有丝毫动摇，皆存守死之志。 “你们果然是北冥人！”一枪挑翻了敌将，萧云擎面色凝重。 几番冲杀。 虽然这些伪装成西狄的北冥人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威胁，但仅凭他一己之力，想要将这些冲入关内的敌军击退也是不可能的。 而在交手当中，萧云擎也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北冥！ “杀！” “杀了他！！” 围攻的北冥人好似野兽，根本不与萧云擎废话，只是发疯了一样对他展开一轮又一轮的冲锋，丝毫不在意那已瘫倒了一地的同伴尸体。 “王子，这乾人虽悍勇，但在死士的围攻下绝对坚持不了太久。” “只要他体力耗尽，咱们就可将他斩杀当场。” 关门处，一队衣着华贵的北冥骑兵正观望着战场。 萧云擎已是黄沙关内唯一还在抵挡他们北冥进攻的乾人。 被称作王子的年轻人点了点头，赞叹道：“想不到，乾国还有如此勇士。” “传本王令，这人我要活的。” 左右点头，正欲传令，就见那阵中的萧云擎忽然大吼。 “白龙！” 怒吼炸响的同时，漫天枪影化作无数银龙，于阵中缭绕。 当枪影散去，萧云擎身边的北冥人生生少了一大片。 只这一枪之威，萧云擎最少斩杀了过百敌军。 嘶—————— 北冥王子身边的众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为眼前这超乎了他们想象的一幕惊叹。 北冥王子本人则是一愣，继而双眼放光，大喜：“萧家枪！他刚刚用的是萧家枪！” 他激动地伸手指向萧云擎：“这人，是萧家人！” “快，给我上，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必须要将他给我抓住！” 兴奋下，北冥王子并未顾虑太多，却不想他的命令在传达同时亦落到萧云擎耳中。 这人……是主帅！ 萧云擎双眼微凝，将全部的杀机都锁定在北冥王子身上。 “追风，上！” 长枪如游龙，萧云擎马不停蹄，直奔北冥王子所在冲去。 恰在这时。 北冥王子身边众将领命，带着阵阵摄人心魄的嚎叫，对他发起了进攻…… 第29章 萧家的曙光 “滚开！” 萧云擎手中长枪迅捷如电闪，力势比雷鸣。 无论是任何一人，只要与萧云擎手中龙胆对撞，必被震得五脏六腑翻涌，吐血不止。 几个实力较弱的更是当场被一枪扫落马下，生死不知。 “这……这……”北冥王子看傻眼了。 对付普通北冥兵士也就罢了。 十几名将官围攻，竟连他冲锋速度都不能消减分毫？ 那些人，可都是他们北冥万里挑一的勇士啊！ 怎么在这萧家人面前，甚至还不如三岁孩童？ “王子，快退！！” 北冥王子惊愕，但他身边的亲兵却不会。 眼见萧云擎直逼自家王子袭来，亲兵大急。 “对！对！快，传令，撤退！！” 北冥王子如梦初醒，再也没了什么生擒萧云擎的心思，屁都不放一个，调转了马头便疯狂奔逃。 他这一跑，顿时就引起了连锁反应。 城门处的北冥人有些想跟着自家王子一起跑，更多的则是想作为死士来拖延萧云擎追击步伐。 但因为北冥高层死得死、逃得逃，在得不到有效指挥下反而乱作一团。 城墙上的北冥人不知所以。 但在见到自家王子狼狈奔逃后，只当前线已经战败，纷纷嚎叫着撤了下去。 一传十、十传百，混乱持续蔓延。 当萧云擎好不容易冲杀到城门处，他愕然发现。 除了自己周围还有些北冥王子的亲兵在拖延，偌大的西沙关内，竟再无一北冥人…… 凑巧，在这时董翳等前锋营将士也杀了回来。 “这……这什么情况？为何关内没有敌军？” 众将面面相觑，皆一脸茫然。 他们本是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结果连敌人的毛都没看到一根。 不少并未亲眼目睹北冥攻关的前锋营将士，更纷纷将不善的目光投注到董翳等人身上。 他们是不是已经被那萧家纨绔收买，故意诓骗我等回来的？ “将……将军！” 就在这时，一队先行入关的斥候返回。 他们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但却顾不得休息便急切道：“西沙……西沙关被收复了！” 说的什么鬼话？ 董翳白眼一翻，当即便打算怒骂这几个胡言乱语的家伙。 之前他们撤出来的时候，放眼望去，关内最少都有过万敌军，耽搁了这么久，整座西沙关被攻克才是正常。 现如今这没有任何防守便让他们安然入关就够奇怪了，还能收复？怎么可…… “这……这不可能！” 董翳还在质疑，可当他顺着斥候所引方向看去，顿时惊呼出声。 一地的尸体，这还不奇怪。 但那些尸体全都是入侵的敌军。 而在这最起码都有近千的尸体尽头，周身都被敌军鲜血染红、单手持枪缓步走来的萧云擎，就好似从地狱里走出的杀神。 “是萧将军！是萧将军！是他凭一人之力击退了来犯敌军！” 又有一队斥候返回。 他们比之前那队看得更仔细。 在见到关门处那堆砌如小山的尸体时，这些斥候都被吓坏了。 不过职责所在，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赶来汇报。 “萧将军杀退了敌军，萧将军神威盖世！” 斥候兴奋的呼喊，引得全军惊疑。 当他们在各自主将带领下，直奔关门后，皆不由自主地倒吸冷气，然后跟着惊呼了起来。 军中最崇拜强者。 能凭一己之力，杀退敌军重夺关隘……这种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眼前，无论当初有多少误解怨言，但在这一刻，他们对萧云擎的崇拜攀升至顶点。 在这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不败的萧家军再次归来！ “萧将军神威无敌！” “萧将军万岁！！” 欢呼声，响彻黄沙关内外。 包括董翳众将在内，所有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并不是因为兵不血刃地夺回了西沙关。 他们…… “我们的萧将军终于回来了！我们再也不是没人要、没人看得起的炮灰军了！” 齐刷刷的。 以董翳为首，众将单膝跪在萧云擎面前，激动不已：“将军！末将等愚钝，听信了歹人的鬼话，误会了您，还请您责罚末将等！” 萧云擎神色淡漠，不为所动。 董翳等人对自己的误解，萧云擎从来都没在乎过，因为他从小就听父兄讲过，想要在军中立下威望，那就只能凭自己的双手。 真正让萧云擎沉默的，还是刚刚那一战。 北冥人撤的突然这还好说，毕竟他们主帅先跑了。 但之前那些北冥将领…… 他们都喊着王子有令，要生擒萧家子弟？难不成！这些北冥人认识我，或者说与半年前那阴山一役有关！ 想到这，萧云擎双眼一凝，对董翳问道：“将士们还能继续作战吗？” 董翳一愣，有些不解，心道这是什么话？ 刚刚这黄沙关，不是您一人收复的吗？ 将士们从头到尾，除了进行一番折返跑，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将军，您是要……”董翳试探。 “传令全军，立刻出关，追击逃散的北冥人！” 萧云擎不容置疑的说道：“无论如何，必须要追上他们的主力。” 咕噜，董翳等众将齐吞了口唾沫。 还追！？将军！您真是杀神转世吗？ 刚刚您最少都斩杀了过千敌军，难道就不知道累？ “这西沙关的防线尚未布置，将军您看是不是……” 董翳还想尝试着劝阻一番，却被萧云擎摇头打断：“刚刚来犯的是北冥人。” “他们的主帅，是北冥的一个王子！” 北冥人！北冥王子！？ 如惊雷般震爆的消息，让董翳等众将骇然呆立。 他们傻傻地看向萧云擎，目光中凭添了几分敬畏。 北冥人啊！那可是战力远超西狄的北冥！ 若果真主帅是王子，那他身边所带的…… 看了眼关门内外散落一地的尸体，董翳等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些，全都是北冥最精锐的猛士，以一当百绝不为过。 将军您还是人吗！？ 短暂的惊骇过后，他们很快清醒，继而转入狂喜当中。 有这么一个无敌将军，他们今后还怕被人看不起？无论走到哪，那都是能挺直了腰杆，说一声我家将军是萧云擎！ “末将等……领命！” 第30章 吃了苍蝇的陈震 阴山，北方军团大营。 李馨儿带着一众亲兵与陈震对峙，咬牙怒斥道：“陈震！你这小儿，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吗？”。 陈震坐在帅位上，轻蔑地看向李馨儿：“副帅，请记住你的身份。” “你！！” 李馨儿气急，咬牙道：“前线来信，西狄已经出兵，这很可能就是镇国公所说的北冥人伪装。” “眼下黄沙关仅镇国公所部一万人马，且断粮多日，你若再不出兵，黄沙关必失！” “等到了那个时候，北冥大举入境，你背负得起这个责任！？” 陈震轻笑，摇晃着手指：“副帅，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李馨儿闻言一愣，陈震则眸光一凝，拍着桌案厉声道：“在我军中，没有国公一说！” “他萧云擎？区区校尉，屁他都不算！” “至于副帅所言的西沙关？” 陈震不屑冷笑：“不过就是一个土坡搭建的关隘，丢了就丢了，再说就算真丢了那也是萧云擎的责任，与我何干？” 这小人，怎么如此卑鄙？ 他分明就是想假借北冥人的手，害了国公性命！ 可恶，为了区区私仇他竟如此不顾大局，待回朝后，我无论如何都要向父皇参他一本！ 李馨儿恨极了陈震，不过考虑到前线将士的安危，她也只能不甘咬牙：“元帅不愿出兵，那就请元帅调拨给我一支兵马，我自去救镇……萧校尉。” “救？” 陈震毫不遮掩地对着地面呸了一口，戏谑道：“副帅，你恐怕没上过战场吧？” “从前线消息传来至今，已经过了整整五天，如果再加上路途耽搁的时间，那最少都有七天！” “七天的时间，会发生多少变故？” “莫说西沙关，本帅怀疑，后方的几座关隘也都被那北冥所占。” “在这种情况下，本帅需要做的就是掌控好大军，然后于此地狙击来犯之敌。” “这……”陈震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李馨儿：“才是为帅者需要考虑的。” “那萧校尉呢？还有他麾下的一万将士！”李馨儿不甘反问。 “你是听不懂吗？” 陈震脸色一寒：“凭他们那一万人，是不可能挡住北冥大军的。” “七天时间，若他们战败早就逃回来了。” “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这只能证明萧云擎他们已经以身殉国。” “当然……” 说到这，陈震微微一顿，故作幽默的继续道：“也没准他们杀退了敌军，正在衔尾追击。” “倘若果真如此，那待萧校尉回来，本帅自会出营十里，跪地迎接，亲口传告给全军将士。” 听到这话，帐内除了少数几名将官，其余的皆大声嗤笑，不做任何遮掩。 浑蛋！ 李馨儿攥紧双拳，恨不能冲上去给一下子。 就在这时，一传令兵急匆匆赶来。 “发生了何事，如此惊慌，像个什么样子？”陈震不满怒斥。 传令兵忙跪地：“元……元帅……刚刚前线来报，萧……萧校尉所部……” “萧云擎他们怎么了！？” 陈震瞪圆了双眼，面有期待的追问：“可是以身殉国？” 传令兵摇了摇头，陈震大急，厉声怒喝：“那是怎么了？” 这一嗓子，吓坏了传令兵。 但想到自己刚刚得闻的情报，他还是十分兴奋地答道：“萧校尉所部斩首两万五千北冥士兵，俘虏了北冥三王子，正押着连他在内的共八千北冥降军凯旋，距我大营还有三十里。” “元帅，大捷啊！前线大捷！萧校尉他们取得了大捷！” “斩首过万？抓了北冥三王子？俘虏八千降军！？”陈震骇然失声，连连后退了数步，直至被桌子绊了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形，全无半点元帅形象。 元帅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太激动了？对！一定是！ 萧校尉他们才一万人啊！竟然杀了两万多人，还抓了将近一万人乃至北冥三王子。 这等消息，莫说是元帅，恐怕陛下知道都会欣喜若狂。 “元帅，卑下已将此信告知给了各营兄弟，相信他们……” “蠢货，我杀了你！！” 陈震瞪圆了双眼，二话不说，拔出佩刀就对着传令兵砍了下去。 萧云擎大捷！这比让他吃了苍蝇还难受。 这种郁闷的事情，这蠢货竟然还擅自做主，告诉给了各营将士？这不是让他连封堵消息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杀了他，都不足以泄愤！ 噹！陈震的战刀被拦下。 李馨儿笑盈盈地看向陈震：“元帅，你可是太过激动，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句话点醒了陈震，但也让他的脸色难看如墨染。 怨毒的瞪了一眼传令兵，陈震摆手：“下去！” 差点就被一刀砍了，传令兵哪敢久留，屁都不放一个就狼狈奔逃了出去。 陈震怒气难消，撑着桌子狂喘粗气。 “元帅。” 李馨儿收了佩剑，对陈震问道：“刚刚你好像有说，如若萧将军能凯旋的话，那你会亲自出营十里迎接？” “另外，还会亲口将这一喜讯告知给全军将士？” 陈震一噎，好悬没被这话给气晕过去。 他不甘地咬牙道：“只是一小卒子，不足为信。” 李馨儿认可的点了点头：“元帅说得不错。” 说完，她直接对身边人下令：“你们带一队人马立刻出营，去探一探，萧校尉所部是不是真的凯旋归来了。” 亲兵领命离去，压根没给陈震插嘴的机会。 陈震憋闷至极，心中惊疑不定。 这怎么可能？ 萧云擎那狗贼不过一万人马，而且还饿了这么多天的肚子，他们拿什么来抵挡西狄进攻？ ………… “将军，您这招以战养战，还真是神了！” 董翳一边大口啃着羊腿肉，崇拜的看向萧云擎。 萧云擎摇头轻笑：“北冥乃游牧民族，出征必带牲畜充作后勤补给，这一点许多人都清楚，算不得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董翳清楚，百年来大乾一直都是处于被动防守的位置，哪里有劫掠北冥人牲畜的事情发生？ 不说旁的，他拿这羊腿回去，都足够炫耀个好几天。 这时，萧云擎的询问声传来，打断了董翳意淫。 “那三王子，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第31章 萧云擎凯旋 几名兵卒押着北冥三王子走来。 “跪下！” 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兵卒厉声怒斥。 北冥三王子一个踉跄，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有恃无恐地对萧云擎道：“萧家人，我劝你最好立刻放了我，否则一旦等王叔大军抵达，必荡平你们北境全军，杀光你们北方子……” “抽他。” 不等三王子狠话放完，萧云擎便淡漠打断，对董翳道。 董翳双眼一亮，搓着手掌狞笑上前，然后在三王子骇然的目光注视下，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上去。 “你……” 三王子捂着面颊，惊怒道：“你们敢打我！？” “难道，你们就不怕……” “继续抽，我没说停，就不要停。” 萧云擎声音异常冷漠，让三王子心中一颤。 “末将得令！” 董翳激动坏了。 不说大乾与北冥之间的仇怨。 他在北方军团二十年，大小战役无数，不是没俘虏过对方高层。 但哪一次俘虏了北冥高层，他们不都小心如祖宗般地供着，生怕引起对方的怒火继而扩大战事，成为罪人？ 能抽北冥三王子……这种事，以前想都不敢想！ 啪，啪又是一顿猛抽，本还十分倨傲的北冥三王子彻底老实了。 他两边面颊肿胀如猪头，惊恐的看向萧云擎，连连后退，直至被石头绊倒。 “你……你……” “现在你肯说了吗？”萧云擎问道。 三王子眼中挣扎，咬牙道：“你问的事情，我不知道。” “或许你认为，按照惯例，在被我军俘虏以后，要不了多久你便会被赎回去？” 萧云擎神色淡漠，摇头道：“不过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的确是萧家人，但真算下来，实则我并不算是真正的军人，在朝廷中我除了国公的封爵，也没有任何正式职位。” “所以……”双眼一凝，萧云擎沉声道：“咱们之间，只能算作私人恩怨。” “相信你也清楚，半年前那一战，我父兄皆陨于阴山，死在了你们北冥人的刀枪之下。” “那么我就算是杀了你，替父兄报仇，最起码在道义上也站得住脚。” “你家大王……能为了你倾举国之兵复仇吗？” 萧云擎的话，句句诛心，三王子快哭了。 能复仇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下北冥的情况本就不比大乾好上多少，他这个三王子也并非储君，就算真死了……最多谴责几句，有个屁用？ “我说！我说！！” 越想越可怕，再也经受不住这种来自心灵上的摧残，三王子哀嚎失声：“我知道的真没有太多。” “此次父王为何要让王叔乔装成西狄出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曾听王叔说过一句，是为了引出什么我大哥的仇家。” “至于王叔麾下兵马，连同西狄那边算在内，目前尚有三十万大军在集结当中，我只是前锋军……” 三王子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萧云擎的神色。 他怯怯的继续道：“还有你们萧家人……当初那一战我并没参与，我只知道，王叔会不惜代价的集结全军之力围攻萧元帅，也是为了给我大哥报仇。” 萧云陷入了沉默。 北冥三王子的大哥，自然就是北冥储君。 北冥人半年前不惜战败也要给这储君报仇，半年后更撕毁条约联合西狄…… 半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要找的那个仇家，究竟又是谁？ 又看了一眼整个人都蜷缩成鹌鹑的北冥三王子，萧云擎也知道从他口中怕是再问不出什么，只能将这份疑惑留在心中。 “带他下去吧。” 摆了摆手，待三王子被押回去，萧云擎看向董翳：“让大家再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继续起程！” ………… 阴山，北方军团大营，帅帐。 陈震面色阴沉的听着手下汇报。 “元帅，消息已经确认，之前那名传令兵所言皆属实。” “目前……萧校尉的军队，已经跨过狼水河，距我大营不足二十里。” 陈震嘴角一抽，破口大骂：“这些北冥人都是蠢猪吗？就算是几万头猪，也不至于被萧云擎那些饿着肚子的家伙杀得杀、抓得抓吧？” 帐内众将皆低头不语，没人回答陈震的问题。 见状，陈震愈发恼怒，继续痛骂。 可还没等他骂到过瘾，就见李馨儿一脸冷笑着带人走来。 “元帅！” 瞥了眼脸色铁青的陈震，李馨儿寻了个座位，十分惬意的问道：“元帅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陈震冷哼了一声，扭头不语，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馨儿也不介意对方态度，轻笑一声，悠悠继续道：“那不知，元帅之前的承诺是否还作数？” 陈震双眼圆睁，那凶狠的目光恨不能生吃了李馨儿。 小贱人，故意来羞辱我是吗！？ 一想到之前自己方言，说萧云擎若能得胜，他就出营十里且还要跪地迎接的话，陈震就直感头疼欲裂。 可恶的小儿，你怎么能赢？你怎么可以赢！ 咬了咬牙，他闷哼道：“目前已经确认了北冥来犯这一消息，军情紧急，本帅要时刻坐镇中军，调度全局，焉能……” “元帅此言差矣。” 李馨儿摇头打断：“大战当前，最重要的实则就是士气。” “半年前咱们虽然守下了阴山，但却损失惨重，将士们为此一直都士气低落。” “而今，萧校尉仅以一万残军便大破北冥，不光斩杀了数倍于己的敌军，更生擒了他们的统帅三王子。” “这等大胜，纵观我大乾立国至今也不多见。” “在这种时候元帅理当遵守诺言，率全军出营迎接，唯有如此，才能彰显出元帅对此战的重视，也能借此提升将士们的士气。” “你说……”李馨儿笑盈盈地看向陈震：“是不是这个理？” 陈震快被气疯了。 他刚要反驳，就见李馨儿站起身来，煞有介事的说道：“对了，忘记告诉元帅，刚刚在我来之前，已将元帅欲亲自迎接萧校尉的事情通知给了各营兄弟。” 说完，李馨儿头也不回，潇洒离去。 “你……” 看着李馨儿远去的背影，陈震终于坚持不住，一口老血喷出。 就在这时。 官复原职的王通上前，谄媚道：“大帅不必为此心焦，末将倒是有一个办法，可助大帅破掉此局……” 第32章 跪地迎接凯旋大军 阴山大营十里外。 漫天的黄沙在狂风呼啸下席卷而过，吹得人睁不开双眼。 但以陈震、李馨儿为首的北方军团将士们，却是神采奕奕，睁大了双眼看向前方。 不多时，一名斥候于风沙中现身，他兴奋地策马狂奔到军阵前，甚至不等下马便高呼起来。 “到了！到了！萧校尉的大军到了！” “好多的北冥俘虏，好多的牛羊，萧校尉他们到了！” 这一嗓子，更是将大军的期待感提升到了顶点。 所有人都抻长了脖子，向着远处张望，只恨爹妈少生了几米。 唯独李馨儿，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脸色漆黑如墨染的陈震身上。 “元帅，为将者，当言出必行。” “兄弟们可都看着你呢，元帅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萧云擎所部身影已缓缓出现。 大军兴奋欢呼，陈震却是闷哼不语，看都不看李馨儿一眼。 李馨儿凤眉微凝，不满道：“怎得？元帅当真打算食言了？” “若是如此，那我也只能告诉诸位兄弟，在他们心目中，半年前那个救了他们性命，为我大乾立下功勋的陈大元帅，只是一个不守信诺的小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馨儿心中畅快极了。 半年前，她奉命接替不幸陨落的萧元帅。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半年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她贵为公主，不过在这军中却根本没人在乎，反倒是因为她的女儿身，导致难以收服这群骄兵悍将，如王通者比比皆是。 结果陈震一来，几乎在当天就彻底抹杀掉了她这半年来的辛苦成果。 这一切并不仅仅因为那卷圣旨，更多的还是陈震在军中威望。 这些人都认为，是萧元帅一意孤行害了他们，而陈震才是那个力挽狂澜的英雄。 英雄？狗屁！不过就是一卑鄙小人！ 鄙夷地看向陈震，李馨儿直接将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被这般嘲讽，陈震坐不住了。 他冷哼道：“本帅说的话，自当作数！” 说完，陈震扭头看向王通。 王通也不废话，双腿一夹马腹，直奔萧云擎大军迎去。 在来到百米左右的位置，他翻身下马，然后十分果断的跪了下去。 “王通，代元帅、代全军将士，恭迎萧校尉凯旋！” 王通这一吼用足了力气，哪怕是在后方的李馨儿也听了个真切。 她对陈震怒目而视，咬牙道：“你卑……” “本帅只说会跪地迎接，但又没说是本帅跪地。” “他萧云擎？”陈震轻蔑冷笑：“还不配让本帅去跪！” 李馨儿被气坏了。 这无耻的浑蛋，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强忍着一剑捅死陈震的冲动，李馨儿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率队向前。 “将士们，随我迎接咱们的英雄！” 李馨儿好歹当了半年元帅，如今也同样是军中副帅，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以李馨儿为首，迎接的队伍有三分之一都随着她向前走去。 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陈震更是被气到额头青筋暴起。 “把这几个带队的校尉都给我记下！” 阴恻恻的对左右吩咐了一句，陈震这才不情不愿的策马上前。 前线取得大捷，萧云擎也预料到北方军团会派人相迎。 但这么大的阵仗，属实让他有些吃惊。 看着那跪在己方军阵前，口口声声说欢迎却一脸恨意的王通，萧云擎双眼微凝。 这陈震果然已经拿下了北方军团，难怪说好的支援不到，粮草也给我断了。 只是奇怪，以公主的身份，他陈震区区三品武官，凭什么越级成为北方军团的元帅？ 陛下……不可能会下达这种命令啊？ 正想着，李馨儿便已迎了上来。 她十分欣慰的看向萧云擎，在战马上遥遥拱手：“萧国公，久违了！” “元帅！”萧云擎回礼。 这一声元帅，让李馨儿娇躯微颤。 她垂下了头：“实在惭愧，一切都因我的缘故，这才让国公……” “元帅言重了。” 萧云擎毫不在意地说道：“末将虽不在阴山，但大体情况也有了解，这本非元帅之过。” 李馨儿微微侧目，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除了自己的心腹，根本就没一人理解她。 这萧云擎……当真不错！ 将心事藏在心中，李馨儿抬首，轻笑道：“我们已在军中为国公设好了宴席，咱们这就回去？” 萧云擎回头看了一眼虽神采奕奕，但实则疲惫不堪的前锋营将士，点头道：“好，有劳元帅费心了。” 二人对话，并未避讳任何旁人。 一个以国公相称，一个以元帅回敬。 恰好，这番对话全都落入到了刚刚赶来的陈震耳中。 他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了几分，怒视萧云擎，厉声大喝：“萧云擎！” 众人皆扭头看向陈震，不少人更是对萧云擎投以唏嘘目光。 当着陈震这个正主的面称呼李馨儿为元帅，你这分明就是在打对方的脸，他能轻饶了你？ 但让包括陈震在内众人都没想到的是，萧云擎竟然无视了他这一声怒喝，自顾自的策马前行。 陈震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萧云擎与自己擦身而过，只感面颊一阵火辣。 再也忍受不住，他一把抓住了对方，怒吼道：“萧云擎，你敢无视我！？” 萧云擎勒住胯下战马，头也不回的淡漠道：“陈大人可是有什么教诲训话？若果真有的话，那便等到咱们回营，于庆功宴上再说？” “毕竟，将士们远伐辛苦，相信大人也不想因为你这几句话，就耽搁了将士们的休息时间吧？” 两句话，怼到陈震无言。 看着萧云擎那率队远去的背影，他也只能暗恨咬牙，怒骂北冥人不争气。 就在这时，王通小心的凑到陈震身前，阴恻恻的说道：“大帅，您不必为了萧云擎这等小儿恼怒。” “刚刚末将发现，他们俘虏当中的北冥三王子好像面颊带伤，末将怀疑他们虐待了俘虏……” “你此言当真！？” 陈震惊喜的打断了王通，厉声追问：“那北冥三王子，果真脸上有伤？” 王通点头。 “好！好！”陈震咬牙狞笑：“萧云擎，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第33章 萧云擎，罪大恶极！ 阴山大营，庆功宴。 李馨儿双手高举酒杯，神采奕奕。 “将士们，让我们恭贺国公大破北冥，扬我国威，凯旋归来！” “请大家满饮此杯！” 受条件所限，庆功宴虽开设在露天，但所有将士齐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军中本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大家都是热血汉子。 有了李馨儿起头，下方过万军齐声高呼：“恭贺国公凯旋，扬我国威！” 萧云擎起身，拱手朗声回应：“此战非我一人之功。” “这功劳，是属于所有驻守在前线的兄弟们的！” “诸位……辛苦了！” 萧云擎的话瞬间将现场气氛引燃，众人更是兴奋山呼不止。 看着萧云擎那气宇轩昂的英姿，李馨儿心神一阵恍惚。 国公不仅武艺高超，更是没有丝毫架子。 这才短短半个月，原本对他多有不满的前锋营将士，现在就已完全效忠。 父皇提拔他是对的，萧家复起有望，北方军团中兴有望！ 只是……为何我看他的背影，越看越熟悉呢？ “萧云擎，你这无耻奸贼，竟有脸坐在这里？” “你……”双眼一凝，王通厉声怒喝：“还不立刻滚下来受军法处置！” 宴会虽喧闹，但王通的声音极大，现场瞬间便陷入一阵诡谲寂静当中。 众人皆震惊的看向王通，然后再将目光转向萧云擎。 坐在萧云擎身边的李馨儿闻言大怒。 她猛拍了一下桌案，起身厉斥：“放肆！王通你乱说什么？” “乱说？” 王通冷哼：“副帅，这等关乎我大乾国运的事情，末将岂敢乱说？” “他萧云擎……就是个欺瞒大家的无耻奸贼！” 李馨儿被气坏了，她扭身便打算下去找王通理论，却被萧云擎一把拉住。 萧云擎缓缓起身，神色淡然的问道：“王校尉口口声声说我是欺瞒了大家的奸贼，那敢问，我欺瞒了什么？” 仿佛就在等萧云擎这句话，王通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然后他对后方摆了摆手。 不多时，面颊肿胀如猪头的北冥王子就被带了上来。 “诸位！” 王通狞笑着大吼道：“这，便是北冥三王子阿育台殿下，也是萧云擎他此役最大的战功。” 三王子阿育台神色阴戾，怨毒的看向萧云擎不语。 王通继续道：“刚刚，我已从三王子口中得到确认。” “北冥人，根本就未曾进犯我大乾疆域，有关此一切军情，都是萧云擎这奸贼为了一己私利谎报出来的！” “他先欺瞒了陛下，又欺瞒了副帅，之后更是在西沙关率军绕路北冥，劫掠了大量北冥普通百姓以冒充军功，甚至还抓捕了在此游猎的阿育台殿下！” “他为了自己的野心，甚至不惜破坏两国邦交，虐待战俘以屈打成招，让他们谎称自己是北冥军队来欺骗大家。” “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大家说，他应不应该受军法处置！” 在场众人皆惊呼，不可置信的看向萧云擎。 李馨儿怒斥：“王通，你竟敢无端造谣、污蔑国公，污蔑在前线为我大乾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你究竟是何居心！？” “副帅，我王通一心为国，绝不敢有半点私心！” 王通单膝跪地，高呼着表达自己的忠心。 说完，他也不等李馨儿反驳，便起身拽过阿育台，对他道：“三王子殿下，还请您对大家说明，这萧云擎究竟是何等小人！” 阿育台本还有些不愿，但当他的眸光落到萧云擎身上后，瞬间就布满了狠厉。 他怨恨的咬牙道：“刚刚这位王校尉说的不错。” “这个萧家人，的确正如王校尉所说，他擅自率军越过了边境，劫掠我北冥百姓，恰好被本王子遇到，不想他竟这般胆大包天……” 阿育台声泪俱下，说得十分委屈，众人皆惊疑不定，看向萧云擎的目光也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复杂。 “你放屁！！” 就在这时，坐在下方的前锋营副将董翳忍不住了。 他起身对着阿育台怒骂：“你这小儿，竟敢联合王通他们这群狗贼陷害我家将军？” “之前你还明明亲口承认，说你们北冥集结了三十万大军，要给什么……” “来人呐！” 不等董翳说完，王通便冷声下令：“将这目无军纪，为虎作伥的狂徒拿下。” 王通身后兵卒上前，董翳的同伴也纷纷起身。 “我看谁敢！” “谁敢动董老大，我砍死你！” “他奶奶的，老子在前线浴血拼杀，你们这群混蛋却相信一个俘虏的鬼话，都被猪油蒙了心吗？” 两方人马怒骂不休，各自持兵刃对峙，原本喜庆的宴会瞬间就因此多了一份肃杀之气。 “好！好！好啊！” 王通阴狠冷笑，然后摆出了一副惊怒的面容，大吼道：“如此看来，你们前锋营全都被萧云擎这奸贼给收买了？” “殊不知，朗朗乾坤，岂容得你们这群恶贼猖狂？” 呛的一声，王通拔出腰刀，杀气腾腾地对左右高声下令：“前锋营犯上作乱，坏两国盟约在先，害我万千北方军团将士不义于后。” “现……传我军令，立刻将此叛军缉拿，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一下，不光是王通身后的军队动了。 几名与陈震交好的校尉彼此对视，然后纷纷起身，带着本部人马加入了王通队列。 前锋营被团团包围，局势愈发紧张。 李馨儿见状，立刻上前隔开两方人马，怒视王通：“你有什么资格下此军令？” “他不够格。” 几乎就在李馨儿话音落地的瞬间，陈震在众将拱卫下，眸光阴历的缓缓走来：“那本帅呢？” 看到陈震的一瞬间，李馨儿就暗叫不妙。 如果只是王通，她还有办法控制局面。 但陈震…… 可恶，北方军团十八校尉，竟然足足有十三人都站在了他这一面，他明显是早有预谋！ 无视了面色苍白的李馨儿，陈震轻蔑冷哼，然后看向依旧站在席位间的萧云擎，拧声道：“你，是自己跪地受俘？还是让本帅动手？” 第34章 一言不合？那就动手！ 随着陈震话音落地，众人目光皆齐聚在了萧云擎身上。 萧云擎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神色淡然的从主位走下，来到北冥三王子阿育台身前不语。 仅仅只是眸光对视，阿育台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脸色不自觉的一白，向后退缩。 王通上前一步，厉声道：“萧云擎，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无话可说。” 萧云擎淡淡的回道。 王通闻言一愣，继而狂喜。 “好！既如此，那……” “不过，我想那些北冥俘虏应该是有话要说的。” 萧云擎打断了王通，然后看向陈震道：“你们现在指证萧某与麾下弟兄的一切证据，皆出自这阿育台一人之言。” “正所谓偏听暗、兼听明。” “既然你想要以此为证，那为何不将所有的俘虏全都押上来，让他们一一指证呢？” 陈震心中暗骂。 好个狡猾的小贼，他这分明就是算准了，本帅根本没那么多的时间与俘虏一一沟通。 不行！绝对不能入了他的心意，否则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想到这，陈震冷哼：“难道北冥三王子的话，还不足以证实吗？” “不。” 萧云擎摇头：“他，并不是什么三王子。”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陈震更是惊疑的看向了阿育台。 北冥王子什么的，他们都是从萧云擎口中得来。 这人具体是不是……现场还真就没一个亲眼见过的。 成为众人目光焦点，阿育台十分紧张，他面色涨红的辩解道：“他胡说，胡说，我就是北冥三王子！” “证据呢？” 萧云擎冷笑着反问，阿育台一噎，无言以对。 证据？ 我都说了我是，但你偏说我不是，我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我带着你们去见我王叔吧！ “其实想要证据也不难。” 将对方神色尽收眼底，萧云擎淡淡的说道：“还是那句话，你陈震想以这些北冥人的证言给萧某定罪，那就将全部的俘虏押过来。” “如此，他们不仅可证明这王子究竟是真是假，也能辨别出萧某究竟是在西沙关与敌奋战，还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奸诈小人！” 由始至终，萧云擎都表现的非常淡定。 短短几句话，他就逆转了不利局面，更是让陈震等人脸色难看的闷哼不语。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李馨儿眸光闪烁。 好个萧家六郎，好个镇国公！ 父皇能得此人之助，何愁大业不成，江山不定？ 收敛了自己的怒容，李馨儿站到萧云擎身侧，笑盈盈地看向陈震：“大帅，相信你不会让弟兄们失望吧？” 陈震快被气懵了。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萧云擎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己方漏洞，而且还给予致命一击。 怎奈，如今的他话都已经说满，真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愤恨的瞪了王通一眼，陈震咬牙道：“王通，你来解释吧。” 王通人都傻了。 这怎么大帅您解决不了，就甩锅给末将了？ 现在末将要怎么办？总不能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打自己的脸吧？ 深知这一次若是弄出什么差错，自己不光会恶了陈震，更将在北方军团难以立足，王通顿时大急。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萧云擎，你休要在这里混淆视听。” “若你当真问心无愧，那就自缚双手，然后与这位三王子一同入京，请陛下辨别。” “我们确实不认识三王子，但京城内总有人认识，到时候究竟谁真谁假，自有定论！” 陈震双眼一亮，忙点头对李馨儿道：“王校尉说的不错。” “此事兹体甚大，关乎两国盟约国运，我等不好擅自做主，还是交由陛下定夺方才稳妥。” 李馨儿想要反驳，但一时间却找不到什么切入点，只能无奈的看向萧云擎。 萧云擎则是陷入了沉默。 看来，他们是咬死这件事不放了。 虽然去了京城也能证明，但这一来一回，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那北冥大军恐怕早就集结完毕。 “既如此……” 萧云擎无奈长叹，当他再度抬首的时候，眸光里已写满了坚毅：“那就请恕萧某无礼了！” 几乎就在萧云擎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他动了。 陈震根本没什么反应，就惊骇的发现，萧云擎已来到自己身前。 他本能的想要闪避，却也不过仅仅做出了一个侧身动作，脖颈间就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低头一看，陈震差点吓尿。 他架在他脖颈上的兵刃，赫然就是自己腰间佩刀！ 这萧云擎……到底有多强的实力，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走我的佩刀，将我制住？ 惊骇于萧云擎恐怖的实力，陈震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眼下处境。 “放肆！！” 王通睚眦欲裂，癫狂怒吼：“萧云擎，你这狗贼，竟敢挟持大帅，你是要造反吗！？” 话语中，充斥着无尽的悲愤怒火，但也夹杂着一丝欢喜。 王通还真不相信萧云擎敢伤了陈震。 否则，别说北方军团容不下他，就是回了京城，乾帝一样保不下他！ 随着王通这一声怒吼，陈震也反应了过来。 他出声怒喝：“萧云擎，你要做什么？还不立刻将本帅放开？” “陈大人请放心。” 萧云擎淡漠的说道：“我只是想劳烦你带个路，让诸位兄弟见一见那些北冥俘虏，然后从他们口中得到证实罢了。” 陈震又惊又怒，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如了萧云擎心意。 他厉声道：“你现在就是在犯上作乱！” “难道，你想让你们整个萧家都为此背负上叛贼的骂名吗？” 萧云擎不为所动。 “萧某，只是要为了那些与我一起在战场上抛洒热血的兄弟正名。” “即便家父他们在天有灵，也定会支持我的。” 陈震嘴角狂抽，却不敢再骂，只因为他发现脖颈间的兵刃距离肌肤又近了几寸。 那撕裂的痛感，让他心惊肉跳。 慌乱下，他只能哭丧着脸解释道：“萧……国公，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做傻事。” “那北冥俘虏，并非不是我不想带国公你看，实在是……” 第35章 陈震认怂 被萧云擎利刃及身，陈震满脸苦相。 可还不等他绞尽脑汁的想出一句合理解释，就见萧云擎冷笑道：“我不管你有任何理由。” “现在，我只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人头搬家，要么就带大家去见那些北冥俘虏！” “你！！” 陈震快被气懵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道理的人。 怎奈，眼下的他才是鱼肉，只能悲愤点头：“好！我知道了，本帅这就带你去。” 萧云擎轻笑了一声，也不废话，推着陈震就走。 借助这个机会，陈震连对左右暗使眼色，却没注意到，跟在他身后萧云擎嘴角泛起那一抹不可察觉的轻蔑冷笑。 乌泱泱的大队人马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山坳前。 陈震指着下方，不忿咬牙：“那些俘虏，都被本帅囚禁……” 话没说完，趁着萧云擎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陈震肩膀一缩，在与他拉开距离的同时，厉声怒喝：“将这叛贼给本帅就地格杀！” 几名早已准备多时的亲兵立刻上前，对着萧云擎便展开了攻势。 但让他们惊骇的是。 之前还立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的萧云擎竟化作了一道虚影，瞬间消失。 看着手中斩落于空气当中的武器，几名亲兵傻眼了。 “陈震……” 听到声音，亲兵赫然转身，却发现萧云擎竟又一次出现于陈震身前，正对着他笑盈盈的说道：“你想去哪啊？” 说话的同时，萧云擎已一把掐住了陈震的脖颈。 好似小鸡仔一样被萧云擎单手提起，陈震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心中惊怒不已。 该死！该死！ 这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他的身形怎么可能这么快？ 正想着，就见后方两名亲兵蹑手蹑脚的凑了上来，打算对萧云擎的背门偷袭。 生怕被萧云擎察觉或诸如李馨儿等人出言警示，陈震忙嘶吼道：“萧云擎，你这小儿，有胆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几乎就在这一个死字落下的瞬间，亲兵动了，而陈震原本惊怒的瞳孔里也闪过了一抹兴奋的狰狞。 但紧接着，陈震就感觉自己身形不受控制的摆动了起来，然后就是极为痛苦的骨骼撞击感袭来。 当陈震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他这才发现，那两名偷袭的亲兵，竟被自己的身体给抽翻在地，当场晕厥。 很显然，刚刚萧云擎不光发现了亲兵的偷袭，还拿他当做武器给予还击。 察觉到这一点，陈震更感气闷，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现在老实了？” 萧云擎居高临下，冷冷地睥睨着陈震。 如寒渊般的目光，还有萧云擎那让陈震感到绝望的身手，使得他根本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低下头，陈震诺诺的说道：“俘虏就在山坳下面……” 萧云擎看都不看陈震，揪住一旁傻眼的北冥三王子阿育台，便大步向着山坳方向走去。 陈震的懦弱卑微，还有萧云擎那无边的霸气，形成了鲜明对比，看在许多人眼中。 一些原本还有所摇摆的校尉纷纷对陈震投以失望目光，然后快步追赶萧云擎的身影而去。 至于如董翳等萧云擎的旧部，更是振奋异常，大呼小叫着向着山坳方向一拥而入。 “元帅……” 王通怯怯上前，想要搀扶起陈震。 “给我滚开！” 陈震一把将他推开，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摔倒在地的王通头上：“来人，将此撩给本帅抓起来！” “元帅？你这是为何，末将我……” 王通人都傻了。 他想不明白，就算陈震心中有再多的悲愤怒火，那也不至于发泄到他的头上吧。 不过那些忠于陈震的亲兵才不给他机会。 对上萧云擎，他们不够看。 区区一个王通，手到擒来。 陈震狼狈的从地上撑起身子，看着那骇然的王通，不带半点感情的下令：“带上他，入谷！” 山坳内，果然如陈震所说，萧云擎俘虏的八千北冥人被关押于此。 当他们看到被萧云擎揪住的阿育台后，顿时就激动起来，挣扎着呼喊道：“王子，三王子！！” “你们这些该死的乾人，快放了我们王子！” “胆敢抓捕我们王子，你们就等着承受我大北冥的怒火吧！！” 阿育台绝望哀嚎。 完了！彻底完了！ 陈震，你这蠢货！为什么要带萧云擎过来？ 这下好了，坑萧云擎不成，反倒是把我给搭了进来。 那萧云擎本就恨我北冥入骨，他…… 想到恐惧处，阿育台再也把持不住，下体瞬间就流出了一串不明液体。 但他却顾不得自己的失态，祈求般看向萧云擎：“我……我……” “三王子放心。” 萧云擎淡笑着对他说道：“我萧云擎，还做不出那等虐待俘虏的事情来。” 阿育台强笑附和，实际却比哭都难看。 做不出虐待俘虏的事情？那我这肿胀如猪头的脸，你怎么解释？ 不过此刻，却没人关注阿育台是何种想法。 随着北冥人道破阿育台身份，陈震的谎言不攻自破。 众将士皆惊呼出声，然后将愤怒的目光看向了后方赶来的陈震等人。 “陈大帅，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不错，陈大帅，您虽然是我们的元帅，但国公明明为我大乾立下了这等不世功勋，你否认不说，还要掩盖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居心？” “北冥人已经撕毁了协议，进犯我军边境，你却为了一己私心欲害国公于不义，难道你就没想过，因为你的陷害，我们北方军团的兄弟们将会陷入到何等危难当中吗！？” 声声怒斥于山谷中不断回荡，让陈震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铁青了几分。 他紧咬着牙，强压下心头怒火，朗声道：“诸位兄弟！” “这件事，是我陈震错了！” 说完，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下，陈震竟主动弯腰低头。 起身以后，陈震眸光一凝，厉声道：“现在，我便给大家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萧云擎本能察觉不妙。 可就当他打算出言呵止的时候，就见陈震拔出了腰间佩刀…… 第36章 我等，愿效忠国公！ 陈震不由分说拔出佩刀，众人皆惊呼出声，萧云擎更是想要出手制止。 但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大……大帅……你为何……” 看着那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利刃，王通脸上写满了惊惧与不解。 他对陈震是如此的忠心耿耿。 结果……陈震竟然在这种时候，亲手将利刃贯穿了他的胸膛，绝了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竟谎报军情，陷本帅于不义，本帅若不杀你，如何服众！？” 恶狠狠的怒骂了一声，陈震抬脚，将王通踹翻在地。 利刃顺着王通胸膛拔出，一捧炽热的鲜血飚射，王通怨毒的看向陈震，口中不断发出“嗬嗬”声，却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直至彻底失去生机。 “萧……国公。” 解决掉了王通，陈震如释重负，扭头看向萧云擎，惭愧道：“这件事是本帅误信了王通这小人的谗言。” “还请国公放心，属于你的战功，本帅绝不怠慢，这就命人……” “免了。” 萧云擎摆手打断陈震，轻蔑道：“一个连心腹都说杀就杀的人，我萧云擎可不敢劳烦你替我表功。” “你……” 陈震气急，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憋闷。 愤恨的瞪了萧云擎一眼，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也只能遭受羞辱，陈震便欲拂袖离去。 可他才刚刚转身，就听萧云擎继续道：“你污蔑我不要紧，但是你刚刚的行为，却伤了我们这般在前线奋死搏杀将士的心。” “身为大帅，你难道不应该给将士们一个交代吗？” 陈震双拳捏到嘎吱作响，站定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咬牙道：“本帅已处决了王通！” “不够！” 萧云擎摇头：“这，只是对萧某的交代，不是对我前锋营将士的交代！” “你到底想怎样！？” 陈震转身，怒视萧云擎：“我劝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萧云擎身形一晃，鬼魅般的出现在陈震身前，然后在对方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问道：“难道为我部兄弟争取应有的权益，到了你这里，就成了得寸进尺了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今后在战场上立下功勋的将士，是不是都只能乖乖的闭口不言，等着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施舍一二？” 看着萧云擎那一脸正色，却咄咄逼人的样子，陈震恨不能一刀砍死他。 不过陈震也知道，这只是奢望。 他强咬着牙，愤恨道：“所有前锋营将士，皆记大功，待这八千俘虏押送到京城以后，具体封赏再由陛下定夺！”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这就代表，陈震再也不可能对这八千俘虏有任何染指，也别想分走前锋营半点功劳。 常年混迹在军队当中，对那种上官分润下属功劳的事情屡见不鲜。 见萧云擎竟然会为了他们出头，主动与陈震这军中元帅正面硬刚，董翳等人的眼眶顿时就红润了起来。 “萧将军！” 以董翳为首，前锋营众将单膝跪地：“我等愿为将军效死，终生不悔！” 一个将官，如果足够武勇，能带领属下夺取战功，那么便会得到大家的追随。 而一个将官还能为了属下的功劳出头，不惜直面强权，那自然就可得到他们的敬重与忠心。 董翳等人的效忠，微不足道。 但他们的这种行为，却好似引起了什么连锁反应，让在场众将仿若看到了昔日萧元帅尚在，萧家军尚在的无上风光。 “我等……” 几名隶属于北方军团，本就心念萧家的校尉彼此对视，然后站了出来，对萧云擎拱手：“愿听国公号令！” 有了这几人带头。 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校尉也是一个接一个地站了出来，丝毫不顾忌陈震那喷火到要吃人的目光，对萧云擎抱拳拱手：“我等，愿追随国公！” “你们……你们……” 陈震快被气晕了。 就这么粗略一数。 北方军团十八校尉，抛去萧云擎与被他亲手斩杀的王通，竟有足足九人站了出来表态。 这岂不是等于说，如今萧云擎在北方军团当中所掌控的力量，甚至还大过了他这个名义上的元帅！？ 正激愤不已。 陈震就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扭头一看，他骇然发现，那个被他一路从京城带来，准备让他看自己如何凌辱萧云擎的薛虎，竟也站了出来。 “国公！” 薛虎虎目含泪，更是双膝跪在了地上，情绪无比激动的对萧云擎道：“薛虎来迟了！” 萧云擎上前几步，将薛虎搀起：“薛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 “今后，萧某还等着与将军并肩作战呢！” 薛虎重重点头：“国公，薛虎今后就跟在您身后，您让薛虎去哪，薛虎绝无半句废话！” 萧云擎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那些站出来表态的校尉：“诸位，按照军职，萧某与你们一般无二，都是校尉。” “你们若是追随我，那可就是自降半级，到时候可别让大帅找人给顶替了。” 众人闻言一愣，面露迟疑，但很快就坚定了下来。 “还请国公放心，我等愿意……” 不等他们表态完，就见萧云擎摇头，然后将李馨儿给拉了过来：“诸位真正要追随的，应当是咱们的副帅！” 说完，萧云擎率先对李馨儿躬身：“萧云擎帅前锋营全体将士，愿尊副帅调令！” 有了萧云擎起头，众人恍然大悟，忙对李馨儿表态。 李馨儿先是一愣，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她感激的看了萧云擎一眼，然后一一对将士们做出回应。 “诸位还请放心，我绝不辜负大家期望，定会带领你们击破强敌，保我国境安危。” “然后……咱们一起回京，领赏！” 而另一边。 看着将自己彻底无视，啪啪打脸的众人，陈震嘴角流出了一抹鲜血。 他用手背擦拭掉血迹，愤恨咬牙：“走！” 带人返回军营。 陈震独自于帐中疯狂发泄。 摔打了一番后，他终于冷静下来。 “来人！” 一名心腹入帐，陈震走到桌案前，抬笔就唰唰的书写了起来。 很快，一封信写完，陈震交给心腹：“立刻快马送往江南！” “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亲自交到楚王手中！” 心腹不敢怠慢，小心地将信揣入怀中，快步离去。 待帐内再度归于平静，陈震这才阴恻恻地咒骂道：“萧云擎，你等着吧，你得意不了多久。” “待楚王那边给出回信，就是你死期将至的那一刻！” 第37章 云擎西进 李馨儿眉头紧蹙：“国公也认为，圣旨有问题？” 萧云擎面色沉重地点头，反问道：“以副帅对陛下的了解。” “你认为……陛下当真会做出这种临阵换帅，越级提拔陈震的事情来吗？” 李馨儿眸光一凝，陷入了沉思。 这陈震是太后、楚王的人，就算父皇顾虑我能力不足以掌控全军，也绝不可能将北方军团的帅位拱手相让。 他们……极有可能是仿造了父皇的龙玺大印！ 李馨儿深吸一口气：“既然国公也看了出来，那我便不妨直说。” “对陈震一事我早有怀疑，且在当日他到来的时候就派了心腹回京向父皇求证，只是……” 微微一顿，李馨儿紧咬着樱唇：“按照时间来计算，父皇的回信早就应该抵达，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大概率是被陈震或太后拦截了。” 萧云擎不假思索的做出判断。 李馨儿闻言，凤眉再次紧蹙到一起。 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萧云擎道：“以当下局势，副帅首先要做的就是立刻帅军离开此地。” “离开？”李馨儿不解。 “不错！”萧云擎确认：“此次北冥是借道西狄入侵我大乾国土。” “目前除了已知的三十万北冥大军，西狄出兵多少尚未可知。” “单凭阴山一地，想要抵挡北冥、西狄联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况且……那陈震与咱们并不是一条心，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起了什么幺蛾子，恐怕我数十万北方军团战士将尽丧于此！” “他敢！？” 李馨儿凤眉含煞，不可置信的反驳道：“就算那陈震心怀叵测，但北冥才是我们的大敌……” “副帅可想过，半年前阴山一战，为何我父兄皆陨，陈震这一统万人兵马的区区物品将官却大破北冥中军，逼得他们签订和平条约？” 李馨儿一愣，诧异的看向萧云擎：“国公，你的意思是说……” “我从北冥三王子口中得到了一些有关半年前大战的情报。” 萧云擎眸光深邃的继续道：“北冥人会甘愿承受战败风险也要围攻我父兄，并非是因为他们料定凭此战可灭我萧家，而是为了复仇！” “复仇？” “对！就是复仇！” 萧云擎严肃的说道：“北冥人，要为他们大王子复仇。” “不仅仅只是半年前，就是此次北冥人甘愿撕毁协议也要与西狄联合，同样是为了引出当年的仇人。” 李馨儿眸光闪烁，若有所思：“那陈震就是北冥人的目标？” “思来想去，阴山一战唯一的得利者只有陈震，而北冥人不惜大动干戈，源头应该也在他的身上。” “所以……”萧云擎笃定的说道：“当北冥大军来袭后，这陈震定不会全力抗敌，甚至会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来。” 李馨儿面色凝重。 如果真像国公所言，那此战……我们仅有十几万兵马。 就算这样又如何！ 为了保我子民安危，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绝不会让北冥人踏国境半步！ 深吸了一口气，李馨儿点头：“我知道了，待将士们休整完毕，明日咱们便起程，调兵西进！” ………… 大乾，皇宫，御书房。 乾帝杀气腾腾地看向赵瑾，一把将手中奏折摔到了对方脸上。 “废物东西！” “你说，朕养你们都有什么用！？” 尽管被乾帝这一下打得面颊生疼，跪在地上的赵瑾也不敢有半点多余动作，磕头不止：“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息怒？” 乾帝怒极反笑，厉声怒骂：“北方军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结果过了半个月朕才知道，你还有脸让朕息怒！？” “说！！为何陈震那狗贼能取代馨儿，掌北方军团帅印？” “据……据老奴查证，陈震握有太后懿旨，所以长公主她……” 赵瑾小心翼翼地回答，话没说完就被乾帝打断：“放屁！就算他握有那老刁妇的懿旨，无朕龙玺，馨儿也绝不可能……” 说道这，乾帝微微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比之前更阴沉了几分。 赵瑾垂首不语，等着乾帝下文。 过了半晌，乾帝抓起一卷空白圣旨，唰唰书写后甩给赵瑾，冷声道：“你立刻亲自带人去北地，助馨儿夺回帅位。” “那陈震……”双眼一凝，乾帝杀气腾腾：“杀！” 赵瑾凌然，忙躬身领命。 可还不等他退去，就见乾帝又道：“等等！” 想了想，乾帝又拿出一卷圣旨。 “你去了北地助馨儿重掌帅位后，将这朕的这封秘旨给她。” “告诉她……”乾帝眸光深邃地继续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下萧卿，绝不能让他出现任何闪失。” “若条件允许……就让她想个办法，派人将萧卿给朕押回来！” 赵瑾闻言一愣，诧异道：“陛下，您这是……” 乾帝起身，负手长叹：“萧卿虽不通武艺兵法，但却无愧萧家之名，有一腔热血忠心。” “他无论是对朕、对大乾的忠义，还是萧家于军中的影响力，朕都不能让萧卿发生意外。” “否则……朕损一臂膀，更无颜面对那些为我大乾抛洒热血的萧家先辈。” 赵瑾大为动容，跪地叩首：“陛下高义！” “去吧。” 乾帝疲倦地摆了摆手，目送赵瑾缓步退去。 直至殿内空无一人，他这才露出了一抹萧瑟神情：“只盼，此役过后，朕的北方军团尚能保得一丝元气……” 与此同时，阴山前线，北方军团大营。 一名传信兵匆匆赶来，对陈震汇报：“大帅，现经查证，副帅、萧云擎等人确已帅军西进，离开了我部大营。” 帐内几名将领闻言，皆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唯有坐在帅位上的陈震，他手中捏着一封信不屑冷哼道：“一群无知鼠辈。” “既然你们赶着去投胎，那就休要怪本帅不讲情义了！” 说完，他对外招手道：“来人，将这封信给本帅送到西狄，交付到北冥统帅手中……” 第38章 孤军出关，决战前夕 西沙关。 经历了此前的一场恶战，这座本就残破不堪的关隘，如今更平添了几分凋萎衰败。 站在一处关隘豁口前，李馨儿秀眉紧蹙：“若那北冥三王子所言属实，单凭此关想要挡住北冥进攻，恐怕……” “挡不住。” 萧云擎站在李馨儿身侧，笃定的说道。 见萧云擎也是这种想法，李馨儿面上的凝重又多了几分。 还不等她想出对策，就见萧云擎开口道：“想要拒敌于国门之外，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李馨儿闻言一惊。 “不错。” 萧云擎点头，眸光深邃地盯着远方：“西沙关以北，皆是茫茫大漠。” “北冥联军目前究竟在哪里，欲何时犯我关隘，咱们都不清楚。” “与其凭此并不能阻挡北冥铁骑冲锋的土坡关墙做困兽犹斗，莫不如遣一孤军，入大漠深处。” “如此，进可断北冥大军后勤补给，使其方寸大乱，退亦能勘破敌军行踪，助我大军做好御敌准备。” “不可！” 几乎就在萧云擎话音落地的瞬间，李馨儿便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决。 “先不说大漠以北皆为西狄领土，我们根本不熟悉地形。” “只论后勤！这支孤军在没有后勤支援的情况下，如何潜伏于大漠深处？” “更何况，一旦北冥联军来犯，此孤军将再无退回关内的可能，他们……” 李馨儿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 在这等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派一孤军深入，那完全就是在送死。 “兵者，诡道也！” 萧云擎坚毅地说道：“连副帅你都认为，我们派遣一支孤军是在送死，那北冥人也同样料想不到。” “即便这支孤军最后无法返回，但只要他们能断了北冥联军后勤，影响到他们的军心士气，那么这支军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李馨儿沉默了。 虽然她不忍让麾下将士为此枉送性命，但她不得不承认，萧云擎说得在理。 只要能影响到北冥军心士气，那么此战……未尝就没有取胜的机会。 不过…… 她紧蹙着秀眉：“此军必为精锐，且主帅临阵也要足够果决，否则根本难以成事。” “我军目前……” “末将请命，率前锋营将士入大漠，断敌粮道！”萧云擎抱拳请命。 李馨儿脸色大变，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却被萧云擎抢先道：“末将所部曾深入大漠追击北冥溃军，对大漠地形比其他各部兄弟更有了解。” “故，唯有末将所部，才是最为适合此任务的人选。” “副帅，国之重，绝非个人利益得失可衡量。” “萧某父兄一生都在守护着这片土地，现萧家虽仅末将一人，但末将亦不敢忘怀萧家祖训。” “还望……副帅成全。” 萧云擎深深一拜，让李馨儿呆滞在了原地。 她很为难。 就本心而论，她一万个不想萧云擎去。 但她十分清楚，想要达成此战略目标，就眼下这支残军当中，确实非萧云擎莫属。 其他人……根本没那个能力！ 深吸了一口气，李馨儿紧咬着樱唇：“萧云擎，你必须要答应本宫。”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李馨儿不光直呼了萧云擎名讳，更用本宫自称。 这就是在告诉萧云擎，自己此刻是以私人身份在对他提出这一要求。 看着眼眶渐红的李馨儿，萧云擎点头轻笑：“还请公主殿下放心，萧某不光承肩着我大乾边防安危，更担负着家族传承的重任，不会以身犯险的。” 扑哧一声，李馨儿破涕为笑，颔首点头：“好！本宫等你回来。” 不知为何。 这一刻，彼此对视的二人心中皆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暖意。 但随着一阵寒风袭来，暖意很快消散…… “前锋营的将士们！” 萧云擎骑乘在追风战马之上，手中龙胆高举：“立刻整编，随我出征！” “谨遵将军号令！” 以董翳为首，前锋营将士神情坚毅，朗声高呼。 很快，前锋营便在萧云擎的统率下，浩浩荡荡的由西沙关北去。 看着那淹没在大漠中的身影，李馨儿朗声喝令：“传令全军，立刻布防，随时做好与敌决战的准备！” 萧国公，请你放心，馨儿无论如何都会坚守到你安然返回的那一刻！ 苍茫的战号，响彻黄沙关内外。 北冥大军未至，但决战来临前的肃杀之气，已弥漫于这片大漠旷野。 ………… 西狄，距黄沙关五十里外，白狼山。 三十万北冥大军齐聚于此。 北冥主帅阿育陀身着明光铠，立于帅台之上，气势凌然。 亲信上前，对阿育陀道：“王爷，阴山来信。” 阿育陀双眸一凝，不动声色的接过信纸，只看了几眼便不屑冷哼：“好个卑鄙无耻的乾狗，他真以为我们北冥人都是不带脑子，任由他随意驱使的蠢猪？” 斥骂的同时，他将信纸丢给左右。 一名将领看过后，狞笑道：“王爷，这乾狗来信中说他们副帅大乾公主李馨儿与那仅存的萧家子引兵十二万进驻西沙关。” “如此说来，他们阴山防线的兵马也定然不多。” “此役只为给大王子复仇，咱们何不……” “不！” 阿育陀摆手，冷声道：“那乾狗想借刀杀人，殊不知，本王手中的这柄利刃不光能杀人，更能斩破其万里河山。” “那乾狗痴心妄想，以为让出了八百里北境就能满足咱们的胃口。” “这次……”双眼一凝，阿育陀厉声道：“本王，不光要吃掉李馨儿所部，灭了那萧家仅存的遗孤孽障，更要让那无耻乾狗跪在大王子的坟墓前日夜忏悔。” “等到了那时，本王再引兵南下，夺其万里河山，让我大北冥纵马中原！” 阿育陀的话，引得左右皆狼嚎不已。 “杀光乾狗！” “踏平大乾，纵马中原！” 阿育陀朗声大笑，一挥手，衣袍甩动。 “传本王令，全军开拔，西沙关！” 第39章 以我之身，为饵破敌 黄沙漫天的茫茫大漠中，大乾黑龙旗招展。 旌旗大纛附近，无数北冥人尸体散落各处，前锋营众将士则毫不避讳地围坐在一起。 “萧将军真是神了，才短短五六天的功夫，咱们就端掉了北冥杂碎第九支后勤车队。” “想来此战过后，凭我获得的功勋，回去就能说个婆娘了吧？” “小五子，瞅你那出息，有咱家将军在，何止是说一个？老子回去要把迎春楼的姑娘全都说回来暖床！” 尽管众将皆疲惫不堪，但都神采奕奕地笑骂讨论着，显得很是兴奋。 短短五天，大小战共九场。 以萧云擎为箭头，前锋营将士势如破竹，斩获了数倍于己方的军功人头，更是劫掠牛羊物资等无数。 而最让他们感到兴奋的，就是萧云擎的果决。 杀！ 无论是北冥俘虏，或牛羊牲畜等战利品，一个不留！ 凡落入到他们前锋营手中的，唯有一个死字！ 当兵打仗，尤其还是与北冥这种世仇作战，心慈手软那就是娘们儿行为。 狗屁的仁义道德，这些大头兵才不懂。 他们只知道，如果不杀了对方，那么早晚敌人的屠刀会落到自己脑袋上。 与那些兴奋讨论的将士不同。 一处山坡顶端，萧云擎面色凝重。 “董翳。” 他扶手而立，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可曾发现有什么异常？” 同样兴奋的董翳闻言一愣，不解挠头：“将军，您说什么？” “从昨天那两支，包括今天的这一队，这些押送后勤物资的北冥人……” 微微一顿，萧云擎眸光深邃地盯着远方：“是假的！” “假的？” 董翳吃了一惊，忙道：“将军，这些明明都是北冥人，怎么可能会……” “他们是西狄人！” 萧云擎笃定的说道：“虽然他们的外貌、语言和北冥人一般无二，但只要你仔细分辨就能发现。” “他们，并不如之前那些北冥人般，擅长箭术！” “在遇到咱们的时候，他们更多时候做出的反应，都是主动冲上来正面搏杀。” 董翳愣住了。 北冥位处草原，能骑善射，全民皆兵，所以成为了大乾的生死大地。 而西狄的位置，则是在大漠当中。 大漠风沙肆虐，弓箭在大多时候难以发挥效用，所以西狄人虽然也会使用，但却不如北冥人那般，临战似本能一样张弓就射。 想到这一点，董翳确信了萧云擎的判断，不过他还是困惑道：“将军，不管他们是北冥或西狄，有什么分别吗？” 此次出征，目的就是为了切断对方的后勤物资。 北冥人也好，西狄也罢，最起码他们截获的牛羊是真的！ “有。” 萧云擎面色凝重：“从昨天开始，北冥人就已不再关注后勤，这说明他们将此事全盘交托给了西狄。” “而这也可以从侧面证明，北冥主力……已经动了！” “动了！？” 董翳失声惊呼：“将军，若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西沙关……” “西沙关，很可能已经迎来了北冥人的进攻！” 萧云擎做出最后总结。 这下，董翳彻底坐不住了，他焦急道：“将军，那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北冥足有三十万大军，副帅她手中……” “回不去！” 萧云擎面色凝重：“根据咱们之前从那些战俘口中得来的消息可以判断出，此次除了北冥的三十万主力，西狄人也同样集结了二十万大军。” “按照那俘虏所言，北冥主力先动，待取得战果后西狄才会出兵，这也算是北冥借道的补偿。” “咱们回去，虽能为副帅的守军补充一万兵马，但难保西狄人会不会尾随而至，若果真如此……” 摇了摇头，萧云擎剩下的话没说，但董翳也明白。 真这样，他们就不是帮忙，而是帮倒忙！ 董翳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他焦急道：“将军，那怎么办？北冥人现在已经放弃了对咱们的追捕，咱们总不能继续这么耗着吧？” 前几天，被劫了后勤的北冥人暴跳如雷，没少派出骑兵队伍搜捕萧云擎所在，而这也助他们达成了此次出征的战略目的，干扰北冥后勤、打压他们的士气。 但现在北冥人已经彻底撒手，完全将这件事交给西狄，一门心思地狂攻西沙关。 董翳并不认为，西沙关能坚守到北冥人彻底断粮的那一天。 毕竟，茫茫大漠，无数条道路都能抵达西沙关前线，他们不可能拦下所有的后勤队伍。 “以身为饵！” 听到这话，董翳一愣，诧异的看向萧云擎：“将军，您刚刚说……” 萧云擎昂首眺望着远方，沉声道：“以我之身，为饵破敌！” “无论是北冥人或西狄人，他们都想抓到咱们。” “既如此，那咱们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引西狄军主力过来！” 董翳瞪大了双眼，失声道：“西狄军主力！？他们……” “他们有二十万兵马，而咱们只有一万！” 萧云擎语调坚决的说道：“所以，当西狄人发现了咱们的行踪以后，必会以雷霆之势出击，力求一战而定，彻底平息掉他们后方的隐患。” “这，是唯一的破局之策。” “对北冥、西狄，咱们是隐患。” “对副帅与西沙关内的众兄弟，这支尚未抵达战场的西狄主力也同样是一个隐患。” “此战若想胜，那就必须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将军，可是咱们……” 董翳还想再劝，却被萧云擎摆手打断：“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眼下，咱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咱们若退，那么遭受这些强盗欺凌的，就是你的父母妻儿。” “我大乾男儿……” 萧云擎眸光坚毅：“当手持三尺青锋，战天下不平，护我家国安康！” 阳光照耀下，萧云擎的身影在董翳眼中如同神邸，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膜拜之念。 他深吸了一口气，单膝跪地，抱拳：“末将，愿随将军同往，万死不悔！” “召集全军，备战！” 第40章 增锅添灶，擒贼擒王 风沙尽头，一支后勤队伍缓缓出现。 如同之前九次，没有任何意外，当萧云擎作为箭头冲下去的那一刻，这场双方力量不成正比的战斗就已落入尾声。 但让前锋营众将士不解的是。 这一次，萧云擎并没有在战斗结束后让他们快速撤离，反而是下令在原地安营扎寨。 甚至！ 在本够一万人食用的基础上，又增添了整整两倍的灶台，乃至是命人架上火堆，烤制起了刚刚被宰杀的绵羊。 “将军，您这是为何？” “此地乃西狄领土，多留一刻，就多增添一分被发现的风险，咱们不能……” “都给我闭嘴！” 前锋营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想要劝阻，却被董翳呵止。 “你们这群浑蛋，叽叽歪歪个什么？将军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众将心有不服，但却不敢吭声，皆不忿垂首。 将众将士的表情看在眼中，萧云擎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淡淡的对董翳吩咐了两句，便转身离去。 待萧云擎远去，众将这才将董翳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咱们可不能原地休整啊，这样极有可能暴露咱们的行踪，被敌人发现！” “董老大，你快劝劝……” 急促的追问，让董翳头疼欲裂。 他大吼道：“谁再敢叫唤一句，老子砍了你！” 说完，董翳逃也似得快步离去。 众将彼此对视，焦急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将军为何会下达这种荒唐命令？难道将军他累了？已经没有锐气了？” “哎，只盼咱们不要被敌人发现才好……” 另一边，董翳追上了萧云擎。 “将军，您为何不告诉兄弟们……” “最好的谎言，就是连自己人都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萧云擎淡淡的说道：“西狄人不是傻子，想要将他们的主力引出来，那就必须让他们在发现我军行迹的同时，对我军兵力产生误解。” “增添灶台，可以让西狄人对我们的兵力产生误解，也唯有如此，才有机会将他们的主力引出来！” “至于咱们这些兄弟……” 萧云擎长叹：“只要拖住西狄人南下增援的脚步，寻找那一线破敌之机，哪怕被他们误解也无妨……” “将军……” 董翳动容，抱拳躬身：“高义！” 入夜，前锋营虽抱怨连天，但还是在董翳的强力弹压下，驻扎在了原地休整。 就在天色渐明的那一刻，董翳来到独立于山头的萧云擎身边。 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正想让萧云擎喝上一口…… “敌袭！敌袭！！” “全军戒备，敌人来了！！” 刺耳的警戒，堪堪来迟。 等前锋营众将士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们已经被突兀出现的骑兵分割，只能仓皇迎战。 萧云擎与董翳二人，更是被一支大队人马团团包围。 一身穿甲胄的将军引马上前，狞声叱问：“乾狗，你们为何只有这点人马？” 按照他们得到的信息，此次袭扰后方的乾人兵力最起码都在五万左右，为此西狄主帅在确认了消息的准确性以后，立刻倾巢而出。 但眼下……人数相差太多。 “因为我只是一名校尉。”萧云擎淡淡的回道。 “校尉！？”西狄将军愕然，继而大怒：“可恶，你这小小校尉，竟敢诓骗我大军，找死！？” 萧云擎不为所动，平静地反问道：“你是主帅？” 西狄将军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主帅？”萧云擎再问。 “我不是，我家大王……” 虽不解其意，但西狄将军还是本能回答。 不过他也只是说了一句自己不是，就骇然发现，萧云擎动了。 “既然不是，那就没价值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了一句，萧云擎扬手一召，不远处的龙胆发出“嗡嗡”声。 紧接着。 龙胆长枪在西狄人骇然的目光注视下，竟自行飞到萧云擎手中。 西狄将军瞳孔凸起，失声惊呼：“你……” 但他就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 萧云擎竟在眨眼间，就对他发起了进攻，而且速度快到常人肉眼难辨。 “他……他杀了将军！” “给将军报仇！” “乾狗，受死！！” 直至西狄将军的尸体栽落马下，左右的西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立刻就陷入了狂怒当中，咒骂着对萧云擎发起了进攻。 刚刚那一幕，确实吓了他们一跳。 但这些骄傲的西狄人却并不认为，以他们数千之众，还拿不下萧云擎这一人！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现实究竟有多么残酷。 纵是没有战马。 一人、一枪的萧云擎也绝非是他们可匹敌的存在。 战阵当中，萧云擎的身影上下翻飞，龙胆化作了银色的寒芒，每一次闪烁都会带走大量血光。 董翳傻傻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尽管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萧云擎战斗，但这种超乎了常人所理解的范畴，依旧让他呆傻如木鸡。 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那个在敌军战阵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无敌英姿，正是他们的将军，他们的精神支柱！ “给我死！” 又一次，萧云擎腾跃于半空，手中长枪横扫而过，所有在他身边两米内的西狄人，皆好似割麦子一样被这一枪扫倒。 就算一些好运距离较远的，也被这一枪恐怖的力量击飞，撞倒了无数友军。 西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怪……怪物……” “他不是人，不是人！” “跑，快跑啊！！” 西狄人的勇气，肉眼可见地迅速流逝。 对上敌人，他们可以毫无畏惧地举起手中屠刀。 但是对上这种根本不可力敌，甚至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的存在，他们唯一的念头，就只有一个跑。 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 丢下了数百具尸体，西狄人哭爹喊娘的逃离了此地，逃离了这片他们本以为是屠杀乾军的战场。 “将军……” 董翳激动上前，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萧云擎打了一个口哨。 追风从黄沙中疾驰而来，萧云擎翻身一跃，头也不回的对董翳大吼道：“立刻整军，让将士们坚持住。” “将军，那您呢？”董翳大惊。 “擒贼先擒王……” 萧云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风沙当中，留给董翳的，只剩下最后一句话：“我，去杀了他们主帅！” 第41章 万军当中，取敌将首级！ 西狄中军，西狄王面色阴沉如水。 成功围困住这支潜入西狄腹地，滋扰后勤补给线的乾军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但因情报上的错误，兴师动众以二十万大军围困，这无异于将成为各国嗤笑的对象。 “传本王令，所有的乾人全都给本王抓回来，本王要将他们一个个地扒皮、抽筋……” 极要面子的西狄王正咬牙切齿下达着泄愤命令，就见不远处一阵骚动。 被声音吸引，包括西狄王在内，在场众将皆探头观望。 一骑兵来仓皇来报：“大王，有乾人杀过来了，还请您速退！” 西狄王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名骑兵见状，顿时大急，带着哭腔道：“大王，您快退……” “放屁！” 瞪圆了双眼，西狄王厉声怒骂：“你是不是出门被马踢了脑袋？” “乾人总共才多少？且都已被本王大军围困，怎么可能……” 西狄王满腔戾气皆对着这名骑兵发泄了出去。 可他还没等骂完。 就见一白马、银枪的身影出现在风沙尽头。 伴随着这名骑士的冲锋，漫天血光飞溅，不断有西狄人绝望的哀嚎惨叫声传来。 “这……这……” 西狄王脸色大变，指着正直奔自己冲来的萧云擎失声惊问：“这是何人？” 没人能回答他。 但护卫在西狄王左右的亲兵，皆已神情凝重地握紧了手中武器。 就这么短短顷刻间。 那名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死亡骑士，便来到了他们百米开外。 一些视力比较好的，甚至都能看到沿途阻拦那名骑士的西狄人是如何一个个被击杀、挑飞。 没有一合之敌！ 一切胆敢阻拦他前进的西狄人，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高阶将领。 所有人都是被他一枪挑落马下，或是被一击横扫击飞。 “大王，快退！！” 亲兵队长瞳孔收缩，狂吼道。 西狄王的脸色难看至极。 退？ 堂堂西狄王，二十万大军拱卫，如果被区区一个乾人给吓退，那他就不是天下各国笑柄，而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得万世骂名！ “放箭！” 西狄王厉声大吼：“给本王射死他！” 西狄王亲自下令，虽亲兵队长心中隐隐察觉不妙，但还是遵令行事。 此刻，护卫在西狄王身边的足有数千亲兵。 一声喝令，漫天箭雨落下，看得人头皮发麻。 “追风！” 萧云擎大吼同时，扬起手中龙胆。 长枪化作了虚影，在萧云擎的上空形成了一道屏障。 追风长鸣，四蹄翻飞，如流星赶月，长虹贯日。 一阵叮当之声。 当箭雨散去后，众人骇然发现，那名骑士速度竟未减分毫，已来到他们二十米外。 甚至不少人能都清晰的感受到，萧云擎身上那如有实质的杀意。 “上！上！给我杀了他！！！” 在萧云擎的注视下，西狄王背脊一阵发寒，但还是厉声下令。 左右亲兵齐出，万马奔腾，气势惊人。 西狄王的紧张感退去稍许，咬牙冷哼：“不管你是谁，本王今日定要敲碎你的头盖骨当做夜壶！” 就在西狄王狠话放出去的同时。 萧云擎也已与这阻拦在自己冲锋道路上的最后一支敌军遭遇。 从最初击杀那名西狄将领至今。 萧云擎已整整奋战了一个时辰，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他不清楚，究竟有多少西狄人成了他的枪下亡魂。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一旦他停了下来，那么这一路跟随自己的前锋营将士，都将埋骨于这黄沙大漠之中。 以身入局，饵惑西狄。 萧云擎为得，正是寻求这万分之一的破敌之机。 如今西狄王的身影已呈现在自己面前，他怎能退！？ “追风，给我冲！” 萧云擎双眼一凝，周身气机皆锁定在了那个被亲兵保护在身后的西狄王身上。 哪怕！此刻他早已疲惫不堪，他也必须要行这破釜沉舟之举，于万军当中，斩敌将首级！ 仿若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同样汗如雨下的追风鼓足力气，再次加快了自己冲锋的脚步。 “来将何人！？” 亲兵队长杀了上来，持刀怒视萧云擎。 “大乾……” 萧云擎长枪飞舞，化作点点星芒，不做丝毫停歇的同时，大声怒吼：“镇国公，萧云擎！” 几乎就在萧云擎话音落地同时，他的身形，又一次前进了几米。 那阻拦他的亲兵队长与左右亲兵皆一般无二，呆立在马背上，面目狰狞，瞳孔中却带有一丝绝望的恐惧。 而当萧云擎的身影越过他们之后，这些西狄亲兵才一个个从马背上跌落。 所有人都一般无二，脖颈上多了一个正在喷涌着鲜血的窟窿。 一枪封喉，所向无前！ 看着那已近在咫尺的萧云擎，西狄王终于慌了。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看到萧云擎连人带马，周身都沾满了血迹的恐怖模样。 他知道，这些血迹，都是己方士兵所喷洒而出。 那个恐怖的骑士，身上甚至没带有半点伤痕！ 他想要逃，却不知为何手脚发麻，甚至连操控战马的力气都没有。 “拦……拦……拦住他……” 强烈的死亡气息袭来，西狄王再也顾不得什么王者威严，颤抖着对左右下令。 只是奈何。 他身边的亲兵大多都已冲了上去，要么化作了一捧黄土，要么就是望着那快如闪电的背影愕然发呆，哪里还有人能去阻拦萧云擎分毫。 “给我死！！” 又是一枪，扫飞了面前最后的十几名西狄亲兵，萧云擎与西狄王之间再无任何阻碍。 “妈呀！！” 被萧云擎那如有实质的杀气所慑，西狄王惊呼落马。 “不……不！！” 他一边向后拼命挪蹭，一边摆手哀嚎：“不要杀我，无论你要多少金银、美女……” 哪怕到了这一步，西狄王也没放弃求生。 因为他发现，在自己后方不远处，正有一只西狄大军急速赶来。 只要争取这一时片刻，那他就能活下来。 “死！！” 萧云擎也同样发现了那支正急速袭来的西狄骑兵。 根本不给西狄王再说任何废话的机会。 长枪扫过，西狄王的人头飞掠到了半空，脸上依旧带着临死前的绝望与惊恐。 “他杀了大王！” “西狄的将士们，冲锋，为大王复仇！！！” 第42章 杀穿西狄，带兄弟们回家！ 看着那瘫倒在大漠上的无头尸体，西狄将军睚眦欲裂。 而当他再看向那已提着西狄王头颅，持枪鹄立的萧云擎之后，满腔怒火更是再也压抑不住。 “给我上！将他砍成肉泥！” 西狄人疯狂了。 他们的大王，在万军保护之下，竟被一名乾人生生突入了进来，斩下首级。 这对所有的西狄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奇耻大辱。 在西狄将军的命令下，西狄人双目血红，嚎叫着冲了上来。 哪怕萧云擎手中长枪翻转如游龙，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倒在了冲锋道路上，这些西狄人依旧好似潮水一般，奔流不止。 “可恶！！” 萧云擎虽神勇无双，没有任何一个西狄人能在他手上走过一招。 但在西狄人不要命的冲锋下，短时间内他也难以脱困，只能勉励与之一战。 而就在萧云擎这边陷入困境的同时。 被围困的前锋营，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董老大，兄弟们坚持不住了！” “三队、五队、九队的兄弟全都阵亡了，怎么办……” 二十万大军围困一万人。 哪怕前锋营将士足够悍勇，但在不间断的消耗下，他们的兵力也在急速流失。 一个时辰的时间，从西沙关走出的万人队伍，如今已折损过半。 剩下的，也几乎人人带伤，面露绝望。 “就算是坚持不住，你们也给老子我咬牙挺着！！” 董翳用长刀杵着地面以支撑身体，整个人都好似从血水中打捞出来。 他的身上有自己的血，更多的则是敌人的鲜血。 董翳气喘吁吁，但眸光却无比坚毅。 “将军说了，让咱们坚持，那咱们就必须坚持下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左右闻言，皆无声的握紧了手中武器。 如果换做之前，董翳这么说必遭受反驳。 都已落入这种绝境当中，却根本不见萧云擎人影，谁还敢相信这种鬼话。 不过一路走来。 萧云擎早已在这些将士的心目中，立下了一个不败神话的影子。 董翳相信，他们也相信，相信那个男人一定会回来，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萧云擎，已成为了他们的信念，成为了这支前锋营的军魂！ “不见棺材不掉泪！” 看着即便已到了这种地步，还想要顽抗的乾军，负责围剿的西狄主帅双眼一凝，狠厉摆手：“杀！” 冷漠的一个字，表达出了西狄主帅的决心。 西狄人纷纷嚎叫着冲了上来，打算享受这最后的杀戮盛宴。 面对西狄人的冲锋。 就连最为坚毅的董翳，此刻眼中也同样闪过了绝望，但却没有丝毫退缩。 他吃力的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向远方。 将军……末将，让您失望了，末将快坚持不住…… 正欲带着兄弟们做这垂死一搏。 董翳却猛得楞在了原地。 他瞳孔继续收缩，骇然地看向西狄军后方山坡之上，那一道立于战马之上，犹如神邸般的伟岸身影。 不光是他，几乎在场所有的前锋营将士，都是如此！ 他们傻傻地看向远方，甚至忘记了那些近在咫尺的西狄士兵。 “来了……来了……将军他来了……” 不知是谁，哭喊着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那道身影距离他们非常远，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轮廓。 但不知为何，他们就是相信。 那个一手持枪，一手将象征着西狄荣耀的旌旗大纛托在地面上的身影，就是他们的将军，萧云擎！ 前锋营的异样，引得西狄军们一阵茫然。 他们不明白，为何死亡已经近在眼前，这些抵抗了足足一个时辰的乾人却忽然好似傻了一般，彻底无视了己方。 “兄弟们，将军来了，杀！！” “将军神威盖世，大乾永垂不朽！” “有我无前，百死不悔！” 就在西狄人错愕的刹那，本还呆滞的前锋营忽然爆发出了冲天的杀意。 他们流失的体力迅速回归，所有人都目光坚毅，发出了埋藏于内心最深处的愤怒咆哮。 “杀！！！” 董翳双眼血红，第一个对着西狄人冲了上去。 “兄弟们，杀！！” “不能让将军失望，杀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前锋营将士，皆怒吼着冲了上去。 一时间，西狄人反而被打懵了。 他们根本想不明白，刚刚还已落入绝望，只能闭目待死的乾军，为何忽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看到己方人马在错愕间被前锋营一个反冲，就杀到七零八落的狼狈景象，西狄主帅勃然大怒。 “你们这群废物，都傻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杀光这些……” 西狄主帅嘶吼着对左右谩骂。 可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生生被后方一股巨力冲飞。 剧痛袭来，让西狄主帅发出了撕心肺裂的惨叫。 他惊恐的看着那从自己胸膛穿过，钉在地面上的军旗大纛，还有那沾染了自己鲜血，被染红的西狄狼骑，带着无尽的痛苦与困惑，离开了这个世界。 “将……将军……” 左右西狄人全都被吓坏了。 他们根本想不明白，为何象征着己方中军的军旗大纛，会忽然从天而降，将自家主帅给钉死在地面上。 就在他们还在为此惊疑不定的时候，萧云擎纵马杀来。 “挡我者死！！” 怒吼同时，龙胆再次化作了死神手中的镰刀。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拦萧云擎片刻。 在西狄人的惊呼声中，萧云擎杀到了阵地中心，一手持枪鹄立，一手高举西狄王那带着无尽惊恐，尚未合上双眼的人头，怒吼：“西狄王以死！” 这一声，贯彻天地。 看着自家大王那没有尸体的头颅，还有被萧云擎踩在脚下的军旗大纛，西狄人的心中，迅速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填满。 他们的大王，被这个乾人给杀了！ 他们的军旗大纛，也同样在这个乾人的脚下！ 他们不知道这个乾人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们知道。 如果他们胆敢阻拦这个乾人哪怕分毫，就只能如自家将军一般，成为这大漠中的一具尸体。 “跑！跑啊！！” “大王死了，快跑！！” 恐惧蔓延，情绪传染，当一个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的西狄人丢下武器之后，在场西狄士兵再无半点战意，纷纷狼狈溃逃。 “将军！” 董翳迎了上来，热泪盈眶的看向萧云擎。 “可还能再战？”萧云擎问。 “能！” 重重的点了点头，董翳咧嘴大笑：“有将军在，就是杀他十个来回也不是问题。” “好！” 萧云擎扬起手中龙胆，豪迈道：“那！咱们便并肩杀他十个来回，杀到这些西狄人再也不敢窥探我大乾万里山河！” 第43章 巾帼须眉，李馨儿 西沙关以北，百里外的一处无名山坳。 “将军，您喝口水吧？” 萧云擎扭头，看向嘴唇干裂却一脸关心的董翳，轻笑摇头：“让兄弟们喝吧。” “将军……” 董翳还要再劝，就听萧云擎问道：“已确认，咱们彻底甩开追兵了？” 听到这话，董翳眼中闪过一抹狂热的崇拜。 他激动道：“将军，你带着兄弟们生生杀穿了西狄包围圈，那群杂碎别看叫得凶，但他们的大王还有几名统兵主帅都被您给杀了，早就没什么有效指挥。” “追了没多久，他们就已陆续退去。” “照我看，西狄人这次是彻底废了，再也不能对咱们大乾造成任何威胁。” 不光是董翳一人。 在场所有前锋营将士虽皆疲惫不堪，但都无比振奋。 一万残军，不光是拖延住了西狄大军的前进步伐，更是杀了他们的数名主要统帅，将其军阵贯穿最后得以逃生脱困。 只要能活着回去，凭此一战，就足以让他们炫耀一生，成为无数人膜拜的对象！ 不同于董翳等人的乐观。 萧云擎面色沉重：“不能大意。” “西狄虽退，但其主力仍在，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选出新王，从新带着这支大军南下复仇。” “所以……”萧云擎双眼一凝：“必须趁着西狄混乱的这个时间，助副帅击退北冥，才能保西沙关不失！” 说完，萧云擎又问：“目前我军尚有多少兄弟？” 董翳眼角闪过一抹哀凉，他闷哼道：“从被西狄包围到杀出来，咱们的兄弟折损大半。” “眼下……还有三千多人，且大多带伤。” “不过将军您请放心，兄弟们没一个孬种，最多休息个一天，又是龙精虎猛的……” “多休整几天吧。” 打断了董翳，萧云擎抬首看向远方：“有副帅在，西沙关没那么容易被北冥攻破。” “咱们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然后竭尽所能地于后方助副帅一臂之力！” 几场大战下来，董翳对萧云擎早就言听计从。 他二话不说地点了点头，扭身安排兄弟们各自散去。 待董翳安排好一切，萧云擎这才将他叫到身边：“这处山坳十分隐秘，且西狄人遭受重创，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次兴兵，你带兄弟们驻扎在这里。” 董翳闻言一愣，忙道：“将军，那您……” “西沙关战况不明，我心难安……”萧云擎眸光深邃地说道：“我先去前线打探一下情况，若可能的话，争取与副帅取得联络。” “届时……咱们再视战况而定，看看能为兄弟们做些什么！” 说完，根本不给董翳再劝的机会，萧云擎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 西沙关。 大乾黑龙旗耸立在关隘各处。 被从新加固的城垛上，站满了神情肃穆的北方军团将士。 他们皆神情凌然地注视下方，注视着那堆砌成小山的尸体，还有后方密密麻麻连绵到天际的北冥骑兵。 “副帅。” 一亲兵端着清水走到李馨儿身前，关切道：“已经一天一夜了。” “北冥人现已退去，您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李馨儿周身都沾染着血迹、面容更显憔悴，但眸光却异常坚毅。 她摇了摇头：“兄弟们都没休息，身为统帅，我又岂能独善其身？” “可是……” 亲兵还欲再劝，被李馨儿摆手打断：“目前我部损失情况如何？” “之前那一战，北冥人大约留下了八千多具尸体。” “利用关隘，咱们的损失虽然轻上一些，但因有些地方的墙垛还是不够坚固，被北冥人突入了进来，所以……” 咬了咬牙，亲兵继续：“咱们的损失，也在六千左右。” “六千对八千？” 李馨儿苦笑：“我部仅十一万兵马，反观那北冥却足有三十万大军。” “今次退去也只因鏖战良久，他们需要休整。” “若再来上几次……” 长叹一声，李馨儿再问：“陈震那边呢？可有回信？他们的援军什么时候过来？” 亲兵脸上闪过一抹恨意，他忿忿道：“他来信说，阴山方向也发现了敌军踪迹，为保阴山不失，大军不可妄动。” “他……他……他让副帅您独自迎敌，且还下了死命令，要求副帅您必须坚守一个月以上，待他查明了阴山外围情况之后再率军支援。” “这混蛋……” 李馨儿也被气坏了。 狗屁的阴山外围有敌军踪迹。 北冥的确号称带甲百万，是草原上最为强大的民族。 但半年前那一战，北冥八部折损了四部，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兵马可用。 这三十万大军，已可算是北冥人能在短期内集结出的全部力量。 陈震这无耻小儿……根本就是在罔顾家国大义，行那借刀杀人之举！ 唾骂了几声，终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对陈震如何，李馨儿压下心头怒火。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立刻召集军中众将。” 亲兵领命离去。 不一会的功夫，包括薛虎在内的十一名校尉齐聚帅帐。 李馨儿端坐主位。 她明媚的凤眸扫视左右，沉声道：“诸君，眼下北冥大军来犯，在短时间内，咱们不会有任何援军。” “想要挡住这些欲夺我家园，欺我子民的豺狼，就只能依靠咱们自己！” 下首众将一片喧哗。 “副帅，您是说，陈大帅那边……” “他说一个月内不会有任何增援！”李馨儿冷声道。 “陈震这兔崽子，他是想叛国吗！？” 众将闻言大怒，纷纷斥骂了起来。 薛虎更是激动地拔出腰刀：“老子这就带人回去砍了他！” “薛虎，给我站住！” 李馨儿怒喝，让愤恨的薛虎停下了脚步。 在众人悲愤的目光中，李馨儿厉声怒斥：“你们，都是我大乾的军人。”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保家卫国！” “现在敌人已在眼前，你们难道还打算放弃这西沙关，跑回去找自己人内斗吗？” 众将皆低下了头，但眼中仍写满了不忿。 李馨儿缓缓起身，不带半点感情地说道：“要不了多久，北冥人便会再次来犯。” “为挡敌军……我意，派一军队出关，冲军阵、破器械！” “唯有破了北冥人的攻城器械，西沙关，才能坚守更久。” “你们……” 环首四顾，李馨儿问道：“谁，愿出关？” “副帅，末将薛虎，愿帅玄甲军出关。” “如若不破北冥，末将提头来见！” 薛虎大步上前，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这一次，李馨儿并未阻拦。 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她用力点头：“好！那本帅便将西沙关的安危、我万万子民百姓的安危，托付给将军你了！” 第44章 玄甲之志，有死无生 西沙关外，北冥大营。 主帅阿育陀骑乘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中弯刀挥舞：“北冥的勇士们！” “在你们面前的，便是乾人第一道防线，也是最为坚固的一道防线。” “但就算是如此，在我北冥的铁蹄之下，他们也只能瑟瑟发抖，等待末日降临的那一刻。” “现在！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对长生天展现出你们的武勇。” “踏破西沙关，纵马中原！” 怒喝声，贯穿天地，在场北冥人皆高举兵刃狼嚎。 “踏破西沙，纵马中原！” “大北冥，冲锋！” 一队，两队，越来越多的北冥战士操控着胯下战马，直奔那屹立在前方的关隘冲去。 阿育陀左右几名战将神情亢奋。 “王爷，经过咱们之前的几次进攻，西沙关早就摇摇欲坠，相信这一次他们必然无法阻挡！” “只要破了这西沙关，乾人于北方便再也没有可战之军，这万里河山，就属于咱们大北冥了！” 阿育坨脸上写满了傲然，但他还是冷静地吩咐道：“这乾国公主倒不如本王所想那般娇柔，竟在本王大军尚未抵达之前，将这原本两米高的西沙关生生加筑了一倍。” “想要攻破此关，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告诉将士们，不得轻慢，将所有的攻城器械都给本王推上去，务必在这一次进攻当中，摧毁掉他们的防线。” “只要西沙关被破，失去了城墙保护，这些乾人就只能沦为咱们屠刀下的牛羊！” “末将领命！” 众将齐声大喝，然后分别引马冲向前线指挥作战。 嘎吱、嘎吱，沉闷巨物挪动声于阵前传来。 冲车、井栏、投石车等器械，在北冥人的推动下，缓缓来到西沙关外。 看到这一幕，西沙关上呼声大作。 “小心！敌人来了！” “巨盾兵，上前，防备！” “弓箭手，快，放火箭！！” 各段城墙上的守军，皆在本部校尉的统率下做出防御准备。 城下的北冥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了讥讽冷笑。 几次攻城，他们虽未取得太大成效，但也摸透了守军路数。 就算依靠阵型战法，他们可以勉力坚守在这座关墙上，但这整体由黄土堆砌而成，早已摇摇欲坠的墙体却抵挡不住！ 只要再继续进攻下去，要不了多久，西沙关必破！ 李馨儿一袭戎装地站在关墙之上。 她眸光凌厉地注视着下方，丝毫不为那缓步接近的各种攻城器械，还有不间断从身边飞掠而过的石块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近了！更近了！ 只要让战士再坚守一下。 她攥紧了双拳，抿着自己那干裂的嘴唇，心中不断默念。 “不行了，副帅，挡不住了，您快退下来！” “副帅，这里危险！！” 随着北冥人的攻城器械越来越近，天空中飞落下来的石块也愈发密集。 其中有几枚，更是直接砸落在李馨儿的脚边一米处。 几名亲兵上前，神情焦急地想让李馨儿暂且退到后方，但她却好似没听到，不做任何回应。 就在亲兵们急到跳脚，恨不能违抗军令将李馨儿给扛回去的那一刻，她动了。 “传令！玄甲军，出击！” 李馨儿拔出长剑，厉声下令。 “副帅有令，玄甲军，出击！！” 苍茫的战号炸响，甚至掩盖了那铺天盖地的轰鸣。 沉重的关门缓缓开启。 不等正打算操控冲车的北冥人反应过来，薛虎便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大刀从关内冲杀了出来。 “小得们！咱们是萧元帅一手练出来的兵，是这些北冥人的噩梦！” “今天，咱们便让这些北冥杂碎看看，我玄甲军，为何能被称为大乾屏障！” 薛虎在大吼同时，手中战刀翻转，几名闪避不及的北冥人被斩杀当场。 而随着他的怒吼，后方玄甲军齐出，带着一往无前的战意，直奔那些错愕的北冥人杀了上去。 “玄甲之志，有死无生！” 曾让北冥小儿夜不敢啼的玄甲战号，半年后，又一次于北地炸响！ “该死，该死！快，拦住他们！” “这些人要破坏咱们的攻城器械，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短暂的错愕，北冥将领们反应了过来。 但他们的反应，终归还是慢了一步。 玄甲军，由当年萧元帅一手组建，是大乾国内装备最为精良、战力最为强悍的野战部队，也是唯一能在旷野与北冥铁骑正面对敌而不落下风的军队。 虽然此刻玄甲八军仅剩薛虎这乾字营一支。 但在以国号为大乾的军队中，能得此封号的军队，可见其战力强悍。 短短几息之间。 那些被推到关墙下的攻城器械就被薛虎等人全部捣毁。 剩下一些远处的，也在薛虎他们投掷出的火把下爆出了一簇簇的火团，彻底陷入火海。 北冥大军，一阵凌乱。 “哈哈哈！” 狂笑了几声，薛虎长刀一摆：“北冥杂碎，下次，大爷再陪你们好好玩玩！” 玄甲军凯旋而归，西沙关内欢声雷动。 与之相反，北冥军营则是被一片阴霾笼罩。 “王爷，咱们的攻城器械大半被玄甲军捣毁，余……余下的也大多受损严重。” “短时间内……咱们恐怕无法再进行这种高强度的进攻……” 一名将领在向阿育陀汇报，但他却越说声音越小。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阿育陀双眼喷火：“传本王军令，将前线统兵那几个废物，全都砍了！” 凌然的杀气，让左右皆颤抖不止，但没人敢劝解半句。 阿育陀在这支军队当中，有着绝对的权威，生杀予夺。 又暴躁地咒骂了几句，阿育陀的怒火终于发泄出了一部分。 可就当他打算下令，让前线慌乱的士兵暂且撤退，重新整军再攻的时候。 突兀的，后方出现一阵骚动。 “乾人！是乾人！” “快，全军戒备，有乾人突袭！！” 阿育陀闻声扭头观望，只见视野的尽头，一白马银枪的身影，正对自己急速飞掠而来…… 第45章 云擎负伤，凶兽札木克 后方忽然出现一乾人身影。 北冥大军在短暂的骚乱过后，顿时就爆发出了他们的凶性。 先是一队位于后军的千人骑兵，在他们主将率领下狂叫着向萧云擎扑去，所有的北冥人眼中都流露出了浓郁的弑杀之气。 北冥人无论是作战能力，还是其在生死之间的凶悍程度，都远非实力偏弱的西狄可比。 但即便是如此。 面对这一支迎面杀来的骑兵，萧云擎也没有丝毫惧意。 “挡我者死！” 龙胆翻转，化作点点星芒。 萧云擎操控着胯下追风急驰，不做任何停歇，在这支骑兵队对自己完成合围前，便将其生生贯穿。 沿途之上，数十名与萧云擎处于同一路线的北冥人皆栽落马下，于眉心一枪毙命。 “可恶，给我追！！” 北冥主将暴跳如雷，大吼着拍马追去。 千人骑兵队伍，竟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撂倒几十人，而且还吃了一屁股灰。 这等奇耻大辱，哪里是骄傲的北冥人所能忍受。 阿育陀双眼微眯，扬起马鞭指向萧云擎：“札木克，去，将这萧家人给本王抓过来，他……就是抓了咱们三王子，且不断在后方骚扰的那只小老鼠！” “末将领命！” 札木克咧嘴狞笑，随即迈起沉重的步伐，扛着手中巨型狼牙棒便向萧云擎所在狂奔而去。 身为阿育陀身边第一猛将，札木克身高足有两米，虽因体型问题导致没有马匹能够承受他恐怖的重量，但仅依靠双腿，他的速度却快过了一般的战马。 每迈上一步，地面都会发出沉闷的巨响，引众人侧目。 “滚开！通通给我滚开！” 带着一阵让人耳膜颤动的狼嚎，札木克好似猛兽，一对嗜血的眸子里写满了狰狞与凶残，目标直指萧云擎。 却不想。 就当他们二人距离已不过百米左右之际，萧云擎竟忽然调转了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突围而去。 “不好！这乾人的目标不是王爷，他想入关！” “快，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奔袭之下。 吊在萧云擎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前方拦截的北冥士兵也愈发密集。 他们原本还以为，萧云擎忽然由后方出现，是乾人一早就做好的布局，打算行那阵前斩首之举。 结果大队人马都调动了过来，萧云擎竟绕了一圈，将他们全都给当成了傻子，从侧翼最为薄弱的地方冲了出去。 眼见萧云擎距离西沙关越来越近，这些被戏耍了一路的北冥人疯狂了。 而其中最为愤怒的，当属札木克。 “可恶的小跳蚤！！” 他发疯了一样，竟不分敌我的抡起手中狼牙巨棒，打飞了一切阻碍他追击障碍的同时，再度甩开大步，直奔萧云擎追去。 “追风，快点，再快点！！” 萧云擎头也不回，只是不断地催促着胯下战马。 北冥与西狄不同。 西狄羸弱，士兵的战力比之北冥相差甚远，且当时西狄王身边并没有多少护卫，萧云擎尚能冒险一搏。 但眼下，北冥统帅身边足有过万大军，猛将如云。 萧云擎又怎么可能去做那等徒劳无功的事情。 他会忽然杀出来，只为趁乱突破北冥人的包围圈，冲入西沙关内。 关墙上，李馨儿也发现了这一幕。 在看到萧云擎的那一刹，她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薛虎！” 李馨儿紧攥利剑，一边向着关门处狂奔，一边高声下令：“传令玄甲军，助镇国公入关！” “末将领命！” 虽是才刚刚大战了一场，但薛虎不见丝毫疲惫。 尤其在得闻萧云擎冲过了北冥军阵，他更是激动得双眼血红。 “儿郎们！” 滴血的战刀高举，薛虎朗声大喝：“出关，迎国公！” “迎国公！” 玄甲军齐声大喝。 关门开启那一霎，李馨儿骑乘着枣红战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紧接着，便是全副武装的玄甲军。 “杀！！” 愤怒的杀喊声，再一次由西沙关爆出。 刚刚才被玄甲军突袭了一次，攻关的北冥人尚未从混乱当中调整过来，紧接着萧云擎出现，他们更是仓皇迎战以作阻拦。 当背后以李馨儿为箭头的玄甲军冲出来后，北冥人顿时首尾难顾，被杀得阵脚大乱。 一时间，哀鸿遍野，北冥人大败。 “国公！” 看着那不远处于万千当中如入无人之境，急速飞掠而来的身影，李馨儿憔悴的面颊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虽然归来的仅萧云擎一人。 但不知为何，只要看到这个人出现，李馨儿就感觉好似所有的压力都消失了一般。 这个男人，可以成为她，成为大乾的依靠！ “乾狗，受死！！！” 就在这时，一道直穿天际的怒吼突兀由北冥军阵中炸响。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半空当中，一个巨型狼牙棒竟被人抛出，直挺挺的对着萧云擎砸落下来。 “国公，小心！！” 狼牙棒来势几快，李馨儿大惊，忙出声提醒。 这一击，是发现追之不及的札木克含恨打出。 札木克本就天生神力，号称可凭一己之力拖动十匹疯马，生撕虎豹豺狼。 含怒之下，再配合上狼牙巨棒本身那足有千斤的重力，几乎就在李馨儿出言示警的同时，便已来到萧云擎脑后。 “给我滚开！” 呼啸破空声，让萧云擎不敢怠慢。 他忙回身举枪横扫，妄图将来袭的巨棒击开，但还是小看了对方那恐怖的力道。 震天的金属撞击，让在场众人皆一阵耳鸣，头晕目眩。 狼牙巨棒被一枪扫飞，砸落在地，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完全凭肉身抗下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萧云擎只感虎口剧痛，五脏六腑更是不断翻涌。 “哇！！” 终是没抗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萧云擎伤了！ “国公！！”已距萧云擎不远的李馨儿失声惊呼，于马背上纵身一跃，飞掠到了萧云擎身前。 在护住萧云擎的同时，她挥动手中宝剑：“玄甲军，不计代价，助送国公入关！” 第46章 国公，高义！ 西沙关。 在薛虎等玄甲军将士拼死断后，关墙上各部守军不要钱的箭雨掩护下，出关的众人终于安然返回。 李馨儿第一时间就来到萧云擎面前，关切道：“国公，你怎么样了？” 刚刚那恐怖的一幕，仍在李馨儿脑海中不断回荡。 狼牙巨棒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由高空砸落。 李馨儿自问，如果换成是她，必会饮恨当场。 萧云擎确实抗了下来，但那从他口中吐出的殷红鲜血，也让李馨儿的心情十分沉重。 接触的不算多，但萧云擎已在她心中立下了一种不败的影子。 可如今…… “无妨。” 用嘴角擦拭掉血迹，萧云擎笑道：“大意了。” 萧云擎说的是实话。 札木克的攻击没有任何先兆，而他也未曾想到北冥军阵当中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怪物，所以面对那一击只是仓促抵挡，并未用出全力。 但他的话落入李馨儿亲兵口中，却变成了另外的一种味道。 “国公，您的武勇我等敬佩，但还请您切莫再行这以身犯险之事，否则非但会害了己身，还连累了我家副帅。” “您出征之时，带着一万前锋营将士，为何现仅您一人？莫不是在北方战况不利？可就算这样，国公您也不必逞一时之勇，强冲敌阵吧？知道的，是国公您为了快速返回我西沙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副帅设了计谋，打算行斩首之举。” 亲兵不同于北方军团各部校尉，他们都是李馨儿从京城带过来的，忠心耿耿。 但也正是因为忠心。 在见到萧云擎逞强，害得自己负伤不算，让他们保护的公主都险些落入北冥包围圈，这才心有不满。 知道几人的心意，李馨儿虽很是不满但也不好多说，只能瞪了他们一眼以作警示。 “国公……” 她满怀歉意的看向萧云擎，想解释几句，却愕然地呆滞在了当场。 只因为，萧云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人头。 “这……这是西狄王！？” 李馨儿掩嘴，失声惊呼，明媚的大眼里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作为大乾长公主，她不止一次见过这个比邻于大乾西北境的王者。 “不错。” 萧云擎点头，淡然的说道：“北冥人已放弃了所有的后勤押送，皆交由西狄负责，我军在北境成功突袭了西狄主力……” 由始至终，萧云擎说得都十分平淡，就仿佛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以一万之军，硬撼二十倍于己方的大军，且在万军当中斩敌将首级是多么夸张且恐怖的事情。 一时间，周围倒吸冷声之声不止。 之前阴阳怪气的几名亲兵，更是羞愧到恨不能将头埋到地缝里去。 “国公，您为我大乾立下了盖世奇功啊！” 李馨儿激动万分：“少了西狄这一支兵马，我北境压力锐减，馨儿……” 深吸一口气，李馨儿哽咽躬身：“代大乾万万子民，叩谢国公！” “我等，代北境兄弟，叩谢国公！” 以薛虎为首，在场众将皆对萧云擎躬身叩拜，诚挚无比。 “诸位言重了。” 萧云擎上前搀扶起李馨儿：“眼下大战在即，我此次回来，除了要告知副帅这一则消息，便是想与诸位商量出一个破敌之策。” 如果没有西狄王人头，那萧云擎说出这话就算众将面上不说，心里也大多不以为然，只当那几个亲兵所言都是实情。 不过现在，他们没一人敢轻视萧云擎，皆神情肃穆的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国公可有什么对策？”李馨儿率先问道。 萧云擎反问：“敢问副帅，以目前的情况，我军尚能坚持多久？” 李馨儿顿了顿，认真地说道：“北冥攻势密集，今日我军虽破了他们的器械，但也只能稍作拖延。” “以目前的情况……”紧咬了一下樱唇，李馨儿继续：“最多还可坚守半月。” “守不住。” 萧云擎摇头：“我由北冥后军赶来的时候见到，他们最少有半数兵马尚未有任何调动，这就证明，阿育陀一直都留有后备力量，只待我军精力、体力皆临近极限的那一刻，再行此雷霆一击！” 听到这话，李馨儿等众将的脸色皆沉重下来。 作为直面北冥的守军，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萧云擎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 北冥，确未用尽全力！ “他娘的！既是如此，那咱们干脆就冲出去，杀他个痛快！” 薛虎的脾气最为暴躁。 见现场气氛因萧云擎几句话变的无比凝重，他顿时咒骂了起来。 薛虎的话，本就是一句抱怨，顺便借此提升众人士气。 不曾想，萧云擎竟点了点头：“薛将军说得不错。” “国……” 薛虎傻了，瞪着一对牛眼骇然地看向萧云擎，只见他继续说道：“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北冥人自负兵力强悍，料定咱们不敢出关，所以在行军布阵上并未做出多少防备措施。” “这，也是薛将军今日可见功的主要原因。” “所以……”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萧云擎将自己的计划缓缓说出。 “不可！！”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李馨儿立刻反驳：“国公你刚刚才负了伤，前锋营将士更是极需休整，岂能……”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 萧云擎正色道：“北冥人穷凶极恶，而那陈震又靠不住，我北境再无可战之军。” “眼下，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既然死守早晚都是一败，我等又何不放手一搏？” “最起码，即便是战死沙场，我等也无愧大乾儿郎之名！” “国公……” 李馨儿深深地看了萧云擎一眼，再次躬身：“馨儿，代天下，叩谢国公高义！” “大战在即，还望副帅早做准备。” 安抚着拍了拍李馨儿的肩膀，萧云擎豪迈一笑：“待下次相见，我定与副帅还有诸位兄弟共饮这胜利之酒！” 在场众将皆动容，用力点头。 “我等，只待国公凯旋，共饮这胜利之酒！” 第47章 决战前夕，黎明前的黑暗 西沙关外，北冥大营。 “还是让那萧家子逃了吗？” 阿育陀坐在帅位上，头也不抬，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沙盘。 “末将无能！” 一将领单膝跪地，羞愧埋首：“末将未曾料想那乾人战马速竟会快到这种程度，将士们拦截不及……” “逃就逃了吧，不过就是一只小老鼠。”阿育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将领脸上的惧意愈发浓重，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这乾人由关外去而复返，末将以为，他应该是为了与关内守军取得联络，在关外……” “那些不断袭扰我军后勤的老鼠们，在关外等着这萧家子呢。”阿育陀淡淡的说道。 “眼下大战在即，为防止这支乾军由后方骚扰我部，王爷何不让西狄……” “西狄王那个蠢货已经死了。” 又一次被阿育陀打断的将领傻眼了。 惊闻这等骇人听闻的消息，他顾不得尊卑，失声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阿育陀神情淡漠：“那萧家子硬受了札木克一击，于当夜就能再次突围，可见其实力不若。” “西狄王那蠢货轻敌大意，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且身边还没什么高手保护，被萧家子于阵前斩首也不算稀奇。” “现在……”将沙盘上象征着西狄的旗帜挥手扫到一旁，阿育陀平静地继续道：“能与乾人作战的，仅咱们北冥一军了。” 由始至终，阿育陀都表现得十分淡定，但在场北冥众将却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 熟悉阿育陀的人都知道。 他越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证明他心中的怒火已愈发旺盛。 而那名负责追击萧云擎失败的将领，更是汗如雨下，吓得周身颤抖不止。 “王……王爷……” 他控制着自己那发颤的牙齿，硬着头皮说道：“末将请命，帅军去追击那些乾人，以防备于决战之时，他们从后方突袭我军……” “算是个稳妥的想法。”阿育陀点头。 将领脸上一喜，还不等叩谢，就见阿育陀继续道：“但你连一个人都追不上，又如何阻挡一支军队？” “本王，信不过你啊！” “王爷！末将我……” “推下去，砍了。” 阿育陀不带半点感情地摆了摆手，几名亲卫上前，拖着哀嚎求饶的将领大步离去。 片刻，哀嚎声戛然而止。 于帐内的阿育陀完全不在意这些，他对帐内众将说道：“西沙关坚持不了多久，若本王所料不错，他们最迟在三天之内便会有动作。” “要么，就是孤注一掷的出关与我军决战，寻求那不可能的生机，要么就干脆弃关而逃。” “无论乾人怎样，这西沙关……”大手一按，沙盘上的西沙关碎成了粉末，阿育陀自信道：“必逃不出本王掌心。” “不过那萧家子，本王倒是很有兴趣。” “札木克……”深深地看了眼爱将，阿育陀问道：“可有信心生擒了他？” “王爷放心！” 将自己胸口拍到梆梆作响，札木克裂开大嘴：“他若敢来，我必让他后悔做人！” 满意地点了点头，阿育陀起身冷笑：“好！那本王就给这小老鼠一个机会，看看他比之父兄又如何！” ………… 西沙关以北百里，无名山坳。 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返回山坳的萧云擎第一时间，便将他在西沙关内与众将商议的计划说了出来。 “将军！这……” 董翳大惊失色，紧张道：“这样太危险了！” “行军作战，哪里有不危险的地方？” 萧云擎摇头，淡淡的说道：“副帅虽已去信陈震，但那小人能出兵的可能性太低，基本不做考虑。” “眼下，能抵挡北冥人的仅副帅这一支孤军。” “若无法凭此毕其功于一役，将北冥人击退，那么继续僵持下去，西沙关早晚必破。” “若想破局……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萧云擎说得在理，但董翳却继续反驳道：“将军，就算是这样，您也不用拿自己当做诱饵吧！” “兄弟们……” “你们的任务，是在决战来临，北冥人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副帅还有本将身上之时，纵火烧了他们的全部牛羊牲畜！” “三十万大军，就算他们后勤因我军这段时间的滋扰不算充沛，但所囤牛羊也有数十万计。” “若是让你们去当诱饵，那谁来对付这些牛羊牲畜？” 董翳哑口无言，但还是一脸的担忧。 萧云擎云淡风轻的说道：“我，是萧家人，且之前冲过一次北冥军阵。” “那北冥主帅必想生擒于我，也定会为此设下圈套。” “所以，唯有我以身入局，分散北冥人的注意力，才能确保你们可以偷袭得手。” “这，是我军取胜的唯一机会。” “放心吧……” 拍了拍董翳的肩膀，萧云擎信心满满：“若我想走，这天下间，无人可留！”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董翳只得无奈长叹，然后拱手，神情坚毅的说道：“还请将军放心，末将等兄弟纵就算是拼了性命，也绝不给那些北冥人留下半只牲畜！” “好！” 萧云擎豪迈大笑：“那，我就等着看到北冥后军火起的那一刻了！” 说完，萧云擎翻身上吗，扬起手中龙胆：“传令全军，开拔，出征！” 百里之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当夜。 未做停歇的前锋营便已来到了西沙关外围。 躲藏在土坡上，他们甚至能看到那些炊烟尚未熄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的北冥人面容。 “告诉兄弟们，在此原地休整，只待副帅那边传来信号。”萧云擎对董翳吩咐。 整个前锋营，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等待决战开启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 就当明月高悬，寂静的夜空再无半点噪音之时。 突兀的，一片安静的西沙关内，爆出了冲天的杀喊之声。 紧接着，火光四起。 大乾与北冥之间的西沙关决战，正式开启！ 第48章 乾坤未定，决战开启 西沙关前。 “玄甲军的将士们！” 作为进攻箭头的薛虎手持凤嘴刀，策马高呼：“随老子我干翻这群北冥杂碎！” “干翻他们！” “玄甲之志，有死无生！” 玄甲军齐声大吼，迈着整齐的步伐，对那守在关外第一线猝不及防的北冥人挥出了手中兵刃。 早已习惯了作为攻击一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北冥人顿时阵脚大乱。 几乎没做出多少有效的抵抗，他们便被玄甲军杀退，让出了最为紧要的关门地段。 十名校尉带领着各部人马，潮水一般从西沙关内涌出。 一身银甲的李馨儿骑乘在桃花马之上，高举手中利剑：“大乾的将士们！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子民，为了我们荣耀，冲锋！” “将士们，冲！” “杀啊！！” 以李馨儿为箭头。 在西沙关内已困守多日，受尽北冥欺辱的北方军团将士彻底爆发了。 都是堂堂七尺男儿。 连尊贵的大乾长公主李馨儿都身先士卒，第一个带头冲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震天的杀喊声，彰显出了北方军团将士澎湃的杀意与决心。 连绵至天际的火光，让人见之生寒，带来了极大的视觉震撼。 身在北冥中军，阿育陀冷眼看向前方，丝毫不为大乾的反击感到震惊，嘴角反而浮现出了一抹轻蔑冷笑。 “这乾国公主到也还算不错，只是太年轻了一些，缺少经验啊。” 左右闻言，忙谄媚道：“王爷神机妙算，早料到这些乾人会坐不住。” “殊不知，当他们决定出关的那一刻，就已彻底断绝了自己的退路。” 阿育陀自得一笑，淡淡地说道：“按照计划行事，将他们引过来。” 左右众将皆躬身领命，各自散去。 很快，阿育陀的军令便传到了北冥全军各处。 作为进攻方，北方军团的将士们也很快察觉出了异样。 “副帅，这些北冥人应该是有意放我们出关的！” 一名伴随在李馨儿身侧的校尉神情严肃。 李馨儿眸光如炬，紧盯着前方，咬牙道：“我知道！” “他们……就是想引诱我们出来，然后将我们一战歼之！” 听到这话，几名校尉皆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诸君不必惊慌。” “北冥人自恃兵力强大，想要一口吃掉我们，但也要看他们是否有这么一副好牙口。” “眼下乾坤未定，谁胜谁败犹未可知，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我们……”手中利剑不断挥舞，在斩杀了一名又一名敌人的同时，李馨儿神情坚毅：“要相信镇国公！” 就在这时。 位于北冥大军后方的萧云擎动了。 他骑乘在追风马背上，对董翳等人吩咐：“董翳，此战的胜负，就看你们了！” 董翳用力点头，抱拳拱手：“还请将军放心！” “好！” 豪迈大笑，萧云擎催动胯下战马的同时，朗声道：“那萧某便等着与众位兄弟共享胜利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萧云擎便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将军……” 看着萧云擎那已无法辨别的身影，董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大吼：“兄弟们！” “我们，是萧家军中最精锐的战士，我们不能辜负将军的信任！” “有我无前，百死不悔！” 独属于萧家军的战号炸响。 这支于北地奔波转战千里，历经大小战无数，经千锤百炼的前锋营将士动了。 他们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所有人都闭口不言，表情十分沉重。 但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人露出半点迟疑，眼中皆写满了绝死之志，就好像战号中所说那般。 他们的袍泽兄弟，正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吸引北冥人的注意力。 他们的将军，以身入局，凭一己之躯来牵制北冥中军。 他们，又有什么退缩的理由？ 正如董翳所说那般，就算是死，他们也一定要死在这场即将照亮天际的大火当中，死在为北冥人埋设的坟墓当中！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那般进行。 依靠追风马速，萧云擎很快便冲到了北冥后军。 发现了萧云擎的身影出现，北冥人先是一阵短暂的骚乱，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狼嚎着对他冲了上去。 “是萧家子，抓住他！” “王爷有令，生擒此人可赏金万两，升万户，美女牛羊无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即便经过之前那一次往返冲阵，萧云擎的大名已传遍北冥全军，但这些凶狠如豺狼的北冥人依旧没有任何畏惧。 在他们的眼中，萧云擎那就是行走的万世荣华，千年富贵！ “蝼蚁安敢撼树？统统给我滚开！” 萧云擎朗声大喝，手中长枪化作游龙，不断翻转的同时，冲锋速度丝毫未减，直奔北冥人军阵最为密集的所在冲去。 他知道，在那里被众星拱月之人，正是北冥主帅阿育陀！ 能决定此战走向的，也同样是这个人。 依靠自己与北方军团的双向牵制，来给前锋营将士创造一个放火的机会，这的确是取胜之道，也是萧云擎早早就布下的局。 但他另外的一个打算，却并未告诉任何人。 倘若可能…… 为何，就不能再行那阵前斩将之举？ 杀了阿育陀，此战大乾可得全胜！ “挡我者死！！” 带着冲天的杀意，萧云擎化作地狱中走出负责收割生命的死神。 没人能在他手中走过一招，也没人能在他的面前多活哪怕一秒。 所有阻拦在萧云擎冲锋道路上的北冥人，无论其身份高低，所有人都是一枪封喉，绝无例外。 直至！ “乾狗，札木克等你好久了！！” 沉闷如雷鸣般的大吼声，突兀的由北冥军阵炸响。 就当萧云擎距离北冥主帅阿育陀不足百米之际，札木克那比一人高的狼牙巨棒，带着劈山断岳之势，兜头对萧云擎砸落而下。 噹！！！ 金属撞击的巨响，让周围北冥人皆痛苦地捂住了双耳，哀嚎不止，甚至连战马都发出了悲鸣，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 萧云擎成功挡下了这一击，但也在这非人的巨力之下，生生被扫落马背。 他后退了几步，这才依靠龙胆枪杆稳住身形，凝神看向了面前这个恐怖的人形巨兽。 “白日里出手的那个人就是你？” 札木克咧嘴狞笑，装若凶兽：“上次让你跑了。” “这次，我必要如半年前击杀你父兄一般，将你撕成粉末！” 第49章 血染西沙 札木克猖狂的叫嚣，并未让萧云擎产生丝毫恐惧。 “原来……” 龙胆一摆，萧云擎眼中迸发出了滔天战意：“杀我父兄的人，就是你！” “今天，我便以萧家之名，为父兄报仇，取你首级！” 札木克对着地上吐了一口，不屑狞笑：“狗屁的萧家？不过就是徒有虚名。” “除了你那死鬼父亲在我手上还能走个两招，就你那些兄弟，都没人能抗住我一棒。” “小儿……”札木克狼牙巨棒直指萧云擎，戏谑冷笑：“你比他们，又如何？” “受死！！” 半年前阴山一战，萧云擎由师门归来，在得知消息赶到前线的时候父兄皆已身陨，他除了巧合的救下一队乾军，甚至都没见到北冥主力。 之后昏迷痴傻，也是在追击的过程中遭人偷袭所致。 今日终于见到这个杀父之地，他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废话。 随着萧云擎一声大喝，龙胆化作虹芒，带着破空之势便率先对札木克抢攻了上去。 “来得好！！” 札木克不惧反喜，大叫的同时，狼牙巨棒甩动。 荡开了萧云擎长枪，顺势便对着他的胸膛横扫而去。 这一击若打实，萧云擎必筋骨断裂。 “小儿，当初你那几个兄弟，就是死在这一招之上！” 札木克嚣张狂笑，让萧云擎的怒意愈发旺盛。 但他却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 知道这一击不可力敌，萧云擎双脚用力，从追风马背上腾空而起。 “吃我这一枪！” 避开了札木克攻击的同时，萧云擎如大鹏展翅，在半空便对其展开了反击。 “嗯？是第八枪，鲲鹏！”观战的阿育陀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说道。 看着那被萧云擎一枪逼退，甚至胸前还飘起了一阵血花的札木克。 原本还在给他助威的北冥众将士气一滞。 “大帅，是否要我等支援？” “不必。” 阿育陀淡笑摇头：“这萧家子，确实比半年前那几个要强了不少，但至多也就是其父水准。” “他伤了札木克看似占据上风，殊不知……”双眼一凝，阿育陀沉声道：“这反而会唤醒札木克埋藏在灵魂深处的那头凶兽。” “本王只盼，这萧家子能挡住札木克疯狂下的进攻，别直接被打成肉泥才好。” 确如阿育陀所说。 在被萧云擎一枪捅伤后，札木克彻底变了。 他的猖狂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慑人之气。 那亮出獠牙、喘息不止的大嘴，就好似一头即将吞噬万物的洪荒凶兽！ “死！！！” 足以撕裂人耳膜的咆哮从札木克口中炸响。 笨重的狼牙巨棒在他手中，竟被挥出了无数残影，铺天盖地一般将萧云擎周身笼罩，对着他蛮不讲理的砸了下去。 每一击，都能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山石崩裂。 萧云擎双眼一凝。 好强！难怪父兄皆陨于此獠之手！ 心中念头急转，萧云擎身形也未曾停歇。 依靠自己远超对方的灵活身法，萧云擎化作游龙，不断在巨棒的缝隙当中穿梭。 虽然无法反击，但短时间内也不虑被对方击中。 看着萧云擎那狼狈的样子，北冥众将再次欢呼了起来。 札木克在他们心中，就是无敌的存在。 虽不如众将一般，但阿育陀的嘴角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知道，萧云擎此刻所求的就是札木克力竭，但他却根本不清楚。 这头凶兽，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疲惫。 继续纠缠下去，要不了多久，萧云擎便会如他父亲一般，惨死在这漫天的巨棒挥舞之下。 确认了眼前战况，阿育陀将注意力从新调转到了正面战场上。 只一眼，他的好心情便荡然无存。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让阿育陀如此咒骂，只因他发现，自己耗费心血所布，力求毕其功于一役将北方军团绞杀于此的大阵，竟然被冲破了！ 此刻，北冥人的包围圈已经出现了数个缺口。 冲入包围圈的北方军团战士正疯了一样，对着那几道缺口展开进攻。 北冥人，节节败退。 “大乾的将士们！” 李馨儿高举尚在滴血的利剑，一边策马狂奔的同时，一边朗声高呼：“此战，我等已无退路！” “半年前，我们输得一败涂地，割地千里，北方军团打散重建，从此由大乾的骄傲化作被世人所厌的懦夫。” “今天！在这西沙关，以乾之名，拿起你们的武器，让我们告诉天下世人。” “我们北方军团的战士，没有一个是孬种！” “我们，是守卫大乾边疆的勇士，是屹立在这片山河之上的屏障。” “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胡虏踏我山河土地半步，欺我子民百姓分毫！” 战场杀声震天，哀嚎遍野，但也盖不住李馨儿的高呼。 “我等，绝不！！！” 万千将士齐声怒吼，战意直冲云霄，摄人心脾。 又是一剑，斩杀了统率面前这支敌军的北冥主将，李馨儿不顾喷洒到面颊上的鲜血：“赳赳大乾，共赴国难，不破北冥，誓不归还！” 利剑仍在不断挥舞，甚至剑刃都已砍卷，但作为主帅的李馨儿却没有片刻停歇。 因为她知道。 此刻，大乾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北方军团若败，北方土地将再可阻北冥南下之军。 这对内忧外患的大乾，无异于致命一击。 身为大乾长公主，身为这支军队的主帅，她必须要以己之身，来激励全军士气。 唯有如此，才能逆转乾坤，为大乾三百载国祚续命。 “不破北冥，誓不归还！” 李馨儿的身先士卒，起到了预想中的效果。 所有的大乾将士皆疯狂了。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杀到自己面前的攻击，只是不要命地挥舞着手中兵刃，将一切阻拦在自己身前的敌人击杀。 西沙关外，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在北方军团疯狂的攻势下。 一支，又一支负责拦截的北冥军队溃败，原本堪称完美的大阵，愈发支离破碎。 阿育陀被气到面色铁青。 他拔出腰间佩刀，怒吼道：“传本王令，调中军督战，谁若再敢后退一步，诛全族！” 三十万大军组成的合围阵型，竟被北方军团突成了筛子。 阿育陀知道，就算这一战打赢了，回到国内之后，他也将成为笑柄，甚至比折了一个三王子还要严重许多！ 而就当这边调兵遣将，打算稳住阵型的时候。 突兀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撕裂天地的怒吼。 “啊！！可恶小儿，我要你命！！！” 第50章 一枪，破苍穹！ 札木克周身上下多了无数道伤口，每一处都不断往外喷涌着鲜血，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他的双眼中充斥着滔天杀意，直视对面萧云擎。 虽然不如札木克那般凄惨，但此刻的萧云擎整条左臂垂落下来，仅单手持枪杵在地面，显然伤得不轻。 被札木克怒吼吸引，扭过头来的阿育陀只看一眼，便面色低沉地惊呼道：“这……这难道是传说中萧家的最后一枪，第九枪，百鬼夜行！？” 除了这仅存在于北冥古老记载中的百鬼夜行，阿育陀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解释为何札木克会伤到这般田地。 这萧家小儿……实力竟然强过他父亲？ 此人，不能留！ 双眼一凝，阿育陀便打算挥手下令，让左右上前助战。 可就在这时，札木克动了。 “吼！！” 野兽般的嘶吼从他口中咆哮而出，血人一样的札木克速度竟比之前还快了几分。 若非那漫天飞舞的血光，旁人甚至都看不到他的残影。 砰！！ 沉闷的撞击，札木克以肉身为武器，将萧云擎生生撞飞了数米之远。 看着那已然脱力，甚至连起身都费劲的萧云擎，札木克眼中闪过一道戾芒。 “你是第一个打伤我的人。” “作为对你的尊敬，我决定……”裂开腥红的大嘴，札木克沉声低吼：“吃了你！” 话音落地的同时，札木克便再度化作血影，直奔萧云擎扑去。 看到这一幕，阿育陀停下了手上动作。 他知道，这一场战斗，获得胜利的必然是札木克，这位北冥第一勇士！ “吃了我？” 看着那装若疯魔的札木克，萧云擎冷笑连连。 他承认。 这的确是他离开师门后，所遇到最强的一个对手。 但就算是如此…… “那就看看，死的到底是谁！” 本还屈膝在地的萧云擎怒吼同时，右臂用力一撑，利用枪杆的将身体弹射到半空。 紧接着他以身为器于半空翻转，龙胆以螺旋之势，直奔札木克眉心攻去。 这一击，萧云擎不做任何保留，整套动作快如闪电。 凶兽一样的札木克就好像自己撞了上来。 不偏不倚，萧云擎这一枪，径直穿过了他的眉心。 冲锋的札木克停在了原地，狰狞的瞳孔中流露出一抹骇然与惊恐，喉咙不断蠕动，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息。 咚！！ 如山般的身躯，重重栽倒，掀起了漫天尘烟。 “这……这……这怎么可能……” “札木克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观战的北冥众将全都傻了。 他们根本无法相信，那个在北冥如图腾般的无敌强者，竟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被人斩杀当场。 “该死！！” 阿育陀瞪圆了双眼，悲愤怒吼：“为什么？为什么札木克会败？萧家人！你用的不是萧家枪！这到底是什么枪法！？” 拔出沾满札木克鲜血的长枪，萧云擎凌然昂首：“这，就是萧家枪！” “萧家枪？” 阿育陀不可置信地疯狂摇头：“不，不会，萧家只有九枪，这绝不是……” “长枪出，君王忌……” 龙胆一摆，萧云擎眸光锁定阿育陀：“这，是我萧家第十枪，寻仇！” “寻仇！！”阿育陀失声惊呼。 不知为何。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阿育陀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惧意。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厌恶。 可当他抬首与萧云擎对视，从对方瞳孔中看到那浓烈的杀意后，他已确认。 萧云擎，想要杀了自己。 “可恶小儿！！” 阿育陀恼羞成怒，厉声大喝：“给我上！杀了这萧家小儿，赏金十万，牛羊万匹，册封部族首领！” 阿育陀所出，已是北冥除王族外最高封赏。 虽然震慑萧云擎可斩杀札木克的武勇，但在如此滔天重赏之下，左右北冥众将还是被刺激得双眼血红，狼嚎着对他冲了上来。 这个萧家人受了重伤，自己这么多人上去，一定可以将他斩杀当场！ 顷刻间，刚刚还震慑北冥全军的萧云擎，就被数十名战将团团包围。 虽然他们的实力远不如札木克。 但此刻萧云擎也的确如他们所想，重伤之下战力大打折扣，一时间竟落入了下风。 看到这一幕，阿育陀脸上闪过了一抹狰狞：“好！好！给本王杀，杀了……” 话还没说完，阿育陀忽然发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被火光吸引，他眺首观望，只一眼便险些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骑兵仓皇赶来：“我军后方出现乾人军队，他们准备了大量的助燃物品。” “牛羊……牛羊全都被烧死了！！” 因惶恐，骑兵的声音极大，引得左右皆侧目惊呼。 “你该死！！” 阿育陀睚眦欲裂，一刀就砍死了骇然的骑兵，然后怒吼道：“此人扰乱我军心，谁都不要……” 无论那名骑兵说的是真是假，阿育陀都不敢让这则消息散播出去。 否则，北冥必军心大乱，继而影响到这场关乎两国国运的战斗。 怎奈何，阿育陀虽然足够果决，但从后方败退回来的骑兵却不仅这一人。 就在他还想着安抚众人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骑兵赶来，口中都是呼喊着同样的消息。 噩耗就好似瘟疫，疯狂在北冥全军各处蔓延。 再加上那照亮了半边天际的火光，更加证实了这些骑兵所说的一切。 眼见在短短时间，北冥各军就已出现不同程度的骚乱，阿育陀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完了！” 长叹一声，再度睁眼的他已从新恢复镇定。 “传本王令！！” 咬了咬牙，阿育陀不甘怒吼：“全军撤退，回北冥！！” 兵败如山倒，阿育陀一声令下，本就人心惶惶的北冥各部再无半点战意，纷纷调转马头，狼狈的向着后方狂奔而去。 “赢了？我们赢了？” 李馨儿气喘吁吁地看向左右败退敌军，不可置信的问道。 “赢了！！” 一旁薛虎热泪盈眶，高呼道：“副帅，咱们赢了！北冥人退了！！！” “赢了，我大乾赢了！！” 震天的高呼声，冲破了天际。 所有的北方军团皆扬天狂吼，宣泄着压抑在他们心头足足半年的怒火怨气。 而就在这时，看着李馨儿派人送来的求援信，陈震起身走出帅帐。 “时间差不多了。” “传令全军，开拔，去西沙关后第二道防线。” “就算副帅战败身陨，但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白白将我大乾国土拱手相让！” 第51章 大胜，陈震抢功 西沙关。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全军将士士气高涨。 薛虎神情激动地对李馨儿汇报：“副帅，此役我军大获全胜，共斩首六万三千，俘虏三万，只是可惜，兄弟们追了整整五天，还是让那北冥统帅阿育陀给逃了。” 李馨儿点头：“咱们的兄弟呢？” “我军此次出征共十万，牺牲了两万七千兄弟，另有五万多人带伤，不过大多都不严重，随时都可以……” “前锋营如何？” 李馨儿的询问，打断了薛虎。 他脸色一僵，原本激动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悲切，沉声道：“前锋营出关一万弟兄，目前安然返回的仅一千五百，且全员带伤。” “这一场胜利……” 深吸一口气，薛虎以崇敬的口吻道：“完全是前锋营兄弟们用命拼回来的！” 李馨儿的表情也沉重了几分。 她再问：“国公呢？他的情况如何？” 听到这话，薛虎眼中多了一抹狂热的崇拜：“据统计，仅与北冥这一役，国公便阵斩了一十三名北冥大将，其中还有号称北冥第一勇士的札木克。” “军医说国公除了左臂的伤势需要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其余的都是一些皮外伤，根本不碍事。” “目前国公只因鏖战脱力，所以这几天才一直昏迷不醒……” 这边话才说完，同样刚从前线退下来的董翳便快步赶来。 “副帅，国公醒了。” 李馨儿精神一振，带着激动的众将就直奔萧云擎休息的营房赶去。 “国公，您醒了？” “实在太好了，国公您终于醒了！” “可担心死末将了！！” 对比当初，北方军团众将对萧云擎更多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那看向萧云擎的目光，也都闪烁着泪光。 这一刻，那斜靠在床头的萧云擎，仿佛与他们记忆中的萧大帅重叠，让他们从新看到了往昔萧家荣光。 萧云擎被众星捧月，甚至那些与他平级的将领也都以末将自称，站在门口的李馨儿却没有感觉丝毫不妥。 她明媚的双眸微红，含笑而立。 萧云擎抬首与之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国公，这一次您可是为我大乾立下了泼天的功劳。” 负责统计战果的薛虎激动讲述着：“算上那北冥第一勇士札木克，国公您仅西沙关一战，便阵斩一十三员北冥将领，其中不乏高层贵族。” “您所部统率的前锋营兄弟，也同样斩获了四千多敌寇人头，另将北冥所有后勤焚烧一空。” “此战……”薛虎肩膀隐隐颤抖，对萧云擎叩首：“全赖国公，我军方可得胜！” “我等，代北方军团将士，叩谢国公！” 军中众将齐拜，声似洪钟。 “诸位言重了。” 萧云擎摆了摆手，笑道：“倒是萧某，这几天让诸位多有费心……” “国公您这说的是哪里话？” 薛虎抢过话匣：“兄弟们可都忙着追击北冥溃军，收押俘虏。” “一直衣不解带照顾您的……”扭头看向李馨儿，不顾对方连连摆手反对，薛虎挤眉弄眼：“是副帅！” 帐内众将皆大笑出声，唯李馨儿羞红了俏脸，气得原地跺脚。 萧云擎有些无奈苦笑。 军中将士，本就性格豪爽，不喜欢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 不过能如此调侃主帅，可见李馨儿也是深得军心，被这些将士当做了自己人。 “阿育陀现如何……” 想为父兄报仇是真的，但萧云擎更想从对方口中探知有关半年前一战真相。 他们为何要在大战结束后，不惜曝光所有潜伏在大乾的细作，也要灭他们萧家全族老幼！ 他们又因何一定要撕毁协议，联合世仇西狄再度进犯大乾，只说为大王子复仇。 还有那个当初在战场上偷袭，导致我痴傻半年之久的人……不是札木克！ 札木克实力虽强悍，但还不至于让我毫无还手之力。 半年前一战，究竟隐藏了多少我所不知的阴谋！ 薛虎正要回答，一骑兵匆匆入帐来报：“副帅、国公，陈大帅来了！” “陈震？” 李馨儿凤眉微蹙，看向骑兵：“他来做什么？” 骑兵回道：“大帅说是来支援我军抗敌。” “他还真会挑时候。” 薛虎冷笑了一声，对李馨儿道：“副帅，这孙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间点，他分明就是……” “住嘴！” 李馨儿出言怒斥：“无论如何，在名义上，陈震都是我北方军团主帅，不得无礼！” 薛虎低下头，但还是心有不甘地暗自嘀咕。 不光是他。 帐内众将的脸色皆十分难看。 谁不清楚，陈震会在这个时间点到来，分明就是要抢功。 李馨儿对此也是十分恼怒，但她还是压下了怨气，对萧云擎道：“还请国公多做休息，我等……” “副帅，我和你一起去！” 萧云擎翻身而起，神情坚毅的说道。 深深地看了萧云擎一眼，李馨儿点头：“好！” 众将浩浩荡荡，很快就来到了西沙关议事厅。 见到李馨儿等众将，端坐帅位上的陈震微微抬首，皮笑肉不笑地率先开口道：“副帅还有诸位将军辛苦了，本帅自会替诸位向朝廷表功。” “考虑到诸位兄弟连日来鏖战不休，皆身心疲惫。” “故，本帅决定，让诸位兄弟暂且退居二线，此地交由本帅所部负责。” 陈震的话已经不用再明显，正如之前众将预料那般，他就是赤果果的跑来争抢功劳。 心知要按照陈震吩咐，那他们拼死奋战所赢得的所有功劳都得被这个无耻小人夺去，脾气最火爆的薛虎不干了。 “陈震，你他娘的放屁！” “兄弟们在前线拼杀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现在见北冥退了，你就巴巴跑过来抢功，难道你老娘当初生你的时候，就没用尿盆给你照照脸吗？” 极致羞辱的斥骂，引得陈震左右皆大怒。 唯有陈震神情不改，仿若看向死人一般注视着薛虎：“如此说来，你们这是不打算让出防线了？” “我让你娘……” 话还没说完，陈震忽然大喝出声。 “将这违抗军纪，目无尊上的狂徒给本帅拿下！” 第52章 萧云擎是叛国贼！ 陈震毫无征兆地爆发。 一声令下，埋伏在左右的刀斧手齐出，将包括薛虎在内的北方军团众将团团包围。 “陈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将薛虎等人护在身后，李馨儿上前厉声叱问。 “什么意思？” 陈震神情戏谑：“这薛虎触犯了军纪，本帅难道还拿他不得？” “还是说，副帅你打算包庇纵容这等违抗军纪的狂徒？” “你……” 李馨儿被气坏了，她还想要辩驳，却被萧云擎一把拉住。 “陈震……”萧云擎眸光冰冷的注视着对方：“薛虎是否违抗的军纪，还轮不到你一人来定。” “若你果真认为薛虎有问题，大可出去问问北方军团众将士，听听他们都怎么说！” 萧云擎的话，让悲愤的薛虎很是激动。 他咬牙道：“对！你休要污蔑我！你要当真带卵，就跟我出来去找那些兄弟，让他们……” “不过一群与敌私通的残兵败将，他们的话，如何作证！” 厉声打断了薛虎，陈震怨毒地看向萧云擎：“萧家小儿，本帅现已掌握证据，你私下与外敌接触卖我大乾国祚社稷，本帅还没找你，你竟敢主动送上门来？” 陈震的话，让在场众将皆大惊失色。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向陈震，目光就仿佛看待一个疯子。 萧云擎眉头紧锁。 这陈震如此有恃无恐，他到底…… “不怕告诉你们！” 陈震轻蔑的目光从众将身上扫过，冷哼道：“在你们来的时候，本帅已命麾下大军接管了西沙关的一切防务。” “考虑到我边境安危，本帅有责任也有义务，对你们的战功进行核实。” “所有与萧云擎一般，涉及到投敌叛国的，本帅绝不轻饶。” “若最后可辨清白者，本帅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功绩，定如之前所说，会向朝廷代诸位领功请赏！” 嘶————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震这卑鄙无耻的小儿，不光要抢夺他们的战功，更是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了他们的头上，明目张胆地诬陷萧云擎乃至全军将士，说他们通敌叛国！ 这一下，陈震可谓引起了众怒。 但还不等众将爆发，就见外面涌来了更多的刀斧手，还有许多弓箭手已张弓搭箭，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不过眨眼间，包括李馨儿、萧云擎在内的北方军团众将，就被陈震手下团团包围。 “陈震，你……” 李馨儿睚眦欲裂，厉声道：“你竟敢如此目无法纪，到底是谁给你的权利！？” “本帅……”陈震凝视李馨儿，沉声大喝：“乃北方军团主帅，本帅的话，就是权利！” “尔等立刻交出叛贼萧云擎、薛虎，本帅还可念在同僚袍泽之义，对你们加以优待，后续只要调查清楚你们与此事无关，那本帅也绝不会有任何苛责。” “但如果你们负隅顽抗，那本帅就只能将你们当作是此二人的同党了！” 陈震的话，越说声音越大。 而那些涌入大厅的刀斧手，也伴随着他的怒喝缓步压进。 一时间，偌大的议事厅内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 北方军团众将虽大多心有不忿，但在这强烈的杀机锁定下，却也不敢有任何妄动，只能愤恨地看向陈震。 李馨儿很是担忧，她眸光不断从萧云擎、薛虎二人身上闪过，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 “陈震。” 萧云擎上前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面不改色地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叛国通敌，且掌握了证据。” “那你可敢，现在就将证据拿出来？” 陈震轻蔑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倘若你能拿出证据，萧某绝无二话，愿自缚手脚任凭你处置。” “但如果你拿不出……”双眼一凝，萧云擎杀气腾腾：“那萧某纵背负弑帅骂名，也绝不任由你在这里肆意猖狂！” “好！” 听到这话，陈震不惊反喜，他狞笑道：“萧云擎，不要忘了，这是你自己说的！” “你们，都站出来吧！” 说着，陈震将目光落在了几名在萧云擎身后的北方军团校尉身上。 顺着陈震的目光，众人皆回头，只见有两名北方军团校尉正低着头，沉声不语，脸上表情十分挣扎。 “张龙、赵彪，你们……”李馨儿不可置信地失声斥问。 二人羞愧地看了李馨儿一眼，咬了咬牙，走出班列。 “我等……愿为大帅作证！” “前锋营校尉萧云擎，在出关断敌粮道的时候与北冥勾结，以假西狄王人头诓骗副帅，欲借此引诱我大军出关，然后让西狄、北冥二军将我军困死于关外。” “多亏陈大帅洞悉了此贼阴谋，在我军与北冥人作战的时候迂回到后方，击溃了西狄大军，这才迫使北冥人狼狈败退。” “萧云擎……”二人抬首看向萧云擎，眸光痛苦且带有一抹狠厉：“是卖国贼！” “这不可能！” 李馨儿失声惊呼。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西狄王的人头究竟是真是假，她更知道，萧云擎为北方军团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没有萧云擎，北方军团怎么可能力抗强敌，怎么可能会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没什么不可能的。” 陈震冷笑道：“副帅，现在人证已经有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你……只是被这个伪善的恶贼诓骗罢了！” “不！不会的！” 李馨儿摇头：“你明明才帅军抵达，根本就没去关外，怎么可能与西狄人作战？” “陈震，你……” “就像这两个叛贼说的，本帅是否帅军迂回关外，此事副帅你大可去问问本帅麾下的将士，他们自然会告诉你事实真相。” 打断了李馨儿，陈震冷哼：“副帅切莫天真，枉信了小人之言而不自知。” “不过副帅你也可放心，本帅相信，副帅你是绝对不会背叛我大乾的，所以这件事待面见了陛下以后，本帅自会替副帅解释。” 说完，他根本不给李馨儿再开口的机会，厉声对萧云擎怒喝道：“叛贼，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还不乖乖受俘！？” 第53章 赵瑾到，陈震发疯 陈震得意扬扬，神情狰狞的望向萧云擎，就好像看待一个死人。 李馨儿、薛虎等既急且怒。 他们恨陈震的无耻，还有那两名叛徒的背叛，同时也非常地担心萧云擎，生怕他会因刚刚做下的承诺，真就自缚双手任由对方处置。 “国公……” 拦住了想要劝说自己的李馨儿，萧云擎神情镇定地看向陈震：“你拿出的，这并不算证据。” 陈震眉头一挑，厉声道：“小儿，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负隅顽抗吗？” 萧云擎摇头，然后看向那羞愧垂首的两名校尉：“这二人虽然也是我北方军团的一员，但他们仅参与了西沙关的防守，还有最后的总攻。” “在这全程当中，他们都未曾离开西沙关哪怕半步。” “既是如此，他们又怎知萧某出关后都做了什么？” 陈震一噎，忙对张龙、赵彪二人示意。 在陈震那杀人的目光注视下，张龙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辩驳道：“你那西狄王的人头分明就是假的，这还有什么可争辩的？” 萧云擎不屑冷笑，也不与之纠缠，再问：“此事暂且不论，那我又想问问二位。” “你们口口声声说，陈震率军迂回击溃了西狄大军，这才迫使北冥人不得已败退。” “那么……”萧云擎双眼一凝，眸光如电：“你们，又可曾亲眼得见！？” 这一道叱问，声音极大，吓得张龙、赵彪二人一缩。 他们皆面色苍白，吭吭哧哧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龙、赵彪这般不堪的表现落在众人眼中，顿时引得一阵喧哗。 薛虎上前，对陈震怒骂：“你这狗娘养的，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震脸色阴冷如寒渊。 他先是恶狠狠的瞪了张龙、赵彪一眼，然后这才拂袖冷哼道：“尔等休要在这巧舌如簧地狡辩。” “就算你们当真无罪，也必须要接受本帅调查！” “谁若敢反抗，那就是违抗军令，本帅有权将其当场格杀！” “陈震！” 李馨儿大怒，厉声呵斥：“你不要忘了，你是我大乾的军人！” “没错！” 陈震冷笑，傲然道：“但本帅，也同样是这支大军的主帅！” “身为北方军团主帅，本帅有责任排查出一切可能危害我国之安危的隐患！” “副帅你……”深深地看了李馨儿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样，就不怕引起军中将士哗变！？”李馨儿咬牙道。 “简直笑话！” 陈震大笑不止：“何来的军中将士？是你们那些残兵败将吗？还是本帅麾下的精锐？” “现在，西沙关内外皆被本帅所控，就凭你们那伤兵满营的废物，让他们哗变一个试试！” 赤裸裸的威胁，在大厅中回荡。 李馨儿等众将皆怒不可遏，但也深知眼下陈震已完全占据了主动。 若当真与他撕破脸，恐怕不仅仅只是他们这些人，就连那些为保国境安康而披肝沥胆的将士，都会遭受牵连。 想到这里，他们也只能愤恨地怒视陈震，却不敢继续刺激对方。 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陈震愈发得意。 “告诉你们！” “这北方军团，本帅就是天！敢忤逆本帅者，无论他是谁，都得给本帅我乖乖地跪好，听候……” 陈震的狂言尚未说完。 大厅外，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哦？咱家怎么不知道，你区区一个三品威远将军，竟有这么大的威风呢？” 声音的主人，正是从京城一路疾行，堪堪抵达了前线的赵瑾。 看到赵瑾那不善的阴戾眸光，陈震心中一惊，暗道不妙。 该死！这老狗怎么会过来？ 难道我在外围设置的那些拦截…… “陈震，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赵瑾带着一队禁军，一边向前走，一边阴厉说道：“不光拦截了元帅的信使，甚至连咱家都想围杀？” “若非咱家还有一点手段，是不是就让你在半途暗害了？” 赵瑾的话信息量极大，引得厅内众将侧目。 陈震眸光闪烁，冷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赵瑾怒极反笑：“好啊，那咱家就让你知道知道！” 说着，赵瑾在陈震狂跳的眼皮下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只看到此物，陈震表情立刻大变。 他根本不给赵瑾将这圣旨展开的机会，连忙厉声下令：“赵瑾老贼已背叛我大乾，秘密投靠了北冥。” “来人，快将这叛国的逆贼拿下！” 谁也没想到，陈震竟然能疯狂到这种程度。 但那些忠于陈震的刀斧手却不管那么多。 随着陈震一声令下，刀斧手齐出，对着赵瑾一行人就冲了上去。 “狗贼，尔敢！？” 赵瑾睚眦欲裂，怒骂陈震的同时，忙抽身向后退去。 禁军纷纷上前，与刀斧手战至一处。 李馨儿等北方军团众将见状，齐声怒喝，就要上前助战。 “谁敢！？” 陈震装若疯魔般的嘶吼道：“赵瑾乃叛国逆贼，谁若助他，一并以叛国罪论处。” “李馨儿，萧云擎！” “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手底下的兵，还被本帅所控！” 如果只是威胁在场众人，在极致的愤怒下李馨儿她们根本就不会在意，只当陈震放屁。 不过当他提起了那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李馨儿等人迟疑了。 “陈震，你这卑鄙无耻的狗贼，我定要你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李馨儿怒视陈震。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陈震足被万箭穿心。 但陈震却顾不得这么多。 在见刀斧手已将赵瑾等人逼至角落，他连忙对左右心腹下令：“快，立刻去传本帅将领，调集全军，平叛！” 平叛二字都被陈震说了出来，就证明此事再无任何缓和余地。 但眼下情况危急，陈震却也顾不得这么多。 对他来说，宁可将这些人全部杀光也好过事情败露，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听到陈震的命令，心腹也不敢怠慢，忙向着厅外奔去。 李馨儿等虽有心阻拦，无奈却被刀斧手控制着，只能暗自焦急。 而就在这时。 从赵瑾到来后便始终未发一言的萧云擎动了…… 第54章 陈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由始至终，陈震的目光一直未从萧云擎身上离开。 见到他准备动手，陈震就好似被人踩了尾巴，惊声尖叫道：“萧云擎！你当本帅刚刚说的都是儿戏吗？” “你若不信，大可出去看看，现在你们麾下的所有人马都已被集中在了校场。”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本帅一声令下或是本帅出了什么意外，外面的那些人都将被万箭穿心而死！” 本还打算动手的萧云擎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怒视陈震。 这无耻小人！ 见萧云擎投鼠忌器，陈震嘴角再度浮现起了一抹狰狞冷笑。 “萧云擎，你若还想要那些兄弟，就乖乖受俘，否则本帅可不保证是否会出现什么意外。” 传旨的赵瑾甚至没机会开口就被陈震定性为叛贼，围攻至角落岌岌可危。 李馨儿等众将皆被刀斧、弓箭手所控，同样不能对陈震构成任何威胁。 对他而言，唯有萧云擎这个不稳定因素。 只要拿下了萧云擎，大局可定！ “你……”萧云擎怒视陈震，不语。 看来今日之局，这卑鄙小人是早已准备多时。 不行！ 为了众兄弟，还有赵公他们的安危，我不能鲁莽行事…… 咬了咬牙，萧云擎摆出一副不忿的样子，吃力地抬起双手。 陈震这才发现，萧云擎的左臂竟然有伤，见状他更是大喜过望，忙摆手下令：“快！将这叛国贼给我捆上！” “捆萧某可以，但你必须要保证，绝对不能害一人性命，否则……” 双眼一凝，萧云擎冰冷的眸光吓得陈震一个激灵。 他怨毒地看向对方，暗自咬牙。 可恶小儿，伤了还敢对我这么凶？ 好！我便暂且如了你心意，横竖只要将你控制住，今后还不是任由我随意揉捏？ 等着吧，萧家孽障，我定要你跪在我儿面前忏悔，然后在绝望与痛苦当中死去！ “好！没问题！” 陈震冷哼，摆手下令：“将赵瑾等一干叛贼控制住，不可伤了他们性命。” 说完，他扭头看向萧云擎，明显是在等对方答复。 萧云擎先是分别对李馨儿、赵瑾投去一个安心的目光，然后点头上前。 陈震的心腹几名见状，二话不说，立刻过去将萧云擎给捆了个结实。 就算这样陈震依旧不放心，又命人分别以刀斧架在了萧云擎脖颈左右，这才略感安心。 “小儿，你终于落到我手中了！” “你不是一直在乎你们萧家名望吗？不怕告诉你，这半年来，就是我让人在军中散播有关你们萧家的谣言。” “而今天……”紧贴着萧云擎，陈震狞笑道：“我更是要将你们萧家最后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让你们萧家永世不得翻身！” 萧云擎冷眼看向陈震，对这件事并不感觉有多么惊讶。 萧家的声望，影响的并不仅仅只是他们一个家族，而是关乎到大乾军队统属问题。 萧家忠心于皇室，开国至今便一直戍边于北境百年不改，在大乾军队尤其是北方军团当中，建立了无上威望。 可以说，萧家心向谁，那么北方军团就归属谁。 半年前阴山一战，父兄皆陨，军中各处散播有关不利萧家的谣言，且高层将领大换血，这明显就是一件早有预谋的事情。 陈震这个既得利益者……必然参与其中！ 看着怒视自己的萧云擎，陈震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报复快感，他从新走回帅位，朗声道：“来人！将萧云擎这叛国贼押往校场，本帅要当着全军将士面，宣判此撩罪行！”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一愣，不少人都以看待疯子的目光看向陈震。 一名心腹更是担忧道：“大帅，校场里可有不少他们的……” “无妨！” 陈震大手一挥：“不过是一群泥腿子，他们知道个屁？” “到时候……”双眼一凝，陈震阴测测的说道：“谁若敢扎刺，一律按照此撩同党罪之！” 有了这句话，心腹放下心来退到一边。 陈震眸光阴历的扫视左右，在确认赵瑾等人同样被控制后，他这才上前。 先是一把夺过了赵瑾手中圣旨，然后大步向厅外走去。 包括李馨儿在内的众将皆在陈震麾下刀斧手看押下，来到了校场。 果然如陈震此前所说。 那些抗击北冥的将士们全都被集结于此，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见到李馨儿等人到来，不少人兴奋起身，嚎叫连连。 将这一切尽数落在眼中，陈震冷笑不语。 而随着被捆绑的萧云擎、赵瑾等依次被推到了校场高台，下方的欢呼声这才戛然而止。 北方军团众将士就好似被人掐住了脖颈，集体失声。 过了半晌，这才有人从惊骇中反应过来。 “国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捆他！？” “副帅，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 数万人齐声质问，惹得现场一阵骚动。 陈震脸色有些难看，大步上前，拔出腰刀朗声怒喝：“都给本帅闭嘴！” 无论如何，陈震都是北方军团主帅。 他站出来怒斥，再加上李馨儿等人只是落在后面并未有任何表态，躁动的北方军团将士渐渐安静下来。 不过他们的眸光依旧紧盯着高台，写满了困惑与焦急。 陈震冷哼：“今日，本帅把全军将士都召集过来，只为告知你们一件事！” “萧云擎……” 赫然转首，陈震以刀刃直至萧云擎，厉声大喝：“乃欺世盗名的叛国贼！” 几乎就在陈震话音落地的瞬间，刚刚安静下来的校场再度陷入一片混乱。 其中由以前锋营的将士为最，他们纷纷双目血红地破口大骂，作势就要冲上高台把自家将军给抢回来。 “放箭！！” 陈震厉声下令，已占领了关墙的玄甲军毫不犹豫，射出手中箭矢。 一阵箭雨落下，虽未伤及人命，但也成功地将前锋营将士拦截在原地。 “陈震，你……” 董翳双眼喷血，怒视陈震。 “谁再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狰狞的怒吼呵止住了董翳，陈震这才狞笑着继续道：“经本帅查证，萧云擎这逆贼……” “真正的逆贼，应该是你吧？” 陈震还想当着全军将士面，将之前的屎盆子再给萧云擎扣上一次。 不过他话还没等说完，就骇然发现。 那原本被捆缚了双手，刀斧加身的萧云擎，竟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他那几名看押萧云擎的心腹，如今皆瘫倒在地，生死不知。 “你……你……” “陈震，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55章 陈震被吓尿 看着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萧云擎，陈震大惊失措。 顾不得多想，他抡起手中战刀，本能地就对萧云擎左臂砍去。 “小儿，去死！！” 这一击，陈震不求能伤了对方，只盼能将萧云擎逼退。 也不需要太多，哪怕让他争得旦夕时间，在逃入己方军阵后，陈震都无惧萧云擎如何。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自己这全力一击，换来的只是萧云擎轻蔑冷笑。 “龙胆！” 扬手大喝，萧云擎第一次在全军将士面前，展现出了他那近乎于神迹的内功能力。 半空中。 一阵刺耳的“嗡嗡”声炸响，众人惊骇发现，一杆银白长枪于空中急掠而来，在陈震那一刀落下前，落到萧云擎手中。 咔嚓！ 长枪一摆，陈震战刀立时断裂成两节，萧云擎持枪鹄立于校场高台，如神邸下凡。 “不……不……这不可能……” 萧云擎随手一枪，不光断了陈震兵刃，更让他虎口迸裂，血流不止。 但虎口的伤痛，却远不及陈震心中惊骇。 他连连后退，最后一个没站稳，瘫倒在地，失态惊呼：“你的左臂不是伤了吗？为何……” 陈震想不明白。 萧云擎那明显已废掉的左臂，为何会在瞬间就恢复如初，随手一击就能将他重伤。 还没等萧云擎回答，陈震又看到了让他灵魂出窍的一幕。 “你……你……你不是人！你是妖怪！是妖怪！！” 看着那发狂一样嘶吼的陈震，在场所有人都只当他疯了。 但陈震却显得十分激动，他一边仓皇后退，一手指向萧云擎：“大家快看！他的脖颈，他的脖颈是有伤的！” “刚刚他一定被我麾下将士斩到了脖颈，但他却连一点血都没流，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妖怪！！” 陈震的惊呼，终于引来了一些人的关注。 之前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陈震身上，并无人理会被看押的萧云擎，所以他们还没发现。 现在这么一看…… “大帅没说谎！萧云擎不是人！” “他的脖子都被砍伤了，却毫发无损，他是妖怪！！” 萧云擎的脖颈上，一左一右，恰是有两道明显新添的伤口，显得格外刺眼。 这一下，不仅仅只是陈震心腹。 就连北方军团众将，乃至下方兵士都一阵哗然。 他们惊骇的看向萧云擎，目光当中多了一丝恐惧。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惧怕。 甚至！就连李馨儿都震惊的看向萧云擎，明亮的眸光中写满了惊疑。 而赵瑾更是双眼微眯，意味深长。 “都特娘放屁！！” 董翳怒了。 本因大战已废掉一条腿的他拖着身子，疯了一样想要冲上高台，竭力嘶吼道：“我家将军乃萧元帅的亲儿子，怎么可能是妖怪，你们放特娘……” 激烈的推搡，让董翳身体失衡，栽倒在地，伤腿更是发出了一道让人心颤的咔吧声。 董翳痛苦倒地，抱着断腿，眸光依旧无比仇视地盯着陈震，哀嚎怒骂不止。 “董老大！！” “草，你们这些杂碎，老子跟你们拼了！！” 见董翳出事，本就激愤的前锋营将士更加疯狂，皆怒吼着向前冲去。 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本已绝望的陈震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他挣扎起身，拧声大吼：“将士们！你们都看到了！这萧云擎，根本就是一妖邪！” “便是他手下的这些人，也都受其蛊惑，本帅我这是……” “你就是个无知的蝼蚁！” 萧云擎神情淡漠地看向陈震。 陈震嘴角一抽，旋即化作狰狞，恶狠狠地看向萧云擎：“你这妖邪，休想再诓骗大家，我陈震纵身陨于此，也绝不任由你猖狂！” 这番话陈震说得大义凌然，但他的身形却在狂退，显然是想趁机躲到己方军队当中。 萧云擎都没正眼看他，只是神情淡漠地从那些震惊中带有一丝恐惧的北方军团众将身上扫过。 最后，落在了李馨儿身上。 “副帅也信，萧某并非为人吗？” 李馨儿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坚定的说道：“国公与我等并肩作战，为我大乾披肝沥胆，馨儿岂会信那等无稽之谈？” 萧云擎笑了，笑得十分畅然，笑得李馨儿芳心乱颤。 萧云擎又转首看向赵瑾：“相信赵公还记得，萧某有一师姐吧？” 赵瑾浑浊的双眼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故意放大声量道：“国公师姐，乃当时医家圣者，被世人尊称为苏圣，前段时间于京城开坛授课引天下震动，陛下都为此动容。” “多谢赵公。” 说了一句让人不明所以的话，萧云擎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 “此物为续命丹，是萧某临出行前，师姐赠予。” 说话同时，萧云擎身形闪烁，瞬息的功夫就出现在了董翳身边。 他一把搂住瘫倒在地的董翳：“兄弟！” 董翳神情无比痛苦，但他还是强撑着咬牙道：“将军，我不相信你……” “放心，你家将军，并不是什么妖邪！” 淡淡的说了一句，萧云擎直接将续命丹塞入董翳口中。 丹药入口，一阵清凉从董翳脑海中传来，紧接着遍及全身。 他原本腿部的疼痛瞬间消失，紧接着更是活动自如。 董翳骇然地看着自己，然后又看向萧云。 “将军，这……” “续命丹，可活死人、肉白骨。” 拍了拍董翳肩膀，萧云擎翻身跳上高台。 “陈震，现在你还有何可说？” 陈震瞳孔凸起，看着那断腿复原的董翳，整个人都被吓到失声。 该……该死！ 为什么这萧家孽障手中有这等神药？ 这一刻，陈震已经知道，萧云擎为何能挣脱束缚，且受伤的左臂完好如初了。 人家凭借的，就是那恐怖的师门背景，那被称之为苏圣的师姐所赠神药！ 而他自己……就好似一个小丑！ 在场将士们皆狂热地看向萧云擎。 如此神药，即便他们没什么见识也能想到究竟有多宝贵，但萧云擎却毫不犹豫的给董翳吃了一颗。 仅这份对手下的爱护，就足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这等将军赴死！ 眼见局势已逐渐失控，下方将士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愈发不善，陈震坐不住了。 他神色狰狞地咬牙道：“不管你用的什么手段，但本帅才是这北方军团主帅，现在本帅要调查你叛国一事，你是想抗命吗！？” “主帅？” 这时，被萧云擎从看押当中解救出来的赵瑾冷哼上前：“咱家怎么不知道，你这区区三品武官，就成了北方军团主帅了呢？” “你！不过就是一个假传圣旨的佞臣！” “陈震……”说着，赵瑾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卷圣旨，然后再陈震骇然的目光中将其展开：“你还不跪地接旨！？” 第56章 陈震，死！ 看着赵瑾手中圣旨，陈震瞳孔急剧收缩。 他周身战栗，失声破防道：“不！这不可能！明明你的圣旨已经被我……” 掏出不久前才从赵瑾手中抢走的圣旨，陈震粗略一扫就感觉眼前一黑，恍惚地险些跌倒。 赵瑾不屑冷笑：“你这恶贼连陛下派遣的使者都敢伏杀，更做出假传圣旨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来，咱家岂能没有防备？” “你手中的，不过就如同你本人一般，是个无用的废物！” 赵瑾的怒叱，仿若一柄诛心利剑，深深地插在陈震心头。 他表情不断变幻，时而惊恐，时而怨毒，但一时间却不知说些什么。 而他的这般作态，也引得军中将士一阵哗然。 不仅仅只是李馨儿等镇守西沙关的北方军团众将，就连原本跟随陈震的一些北方军团校尉，也都对他露出了审视、狐疑的目光。 他们会听命陈震，最起码有一半的原因，都是那则册封他为元帅的圣旨！ 鄙夷地从陈震身上扫过，赵瑾站到萧云擎身边，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兹有逆贼陈震，行瞒天之举，假传圣旨欲窃我国之重器，其心可诛！” “然，镇国公萧云擎于国之为难，不顾个人安危，冒险奔赴前线告知敌情，朕心甚慰，特赐封良田百亩，黄金千两。另恢复长公主李馨儿北方军团元帅一职，逆贼陈震……”深深地看了面色苍白的陈震一眼，赵瑾厉声道：“罢官免爵，刑车裂，以儆效尤！” 当赵瑾最后一字落地，陈震就好似失去了全部力气瘫软在地，下身更是不堪地流出一股腥臭液体。 他绝望地看向左右，带着哀求的口吻：“不……不……他们在撒谎，快去杀了他们……” 左右皆厌恶地与他拉开距离，看那样子一个个都避之唯恐不及。 面对赵瑾、萧云擎，陈震已彻底丧失了与之对抗的勇气，甚至都不敢对视一眼。 但这些平素被他视作猪狗的心腹，他可不会惯着。 陈震埋藏在心底的怨恨与恐惧最终全都化作怒火，对着那些正在躲避的心腹倾泻了出去。 “你们这群混蛋，我杀了你们！！” 陈震整个人都好似失心疯一般，彻底失去了神志，只是不断挥舞着那柄断刀，妄图将这些胆敢背弃自己的心腹一一格杀。 心腹不好还手，但也不会傻乎乎地任由陈震劈砍，纷纷避让。 身为军中宿将，陈震身手还算不错。 但他先是被萧云擎伤了虎口，后更让赵瑾手中那一卷圣旨彻底破了心智，这也导致他根本发挥不出应有水平。 几个踉跄，人没砍到的陈震反而是摔了个狗啃屎，更引得全军众将鄙夷。 看着陈震那狼狈的样子，萧云擎没有半点心软。 这恶贼害了他父兄，后更不断在军中散播谣言诋毁萧家声誉，就算是立刻车裂，那也是死有余辜。 不过…… 他能借太后懿旨来假传圣旨，这就证明他身后必有太后、楚王的影子，一定要让这恶贼先交代出这些，还有半年前阴山一战的所以隐情才行！ 想到这，萧云擎意动，打算上前控制住陈震，然后对赵瑾求情，由他先行拷问后再处以车裂之刑。 可不曾想。 萧云擎这边还没动。 那些闪避的心腹当中，忽然有一人变了表情。 没有任何征兆，那名看似极不起眼的心腹出手，只一爪就贯穿了陈震胸膛。 当他将手掌掏出来的时候，竟赫然抓着陈震那颗还在扑通跳动的心脏。 扑哧！ 心脏被捏爆，血浆四溅，陈震也带着无尽的不甘与留恋栽倒在地，再无半点声息。 杀了陈震，那名心腹只冷眼扫视了一下，便趁着众人惊骇的机会欲转身离去。 “给我站住！！” 萧云擎大喝的同时就已启动，眨眼间便来到了那人身前。 “你到底是谁！？” 他眸光凌厉地盯着那名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心腹，厉声怒斥。 灭口！ 这人，分明就是在灭口！ 不仅仅只是如此。 恍惚间，萧云擎竟感觉这人他有些熟悉，就好像半年前遇到过…… 那名心腹并未回答萧云擎，只是在冷哼的同时改变了方向，对着另一处狂奔。 “想走？” 萧云擎手腕翻转，龙胆化作点点星芒，瞬间就将那人笼罩其中。 枪影漫天，让人看不清它所笼罩之处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萧云擎每一枪落地，都能将地面捅出一个深坑，激起无数碎石，却是引得众人惊呼不止，纷纷避让。 在萧云擎狂暴的攻击下，那名心腹显得游刃有余，随着枪影落下以后，他更是傲然的双手背负，摆出了一副不屑神色。 “萧家六郎？不过如此！” 轻蔑地丢下一句话，那人纵身一跃，径直飞掠到了半空。 于校场上的旌旗处几个踩落，瞬息的功夫就已蹿出了数丈之远。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又一次引得下方将士惊呼不止。 “看枪！！”萧云擎怒喝。 二话不说，他也同样腾空而起，以旌旗借力，几步就追上了那人，手中长枪于半空化作一道虹芒。 “嗯？鲲鹏！？” 由始至终都一副轻蔑态度的心腹第一次变了表情。 他神情凝重的大喝一声，以掌为刀，对着龙胆长枪便斩了上去。 噹！！ 一道让人为之震惊的金属撞击声于半空炸响。 紧接着，便是那人逐渐远去的狂笑：“萧家鲲鹏？不过如此！六郎，你佘大爷今日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 “可恶！” 看着远遁的敌人，萧云擎很是不甘，但也只能驻枪于原地。 他知道，这人说得没错。 对方能以肉掌硬撼龙胆而不伤，且可从容离去，就算自己真追了上去……胜负难料！ “佘……” 暗自念叨着那人姓氏，萧云擎神情凝重地走回校场高台。 短短交锋，萧云擎已经可以确认，这人就是半年前在阴山出手偷袭了自己，让他整整痴傻了半年之久的罪魁祸首。 他明明也是我乾人，为何要伤了自己。 有如此高绝身手，却甘心隐姓埋名的隐藏军中，他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 看着对自己缓缓走来的萧云擎，赵瑾小心的迎了上去，迟疑道：“国公，你刚刚这究竟……” “让赵公受惊了。” 放下心事，萧云擎对赵瑾道：“萧某虽自幼便被送往云梦泽，但并未放下武艺。” “得师尊教诲，萧某不仅习得萧家枪，还……” 随着萧云擎不断介绍，赵瑾的嘴巴也是越长越大，心中升起了一股哑然感。 此刻，他脑海中唯一想到的，就是临行前乾帝的叮嘱。 陛下还担心国公不通武艺，在前线遭遇意外。 但国公这身手……我得天！咱家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纵观我大乾百年，军中将领恐怕也无人能出国公其右吧！ 这边还在感叹。 如薛虎等从刚刚震惊当中舒缓过来的众将就已围了上来。 “赵公，您是不知道，此战我军能胜，全赖国公之力！” “国公不仅在二十万大军中取了西狄王首级，于北冥决战的时候，他更是阵斩十多员北冥大将，连他们的第一勇士札木克都被国公给杀了！” “国公，才是此战首功，是我大乾的无敌战神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赵瑾一愣一愣的。 这时，李馨儿上前。 她先是浅笑着看了萧云擎一眼，然后对赵瑾拱手道：“赵公，此役大捷，的确都是依靠国公一人之力。” “现北冥已退，北方暂无战事，馨儿愿与赵公一并回京，为国公请功！” “回京？”赵瑾从震惊中舒缓回来，神情暧昧难明地浅笑摇头。 紧接着，他眸光一变，从那些陈震遗留将领身上扫过，阴恻恻的说道：“还不及，咱家尚有一事未做……” 第57章 萧云擎掌帅，得玄甲！ 西沙关，议事厅。 李馨儿、萧云擎、赵瑾乃至北方、玄甲两军的高层将领齐聚于此。 如萧云擎等，皆各自落座。 但陈震的那些铁杆，还有之前行背叛之举的张虎、赵彪二人却是被捆绑着双手，身后分别由两名禁军看押。 “赵公，我们都是被陈震那狗贼给蛊惑了！” “是啊赵公，还望您明察，我们都是无辜的！” 除了张龙、赵彪二人如丧批考的垂头不语，剩下的校尉有一个算一个，皆挣扎哀求不止。 他们都清楚。 陈震倒了，赵瑾这分明就是要清算自己。 没人想死，更没人愿意白白为了陈震那个死鬼去死。 但他们的哀求，却没换来半点回应。 赵瑾扭头对帅位上的李馨儿道：“元帅，现经查证，这些人都是逆贼陈震的同党，且于这西沙关一战中，皆做出了叛国之举。” “咱家认为，这些人，当斩！” 在一些特定的情况，赵瑾完全可以代表乾帝的心意。 尤其他现在询问的对象，还是北方军团真正的主帅，大乾长公主李馨儿。 见赵瑾竟不念丝毫情分，上来就要砍了他们，这些人彻底疯狂了。 “赵瑾你这阉狗，你不得好死！！” “元帅，我们麾下可是有十几万的弟兄，杀了我们，你难道就不怕大军哗变吗？” 唾骂、威胁。 为了活命，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 李馨儿神色清冷，不带半点感情地说道：“北冥寇边，尔等不思报效国家上阵杀敌，却与敌酋勾结，出卖友军，后更助纣为虐，为贪功而对袍泽兵戎相向。” “你们……还有脸说自己是无辜的？有脸让本帅给你们一个机会！？” 呛的一声，李馨儿拔剑同时起身：“你们，不过就是一群国之蛀虫。” “本帅纵杀了你们，又有几个能为你们复仇而背叛我大乾，做出那数典忘宗的事来？” 李馨儿声声怒叱，盖过了众人嘶吼，更让他们或羞愧、或绝望的闭上了嘴。 但那些玄甲军的校尉仍在不断挣扎。 “我们是玄甲军！不归属你北方军团统帅，你们无权处置我等！” “没错，就算有罪，我等也轮不到你来处置！” 李馨儿是北方军团主帅，但玄甲却自成一军。 从半年前阴山一战，萧家父子皆殒后，这支被萧元帅一手组建起来的玄甲军，就彻底独立了出去。 听到这话，李馨儿先是一愣，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不过紧接着她就想到了什么，对着萧云擎狡黠一笑。 只见她淡淡的说道：“你们说的不错！玄甲军，本帅的确无权处置……” 玄甲军众将露出了窃喜的表情，可还不等他们开口，就听李馨儿继续道：“但他们的主帅，却可自行任免军中校尉。” “所以，只要让玄甲军主帅罢了你们的官爵即可。” 说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李馨儿明媚的双眸落在了萧云擎身上。 在场众人闻言一愣，心道玄甲军主帅陈震心脏都被人给捏爆，哪里还有什么主帅。 唯独赵瑾在听到这话后则是双眼放光，赞叹地看向李馨儿。 不愧是长公主，竟能想到这种办法！ 如此一来，既处置了这些陈震余党，为陛下重夺玄甲军权，又能卖好国公，一举三得啊！ 他激动起身，走到萧云擎面前合身一拜：“咱家，见过玄甲主帅！” 萧云擎眨了眨眼，没想到李馨儿、赵瑾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赵瑾扭头笑道：“元帅刚刚说得不错。” “以国公所立功勋，咱家认为，由他担当玄甲军主帅陛下当不会有任何异议。” “对此，咱家在回京后愿一力担保，向陛下请命。” 李馨儿也是适时的点头附和：“本帅无任何异议，以国公之功，理应封得玄甲一军主帅。” “本帅亦会为国公向父皇请命。” 紧接着，那些北方军团众将纷纷起身，齐声道：“我等，也愿以身家性命作保，为国公向陛下请命！” 如果只赵瑾一人，那的确是有逾越之嫌，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口舌，是个奴才。 但有了李馨儿表态在前，这个味道就完全变了。 再加上军中众将响应，萧云擎担任玄甲军主帅，根本就是板上钉钉。 身为当事人，萧云擎又如何不知道他们的心意。 而他也并不是什么婆妈的人。 知道这样做在当下来说才是最为有利的选择，萧云擎也不矫情，立刻起身拱手：“如此，萧某就谢过诸位了！” 说完，他直接转首，以玄甲军统帅的身份下令：“传本帅令，除乾字营薛虎，玄甲军其余七校尉，皆罢免官职，交由元帅一并处置！” 玄甲军的几名校尉急了。 他们疯子一样挣扎的同时，破口大骂：“放屁！你萧云擎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罢免我们的官职？” “狗贼，你根本没资格命令我们！我们不服！！” “我算什么？” 萧云擎冷哼，眸光如炬的看向几人，朗声道：“玄甲一军，本就由我萧家组建，而你们却背弃了我萧家在建军之时所立下的誓言！” “我在前线与敌奋战拼杀的时候，被称之为我大乾屏障的你们，更是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本分，去做那蝇营狗苟之事！” “你们，又有什么脸面立足于天地，称自己为玄甲军的将士！？” “你们问我算什么？好！那我就告诉你们！” 萧云擎大步走到那些玄甲军校尉面前，掷地有声：“我，乃大乾镇国公，更是萧家唯一子嗣。” “你们说……我有没有资格对你们这群败类下令！？” 一声大过一声，萧云擎的怒叱，让玄甲军众将骇然，心中更是升起了一股不敢与之对抗的畏惧情绪。 他们怯怯地低下了头，哀求道：“国公，我们知道错了，求您……” “有些人、有些事，错了是可以回头的。” “但你们……” 萧云擎厉声怒喝：“在背弃了玄甲之志的那一天起，就已不配再穿上这身象征着有死无生的军装！” “国公说得不错！” 李馨儿眸光闪烁，激动道：“来人，将这些人的军服给我拔下来，然后一律按照军法处置！” 最后的希望都彻底断绝，玄甲军众将疯狂了。 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不住地破口大骂，且内容极其难听。 一直沉默的张虎、赵彪二人好似受不了一样，扭头怒斥：“死就死了，怕个什么？难道你们都是没卵的吗！？” 没想到会被自己人唾骂，玄甲军众将皆是一愣。 而他们两个的叫骂声，也引来了萧云擎注意。 “你们二人……”深深地看了这本属于北方军团的两名校尉一眼，萧云擎沉声道：“为何要背叛我们！” 第58章 萧六郎，无愧萧家之名！ 在萧云擎的叱问下，二人皆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再度将头垂落，闷哼道：“国公，我等愧对了您的信任，更无言面对这些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 “我等……但求一死！” 萧云擎盯着二人，眉头紧蹙。 他记得，当初元帅曾说过，这二人在西沙关防守战的时候作战最为勇猛。 之后出关决战，他们也始终冲杀在前，并无半点迟疑。 这般心性……岂能是那背信弃义之辈？ 对张虎、赵彪二人的反应，萧云擎充满了疑虑。 但脾气暴躁的薛虎可管不了这么多。 “国公！既然他们自己都认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以末将之见，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应该立刻拖出去，乱棍打死！” 军中将士，哪个不是血性汉子。 有了薛虎引头，对背叛深恶痛绝的众将纷纷大喝。 “没错！打死他们！” “这种卑鄙小人，让他们穿着北方军团的军服，简直就是对我们的侮辱！” 声声斥骂，于议事厅内回荡，张虎、赵彪二人只是低头不语，神情哀凉。 萧云擎摆手，呵止了群情激奋的众将。 “你们只想求死？” 张虎二人点头：“求国公、元帅赐死。” “没问题。” 萧云擎淡淡的说道：“我可以让你们一死，不过我只想问你们一件事。” “你们！当真愿为陈震不配称之为我大乾军人的无耻小儿陪葬，当真愿舍弃掉自己身上的这身军装吗！？” 二人虎躯一震，眼眶瞬间就被泪水浸满。 张虎哽咽道：“国公，我们对不起您，我们……” “刚刚你们不说，自己是个带卵的爷们吗？既然是爷们，那就收起这女儿作态。” “告诉我……”萧云擎沉声道：“你们这么做，究竟为何！” “我们……我们……” 张虎、赵彪二人肩膀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终于忍受不住，带着哭腔道：“我们的家人，都被陈震那狗贼掠了去。” “他用家人威胁我们，我们真的……” 挣脱了禁军束缚，二人跪地：“国公，我们不配做军人，不配成为北方军团的一份子，您就让我们死吧！” 二人声泪俱下，全军将士无不动容。 一些平素与二人交好的，更是蠢蠢欲动，想要为他们求情。 “国公……” 萧云擎头也不回地将手抬起，然后眸光如炬的紧盯着二人：“你们，的确不配作为北方军团的一员。” 听到这句话，张虎二人将头深埋，哽咽不语。 “但是……” 微微一顿，萧云擎加重了语气：“你们，无愧我大乾军人之名！” “我，萧云擎，在此以大乾镇国公、玄甲军代统帅之名，罢免你们北方军团一切职务。” “从今开始，你们二人调入玄甲军。” “你们的命……”深深凝视着二人，萧云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属于你们自己，而是属于我大乾万万黎民百姓！” 张虎、赵彪二人的背叛确实让人愤怒。 不过萧云擎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曾亲眼看到，这二人在战场之上是多么勇猛无畏，他更看到过二人麾下士卒对自家将军是多么的尊敬。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全都是圣人，谁都有七情六欲，有属于自己的牵挂。 对这等为了亲族甘愿背负骂名，为了军人职责坚守前线，为了袍泽兄弟舍生忘死的真汉子，萧云擎愿意给他们一个从新再来的机会。 听到萧云擎的话，二人一颤，皆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你们，可愿继续为大乾，为玄甲而战？” “我等……” 二人对视，虎目含泪地咬牙道：“愿为国公效死！” “好！” 萧云擎上前，一左一右地将二人搀起：“既是如此，那就忘掉过去。” “从今以后，你们便是玄甲军的一员。” “你们只需记住我玄甲军誓言：玄甲之志，有死无生！” “玄甲之志……”二人激动嘶吼：“有死无生！” 掷地有声的誓言，在大厅内不断回荡，引得众将皆激动不已。 他们看向张虎、赵彪二人的目光中再无半点仇恨，反倒是增添了几分艳羡，而再转首看向萧云擎，则充满了崇敬。 谁不想跟随一个这般凡事皆为属下着想，不计较个人得失，胸怀宽广的主帅。 甚至，不少人这一刻都眼眶湿润了起来，只因为他们在隐约中，从萧云擎的身上看到了当初萧元帅的影子。 萧六郎，无愧萧家之名！ 而随着以李馨儿、萧云擎二人为主的整军，不过短短几天功夫，北方、玄甲二军的军容面貌就以焕然一新。 赵瑾满面春风地来到二人身前，笑盈盈地说道：“二位大帅，咱家刚刚接到消息，说北冥、西狄皆欲派遣使者入我京城，与陛下商议和谈之事。” “这一战，咱们大乾胜了！” 对赵瑾的话，萧云擎二人并不怀疑，毕竟对方手中还掌控着大乾的细作集团，黑卫。 在说出了这一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后，赵瑾又道：“眼下北方已无战事，二位大帅看，咱们是不是……” 知道赵瑾说的是什么，李馨儿笑着点头：“赵公放心，眼下军中局势已稳定下来，剩下的便是加固防备、练兵即可。” “我们……”看了一眼萧云擎，李馨儿继续：“随时都可与赵公一道回京。” “那可太好了！” 赵瑾喜形于色：“之前咱家就派了使者回去，相信陛下也已迫不及待地准备迎接凯旋将士。” “既是如此……那咱们今日就走？” 李馨儿没说话，而是将目光又一次落在萧云擎身上，显然是让他来做主。 “没问题。” 萧云擎不假思索：“玄甲军也需回京整顿，既然赵公心急，那咱们今日起程便是。” 赵瑾连连点头，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随着赵瑾远去，城头上，仅剩李馨儿与萧云擎二人。 看着身旁那个英伟的男子，李馨儿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霞。 她眸光闪烁，似有挣扎的意味，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开口，以略带幽怨的语气对萧云擎问道：“国公……你当真忘了吗？” 第59章 京城，风云涌动 李馨儿莫名的一句话，听得萧云擎一愣。 当他想询问的时候，却见李馨儿已转身离去。 不过李馨儿那孤寂的背影，十分萧瑟…… “元帅……或许是太过疲惫？” 萧云擎并未多想，只当是连番恶战，还有这几天的整军，导致李馨儿精神不振所致。 不仅是李馨儿，即便强如萧云擎，此刻也同样是身心疲惫，只想尽快返回京城，好好的休息个几天。 又是一上午的整军。 最后北方军团留下了八名校尉负责驻守西沙关、阴山两道防线，其余众将连同玄甲全军，皆随着赵瑾一道起程，直奔京城赶去。 大军凯旋，接受朝廷封赏。 也唯有如此，才能激励全军士气，让将士们甘愿为朝廷卖命。 十几万人的大军，行进速度自然缓慢，早他们一步抵达京城的，自是各方信使。 “好！好啊！！” 看着信使传来的奏报，乾帝喜形于色。 “萧卿、馨儿他们果然没让朕失望，不愧是萧家子弟，不愧是朕的女儿！” 奏报上并未有过多的详尽内容，不过仅仅只是一句边关大捷、西狄王授首、北冥败退，就足以让乾帝精神一振。 更何况，除了这则奏报，赵瑾还额外加奏了一条，正是有关黑卫探知西狄、北冥已纷纷派遣使者，准备再度出使大乾议和一事。 看到这里，乾帝更是感觉身心通畅，压在他胸口数日的大石彻底落地。 “西狄？北冥？” 拿着赵瑾送来的密报，乾帝冷哼：“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小儿，真以为我大乾是礼仪之邦，可任由你们来回横跳吗？” “这次……”双眼一凝，乾帝沉声道：“朕定要你们脱一层皮！” 说完，乾帝抬首，对着殿外朗声大喝：“来人呐！” “传奉常王阜，少府章句，太尉粱昝……” 奉常主管礼仪祭祀，少府主管皇家内务，太尉更是于朝中的兵部主官。 乾帝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朝中大佬的名字，激动道：“朕要与他们商议一下，如何迎接我凯旋将士！” 伺候的宦官不敢怠慢，忙躬身领命，一路小跑着快步离去。 不仅是乾帝兴奋。 就是这名传旨宦官，在奔跑的时候也感觉自己的脚步似乎轻便了许多。 多少年了！ 大乾一直都被这些异族欺凌，堵在家门口压着打。 纵然萧元帅在世的时候，大多数也都是凭借关隘之险，将不得寸进的北冥逼退。 如当下这般，取了西狄王首级，让北冥狼狈奔逃的情况确实不多见。 而就在乾帝这边召集朝中重臣，忙着操办迎大军凯旋的同时。 梁太后居所，慈仪宫内。 孙婷婷正跪叩在梁太后面前哭求。 “太后娘娘……” 孙婷婷原本还算娇嫩的面颊，一左一右分别多了“不贞”二字，如蜈蚣爬行的猩红脉络显得格外狰狞。 她整张脸都被泪水浸湿，磕头如捣蒜：“还请念在臣女为您伪造了陛下龙玺一事上，出面为家公主持公道。” 本就被哭得心烦意乱。 猛然听到伪造龙玺这四个大字，梁太后的脸色瞬间一片冰冷。 她轻哼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陈震的事情，哀家已经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这件事哀家自会向陛下讨要一个说法。” 孙婷婷心有不甘，还想再说上两句，但梁太后的宫女却已走上前来，做出了赶人的架势。 见状，孙婷婷也只能怯怯起身。 但在告退前，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咬牙道：“太后娘娘，关于您让臣女研究传国玉玺一事，目前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不过仅仅依凭一张圣旨上的玺印，还是难免会有差错，毕竟这东西……” 小心的观察着梁太后神色，在见对方并未动怒，孙婷婷这才硬着头皮继续：“要出示给世人，所以即便臣女自幼便擅长仿制玺印一道，也还是需要有实物为证，方可万无一失。” 梁太后双眼一凝，深深的看向孙婷婷，不置可否。 而随着梁太后的沉默，宫女也停下了赶人的动作，立在原地。 一时间，慈仪宫内陷入一片诡异寂静。 就在孙婷婷额头开始流淌汗水，逐渐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梁太后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臣女告退。” 孙婷婷面上十分乖巧的应着，心中却冷笑不止。 老妖婆，想利用我却不给好处？你做梦！ 既然你想仿造玉玺，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现在我父母亲族皆已不再…… 摸着小腹，从慈仪宫离去的孙婷婷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陈威，就是我儿未来的依靠！ 陈震那没用的废物死了，我就一定要将陈威那个死太监给推上去，只有这样，我儿未来才能有个好出身，我也才有机会给父母报仇！ 萧云擎…… 想到这里，孙婷婷更是紧咬牙关：“你等着吧，我定要你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孙婷婷想些什么，梁太后并不在意。 待她离去后，梁太后不咸不淡地开口问道：“粱昝，你认为如何？” 本应被乾帝召去的太尉粱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躬身道：“此女虽有野心，但还是太过稚嫩，可用。” 梁太后点了点头，又问：“那陈震呢？” “他死了，哀家的懿旨必会落到李哲那小儿手中，如此恐怕会被他抓到把柄，借机发难。” 李哲正是乾帝本名。 世间除了梁太后，也没几个人敢直呼。 但身为臣子的粱昝却毫不在意，冷哼道：“李哲一直苦于玄甲军归属，之前是因萧家满门覆灭，导致他心神大乱，这才被太后您夺了兵权。” “眼下……陈震已死，太后您这边也暂无合适人选，不若就将玄甲军还给他，如此作为交换，料想他也不会继续纠缠。” 梁太后凤眉微蹙，沉吟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哀家示弱于他？” “太后娘娘不必心虑，纵是咱们把玄甲军给他，他又哪有什么合适的带兵人选？” “届时，太后您自可安插人手从入玄甲。” 梁太后双眼一亮，来了兴致：“详细与哀家说说。” 粱昝凑上前来，对着梁太后耳语。 梁太后的神情越发狠厉，赞叹不止：“好！好！就这么办……” 第60章 大军凯旋，风云起！ 大乾，北地官道。 凯旋队伍带着愉悦的心情快速行进，所有人都是一派欢声笑语。 唯有身为统帅的李馨儿一路沉默，显得与整支大军格格不入。 “公主殿下。” 赶在大军休整的时候，赵瑾凑到李馨儿身边，关切道：“老奴看您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可有什么心事？” 被赵瑾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李馨儿显得有些惊慌，眸光躲闪地掩饰道：“没……没……赵公多虑了。” 赵瑾轻笑，淡淡地说道：“老奴虽是个身体残缺的，但活了一辈子，倒也还算心明眼亮。” “殿下您这是……”微微一顿，赵瑾将头扭向后方，目光落在萧云擎身上意味深长。 李馨儿的俏脸瞬间就被红霞布满，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她略带愁苦地对赵瑾问道：“国公他可是将半年前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赵瑾微微一愣，表情严肃起来：“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 “根据老奴所知，国公在半年前由云梦泽出师后，便直接赶赴阴山战场，不久之后，就收到了国公重伤昏迷的消息。” “再之后……” 长叹一声，赵瑾幽幽道：“国公遭遇的一切，殿下您也应当都清楚。” “或许，半年前发生了什么，国公当真不记得了吧。” 见赵瑾这么说，李馨儿苦涩一笑：“就算记得，国公应当也没往心里去。” “毕竟当初就算是我也未曾想到，在阴山战场上忽然出现的青年将军，便是国公本人。” “若非这一场大战，让国公展现出了他的实力……恐怕我一辈子都不知……” 赵瑾眸光深邃地看着李馨儿，若有所思。 “殿下，横竖国公此次立下大功，单一个玄甲军统帅，恐怕还不足以封赏。” “若您有此心，何不向陛下提及？” 李馨儿一怔，忙摇头不迭：“眼下正值国家危难、多事之秋，岂能考虑这些儿女私情？” “更何况……” 将目光落在斜靠着山石，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的萧云擎身上，李馨儿长叹：“他也没这种想法。” 见李馨儿这么说，赵瑾也不好多劝，只能长叹了一声躬身离去。 可他这才走了几步，就见萧云擎赶了过来。 “国公。”赵瑾忙拱手见礼。 “赵公可否帮我一个忙？” 萧云擎神情凝重：“那个在校场偷袭了陈震的人，身份十分可疑，且身手高超。” “一路上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这人出身来历。” “所以……”伸手入怀，萧云擎掏出一张密封的信纸：“还请赵公派人，将此信送往云梦泽。” 看着面前信纸，赵瑾试探道：“国公可是打算请令师出山？”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赵瑾表面虽平静，但心中却已掀起滔天波澜。 他不清楚云梦泽大山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隐士高人。 但那个高人能教导出百草堂苏圣，还有那个可探天下辛秘的百晓堂堂主，乃至萧云擎这等绝世高手。 只凭这一点，就可得知，那位高人的手段究竟如何。 赵瑾，是非常期待与那位高人见上一见。 若有可能，求得高人出山，助陛下一臂之力那就更好了！ 在赵瑾难以掩饰的期盼目光中，萧云擎摇了摇头：“我于半年前下山的时候，师尊便一直在闭关。” “按照以往的规律，师尊最起码还要半年才能出关。” “这封信，我是想让赵公代为送到云梦泽，请我两位师兄出山。” “两位师兄？”赵瑾顾不得失望，忙问道：“国公还另有师兄？” 他知道的，只有萧云擎之前提过的那位百晓堂堂主。 萧云擎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点头道：“不错。” “好！” 赵瑾是个明白人，见萧云擎不愿多说，他也不去纠缠，忙郑重道：“还请国公放心，咱家这就安排心腹，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将您这封信给送过去。” “有劳赵公了！” 赵瑾的承诺，让萧云擎安下来心。 虽然萧云擎也隐隐猜出，那个自称为佘姓的高手大概率与太后、楚王有关。 但他手上却没有任何证据，乃至是有关那人的情报。 这件事，让萧云擎如鲠在喉。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将那个人给揪出来。 也只有将那个人给揪出来，他才能探知出有关半年前的一切真相，乃至是查明那个真正让他们萧家灭门的仇人。 陈震？根本不够资格！ ………… 京城近郊，京畿道。 乾帝的金龙龙辇、梁太后凤辇，分列于京畿道两侧。 在他们后方，朝中文武百官齐聚，整条道路都已被禁军牢牢封锁。 这支可称得上大乾金字塔顶尖的奢华队列，已在此足足等候了三个时辰。 除了梁太后以年老体弱为由，一直留在凤辇上未曾下来，包括乾帝在内，所有人都是站在京畿道上，翘首以盼。 但就算是站了足足三个时辰，也没有一人敢有怨言，大多更是激动万分地向着道路尽头张望。 不多时，一匹快马赶来。 马上骑士表情十分激动，还不等马停就翻身一跃，然后踉跄地跪在地上对乾帝道：“陛下，来了，来了！凯旋的将士们来了！” 乾帝精神一阵，大喝：“好！好啊！朕终于把将士们给盼回来了！” “传朕旨意！” 乾帝转身，朗声下令：“文武百官，随朕迎接凯旋将士！” 说罢，乾帝甩动衣袍，大步地向着前方走去。 后方文武纷纷快步跟上，簇拥着乾帝去迎接凯旋军队。 只不过，队列中的太尉梁昝却趁机与几人分别交换了一个眼色，而后看向乾帝的背影更多了一丝讥讽冷笑。 见乾帝引百官离去。 凤辇上的梁太后睁开了假寐的双眼，对跪在她面前的孙婷婷幽幽道：“你放心。” “我大乾，自古都有子承父业这一说法。” “陈震的事情，哀家自会出面给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便是那玄甲军……” 撇了眼凤辇外跪着的陈威，梁太后不咸不淡地继续道：“也依旧还是你们陈家的。” 第61章 萧卿，朕对你道歉！ 京畿道。 秋风瑟瑟，刮掉了无数枯黄落叶。 但在这彻骨寒风下，乾帝却显得神采奕奕。 “将士们……”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凯旋大军，乾帝大步上前，依次将李馨儿、萧云擎等重臣搀扶起后，这才朗声道：“你们辛苦了！” “朕，代大乾万万黎民……” 后退了两步，乾帝在文武百官与众将的震惊目光中，对着前方的凯旋大军躬身一拜：“谢过众位将士！” “陛下言重了！” 以萧云擎为首，刚刚才起身的众将再次单膝跪地，对乾帝行军礼：“我等，愿大乾国运昌隆，愿陛下盛世千秋。” “好！好！！” 乾帝红光满面，大笑：“传朕旨意，此次所有戍边战士，无论出身职位，皆官升一品，另以军功计赏。” “此次，众位保家卫国，振我大乾声威，朕在这里保证，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将士！” “我等，叩谢陛下隆恩。” “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震天的叩谢声，直冲天际，甚至连笼罩在众人上空的阴云都有了消散迹象。 一缕阳光照射下来。 乾帝沐浴在阳光正中，欣慰地看向为首的李馨儿、萧云擎。 “馨儿，你这次做得很好，没让朕失望。” 李馨儿朗声回礼：“此乃臣的本分！” 虽为父女，亦是君臣。 在这一刻，李馨儿的身份是本分军团元帅，而非大乾长公主。 乾帝对李馨儿的回答很是满意，又转首看向萧云擎，语重心长：“萧卿，在这里，朕要对你道一声歉。” 听到这话，在场群臣皆止不住地惊呼出声。 正所谓金口玉言。 无论如今乾帝所面临的局面有多么危机，但在名义上，他毕竟还是这个国家的主宰，象征着大乾至高皇权。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整个国家。 可如今！ 堂堂一代君王，竟当着满朝文武，乃至无数凯旋将士的面对臣子道歉……恒古未闻！ 没想到乾帝会这么说，萧云擎也是一愣，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忙拱手道：“陛下，您……” 摆手阻止了萧云擎，乾帝满面春风地继续道：“此次，若不是萧卿及时传信，非但是朕，前线的将士们也将错失第一时间布防的机会。” “萧卿于国……功莫大焉！” “除此，朕由奏报上得知，萧卿不仅传信前线，提前让我军将士预知了北冥来犯的消息，于抗击北冥的入侵当中也同样表现积极，无愧萧家子弟之名。” “故……”深深的看了萧云擎一眼，乾帝略作沉吟，道：“朕决定，改赐萧卿国公之爵袭五世，令擢升萧卿为上大夫，参政议事。” 来自前线的奏报，对有关战况、战功等描述并不详尽，乾帝也仅仅就知道一个大概。 萧云擎毕竟是国公，且有传信大功在身，李馨儿在奏报上特意提一嘴也是为了让他履历上好看一些，乾帝倒也没多做纠结。 给出这份封赏，自是经过三思熟虑。 国公之爵、尊贵无比，纵览大乾立国至今三百载，除了开国的那几个可世袭罔替的国公，再无一人。 而近百年间，功绩哪怕如萧家，也只是封了一个镇远侯。 将萧云擎可罔替三代的国公爵位提升到五代，可谓皇恩浩荡。 至于那仅此三公，可与九卿平起平坐的上大夫，则是乾帝给萧云擎开的小灶，也是他早在萧云擎北上之前就做下的定计。 以萧家在军方的名望，哪怕萧云擎不通军务，但只要能忠心地站在自己身边，乾帝在处理军方问题上也不会如当初那般被动。 这本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乾帝亦认为不会出现什么波折。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自己这边话才刚说完，李馨儿、赵瑾就纷纷上前一步。 “陛下，臣等，有异议！” 乾帝一愣，不解地看向二人。 他倒不认为这两个自己最贴心的人会突然反水，但他们主动站出来质疑…… 先开口的是赵瑾。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先是对着乾帝连磕了九下，然后这才道：“老奴请陛下降罪！” “怎么了？有话直说。”乾帝不解，蹙眉问道。 赵瑾将头深埋：“老奴于前线擅自做主，任命国公为玄甲军统帅，此乃逾越之举，老奴罪该万死！” 听到这话，乾帝愣在了原地。 让萧卿统率玄甲军！？ 恍惚间，乾帝猛然想起，当初赵瑾的确是对自己提过这方面的建议，不过被他给否决了。 毕竟萧云擎根本不会武艺、不通军务，就算有萧家的名望作为支撑，也根本就无法压制住那些骄兵悍将。 让他统率玄甲军，先不说各方面的阻力，只是玄甲军内部都一定会生出大乱。 只是现在这……赵瑾，从来都不是这等鲁莽冲动的性格啊？ 乾帝还在惊疑，李馨儿就已跪在地上。 “此事乃臣与赵公联手操办，请陛下降罪。”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乾帝更懵了。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赵瑾，那还可以理解陈震死了，他为了帮自己趁机抢回兵权的权宜之计。 但连李馨儿……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从乾帝脑海中闪过。 如果只是赵瑾一人，那确实难以服众。 但如果有了李馨儿这个北方军团元帅的鼎力支持……最起码，先不论萧云擎是否能掌控玄甲军，但在名义上，这支大乾最强的野战部队，可重归他手！ 想到这，乾帝不再迟疑，朗声道：“尔等无罪！” “萧卿所立功勋，足矣册封玄甲统帅一职。” “刚刚是臣思虑不周……” 略作停顿，乾帝改口道：“现，收回萧卿上大夫之职任命，改封玄甲……” 乾帝话还没等说完。 后方，一道阴恻恻的身影传来：“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声音的主人，是总管大乾军务的太尉梁昝。 乾帝眸光不善地看向对方，沉声道：“怎得？太尉有异议？” 梁昝仿若没看到乾帝那冰冷的目光。 他上前几步，先是神情淡漠地从萧云擎身上掠过，然后这才躬身道：“国公此役虽为我大乾立下汗马功劳，但他毕竟不通武艺。” “我朝，从无文人掌兵这一说。” “况且，陈震虽死，但其子犹在，且其子与半年前阴山一役为我大乾屡立功勋，深韵战法韬略，武艺惊人。” “故，臣举荐陈震之子，陈威担任玄甲统帅一职。” “唯有如此……方可保证玄甲不乱，军心稳定！” 第62章 功劳全在镇国公一人之身！ 梁昝的话让乾帝一愣，紧接着便是博然大怒。 “放屁！” 毫不在意形象的怒骂一声，乾帝杀气腾腾：“那陈震假传圣旨，夺我北方军团兵权，其罪当夷九族。” “今陈震虽死，但亲族仍在，朕还没找他们算账，你还敢举荐他的儿子？” “陛下，俗话说的好，罪不及妻儿。” 梁昝淡淡的说道：“况且，有关陈震假传圣旨一事尚无定论，臣以为……” “尚无定论？” 乾帝怒极反笑，头也不回的扬手：“赵瑾！” “陛下。” 赵瑾心领神会，忙将从陈震尸首上搜出那卷，印有乾帝龙玺的太后懿旨交到乾帝手中。 接过懿旨，乾帝只粗略一扫，便冷哼着将它甩在了梁昝脸上：“这，算不算定论！？” 懿旨啪的一声砸落在地，引得在场群臣皆心中一颤。 明眼人都知道。 当下这种局势，已不仅仅只是陈震一人一族，而是乾帝与太后的党派之争。 作为梁太后亲族，当朝三公之一的梁昝始终保持一副淡漠神情。 他弯下腰，小心地将懿旨捡起，然后这才对乾帝道：“陛下，您可是认为，陈震手中这则懿旨为假？” 乾帝冷哼，不置可否，但态度却表露无疑。 梁昝淡淡的说道：“只是经臣所见，这懿旨，确为太后娘娘亲笔。” 话没说完，但梁昝的意思表露无疑，他就是在警告乾帝，质疑懿旨，就等同于质疑梁太后。 乾帝双眼微凝，沉声道：“朕，就是质疑又当如何！？” 没想到乾帝态度会如此强硬，梁昝一怔。 按照他的设想。 纵乾帝心中有再多的怨气，这等大事他也会暂时压下去，等以后再利用这一点徐徐图之。 但现在却被乾帝直接说了出来，这也就证明此事再无任何斡旋余地。 而随着乾帝的这句话出口，一直都在幕后的梁太后坐不住了。 她冷哼一声，在孙婷婷的搀扶下，由凤辇缓步走来。 “陛下可是认为，老身任命陈震为北方军团主帅一事，逾越了？” 梁太后的话极重，不给乾帝留半分颜面。 他脸色难看地闷哼道：“母后也是一心为国，儿臣不敢。” 梁太后得意点头。 可还不等她说什么，就见乾帝继续道：“但那陈震私自伪造了朕的龙玺，加盖在母后懿旨之上，这难道不是忤逆大罪吗？” 伪造龙玺，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那都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大罪，完全就是在挑战皇权权威。 这，也正是乾帝敢在这等场合公然与梁太后翻脸的底气。 但让乾帝没想到的是，梁太后竟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这龙玺，是本宫让他加盖上去的。” “母后，你……” 乾帝不可置信地看向梁太后。 “馨儿只是一介女流，从未掌军，如何率领北方军团抗击来犯的北冥大军？” 梁太后淡漠地说道：“本宫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所以才出此权宜之计。” “那母后为何不直接来找朕，而是让那陈震私自伪造！？”乾帝惊怒，对梁太后斥问道。 梁太后凤眸含煞地冷哼道：“连本宫都知道军情紧急，难道陛下就不知吗？” “若本宫按照规矩办事，找陛下、太尉府等一系列操办下来，又会耽搁多少时间？” “此役，我军能大胜北冥，难道就陈震就没有一点功劳，玄甲军就没有一点功劳吗？” “若就是因为这些琐事耽搁了时间，从而贻误战机……” 乾帝脸色十分难看。 梁太后虽然霸道，但却又占据了道理，一时间让他无从反驳。 眼见乾帝为难。 一直都在旁听的萧云擎上前一步：“臣以为，太后此言差异。” “又是你！” 见萧云擎上前，梁太后恶狠狠地看向了他。 若非是这小子，陈震又岂能出事？玄甲军的归属又岂能在这个时间就做出定论，导致她如此被动地站了出来？ 否则，按照之前她与梁昝商议的定计，原本一切都是打算押后，慢慢与乾帝拉扯、交换，最后再将陈威给推出去的。 可就是因为萧云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太后……” 萧云擎神情淡然，朗声道：“奏报上的消息或许不够详尽，所以您并不知晓有关前线所发生的一切。” “陈震虽夺军权，但却并无任何建树，甚至还有通敌之嫌，此次抗击北冥得胜，实则……” “简直笑话！” 梁太后拂袖怒斥：“如果不是陈震还有他麾下的玄甲军及时赶到，就凭你们也能战胜北冥？” “难不成……”狠戾地盯着萧云擎，梁太后厉声道：“这功劳全在你一人的身上吗？” 面对梁太后的斥问，萧云擎并未回答。 他站出来，只是要帮着乾帝阐明事实真相，证明梁太后支持陈震的举措是错的，并不是打算炫耀什么。 但他不吭声，不代表那些北方军团的将士也不吭声。 “太后您还真说对了，这一战能得胜，的确全赖国公之力。”最先站出来的是赵瑾。 听到他这么说，梁太后乃至乾帝皆是一愣。 不等二人多想，李馨儿也站了出来。 “臣以北方军团元帅的名誉担保，赵公所言句句属实。” “这一战，国公当为首功！” 紧接着，北方军团众将乃至玄甲军纷纷上前。 “国公之勇，可冠三军。” “国公率前锋营将士镇守西沙关，挡住了北冥第一波来犯敌军，破其军阵，斩首过万，俘虏敌军主帅北冥三王子阿育台。” “后国公引孤军深入大漠，断敌粮道在先，又于万军当中斩敌酋首级，致使西狄无主、国内大乱，力破西狄二十万大军。” “西沙关决战，国公亲历先前，陷阵杀敌，斩北冥一十三将，其中更包括北冥第一勇士札木克，神威盖世，吓退北冥贼酋阿育陀，引军纵火焚敌后勤，方使我军得此大胜。” “陛下！太后！我等皆愿以性命作保，此战之功，皆系于国公一人，他，才是我大乾得胜的真正功臣！” “这……这……” 梁太后惊怒的看向那始终都一副云淡风轻地萧云擎，连退数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乾帝也是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萧云擎…… 第63章 怒怼梁太后 接连后退数步，在孙婷婷、梁昝的左右搀扶下，梁太后稳住身形。 她惊怒失声：“这不可能！” “萧云擎他根本就不通武艺，他怎么可能是抗击北冥最大的功臣？他怎么可能在万军当中杀了西狄王，还有北冥十几员战将！？” “是你们……都是你们……” 梁太后伸手指向北方军团众将，厉声怒斥：“这些功劳，都是你们添给他的对不对？” “说！这萧家六子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为他不惜做出这等冒功请赏的欺君之事！？” 越说梁太后的情绪就越激动。 在叱问完后，她更是不等北方军团众将分辨，立刻摆手下令：“来人呐！将这些联合欺君的忤逆之臣全都给哀家拿下！” 杀气腾腾的命令由梁太后口中下达，在场禁军皆陷入了迟疑当中。 “还傻愣着干什么！？” 梁昝见状，立刻上前对禁军怒斥：“没听到太后说什么吗？” 梁昝乃当朝太尉，总管大乾军方事宜，这其中也包括了禁军。 顶头上司的下令，禁军们终于缓缓迈动脚步。 “都给朕站住！” 乾帝虎目一瞪，怒喝：“朕在这里，我看谁敢！？” 禁军们才迈出去的脚步顿时悬停在了原地。 一面是梁太后加顶头上司，而另一面则是他们宣誓效忠的大乾陛下，禁军左右为难。 见乾帝竟敢阻止自己，梁太后怒容更盛：“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阴历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乾帝，但乾帝却毫不在乎。 他冷哼道：“母后，你有什么凭证能证明，这些保我大乾国境安宁的将士，他们是在说谎？” “还是说……”双眼一凝，乾帝寸步不让：“只是因为他们说了一些母后你无法接受的事实！？” 没想到乾帝竟会表现得如此硬气，梁太后一噎，被气到周身战栗不止。 “你……你……你这不孝子……竟敢顶撞哀家？” “儿臣不敢！” 乾帝声似洪钟：“但儿臣却不能让这些在前线泼洒了热血的将士受到半点委屈！” “这！是儿臣身为大乾皇帝的底线！” 乾帝的话，掷地有声，回荡在这片天地之间。 不光是北方军团众将动容，就连禁军也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再无一人摇摆不定，纷纷神情坚毅地站在了乾帝身后，为那些北方军团众将组成了一道保护网。 “你……你们……” 梁太后面色苍白如纸，但还是心有不甘地辩驳道：“世人皆知，这萧家六子从小就被送往云梦泽，根本不通武艺，他怎么……” “太后娘娘，或许您对臣有些误解。” 萧云擎上前，神情淡漠：“臣的确自幼离家，但却并未荒废武艺兵法，况且在云梦泽内，臣也有师尊教导。” “臣虽不敢妄言可敌万人，但自问还算有些武艺，且精熟家中枪法韬略。” “这些话……” 略作停顿，萧云擎回头看了眼身后群情激奋、又因乾帝维护而感动不已的袍泽兄弟，继续道：“本来不应该由臣说。” “但臣却不愿看众位兄弟遭此不白之冤。” “若太后不信，大可由臣来向您证明……” “证明？” 梁太后脸上布满煞气，不屑冷哼：“你如何证明？比武吗？” 萧云擎淡漠不语，只是坚毅地看向梁太后。 被这么一个臣子如此凝视，梁太后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正巧，余光看到了身旁的孙婷婷，梁太后厉声道：“好！那哀家就给你一个机会，免得世人说哀家薄待了功臣。” 说完，她直接扭头，对着群臣后方高声道：“陈威，你不是想继承父辈官爵吗？” “那正好，你出来，就在这里和咱们的镇国公比划比划，也好让全军将士都看看，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统率我大乾玄甲军！” 梁太后的话，按理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萧云擎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完全就是仰仗祖辈蒙阴被推出来的二世祖。 北方军团众将如此支持，那也一定是提前得了乾帝授意，目的就是为了玄甲军的兵权归属。 陈威好歹上过战场且立下不少功勋，算是大乾年轻一辈的翘楚。 即便如今已不再是男人，但也不会影响到他自身的实力。 梁太后信心满满，料定陈威出手定能当众折辱萧云擎，顺便落了乾帝面子。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陈威，竟然还真就不是一个男人！ “草……草民在……” 操着略显尖锐的嗓音，面色呈异样惨白的陈威唯唯诺诺走了上来。 他不等梁太后发话，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深埋到底，由始至终都不敢直视萧云擎一眼。 梁太后并未低头，所以没发现他的异样，冷漠地说道：“这萧家六郎，与你也算多有渊源了。” “今次，你便在这里，当着哀家、陛下，满朝文武与全军将士的面，同他做个了解吧！” “太……太后饶命……饶命啊……” 还等着陈威领命称是，然后一招就放翻萧云擎震慑全军。 不曾想，梁太后竟从陈威口中听到了哀求。 她不满的暗骂了一句没出息，忍着怒意道：“哀家何时说要惩戒你了？” “你且放心，只要你能胜了镇国公，哀家保证，你父亲的事情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便是这玄甲军……” “不！不！！” 话还没说完，就见陈威疯了一样抱住梁太后大腿，痛哭流涕地哭嚎不止：“求太后饶命，草民不打，草民不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将梁太后给惊呆了。 她一脚踢开了陈威，凤眸含煞地怒视陈威：“你是要抗旨吗？” 陈威显然是被吓坏了，哀嚎不休，倒是没对梁太后做出什么答复。 没料到陈威竟然会弄这么一出，梁太后的怒意是愈发旺盛。 她恶狠狠地瞪了陈威一眼，也懒得与他废话，扭头看向一边的孙婷婷：“你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今日出门没睡醒？还是失了心疯！？” “哀家只是让他与萧家六郎比武，又没让他去死，他为何这般不堪！？” 第64章 萧卿若是朕的儿子就好了 孙婷婷吞了口唾沫，面有难色。 虽然她不通武艺，但当初陈威在玄甲军大营被萧云擎一招制服的景象，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让他比武……的确是去送死。 不过紧接着，孙婷婷眼中又闪过一抹狠厉，怨毒地看向陈威。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老娘想扶你都扶持不动。 但转念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未来还得继承他们家封爵，孙婷婷也只能将这份怨恨埋在心中。 咬了咬牙，孙婷婷怯怯地跪在梁太后身前：“太后，陈威自被废后就一直这个样子……” 陈威依旧是一副窝囊相，懦懦的蜷缩在地不敢抬头。 梁太后不满冷哼，倒也没再说什么。 好好的一个男人，被割掉了那块，难免性情大变，这点倒还可以理解。 不过玄甲军的归属，梁太后却并不想就这么简单地让出去。 她神色不善的看向梁昝，显然是让他来想办法。 梁昝上前一步：“陛下，臣以为既是如此，莫不如容后，由臣从军部赛选出几名有资格的将军与国公笔试武艺、韬略，如此也可……” “何必这么麻烦？”萧云擎眉头微蹙。 梁昝怒视萧云擎，显然对他的打断十分不满。 可还不等梁昝再说些什么，就见萧云擎伸手一扬：“枪来！” 大喝同时，马背上的龙胆立刻有了反应。 伴随着阵阵“嗡嗡”声，龙胆由半空直入萧云擎手中。 这一幕，北方军团将士都已见怪不怪，纷纷冷笑着看向梁太后、梁昝等人。 乾帝、梁昝乃至满朝文武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则是被彻底震慑在了当场。 “这……这……” 乾帝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萧云擎。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常人岂能隔空取物，不可能……” 梁昝彻底失态，惊恐的向后退去，直至脚下拌蒜，摔倒在地。 但在场却无一人搀扶，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根本没人留意他。 “梁大人。” 赵瑾笑盈盈的上前好意将梁昝搀起，然后故意大声说道：“或许大人是孤陋寡闻了，不过恰好咱家在这方面还有些见识。” “国公爷这一手确非常人可及，因为这是需要拥有极其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 “现在大人应当相信，国公在北地所立的那些功勋了吧？” 听着赵瑾的话，梁昝只感觉脸颊一阵火辣，羞得他根本抬不起头来。 而一旁的梁太后更是面挂寒霜，看向赵瑾的目光就向看一个死人。 不过紧接着，她又把恨意调转到了萧云擎身上。 都是这个萧家孽障！ 可当她恶狠狠的瞪过去，在见到那单手持枪，傲然于万军之前的萧云擎，梁太后却是心中一惊，精神恍惚的险些跌倒。 “太后娘娘。” 孙婷婷见状大急，忙上前搀扶。 “哀家倦了，摆驾。” 丢了大人，梁太后也不愿久留，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个可恶的萧云擎。 但萧云擎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梁太后。 或者说，萧云擎不打算放过那搀扶着梁太后的孙婷婷，还有已起身准备一同离去的陈威。 “还请太后留步。” 梁太后停下脚步，凤眸含煞：“怎得？你可是要阻拦哀家？” “臣不敢！” 萧云擎躬身道：“不过，陛下曾有命，陈震假传圣旨，罪诛九族。” “这陈孙氏，陈威……” 萧云擎的目光，落在了孙婷婷与陈威二人身上。 “太后！！” 孙婷婷吓坏了，忙哀求地看向梁太后。 梁太后拍了拍孙婷婷手背，冷哼道：“哀家刚刚已经与陛下说过，那圣旨上的龙玺，是哀家授意……” “敢问太后娘娘，您那卷懿旨上的龙玺，可为真？”萧云擎冷声质问。 “你！！” 没想到萧云擎竟敢当众将这件事给揭开，梁太后大怒：“好你个无君无父的逆臣，你这是在质问哀家！？” “臣只是想知道事实真相！” 萧云擎寸步不让。 “放肆！！” 梁太后勃然大怒，拂袖下令：“来人呐，将这无君无父的逆臣给哀家抓起来！” 萧云擎凌然不惧，只是一脸正色地看向梁太后。 而左右禁军，在彼此对视后，却无一人上前。 “你们……你们……”梁太后惊怒地看向左右：“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我等不敢！” 禁军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去无一人听从梁太后命令。 “梁昝！！”梁太后快被气疯了，她怒视梁昝想要让他出面，却发现对方竟在对自己隐晦地打着手势。 嗯？梁昝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让哀家低头？可恶！哀家堂堂太后，岂能向一个臣子低头！？ 见梁昝靠不住，梁太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乾帝身上：“陛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臣子吗？” 萧云擎硬钢梁太后，用那神乎其技的一手让对方下不来台，乾帝正在一旁暗爽。 见梁太后点名自己，他清了下嗓子，上前对萧云擎训斥道：“没大没小，竟敢忤逆太后？还不立刻对太后道歉？” 说是这么说，但乾帝却故意对萧云擎眨了下眼睛，显然是在告诉对方自己这么做的真实目的何在。 萧云擎哑然，但也不会拆了乾帝的台，忙躬身道：“臣出言无状，还请太后娘娘赎罪。” 有了台阶，梁太后脸色舒缓不少：“陛下，陈震一事，哀家已给过交代。” “他虽有罪，但人已死，哀家认为这件事便算了吧？” 乾帝同样是心有不甘。 自己的圣旨都下了，岂能因梁太后一句话就给抹杀，那他的威严何在。 可紧接着，就听梁太后继续道：“哀家年岁大了，朝政、军队的事情也不懂，陛下想要如何，自行决断便是，今后也不必来过问哀家。” 听到这话，乾帝双眼一亮，不假思索地说道：“儿臣恭送母后！” 梁太后瞪了萧云擎一眼，拂袖离去。 与梁太后不同，乾帝对萧云擎是越发满意。 他知道，刚刚梁太后那句话就等于是在同自己做交换，是她做出的让步。 保下陈威、孙婷婷，交出玄甲军兵权！ 这买卖怎么看都是血赚，而这军权又完全是依靠萧云擎给争取过来的，乾帝对他自是越发喜爱。 甚至，在一瞬间，乾帝竟升起了这如果是自己儿子就好了的想法。 待梁太后离去，梁昝一党再也无法与乾帝抗衡。 他收敛心神，以欣慰的目光看向萧云擎，朗声道：“此役抗击北冥，萧卿功于社稷，朕决议，收回此前对萧卿一切封赏！” 第65章 陛下为国公造势 众人瞩目下，乾帝神采奕奕：“传朕旨意，回朝！”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既感觉意外又认为这是情理之中，只有不熟悉朝廷规矩的萧云擎微微发愣。 赵瑾热切地凑上前来，恭贺道：“恭喜国公爷，这次，您要发达了。” 萧云擎眉头一挑，不解地看向赵瑾。 “如果只是一般的赏赐，陛下在这里就可直接颁布。” “但刚刚陛下先是收回了之前对您的封赏，又宣布回朝，这就证明陛下要上告宗庙……” 听到这句话，萧云擎明白了赵瑾恭贺自己的原因。 凡国之大事，帝君才会上告宗庙。 北方军团力克北冥，这算是大事，必然会上告宗庙。 但连同自己的封赏被收回，一并回朝宣布，那就证明这封赏绝不一般。 果不其然。 群臣随着乾帝浩浩荡荡返回皇宫。 乾帝先是说了几句场面话，让群臣暂且散去，便拉着萧云擎直奔宗庙。 一轮极其复杂的流程结束。 宗庙内，乾帝语重心长地对萧云擎道：“萧卿，你还真是给朕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知道乾帝说的是指什么，萧云擎忙拱手道：“还请陛下赎罪，臣……” “这不怪你！” 乾帝摆手，打断了萧云擎：“萧卿乃萧家子弟，萧元帅又岂能荒废了萧卿的学业？是朕人云亦云，太过武断罢了。” 萧云擎汗颜垂首。 “此次大胜，萧卿你不光涨了咱们大乾的士气，更是助朕一挽颓势，从得北方、玄甲二军兵权，功莫大焉。” “朕能得萧卿……” 深深地看了萧云擎一眼，乾帝长叹：“实乃上天垂怜！” “陛下言重了。”萧云擎忙躬身。 “这里没外人，萧卿不必如此。” 乾帝的兴致显然高，不由分说地拉着萧云擎来到宗庙台阶前，毫不避讳的当场落座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身边。 萧云擎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他清楚，乾帝这是让自己也坐下。 但自己是臣子，乾帝则为君，萧云擎从小介绍的教育里面，就没有君臣可同坐这一说法。 察觉出了萧云擎心中顾虑，乾帝不满道：“朕让你坐，你就坐，谁还敢说些什么不成？” 几乎就在乾帝话音落地瞬间，随行伺候的赵瑾就连忙指挥禁军转首，不敢再看二人一眼。 不过赵瑾心中，却已掀起惊涛。 知道萧云擎得宠，但他还真没想到，乾帝竟然能宠信萧云擎到这个地步。 君臣同坐，即便是台阶，这也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殊荣。 最起码赵瑾记忆中，除了萧云擎之外，乾帝也仅对他的父亲有过一次，那还是当初乾帝刚刚继位，于内忧外患当中萧元帅表示效忠的时候…… 见乾帝这么说，萧云擎不好推辞，坦然落座，倒也没故意弄出什么只做半个屁股的扭捏事来。 乾帝很是满意，搂着萧云擎肩膀，喃喃道：“萧卿你是不知，朕这些年，难啊……” 仿若遇到了知己，又或是情感压抑得太久。 这一聊，乾帝竟拉着萧云擎足足聊到半夜，最后还是赵瑾怕乾帝冻到，提醒他夜露寒凉，乾帝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 “萧卿……”拍着萧云擎的肩膀，乾帝略带疲惫地说道：“朕让赵瑾送你回去。” “待明日朝会，朕会宣布对你的封赏。” “只盼……你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一番期望才是！” “臣定不负陛下！”萧云擎认真的回道。 这一夜，乾帝跟他聊了许多。 虽然大多都只是一些家常，或是让乾帝感觉苦闷的琐事，但萧云擎却很愿意做这个听众。 并不是因为他要讨好乾帝。 只是因为……他在乾帝的身上，依稀看到了长辈，乃至是父亲的影子。 这种感觉，让萧云擎心头很暖。 在乾帝的命令下。 赵瑾亲自带队，护送着萧云擎走出了宫门。 来到镇国公府门外，赵瑾意味深长的说道：“咱家虽然与国公接触的不多，但却深感投缘。” “今后国公但有所需，随时都可来找咱家，咱家绝不二话。” “赵公放心，萧某必不客气！” 萧云擎的回话，让赵瑾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又热络了几句，赵瑾这才带队离去。 “你们立刻派人，将国公与陛下促膝长谈至深夜的消息散播出去。” 半路上，赵瑾找来心腹，对他交代道。 心腹一愣，不解为何，迟疑道：“赵公，这种事情咱们擅自传播，若陛下得知……” “陛下能让咱家来送，就证明他有这个意思。” 赵瑾眸光闪烁：“陛下……这是要为国公爷造势啊！” ………… 一大清早，等待开朝的群臣便来到神武门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而他们讨论的话题，全都是昨日乾帝与萧云擎夜谈一事。 “陛下如此器重国公，这次的大赏，应当十分惊人啊！” “这也难免，萧家当初在陛下最为难的时候摆明立场支持，本就深得陛下信赖，而今国公在北地立下大功，陛下龙颜大悦，岂能不赏？” “只是这国公的封爵已经到头，陛下还如此这般，不会是要封王爵吧……” 听着众人越说越不靠谱的谈论内容，梁昝脸色漆黑如墨染。 主管钱粮赋税的治栗内史百里亦到梁昝身边：“大人，陛下这般为那萧家六子造势，再加上昨日城外……只怕，事情不妙啊！” 梁昝冷哼：“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陛下这也是没人可用，才从萝卜里面硬拔了一个大个。” “只是……”百里亦担忧的继续道：“下官担心，陛下会借机将那萧家六子安插到太尉府，分了您的兵权……” 梁昝双眼一凝：“他敢！？” 说是这么说，但梁昝的眉头还是紧蹙到了一起。 想了想，梁昝不放心的找来心腹：“你立刻去后宫，告知太后娘娘……” 这边才刚刚说完。 阵阵苍茫、古朴的钟鸣声便由宫门内传来。 群臣皆收敛心神，各自归位，按部就班地跨过金水拱桥，向着金銮殿走去。 所有人都清楚。 这一次的朝会，非同一般！ 第66章 萧云擎，封王！ 金銮殿内。 乾帝一袭明黄龙袍，端坐高阶龙椅之上。 大内总管太监赵瑾手持拂尘，站在乾帝身侧。 下方，文武群臣分列，神情肃穆。 待群臣皆入班位，乾帝抬起头来，扫了一圈，这才看到位于班列后方的萧云擎。 乾帝眉头微蹙，略带不满地说道：“萧卿，为何站那么远？”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在萧云擎前面的朝臣。 他们纷纷低头让路，给萧云擎腾出了位置。 萧云擎哑然，苦笑着拱手道：“陛下，臣只是前锋营校尉……” 大乾律，凡入朝者，必要四品以上官职方可。 萧云擎的国公封爵确实尊贵，但眼下除了前锋营校尉这个六品官是实职，就是那玄甲军统帅都只是暂时代理，算是虚衔。 能入朝，这还是因为此次朝会因他而开，乾帝要大肆封赏。 见萧云擎这么说，乾帝冷下脸：“上前来！朕不说停，你就不准停。” 朝会上乾帝说出的话就是圣旨，萧云擎只能照做。 只是这一走…… 先是越过了四品官员的队列，紧接着就是三品，二品…… 直至来到一品三公，太尉梁昝身边，乾帝依然没喊停。 看着萧云擎那即将抬起的脚步，梁昝眼皮狂跳，忍不住上前：“陛下……这……” “萧卿，今后，你就站在梁卿的前面吧。” 乾帝终于是说话了，但这句话险些让梁昝呕血半晌。 他狠狠地看向身前的背影，如果眼神能杀人，萧云擎早就死了无数次。 萧云擎感官敏锐，可以察觉到身后的恶意，但他却毫不在乎。 “臣，遵旨！” 站定了脚步，萧云擎躬身拱手。 乾帝这才满意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殿内因刚刚这一幕，心念百转的群臣，朗声道：“赵瑾，宣旨。” 赵瑾踏前一步，展开手中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萧家六郎云擎，于国之危难出世，力挽狂澜于漠北，扶大厦之将倾于社稷，朕心甚慰。” “赐封萧卿为玄甲军统帅，擢升御史大夫，参政议事。” 听到这话，殿内群臣止不住的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玄甲军统帅这个早有定论，没人奇怪，不过御史大夫……众大夫之首，总揽御史台，有弹劾百官之权。 真论及实权，太尉梁昝都得被压半头，这也解释了为何乾帝让萧云擎站在他前面的原因。 梁昝眸光冰冷的注视着身前背影。 之前百里亦还只是推测，说乾帝有可能让萧云擎入太尉府，分他的军权。 谁料，乾帝竟然直接绕开了太尉府，将自先帝时期就空悬的御史大夫一职赐给了萧云擎。 想到今后在朝堂上处处被人压半头，梁昝彻底坐不住了。 可还不等他上前开口，就见赵瑾继续道：“另，萧卿于北地生擒北冥三王子阿育台，阵斩西狄王、北冥第一勇士札木克，功盖天下。” “朕于宗庙上告天听，下祭列位先皇，决意罢镇国公封爵，改赐镇国王，世袭罔替！” 轰！！！ 几乎就在赵瑾说完的一瞬间，金銮殿内彻底炸锅。 镇国王！世袭罔替！？ 别说大乾自开国至今，就从来就没有开过封外姓王的先河，就算有……世袭罔替什么概念？ 大乾藩王，分上下两等。 一般宗室都要在宗人府熬资历，对国家有一定贡献后才可得藩王封爵，但大多也只能袭承三世，五世都少到可怜。 这，属于下王。 而上王则必须是皇室直系血脉，且深得宠爱的同时立下大功，如楚王这般，方可得世袭罔替的封爵。 纵观大乾立国三百载至今，得上王封爵者也是屈指可数。 乾帝这…… “陛下，不可啊！！” 宗正李思远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花白的胡须不断抖动，情绪激动不已：“外姓人，岂能得王爵封号？陛下万万不可开此等先例啊！” 说着，他颤颤巍巍的身子更是扑倒在地，哭嚎不止：“若陛下不收回成命，老臣……老臣就跪死在这里！！” “请陛下收回成命！” 宗正李思远都跪地哭嚎了，整个宗正府派系的所有官员纷纷出班，跪地叩首。 甚至不仅于此。 梁昝、百里亦等朝中巨擘亦纷纷出班：“臣等以为，国公所立功勋虽大，但尚不足以得此封赏，还请陛下三思！” 短短片刻。 朝堂中百名官员就已出班大半，剩下的少部分也都是面露迟疑，摇摆不定。 乾帝双眼微眯，将群臣反应尽数看在眼中，不喜不怒。 “萧卿，你认为如何？” 见乾帝将皮球踢给自己，萧云擎无奈的同时，只能上前拱手：“为陛下尽忠、为朝廷效命，此乃臣的本分，臣不敢奢求封赏。” “况且，王爵一事，实在太过……” 萧云擎躬身：“臣亦请陛下收回成命。” 听到乾帝上来就封赏自己王爵，萧云擎本人也愣住了。 不过他清楚，这王爵是万万不能的。 先不说真封赏自己王爵，乾帝要承受多少压力。 就是他身为一个外姓臣子，一旦真被封了王爵，那也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甚至好不容易在军中建立起的威望，也有极大的可能在有心人蛊惑下一朝丧尽，乃至与军方反目，让他们认为自己是踩着他们的血肉，吞了他们的功劳上位。 身为一个军人，这是萧云擎无法接受的。 好似对萧云擎的反应毫不意外，乾帝不置可否地点头，再问：“那萧卿认为，你立下如此巨大功勋，朕要如何封赏？” “总不能……”微微一顿，乾帝笑道：“让朕将女儿嫁给你吧。” 乾帝的这句话，简单来听就是一句玩笑。 但梁昝等人却是眉头一紧，抓住了关键。 原来……陛下铺垫了这么多，是在这等着呢！ 与百里亦几人对视，梁昝上前一步：“陛下！国公乃武人，御史大夫这等文职属实不适合国公，王爵更不可行，臣以为……” “朕问你了吗？” 乾帝声若寒渊地打断了梁昝，让他尴尬的噎在了原地。 “萧卿。” 再度转首，乾帝眸光深邃的看向萧云擎，一改此前冷漠，和善的问道：“说说，你想让朕如何封赏？” 第67章 军方二把手，萧云擎 在满朝文武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萧云擎昂首而立，坦荡无比地朗声道：“为国尽忠，为民奋战，此乃臣的本分，臣不敢有所求。” “今陛下既问，臣……”微微躬身，萧云擎拱手：“臣只求手持三尺青锋，戍边塞北，抗北冥、御西狄，保我国境安康！” “好一个抗北冥、御西狄！” 乾帝大喜，拍掌赞叹：“萧卿，不愧为朕之肱骨！” 说完，乾帝抬首看向殿内因萧云擎这一番话而震惊的群臣：“你们都看到了吗？” “这！才是我大乾儿郎该有的样子，这才是我大乾国公该有的样子！” 萧云擎的话，不仅极合乾帝心意，更表明了自己的心志。 满朝文武谁都没想到，放着这等泼天富贵，萧云擎竟无动于衷，对那王爵一事替也不替。 眼见乾帝都已改口，心知这位至尊刚刚那一手不过就是要用王爵做铺垫，以便于让萧云擎掌军。 无论此刻这些人是个什么心情，都不敢表露分毫，皆躬身齐声道：“国公高义，我等拜服！” 乾帝满意点头，然后故作为难地说道：“诸卿都反对朕给国公的封赏……朕也感此事的确有欠思量……” 微微一顿，不等梁昝等人上前，乾帝便继续道：“朕，决意收回成命，按国公之意……册封他为正二品骠骑将军，另兼太尉府右太尉一职，助梁卿共掌我大乾兵马，抗外敌于国门！” 轰！！ 随着乾帝话音落地，金銮殿内再度一片哗然。 虽然群臣都已猜出，此前乾帝说的什么御史大夫、镇国王这些，都只是为了抛砖引玉。 不过谁也没想到，乾帝准备的“玉”，竟会如此恐怖！ 对比此前的王爵封赏，乾帝在更改之后的看起来确实没什么。 将萧云擎从六品校尉一跃擢升到二品骠骑将军，这也只能说是皇恩浩荡，群臣可以表示理解。 但后面的那个右太尉…… 大乾以左为尊，萧云擎的确还是在梁昝之下，不过他也是实实在在的被乾帝给钉进了太尉府。 梁昝只是一个文官，根本没什么掌兵能力，之前也是利用了太尉府的升迁、调动乃至与百里亦联合后挟制各地驻军俸禄、粮饷等一切后勤补给，来把控天下兵马。 而现在……萧云擎是什么人？萧家子弟！更何况他刚刚才一战惊天下，成为了大乾抗击北冥的头号功臣。 用屁股想都知道，只要萧云擎身份落实，梁昝苦心经营了数年的局面必会一朝瓦解，他对各地下达的命令也将大打折扣，威信尽失。 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梁昝大急，忙上前：“陛下，臣……” “臣，萧云擎叩谢陛下！” 根本就不给梁昝任何说话机会，萧云擎朗声拱手，叩谢皇恩。 “萧卿……” 乾帝意味深长地对萧云擎道：“还望，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昨夜的话，乾帝又说了一遍，而此刻萧云擎已经明悟。 他知道，其实从最开始乾帝打的就是这个念头。 所以他才会特意给自己造势，乃至弄出一个要封王的假象。 乾帝这么做，就是要堵住别人的嘴。 否则……你不同意？好啊，那朕就直接封萧卿为王！ 果不其然。 一切正如萧云擎所料。 随着这段君臣对话结束，以宗正李思远等反对封王的群臣纷纷倒戈，齐声道：“陛下圣明！” 看着满朝文武齐拜的景象，梁昝差点被气到吐血。 可笑他之前还以为大局在握，萧云擎连一个玄甲军统帅的头衔都得不到。 结果最终他不光是丢了玄甲军，自己反而成了那个最大的小丑。 “梁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萧云擎就站在梁昝身边，看着对方那剧烈起伏的胸口，他关切道。 “你……你……” 梁昝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萧某乃后辈，今后还望梁大人多多提携。”萧云擎表现得十分热情。 可他越是这样，梁昝心头的苦闷就越多。 最终到底没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老血。 端坐在上首，下方景象乾帝尽收眼底。 心中暗爽的同时，乾帝以关切中带有埋怨意味地说道：“梁卿身体不适，为何不与朕早说？” “这样吧，朕便给梁卿你放一个月的假，好好在家休养。” “太尉府的事梁卿也不必担忧，相信萧卿一定会处理好的。” 梁昝双眼圆睁，喉咙拼命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结果气急攻心下又是“哇，哇。”两口老血喷出。 待他好不容易缓和过来，面色苍白地打算说些什么之际，萧云擎适时上前：“还请陛下放心。” “臣，于太尉府内一切政务定事必躬亲，绝不让梁大人忧心。” “你们………” 梁昝两眼一翻，当场晕厥了过去。 金銮殿内一片混乱，就连乾帝都焦急的站起身来。 “傻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搀梁大人回去休息！” 这一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乾帝的命令只被执行了一半。 太医是一个没来，禁军倒是呼啦啦地进来好几个，手忙脚乱的搀扶着梁昝离开了大殿。 乾帝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恼怒的模样。 “太医呢？都死了吗？为何还不来！？”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不清楚乾帝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群臣皆垂首不语，心思各异。 折腾了一番，最后太医也没来，不过乾帝倒也不再追究。 可就当他返回高阶，还未等落座，就见殿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梁太后脸色冰冷地杵着拐杖走了进来。 “陛下！” 她无视了对自己见礼叩首的群臣，大步入殿：“给哀家一个解释！” 乾帝眼皮一挑，不动声色：“母后，朕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梁太后怒极反笑，将目光落到萧云擎身上，厉声道：“他，是怎么回事？” 萧云擎上前：“太后，臣……” “才刚被陛下擢升为右太尉，就将上官气到呕血。” “我大乾……”梁太后眸光狠厉：“用不得你这等逆臣！” 第68章 满朝文武都把萧云擎当成宝贝 被梁太后怒指，萧云擎眉头一挑。 他知道，这一定是刚刚梁太后在赶来之时，恰好撞见了被抬出去的梁昝。 眼见乾帝为难，萧云擎主动上前：“太后，臣是否为逆臣，此事当由陛下定夺。” 萧云擎语调非常恭敬，但话却十分的不客气。 他就是明确的告诉梁太后，这朝廷之上，还不容得你来做主。 听出了萧云擎话语间的潜台词，梁太后勃然大怒：“你……” “太后所说也是实情。” “臣也未曾料到，梁大人的身体竟虚弱到了这等地步。” “不过还请太后放心……” 萧云擎伸手入怀，掏出了仅剩的一枚续命丹：“臣的师姐精通医术，此丹更为师姐寻遍天下灵药所炼，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相信梁大人服了此药后，定可痊……” 见萧云擎竟掏出了一枚黑不溜秋的丹药，梁太后双眼一亮，厉声打断道：“好你个逆臣，不光顶撞上官，还欲加以谋害，你到底是何居心！？” “来人呐！将这居心叵测的逆贼给哀家拿下！” 这一次梁太后在来的时候明显做了充足准备。 她厉声下令的同时。 跟在梁太后身后的太监们便一拥而上，作势欲拿萧云擎。 这其中，还有一个熟人，陈威。 来到萧云擎身侧，陈威充满报复快感的狰狞咬牙：“萧狗，让你猖狂，这些被太后抓住把柄了吧？” “你既然还敢在朝堂上拿毒药来害人，真是自寻死路！” 萧云擎神色淡然，根本懒得理会陈威，连同那些太监，他也同样是看都没看上一眼。 “放肆！朕看谁敢动！？” 乾帝雷鸣般的怒喝，让陈威连同众太监僵在了原地。 他们迟疑地看向梁太后。 梁太后脸色铁青：“陛下！这逆臣才刚刚得以擢升，就要谋害上官。” “如此狼子野心的恶贼，我朝岂能容之？” “今天，哀家定要为陛下清理门户！” 治栗内史百里亦上前一步：“陛下，臣也以为，太后所言在理。” “你说什么！？” 被乾帝怒视，百里亦却毫不畏惧，神色恭敬的说道：“根据北地战报，国公于二十万大军当中斩杀了西狄王，后更单枪匹马的突入北冥中军，当着北冥统帅阿育陀的面，杀了北冥第一勇士札木克。” “臣以为，此绝非人力可及。” 乾帝眯起了双眼，眸光阴冷的盯着百里亦：“你什么意思？” “太尉大人身系天下兵马，若太尉大人出事，天下各地必乱。” “而国公所获功勋太过不切实际，故此，臣以为，国公极有可能是北冥人派来的奸细。” “他们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让国公打入我朝内部，乱我朝纲。” 说着，百里亦合身一拜：“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切莫因个人感情而中歹人毒计！” 百里亦话音落地，金銮殿内过半数的朝臣站了出来。 “臣等，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三思而行！” 看着下方那一脸冷笑的梁太后，还有以她为首的大半朝臣，乾帝被气坏了。 就当他打算大发雷霆，痛骂这些颠倒是非的混蛋之际，萧云擎的声音传来。 “刚刚太后说，臣拿出的丹药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害人的毒药？” 梁太后眉头一挑：“不错，哀家是这么说的。” “既如此，臣叩请太后，给臣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梁太后凝视萧云擎，陷入了沉默。 这小儿刚刚说他的丹药可活死人、肉白骨？简直可笑！这世间，哪有如此神奇的丹药？ 好！既然你想死，那哀家就成全了你！ “可以！若你的丹药无法救人，哀家定不轻饶！” “陈威！”梁太后扭头看向陈威：“到了你给哀家尽忠的时候了！” 原本留着陈威，还指望他能凭借陈震的余威继续掌控玄甲军。 结果在昨日，这废物却让她丢了大人。 这一刻，梁太后对陈威再无半点怜惜。 听到梁太后的命令，陈威原本挂在脸上的狰狞顿时就化作惊恐。 他如何不知梁太后是什么意思。 这分明就是让他先给自己两刀，陷入垂死之境，然后去坑萧云擎。 对萧云擎有着无法化解的恨意不假，但陈威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能救回将死之人的神药。 慌乱下，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陈威窝囊的样子，非但没得到梁太后垂怜，反而让她更加厌恶。 可就当梁太后打算再度开口喝令的时候，一名急于表现的小太监却先行一步：“太后，奴才愿为您尽忠！” 本着捅两刀未必会死的心态，小太监毫不犹豫，拔出一旁禁军的腰刀，对着自己就是两下狠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别说梁太后，就是那名被抢走了佩刀的禁军都没想到。 看着倒在血泊中，出气比进气少的小太监，梁太后神色阴郁。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窃喜的陈威，梁太后对着萧云擎便厉声道：“现在，你可以用药了。” 萧云擎并不在乎这药究竟用给谁。 他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将续命丹塞入小太监口中。 金銮殿内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二人身上。 只见随着丹药入口，小太监那原本苍白的面色瞬间红润，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未曾见过北地那一幕的大乾君臣皆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我的天！这……这……这怎么可能……” “听说国公的师姐是苏圣……果然是再世圣人！” “此丹药，乃无价之宝啊！！” 群臣们沸腾了。 所有人都双眼放光的盯着萧云擎，就好似在看待一个超级宝藏。 梁太后瞳孔急剧收缩，连连后退：“这……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跪在地上的陈威更是懊恼不已，深恨自己刚刚不够勇敢，错过了这么一个卖好梁太后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 那名已经起身查看身体的小太监却是脸色大变，不分尊卑地一把抓住萧云擎，厉声斥问：“你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 第69章 气晕太后 梁太后双眼一亮，满是希冀的看向小太监。 “快说！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小太监摇了摇头，茫然又带有一丝激动的对梁太后跪地回道：“回禀太后娘娘，奴才身上原本有些暗疾，不想……不想刚刚发现，全都好了！” 说着，小太监直接扯开了衣服。 只见他的胸膛上除了刚刚两处已不再流血的刀伤，还有几处淤青的地方。 “奴才这里原本……” 指着淤青的伤口，小太监还想解释，却并未发现梁太后已面挂寒霜。 “来人呐！” 梁太后凤眸含煞，拂袖厉呵：“将这不知规矩，殿前失仪的狗奴才给哀家拖下去，杖毙！” 梁太后的怒火全都倾泻在了小太监身上，而这一次乾帝也并未阻拦。 众太监上前，不由分说，拖着愕然惊骇的小太监就走出了大殿。 直至小太监的哀嚎声彻底消失，梁太后这才眸光不善的看向萧云擎：“你有这等神药，为何不早献出来？” “你可知，我大乾前线有多少将士，就是因为得不到妥善治疗，枉死在了后方？” 面对梁太后的咄咄逼人，萧云擎神色淡然：“太后，臣已经说了，此药极为珍贵。” “刚刚臣拿出的，已是臣师姐近年来炼制的最后一枚。” “你……你……” 梁太后被气得捂住胸口，后退不止。 此刻她不仅是对萧云擎的怒火，更有无尽悔恨。 那小太监身上的暗疾她大概也清楚，都是往日里遭受各种刑法所致。 见萧云擎的丹药如此神奇，想着自己的老寒腿也是旧年不治，梁太后本还欲让他再献一枚。 不料……强烈的懊恼充斥心头。 “你竟敢戏弄哀家！？”梁太后厉声怒叱。 “臣岂敢！” 萧云擎认真地躬身道：“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对太后您有半句欺瞒。” “原本臣也是想着用此药来化解太后对臣的误会，却是……” 说着，萧云擎合身长拜：“太后心系天下将士，臣实在惭愧。” 萧云擎每说上一句，就好似一柄利剑插在梁太后的心头，让她既气又恼。 可偏偏，话是自己说出来的，药也是她让萧云擎用的。 只觉得萧云擎是在故意奚落自己，梁太后越想越气，越气越急，终是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厥。 “太后！” “太后昏倒了！！” 现场一片混乱，就连乾帝都站起了身子。 看着那瘫倒在地，周围一圈人乱叫乱嚷却不知如何是好的景象，乾帝眼中闪过一抹快慰，又立刻改为惊怒地大喝道：“都傻愣着干什么？快，扶太后去慈仪宫修养，传太医！” 乾帝的命令，让众人找到了主心骨。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搀起梁太后，火急火燎地就冲了出去。 而乾帝也是表现得十分焦急，随便说了一句散朝，便追着那群搀扶太后的太监大步离去。 很快，满朝文武便各怀心思的散去。 而萧云擎在走出宫门的时候却被赵瑾拦住。 “赵瑾热切的凑上前来，对萧云擎道：“陛下让咱家告知您不必为今日之事担忧。” “另外……”微微一顿，赵瑾似有难言之隐，踌躇在了原地。 “赵公有话大可直说。”萧云擎笑道。 赵瑾先是看了一眼左右，确认无人后这才咬牙道：“不知……国公师姐这续命丹，能否断根重生？” 听到这话，萧云擎一愣，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赵瑾眼中那挥散不去的关切。 猜出了赵瑾目的，萧云擎苦笑着解释道：“续命丹虽可保人性命，对各种外伤、内伤也有神奇疗效，但却不可能凭空再生，这事恐怕要让赵公失望了……” 赵瑾一怔，长叹：“终究还是咱家想太多了。” 见赵瑾一副萧瑟的样子，萧云擎正打算劝解两句，就听对方继续道：“咱家也是刚刚收到了回信，说是国公的信已送到云梦泽，且国公师门已给出回信。” 师尊回信了！？ 萧云擎精神一阵，忙问道：“敢问赵公，信在何处？” “并不是书面上的信笺。” “根据咱家的人来报，国公师门在收到信以后，就派了两人出山，其中一人恰是国公师姐。”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赵瑾摇了摇头，神色歉然：“倒是让国公见笑了。” “敢问赵公，我师姐他们大概还有多久可至？”萧云擎再问。 赵瑾想了想，回道：“咱家也是刚刚收到的信，不过按照路程计算，应该就在这一两天。” “多谢赵公！” 对赵瑾拱了拱手，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的萧云擎大步离去。 不同于在军队，如今萧云擎已正式步入庙堂。 在这风波诡谲的朝堂内，萧云擎有太多的地方需要得到师门帮助。 另外，那个偷袭自己之人的身份，也始终是悬在萧云擎心头的一根刺。 而就在他满怀期待的返回府中，等着师姐到来的同时。 慈仪宫，梁太后已悠悠转醒。 比梁太后先一步苏醒的梁昝忙上前，关切道：“太后，您没事吧？” 梁太后脸色铁青。 她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若不弄死萧云擎这小儿，哀家颜面何在？” “梁昝，你立刻调遣军队，给哀家围了国公府……” 梁太后盛怒之下，杀气腾腾，整座慈仪宫斗因此充满了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殿内的太监、宫女皆将头深埋，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惹的梁太后。 唯有梁昝杵在原地，不为所动。 见梁昝没反应，梁太后更怒：“梁昝，你什么意思？难道哀家的话不好使……” “太后，其实对付萧云擎，并不一定需要由咱们亲自出手。” 被打断的梁太后凤眉一挑，暂时收敛了怒容：“继续说！” 梁昝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阴恻恻的说道：“太后，这北冥、西狄的使者可马上就要到了。” “若他们得知，咱们国内正大肆庆祝这场胜利，尤其是民间皆宣传萧云擎斩杀了西狄王、北冥第一勇士……” 梁太后双眼一亮：“好！好计！那北冥、西狄的使者再有最多五天便可抵达我京城。” “这五天内，一定要将此事散播到各地且造成足够轰动。” “此事……”深深的看了梁昝一眼，梁太后狞声道：“哀家就交给你了！” “臣，遵旨！” 第70章 萧卿安心，一切有朕！ 大乾，京城，国公府。 看着风尘仆仆二师兄云飛、师姐苏倾城，萧云擎热情地迎了上去。 可还不等萧云擎与他们叙旧。 就见苏倾城率先开口，对他揶揄道：“小师弟，这才多久不见？想不到，你现在的名声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 “大乾第一战神？于万军当中取敌将首级，片叶不沾身？一枪就秒杀了北冥第一勇士札木克？啧啧，现在各地民间都传疯了” “师姐这一路上，无论是在茶楼、客栈，还是随便遇到一个路人，都能听到有关小师弟你的传闻，真是连师姐这个当世圣贤都要甘拜下风了呢。” 苏倾城完全就是在拿萧云擎打趣。 但他听到这话以后，眉头却瞬间紧蹙了起来。 “师姐，这些话，你最初是从哪听来的？” 对自家师姐，萧云擎还是十分了解的。 平日里除了在云梦泽大山深处修行，就是每个月去一趟百草堂，说白了就是个死宅。 而她竟然一见面就说这种话…… 看了一眼苏倾城身旁的云飛，萧云擎摇了摇头。 不会！二师兄虽然掌控着百晓堂，知晓天下辛秘，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就算他清楚北方战事，也绝不会这般添油加醋的讲述给师姐听。 见萧云擎一脸正色，苏倾城先是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小师弟，这些话师姐最初都是从路上行商口中听到的，可有什么不妥？” 从苏倾城口中得到答案，萧云擎眉头愈发紧皱。 行商！如果说有什么消息需要传播，他们的速度…… “二师兄！” 萧云擎看向云飛，沉声道：“你们百晓堂，近来可收到什么风声？” 云飛摇头：“没，我与你师姐离开云梦泽的时候，百晓堂内并未在民间收到任何有关你抗击北冥的传言。” “这件事……”略作沉吟，云飛笃定的说道：“应当就发生在这几天。” 想了想，云飛又补充道：“若小师弟你有需要，我可立刻传信，让他们打探……” “不用了。” 萧云擎眸光一凝：“我大概知道是谁在散播这些传言。” 说完，萧云擎对苏倾城、云飛二人道：“师兄、师姐远来辛苦，你们暂且于我府中休息，我先入宫一趟，将此事告知给陛下。” “待晚上，师弟再给你们接风洗尘！” 知道事情紧急，苏倾城二人也不废话，只是叮嘱萧云擎一定多加小心，便随着管家陈伯去往后宅。 而萧云擎也不敢怠慢，立刻骑上追风，一路狂奔着向皇宫赶去。 不一会的功夫，他便来到了御花园内。 此刻乾帝正在御花园的凉亭下逗弄笼中雀鸟，显然是心情不错。 见萧云擎来了，他热情招手：“来，萧卿，你看看，这是西狄使者送过来的，说是什么海东青，倒是伶俐得紧。” 看着那在笼罩，体格虽不大，眼神却异常犀利的海东青，萧云擎微微一愣。 “陛下，西狄使者已经到了？” “还没，不过他们倒是会做事，先派快马给朕送了不少礼物。” 乾帝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西狄王一死，西狄国内大乱，这次来的使者代表了西狄大王子一系，他们显然是想卖好于朕，然后求得朕的支持。” 放下了鸟雀，乾帝走到萧云擎身边，拍着他肩膀感叹道：“这一切，都多亏了萧卿你啊。” “西狄虽不如北冥那般，对我大乾有着巨大威胁，但也同样是一条豺狼。” “现在他们国内乱作一团，倒是给我大乾争取了许多修养时间，缓解了边防压力。” “萧卿于国，功在千秋！” “陛下言重了，此乃臣分内之事。” 客道了一句，萧云擎直入主题：“只是不知陛下近来是否听闻，一些在民间有关于臣的传言？” “民间？” 乾帝不解：“萧卿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云擎深吸了一口气，将师姐苏倾城的见闻尽数讲述给乾帝，最后总结道：“西沙关一役，我大乾虽取胜，使得民间振奋，但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消息散播至各处。” “凑巧，西狄、北冥的使者也就在这几日抵达，臣……” “萧卿可是认为，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散播？”乾帝神色凝重的问道。 萧云擎点头：“臣怀疑，有人欲借此事，来勾起北冥、西狄的怒火，破坏此次和谈！” 听到萧云擎这么说，乾帝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他冷哼道：“这背后散播谣言的人，不仅仅只是想破坏我大乾与北冥、西狄的和谈，他们的目的，更是在萧卿你身上！” 我身上？萧云擎一怔，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是了！这些人，他们这分明是打算捧杀我！ “陛下……” 乾帝摆手，打断了萧云擎，脸色阴沉：“萧卿你且安心，这件事朕自有打算。” “他们想要耍阴谋？那朕……就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乾帝杀气凌然，萧云擎也不再废话。 他知道，既然乾帝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出相应举措。 而他需要做的，便是在必要的时候配合乾帝便是。 “臣，告退！” 萧云擎躬身告退，可还不等他转身，就见乾帝开口道：“萧卿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走？” “正巧，这几日馨儿还在嘀咕，说想要找萧卿你讨教武艺呢！” 看着刚刚还一副杀气腾腾，瞬间就改为揶揄状的乾帝，萧云擎哑然。 不过对于乾帝的命令，他倒不会拒绝。 “既如此，那臣就叨扰了。” 乾帝大笑：“这才像个男人样。” 一边说，他一边揽住了萧云擎的肩膀，大步的向着宫内走去。 “馨儿她眼下尚在修习功课，朕这就让人去叫她，萧卿先来陪朕喝上两杯。” 乾帝热情相邀，萧云擎也只能舍命相陪。 而就在这时。 得闻萧云擎来到皇宫的李馨儿俏脸浮现出一抹红霞，她毫不犹豫的放下了手中书卷，快步跑回寝宫。 “快！来人，帮本宫梳妆……” 第71章 师尊大礼，号令江湖 乾帝寝宫。 萧云擎与乾帝对坐，品茗手中美酒。 二人虽无半点君臣应有的样子，但乾帝显然很喜欢这种状态。 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乾帝用手背擦拭嘴唇，感叹道：“自从萧元帅故去，朕已经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说完以后他才意识到什么，忙看向萧云擎。 察觉到了乾帝的异样，萧云擎淡淡的说道：“陛下不必如此，逝者已矣，臣早已看开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 “半年前的那件事，朕也在一直调查，云擎你且放心，朕……”乾帝双眼一凝，沉声道：“定会给你们萧家讨回个公道！” “臣，叩谢陛下！” 看着对自己起身叩首的萧云擎，乾帝面露不悦，摆手道：“朕已经说了，今日，咱们不论君臣。” “便是当年，萧元帅与朕，也是这般……” 正缅怀着，乾帝就见一个宫装丽人走来。 他收住了没说完的话，笑道：“馨儿，你可是让云擎等候多时了。” 被父皇揶揄了一句，李馨儿俏脸微红。 不过让她更在意的，还是乾帝对萧云擎的称呼。 云擎……看来，父皇已经彻底认可国公了。 想到这，李馨儿嘴角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意，上前对萧云擎道福：“国公，抱歉我来迟了。” 看着面前妆容精致、碧鬟红袖的佳人，萧云擎微微一愣。 以往他见李馨儿，对方给自己呈现的都是一种不让须眉的巾帼之气。 虽然也英气十足，但却不如眼前这般，一颦一笑都可牵动他人心魄。 深萧云擎调整了一下，起身回礼：“公主言重了。” 看着还以官称相对，略显拘谨的二人，乾帝起身：“行了，你们都是年轻人，朕这个老东西就不在这里掺和了。” “馨儿，记得好好向国公讨教，这个机会可是朕特意为你争取过来的。” 也不理会李馨儿那羞红的俏脸，乾帝带着郎朗大笑离去。 而随着乾帝远去，萧云擎二人之间的气氛也是愈发尴尬。 最终，李馨儿也没讨教出什么，只是简单地问候了一番，又对坐半晌，便起身送萧云擎出宫。 看着萧云擎远去的背影，李馨儿怅然长叹：“赵公，你说……我应该告诉国公么？” 随着一路送出宫门的赵瑾想了想：“公主既然有心，且陛下也有意撮合，那为何不让国公得知，当年他于阴山救下的那一队将士里面，便有公主您在其中。” 说完，见李馨儿还有些迟疑，赵瑾补充道：“倘若公主有顾虑，待老奴找到机会，先行帮你试探一下国公心意？” 李馨儿面颊微红：“有劳赵公了……” 另一边。 返回国公府的萧云擎又款待起了师兄、师姐。 几人皆在云梦泽生活了二十几年，彼此之间并无那么多的规矩。 简单的吃了一口，萧云擎便步入正题。 “此次，我将师兄、师姐请来，主要还是为了两件事。” 苏倾城、云飛二人正色，认真的看向萧云擎等待下文。 “我与北地遇到了半年前偷袭我那人……” 简单陈述了一下事情经过，萧云擎继续道：“此人身手极强，便是我也不敢有胜他的把握。” “虽然我已大致猜出他的幕后主使，不过还是要经过进一步的确认方可为准……” “所以，小师弟你将我们找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云飛打断道。 萧云擎点头：“此人极有可能涉及到半年前阴山一战的真相，无论如何，我必须要找出他！” 云飛起身，自信地说道：“小师弟且放心，师兄我亲自去调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人帮你揪出来！” 说完，云飛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知道云飛是个什么性子，萧云擎二人也未阻拦。 待他远去以后，萧云擎这才看向依旧对着面前美食进攻的苏倾城，问道：“师姐，师尊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苏倾城头也不抬地笑道：“果然是瞒不过小师弟你。” “此次小师弟你求援，原本二师兄他自己来就好，只是不知为何惊动了师尊。” “他老人家目前仍未出关，不过还是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萧云擎认真的看向苏倾城。 “师尊说，我云梦泽虽与世无争，且从不过问弟子出师之后的任何事由。” “所以半年前在小师弟受伤以后，师尊也未曾放我等下山。” “不过……”苏倾城则一改嬉笑，十分严肃乃至是眉宇间带有一股煞气的继续道：“我云梦泽弟子，也不是谁人都能欺凌的。” 伸手入怀，苏倾城掏出了一块印有云梦二字，造型古朴的青铜令牌：“师尊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凭它……可调动隶属我云梦泽旗下的江湖各派，共十万人！” 萧云擎一怔。 他是真没想到，师尊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拿了出来。 江湖虽然不问朝堂是非，而朝堂也不管江湖恩怨，但那也只是因为各派立林、不成统属，对朝廷构不成威胁。 但这块令牌…… 萧云擎清楚，如果他拿出了这块令牌，究竟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乾帝，也会畏之三分。 深吸了一口气，萧云擎接过令牌，然后将之紧攥：“还请师姐回去后，代我谢谢师尊。” 苏倾城只是淡笑着看向萧云擎，并未应承。 待萧云擎投来疑惑的目光，她这笑盈盈的说道：“谁告诉我要回去了？” “师姐你不回去了？”萧云擎略带惊喜的问道。 又夹了一块青菜，苏倾城幽幽道：“云梦泽哪都好，就是吃得实在太差。” “师尊他老人家每日可餐风饮露，我却受不得那份苦。” “难得出来……这次，我就不回去了，小师弟你不会不欢迎吧？” 不欢迎？这怎么可能！ 于萧云擎来说，苏倾城是师姐，更像是家人。 对此，他自是大喜过望，忙招呼陈伯帮苏倾城准备房间。 在安顿好一切，苏倾城临回房前，驻足对萧云擎问道：“小师弟，你之前有说，关于谣言的事情，陛下会为你做主对吧？” 萧云擎点头：“不错，看陛下的意思，他应当是打算借力打力。” “如此的话……”苏倾城狡黠的眨动着双眸：“让师姐也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第72章 萧卿，随朕一同上战场！ 师姐苏倾城肯出手相助，萧云擎自是没有任何意见。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 苏倾城竟然会搞这么大！ “师姐，你确定，你要让百草堂的那些医者都出来宣传？” 苏倾城眨着大眼，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呢？我们百草堂弟子虽不多，但这千八百人的，把他们从大江南北召集过来你以为容易？” “难道你师姐我好不容易把人喊来了，还什么都不做就让他们回去？这路费钱你出吗？” 萧云擎彻底无语。 路费什么的就是玩笑。 但让这数千名在全国各地都享有极大声望的医者同时宣传自己…… 哪怕明知道，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麻痹那些暗中使坏的小人，且为乾帝准备的后手做铺垫，但萧云擎仍感觉脸上一阵火辣。 “行了……”拍着萧云擎肩膀，苏倾城自信满满：“这两天，小师弟你就安心在家养着吧，剩下的交给师姐就好。” 苏倾城的自信，源自于她苏圣的名望，还有百草堂千名弟子。 而事实，也恰如苏倾城所预估那般。 当这些被豪门望族视为座上宾的医者，纷纷在京城各地开启了免费义诊，且在义诊同时不断宣传萧云擎光辉事迹后。 这股吹捧萧云擎的东风，更是愈刮愈烈，直至刮到了已距京城不远的西狄、北冥使节团耳中。 “可恶！！” 只一拳，查胡尔就打爆了战马头颅，血浆喷洒得到处都是，但周围却无一人敢呵斥。 就连北冥使团负责带队的阿育陀，也只是微微蹙眉，劝被鲜血喷洒满头满脸，好似魔鬼般的查胡尔劝解道：“查胡尔，你冷静些。” 体型比当初札木克还要高了半个头的查胡尔双眼血红，胸口不断起伏的怒骂道：“我的仇人，正在拿杀我弟弟的事情来炫耀。” “王爷，这你让我如何冷静！？” 阿育陀冷声训斥：“你以为我为何要把你从大山里带出来？” “世人皆以为，札木克是我北冥第一勇士，但只有本王清楚，对比年轻的札木克，你的实力要强了太多太多。” “那乾人如今以此炫耀，确实可恶，是无耻的小人行径。” “但你不要忘了，他是在战场上，正面击败札木克的！” “本王既然带你来……” 看着已逐渐冷静下来的查胡尔，身高仅到对方脖颈的阿育陀拍了拍他那宽厚的腰身，厉声道：“就一定会给你个光明正大复仇的机会。” “我定会生撕了他！”查胡尔狰狞低语。 安抚了即将发狂的查胡尔，阿育陀这才有闲暇转身，对身后人笑道：“陈公公，倒是让你见笑了。” 陈威早就被查胡尔刚刚那一幕给吓坏了。 他脸色苍白地假笑了两声，连连摆手表示无碍。 但在心中，陈威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梁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这些粗鲁的北冥人已经被激怒了！ 想着，他抿了一下略有干裂的嘴唇：“王爷，我家大人的意思相信您也清楚了。” “西狄那边，我们也同样派了使者。” “届时，只要你们两家一同发难，要求陛下交出萧云擎这个战犯，以此当做和谈的筹码。” “为了大局，陛下他一定……” “他是不会同意的。” 阿育陀冷漠的打断了陈威。 陈威一噎，紧张的解释道：“还请王爷放心，到时候我家大人也会从旁出力。” “以咱们三方合力，在强压之下……” “一个拯大厦于将倾，救你们大乾水火，且有如此韬略、身手的大将，试问哪个君王会因为一些外界的因素就放弃他？” “你们家那位大人……” 不屑冷哼，阿育陀毫不掩饰地鄙夷道：“不过就是一个拿着兵符的文人，他懂个屁！” 面对气势惊人的阿育陀，陈威不敢辩解，只是懦懦地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看着对方那没出息的样子，阿育陀眼中鄙夷更甚：“回去告诉你家那位大人，他提出的要求，本王可以答应。” 陈威诧异地抬起头。 刚刚这阿育陀不还拒绝自己，甚至辱骂梁昝么？怎么这又…… “不过一切都要按照本王的方式来。” “你家大人的目的，无非就是借本王的手除了那萧家六子，正巧本王也不打算留他。” “所以……”双眼一凝，阿育陀杀机凌然：“当本王提出，让查胡尔与那萧家六子决斗的时候，你家大人必须要不遗余力的促成此事。” “而且！此决斗，不论生死！” 陈威扭头看向那个正蹲在地上，如野兽般吞噬战马脑髓的查胡尔，猛吞了一口唾沫。 让这个怪物去和萧云擎那狗贼决斗？这可太好了！ 狂喜之下，陈威连连点头：“还请王爷放心，我这就回去告知大人。” 看着陈威远去的背影，阿育陀不屑冷哼：“只会窝里斗的乾人？终归，要臣服在我大北冥的铁蹄之下！” 说完，他瞥向查胡尔，语带不满地训斥道：“别吃了，立刻出发，咱们今日便入那大乾都城，会一会这位大乾陛下！” 查胡尔一把抹去脸上血浆，咧嘴大笑：“我要尝尝乾人的脑髓，比这牲畜是不是更有味道。” 与此同时。 接到北冥、西狄使者即将入城消息的乾帝，也将萧云擎叫到了身边。 “萧卿。” 一袭黑金龙纹袍的乾帝神色凝重：“西狄羸弱，且国内混乱，朕尚可拿捏。” “但根据赵瑾送来的情报，北冥人这次出使名为和谈，实则却来意不善。” “所以……” 微微一顿，乾帝沉声道：“这，对朕而言，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萧卿你，做好为朕冲锋陷阵的准备了吗？” 萧云擎躬身拱手：“还请陛下放心，萧家的长枪，永远都会指向一切对我大乾心怀恶念的敌人。” “好！” 乾帝拍了拍萧云擎肩膀，朗声道：“走，萧卿，随朕一同去战场，会一会咱们的敌人，让他们知道，我大乾儿郎的铮铮铁骨，是不容这些蛮夷践踏的！” 第73章 主动挑衅的北冥使者 大乾皇宫，金銮殿。 乾帝端坐高阶龙椅，下首百官齐聚。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大殿中央，身穿奇装异服的西狄、北冥使者身上。 乾帝对身旁赵瑾示意。 赵瑾甩动拂尘，朗声道：“西狄、北冥使者觐见！” 话音落地的同时，西狄人就已恭敬叩拜，虽未跪地，但那躬下足有九十度的身子，也表示出了他们对大乾的敬畏。 “西狄使者延术，代我家大王子向尊敬的大乾陛下问好。” 以西狄丞相延术为首。 入殿的数十名西狄使者纷纷叩拜，高呼“万年”。 乾帝满意点头，然后将冰冷的眸光，落在没有任何声响动作的北冥人身上。 感受到乾帝心意，赵瑾厉声斥问：“北冥使者，见我家陛下为何不拜？” 北冥人不为所动，只是傲然的站在原地。 乾帝面带寒霜，殿内群臣也是纷纷出言指责。 一北冥使者上前，冷哼道：“我大北冥幅员辽阔、兵精粮足，岂能在西狄之后？” “大乾陛下如此排名，可是在故意折辱我北冥！？” 没想到本是战败方的北冥人竟如此硬气，金銮殿内顿时一阵喧哗。 乾帝的脸色也是愈发难看。 赵瑾见状便想出言呵斥，但却见位于武将班列前排的萧云擎开口道：“敢问这位北冥使者，此次西沙关之战，你北冥与西狄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即便作为战败国，北冥也一定要与自己曾经的同盟来分个高下？将对方踩着脚下，以彰显自身高贵？” 本还一脸傲然的北冥实则听到这话，脸色当即大变。 “你……” 北冥使者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无论北冥也好、西狄也罢，于我大乾来说，都是为了求和。” “而贵使的表现……” 摇了摇头，萧云擎淡漠道：“却让我大乾看不到你们北冥的诚意。” “只是不知，这是贵使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了整个北冥呢？” 萧云擎语调平淡，叱问的内容却犹如惊雷。 北冥使者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吭吭哧哧的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找不到说词。 而一旁的西狄丞相延术在听到这话后，脸上也是闪过了一抹明显的不悦。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乾帝暗爽。 好个萧家六郎！不光武艺、韬略惊人，就是这朝堂庙宇上，言词竟也如此犀利！ 他不光是帮着朕挽回了颜面，更离间了西狄、北冥的关系，好！好得很！ 阿育陀也同样察觉出了这一点。 他冷哼一声，将己方那丢人现眼的使者叫了回来，亲自上前：“不愧是萧家子弟，这一身气概确是不凡，倒与当初在战场上脱离己方军阵，以一人之力冲本王中军时的英姿别无两样，让人深念。” 阿育陀阴阳怪气，暗指萧云擎就是个不听号令、不分尊卑的莽夫。 萧云擎昂首而立：“承蒙王爷谬赞。” “只是遗憾……”萧云擎冷笑：“当初萧某还是过于心慈手软，让王爷你逃了回去。” “否则，倒也不用王爷挂念萧某如此之久。” 毫不客气的回怼，让阿育陀变了脸色。 他眸光阴厉地剜了萧云擎一眼，转首对乾帝道：“阿育陀，代我北冥四十万铁骑，向大乾陛下问好！” “同时也期盼，大乾陛下有机会去我北冥做客。” “我北冥人最是热情好客，待大乾陛下去了，我们定会奉以最高规格的礼仪，而不是像贵国这般，只将我们当做投降的使者！” 这句话，无异于赤裸裸的威胁。 阿育陀就是在告诉乾帝。 虽然上一役他们败了，但北冥仍有四十万控弦之士，随时都可以再度发动南侵战争，大乾在他们的面前，必须要摆正自己的身份。 否则的话……下次，就极有可能是乾帝被抓捕到北冥，成了他们的俘虏。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金銮殿内顿时陷入一片诡谲寂静。 沉闷的气氛涌现，压得人喘不过气。 群臣虽皆感愤慨，但面对阿育陀口中那确确实实存在的四十万北冥铁骑，他们却不敢表露分毫。 毕竟，在这种时候，一个好就有可能引起两国纷争成为罪人，名誉扫地。 对这些爱惜羽毛的权贵来说，他们是无法接受的。 而面对阿育陀的挑衅，乾帝脸色漆黑如墨染。 情知在这种时候乾帝不便出面，萧云擎责无旁贷，继续对阿育陀反驳道：“既北冥有如此雄兵，为何又要遣王爷出使我大乾呢？” “或者说……” 萧云擎双眼一凝，如利剑般直视阿育陀：“你们北冥还打算如当初那般，与我大乾签订了和平协议后再行撕毁，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举？” “你！！” “萧云擎，你什么意思！？” “胆敢侮辱我北冥人的信誉？你找死！！” 萧云擎的这句话，直接掀开了北冥人的掩羞布，更点燃了火药桶。 面对北冥使者的怒叱，萧云擎毫不退缩。 “我大乾乃礼仪之邦，讲究君子一诺重抵千金。” “反观你们北冥却只是草原民族，根本没有任何信义可言。” “当初阴山一战，你北冥主动与我大乾求和，定下五年盟约。” “而这才过了半年，你们便主动撕毁协议，借道西狄侵我疆域。” “如此民族……” 冷笑鄙夷，萧云擎昂首大喝：“有何颜面谈及信誉二字！？” 阿育陀被气坏了。 他脸色铁青的看向萧云擎，眸光中的杀意毫不遮掩。 “好！好！不愧是号称为大乾长城的萧家子弟。” 皮笑肉不笑地赞了一句，阿育陀甩动衣袍，看向乾帝：“大乾陛下，此次阿育陀前来，的确是带着我们北冥人的诚意。” “同时，关于此次我等撕毁盟约一事，北冥也愿给大乾一个交代。” “不过……” 双眼一凝，阿育陀杀气腾腾的看向萧云擎：“大乾，必须交出这个战犯！” “战犯？” 乾帝眉头微蹙，冷声道：“阿育陀，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 阿育陀冷声道：“大乾若欲与我北冥休战，那就交出这个萧家子。” “否则……我北冥不惜倾全国之力，与大乾再战一场！” 第74章 萧卿是朕罩的，你北冥有意见？ 阿育陀掷地有声的大喝，回荡在金銮殿内。 殿内群臣一片喧哗，却引得阿育陀不屑冷笑。 他轻蔑地扫过殿内群臣，几乎所有与他目光所及者皆低下了头。 “大乾陛下。” 阿育陀朗声道：“此次我北冥借道西狄不假，但却并未主动与贵国开起战端。” “而你们这位萧将军却是故意挑衅，率军突袭了我方三王子殿下。” “本王，也是因此才不得已撕破了与贵国盟约。” 随着阿育陀的讲述，金銮殿内瞬间就乱做一团。 群臣皆惊呼不止，诧异地看向萧云擎。 梁昝、百里亦等更是双眼雪亮，一副等待看好戏的表情。 “若仅如此，那也只是你我两国之间的纷争，本王亦不会如作般小女儿姿态。” “但是！” 说道这，阿育陀一顿，双眸血红的看向萧云擎，悲愤不已：“这无耻小人，竟还拿这等事情来宣传？” “我们与西狄使者一路行来，几乎在各处都能听到有关此战的传言。” “试问一个不惜为自身战功来主动挑起三国争端，趁西狄王不备行偷袭之举的卑鄙小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大殿上对本王犬吠！？” “大乾陛下！本王现在说得已经非常清楚。” “这萧家六子，才是此次战争的真正祸端，若大乾陛下想要从我北冥手中换得和平，那我们唯一的条件，就是交出此人！” 阿育陀说得十分悲切，把自己彻底描述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连带着，当西狄人听到这种说辞后，也是露出了一副愤慨的表情。 他们彼此对视，又隐晦的与梁昝交换了一下眼神，西狄丞相延术也站了出来：“大乾陛下，我西狄虽羸弱，但也不是任人可欺的！” “这萧家人用我们大王的头颅于国内炫耀，这等于在羞辱我们整个西狄。” “还请大乾陛下为我等做主，给我们西狄一个公道！” 两国使者相继表态，整件事的严重性瞬间就被提升了一个高度。 群臣议论的声音越发激烈，几名得到梁昝授意的朝臣抬步出班。 “陛下，臣以为应当交出国公！” “臣附议！” 看着下方十几名出言附议，还有更多人蠢蠢欲动的景象，乾帝当即大怒。 啪的一声，他猛拍了下龙案，怒叱：“都给朕闭嘴！” “当日尔等皆与朕一同迎接的凯旋大军，萧卿所立功勋，难道你们不清楚吗？” “现在你们却因为他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就让朕交出我大乾功臣，交出国公！？” “你们……究竟还是不是朕的臣子，是不是我大乾儿郎？” 乾帝诛心的叱问，吓得那些朝臣面色苍白，战栗不语。 冷哼了一声，乾帝看向阿育陀：“阿育陀，朕诚心与你们和谈，你们却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我大乾国公，到底是何居心！？” 阿育陀冷笑反驳：“如此说来，大乾陛下是决议包庇这个战犯，而不惜与我北冥再起战端了？” “好！那咱们……”以阴戾的眸光扫视殿内君臣，阿育陀拂袖转身：“便战场上见吧！” 说着，阿育陀就要带人离去。 眼见时机已经成熟，梁昝对百里亦隐晦点头。 百里亦上前一步，拦下了阿育陀：“北冥王爷且慢！” 在阿育陀站定脚步后，百里亦这才跪地，对乾帝道：“臣，叩请陛下容臣一言！” “百里亦！” 乾帝双目喷火，厉声道：“你想说什么？” “当日臣等虽与陛下一同迎接凯旋大军，但有关最初西沙关的战况，却仅前锋营将士口述，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 “而陈震也是为了避免两国争端，所以这才于公主再三要求下，依旧按兵不动。” “后陈震身死，他的亲信更遭大肆清算，导致军中再无二声。” “臣以为……”深深地看了萧云擎一眼，百里亦继续：“此事，大有蹊跷！” “包括公主殿下在内，恐怕军中所有人，都遭受了这萧云擎的欺骗。” “他！就是一个为了替父兄报仇，为了自身荣华而不惜使我大乾陷入战火，不惜用边疆将士性命来满足一己私欲的贼子！” “臣叩请陛下，为我大乾边境安宁、为我万万黎民，交出此撩，以平战火！” 不同于前面那些朝臣。 百里亦自身就极有分量，且说出的话还有理有据。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刚刚因乾帝怒斥而被压下去的劝解声，再度响彻金銮殿各处。 “臣，叩请陛下三思！” “为我大乾安静，臣请陛下交出萧云擎！” 越来越多的朝臣站了出来，直至连中间过道都要挤不下人。 乾帝坐在高处。 看着大殿内近乎三分之二的朝臣跪在自己面前，请他交出萧云擎的景象，心中不由的生起一阵寒意。 可紧接着，这股寒意就转换成了凌厉的杀气。 一群只懂蝇营狗苟的寡廉鲜耻之徒，朕势必将你们全都杀了！ 在怒火冲击下，乾帝站起了身子。 可就当他打算下令让禁军拿人的时候，始终都沉默以对的萧云擎站了出来。 “不得不说，北冥王爷与百里大人的故事确实精彩。” 萧云擎的表情十分平静，就好似众人声讨的对象并不是他。 他淡淡的说道：“不过，萧某有一事不解。” “倘若你们说，前锋营将士是被萧某收买，为了赚取功勋而行此漫天之举尚可解释。” “那么……”双眼一凝，萧云擎看向阿育陀：“你们北冥三王子阿育台、乃至那数万俘虏呢？” “萧某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让他们所有人都众口一词，帮萧某来撒谎吧？” 百里亦一噎，慌乱的看向梁昝。 对兵事他根本不动，也没考虑到那些俘虏。 他刚刚只是听阿育陀这么说，以为找到了突破口，这才跟着落井下石，不想打脸来的如此之快，让他深悔话得太满。 而阿育陀则是神色不变。 他拍着双手，以赞叹的口吻说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萧家六子。” “今此战已经结束，前事如何本王暂且不与你争辩。” “但……”一改淡漠，阿育陀厉声怒吼：“你以此战来于国内各地宣传，羞辱我北冥、西狄一事，又该如何解释！？” “这件事，不用萧卿来解释！” 乾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将众人都吸引了过去。 他朗声道：“因为，这件事，是朕安排人去做的！” “萧卿为我大乾立下如此不世之功，纵于泰山上告天地也不为过。” “朕仅是让人在国内宣传，以激我军民士气。” “你北冥……有意见吗！？” 第75章 你要战，朕便战！ 看着态度强硬到没边的乾帝，本还信心满满的阿育陀一脸错愕。 “你……” “怎得？你北冥是要战吗？” 这一刻，乾帝展现出了身为大乾帝王的霸气。 他立于高阶之上，以俯瞰众生的姿态蔑视着下方的阿育陀，声如洪雷。 “朕，今日便在这里当着你们北冥、西狄，还有那些连腰杆都挺不起来，面对敌寇不敢怒斥，只懂得的面来告诉所有人。” “镇国公，乃我大乾功臣，国之脊柱。” “谁若敢对镇国公不利，那就是与朕为敌，与我大乾为敌！” “你北冥……” 深深的凝视着阿育陀，乾帝朗声大喝：“若要战，朕便战！” 雷鸣般的怒喝，于金銮殿内不断回荡。 群臣脸色皆骤变，看向萧云擎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敬畏。 最先跳出来的百里亦更是额头冷汗狂流，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乾帝看到自己后拿来开刀。 阿育陀神色不断变幻，双眸闪烁。 他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低眉顺目的梁昝，暗骂这些乾人不靠谱，之前保证的事情一样都没做到。 紧接着，阿育陀便收敛了自己的怒容，朗声大笑：“不愧是大乾陛下，果然豪迈，我阿育陀就喜欢与陛下这种霸气的人做朋友。” 一句话，不光夸赞了乾帝，掩饰掉自己的尴尬，更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化解。 可就当满朝文武都以为，两国之间的第一轮交锋将随着阿育陀低头而结束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不过，我北冥人更看重的，还是武勇！” “这位萧国公当初在战场之上，斩杀了我北冥大将札木克确实不假，但大乾陛下借此来进行宣传，提升军心士气亦无可厚非，可我北冥人的怒火要如何平息？” “倘若大乾陛下真心与我北冥和谈，那就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否则……” 双眼一凝，阿育陀厉声道：“纵阿育陀点头，肯与大乾和谈，我北冥的几十万勇士也绝不会同意。” “届时，只怕这合约亦如半年前那般，因我北冥国内的宣战之声而告废。” “相信……大乾陛下也不希望我两国臣民再度陷入战火当中吧？” 阿育陀先是低头服软，可旋即就将这件事上升举国高度，更是再次强调，如果不给出交代，这和谈盟约只是一张废纸。 软硬兼施下，乾帝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暗道阿育陀难缠。 不过乾帝也清楚，阿育陀所言属实，北冥人不通礼数教化，茹毛饮血，但却最为重视战士的荣耀。 北冥第一勇士札木克被杀，结果这件事被拿来大肆宣传。 就算有他力挺，确保萧云擎在国内无碍，但却无法干涉北冥人的情绪。 一时间，乾帝陷入了左右为难当中。 梁昝双眼一亮，再度对百里亦示意。 但刚刚才被乾帝指名道姓地怒骂了一顿，百里亦却没这个胆子，只是将头深埋不语。 低声唾骂了一句废物，梁昝撸起袖子，亲自上阵。 “陛下，臣有话。” “讲！” 乾帝神色明显不悦，梁昝只当没看见，低眉顺目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您刚刚所言在理。” “萧家一脉，世代忠良，今仅存国公一人，更为我大乾肱骨，焉能因他人之言，就断然将国公交出去。” “此，非但会让陛下威望大降，亦将寒了天下人心，万万不可！” 梁昝侃侃而谈，乾帝则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梁昝是什么东西。 说好听一点，他是梁太后、楚王的狗。 说难听一些，这就是条恶心人的赖皮虫！ 这么一个让乾帝深恨不已，从来都会给自己唱反调的恶心东西，竟然会说人话？ 乾帝还在惊疑，梁昝就已暴露了本性。 “不过！凡事，皆应以大局为重。” “眼下我国久战，军民皆疲，急需休养生息，且今年我国大部分地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蝗灾、洪灾，赋税、粮食大幅度减产，各地都需朝廷救济。” “在这种情况下，我大乾是万万不可再起战端。” “故，臣叩请陛下……”深深一拜，梁昝脸上写满了为国为民的担忧，恳切道：“请为天下万民着想。” 说完，他又对着萧云擎一拜：“请国公，为社稷贡献己身！” “梁昝，你！！！” 乾帝被气到浑身发抖，看那样子随时都能冲下去一刀将他给砍了。 但随着梁昝话音落地，朝堂内三分之二的朝臣都站了出来，齐声叩拜：“还请陛下、请国公以天下为计！” 乾帝一阵心寒，紧接着就是难以挥散的疲惫。 朝堂庙宇之争，身为帝王，乾帝并不陌生。 但他万万想不到。 自己刚刚连那种话都说了出来，这些只懂得拉帮结派搞内斗的浑蛋，竟然还分不出孰轻孰重。 甚至！为了逼迫自己，逼迫萧云擎，梁昝更当着北冥、西狄使者的面，主动将大乾内部的窘境全都给说了出来。 这在两国谈判的天秤上，无疑是为对方加了一份几重的砝码，狠狠的背刺了自己一刀。 “陛下！” 就当乾帝的怒火已无法抑制，准备与这些浑蛋玉石俱焚的时候，萧云擎开口：“此事皆由臣一人引起，臣愿亦愿一力承担！” 乾帝一惊，本能地就想开口呵止，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萧云擎转过身来，慨然以赴地向前走去，直至来到阿育陀身前两米，引得北冥使者一阵骚动这才停下脚步。 他神色淡然地看向一脸冷笑的阿育陀：“刚刚王爷有说，萧某因北方一战的战功在国内宣传，所以羞辱到了贵国，对吧？” 阿育陀昂首冷哼：“不错！” “王爷还说，你们北冥人最重视乃武勇？”萧云擎再问。 阿育陀眉头一挑，心中本能地感觉不妙，但还是点头：“是有这么说。” “好！既如此……” 微微一顿，萧云擎眸光如炬的盯着阿育陀：“那王爷可愿在战场之上，找回属于你们的荣誉？” “你什么意思？”阿育陀警惕道。 “以家国为名，以吾等之躯……国斗！！” 第76章 以国之名，斗！ 国斗！ 听到萧云擎这么说，朝堂内顿时掀起一片喧哗。 阿育陀一脸错愕，而乾帝则是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好！不愧是朕以为肱骨的萧卿，他竟能想到这种破局之法。 “萧卿说的不错！” 乾帝居高临下的看向阿育陀，朗声道：“既然北冥对此战多有不服，且认为朕的国公羞辱到了你们北冥的荣誉。” “那……就国斗吧！” “此战若你们北冥胜，朕自无话可说。” “但如若我们大乾胜了……”双眼一凝，乾帝杀气腾腾：“北冥，当无条件臣服，签订和平协议，且遣质子入乾为凭，确保你们不会再行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西沙关一战，萧云擎以少胜多，且还阵斩了北冥第一勇士。 在乾帝看来。 这一战，他们完全就是十拿九稳，也是最好的破局良策，能让这些穷凶极恶的北冥人心服口服。 凑巧，当下除了北冥，还有西狄的使者在，乾帝也不怕他们翻脸不认人。 见乾帝这么说，阿育陀陷入了明显的纠结当中。 而乾帝也不急，只是冷笑着看向对方，等待他做出抉择。 不知过了多久。 一直垂首不语的阿育陀抬起头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金銮殿内的乾国文武，然后这才故作无奈地长叹道：“好一个大乾镇国公，阿育陀心服口服。” “既然连大乾陛下都如此说了，那阿育陀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不过……” 微微一顿，阿育陀看向萧云擎：“不知大乾国公打算如何国斗？” 萧云擎不假思索地说道：“便按照上古的规矩，行三战之法。” “斗阵、斗兵、斗将！” 所谓三战，斗阵指的是两方各自派遣指定数量的兵马，由一不可亲自参战的统帅居中指挥，挑选一地战斗，率先夺得对方帅旗、或是将敌人全歼为胜。 此阵，主要考验的是双方统帅指挥才能。 斗兵则是各自挑选出指定人数的士兵，让他们在一块狭小场地内死斗，最终存活的一方为胜。 这一阵则是效验两军战力。 而斗将顾名思义，自是双方派遣大将，阵前厮杀，直至一方人数投降或败亡为止，看的正是为将者之武勇。 由此，三局两胜。 阿育陀也知道这个规矩。 他又是在原地沉吟了片刻，然后这才十分为难地点头道：“好，就按照大乾国公说的办。” “不过我们北冥此次出使大乾的人数并不多，所以这斗阵、斗兵，本王提议各以五百为准，如何？” “没问题！” 对萧云擎而言，做此提议，他也只是为了平息掉这次祸端。 至于斗阵、斗兵的人数多寡，他并不在乎。 见萧云擎已与阿育陀做好约定，生怕夜长梦多，乾帝立刻拍板：“好！还请西狄使者做一个见证，我大乾与北冥之国斗，与三天后举行，就此定下！” 本着吃瓜看戏，自己不吃亏的精神，西狄丞相延术立刻躬身道：“外使谨遵大乾皇帝圣谕。” 国斗敲定，此次朝会便算是再无大事。 又简单的与北冥、西狄使者说了几句场面话，乾帝便安排赵瑾将他们各自送到驿馆，而朝会也随之散去。 满朝文武各揣着心思，三三两两地离去。 唯独萧云擎被乾帝留了下来。 “萧卿……” 御书房内，乾帝神色凝重的说道：“此次国斗，不仅关乎我大乾边防是否能得到安宁，更关乎到我国内的民心士气，乃至朝堂稳固。” “朕虽对你极有信心，不过……” 知道乾帝顾虑的是什么，萧云擎立刻拱手道：“还请陛下放心。” “此役，臣必亲力亲为，绝不辜负陛下厚望，亦不丢了我大乾男儿的颜面。” “好！” 得到萧云擎的保证，乾帝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舒心笑容。 他朗声道：“这几天，萧卿但有所需，随时都可告知朕。” “臣，遵旨！” ………… 另一面，北冥驿馆内。 梁昝正满脸忧色地看向阿育陀，语带责怪的说道：“王爷，你不智啊！” 阿育陀瞥了梁昝一眼，笑而不语。 梁昝继续道：“那萧云擎的武艺极为惊人，相信这点王爷已亲眼得见。” “虽说此国斗共分三轮，斗将乃最后一轮进行。” “但这前两轮……” 阿育陀冷哼道：“怎得？梁太尉是认为，本王麾下的勇士连一阵都胜不了吗？” 被噎了一句，梁昝的脸色有些难看，他闷哼道：“此次国斗，陛下极为重视，其选定兵马乃至装备，必不会假于他人之手，只有萧云擎可控。” “若是王爷能两战全胜尚可，一旦出了什么意外……” “梁太尉说错了。” 又一次将梁昝打断，阿育陀淡淡的说道：“对本王来说，只要能赢他一阵即可。” 梁昝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了浓浓的狐疑之色。 虽然梁昝也不愿意相信。 但经过多方验证，包括一些他安插在北方军团的眼线确认，梁昝已知晓，萧云擎的武艺究竟如何。 说他自大乾立国至今，武艺可排进前五都不算夸张。 尤其札木克都已经死了，梁昝并不看好北冥。 仿若猜出了对方的心思，阿育陀淡然一笑，招呼道：“查胡尔，出来见见贵客。” 这边阿育陀话音才刚落地。 以实木铺成的地板，就传来阵阵颤抖。 梁昝一惊，还不等他开口，就见门外一个矮着身子、弯腰向前的巨汉出现。 可即便是如此，那可供二人并肩而行，高有两米的木门依旧不够这巨汉通行。 他不满地闷哼一声，肩膀一晃，“咔嚓”木门顿时碎裂一地，甚至连边缘墙体都被撞坏了一大块。 看着走到自己身前，极具压迫性的巨汉，梁昝脸色大变。 “这……这位……” “查胡尔，札木克的亲哥哥，除了他们那位已退隐的生父，他才算是我北冥真正的第一勇士。” 将目光转向已惊呆在当场的梁昝，阿育陀狞笑着说道：“所以……刚刚那一切，本王都是故意的。” “本王，就是要等这么一个机会，让查胡尔亲手为他弟弟报仇雪恨！” 第77章 将萧云擎捧到最高处 以国之名赌斗！此乃上古流传下来的一种最高规格赌约。 不过自千年前礼崩乐坏，这种赌斗就极少出现。 而今日，国斗再现，尤其还是大乾这个中原王朝与最为强大的草原民族北冥作此国斗。 近乎朝会才刚刚散去，这一则劲爆的消息就不胫而走，瞬间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么？这次国斗，关乎我两国国运乃至江山社稷，算得上一场盛事！” “如此重大的事情，陛下怎能这般儿戏？倘若出了什么意外……” “放心吧！这国斗可是咱们镇国公提出来的！镇国公何许人也？那是天杀星下凡，之前在北方七进七出，杀得西狄、北冥哭爹喊娘，完全是凭他一人之力，就打退了整整几十万敌军！这次国公要求国斗，也是为了一劳永逸，彻底在精神层面击垮那些北冥人。” “国公有这么厉害？快，详细说说……” 无论是街市、茶馆、酒楼、乃至一些烟花柳巷之地，无论是贩夫走卒，说书先生，还是那些勾栏内的姑娘，他们都仿若亲眼所见，绘声绘色地对一切感兴趣的听众讲述着他们所知的一切。 众人讲述、讨论的内容几乎都差不多，而话题最终都会引致对萧云擎的赞誉。 早在北冥使者到来之前，关乎萧云擎在北方豪取战功的传闻就已遍及各地。 当国斗一事被爆出，再经过一轮发酵后。 萧云擎的大名，更是上到八旬老叟、下至三岁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有的大乾子民，也都对萧云擎报以无比的期待，在他们的眼中，萧云擎已经成了上天降下的星宿，是无敌的代名词。 而这种风靡各地的传闻，也在第一时间就传入宫内，乃至连身居后宫的梁太后都有所听闻。 为此，她特意将梁昝招来。 “哀家想知道这是为何？”梁太后愠怒道。 瞪了一眼梁太后身侧，一脸谄媚的陈威，梁昝不敢怠慢，忙开口解释道：“还请太后娘娘息怒，此事，乃臣一手操办。” “你操办的？” 眉头一挑，梁太后不满道：“之前你说要造势，引起北冥、西狄的怨气，继而在他们到来的时候捧杀那萧云擎。” “可结果呢？非但没把他怎么样，反而是让引得咱们人在朝堂上被臭骂了一顿。” “你怎么又……” “还请太后听臣解释，这次与之前不一样。” 见梁昝这么说，梁太后收敛了怒容，直勾勾的看向了他等待下文。 梁昝也不卖关子，忙将他从阿育陀那所看到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梁太后，然后总结道：“这查胡尔的恐怖，臣亲眼所见。” “他的一拳，足有开山断岳之力，那萧云擎虽武艺不凡，但终归也只是肉体凡胎，如何与这等天生的凶兽比拟？” “所以……” “所以，北冥人之前在朝廷上所做的那一切，都是故意的？” 打断了梁昝，梁太后双眼放光：“他们的目的，就是引出此次国斗？” “虽不尽然，但也相差不远。” 梁昝点头附合：“据臣的推断，那北冥人应该是想直接挑起决斗，诱萧云擎与这查胡尔一战。” “只是那样会显得太过刻意，所以他们才有了之前的铺垫。” “眼下国斗虽有前两项，但胜负实则根本无关紧要。” “只待等到这最后一场的斗将来临，萧云擎必会当着天下人面，惨死于查胡尔之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嘴角挂起一抹狠厉，梁昝阴恻恻的继续道：“臣才会加大民间对此事的宣传力度。” “只有让全国百姓都将萧云擎视为英雄，对他报以无尽的期待，然后等期待感达到临界值的那一刻，再让他从神坛陨落。” “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抹杀掉萧家对我大乾军方的影响力，继而……” 瞥了眼陈威，梁昝收住了话匣，不过梁太后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满意地点了点头，梁太后叮嘱道：“此事对我儿极为重要，你切记不可怠慢，一定要配合好北冥人。” “另外……” 微微一顿，梁太后眼中闪过一道戾芒，梁太后继续：“这前两战，也不能全都给放了。” “咱们必须要防止李哲那小儿以三局两胜之说，直接宣判胜负，继而让北冥错失了斗将的机会。” “还请太后娘娘放心。” 梁昝自信满满：“此事臣早有定计。” “待大比开始，臣无论如何都会确保让北冥人赢上一阵，以定最终斗将之比。” “好！” 梁太后冷笑：“那哀家，就拭目以待了。” ………… 随着大比日期临近，萧云擎也开始为大比做起了准备工作。 城郊大营内。 受封的北方军团的各部将士，已在自家校尉的带领下相继离去，从新返回他们世代生活的故地，继续为大乾戍边北境。 唯独前锋营与玄甲军被留了下来。 前锋营未动，是因为其统帅乃萧云擎，且对于这支同他在尸山血海里杀出的军队，萧云擎亦有着自己的想法。 而玄甲军…… 其本就是作为拱卫京畿的机动部队，平日若无战事，常年都留守于此。 只不过如今的玄甲军内部已经过大洗牌，全都换上了当年忠于萧家的旧部。 说得夸张一些，这支军队已成为萧云擎的私军，不过他们效忠的乃是大乾正统皇室。 当萧云擎出现在军营后。 以董翳、薛虎为首的高级将领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一个个神情激动无比。 还不等萧云擎开口，脾气最为火爆的薛虎就已率先单膝跪地，抱拳拱手：“大帅！这国斗大比，您无论如何都要让薛虎上！” 被薛虎抢了先，董翳也是有样学样：“将军，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前锋营才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兄弟，这等好事您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们啊！” 有了这二人牵头。 其他被萧云擎亲自提拔起来的玄甲军校尉亦纷纷跪地，情绪激动的恳求道：“大帅，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是啊大帅，让我们兄弟也露把脸……” 与兴奋的众人不同。 此刻，萧云擎的脸色无比难看…… 第78章 云飛中毒 萧云擎冷眼看向众将，一言不发。 最开始，激动的众将还未曾发觉，只是争先恐后地向萧云擎请战。 国斗这等大事，自大乾立国至今就从未发生过。 甚至往上数，前朝也同样没有。 可以说，距礼崩乐坏之前的上古时期，国斗最起码五百年都未曾出现过了。 而今国斗再起，更是关乎了两个国家、两个民族间的荣誉，都是热血将士，谁也不想争取这个露脸的机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渐渐发现了不对。 最为心细的董翳小心地看了一眼萧云擎，试探道：“将军，您这是……” “都说完了？” 在萧云擎那鹰隼般的目光注视下，众将皆心头一惊，本能的低下了头。 见无人说话，萧云擎这才冷哼道：“你们当国斗是什么？儿戏吗？还是用来给你们与人炫耀的资本！？” 萧云擎的叱问直击内心。 但薛虎却还是不甘地抗辩道：“大帅，我们弟兄也是想要为国争光……” “我知道！” 萧云擎沉声道：“但！你们自身的态度就有问题！” “此国斗，关乎我大乾百年国运，岂能这般儿戏？” “况且，此役也并非如你们所想，是在世人面前进行的一场表演，而是不死不休的战场厮杀！” “你们以为，斗阵之时，目的是为了抢夺对方的军旗大纛吗？我告诉你们，不！若战，就必须要尽全力，将敌人全部击杀，而且要赢得足够漂亮！” “唯有如此，才能提升我军民士气，才能振我国威以慑宵小！” “所以……” 萧云擎目光从众将身上环视：“想要参战，就必须报有必死的决心，而不是如你们这般！” 在场众将皆羞愧低头。 他们知道，萧云擎说得没错。 之前他们把事情都想得太过于简单，只当这是一次出彩的机会。 而经过萧云擎这么一番警示，他们才幡然醒悟。 国斗，也是一场战争，而且是更为残酷，不需要任何俘虏，务必全歼对手的战争！ 见众将的心态都已转变了回来，萧云擎这才长叹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皆怀有一腔热血，想要为国争光。” “但此战，绝非儿戏。” “无论是斗阵、还是斗兵，我们都必须要派出最为精锐的部队，拿出最为严谨的态度。”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此役不失，才能让世人敬畏我泱泱华夏！” 薛虎惭愧地叩首道：“将军，末将错了，此役末将……” “你可愿率本部人马，去参加第二场的斗兵？” 不等薛虎说完，他就骇然收声，不可置信地看向萧云擎。 再三确认，刚刚萧云擎的确是询问自己，薛虎脸上呈现出抑制不住的狂喜：“愿意！愿意！末将愿意！” “乾字营，乃玄甲八营里的中坚，而且都是老兵，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不要让陛下，更不要让万万大乾子民失望。” 萧云擎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还请将军放心！” 薛虎激动得连拍胸脯不止：“剩下这几天的时间，末将一定让兄弟们加紧操练，待兵斗之时，末将与兄弟们就算是战至最后一口气，也绝不让那些北冥蛮夷好过！” 萧云擎又看向焦急的董翳：“前锋营单兵战力虽不如玄甲军，但你们也都是最杰出的战士。” “斗阵需由我居中指挥，你们可愿一战？” “末将愿意！”董翳大喜。 萧云擎点头：“眼下距第一场斗阵尚有两天，这两天你除了让弟兄们保持基本操练，还要让他们养足精神。” “这第一阵，我会带领你们赢取胜利！” 对于参加国斗的部队选择，萧云擎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薛虎的乾字营战力最强，让他们去参加最为残酷的兵斗自是最优选择。 前锋营虽然不如玄甲军，但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如臂指使，由自己居中指挥，取胜的希望同样不低。 这一次国斗，萧云擎不仅力求全歼北冥，更要三战全胜。 唯有如此，才能震慑宵小，让北冥乃至其他虎视眈眈的外族不敢对大乾再生半点窥视之心。 最起码，也要为朝廷争取到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 在对各营将士简单安抚了几句，然后又分别叮嘱了薛虎、董翳二人之后，萧云擎返回城内。 国斗三场，共分三天进行。 此时距国斗大比开始，也不过还剩最后两天，他也必须要早做准备。 但萧云擎在回了国公府以后，却没得到半点清闲。 看着正在与苏倾城对饮的云飛，萧云擎微微一愣，忙惊喜上前：“师兄，你回来了？” 放下手中茶盏，云飛点头：“有些眉目了。” 萧云擎闻言，精神一振。 他知道，师兄说的眉目，定然是关于那个半年前出手偷袭自己的佘姓高手！ 果然，只见云飛神情严肃的说道：“此人全名叫佘双，乃是出自于苗疆的顶级高手，具体师承来历尚不清楚。” “不过……根据师兄调查发现，此人经常会出现在皇宫当中，且多以宦官、侍卫等身份加以掩饰。” 萧云擎一愣，陷入沉思。 皇宫大内？看来我猜得没错，这人与楚王、梁太后有着极大的关系！ 云飛继续道：“另外，我还探知了一条重要情报……” 说道这，云飛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了大口鲜血。 这一下非常的突然，别说萧云擎，就连精通医术的苏倾城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二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起云飛。 苏倾城将手放在云飛腕间，表情凝重：“师兄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那刚刚……” 萧云擎看向云飛放在桌面上的酒杯。 苏倾城懊恼摇头：“师兄回来的时候一切正常，我也未曾发现他有丝毫异样，现在来看……” 咬了咬牙，苏倾城继续：“师兄所受的内伤，并非是由外力所致，所以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是外力？”萧云擎眉头一挑：“那师姐你的意思是……” “毒！” 苏倾城眸光凌厉：“而且，是一种无色无味，不会当时发作、极其霸道的猛毒！” 第79章 萧云擎动怒 听到猛毒二字，萧云擎顿时紧张起来。 他关切的看着已陷入昏迷中的二师兄云飛，对苏倾城问道：“师姐，那师兄他……” “师弟你放心。” 苏倾城眸光微凝，拿出了银针自信道：“有师姐在，纵是天下最凶猛的奇毒，也奈何不得师兄！” 萧云擎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只是专心的守在一旁为师姐护法。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操控银针的苏倾城额头逐渐有汗珠开始滴落，而萧云擎也是变得愈发紧张。 就在萧云擎忍不住，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 苏倾城紧蹙的眉头终于展开，她嘴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如释重负道：“师兄中的这种毒毒性极为猛烈且狡猾如狐，就好像有自我意识，每次我想要驱散它的时候，它都会躲避到五脏六腑深处。” “不过……”苏倾城收起银针，得意轻笑：“它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师兄没事了？” 萧云擎更关注云飛的安危，毕竟师兄是为了自己才下山，遭此厄运。 “没事了。” 擦拭掉额头上的香汗，苏倾城笑道：“师兄体内的毒素已被排空，剩下的只需修养即可。” “以师兄的体质修为，最迟明日一早便能苏醒。” 事实也果然如苏倾城所判断那般。 翌日清晨，雄鸡才刚刚报晓，守了云飛一夜的萧云擎就见到对方已悠悠转醒。 “师兄，你怎么样？” 看着脸上既疲惫又惊喜，其中还掺杂着一丝愧疚的萧云擎，云飛慈笑道：“劳烦小师弟担心了，师兄没事。” “这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云飛苦笑：“是师兄大意了。” 正说着，苏倾城便推门而入。 “师兄，这次并非是你大意，而是你闯入了对方的禁地，这才在不知不觉下中了此毒。” “禁地”萧云擎眉头一挑。 “不错。” 苏倾城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我昨夜一直在翻找相关资料，已大致判断出师兄所中之毒为何物。” “此毒盛产在南疆，其以巫蛊之术炼制，融合了十八种剧毒蛇虫鼠蚁，另外还夹杂了南疆盛产的瘴气。” “经过调制，此毒可飘散于空气当中，无色无味，中者当时毫无反应，但只要剧烈运动，那么毒素就会立刻遍及全身各处，霸道无比。” “师兄……”苏倾城带有一丝后怕的说道：“也是依靠他浑厚的内力，所以才支撑了这么久才发作。” 见苏倾城这么说，萧云擎、云飛二人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云飛沉声道：“如此说来……昨日我去的那栋奇怪房屋，应当就是倾城口中所说的禁地了。” 说着，云飛便将昨日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对萧云擎二人讲述出来。 按照云飛的说法。 之前他查探的时候一切都还十分顺利，且被跟踪的佘双也并未发现。 只不过后来他在跟踪调查下，发现这佘双不断往返于太尉府，且太尉府的后院有一栋房屋外布有重兵。 好奇心驱使下，云飛也是艺高人胆大，这才悄悄潜入了进去。 而在那栋房屋内，云飛亦发现了他之前所言的重要情报。 “师兄！你是说……” 萧云擎眸光微凝，紧盯着云飛问道：“太尉梁昝在与北冥人秘密接触，且要确保他们在前两阵当中赢得一场，然后逼我与北冥人斗将？” 云飛确认：“不错，我在那栋房屋内，发现了几封梁昝写给他人的书信。” “按照上面梁昝的自称来看，应该是向他身后的主子汇报情况。” “另外，那书信上说，此次梁昝有着绝对的把握，只要能逼得小师弟你下场斗将，那便必死无疑……” 看着云飛那凝重的脸色，萧云擎陷入了沉思。 按照师兄的说法，那梁昝背后的主子定是楚王无疑。 这佘双，也同样是楚王的人。 如此来看……当年的阴山一战，背后操控这一切，后又不断诋毁我萧家的人也应该是楚王。 只是…… “师兄，你可知那梁昝因何有如此信心，是这猛毒吗？” 只要自己参战，就必死无疑！ 萧云擎虽不自负，但他也不认为在正面战斗中谁想胜过自己会那么的轻松。 便是半年前，他也只是因为毫无防备下，被佘双这个伪装成自己人的奸贼偷袭罢了。 云飛摇了摇头：“不清楚，或许应该就是此物，毕竟连你师兄我都……” “不会！” 苏倾城插嘴打断了云飛，然后在萧云擎关切的目光下，沉声道：“师兄你会中毒，那是因为此毒素环绕在屋内，但如果是在空旷的室外，此毒素纵然再是猛烈，也会极快的消散挥发，不可能对小师弟造成任何干扰。” 因苏倾城的一句话，云飛与她二人再度陷入沉思。 但萧云擎却是忽然开口问道：“师姐，你是说，此毒素若想生效，必须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 “也不一定要密闭，但最起码得在房屋内，空气流通速度没那么快才有效果。” “小师弟，你问这个……” “我知道梁昝打算如何确保北冥人赢取一阵的胜利了！” 萧云擎神色冰冷地起身，咬牙道：“这个卖国贼，他该死！” 苏倾城与云飛皆是一愣，不解萧云擎为何忽然动怒，但萧云擎却并未多做解释。 “师姐，此毒既你已知晓出处，那你可有破解的办法？” “我说的，是那种可以让人免疫此毒，或者最起码能在短时间内抵抗，不受此毒侵害的办法？” “可以，只是小师弟你打算……” 得到确认，萧云擎根本不等苏倾城说完便快步起身，一边奔着门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继续道：“劳烦师姐辛苦一下，在两天之内配制出此毒的解药，我有大用。” “小师弟你要干嘛去？” “入宫！” 萧云擎眸光凌厉地沉声道：“这一战，已不仅仅关乎我大乾声誉国运，更关乎到皇室正统。” “梁昝等人狼子野心，我必须要将此事告知给陛下，让他早做防备！” 第80章 乾帝，吐露心声 情况紧急，萧云擎不敢有半点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皇宫。 正在批阅奏章的乾帝见萧云擎走来，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放下手中奏章：“萧卿这么早便过来，可有要事？” 萧云擎神色凝重，躬身拱手：“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乾帝眸光微缩，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待御书房内再无旁人，乾帝这才问道：“萧卿有何事？” “回禀陛下，臣于北地返回的时候，曾去信师门……” 断断续续，萧云擎将云飛、苏倾城二人到来后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乾帝，最后总结道：“臣之师兄凑巧撞上了此毒，万幸有师姐在才无大碍。” “只是臣担心……” “萧卿担心的，是他们会在第二场斗兵里面做手脚，使用此物？”乾帝沉声道。 “正是！” 萧云擎点头：“按照规矩，第一场斗阵会择一空旷山地，所依凭者无非主帅指挥，部下效命。” “但这第二场……一般都是在封闭的空间内，若他们使用此物，恐怕玄甲军的将士……” “朕可以下令，将第二场斗兵改为露天校场，如此将士们就可无惧此毒素侵袭了。” 乾帝冷声道。 按照古制，第二场斗兵是在一个全封闭的空间内进行，在比斗的过程中无一人旁观，只是双方分出胜负，大门才会开启，可以说是最为血腥残酷。 而这，也是萧云擎口中所说那种毒素最为有利的使用场地。 萧云擎点头，然后又摇头，表情有些犹豫。 乾帝见状，眉头一挑：“萧卿有什么话，大可直言。” 萧云擎咬了咬牙：“陛下，臣是担心，他们提炼此物，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一场斗兵与臣，而是为了陛下您！” 虽然萧云擎对朝堂过往并不了解。 不过只凭他所知的一切就可推断，远在江南的楚王对大乾神器怀有极大的觊觎心。 半年前暗中操控阴山一战，害了他们萧家满门，然后利用诸如陈震等小人取代兵权，散播有关对萧家不利的谣言，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打击萧家威望，削弱乾帝手中力量。 而眼下，他们虽然夺回了北方、玄甲二军，但谁也不敢保证楚王是否还有后招，乃至是做此大逆不道的弑君之举。 这，也是为何萧云擎在得知此猛毒后，如此急切赶来皇宫面圣的主要原因。 见萧云擎这么说，乾帝的表情也是凝重了起来。 他沉思半晌，然后开口道：“萧卿多虑了。” “陛下？”萧云擎一愣。 “梁昝等小儿虽有野心，但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做这等弑君之事。” 乾帝信誓旦旦的说道。 “陛下，您应当知道，梁昝身后的人是……” “楚王！” 乾帝眸光如炬的紧盯着萧云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既然萧卿你已猜了出来，那朕也不瞒你。” “早在朕登基之初，楚王便已不服，且仰仗梁太后帮衬、朕根基不稳，侵占了长江以南。” “但他之所以还对朝廷称臣纳贡，于明面上并未露出丝毫反意，只是因为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朕身下的皇位，而是更多！” 更多？除了这皇位，楚王还能要什么？萧云擎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只见乾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表情严肃的继续道：“楚王其人，极为爱惜羽毛声誉，于江南素有贤王之称。” “他一直藏身于幕后，让梁太后、梁昝、陈震等人出头，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削弱朕对朝廷的掌控力。” “便是近两年朝廷遭受天灾，各地暴民不断，这背后也同样有楚王的影子！” “直至他确认可万无一失，才会煽动天下乃至北冥、西狄等外族，对我大乾群起而攻之，然后他再以救世主的身份，率兵北上，鼎定乾坤！” 听到这，萧云擎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寒意。 他知道乾帝想表达的意思。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造反，楚王早就有这个能力资本。 但他想要的，是以一个中兴明君的身份夺取皇位，所以他不惜勾结外族，鼓动暴民来削弱乾帝的掌控力与威望，让世人皆认为他是个昏君，最后再行大军北上…… “陛下，那楚王为何有此信心，难道他就不怕引狼入室？” 北冥能成为大乾的百年大敌，绝不是说说而已。 萧云擎还是不理解，楚王为何一定要如此。 “朕也不清楚。” 乾帝长叹了一声：“朕一直在让赵瑾暗中调查，但许多情报对方隐藏得太深，朕也只能探知到一个表面。” “不过朕敢肯定，他们绝不会对朕不利，最起码是在楚王认为时机到来之前。” “倒是萧卿你……” 乾帝担忧中带有一丝歉疚的继续道：“眼下却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他们势必要除了你，以瓦解朕对兵权最后的掌控手段，然后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朕原本以为萧卿你不通武艺，所以只想将你保护在朝堂内，便是这半年……” 摇了摇头，乾帝叹息道：“朕因国事烦扰，虽未曾对萧卿多有留意，但也只是想着萧卿你能安稳。” “可不曾想……” “陛下，臣乃大乾之臣，岂能因前路艰难便弃国事与不顾？” 萧云擎神情坚毅：“还请陛下放心，臣定会保护好自己，绝不让贼人得逞。” “而且……”紧攥双拳，萧云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臣，尚未替父兄报仇，焉能遂了那些小人之意？” 被萧云擎的态度从新激发出心中豪迈，乾帝拍着他的肩膀：“好！那便让我们君臣互勉，并肩而行，劈开这前路荆棘！” 对乾帝的信任，萧云擎很是感动，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心中更是坚定了要为大乾江山而战的决心。 可就在这时，却不想乾帝忽然一改此前的严肃，轻笑道：“既然萧卿来了，那今日便留在朕这里，咱们君臣好好的喝上一壶如何？” “臣谨遵陛下旨意。”萧云擎躬身拱手。 “好。” 乾帝满意点头：“正巧上次萧卿走的匆忙，馨儿还与朕抱怨。” “不若……萧卿替朕去将馨儿也找来？” 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考虑到这是乾帝的请求，萧云擎也只好领命称是。 但他并未注意。 在自己离去以后，乾帝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 “赵瑾，你说朕这么做，对吗？” 第81章 第一战，斗阵！ 秋色渐凉，黄叶漫天。 本就山石林立的苍山，在秋风下更显荒芜。 但就是这片距大乾京城三十里外的荒芜山地，今日却成了天下人目光汇聚之所，乾帝带百官亲至。 “阿育王爷。” 看着身旁的阿育陀，乾帝淡漠道：“你们北冥可准备好了？” 阿育陀点头，傲然道：“此役，本王由本王亲自指挥，到时候若大乾败了，还望大乾陛下不要食言。” 乾帝冷哼了一声，看向萧云擎：“国公，你认为如何？”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萧云擎上前，躬身拱手。 乾帝满意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就见阿育陀冷笑道：“萧家六子，西沙关一役，本王只是被你取了巧。” “此役……”双眼一凝，阿育陀沉声道：“本王会让你见识到我北冥勇士真正的战力，让你知晓为何能于百年间肆意劫掠你大乾，让你们称臣纳贡！” 阿育陀的话，充满了挑衅意味，顿时引得在场众人大怒。 还不等乾帝出言怒斥，萧云擎便冷笑反驳：“称臣纳贡？若萧某没记错，那都是在家父掌军之前的事情了吧？” “几十年前的事情，王爷提他做什么？还是说……你们北冥人只能活在往昔的荣耀上？” 阿育陀脸色有些难看，正欲反驳，就见萧云擎又道：“况且，王爷所说的北冥勇士，萧某在西沙关也亲眼见识过了。” “战力？” 不屑的摇了摇头，萧云擎轻蔑道：“萧某能赢你们一阵，就能胜你们第二阵！” “当年，家父可挡你北冥不得存进。” “今日……” 萧云擎昂首厉呵：“我萧家香火不绝，你北冥就别妄想侵我大乾分毫！” “好！好！！” 阿育陀怒极反笑，冷哼道：“那，咱们便战场上见高低！” 说完，阿育陀拂袖，大步向着本方军阵走去。 在那里，有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五百名精兵，由一名中层将官统帅。 而阿育陀本人，则会坐镇中军，指挥这五百人进行战斗。 “萧卿。” 待阿育陀远去，乾帝对萧云擎语重心长道：“此役，你放心大胆的去战，朕便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萧云擎躬身叩拜，同样向着前锋营所在走去。 很快，两军就分别来到苍山下方的山谷内，而乾帝则带着群臣位于山谷上方观战。 “陛下！” 赵瑾上前，指着萧云擎所部对乾帝介绍道：“那里便是咱们大乾的旌旗大纛所在。” “此役，国公所部位于山谷西侧，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只要国公安排足够的人手来守护大纛，那么便可立于不败之……” 赵瑾话还没等说完，就见下方前锋营有了动作，顿时大惊。 “这……这……” 不光是赵瑾，所有人在看到前锋营的动作以后，皆发出了惊呼。 “国公这是为何！？” “他明明占据了防守优势，只要凭借地利，那些北冥人纵战力强悍也难以强攻上来，为何要主动出击？” “就算出击，多少也留下一些兵马守护大纛吧？他怎么全都派出去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我还道国公当真继承了萧元帅衣钵，想不到……想不到他只能呈一时的匹夫之勇，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行军布阵！” 看着周遭捶胸顿足的朝臣，乾帝脸色难看至极。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眸光坚毅的盯着下方。 萧卿……朕，信你！ 彼时，山谷内。 萧云擎正对董翳发号施令。 “董翳，你立刻带领三百兄弟，从北路对北冥人发起突袭。” “切记，在遭遇了北冥人以后，你必须要率部死战，只待收到我的信号以后方可撤退。” 董翳用力的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末将绝不会丢了咱们前锋营的人！” 萧云擎又转首对两名各自统帅一百兵马的副将指挥了起来。 待萧云擎下完全部命令，其中一名副将不解道：“国公，您仅让我们所部一百人饶路由南线对北冥突袭，这恐怕……” “北侧乃大路，可供兵马铺展，也是战斗的主要方向，北冥人的主力必会由此而动。” 萧云擎神情淡漠的解释道：“南侧是为小道，山路崎岖难行，且多有山石阻路。” “你们一百人的任务，并不是真的要突破北冥中军，夺其旌旗大纛。” “你们只要在行进的过程中，身后皆绑缚枯枝等物，造成兵力远超一百的假象即可！” 见萧云擎这么说，那名副将迟疑不再，躬身领命。 很快，大军各自散去，唯有不可参战的萧云擎独留中军，守在了旌旗大纛旁。 这一战，他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指挥军团作战，纵览全局。 而萧云擎的布置，也尽数落入到了上方观战的乾帝等人眼中。 原本见萧云擎将五百大军全都派遣了出去，这些人就已大感不解。 如今发现他竟然还将仅有的五百人给拆分成三路，不少人更是急到跳脚。 “胡闹！简直胡闹！” “敌我双方皆五百，此战看的就是中军战力，唯有集结全部兵马，毕其功于一役，方有突破地阵，战胜北冥的可能。我们的兵马战力本就不如对方，他还将军队一分为三……” 将众人的抱怨全部听在耳中，梁昝冷笑不已。 小儿，我还当你有多难对方。 现在一看，不过就是银样镴枪头。 看来……根本不需要老夫出手了啊！ “陛下！” 梁昝看向乾帝，语调凌厉：“您也看到了，镇国公他连五百人的指挥作战都抓不住其中精髓。” “由此可见，他根本就不通军务一道。” “臣以为，您将他安置在太尉府并不合适，毕竟太尉府总览全国兵马调动，若任由他这般……” “谁说国公不通军务！？” 梁昝还想着趁机踩萧云擎几脚，最好直接将他踢出太尉府。 可话还没等说完，就见李馨儿上前打断道：“我看不通军务的，是梁太尉你吧！” “你说什么？” 梁昝不忿反驳：“公主，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臣……” “不信？” 根本懒得与梁昝多做辩解，李馨儿伸手指向下方：“太尉你自己看！” 第82章 萧云擎的判断 顺着李心儿所指，众人皆将目光从新调转到了山谷当中。 只见！董翳所率领的三百前锋营将士已经与北冥大军遭遇，双方正展开激烈的鏖战。 因为此次斗阵双方只能各派遣五百兵马，再加上山谷当中的场地所限，在彼此人数都占不到什么优势的情况下，一时间倒是难以分出胜负。 梁昝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冷哼道：“就算这样又能如何？” “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那些将士能挡住，不过也就是依靠这股血气，当血气散掉以后，他们的人数劣势就会展现出来……” “太尉你说错了。” 李馨儿摇头，再度打断了梁昝：“北冥人的中军，可是留下了不少！” 正如李馨儿所说。 北冥的中军高地之上，拱卫在阿育陀左右的最少还有两百人，这显然是他留出的后备力量。 在从传令兵口中得到前线两军遭遇，且战况焦灼的消息以后，阿育陀冷笑道：“区区小儿，还妄想出其不意？” “今日，本王便让他知道，乾人与我北冥战士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留守的副将上前：“王爷，既然乾人的中军主力已现身，那不如让末将带人由南路饶过去……” “不必！” 阿育陀大手一挥，杀气腾腾地说道：“本王要的，是在此役全歼乾人这五百前锋营，让他们从新对我北冥心生畏惧。” “唯有如此，在接下来的谈判当中，咱们才能占据主动，乃至是逼迫乾帝将当年让我大王子蒙羞的战犯全交出来！” 副将闻言，想了想又道：“那既是如此，末将便干脆带人直接去北线，一举歼灭这些乾人？” “你当对方想不到吗？” 阿育陀以看笨蛋的目光看向这名副将：“虽然乾人战力不如我北冥，但如果他们是五百人尽出，也不至于与咱们那半数人马打个平手。” “他们……定是留了后手。” 几乎就在阿育陀话音落地的同时，南方山道突兀的传来了警报声。 “敌袭！敌袭！！” “小心，是乾人，他们从南路绕过来了！！” 听到警报，阿育陀不惊反喜：“好个狡猾的萧家六郎，果然不出本王所料！” 副将适时地拍马屁：“王爷神机妙算，那萧家小儿怎么可能会是您的对手？” 阿育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对副将道：“安排五十人挡住他们，然后你带着剩余人马全部赶赴北线，将那些乾人给本王吃掉！” “末将得令！” 随着阿育陀的调度，山谷内的战况再度发生了变化。 眼见萧云擎派去搞奇袭的军队被拦截，而主力也陷入泥潭不可自拔，北冥人的援军更是在赶来支援的路上。 观战的大乾群臣彻底炸了。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自作聪明啊！面对北冥人，根本就不应该搞什么分兵！” “真是搞不懂，都到了这种时候，国公手中那另外的一百人到底在哪，难道他还奢望偷袭北冥中军吗？这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情！” 众人的抱怨，让乾帝脸色难看至极。 而梁昝则是冷笑不已，对李馨儿道：“公主，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便是那阴山一战，也不过就是他萧云擎好运，外加北冥人无心恋战罢了，否则岂能让他立下这等功勋？” “现在这五百人的战斗，他都能做出这等作茧自缚的举措，足以见得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指挥才能，也不懂什么叫做军务！” “由此……” 梁昝转首，对乾帝躬身：“臣叩请陛下三思，将国公调离太尉府，以免……” “你是在教朕做事吗？” 乾帝的语调冰冷如寒渊，听得梁昝一愣。 “陛下，臣……” “国公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乾帝冷眼看向梁昝：“若太尉你感觉自身的才能胜过国公，那干脆剩下的两战，朕都交给太尉你来如何？” 一句话，险些没把梁昝给噎死。 说萧云擎不通军务，他算是在泼脏水。 但如果说他自己……那还真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让他这么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人指挥战斗，甚至还要负责最后一场斗阵…… 只是想一想，梁昝就头皮发麻。 眼见梁昝退到了一旁，乾帝冷哼一声，不在理会，而是将关切的目光转向下方。 这时，萧云擎也收到了传令兵送来的情报。 “将军，果然如同您所料，北冥人的中军留有大量兵马。” “现在其兵力一部分集结在南线充作防守，剩下的全部都调集到了北线，打算围歼董将军所部。” 萧云擎点了点头，神色淡然的说道：“时机差不多了。” “告诉董翳，让他们撤退。” 传令兵并未离去，而是有些担忧的对萧云擎问道：“将军，那些北冥人能追来吗？” “一定会！” 萧云擎笃定的说道：“北冥人自持武勇，素来都瞧不起我大乾将士。” “而那阿育陀为人，更是骄傲至极。” “当初在西沙关一役，他因后勤辎重尽毁，且大军于西狄境内作战多有不便，这才在不得已之下选择了收兵撤退，其本就心有不甘。” “在刚刚开战之前，我故意用言语刺激他，来激起他的怒火……” 微微一顿，萧云擎眸光如炬的看向前方：“以此人的骄傲，必会力求全歼我军！” “所以，在发现我军撤退之后，他根本就不会计较我军兵力上的准确人数，而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董翳所部围歼，以彰显出北冥的强大来威慑陛下。” “他们，绝对会一路追到底！” 传令兵在萧云擎的注视下，领命离去。 很快，得到命令的董翳便开始带人撤退。 而北冥人也果然如萧云擎所料，根本就没多想，便大呼小叫着追了上来，一副不将董翳等人全歼誓不罢休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上方观战的群臣更是哀鸿遍野。 梁昝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情绪激动的对乾帝道：“陛下，此役我军告负，皆因萧云擎一意孤行，臣叩请陛下于战后降罪，否则只怕难平军中怨气，使我大乾将士的士气受到影响！” 有梁昝起头，左右朝臣也是纷纷躬身请命。 “此役之过，全在国公一人身上，臣等，叩请陛下降罪国公，削免他于太尉府任职。” “否则，难平天下悠悠众口，难安百姓惶恐之心！”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正要出声怒叱，就听下方忽然传来了阵阵惊呼。 “埋伏！有埋伏！！” “不好，乾人狡猾，他们有埋伏，快撤！！” 伴随着北冥人的惊呼，左右山道上，那藏身其中，甚至连上方观战的乾帝等人都未曾发现的一百前锋营将士现身。 他们不要钱的将手中弓箭、面前巨石，疯狂的向着下方北冥人所在之处倾泻而去。 一时间，北冥人阵脚大乱，哀声四起…… 第83章 我，也要全歼你北冥！ 苍山山谷。 北冥人高地，阿育陀居中统帅，正听着手下传令兵汇报。 “不出本王所料！那萧家小儿……果然狡猾得很！” 传令兵小心道：“王爷，眼下我部中军已被敌人围困在山谷内，是否……” 说着，传令兵将目光看向了南方。 “不必！” 大手一挥，阿育陀傲气十足：“就算那小儿设置了埋伏，但他为了引诱本王上当，在南线却布置了一百兵马。” “在总人数上……我军依旧超过乾人。” “你立刻去告知前线的将士，让他们稳住阵脚，既然那些乾人想决战，那就将他们尽数埋葬在这片山谷内！” 传令兵快步离去，阿育陀则是将目光看向远方，冷笑道：“小儿，就算你设置了埋伏又能如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只是笑话罢了！” 另一边，前锋营高地，萧云擎也同样得到了传令兵的汇报。 “嗯？你是说……那些北冥人在短暂的慌乱过后，很快就稳住了阵脚？” 传令兵点头：“将军，那些北冥人明显早有预料，眼下兄弟们正在与他们血战，但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您看是不是……” 与北冥的传令兵一样，他也同样将目光转向了南方。 略作沉吟，萧云擎摇头：“不可！” “若是撤了南线的兄弟，那阿育陀将再无后顾之忧，于正面战场上……”长叹一声，萧云擎继续：“我军的战力，确是不如北冥。” “将军，那怎么办？董将军他们怕是挡不住多久。” “你去告诉董翳，眼下我军占据了偷袭之利，北冥人的损失远大于我军。” “让将士们再拼杀一轮，待北冥人退缩之后，立刻收兵，然后……” 凭借高地上的优势，萧云擎眺望前方，最终指向了一处狭窄的隘口：“让他们在这里布防！” 正面战场之上。 一刀砍翻了身前的北冥副将，周身都被鲜血浸满的董翳好似恶鬼，他朗声怒吼道：“兄弟们！咱们是北方军团前锋营！是最为精锐的战士，更是将军的战士！” “将军，就在身后看着咱们，咱们绝不能让将军失望！” “有我无前，百死不悔！杀！！！” 独属于萧家军的战号，在这片山谷内炸响。 所有的将士都杀红了眼，他们以董翳为箭头，疯了一样的对着北冥人扑了上去。 手中的兵刃砍卷了，他们就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当双手双脚都受伤乃至被斩断后，他们更是直接用自己的牙齿来作为武器。 北冥人虽凶悍，但也没见过这些连性命都不要的疯子。 一时间，北冥人气势大降，不少人都露出了胆怯的神情。 与之相反，董翳率领的前锋营将士却是气势如虹，继续对北冥人发起进攻。 这一攻，生生将北冥人打退了足有数里，直至逼到距高地不远处的一线，这才在那些北冥人愕然的目光中有序退去。 山谷之上。 看到这一幕的文武群臣皆是一愣，然后便开始捶胸顿足。 “糊涂！糊涂啊！这明明以伏击的方式重创了北冥人，都已经将他们逼到高地了，为何不继续进攻？” “就是说！只要再咬咬牙，让将士们冲上去，哪怕全都死光只剩下最后一人，但只要斩断他们的旌旗大纛，那咱们就赢了啊！” 本因萧云擎布置伏击，而脸色难看的梁昝在这时却双眼一亮。 他上前一步：“陛下，临战者，应当机立断。” “眼下来看，萧云擎虽有谋略，但明显胆略不足……” “梁昝，你胡说！” 一忍再忍，李馨儿终于是急了。 她怒视梁昝：“国公在北地最是英勇，若非他于万军当中取西狄王首级，后又阵斩北冥第一勇士札木克，我军……” “公主此言差异。” 梁昝摇头：“西狄王也好，札木克也罢。” “这些，公主可曾亲眼所见是萧云擎斩杀的？” 李馨儿闻言一怔，立在了原地。 这些的确都不是她亲眼所见，但…… 正要反驳，就见梁昝继续道：“既非公主亲眼所见，那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萧云擎所杀？” “保不准，就是那些身在北方的萧家旧部，他们心念故主，所以才将功劳全都按在了萧云擎的头上。” “你！！” 没想到梁昝如此的厚颜无耻，李馨儿被气到浑身发抖：“你怎敢如此诽谤国公！？” “诽谤？” 梁昝冷笑着指向下方：“那公主对眼下的情况又作何解释？” 李馨儿被气到胸口不断起伏，但一时间却不知要如何辩驳。 其实就连她也不清楚，为何这眼瞅着就要胜利了，萧云擎却让将士们撤下来，主动放弃战果。 与李馨儿一般无二。 乾帝也是一言不发，眉头紧蹙的看向想法，猜测着萧云擎的想法。 萧卿……你究竟想如何？ 前锋营高地，传令兵再度来到萧云擎面前。 “将军，按照您的吩咐，董将军他们已经退至山谷隘口。” 萧云擎点头：“如此就好！” “告诉董翳他们，接下来，无论北冥人如何狂攻，也绝对要紧守隘口不失，绝不能再后退一步！” 传令兵并未离去，而是犹豫地问道：“将军，那南线兄弟怎么办？他们的损失……” 略作沉吟，萧云擎沉声道：“南线乃这一战胜负的关键，告诉兄弟们，哪怕损失再大，也必须要保持攻势！” “唯有如此，才能牵制住阿育陀的注意力！” “然后……”攥紧双拳，萧云擎眸光中布满杀气：“我们才有全歼北冥的机会！” 与萧云擎的沉稳淡定不同。 此刻的阿育陀，脸上已布满了怒容。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你们难道就不清楚，那些乾人也同样损失了不少吗？”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统军将领，阿育陀恨不能一脚踢死他。 “刚刚本王已经得到战损统计。” “你们虽然折损了二百多人。” “但那乾人，也同样战死了一百六十多人，且余下的也多数带伤！” “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凭借那点人手，他们就能攻上高地，威胁到本王吗？” 北冥将领羞愧低头：“王爷，末将有罪……”他要压了咬牙：“还请王爷给末将一个机会！” “末将有一计，可助王爷大破乾军！” 第84章 布局、博弈，斗阵决战 阿育陀眸光凝视对方，沉声道：“说！” 整理了一下思路，北冥将军小心翼翼的说道：“眼下乾人既已退去且我军追之不及，那王爷您为何不先歼灭掉南线的敌军呢？” “只要吃掉了南线这一百人，那乾人所余兵马就再也难对我军构成任何威胁，如此一来……” “愚蠢！” 阿育陀冷声呵斥，打断了北冥将领：“连你这猪脑子都能想到的事情，你认为那萧家小儿会想不到吗？” “知道他为何要将南线这一百人钉死在此地，无论损失了多少都不退吗？”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钓鱼！” “一旦本王将你们全都调拨到了南线，那小儿若派人突袭又该怎么办？” “你不要忘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迎风招展的大纛，阿育陀面色阴沉：“斗阵，并不一定要全歼敌军，只要夺取帅旗就算胜利！”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北冥将领不敢自作聪明，只能怯怯的低头等候阿育陀命令。 “带人追上去！” 阿育陀看向前方，不带半点感情的命令道：“现在乾人已退缩至隘口，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凭借此处来抵挡我军进攻，然后给南线创造机会。” “殊不知……”不屑冷笑，阿育陀继续：“只要再拖上一段时间，他们南线那一百人，也将被本王麾下的勇士全部蛀蚀殆尽！” “这萧家小儿自作聪明，却主动放弃了刚刚夺取的地形优势，那本王就好好的给他上一课！” 阿育陀的布置，很快便传达全军。 南线负责抵挡的五十名北冥人在鏖战下，如今人数已经锐减到仅剩一半左右。 但作为进攻一方的前锋营，所承受的压力更大，兵力同样减半。 而在失去了地形优势，无法再次设伏的情况下，以董翳率领的前锋营中军，如今也被北冥人堵在了隘口内不得寸进。 看着那在鏖战中不断被消磨掉的己方士兵，大乾君臣又一次陷入了急躁当中。 “我就说！当初应该一鼓作气，现在好了，所有的优势都退还给了人家……” “哎，国公到底还是太过于年轻了一些，缺乏经验。” “太尉大人说的不错，为将者，当断则断！国公虽也有些智谋，但还是缺乏临阵决断的能力，不堪大用……” 听着群臣们的议论声，梁昝得意扬扬。 不过这一次，他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以讥讽的目光看向李馨儿，仿佛在询问对方，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馨儿眉头紧锁，根本就懒得搭理梁昝，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 作为西沙关一役的亲历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萧云擎的能力。 她始终都相信，萧云擎绝不是这些人口中所讲那般。 国公……一定有自己的后手！ 下方。 在北冥人一轮接一轮的狂攻之下，董翳等人狼狈不堪。 “董老大，弟兄们快支撑不住了，怎么办？” “是啊董老大，被这些蛮子堵在这里实在太憋屈了，干脆咱们杀出去吧！” 前锋营的将士，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当中走出来的，可以说各个骄傲无比。 虽然这都是萧云擎的命令，但被堵在这里不得寸进只能被动挨打，将士们的情绪依旧十分激动，不少脾气火爆的更是想直接放弃阵线，杀出去与那些叫嚷不休的北冥人拼命。 “都给老子闭嘴！” 董翳的脾气更加火爆，但他却无比的信服萧云擎。 “将军说怎么办，你们就给老子怎么办！” “所有人，都给老子拿好了武器，谁敢再叽叽歪歪一句，不用北冥杂碎，老子就剁了你们！” 在呵止了众人后，董翳这才找来传令兵，让他将前线战况转达给萧云擎。 很快，传令兵就来到了萧云擎面前。 “将军，董将军说，目前我部能战的兄弟，仅剩下二百三十多人，北冥那边也差不多。” “不过……” 咬了咬牙，传令兵神色艰难的继续：“南线的兄弟，已损失殆尽，目前仅余下二十几人，无力进攻了……” 南线百人，如今仅剩二十余人，可谓损失巨大。 不过萧云擎的脸上却没露出任何沉痛。 说是斗阵，实则就是一场战争，而且无论是阿育陀还是他自己，从一开始追求的就是全歼对方。 所以……伤亡，早就在萧云擎的计划当中。 “时间差不多了……” 眺望着前方，萧云擎沉声道：“告诉董翳他们，可以放弃战线了。” “放弃？”传令兵闻言一惊。 “不错！放弃！” 萧云擎点头：“让他们放弃战线以后，立刻全军改道转南，支援南线兄弟。” 听到这里，传令兵更是不可置信：“将军，如果所有人都改道，那您……” “阿育陀是不会理睬我的。” 萧云擎笃定的说道：“他想要的，由始至终都是一场大胜。” “眼下，无论是我军还是北冥人，皆损失过半，这已经让自诩北冥人可以一敌十的阿育陀颜面尽失。” “所以，在发现我军转道以后，他一定会认为咱们打算孤注一掷，由南线寻找突破。” 传令兵若有所悟，试探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不错！再次设伏，你告诉董翳，让他这样……” 对着传令兵耳语了一番，萧云擎目送对方离去，低声呢喃：“阿育陀，接下来，就是咱们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了！” 萧云擎的命令，得到了有效执行，而阿育陀也是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 他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冷笑道：“这小儿，还妄想从南线突破？” “好！那本王就将他围死在南线，让他们那大乾皇帝眼睁睁看着，他的将士是如何在我北冥屠刀之下哀嚎的！” 说完，阿育陀又想了想，对传令兵补充道：“告诉那蠢货，这小儿很可能还会如法炮制，继续在沿途设置伏兵。” “如果真有伏兵的话也让他不必理会，眼下乾军仅剩两百多人，伏兵最多几十，只要他咬死了对方的主力，这些苍蝇回头再收拾即可！” 随着两方主帅再次布阵，山谷的战况又一次发生了转变。 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大乾君臣，却是哀声一片。 “这是何苦来哉？明明之前孤注一掷的冲上去就能取胜，这……哎……” “只看那阿育陀的调度，除了第一次中伏吃了点暗亏，剩下都是在牵着国公的鼻子走，他们的指挥能力……相差太远了。” “陛下，此战，恐怕我国要败……” 乾帝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五百人的战斗，本就不会如几万人那般，持续个几天几夜。 鏖战了一个多时辰，两军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可以说，这一次调度，就已进入最终的决战时刻。 但眼下只看萧云擎的布置，明显是在发现之前的决策失误后进行的补救，根本让人看不到半点希望。 反观阿育陀那边，从容应对，进退有据，而且即将达成合围。 这一战…… 摇了摇头，乾帝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安抚群臣，安慰战败的萧云擎了。 对此，实际上乾帝并没有多少责怪，毕竟萧云擎还是太过年轻，而阿育陀却是成名已久的北冥战神。 能将对方逼到这一步，已算不易…… 可就在这时，李馨儿忽然惊呼出声。 “不对！你们快看！” 顺着李馨儿所指的方向，众人向下看去。 只见，原本向着南线赶去的前锋营将士越来越少，最后仅剩下不足三十人。 而这三十人，每个人的身后都拖着长长的树枝，掀起了大量尘烟。 如果不仔细观看，根本难以辨认其准确人数。 “这……” 一名此前还出言嘲讽的朝臣惊疑道：“咱们的人呢？他们都哪去了？” 第85章 投降？那也杀！ 那名朝臣的询问，没人能回答。 甚至，就连始终都将注意力放在前线的阿育陀，在听到汇报以后，也同样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过想着想着，他的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起来，直至咬牙切齿。 “本王中计了！” 懊恼的怒吼了一句，阿育陀在传令兵惊骇的目光下，摆手下令：“快！立刻去前线，告诉他们小心身后……” 阿育陀这边的话还没等说完。 前线，正在衔尾追击的北冥军队，就已听到了由后方传来的杀喊声。 原本他们还没理会，只当是阿育陀之前所言那般，是一些分散在两地的游兵散勇。 可随着他们继续深入，直至被追击的前锋营将士与南线所部汇合，且对他们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态势后，这些人才惊觉情况不对。 “不……不好了！后面，咱们后面有大量的敌人！” “中计了，我们被包围了！！” 在自家的防守区域，却反而被敌人给包了饺子。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北冥军心大乱。 而在这种比较狭窄的山道当中，即便是有几百人，也无法完全铺展。 一时间，北冥人陷入了两面作战，首尾难顾的局势当中。 高地之上，眼见己方人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阿育陀的脸色漆黑如墨染。 “萧家小儿！！” 阿育陀紧攥双拳：“告诉南线防守的将士，让他们放弃防线，立刻对乾人发起进攻！” 传令兵诧异道：“王爷，若如此，那咱们的帅旗……” “那小儿，根本就没想过夺帅旗！” 阿育陀双目血红，因气愤而浑身颤抖着咬牙道：“他由始至终，都如本王一般，想要全灭了咱们！” 传令兵一惊，不敢怠慢，忙狂奔向前方传达军令。 另一面，萧云擎在也关注着战况。 “将军，如果北冥人将南线的守军也都派出来，那咱们的人岂不是也被包围了？” “无妨！” 萧云擎淡淡的说道：“阿育陀为人自负，且迷信北冥战力，所以在最初发现咱们进攻南线的时候，仅仅派了五十人驻守。” “虽然借助地利的优势，他们达到了二比一乃至三比一的战损，但整体基数上的劣势，却是无法挽回的。” “这一战……”萧云擎双眼一凝：“阿育陀的败笔，就在他太过于自大，于南线留守的士兵过少！” 正如萧云擎所说。 此刻南线防守的北冥士兵仅剩十几人。 虽然这些人足够悍勇，但面对得到了补充的前锋营将士，他们的冲锋也只能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并未掀起任何波澜。 当北冥南线最后一名士兵惨死在乱刀之下的那一刻，阿育陀便已知晓，这一战他们败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阿育陀还是强忍着怒意，深吸一口气道：“去，举白旗，我们认输！” 传令兵怔怔的看着阿育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这与西沙关的撤退不同。 西沙关撤退，更大程度上是一种战略上的选择。 但现在……他知道，自家这个从不言败的王爷，是真的输了，输在一场绝对公平，乃至是对他们北冥更为有利的战斗当中。 怀揣着悲愤的心情，传令兵降下了己方象征着北冥荣耀的狼旗大纛，换上了一面白旗。 当白旗升起的那一刻，山谷上方，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欢腾当中。 “赢了！我们赢了！！” “陛下，您看到了吗？北冥人投降了，我们赢了！！” “国公真乃神人也，竟然能想到这种化整为零、然后将北冥人反包围的策略……陛下，您能得国公之助，实乃天佑我大乾啊！” “天佑大乾，万年，万年，万万年！！” 群臣齐呼万年，乾帝也是满面红光，朗声大笑不止。 要说唯一与此格格不入的，就只剩下粱昝等一小撮人。 他们脸色难看至极，全都在心中暗骂阿育陀不中用，竟然败给了萧云擎这个黄口小儿，让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犹如打脸一般，无地自容。 尤其是几个之前跳得最欢的，更是恨到牙痒痒。 可就在他们想着如何圆了自己的说辞，挽回一些颜面的时候，就见粱昝忽然开口。 “不对，陛下您快看！” 顺着粱昝的指引，还在欢庆的大乾君臣皆向下望去。 这一看，所有人都惊呼不止。 “这……这……” “北冥人都投降了，国公为何还不停止进攻？” “难道国公没看到？不可能啊，他怎么……” 众人惊呼不已，粱昝则是双眼放光，对身旁一人示意。 那名朝臣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陛下！北冥人明明已经投降，国公却依旧不肯停止杀戮，这实在有违道义。” “还请陛下立刻下旨，要求国公停止进攻，否则传扬出去，世人岂不嗤笑我大乾号称礼仪之邦，却连投降的敌人都不肯放过，行如蛮夷！？” 乾帝冷眼看向对方，并没有说话。 那名朝臣见状，还想再说，却见阿育陀已经气势汹汹的从下方战场骑马赶来。 “大乾陛下，给本王一个解释！” 阿育陀双眸充满了腥红的血丝，因气愤面部更是扭曲到一起，他指着下方已渐渐落入尾声，没剩下几个，还在拼命逃窜哀嚎的北冥人怒吼道：“本王已经投降认输，他们为何不停止进攻！？” 阿育陀兴师问罪，在场朝臣皆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们想要解释，但也清楚此刻他们根本没资格说话，所以都将目光投向了乾帝。 看那意思，就好似在催促自家陛下，赶紧安抚对方一样。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乾帝冷哼一声，怒视阿育陀：“你……是在质问朕吗？” 阿育陀一噎，继而怒火中烧：“没错！若大乾陛下不给本王一个解释，那本王便认为是你们大乾在故意羞辱我北冥。” “若此……”阿育陀双眼一凝，杀气腾腾的说道：“我北冥，不惜倾尽举国之力，与乾一战！” 话音落地，在场朝臣皆惊呼不止。 “陛下……” 众人想要劝说，却见乾帝忽然大笑起来。 “朕之前就说过！你要战，朕，便战！” “你当……朕会怕你不成！？” 第86章 把你阿育陀骂到无言以对 乾帝强硬的态度，震惊了满朝文武，也让原本还气势汹汹的阿育陀为之一愣。 他迟疑地看向乾帝，陷入了沉思。 这大乾陛下之前还一心求和，为何态度转变这么大？ 难道……是因为那个萧家小儿？ 不！不对！仅仅一个萧家小儿，应当不会让他有这种底气，莫不是他听闻了我北冥内部情况，知道我们因半年前大王子身陨，几个王子争夺皇储之位导致内部不稳？ 是了！一定是老三个废物将这件事给交代了出去！ 想到这，阿育陀一阵气闷，但也只能闷哼道：“本王记得，大乾素来都以礼仪之邦自居，讲究君子之道。” “而现在你们这面对头投降输的人也不肯停止杀戮，这便是君子所为吗？” “若大乾陛下承认，那本王也无话可说……” 咬了咬牙，阿育陀冷哼道：“届时，本王自然会让天下世人知晓，大乾的君子之道，究竟是多么的可笑！” 乾帝脸上闪过一抹怒容，但一时间却不知要如何辩驳。 毕竟，阿育陀说的也是实情，虽然看萧云擎他们在下面疯狂杀戮很过瘾，但这种事心里想想就算了，在面子上…… 乾帝正苦闷着如何反驳，就见后方一阵喧哗传来。 紧接着，萧云擎的身形出现。 “陛下，臣可以解释！” 对乾帝遥遥拱手，萧云擎眸光如炬的看向阿育陀：“敢问阿育王爷，此斗阵，可算是真正的战争？” 阿育陀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虽彼此双方人数不多，但却分别代表了你我两国，算是战争。” 萧云擎点头：“既是战争……那，又有何仁慈可言！？” 阿育陀一怔，心中暗叫不妙，但萧云擎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百年来，北冥与我国大小战役过千场。” “咱们远得不说，就只论近几十年。” 微微一顿，萧云擎在阿育陀难看的脸色下，朗声道：“先帝龙武七年，你北冥轻骑犯我边境，我部哨所一千三百将士投降，结果却被你们以奸细之名尽数屠戮。” “先帝龙武十二年，你们攻入我国腹地，劫掠我百姓，陈村老小四百七十三口投降，你们却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无论男女老幼，只为掩藏你们的行迹！” “先帝龙武二十八年……” 一条又一条，在萧云擎如雷鸣的怒叱下，北冥对大乾犯下的累累罪行被披露出来。 在场朝臣大多怒视阿育陀，义愤填膺，不少人更是伤心落泪，连乾帝的眼眶都已显红润。 阿育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次想要辩驳，都被萧云擎的怒叱给怼了回去，最终只能闷声不语。 “最后……” 萧云擎怒目而视，杀意如有实质地锁定了阿育陀：“半年前，阴山一战！” “我几名兄长负责断后，在与你北冥人鏖战了整整十天，以弹尽粮绝、伤痕累累，再无任何反抗之力的情况下，你们又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你们！不仅没俘虏他们，反而是虐杀了他们，然后将他们的尸首悬挂在城头！” “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礼仪，或是君子之道吗？” 声声怒斥，宛如诛心一般，震得阿育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恼羞成怒地低吼道：“那是战争！他们又没投降，我们为何不能……” “你说的不错，这是战争！” 萧云擎冷声道：“既然是战争，尤其是两个民族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那就没必要讲究什么狗屁仁义道德！” “我大乾，确是礼仪之邦，但我们的礼仪，只对朋友，不对豺狼牲畜！” “你们北冥……” 踏前一步，萧云擎厉声怒喝：“是我大乾的生死仇敌！” “所以，只要是战争，那么消灭你们一切北冥人，便是我们大乾男儿的首要任务！” 微微一顿，萧云擎语调放缓：“也不怕告诉王爷。” “当初西沙关一役，萧某都后悔俘虏了你们那些人。” “今后……但有机会，凡是被萧某击溃的北冥人……一个不留！” “你！！” 阿育陀气急，怒视萧云擎。 但当目光与之触及的那一刻，他却仿佛看到了无数冤死在北冥人手中的亡魂在对自己奔袭而来。 强忍着心中怯意，阿育陀冷笑道：“好！好！萧家子，你的话，本王记住了！” “本王便看看，下一场斗兵，你是否还能说出这种狂话来！” 说完，阿育陀拂袖，大步离去。 虽是气势不凡，但给人看来，更多的还是狼狈。 而这，也让在场大乾文武兴奋异常。 “国公英武！” “恭喜国公为我大乾夺得首胜！” “陛下，国公实乃天降我大乾的战神啊……” 各种马屁，不要钱一样的送了上来。 不管他们之前对萧云擎如何。 但有一旦，凡是心中还留有一丝热血的朝臣，无不为萧云擎刚刚那一番话感到动容。 而这也使得他们对萧云擎的感官有了极大的转变。 对此，乾帝更是无比满意，欣慰地看向萧云擎：“萧卿，做得好！” “陛下言重了，此乃臣分内之事。” 这边君臣和睦，其乐融融。 但粱昝的脸色却十分阴郁。 他仇视地紧盯着萧云擎背影，心中已默默盘算，在下一场斗兵的时候要如何暗中出手，来帮助北冥人取胜。 而那些与他为伍的朝臣，也大多都是闷声不语，十分厌恶这种欢庆的气氛，就仿佛刚刚输的是大乾一样。 原本他们还想着，赶紧敷衍过去，然后回家以后赶紧找上几个小妾，来发泄掉心中的不满。 可这边才刚刚起个念头，就见乾帝忽然开口：“范疆、张达、郭沫，你们几个……给朕跪下！” 被点名的几人皆是一惊，彼此面面相窥也没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问题，只能揣着一份小心下跪。 “陛下，臣等怎么了？” “怎么了？” 乾帝冷笑：“你们公然污蔑国公，造谣生事，扰我军心士气，你们说怎么了？” “既然，你们这么想北冥人获胜……” 微微一顿，乾帝在几人惊骇的目光中厉声道：“那就扒了这身官服，给朕滚去北冥过活吧！” 第87章 屁滚尿流的梁簪 乾帝的话，吓了几人一跳。 他们惊慌失措的对乾帝连连叩拜：“陛下，臣等也只是担心国事啊！” “还请陛下息怒，臣等知错。” “陛下，臣这也是一心为国，绝无半点私心！” 乾帝眸光冰冷：“担心国事？没有私心？” “是啊，陛下，臣等……” “放屁！” 乾帝骤然拔高了音量：“在国公与北冥斗阵的时候，你们不思如何为朕分忧，反而每每落井下石。” “后更公然诽谤，说国公的功劳皆是萧家旧部若让，不断唱衰灭我国威……” “朕，要你们这等只懂得在胡虏面前卑躬屈膝的废物有何用？” 说完，见几人还是心有不甘，乾帝沉声道：“谁若再敢多说一句，皆交由廷尉府查办！” 听到这句话，几人顿时缩起了脖子。 凡事当官的，有几个敢说自己屁股底下干净。 真给弄到主管刑法的廷尉府查办，那就不仅仅只是丢了头顶上的乌纱帽这么简单。 而原本想给他们求情的粱昝，脸色阴郁的底下了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乾帝刚刚的话，分明就是在说给自己听。 便是惩戒这几人，也只是在杀鸡儆猴，给他的一个警告。 “诸卿都给朕听好了！” 一手揽住萧云擎肩膀，乾帝朗声大喝：“从今以后，若让朕在听到有任何人，胆敢在任何场合污蔑国公，皆视为叛国罪论处！” 嘶———— 乾帝的话，让在场文武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句话的含义实在太重了。 说得直白一些，乾帝就是在告诉他们，萧云擎是自己百分之百信任的心腹重臣，谁敢说他一句不好，无论真假，那都是罪大恶极！ 才刚刚被杀了几只鸡，再加上萧云擎与斗阵当中全歼北冥，群臣不敢废话，皆躬身称是。 乾帝这才心满意足的看向萧云擎，欣慰道：“萧卿，你今天做的很好。” “我大乾面对敌人，就不应讲究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 “咱们！必须要将他们杀到害怕，杀到畏惧！”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快慰过了。 哪怕是当初萧元刷尚在。 面对北冥人的时候，大多也都是出于防守一方。 而今！ 在萧家尽灭，乾帝对未来甚至都已感到绝望的那一刻，萧云擎犹如神兵天降，不仅为自己带来了一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西沙关大捷，今天更是酣畅淋漓的屠戮了北冥人，让他们连屁都放不出一个。 这一刻，乾帝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心中又一次充满了远大的抱负理想。 感受到了乾帝那份难以掩饰的心潮澎湃，萧云擎拱手道：“陛下，还请您放心。” “臣，必会将我大乾龙旗，屹立到所有太阳可照射到的地方，让所有见我龙旗者，闻风丧胆！” “好！好！” 大乾大笑不止：“今天朕高兴，在乾坤宫摆宴！” 随着乾帝一声令下，满朝文武无论愿是不愿，皆各揣心思的随着乾帝龙辇离去。 唯有梁簪脸色阴沉的留在原地。 眸光阴冷的注视着乾帝等人远去，梁簪这才召来心腹，沉声道：“立刻去驿馆。” 心腹迟疑：“大人，陛下刚刚说……” “本官说，去驿馆！”梁簪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心腹一惊，不敢再废话，忙给梁簪安排车马。 很快，梁簪的马车就来到了驿馆。 而此时阿育陀成喝着闷酒。 见梁簪到来，他也不抬头，冷哼道：“怎得？你是来看本王笑话吗？” 才进门就被噎了一句，梁簪却不敢表露出丝毫的恼怒。 他讪笑道：“王爷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们之间，可是同盟，今日之时在下也十分郁闷。” “不过……”眼珠一转，梁簪幽幽地说道：“还请王爷放心，在下保证，下一场王爷必将大获全胜！” 阿育陀闻言，正端了一半的酒杯悬停在半空，狐疑地看向梁簪：“怎么说？” 抿了抿嘴唇，梁簪凑到阿育陀身前：“我家陛下已经敲定，下一场的比斗场地在室内进行。” “这又如何？”阿育陀眉头一挑，不动声色。 “在下的门客当中，有一来自苗疆的异人，其人擅长使用苗疆巫蛊之术。” “近来，他炼制出了一种毒药，此毒可溶于任何空气当中，只要是密封的环境……” “怎得？你是想让本王用这所谓的毒药吗？” 听到这里，阿育陀的脸色已难看至极，但梁簪却并未发现。 他阴恻恻的说道：“此毒猛烈，中者只要有任何剧烈运用便会快速发作，不过王爷还请放心，在下手中有此毒解药。” “虽然这解药只能在短时间内让服用者可无视此毒侵害，不过相信以贵国勇士……” “滚！！” 突兀的，阿育陀的怒叱炸响，让梁簪愣在了当场。 他骇然的看向阿育陀，这才发现，对方的脸色已铁青一片。 只当阿育陀还是因为之前的失利气恼，被骂了一句虽是不爽，但梁簪还是强忍着继续道：“王爷你放心，此毒并无任何副作……” “本王说，滚！” 斥骂同时，阿育陀已拍案而起。 几名北冥士兵涌来了进来，纷纷目光不善地看向梁簪。 这一次，梁簪终于发现了不对。 他紧张道：“王爷，你这是为何？” “为何？” 阿育陀怒极反笑：“当本王是如你这般，只懂得蝇营狗苟的小人吗？” “你这等卑鄙小人，本王不屑与之为伍！” “本王最后再说一次……”双眼一凝，阿育陀杀气腾腾：“滚！” 话音落地，入内的北冥士兵纷纷拔出了腰刀。 一时间，厅堂内充满了肃杀之气。 梁簪彻底被吓坏了。 他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看着梁簪的背影，阿育陀冷哼：“卑鄙无耻的小人！” 另一面。 狼狈逃离驿馆的梁簪心中同样充满了怒火。 他眸光阴冷的看向驿馆，咬牙道：“阿育陀，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梁某人不讲情义了！” 说完，他对心腹道：“吩咐下去，待兵斗那天，直接将毒药放进去！” 心腹一惊：“大人，那北冥人……” “不用管他们！” 梁簪眸光狠厉：“那些野人的体格本就比我乾人强壮，就算同时中了毒素，也能坚持得更久。” “横竖……”咬了咬牙，梁簪继续：“只要在萧云擎那小儿手下全都死光的时候，还有一个北冥人能站着便足够了！” 第88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斗阵大胜，乾帝龙颜大悦，在乾坤殿内宴请群臣。 当酒席散去的时候，明月已高悬。 作为主角。 萧云擎在宴会中自是免不了各方敬酒，回到府中的时候已呈微醺状。 看到萧云擎这么一副模样，尚在等他归来的苏倾城有些不满：“明日便是兵斗，你难道就不担心，还喝这么多？” 萧云擎笑道：“这不是有师姐么。” 苏倾城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就确定，我已研制出可克制那种猛毒的解药？” 萧云擎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端起桌上的醒酒茶便豪饮了一口，然后这才含糊道：“如果没研究出来，师姐哪里会有闲心在这里教训我？” 看着那对自己不断眨眼的萧云擎，苏倾城一副败给你的表情，无奈道：“师尊说的还真是不错。” “咱们师兄弟里，数你小子心眼最多。” “这不是心眼多，只是我比你们更注意细节，更用心罢了。” 萧云擎淡淡的说道。 苏倾城闻言一滞，不再多说。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看似洒脱的小师弟，心思究竟有多重。 国仇家恨，皆压在他一人的肩头…… 深吸一口气，苏倾城调整了一下状态，从怀中掏出一瓷瓶：“解药就在这里面。” “不过……” 微微一顿，苏倾城又道：“我对这种猛毒了解的还是不多，且时间仓促，所以这种解药也仅仅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倘若久了……” “足够了！” 一把夺过瓷瓶，萧云擎起身，再无半点醉意的大步向外走去：“只要是在公平的条件下，玄甲军的兄弟解决那些北冥人，根本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说完，萧云擎的身影便已从厅堂内消失。 此时虽已宵禁，宫门封闭。 但萧云擎身份特殊。 守门的禁军队长在见到萧云擎以后，连例行的询问都没有，便直接开启了宫门，然后一路护送着他向宫内走去。 一名禁军迟疑道：“队长，咱们就这么把国公给放进去，若是……” “若个屁！” 敲了对方一下，队长看着萧云擎背影，悄声感慨道：“这，可是咱们大乾的骄傲，更是陛下最为器重的重臣！” “别说现在才刚天黑不久，便是午夜时分，国公来了那也必须要大开宫门！” 被敲了一下的禁军不敢再说，但心中却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无论多么受宠的臣子，这大半夜的跑过来，陛下也定会龙颜震怒地给轰出来。 而他也等着去看萧云擎的笑话。 在得知萧云擎到来后，尽管乾帝已经就寝，还是马上从床头爬起，披了一件衣服便匆匆迎了出来。 “萧卿，快，快进屋，外面冷！” 看着亲自将萧云擎给迎入殿内的乾帝，禁军嘴巴大张，下巴都险些因惊讶而脱臼。 不过支持，他的心中也算是牢牢记住。 只要是萧云擎来，那无论任何一个时间点，开门绝对是没问题的！ 对于一名小小禁军的心理活动，无论是萧云擎或乾帝都不会在意。 来到寝宫内，萧云擎先是对乾帝告罪：“这么晚了还来打扰陛下，臣……” “说这些说什么。” 一把搀起萧云擎，乾帝落座的同时，示意他也坐下，然后这才说道：“萧卿这么晚过来，可有要事？” 萧云擎也不含糊，直接掏出了师姐炼制的解药：“陛下，这是前日里臣对您所说……” “你师姐已提炼出解药了？” 乾帝双眼一亮。 在得到萧云擎确认后，乾帝满意点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说完，他又对萧云擎问道：“明日这一战，萧卿可有信心？” 萧云擎想了想，道：“斗兵不同于斗阵。” “不过……还请陛下放心，此次斗兵，臣特意摘选出了玄甲军中最为优秀的五百名战士。” “其由乾字营主帅薛虎统领，另外两名副将分别是新任的震字营主帅张龙、坎字营主帅赵彪。” “这二人出身于北地军，作战极为骁勇，皆是以一当百的猛将。” 张龙、赵彪，这两个曾经因受迫背叛，后又经宽恕从而无比忠心的将领，如今已被萧云擎调任到了玄甲军中，各统一营兵马。 见萧云擎这么说，乾帝放下心来：“好！那朕，就等着看那些小人的懊恼嘴脸！” ………… 很快，第二天到来。 大乾君臣皆齐聚在了神武殿外。 作为皇宫内除了金銮殿外，最大的一座宫殿，神武殿本就是用来给皇室子弟演练战法、学习武艺的场所，足够千人械斗之用。 此刻，萧云擎正在对薛虎几人作战前最后的交代：“北冥人凶悍，且身体强壮，你们只需记好，这几日我教导给你们的阵法。” “待入殿以后，结阵而立，只要能挡住北冥人第一轮冲击，自可将其分化，继而歼之！” 薛虎用力点头：“末将知道怎么做！” 张龙、赵彪二人也是神情坚毅：“大帅知遇之恩如同再造，还请您放心，末将纵是拼得性命不要，也绝不让那些北冥蛮子占到半点便宜！” 萧云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虽然他也看出，张龙、赵彪二人为了报答自己，已心怀必死之志。 但他更清楚，作为军人，只要是踏上战场，本就应该有此信念。 若再这个时候去叮嘱对方什么保护自己的安全，那完全就是小女儿作态。 大乾男儿，不屑于此！ “好！你们只需记住……” 微微一顿，萧云擎昂首，看向不远处一脸挑衅的阿育陀，朗声大喝：“等等大乾男儿，皆愿以寸心祭华夏，且将岁月赠山河，愿以吾辈青春，捍卫盛世芳华！” 这一席话。 萧云擎不仅仅只是说给薛虎几人乃至阿育陀来听。 他更是在告诉在场所有人。 我们大乾的军人皆有一腔热血，愿为国之荣耀舍弃己身，披荆斩棘！ 萧云擎话音落地。 在场群臣无不动容，乾帝眼眶更是隐隐泛起泪光。 “好！萧卿说得对！” “我等华夏儿女，就没有一个孬种！” 说着，乾帝扭头，看向脸色阴沉的阿育陀，慷慨激昂地说出了昨夜萧云擎对自己表态的一番话语：“传朕旨意。” “从今日起，我大乾对外，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 “朕，愿以天子之身，守国之门户，镇江山社稷！” 第89章 第二战，斗兵 乾帝朗朗之声回荡在天际间，彻底震慑了在场群臣。 所有人。 哪怕如梁昝者，也同样是表现出一副热泪盈眶的姿态，跪地叩首。 “臣等，愿与陛下为开我大乾盛世，为创我盛世华夏，舍己身、劈荆棘！” “大乾，万年，万年，万万年！” “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好！” 乾帝拉起萧云擎的手臂，朗声大喝：“朕，与诸卿共勉之！” 阿育陀的脸色难看无比，忽青忽紫。 而他身后的北冥人，不少人更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察觉到这一点，阿育陀冷哼，压低了声调对左右道：“给本王记住，你们，才是我大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 “这些乾国华夏人……”双眼一凝：“只是任由咱们劫掠的两脚羊！” 阿育陀的这句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那些略有慌乱的北冥士兵很快就稳定了情绪，皆神情阴历的看向他们的对手，玄甲军。 薛虎等人也不虚，皆怒视回敬，不少脾气火爆的更是当场开骂。 斗兵尚未开启，两国就已呈剑拔弩张之势。 眼见两方人马越骂越凶，甚至已经开始问候对方的祖辈先亲，梁昝眉头一蹙，便要上前阻止。 “让他们骂！” 乾帝拦住了梁昝，冷笑道：“萧卿说的没错。” “战场之上，你死我活，跟这些蛮夷讲究什么礼仪道德？” 说完，更是将目光转向阿育陀：“阿育王爷，朕说的没错吧？” 阿育陀脸色一黯，闷声道：“大乾陛下说得不错，不过胜负依旧要以生死而论。” “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乾帝并未回复，转头看向了萧云擎。 “陛下。” 萧云擎拱手：“将士们都已准备好！” 乾帝点头，上前一步，拔出了腰间天子剑，高举：“众将士，朕，在这里等你们凯旋归来！” 薛虎等人激动无比，纷纷跪地抱拳：“请陛下放心，末将等必拼死一战，绝不后退半步！” “好！” 乾帝满意地看向萧云擎，对他示意。 萧云擎朗声大喝：“众玄甲军听令！” “末将在！” 玄甲军纷纷起身报以军礼。 “入殿！” 萧云擎并未多说，因为他清楚，这些由自己父帅一手炼就出来的玄甲军，没有一个孬种，更不会让他失望。 “乾字营！” 薛虎拔出腰间佩刀，昂首挺胸的向着殿内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低声嘶吼：“玄甲之志，有死无生！” “玄甲之志，有死无生！” 每一个玄甲军战士，在踏入神武殿的那一刹，都会喊出这句独属于玄甲军，让北冥闻风丧胆的口号。 北冥人又是一阵骚动，阿育陀冷哼道：“慌个什么！” “如今的玄甲军，早就不是当年的那支部队了。” “你们，今天的任务，便是打破玄甲神话，让天下世人知道，唯有我大北冥的战士，才是最勇猛的。” “苍狼神……”阿育陀也拔出了腰间佩刀，神情肃穆的高举向天空：“在注视着你们！” 苍狼，北冥的图腾。 当听到这句话以后，北冥士兵也是纷纷变了神情，个个如野兽一般的目露凶光，大步走向乾坤殿。 “萧家小儿……” 阿育陀恶狠狠的看向萧云擎：“要不了多久，你便会知晓，在我北冥勇士的面前，玄甲军根本不值一提！” 萧云擎毫不客气地回道：“萧某只盼，王爷你一会还笑得出来！” 冷哼一声，阿育陀不再理会萧云擎，而是将目光看向紧闭的神武殿大门。 不仅仅只是阿育陀。 在场所有人，皆紧张地看向了那扇大门。 大家都清楚，当这扇大门关闭的那一刻，就代表着最为残酷的杀戮已经开始。 五百玄甲军，对战五百北冥勇士。 没有任何战术，没有任何闪避迂回的空间，更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一旦走进去，那唯二的结果，便是生与死！ 而这场关乎生死的较量，也决定了大乾与北冥之间国斗的最终走向，关乎两国声誉乃至百年国祚。 趁着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神武殿的间隙，梁昝走到少府章句身边：“办妥了吗？” 这句话没前没后，不过章句却是心领神会。 他闪烁的眸光中投着一丝阴冷，点头低声道：“大人放心，下官已按照您的吩咐，让人将香炉提前放了进去。” “好！” 梁昝阴恻恻的冷笑道：“那本官便拭目以待了……” 大门紧闭的神武殿内。 玄甲军在第一时间就按照萧云擎留下的命令，分别以主将薛虎、副将张龙、赵彪三人为箭头，结成了一个可互成犄角，装若三角的阵型。 这三个方阵，最外围的皆是手持一人高巨盾的盾兵。 而在盾牌缝隙的交叉处，一杆杆长枪林立，好似刺猬一般，让人找不到半点突破口。 进入大殿的北冥人看到这一幕，有些发懵。 “将军，这怎么办？” 一名北冥副将对统军的将军问道。 将军谨慎地观察了一番，然后便放肆讥笑起来。 “这些乾人，还真是犹如小丑一般，自作聪明。” “他们以为结成了这种阵型，就能抵挡咱们的进攻了？” “殊不知……” 将军指向前方，轻蔑的说道：“他们将有限的兵力一分为三，正是给了咱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大乾萧云擎？不过如此！” 将军的话，引得左右北冥人大拍马屁。 他更是得意狂笑，拔出腰刀，率先对着距离己方最近，由赵彪所统帅的阵地冲了上去。 “大北冥的勇士们，王爷有令，一个活口都不留，给我杀！” 随着北冥将军一声大吼，北冥人狼嚎四起，对着前方的玄甲军阵就冲了上去。 “迎敌！！” 赵彪双目充血，舔舐着微有干裂的嘴唇，双臂因兴奋而隐隐颤抖。 大乾与北冥的国斗第二场斗兵，正式开启！ 但无论是作为防守一方的玄甲军，还是作为进攻方的北冥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摆放在神武殿四个角落的香炉内，一缕缕青烟，正缓缓的将整座大殿笼罩其中…… 第90章 全灭北冥，无一伤亡 神武殿内烟雾弥漫。 但这两支已杀红了眼的军队根本就无暇理会。 “该死！该死！” 北冥将军不断挥舞着战刀，格挡来自四面八方进攻的同时，焦急嘶吼：“所有人，背靠背，一定要从乾人这该死的阵地里冲出去！” 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 五百名最为骁勇，个人战力可抵百人将的北冥勇士，已彻底丧失了他们的骄傲。 明明两方彼此人数相当。 但这些北冥人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当他们与那个乌龟壳一样阵势发起进攻，结果莫名其妙地被反包围之后。 周围，竟然会出现这么多的敌人，就仿佛……乾军的人数，增加了好几倍！ “将军，兄弟们死伤惨重啊！” 一名北冥副将的胳膊已被砍断，神情惊恐万分的看向自家将军。 杀了他也想不到，就这么眨眼间，五百名北冥勇士，竟已折损了三分之一。 这种恐怖的战损比，哪怕是他们陷入重重包围，也不可能出现。 与这些慌乱的北冥人不同。 在场的玄甲军皆兴奋不已，不要钱一样，将手中的武器不断向前挥砍，收割着一名、又一名北冥人的生命。 “大帅这三才阵简直神了！” 身在阵中，薛虎激动的直嚷嚷：“和这些北冥杂碎打了这么多年，就没这么轻松过！” 薛虎的话，在场众人皆深有同感。 北冥人被称之为野兽，单兵战力极其强悍，在以往双方兵力同等的情况下。 即便是大乾最为精良的野战部队玄甲军，也只能勉强与北冥人做到一比一的战损比。 但这一次……他们损失了多少？ 貌似除了几个倒霉蛋被自己人踩伤了脚，还有一个最可怜的被友军刀锋划伤之外，无一阵亡！ 这，是何等惊人的战绩。 “薛将军，大帅曾叮嘱过，与北冥人作战绝不可有大意轻敌之心，他们……” 三人中最为沉稳的张龙还想出言警示，让薛虎提高警惕免得给北冥人寻到空隙。 可不曾想。 他这话还没等说完，就见那些原本还在与己方亡命搏杀的北冥人，忽然便剧烈的呕吐、抽搐了起来。 最开始还仅仅只是一个，但这怪异的现象就仿若瘟疫，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不过眨眼的功夫，仅剩那三百多还在负隅顽抗的北冥人，就全都瘫倒在地，一个个好似虾米般蜷缩在一起，抽搐不止。 “这……” 几人傻眼了。 猛吞了一口唾沫，赵彪迟疑道：“还要杀么？” 按照萧云擎给出的军令，此战绝不留一个活口，必须要将北冥人全部杀净。 但眼下这种情况…… “大帅之前说，北冥人可能会用毒……” 薛虎咬牙道：“这些该死的浑蛋，多次践踏我们的国土，管他如何，弟兄们，杀！” 有个薛虎拍板，众人再无迟疑，纷纷对着那些已无法反抗的北冥人挥砍出手中兵刃。 一时间，神武殿内哀嚎四起。 大乾外，虽然无法观察到里面的战况，但那惨烈至极的哀嚎声却可清晰传来。 梁昝与章句交换了一个眼神，皆冷笑不已。 阿育陀更是一脸自傲，来到乾帝身前，以轻蔑的目光看向萧云擎，挑衅道：“萧家小儿，可听到这殿内的哀嚎？” 萧云擎冷眼看向阿育陀：“王爷，别笑得太早。” “这哀嚎声在我听来，分明就是你北冥人发出的。” 见萧云擎这么说，阿育陀一愣，仔细分辨起来。 这么一听，他的脸色当即大变。 还不等阿育陀多想，就见神武殿大门处传来一道沉闷的“嘎吱”声。 紧闭的大门，要开了！ 众人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将目光投注向神武殿，等待着最终结果揭晓。 一束阳光照射过来，昏暗的神武殿内，几个身影走出。 “玄……玄甲军！是玄甲军！！”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看着那周身铠甲皆被鲜血浸透的玄甲军战士，众人心头皆是一阵凌然。 虽然他们无法目睹战况，但只看玄甲军沾满了鲜血的样子，就可知这一战究竟有多惨烈。 但很快，惊呼就变作了欢庆。 无论如何，从神武殿内走出的是玄甲军战士，就证明这一战是大乾赢了！ “不！这不可能！我北冥勇士，怎么可……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育陀好似疯癫一般不断摇头，根本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过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彻底失声在了当场。 不仅仅是阿育陀。 包括原本满脸欢喜的乾帝，还有那冷笑着等待看好戏的梁昝，皆骇然当场。 “这……这是多少？” 一名负责统计的朝臣猛吞了口唾沫，上前一步，对当先的薛虎小心询问：“薛……薛校尉，敢问玄甲军伤亡多少？” 薛虎的表情有些怪异，但还是如实答道：“我等五百将士，无一伤亡！”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名朝臣再问：“那……北……北冥呢？” “全灭！” 当这句话从薛虎口中说出以后，现场忽然就陷入了一阵诡谲的寂静当中，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揉着自己的眼睛、耳朵，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这一切。 阿育陀在短暂的骇然过后，惊怒的看向萧云擎：“小儿，你作弊！” 萧云擎眉头微蹙，冷哼：“此场地经你我双方检验，且内里并无任何出入口……作弊？” 萧云擎不屑的目光，疯狂刺激着阿育陀的神经。 他状若疯魔的一把抓住萧云擎衣领，失声怒吼：“如果你没作弊，那为何玄甲军无一伤亡？” “我北冥的勇士……” “这只能证明，你们北冥人在面对我大乾最为精锐的部队之时，不堪一击！” “不可能！” 阿育陀松开萧云擎，双眸血红的看向乾帝：“大乾陛下！这一场斗兵绝对有问题，我北冥勇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全部阵亡的情况下，连一个玄甲军都没伤到！” 对阿育陀的话，乾帝实际上也同样深信不疑。 就算玄甲军战力足够强大，但也不至于完虐北冥勇士，倘若真能达到这种战损比，他们又何苦被北冥压着打了数百年之久。 不过，就算是这样，乾帝也不打算给阿育陀好脸色。 可还不等乾帝开口，就见萧云擎也走了过来：“陛下，此役我军虽获全胜，但为了避免阿育王爷心存芥蒂……” “臣，叩请陛下降旨调查。” 萧云擎在请命的同时，已将目光落在了人群中脸色犹如猪肝般的梁昝身上…… 第91章 里外不是人的梁昝 萧云擎的话，让现场原本欢庆的气氛一滞。 众人皆是一愣，然后以惊疑的目光不断在萧云擎、阿育陀身上来回调换。 “萧卿说得不错！” 乾帝双眸一亮，一脸正色的朗声道：“赵瑾，立刻带人封闭神武殿，无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这件事……” 双眼一凝，乾帝沉声继续：“由你亲自来负责！” “老奴遵旨！” 赵瑾上前，阴恻恻的躬身领旨，让不少见到这一幕的人心中皆升起了阵阵寒意。 所有人都清楚。 一旦真让赵瑾查出了什么，尤其还是这等关乎两国之间的事情，那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其中，最为担心的自然就是操办此事地少府章句！ “大人……” 怯怯的缩在梁昝身边，章句神情慌乱：“下官……下官我……” “慌个什么？” 梁昝面色阴沉，冷哼道：“一切有我！” 一语说完，也不等章句是个什么反应，便拂袖离去。 被丢在原地的章句很是焦急，但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长叹了一声，矮着身子快步逃离此地。 乾帝冷眼看向几人背影，眸光中闪过一抹杀意又很快消散，拍着萧云擎的肩膀道：“萧卿，今日一战，朕很满意。” “你带将士们先回去休息。” “只等赵瑾查明了真相……朕便为将士们举办庆功宴！” “臣，代众将士叩谢陛下！” 萧云擎躬身抱拳。 他知道，乾帝这么说，多半还是说给阿育陀听，堵住对方的口。 唯有如此，才能让这场胜利没有任何瑕疵，才能将其传扬到各地，以彰显大乾武勋，威慑天下。 对此，阿育陀也十分清楚。 他冷哼一声，对乾帝拱了拱手后便带人离去。 返回驿馆，阿育陀依旧怒气难消，不断地用身边各种器皿发泄。 “可恶！可恶啊！！” 把握十足的一战，结果最后竟是落得这种光景，阿育陀自从到了大乾以后便一直压抑的怒火彻底控制不住，犹如火山般疯狂喷涌而出。 几名在一旁伺候的仆人瑟瑟发抖，皆蜷缩在角落，生怕被迁怒到自己身上。 不过在阿育陀摔打掉了屋内一切可摔打的物品后，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来人！” 阿育陀咬着牙，强忍怒意的吩咐道：“去给那大乾太尉送信，就告诉他，本王要见他！” 阿育陀的信，第一时间便来到了梁昝手中。 看到信，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又增添了一层白霜。 但在暗骂了两句以后，还是硬着头皮起程，直奔驿馆。 很快，梁昝便来到了驿馆。 看着阿育陀屋内散落一地的各式器皿，他眼皮微颤，不动声色的拱手道：“阿育王爷，我……” “姓梁的！” 本低头端坐在桌旁的阿育陀骤然抬首，眸光阴冷的紧盯着梁昝，杀气腾腾：“给本王一个解释！” 只这一眼，就让梁昝心中升起了怯意，就好似被一头凶狠的猛虎给盯上了一般。 但他还是强忍着这股惧意，故作不知：“王爷这是何故？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不明白？” 阿育陀怒极反笑：“你真当，我们北冥人都是没脑子的吗！？” 啪的一声，阿育陀拍案而起。 声音炸响的同时，一队北冥士兵冲了进来，不怀好意的将梁昝团团包围。 梁昝头皮发麻：“阿育王爷，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阿育陀声音冰冷如寒渊，不带半点感情：“之前你有说过，你手中有一种毒药，可容与空气当中，所有接触的人都会瞬间发作……” 说到这，阿育陀故意停顿了片刻，然后这才以阴冷的目光看向梁昝：“所以，在这场比斗当中，你还是使用了这种毒药，而且是用给我们大北冥的勇士？” “本王是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大乾忠臣，竟以身入局，将本王给戏耍了？” 梁昝快郁闷到吐血了。 早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预料阿育陀会因此事发飙，毕竟这场比斗的胜负对北冥影响实在太大。 而他也在来的路上打好了各种腹案，以应对不同的情况。 但阿育陀此刻的反应，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自己，是个忠臣，而且还是那种不惜牺牲一切，以身入局，诱骗对方上当的超级大忠臣？ 这种话在梁昝听来，讽刺至极！ 但眼下阿育陀正在盛怒当中，那些北冥人也都是一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深知一个不好，自己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梁昝不敢怠慢。 “王爷，王爷切莫动怒，还请听我解释！” 阿育陀不置可否，依旧死死的盯着梁昝。 猛吞了一口唾沫，梁昝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件事，确实是在下的不对。” “在比斗中，在下让人暗中使用了毒药，只是……” 眼见阿育陀在听到这话以后，就有了发飙的迹象，梁昝竟不顾彼此身份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是，在下要对付的，并非是王爷您啊！” “王爷您想，在下与您有着共同的敌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损人而不利己的事情来？” “在下的初衷，也只是考虑到咱们北冥勇士的体格更为健壮，对毒素的抵抗力要强过那些玄甲军，只待王爷您麾下将士快速解决了战斗以后，在下再让人给他们服用解药，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 “这件事……真的是一个意外啊！” “在下也搞不清楚，为何这毒药对玄甲军无用，反而是让王爷您……” 梁昝说不下去了。 这只是因为，他发现阿育陀竟不知在何时拔出了腰间佩刀，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不得不说，你编造的故事很精彩。” 阿育陀冷笑连连：“但！本王只看结果！” 刀刃上冰冷的触感，还有阿育陀那不带半点感情，如同噬人猛虎般的目光无不在提醒着梁昝。 这个人，是真的会、也真的敢在这里杀了自己。 强烈的死亡气息传来，让梁昝再也顾不得其他。 本就下跪的他哐哐的磕起头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哭嚎的意味，对阿育陀恳求道：“还请王爷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保证，在之后与我大乾的谈判当中，帮王爷您还有贵国尽量挽回损失！” “这件事，不仅是在下，便是我们大乾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也会出力！” 第92章 弃车保帅 阿育陀狐疑的看向梁昝，在沉思了半晌后，这才手了长刀：“好！那本王便给你一个机会。” “梁大人，你且记好了。” “本王，不仅只要你刚刚给出的承诺，还要在事后，你们大乾交出半年前阴山一战，辱我大王子的所有战犯！” “倘若你办不到……” 唰的一声，阿育陀斩断了身旁圆桌，然后在梁昝狂跳的眼皮下开口道：“莫说是你们大乾的太后，便是你大乾倾举国之力，也保不下你！” 梁昝被彻底吓坏了，他磕头如捣蒜，毫无半点太尉大人的样子，对阿育陀承诺连连。 直至阿育陀冷哼着说了一声“滚”，他这才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驿馆。 才从驿馆出来，梁昝就变了脸色。 “北冥蛮子……” 扭头看向紧闭的驿馆大门，蹬上马车的梁昝眼中闪过一抹恨意：“等你们失去了利用价值，今日之耻，本官定要你们加倍偿还！” 说完，他对车夫下令：“入宫！” 而就在梁昝忙着入宫的同时，萧云擎这边也已安抚好了薛虎等人，返回家中。 看着早已在厅堂内等候多时的师姐，对自己眨眼调笑的师姐，萧云擎拱手正色道：“此次，多谢师姐相助，否则……”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 苏倾城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示意萧云擎落座。 萧云擎上前，坐到苏倾城对面，还不等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对方表情一变，严肃道：“刚刚师兄来信了。” “师兄？” 萧云擎眉头一挑。 他知道，苏倾城说的师兄依旧是二师兄云飛。 此前云飛在经由苏倾城调理后，体内毒素很快就被清除，而他也再次动身，为萧云擎调查起了有关神秘高手佘双，乃至半年前阴山一战的内幕。 知道苏倾城这么说，必然是师兄有重要的信息传来，萧云擎也摆正了脸色。 “师兄说，有关半年前阴山一战的秘密他还在继续调查，在国内这边虽没有太大的进展，不过……” 微微一顿，苏倾城沉声道：“在北冥人那边，师兄倒是有了突破。” “北冥！？” “不错，正是北冥。” 苏倾城点头，继续道：“据师兄调查发现，半年前北冥人之所以会不惜代价的围攻伯父等人，乃至后续又宁可暴露出所有潜伏在大乾的细作也要灭师弟你全族，只因他们要给自己的大王子复仇！” 萧云擎闻言陷入沉思。 给大王子复仇！ 这句话，萧云擎自从去了北地之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 乃至到了现在，阿育陀出使大乾，也在口口声声说他们之所以会撕毁盟约，也是因为半年前那一战，因为要给大王子复仇，甚至还一直威逼让交出凶手来。 只是……无论是那个被他俘虏的三王子阿育台，还是这个在北冥国内握有实权的阿育陀，他们对半年前北冥大王子究竟遭遇了什么，皆是闭口不言。 现如今又从师兄来信中听闻…… “师姐，师兄可有说，北冥大王子半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的仇人又是谁？” “北冥大王子具体遭遇了什么，师兄尚未调查清楚，不过大概得知是遭遇了足以让所有北冥人发疯的耻辱，这也是他们为何过了半年，依旧死咬着这件事不放的原因。” “至于他们的仇人……”苏倾城眸光复杂的看向萧云擎：“除了当初被你斩杀的陈震，还有几个小虾米之外。” “根据北冥人中流传出来的消息，主要元凶就是小师弟你！” “或者说，是你们萧家一族！” “这不可能！” 萧云擎眉头紧蹙，极为坚定的说道：“半年前我下山的时候，战斗就已进入尾声，从头至尾我便未曾见过那个北冥大王子。” “至于我父兄……他们都是真正的军人，从不虐待俘虏，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况且，父亲他总揽北地防务多年，又岂能不知有些事根本就碰不得，他绝不会做出这等故意激怒北冥，为我大乾沾染战火的事情来！” 苏倾城也是认可的点头：“我和你师兄也是这么判断的，不过具体如何，师兄还在调查。” “另外，他让我转告小师弟你，进来一定要小心，那个半年前在北地伤了你的佘双……失踪了！” “好，我知道了。” 萧云擎点头，神情凝重。 佘双失踪是小，他本身就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老鼠，萧云擎只怕他不来偷袭自己，不然他也找不到什么复仇的机会。 但北冥这件事…… 很显然，这正是一切事由的起因。 怎奈线索太少，师兄那边也没有什么新进展，萧云擎也只能暂时将这件事压下，等待后续。 眼下，对萧云擎而言，更为重要的事依旧是对付梁昝等人。 此次国斗大比，他们在暗处施以手脚。 无论对方目的是为了一己私利或是其他，但他们的行为，无异于叛国！ 将计就计，让对方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还不够，萧云擎必须要让他们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另一面。 梁昝的马车，趁着夜色，由小路驶入了宫门。 他直奔梁太后居住的慈仪宫。 在见到梁太后之后，梁昝更是犹如见到救星，竹筒倒豆子，将整件事情的原委尽数告知给了对方。 “太后……” 梁昝郁闷无比：“这件事，臣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何那毒素明明是发挥了作用，结果玄甲军却不受任何影响，反而是北冥人中了招。” “若非如此，臣也不至于……” “还不是你多此一举！” 梁太后神情不悦的冷哼道：“那阿育陀既然说不让你插手，你就躲在一旁看戏便是，这又怪得了谁？” 梁昝郁闷加倍，哭丧着脸道：“臣也是想助那北冥人夺胜，只是不曾想……” 叹息一声，梁昝跪倒在梁太后身前：“太后，这件事陛下已经让赵瑾进行调查，北冥人那边也需要一个说法，臣……” “梁昝……”眸光复杂的看了梁昝一眼，梁太后幽幽道：“你是哀家的娘家人，哀家无论如何都会保你。” “但其他人么……弃车保帅吧。” 第93章 想坑我？那你也别跑！ 心头带着一阵寒意，梁昝离开了梁太后的慈仪宫。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梁太后最后的那句话，将决定了许多人的生死。 果然。 第二天朝会才刚刚开启。 乾帝便已杀气腾腾的下令：“来人呐，将少府章句给朕拿下！” 朝臣们才刚刚各种站好班位，甚至连例行的叩拜都尚未完成，就见乾帝直接下令拿人，顿时一片哗然。 被几名禁军拿下的章句更是惊恐万分。 他拼命挣扎的同时，失声呼喊：“陛下，陛下！您为何要拿臣？臣究竟犯了何罪？” “为何？” 眸光一凝，乾帝冷笑道：“好！那朕便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乾帝看向一旁赵瑾。 赵瑾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据调查，少府章句于国斗大比中，让人在神武殿内的香炉中添加了毒药，预谋害……” “不！不是的！” 章句头皮发麻，惊呼道：“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还敢喊冤？” 乾帝大怒：“将人给朕都带上来！” 随着乾帝一声令下。 几名隶属于少府，专门负责筹备神武殿兵斗大比的官员被押了上来。 他们皆衣衫破碎，身形狼狈，显然是遭受了一番酷刑。 在进入大殿后，他们慌乱的跪倒在地，哭嚎不止：“饶命！陛下饶命！” “陛下，都是少府指示我们去做的，下官真的只是迫于无奈！” 看着那几名将自己卖了个干净的心腹，章句睚眦欲裂。 “你们！！” 怒视几人一眼，心知纠缠也是无用，章句忙对乾帝辩解：“陛下，他们在污蔑臣，臣……” “好一个污蔑！” 乾帝怒极反笑：“章句，到了这一步，你还不肯认罪是吗？” “将此撩拖下去，严刑拷打！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他的嘴硬，还是天牢里的酷刑更硬！” 章句被吓尿了。 他没想到，乾帝竟然根本不给自己任何辩解的机会。 这要是被带到天牢拷打，纵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恐怕也抗不了多久，章句更不认为自己能挺的下来。 绝望下，章句看向了梁昝：“梁大人，救……” “陛下！” 梁昝抢上前一步：“章句此撩，为一己私心，竟坏我国之大比，臣以为，必须严惩方可以儆效尤！” 章句骇然的看向梁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可是梁昝的心腹啊。 结果对方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甚至还不忘踩上一脚？ 但梁昝却根本不理会章句如何作响。 在一锤定音的敲死了章句以后，梁昝再道：“不过，臣以为，因章句一人之故，导致此次国斗出现意外，陛下理应给北冥一个交代才是。” “给北冥交代？” 乾帝脸色冷冰：“如何交代？” 梁昝看了一眼萧云擎，阴恻恻的说道：“那，就要问问国公了。” 萧云擎眉头一挑，却并没有多少慌乱。 在国斗大比结束以后，他就做好了对方会反扑的准备。 拿下一个章句，只是杀鸡儆猴。 现在鸡被杀了，这猴子……自然也就跳出来了。 “梁大人想问我什么？”萧云擎淡淡的说道。 “敢问国公……” 梁昝眸光深邃的看向萧云擎：“此次兵斗，为何仅有北冥人中了此毒，而玄甲军却安然无恙，乃至是最后以全胜之姿获取了此役的胜利。” “虽然本官也是大乾人，对此战与有荣焉，但此战毕竟乃是两国之间的国斗大比，不可儿戏。” “为了给北冥乃至是天下人一个说法，本官不得不做这个恶人，还望国公见谅！” 说着，梁昝还十分客气的对萧云擎拱了拱手。 看着对方惺惺作态的样子，萧云擎冷笑不已。 毒素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倒打一耙？ 这梁昝……果然该杀！ “我无法解释！” 见萧云擎这么说，梁昝眼中闪过一抹喜意，再向乾帝：“陛下！臣以为，为了查证此事，理当将国公也押往廷尉府接受调查，毕竟这件事最终的得利者……” “我确实无法解释。” 不等梁昝说完，萧云擎便再度开口：“不过，我有一句话想问问梁大人。” 被打断的梁昝眉头一挑，看向萧云擎。 “敢问梁大人，你究竟是我乾人？还是北冥人？” 梁昝一愣，本能道：“本官刚刚已经说了，我虽是乾人，但为表公正……” “公正？” 萧云擎笑了，笑得十分畅快，笑得无比冰冷：“好一个公正！” “想不到，梁大人竟还是一个以天下为先的谦谦君子！” 知道萧云擎这句话就是在讽刺自己，梁昝神色有些不悦。 “但萧某倒是想问问，你这所谓的公正，究竟是为了一己私心，还是为了我大乾！” “你什么意思？”梁昝惊怒。 “刚刚你也说了，此役乃两国之间的国战，关乎国运社稷！” 萧云擎大步上前，极具压迫性的直视梁昝：“那既然获胜的是我大乾，你为何还要为北冥蛮夷讨要说法呢？” “如此，倒是让人实在怀疑，梁大人的用心！” “我这也是为了让北冥人心服口服，否则他们……” “他们如何？开战吗？” 萧云擎步步紧逼：“之前陛下都已说过，北冥若战，那我大乾便与之一战！” “此，连市井孩童都毫无畏惧，为何身为我大乾军方统帅的梁大人，却如此畏战，视北冥如猛虎呢？” 在萧云擎如鹰隼般的目光压迫下，梁昝心中一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紧接着便恼羞成怒的反驳道：“国公，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说的乃是神武殿投毒一事！” “不错！咱们说的，正是这件事！” 萧云擎冷笑道：“世人皆知，萧某自幼便被送往云梦泽拜师学艺，与朝中根本无任何熟人。” “章大人……”看了一眼洞开的金銮殿大门，萧云擎继续：“无论是与萧某，还是与我萧家，皆无任何往来古旧。” “反倒是梁大人你……若萧某没记错的话，这章大人，正是你的连襟吧？” “若是按照梁大人的说法，以天下为公，给世人一个交代……萧某可以接受调查，但梁大人你，是不是也要同往？” 第94章 云擎怒怼阿育陀，怼到吐血！ 梁昝闻言一惊。 他是万万没想到，萧云擎的言词竟会如此犀利。 原本是一个以牺牲章句为代价，给萧云擎泼脏水的好机会，结果这绕了一圈，反而把自己给绕了进来。 此刻，梁昝是无比后悔，自己就不应该扯什么天下公义这些狗屁话！ 看着梁昝那好似吃屎一样的表情，萧云擎问道：“看来，梁大人是愿了？” 梁昝吭哧了半晌，最终也没敢挺直腰板，说上一句自己无惧调查的话来。 甚至，在心中他已暗暗发誓，一定要自第一时间安排人弄死章句，绝对不能让他说出任何话来！ 乾帝端坐龙椅，将下方的争执尽数收入眼中。 在对萧云擎感到满意的同时，他冷笑着看向梁昝：“太尉，你还有何话可说？” “臣……” 郁闷到近乎吐血，梁昝垂首咬牙道：“无话可说！” 冷哼了一声，乾帝也懒得与他继续纠缠，便打算宣布进入下一个话题。 可不想。 梁昝却再度开口：“对国公的调查一事，以臣的立场身份，确实不便多言。” “不过……不知陛下打算如何给予北冥人回复？” 乾帝的好心情瞬间消散全无，恶狠狠的看向梁昝。 狗贼！你真当朕不敢动你吗！？ 心中暗骂了一句，乾帝冷哼：“太尉可是有什么想法？” “臣并无想法，但北冥人却还在等待答复。” 梁昝一副为了乾帝着想的样子，躬身道：“陛下，今国战大比虽以我大乾全胜而告终，但最后这一兵斗之比，却是存有瑕点，引人诟病。” “而此次国战大比，不仅涉及到我大乾与北冥之间的邦交问题，更关乎此次西沙关一役北冥人对我大乾的战争赔付。” “眼下国内各地皆遭受不同程度的灾害，灾民遍地，许多地方已爆出有乱民造反的迹象。” “故，北冥人的赔付，对我大乾来说是不容有失的。” “臣……” 对着乾帝深深一拜，梁昝大义凛然道：“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以天下万民为重。” 梁昝这番话，听起来句句肺腑，实则就是在提点乾帝。 你处理章句没问题，保下萧云擎也不是事，但北冥人呢？你想怎么解决。 毕竟，这次大比吃了亏的可是他们。 如果北冥人最后因为你这兵斗之比上面存在的问题，翻脸不认账，那又要如何是好？ 乾帝虽是十分厌恶梁昝，恨不能一刀将他给砍了，但在听到这话以后，也是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梁昝虽可恶，但他说得话的确是实情。 北冥人……可并不如他们口中宣称那般讲信誉！ “陛下！” 萧云擎拱手：“既然此事涉及到北冥，那不如将北冥使者请过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萧卿说的不错。” 乾帝也没什么好思路，见萧云擎这么说，便点头应允：“来人，宣北冥使者入殿。” 片刻后，以阿育陀为首的北冥使者走入大殿。 他们个个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神情愤怒。 “大乾陛下！” 走入殿中，阿育陀越阵而出：“处理一个少府，便是你给我们北冥人的交代吗？” 乾帝冷眼看向了已退回班位的梁昝。 仅阿育陀这一句话，乾帝就已知晓，梁昝这混蛋明显是暗中与对方有联络。 否则自己这边朝议上刚刚拿下了章句，阿育陀为何就会知晓？ 果然！ 只见阿育陀在说完以后，根本不等乾帝答复，便恶狠狠的看向萧云擎：“他！才是真正的主谋！” “大乾陛下！国斗的前两战，我北冥人输得心服口服，但是这第三场……” 阿育陀悲愤怒吼：“他为了彰显玄甲军的武勇，为了在大乾陛下你这里获取封赏，竟做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情来。” “难道，这就是你们乾人所谓的信义？” 听着阿育陀在下方不断的大放厥词，乾帝的怒火也是愈发旺盛。 他微眯双眼，不带半点感情的问道：“如此说来，阿育王爷是打算对之前承诺赔付我大乾一事反悔了？” “我北冥人最讲信用，说过的话就如钉在木板上的钉子，断然不会反悔！” 阿育陀朗声道：“不过！我们更需要一个交代！” “交代？” 乾帝怒极反笑：“若是朕不给，你又当如何？” 乾帝的强硬，让阿育陀微微有些错愕。 他先是隐晦的瞪了梁昝一眼，在未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咬牙道：“那，我北冥人也只能……” “阿育王爷想要反悔没问题。” 萧云擎上前，打断了阿育陀，神情淡漠：“不过你北冥人若是做出这等事情来，那么我大乾也只能如法炮制，将此役所有的俘虏全部贬为奴隶，以填补我国此战耗损的物资了。” “你！！！” 这句话，直接击中了阿育陀的软肋。 他们北冥之所以在战败后会派自己过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签订所谓的和平协议。 此次，他的目的只有两个，萧云擎、俘虏！ 在来到大乾后，阿育陀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连查胡尔都给赔了进去，结果萧云擎依旧未损分毫，反而是因为这国斗大比，间接提升了他的名望。 换言之，自己的行为，就好似一个无私奉献的贤者，只为成就萧云擎一般。 仅是这件事，就足以让阿育陀吐血三升。 若是连俘虏都带不回去…… 阿育陀根本不敢想象，到时候国内会掀起怎样的舆论，而他又将因此损失多少。 “阿育王爷这是急了？” 萧云擎淡笑着继续道：“也对，目前你们北冥国内的情况同样不稳。” “据我所知，贵国主近来身体欠佳，恐怕随时都有回归长生天，投入苍狼神怀抱的可能吧？” “而阿育王爷你一直咬定要为大王子复仇，是不是就想着借此来提升自己在国内的威望，继而得到贵族们的支持，继承王位？” “若果真是这样……” 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阿育陀，萧云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那这些俘虏带不回去，恐怕王爷大计，也将受到不小的影响？” 第95章 乾帝赐封，无双神将 阿育陀看向萧云擎的眸光中，充斥着无尽的恨意。 他既恨萧云擎在西沙关坏了自己的大计、前后连斩他两员爱将，更恨当下被对方一语道破命门！ 深深的看了萧云擎一眼，阿育陀将这份恨意记在心中，面上却露出了一丝笑颜。 “不愧是被大乾陛下依为脊柱的镇国公，本王佩服！” 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阿育陀转首看向乾帝：“大乾陛下，此次，本王败得心服口服，您能有这等文武双全的名将，实乃大乾的福气，本王倒是羡慕得很啊。” 知道阿育陀这么说是在故意挑拨，想要让他心中埋下一根钉子，乾帝冷笑道：“阿育王爷说得不错，这的确是朕的福气，倒是不劳阿育王爷惦念了。” “朕……” 乾帝看向萧云擎，满是欣慰地说道：“必不会负了国公！” 这句话，无疑在警告阿育陀，让他收起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顺便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萧云擎做出了一个表态。 见乾帝这么说，阿育陀的脸色再度难看了起来。 他闷哼一声，道：“大乾陛下放心，我北冥人最是讲信誉。” “既然此次国斗输了，我北冥也断然不会赖账。” “之前本王承诺给大乾陛下的赔付，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账！” “不过……大乾，也必须要释放此次西沙关一役，我北冥的全部俘虏！” 这番话，阿育陀说得可谓是咬牙切齿。 最初的计划没实现，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憋屈至极。 乾帝却不管阿育陀是个什么心情。 他毫不犹豫的摆手道：“没问题！只待阿育王爷承诺的牛羊到了我大乾边境，这些俘虏，朕自会让他们放归回去。” 乾帝也不傻，他当然清楚这些俘虏的意义。 说得直白一些，俘虏就是钳制阿育陀软肋的唯一钥匙。 若先将俘虏给放走……鬼知道北冥人到时候来的是牛羊，还是几十万铁骑！ 阿育陀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萧云擎面前。 就当群臣都以为，阿育陀打算对萧云擎再放两句狠话，或者出言辱骂的时候，阿育陀却是对着萧云擎深深一拜：“国公大才，阿育陀深感钦佩。” “此次国斗，我北冥并非是输给了大乾，而是输给国公一人。” “阿育陀今日便在这里承诺，日后，只要是国公镇守之地，我北冥定退避三舍以示尊敬！” 殿内群臣一片哗然，皆不可置信的看向阿育陀。 刚刚阿育陀玩心眼，想要挑拨离间，结果却被乾帝轻易化解。 不想……他这竟然又来了一遍，而且还如此的露骨。 退避三舍！这是什么概念？ 哪怕是当初大乾立国，几名追击蛮夷千里的开国神将，也未曾得到如此境遇。 一时间，众人也分不清阿育陀到底是真心诚意，还是别有用心。 不过阿育陀却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的想法。 在说完以后，他便带人转身离去。 看着阿育陀背影，乾帝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不过在想了想以后还是收敛了回去。 他看向惊愕的群臣，还有那个受万众瞩目的萧云擎，朗声道：“刚刚阿育王爷说得不错！” “此役我大乾能获全胜，全赖国公之利。” “现……” 微微一顿，乾帝略作沉吟：“传朕口谕，赐国公丹书铁券，另……封无双神将之名！” 嘶———— 乾帝话音落地，刚刚才安静下来的朝堂顿时都传来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丹书铁券这个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当初萧家凭百年之功，最后还是萧元帅与六子皆陨阴山，乾帝这才赐了萧家一册丹书铁券，不过后来又被萧云擎交还了回去。 而这在几个月前交还出去的东西，又一次回到了萧云擎手中，众人表示还可以接受。 不过乾帝之后的封赏……无双神将！ 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称号，并无任何实质意义，但就是这么一个称号，就足以保萧家百年无忧，其意义甚至还要大过国公这个封爵！ 可以说，从今以后，萧云擎在大乾，将成为朝廷够公认的军方第一人！ 深知乾帝赐封的意义所在，梁昝的脸色漆黑如墨染，郁闷无比。 而作为当事人的萧云擎，也同样没有多少喜色，外表看起来十分平淡，给人一种宠辱不惊的感觉。 但只有萧云擎自己清楚，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待朝会散去，萧云擎第一时间返回府中，便将有关于朝会上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师姐苏倾城。 最后他总结道：“那阿育陀明显包藏祸心，他在临走前如此力捧我，显然是想让这件事传扬出去，继续行捧杀之举。” 苏倾城眉头一挑，不解道：“师弟，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些人曾捧杀过你，但最后却是无功而返吗？” “那不一样！” 萧云擎摇头，沉声道：“之前他们捧杀，说白了只是为了造势，想要将我抬升到最高处，然后再由北冥出手扼杀，继而在打击我萧家所存不多名望。” “但这一次……”长叹一声，萧云擎继续：“阿育陀实则就是想要借天下人之口，对陛下施压！” “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赐我无双神将之名。” 见萧云擎这么说，苏倾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如此说来，大乾陛下对你生疑了？” “那倒没有。” 萧云擎笃定的说道：“陛下对我依旧十分信重，否则也不会当朝宣布，且赐予我丹书铁券。” “陛下此举的目的就是在告诉我，他对我并无疑心。” “只是……” 咬了咬牙，萧云擎继续：“当陛下如此册封我之后，也就代表着他与梁昝等人再无任何斡旋余地。” “我只是担心，那梁昝在压力之下，行狗急跳墙之举。” “毕竟……梁昝身居太尉多年，且与掌控钱粮的百里亦等人狼狈为奸，我大乾的兵粮赋税等，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若是他们当真想要撕破这最后一层掩羞布，与陛下正面对抗的话……局势，就艰难了！” “当真有这么严重？”苏倾城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朝廷能维持目前的一个情况，说白了，就是平衡。” “是陛下与太后二人之间的一个平衡。” “但如果平衡被打破……阿育陀这一手，狠毒至极！” 第96章 公主的邀请 就在萧云擎为阿育陀这一手，担心梁昝等人反应的同时。 慈仪宫内，梁昝也在与梁太后二人相商。 “太后！” 梁昝神情阴郁，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这么做，完全就是想釜底抽薪。” “若当真让那萧云擎全了无双神将之名，天下各镇兵马必会因仰其名望而倾倒过去。” “臣……恐怕会丧失对各镇兵马的掌控力！” 相比于焦躁的梁昝，梁太后就显得淡然了许多。 她摆弄着手中的一对玉珠，头都不抬上一下：“慌个什么？那萧家小儿的名望不还没打出去么？” “更何况，之前你不也打算捧杀他？现在有了这北冥人帮忙……” 梁昝苦笑，摇头：“太后，世间万物，皆有一个临界值。” “那萧云擎先是在西沙关立下大功，以萧家之名重新夺取了北方军团乃至玄甲军的控制权。” “后，北冥出使，他与之国斗三战全胜。” “就算臣刻意打击，但他的名声依旧在以极快的速度扩散。” “现在有了阿育陀这一手……”咬了咬牙，梁昝暗恨：“这北冥人，根本不是在逼陛下，而是在逼臣啊！” 梁太后冷哼道：“哀家本以为，就这么耗着，要不了多久便能彻底将李哲那小儿架空，只是不想你们竟如此无用，大好局势因区区一个萧家子的出现尽数沦丧。” “现在，你还有脸来找哀家抱怨？” “怎得？你这是打算请哀家出面？还是要告知哀家一声，你打算动手了？” 在梁太后的声声训斥下，梁昝将头深埋，小心道：“臣不敢。” “不敢？” 梁太后厉声道：“不敢的话，那就想办法，别来烦哀家！” 将梁昝赶走，梁太后转首看向了在身后给自己捶背的陈威：“小威子，你认为，眼下哀家当要如何？” 陈威低眉顺目的回道：“奴才不敢……” “哀家让你说，你就说！” 梁太后的怒叱下，陈威被吓得一个激灵，不过心中却是狂喜。 什么太尉？还不就是一个仰仗亲族关系的无用废物？ 看太后这样子，显然也是心有不甘。 这……可是我出头的机会啊！ 想到这，陈威不再迟疑，忙开口道：“奴才虽然不如梁大人那般远见卓识，不过倒也有一个想法。” 梁太后眉头微动，不置可否的等待下文。 舔舐了一下嘴唇，陈威小心翼翼的继续道：“奴才记得，此次出使我大乾的，并不仅仅只有北冥一国吧？” “你什么意思？”梁太后问道。 “那西狄羸弱，自从来到我大乾后，便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驿馆当中，所以世人大多都把他们给忘了。” 陈威阴恻恻的说道：“但无论怎样，他们也是一国使者。” “倘若让这些人都死在我大乾，而且还是被萧云擎所杀……” 一边观察着梁太后的神色，陈威一边继续：“那陛下与北冥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嗯？你的意思是……”梁太后来了兴致：“弄死西狄使者，然后嫁祸给萧家小儿？” “太后圣明！” 陈威狂拍马屁，继续道：“眼下困扰太后的，无非就是这萧云擎的名气太盛，再加上萧家之前与军中留下的名望会夺了梁大人手中兵权。” “但如果让陛下认为，这萧云擎恃宠而骄，已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陛下还能如此信任他吗？” “同时，北冥人也是使者，若西狄使者都死了，北冥人兔死狐悲，再加上他们本就恨不能萧云擎去死……是不是也会向陛下施压？” “如此两相累积，还怕陛下不革了萧云擎的军权，或是干脆彻底将他放弃？” “只要没了陛下在后面撑腰，那萧云擎也不过就是一个徒有蛮力的武夫罢了，太后您还不是犹如碾死蚂蚁一样随便弄死他？” “妙！妙啊！” 梁太后双眼方光，赞赏道：“小威子，你很好！哀家没看错你！” “说！想要什么赏赐？” “奴才能为太后娘娘分忧就已感万幸，不敢有任何奢求。” 陈威谄媚无比的叩拜道。 越看陈威越满意，梁太后竟亲自将他从地上搀起：“这件事，哀家就交给你去办了。” “另外，哀家把佘双也调拨到你的手下。” “只要你能办成了此事，哀家定会让陛下从新恢复你陈家声望。” “便是你……”看了陈威的下身一眼，梁太后继续：“哀家也会为你选上几个养子，保你陈家香火！” “奴才，叩谢太后娘娘圣恩，太后娘娘万年，万年，万万年！” 万年之词，只能用在对国家或乾帝身上。 但如今陈威说出来，却没有半点违和感，而梁太后也坦然受之。 她矜持的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块令牌：“去吧，凭哀家腰牌，你可调用任何人手。” 陈威千恩万谢的叩拜离去。 另一边。 萧云擎在与苏倾城分析了一番利弊后，便离开了家门。 按照他原本预期，本是打算去一趟城郊大营。 但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就被赵瑾的车马给拦了下来。 “赵公有何……” 看着赵瑾的马车，萧云擎有些疑惑的询问，不过话还没等说完，紧闭的车帘就被掀开。 端坐在马车内的，赫然是大乾长公主李馨儿。 看到对方，萧云擎微微一愣：“公主，你……” “我的马车送去内务府修缮了。” 李馨儿笑盈盈的解释了一句，然后对萧云擎发出邀请：“国公打算出城？若是的话，可愿与我同行？” 北方一战，让萧云擎与李馨儿之间芥蒂了深厚的情谊。 见对方主动邀请，萧云擎自是不做多想：“如此，就有劳了。” 说着，他便打算驾驭追风伴随车队，却见李馨儿一脸不满的说道：“国公是嫌弃我？” “公主……” 眼见李馨儿在说话同时，刻意挪到了车厢的一侧，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好拒绝的萧云擎也只能苦笑道：“那臣就逾越了。” 见萧云擎翻身下马，李馨儿这才笑颜如花的说道：“国公与我之间，可不许这么客气。” “此次……我是有事想找国公你商议呢。” 有了这句话，萧云擎再无心理负担，坦然的坐上了马车。 当马车摇摇晃晃的起程后，李馨儿这才开口道：“不知……国公可愿在统帅玄甲军的同时，兼任北方军团主帅一职？” 第97章 公主情，西狄约 萧云擎闻言一愣，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摇头拒绝：“公主说笑了，臣……” “国公！” 李馨儿正色道：“您其实比我更清楚，北方军团的那些将士，一直都不曾对我真正的信服。” “反之，国公的家族本就在北方军团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再加上这国斗三战……” 脑海中想到如今萧云擎在市井间，被家家户户赞颂的景象，李馨儿俏脸浮现一抹红晕，继续道：“于军中更是无人可比。” “况且，国公无论是在个人武勇，还是在统兵指挥的造诣上，都远胜于我……” “公主，此事不可再提！” 萧云擎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李馨儿，正色道：“无论是萧某，还是北方军团的将士，皆是我大乾子民，是陛下的臣子。” “此事如何，理应陛下定论，岂能由我等私自决定？” “父皇那边……” 李馨儿还想再争取，却见萧云擎摆手：“公主不必强求。” “虽然您是女子，但却不让须眉，如今北方军团在公主您的统帅中上下一心，此便能证明陛下的决策并无任何问题。” “若遇战，陛下任命，臣自当责无旁贷。” “不过就眼下……” 深深的看了李馨儿一眼，萧云擎认真的说道：“还请公主暂舍己身，以国为重才是！” 被萧云擎教育了一番，李馨儿有些歉然，不过心中更多的还是苦楚。 虽然她是一个女子，但从小就极为要强，且勤学武艺兵法。 能统帅北方军团，这确实是一件让她十分激动的事情，也一直都在殚精竭虑地做到最好。 只不过……她始终，都是一个女子，有着独属于小女儿家的心思。 见李馨儿意志有些消沉，萧云擎无奈苦笑，拍了拍对方肩膀：“公主，臣可是期待，继续于北地同你并肩作战呢，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李馨儿闻言一怔，明媚的大眼直视萧云擎。 “国公此言当真？” “当真！”萧云擎点头确认。 听到这句话，李馨儿一扫心头阴霾，浅笑道：“好！那我便期待与国公北地再见的那一刻了！” 其实在李馨儿来见萧云擎之前，她就已经收到乾帝的调令，让她起程赶往北地，从新掌控北方军团。 毕竟，虽然眼下大战已经结束，但北方军团却不能一直无主，否则难保不会再出现诸如第二个陈震这类的事情来。 而李馨儿，也是想做一次最后的挣扎，留在京内。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萧云擎。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半年前被萧云擎所救，还是西沙关一役彼此建立的情谊，或者仅仅只是被萧云擎那无敌的英姿所吸引。 但李馨儿自己清楚，她，情根深种！ 不过有了萧云擎这句话，李馨儿的心结也随之解开。 既是沙场儿女，又何必计较这一时的离别。 她相信，自己终有与萧云擎再会的那一天！ 而在与萧云擎分离之后，李馨儿第一时间便返回了皇宫，向乾帝复命。 “父皇，儿臣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起程赴任。” 正在批阅奏章的乾帝放下手中笔墨，抬头看向李馨儿：“对国公说了？” 李馨儿点头：“说了，不过被国公拒绝了。” 乾帝爽朗大笑：“如何？朕说对了吧？” 李馨儿歉然低头不语。 乾帝起身，走到李馨儿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国公，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更是上天赐给朕、可助朕中兴大乾的瑰宝。” “其实你以为，国公不清楚眼下局势如何么？” “如那梁昝、阿育陀等人，不断的在宣传国公名望，行捧杀之举，目的就是为了让朕对他心存芥蒂。” “也正是国公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避嫌，拒不接受北方军团的统帅一职。” “不过你且放心……” 乾帝眸光闪烁，坚定的说道：“若北方再有战事，以国公为人，必责无旁贷！” “所以，你一定有机会与国公再次重逢的！” 虽然乾帝说得隐晦，但还是一语道破了女儿心事。 李馨儿羞涩低头：“父皇……” 乾帝大笑：“好了，快去吧！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 李馨儿快步逃离了御书房。 看着李馨儿远去的背影，乾帝喃喃自语：“若能得萧卿为婿……” 说着，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返回了龙椅，从新批阅起奏章。 而另一边，萧云擎也回到了府中，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知给了师姐。 按照萧云擎的想法，他的本意是想告诉苏倾城，眼下经过阿育陀的炒作，这股捧杀之风已愈演愈烈，就连李馨儿也受到了影响。 却不想，苏倾城听完以后，竟一脸暧昧地看向自己。 “师姐，你这是……” 萧云擎摸着脸，疑惑不解。 “师弟，你当真看不明白？” 苏倾城揶揄道：“看来，师尊当年说的果然没错。” “小师弟你啊……真是什么都好，唯独在感情一道上，真是……” 看着啧啧有声的苏倾城，萧云擎眉头紧锁。 师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感情一道？难不成…… 恍惚间，萧云擎脑海中浮现起了李馨儿眼角那一丝无法掩饰的失落，若有所思。 就在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管家陈伯走了进来。 “六少爷，西狄使者来了。” 虽然如今的萧家仅萧云擎一人，不过陈伯还是习惯了六少爷这种称呼。 见陈伯这么说，萧云擎眉头一挑：“西狄使者？” “正是。” “他们说饿了什么？可还在？”萧云擎再问。 “人已经走了。” 陈伯一丝不苟地回道：“不过，根据那西狄使者所说，他们于今夜在驿馆设宴，想要款待六少爷……” 西狄使者要款待我？萧云擎眉头微蹙。 与高调的北冥不同。 西狄人自从出使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十分低调。 眼下大乾与北冥的国事已敲定，看来……西狄人这是坐不住了啊！ 也好，那我便去看看，这些西狄人究竟想说些什么。 第98章 借，西狄人头一用！ 在西狄人的邀请下，萧云擎准时赴宴。 “欢迎贵客。” 当萧云擎踏入西狄驿馆大门的那一刻，西狄丞相延术就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仿佛之前西狄王被杀一事完全不存在。 “国公肯亲临，真是让我们西狄上下倍感荣幸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对西狄也同样抱有极大的防备心理，但萧云擎在面上还是表现得十分客气：“延术丞相言重了。” 简单的客道了几句，萧云擎便被引入早已准备好的宴席大厅，坐在了主位上。 对此，萧云擎虽有推辞，但延术一直强调他们西狄人最为敬重勇士，而萧云擎就是他们见过最勇猛的勇士，若不落座就是看不起他们西狄。 有些无奈的落座，萧云擎单刀直入：“延术丞相特意邀约萧某……应当不仅仅只是为了吃一顿饭吧？” 没想到萧云擎这么直接，延术有些尴尬，但还是诚实的说道：“果然是瞒不过国公。” “相信国公也知道，此次我们西狄与北冥共同出使大乾，皆为西沙关一战。” “不过我们西狄与那些好战的北冥人不同，我们本就是被胁迫的。” “所以……” 小心的看向萧云擎，延术继续道：“只要国公能帮我们向贵国陛下说项，同意与我家大王子结盟，助我家王子登上王位。” “在下保证，在战争赔付上的数量上定会超过北冥，且于国公个人，我们也会备上一份厚礼……” 听到这，萧云擎已大致知晓了对方邀请自己赴宴的主要目的。 正如乾帝之前所说。 这西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大王的死活，他们所在意的，无非就是那个空悬出来的王位，甚至为了这个王位，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不过……这种事对方来找自己，便足以证明他们已在乾帝那碰了钉子。 他萧云擎身为一个臣子，尤其还是在这种各方拼命炒作的风口浪尖上……傻子才点头！ 他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后这才说道：“此乃贵国与朝廷商议的事情。” “具体如何，也理应由贵使与陛下商谈。” “延术丞相若因为这件事来找萧某……”摇了摇头，萧云擎放下酒杯：“那萧某就只能爱莫能助了！” 见萧云擎毫不犹豫的拒绝，延术的热情不在，愠怒道：“国公，你莫要忘了，你之所以能成名，可还是踩着我们西狄人……” “那也是你们西狄进犯我大乾在先！” 萧云擎毫不客气的回怼：“若不是你们西狄心怀歹意，萧某又岂能对你们兴以兵戈？” 延术咬牙：“我家大王，是被你所杀！” “国公，若你肯出面帮着斡旋，那么我们西狄保证对此事既往不咎。” “但如果……” “你西狄若要战，萧某随时奉陪！” 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萧云擎冷笑起身。 “这饭不和萧某胃口，恕不奉陪了！” 说罢，萧云擎看都不看延术一眼，大步离去。 在场虽然皆是西狄人，但却无一人敢阻拦萧云擎。 凡是与之对视的，皆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就好似野兔遇到了鹰隼，本能的想要躲避。 就连延术，心中也同样充斥着这种让他无比厌恶的恐惧感。 直至萧云擎的身影离开了驿馆，延术这才无能狂怒的叫骂道：“好个嚣张小儿，竟如此不将我西狄放在眼里！” 看着拿桌面酒菜疯狂发泄的延术，左右皆怯怯闪避。 就在这时。 陈威的冷笑声从后堂传来：“如何？丞相，我说的没错吧？” 看向陈威，延术咬牙道：“好！只要太后娘娘能保证我们西狄的利益，助大王子上位，那么我们就与你合作！” 陈威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点头道：“这是自然。” “太后娘娘母仪天下，岂会在乎这点微不足道的利益得失？” “那萧云擎？”不屑冷笑，陈威继续：“不过就是一介武夫罢了！” “眼下我们大乾的陛下受这武夫所蛊惑，一心只想发展武备，却不知此完全就是劳民伤财。” “所以，与太后娘娘合作，对西狄来说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延术认可的点头：“陈公公说得不错，与太后娘娘合作，才是对贵我两国民众最为明智的选择。” “只是……” 微微一顿，延术试探性的对陈威问道：“不知，太后娘娘需要我们西狄做些什么？” “很简单。” 陈威在延术的注视下，笑眯眯的说道：“只需……借你们的人头一用！” 最为亲和的表情，陈威却说出了最为冷酷的话语。 猛然一听，延术还没太反应过来。 等他见到陈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手持兵刃的黑衣人后，顿时大惊失色。 “你……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 陈威依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我说得很清楚了。” “太后娘娘会出手助你们大王子上位，不过这个代价，就是借丞相连同你们随行所有人的人头！” 延术彻底炸毛了。 他疯狂的向后退去，然后指挥左右：“快，快上！！” 西狄人也不是吃素的。 见陈威想取他们的性命，他们也是纷纷怒喝着拔出了腰间佩刀。 只不过…… 当佘双出现以后，这些西狄人的反抗，就好似幼儿面对猛虎，连瘙痒都难以做到。 不过短短顷刻间，偌大的厅堂内，便已被刺鼻的血腥味所笼罩。 除了延术，所有的西狄人皆惨死当场。 延术浑身瘫软，再无半点西狄丞相应有的风范。 他惊恐地看着那个还在舔舐手上血迹的佘双，颤声道：“为……为什么……” “很简单。” 陈威淡笑着说道：“只有你们死了，才能嫁祸给萧云擎，助太后娘娘除掉这个恶疾啊！” “只要萧云擎一死，陛下将再无人可用，到时候太后娘娘掌控了朝政大权，助你家大王子上位，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上前两步，陈威唰的一声拔出佩剑：“你还是去死吧！” 延术瞳孔圆睁，内里写满了惊恐与悔恨。 但陈威的剑太快，他甚至都来不及喊出一句话，人头就已与尸身分离。 远远的，延术看到了自己那无头师尸体栽倒在地…… 收起宝剑，陈威兴奋的对佘双拱手：“多谢佘兄弟救治，否则……” “不过就是筋骨被废，又不是多大的麻烦。” 佘双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丝毫不为他让陈威从新恢复武功而感到自满。 在阻止了陈威叩谢以后，佘双眸光微凝，阴恻恻地说道：“你只要为太后娘娘办好差事，确保凭此可以除掉萧云擎，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回馈。” 面对佘双，陈威全无班点开狂傲，恭顺的讪笑道：“佘兄弟放心，此次，我已有完全之策。” “就算陛下那边能抗住压力，力保这萧云擎，我的后手，也足以取他性命……” 第99章 拒捕的萧云擎 对陈威的说辞，佘双不置可否。 但他还是十分期待，想要看看明日一早当所有人都得知西狄使团被灭后，各方反应究竟如何，萧云擎又会怎样应对。 一夜过去。 天才蒙蒙亮，萧云擎就被陈伯慌乱的呼叫声惊醒。 “六少爷，大事不好了六少爷！” 推开房门，萧云擎疑惑道：“陈伯，发生了何事？” 不等陈伯回话，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便传入萧云擎耳中。 萧云擎双眼一凝，抬头看向庭院大门处。 在北方军团历练了这么久，萧云擎对这种脚步声可谓十分的熟悉。 军队！唯有身穿甲胄的军队，才能在行进间传来这般整齐且密集的脚步声。 果然如萧云擎判断那样。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支人数足有五百，甲胄齐备的军队就涌入到了国公府庭院内。 他们不由分说。 在进入庭院后第一时间就控制了通往各处的门户，然后纷纷持枪警戒，将萧云擎围在其中。 而在庭院上方的各处屋顶，也同步出现了大量手持长弓，蓄势待发的禁军。 随着大量禁军涌入，国公府内顿时惊声四起，仆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焦急不已的看向自家主人，萧云擎。 与慌乱的仆人不同，萧云擎表现的则是十分淡定。 他一言不发，只是平静的看着禁军们掌控了自己的庭院。 直至，在禁军认为完全控制好了当下局势，从左右让出一条道路。 “田大人。” 萧云擎眸光锁定来人，淡淡的说道：“萧某犯了何事，竟还劳你这统管皇城禁军的堂堂尉卫亲自出马？” 尉卫田彬被萧云擎看的有些不自然，冷哼道：“罪臣萧云擎，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吗？” “罪臣？” 眉头一挑，萧云擎冷笑：“那不妨田大人来说说，我究竟做了什么？” 一大清早。 田彬便亲自带队，大张旗鼓的来国公府找自己问罪。 萧云擎确实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问心无愧，萧云擎还真就不怕这田彬能拿自己如何。 见萧云擎到了这个时候依旧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田彬微感错愕，但还是硬着头皮斥问道：“萧云擎！你昨日，是不是去了西狄驿馆？” “不错！”萧云擎点头。 “好！既然你承认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田彬双眼一凝，摆手下令：“拿下！” 一声令下，禁军齐出，直奔萧云擎就冲了上来。 见田彬在确认自己去了西狄驿馆后，便不由分说的上来拿人，萧云擎心头一惊。 莫非……西狄驿馆在我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不成？ 正想着，几名禁军就已来到萧云擎身前。 可就当他们那拿着麻绳的手臂搭在萧云擎肩膀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浪袭来，直接就将几人给掀飞了数米之远。 “大胆！！” 田彬不惊反喜，不过在面上却表现的十分愤怒。 “好你个罪臣萧云擎，竟然还敢拘捕？” “众将听令，给我射……” 一句射字还没说完，就见萧云擎主动踏前一步，来到了田彬面前。 “你……你要做什么！？” 人的名，树的影。 况且萧云擎当初在满朝文武的面前，用出那惊天一击斩杀查胡尔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田彬虽然也是武行出身，有一定的身手，但他无比的清楚。 就自己这两下子对上萧云擎，那完全就是送菜。 看着因惊惧而收声，面色苍白、不断向后退却的田彬，萧云擎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田彬！” 他神情冰冷的说道：“你一不说萧某究竟犯了何事，二无陛下手谕，无端便要给我定罪？” “难道……你真以为，凭你们这些人，便可以在萧某府邸任意妄为了吗！？” 萧云擎的声音不大，但听在田彬耳中却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强咬着牙：“萧云擎，你昨日去了西狄驿馆之后，西狄使者团上下就被人屠戮殆尽。” “这，你要如何解释！？” 萧云擎闻言一惊。 昨日西狄人邀请自己，然后在宴会上请他出面找乾帝说项，后被果断拒绝。 这件事，萧云擎在回府以后便察觉到了其中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西狄人……表现的有些太过急切，或者说表现的太过于肆无忌惮了！ 与其说他们是在对自己求助，莫不如说是在通牒。 在确认无法得到自己的帮助以后，马上就撕破了脸皮。 原本萧云擎还想着，西狄人是不是有什么后手，不料……“他们全都死了？” “不错！” 田彬神情狰狞：“西狄乃出使我大乾，是为了和谈一事，其中更有他们的丞相延术。” “现西狄使者惨死于驿馆当中，而唯一去了西狄驿馆的人就只有你，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萧云擎，我劝你还是立刻束手就擒，乖乖跟本官回去接受调查。” “否则……” 双眼一凝，田彬阴声道：“袭杀使团这么大的事，足以影响到我大乾与西狄乃至各国邦交，动摇国之根本！” “你若再敢负隅顽抗，就是陛下都保不了你！” “让萧某接受调查可以。” 萧云擎的话，让田彬大喜过望，可还不等田彬开口，就见萧云擎继续道：“不过，萧某必须要看到陛下的手谕！” 田彬恶狠狠的看向萧云擎，暗道还真是麻烦。 不过想着能将他缉捕，田彬还是开口说道：“此，乃太后娘娘下的懿旨。” “萧云擎，你真以为有陛下宠信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这一次你无辜屠杀西狄使者，已引得太后娘娘震怒，你……” 还想着在奚落两句。 但田彬的话都不等说完，就见萧云擎身形一闪，人已经出现在了几米之外。 “萧云擎，你要做什么！？”田彬惊怒叱问。 “萧某已经说了。” 萧云擎在急速飞掠的同时，头也不回，声音远远飘来：“想让萧某束手接受调查，那就拿陛下手谕来！” 几乎在话音落地的同时，萧云擎人已消失在了庭院当中，留下了田彬与一群禁军大眼瞪小眼。 “大人，怎么办……” 第100章 各方压力 为了抓捕萧云擎，田彬特意带出了自己的心腹，而且还提前占据地形，摆下了这么一副天罗地网的阵势。 结果，人家从头到尾都没产生半点惊惧，在从自己口中套出话后更是潇洒离去。 看着那已消失在天际的身影，田彬只感脸颊一阵火辣。 他！完全就是被萧云擎当成了猴来耍，人家根本就没在乎过自己！ “大人，这国公走了，咱们如何向太后娘娘复命？” 心腹的询问，更是让田彬心烦意乱。 他脸色一片青紫，闷哼道：“还能怎么办？” “将这国公府给我封了！所有人全都羁押回去，一一审讯！” “另外，你们留下两队人马驻守，我就不信，他萧云擎还不回来了！” 在田彬骂骂咧咧的叫嚷声中，镇国公府被禁军彻底掌控。 包括管家陈伯在内，所有的仆人都被羁押到了禁军大牢之内。 唯独萧云擎的师姐苏倾城，不在其中！ 国公府不远处的一处茶楼。 萧云擎与本应在府内的苏倾城对坐。 看向端起茶盏轻抿的萧云擎，苏倾城一手杵着下巴，笑道：“你这家都被人给封了，难道就不急？” “急有什么用。” 萧云擎淡淡的说道：“昨夜我去了西狄驿馆，回来后西狄使者便被人尽数屠戮，今日一早田彬更是亲自带队来拿我……这明显就是有人蓄意为之。”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为何还不去求助陛下？”苏倾城不解道。 “这件事陛下也难办。” 萧云擎沉声道：“田彬刚刚有一句话说得不错，西狄使者是来求和的。” “西狄使者尽死于我大乾驿馆，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朝廷都逃脱不了一个监管不严的过错。” “眼下，北冥使者尚未离去，其他周边各国也都在观望着此次议和的动态……” 摇了摇头，萧云擎长叹：“在这种时候，纵是陛下明知此事与我无关，在各方面的强压之下，也不好包庇与我。” “那你怎么办？” 见萧云擎这么说，苏倾城不淡定了。 “调查出幕后真凶！” 萧云擎扭头看向皇宫所在：“以目前的局势，我若露面，就只能让陛下难做。”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以此拒捕之名潜逃在外。” “只要引出了这幕后真相，那么陛下就可给朝臣群臣、北冥乃至周边诸国一个交代。” 见萧云擎早已成竹在胸，苏倾城担忧不在。 她点了点头，问道：“有什么需要师姐帮忙的吗？” “有！” 萧云擎浅笑着从怀中掏出了那块不久前，苏倾城才转交给他的令牌。 “虽然目前已可确定，这件事是梁太后在暗中指使，不过想要拿到证据，引诱出动手的真凶，那就需要借助各方面的援助。” “江湖虽不如庙堂，不过却三教九流混杂。” “师姐你拿着它去帮我……” 听着萧云擎的计划，苏倾城的双眸是越睁越大。 最后，更是汗颜道：“你还真是有够疯狂。” “难道，你就不担心，最后闹得不好收尾？” “眼下朝局动荡，内忧外患，陛下更是受到梁太后等人的掣肘，导致政令寸步难行。” “若长久以往，我当我大乾国力彻底耗尽的那一刻，必会天崩地裂。” “我萧云擎虽不才，但也是大乾的一份子，焉能眼睁睁看着大好山河沦丧在那些歹人之手，看着自己的同胞遭受蛮夷铁蹄践踏欺凌？” “况且……” 深吸了一口气，萧云擎起身，神情坚毅：“陛下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 “只要能为陛下披荆斩棘，除掉那些祸乱朝纲的奸妄小人，纵背负满身骂名，又能如何？” 看着萧云擎那伟岸挺拔的身影，苏倾城啧啧有声：“小师弟你还真是大乾的头号忠臣啊，难怪人家公主都对你倾心不已呢。” 话语中，带着微微的一丝酸楚，不过无论是苏倾城本人或是萧云擎，都未曾察觉。 而就萧云擎二人按照计划各自散去的同时。 皇宫，御书房。 “陛下！这萧云擎狂妄至极，竟因几句言语上的冲突，就杀尽了西狄使者，让我朝廷信誉扫地。” “若不严惩……”双眼一凝，梁太后杵着拐杖的手用力一跺：“我大乾还有何脸面立足于世，哀家又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梁太后身后。 梁昝、百里亦、田彬等数十名朝中重臣齐聚，虽未开口，但支持的态度却表露无疑。 乾帝脸色十分难看，但在梁太后亲自出马，且将列祖列宗都给搬出来的状况下，也不好发作。 他只能强忍不耐的看向田彬，沉声道：“田彬，你确定，那些西狄使者的死与国公有关吗？” 田彬出班，正色道：“陛下，臣发现的时候，西狄使者团众人早已死绝。” “不过，根据值班的禁军记录，当夜除了国公之外，并无任意人员出入西狄驿馆。” “且……那几名禁军都可证明，在国公离开西狄驿馆之前，他与西狄丞相延术产生了争执。” “不过因为国公身份尊贵，所以在他离开的时候禁军并未盘查，也未曾料到他竟会对西狄使团下此毒手！” 随着田彬的讲述，乾帝的脸色也是愈发难看。 但田彬却是不管这些，继续说道：“另外，臣在缉拿国公的时候，他更是抗旨不遵，拒捕逃离……” “放屁！” 忍了半天，终于抓到了这么一个机会，乾帝立即发飙。 他怒视田彬，厉声道：“什么叫抗旨不遵？朕何时下旨缉拿国公了？” “田彬！你在无朕旨意的情况下，竟敢擅自调拨禁军拿人，你……” “陛下。” 梁太后上前一步，接住了乾帝的怒火，淡漠的说道：“这件事，是哀家让田大人去做的。” “母后！朕才是这大乾的皇帝！”乾帝怒视梁太后。 “他萧云擎连西狄使者都干啥，难道哀家还拿他不得吗？” 梁太后毫不退让。 乾帝怒极，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外面有人汇报：“陛下，北冥王爷阿育陀求见……” 第101章 剑拔弩张 阿育陀带着一众随从，气势汹汹的来到御书房。 “大乾陛下！” 他双眼血红，极为愤怒的看向乾帝：“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在梁太后等人的施压下，乾帝的心情本就极为烦躁。 见阿育陀这么说，他也是愠怒的冷哼道：“朕为何要给你们解释？” “好！好啊！” 阿育陀怒极反笑：“如此说来，贵国当真是认为，可将我们这些外邦随意拿捏了？” “既是这样，那之前的协议就此作罢！” 说完，阿育陀便要带人离去。 乾帝眉头一挑，沉声道：“阿育陀，你这是要代表北冥与我大乾全面开战了吗？” 这一次，阿育陀毫不退缩。 他站定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冷哼道：“怎的？大乾陛下这是打算如你们国公一般，也将我们北冥使团全都留下吗？” “今天，我阿育陀敢来，就没想着能安然离去！” “不过我可以把话放这，在我来之前，已派人回国传信，若是我北冥使团任意一人，在你大乾京城遭遇了意外，我北冥铁骑必会在十日内赶到阴山边境！” 阿育陀的话，充满了毫不遮掩的威胁。 乾帝怒极。 不过他更清楚。 对方如此气势汹汹的主要目的，还是因为这西狄使者被杀，从而让他们又一次找到了发飙的机会。 深知在这个时候绝不能表露出任何的软弱，乾帝毫不犹豫的回道：“你要战……朕，便战！” 没想到乾帝竟硬气到了这种程度。 不仅是阿育陀，就连幸灾乐祸的梁太后等人也是一阵错愕。 眼见双方已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因为一句话使得两国陷入全面战争。 这一次，反倒是梁太后一方急了。 梁太后对梁昝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无奈上前一步：“还请陛下、阿育王爷暂熄雷霆之怒。” “眼下西狄使团被杀，事情尚未调查清楚。” “相信……”梁昝看向阿育陀：“待调查清楚以后，我家陛下一定会给王爷您一个合理解释的。” 梁昝的话，完全就是在和稀泥，不过也给了二人各自一个台阶。 深知以目前的国力，根本就打不起全面战争的乾帝借坡下驴，沉声道：“西狄使团卒于我京师，这确实是朕的疏忽，朕也会着重调查，绝不放过真凶。” “但如果阿育王爷要一意孤行……” 冷哼一声，乾帝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听到这话，阿育陀与梁昝对视，皆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冷笑。 他故作不情愿的说道：“好，既是如此，那本王就静待大乾陛下的消息了！” 阿育陀等人离去。 而梁太后在得到了乾帝那句绝不放过真凶的承诺后，也都是心满意足。 临走之前，梁太后意味深长的看向乾帝：“陛下，国之重，绝不可因私情而动。” “那萧云擎虽有才干，但从小就被寄养在山林之间，不识礼数。” “今天，他能因怒而杀西狄使者，来日指不定还会做出多少出格的事情。” “还望陛下，为大局着想！” 语重心长的一席话，说的乾帝想骂人。 待梁太后等人也陆续离去以后，乾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脚就踢翻了面前书案。 “赵瑾，给朕滚进来！” 一直在外候命的赵瑾连滚带爬：“陛下，老奴在！”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西狄使团会被人暗杀？你们到底都是干什么吃的！？” 赵瑾胆寒若惊，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委屈的说道：“陛下，老奴……老奴也是奉旨办事啊。” “奉旨？” 乾帝被气笑了：“朕何时给你下了圣旨？” “陛下，昨夜田彬带着您的圣旨，说是将驿馆的防护工作全部都交给他手下人，让老奴……” 说了一半，赵瑾猛然醒悟，对着自己就是一顿狂抽：“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请陛下降罪，老奴该死！” 到了这里，乾帝也明白了。 大乾禁军，是保卫皇城的力量，也是当初在北方军团不稳，乾帝最为危难之际手中握有的唯一一支军队。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支军队中的半数人，也都由田彬来把控，剩下的一半才是自家心腹赵瑾。 原本为了保护西狄使者安危，乾帝特意叮嘱赵瑾派遣心腹守护。 不过现在看来…… “那田彬的圣旨你可亲眼看了？”乾帝沉声问道。 赵瑾满脸自责：“老奴当时并不在场，不过根据下面人回复，确有陛下您的龙玺，所以他们才……” “好！好啊！老妖婆，你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朕的底线是吗！？” 当初陈震就仿造了圣旨，夺了北方军团的兵权，万幸有萧云擎力挽狂澜，这才在挡住了北冥入侵的同时，为乾帝保下了这最重要的一支力量。 而现在…… 乾帝已大致猜出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这分明就是梁太后等人蓄意栽赃陷害，想要置萧云擎于死地，来断他臂膀！ 知道在无证据的情况下，继续追究这个圣旨也是无用，乾帝深吸了一口气：“国公现在何处？” “老奴不知……” 赵瑾回了一句，见乾帝脸色已难看至极，忙跪地叩首：“请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发动全城力量，定会保得国公不失！” “若国公少了一根汗毛，你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朕吧！滚！” 乾帝的怒叱，在御书房内回荡，赵瑾仓皇告退，然后发疯了一样对心腹下令，让他们于全城各地寻找萧云擎的踪迹。 不仅仅只是赵瑾。 梁太后一方，田彬也同样发动了手下所有力量，让他们找寻萧云擎下落。 不过与赵瑾的保护不同，田彬这边下达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而就在整座大乾京城为萧云擎风云涌动的同时。 作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萧云擎已出现在城外玄甲军大营内。 西狄使团被灭不过是昨夜才发生，除了有心人，大部分对此都毫不知情。 见萧云擎忽然赶来，薛虎等人顿时热情的迎了上去。 可还不等他们说上一句话，就见萧云擎表情严肃的说道：“立刻整军，玄甲全军……备战！” 第102章 以身入局 萧云擎的话，吓了薛虎等人一跳。 他们惊诧的看向萧云擎，失声道：“难道是那些北冥蛮子又闹事了？” “艹！这些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这次老子非干把他们的屎都给打出来！” “大帅，您下令吧，兄弟们这就去干他！” 军中汉子，个个脾气暴躁的很，再加上他们对北冥人的仇视心理。 见萧云擎这么说，薛虎、张龙等几名校尉顿时炸毛，一副要立刻抄刀子干架的样子。 萧云擎眉头微蹙：“本帅有说，是北冥人吗？” 冰冷至极的呵斥，让几人的气势为之一泻。 薛虎等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缩着脖子仿若乖宝宝，等着萧云擎下令。 “此次……” 萧云擎抬首遥望京城所在，沉声道：“咱们的敌人，并非是北冥，而是禁军！” 嘶———— 哪怕是心志再坚毅的汉子，听到这话以后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薛虎猛的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帅，您是说……” “本帅说，咱们的敌人，是禁军！” 萧云擎并未多做解释。 经过北方军团那一次，陈震余党确实都被清理了出去，从新提拔上来的这些校尉，要么便是如薛虎般，本就心向萧家的旧部，要么就是张龙、赵彪等萧云擎的心腹将领。 不过即便是如此，萧云擎也不敢保证在玄甲军中便无任何隐藏的老鼠。 所以……在与师姐定下计策之际，眼下的情况便已在计划当中。 而在萧云擎强硬命令下，薛虎等人也不再废话，纷纷拱手领命：“末将等，谨遵将领！” 萧云擎点头不语。 随着众将各自回营，有两名校尉悄悄的派了心腹入城。 无论是校尉还是被派出去的心腹，他们都极为小心，但他们并不知道。 当他们走入城内的那一刻。 无论是街市上贩卖杂货的小贩，还是行色匆匆的行人，乃至站在青楼门口招揽生意的姑娘。 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锁定在了这二人身上，直至他们进入太尉府。 茶楼包厢。 苏倾城一脸淡笑的听着下首众人汇报。 “苏圣，按照您与国公爷吩咐，我马帮的弟兄已将消息散播了出去，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就会遍及全城。” 马帮，主要都是一些行商走贩，平时十分低调，但若有什么消息想要散播，通过他们正是一个最为快捷的途径。 “我们青帮也按照国公爷的要求，将消息告知给了各方嫖客，另外我们的姑娘发现……” “农帮……” “茶帮……” 江湖人士分散于各地，完全就是一盘散沙，也从来都不被朝廷所重视。 但实则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却遍及于各行各业。 当萧云擎拿出师尊赠予的令牌后，这些平素各行其是，甚至为了地盘还偶有争执的江湖人士很快便聚拢在一起。 而这些人此刻对苏倾城汇报的内容，主要就有两点。 一个，便是萧云擎让他们故意散播出去的消息。 另外一个…… “行了，你们回去继续监视。” 众人领命，快速退去。 包厢内很快就安静下来，仅剩苏倾城与萧云擎的心腹爱将董翳。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董翳迟疑道：“苏圣，将军的意思，是把这些消息散播出去，引得对方露出破绽。” “但为何……已经查出了玄甲军中的内奸，您却……” 对萧云擎的师姐，董翳表现的足够尊重，不过他还是不理解，为何在明明已探知玄甲军内部的蛀虫，苏倾城却要按兵不动。 苏倾城淡淡的说道：“这不过只是几条小鱼小虾，为何要打草惊蛇？” “现在动……”她摇了摇头：“太早了！” 董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询问。 苏倾城好似被勾起了兴致。 只见她抬首看向窗外缓缓飘动的云朵，喃喃道：“此次，小师弟以身入局，倒是下了一盘大棋。” “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无法毕其功于一役，将所有的蛀虫全都拔出，但也可助你们大乾陛下除掉几块顽疾，最起码能让他彻底获得禁军的掌控权。” “而咱们要做的，就是按照小师弟的吩咐，等待风暴掀起的那一刻，帮助他收网即可。” 见苏倾城这么说，董翳心下一凌。 虽然对萧云擎的计划董翳所知不多。 不过就从刚刚那些人汇报的内容…… 国公已查明半年前阴山一役真相，为保灭门之血仇，他即将兴兵攻入城内，杀尽北冥使者！ 董翳简直不敢想。 当这则消息出现在朝堂内，究竟会引得出怎样的震动。 乾帝……又是否会一如既往的信任萧云擎，或者是对他大失所望，派遣军队围剿！ 而董翳的担忧，也并非是无的放矢。 当乾帝从赵瑾口中得闻此消息后，确实被吃了一惊。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赵瑾，脸色阴沉无比。 “你确定，这消息属实！？” 赵瑾跪地道：“老奴不敢欺瞒陛下。” “眼下城内各处，都流出了这等消息，说是国公会屠戮西狄使团，皆因半年前阴山一战他们也有秘密参与其中。” “而此刻，国公本人确已身在玄甲军大营。” 再次得到确认，乾帝身形一阵恍惚，沉声不语。 赵瑾也不敢多嘴，只是安静的呆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乾帝忽然抬首：“赵瑾，你刚刚说，城内各地皆有传言？” 赵瑾点了点头：“不错，目前消息的源头老奴尚未查清，但此消息散播的速度却是极快，甚至还要超过前段时间为国公造势的那一次。” 果然如此！听到这话，乾帝双眼一亮，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 之前他就有疑惑，以萧云擎的沉稳干练，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不智之事来？ 而在得到赵瑾的确认以后，乾帝彻底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最初的西狄人，绝对如他之前所料，是有人栽赃嫁祸。 现在的谣言……也同样是那些人！ 他们，就是想将自己，将萧云擎给逼上绝路！ 想到这，乾帝连忙对赵瑾吩咐：“赵瑾，快，你立刻带人出城……” 乾帝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见梁太后走了进来。 而她的身后，更是跟着包括宗正在内的一大群皇室宗族耆老。 第103章 陈威就是个卖屁股上位的 看着面前那一大群宗族耆老，乾帝脸色难看无比。 “李宗正，你们这是何意？” 宗正同样拥有着皇族血脉，前论及辈分，更是远远超过乾帝。 乾帝虽为大乾至尊，但面对包括李长庚在内的这一群宗族耆老，该有的尊重也一样都不能少了。 然而，乾帝对李长庚等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但对方却是一脸冷漠。 甚至是直接对乾帝出言呵斥：“陛下！你打算让赵瑾这奴才去做什么？” 乾帝眉头微蹙，愠怒道：“朕想让他做什么，无需告知李宗正吧？” “陛下乃我大乾至尊，想要做些什么确实无需告知老夫，老夫也没这个权利过问。” “但是……”李长庚毫不退让，厉声道：“若陛下想让这个奴才去助那叛国的逆贼，就是不行！” 虽然没直接挑明，但谁都知道李长庚口中所说的叛国逆贼究竟是何人。 而这种大帽子一旦被扣到头上，那真是神仙都难救。 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乾帝道：“萧卿一心为国，宗正对他应当是有什么误解吧？” “误解？” 李长庚冷笑道：“现在外面都传疯了。” “那萧云擎西沙关一战，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我保我大乾疆土，分明就是为了一己私仇。” “在西沙关上，他没能杀掉北冥王爷阿育陀，便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而今……他的本性已经暴露无疑！” 李长庚痛心疾首：“陛下啊！此人生性残暴、不服管束，根本就是一个野蛮人，您切不可因这等狂徒而乱了我大乾超纲，毁了国祚社稷啊！” 越听，乾帝的怒火是越发旺盛。 这说得都是什么鬼话。 若无萧卿，恐怕现在北冥人已饮马至京城外耀武扬威了。 可到了这些人的嘴里，萧云擎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报家仇？ 乾帝打算反驳，但李长庚却根本不个他这个机会。 “陛下！现在想来，他在阴山的时候便于军中清除异己，提拔了张龙、赵彪等原本不属于玄甲军的中层将领，他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啊！” “眼下他已把控了玄甲军，但好在玄甲军有半数兵马都在外操练，军营内仅几万兵卒。” “还请陛下立刻下令，调拨禁军围剿，否则势必将要铸成大祸！” 乾帝彻底忍不住了。 “朕如果不呢！？” 面对脸色阴森至极的乾帝，李长庚却是陡然不惧，他激愤无比的训斥道：“陛下难道真打算一意孤行，坏了我大乾三百年国祚吗？” “若是如此，陛下你如何来面对我列祖列宗！？” 李长庚话音落地，耆老们纷纷上前，虽不言不语，但却带给人一种无声的压力。 就好像。 大乾的列祖列宗，此刻站在了他们身后，在冥冥中注视着乾帝一样。 乾帝自是最为直观的感受到了这种压力。 但考虑到萧云擎眼下所面临的处境，他还是咬牙道：“此事，朕自有决断……” “陛下，为我大乾国运计，老臣已请尉卫大人出兵围剿叛贼。” “您……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看着出言将自己打断的李长庚，乾帝被气到脸色惨白。 他伸手指向对方：“你……你这老匹夫竟敢擅自调动朝廷兵马！？” “老臣，只是为我大乾国运而已！” “只要能保得我江山社稷，老臣纵百死无悔。” “倘若陛下当真打算为了那个叛贼而罔顾祖宗们辛苦打下的江山……” 说着，李长庚又一次踏前，大义凌然的昂起脖颈：“那就请陛下从老臣的尸体上走过去吧！” “请，陛下从我等尸体上走过！” 耆老虽大多年迈，走路都颤颤巍巍，但当他们异口同声的站出来后，却也同样有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乾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他是真的很想下令，让赵瑾带人将这群老不死的全都给捆起来，但乾帝清楚，倘若他真这么做了，那也就距离天下大乱不远了。 这群老东西，除了李长庚这个宗正之外，确实是没有多少权势，但他们却代表着全天下的藩王与整个皇族。 自己真要是因为这个动了他们，别说是等待时机的楚王，就连其他的藩王恐怕也会举兵造反。 “一群老不死……” 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句，乾帝终是无奈的坐回了龙椅之上。 萧卿……真相信你。 不过眼下，只能靠你自己了！ 就在乾帝被李长庚等皇室宗族耆老拦住的同时。 陈威与田彬已带着五万禁军来到了玄甲军大营之外。 “叛贼萧云擎，你还不立刻出营，束手就擒！？” 站在大军前方，陈威得意洋洋的对着那紧闭的辕门叫骂不止。 随着陈威的叫骂，辕门缓缓开启，萧云擎带着众将走了出来。 见到萧云擎，陈威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叛贼，跪下！” “叛贼？” 萧云擎冷笑着看向对方：“你这连男人都不是东西跑到本帅大营外叫嚣，本帅还未曾治你个乱军之罪，你还敢污蔑本帅？” 一句男人都不是的东西，引得萧云擎身后众将大笑不止。 就连带领禁军的田彬，也同样是不禁嗤笑。 陈威有些挂不住脸，咬牙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张狂？” “萧云擎！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 “证据呢？”萧云擎问道。 “城内所有人都在这么说，难道还不是证据吗？”陈威厉声道。 “简直笑话！” 听到这话，薛虎插嘴道：“倘若城内所有人都说，你陈威是依靠卖屁股上位的，那是不是这也是实情？” 又是一句，险些没把陈威给噎死。 如果目光能杀人，此刻他眼中的恨意足以将薛虎千刀万剐。 “你……” 咬了咬牙，陈威压下怒火：“纵是你们再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造反的事实。” “萧云擎，你若是识趣就自缚手脚，如此还不用连累了这群为我大乾出生入死的将士。” “否则……”双眼一凝，陈威厉声怒吼：“五万禁军，今日必踏平你玄甲军营，一个不留！” 第104章 陈威炸毛 见陈威这么说，薛虎毫不客气的怒骂：“你这没卵的死太监吓唬谁呢？” “就凭你们这群娘娘腔，还想踏平我玄甲军大营？” “你薛大爷就站在这里，有胆子你就来啊！” 薛虎这话，完全就是群嘲。 不光是陈威怒，连同田彬等禁军也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萧云擎上前一步，拦住与陈威对骂的薛虎：“陈威，你口口声声说证据确凿，那证据仅仅只是城外传言？” “若果真如此，说不得本帅……” “当然不是！” 陈威打断了萧云擎：“你无故屠戮西狄使者，这件事做不得假吧？” “在这之后，你更是公然拒捕，畏罪潜逃到了玄甲军大营，甚至还下令让他们备战，且作战的对象是禁军！” “这些……” 踏前一步，陈威厉声叱问：“你又如何辩解？” 听到这话，萧云擎的表情还没什么改变，薛虎等人则是大惊失色，就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 “你怎么知道！” 说完这句话，薛虎就后悔了，因为这等于是间接帮着萧云擎承认了陈威口中所说的证据。 而陈威在听到后，立刻露出了阴狠的冷笑：“萧云擎！现在，你还有何可说！？” “你若识相就乖乖跟我们走，否则可就别怪我陈威不念旧情了！” 深深的看了陈威一眼，萧云擎先是摆手安抚了准备上前的薛虎等人，然后淡淡的回道：“萧某，无话可说。” 陈威愣愣的看向萧云擎，紧接着眼中就闪过了一抹狂喜。 想不到，拿下这个混蛋竟然这么简单！ 此前他设计了萧云擎杀害西狄使团的假象，原本还以为需要再费一番手脚。 可不曾想，萧云擎竟然胆大包天的直接拘捕。 而后，城内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萧云擎宁可率军造反，也一定要杀光北冥使者为亲族报仇雪恨。 当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陈威兴奋到当场跳起，直道萧云擎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连老天爷都要收了他。 再之后，当他得到了萧云擎确实在玄甲军内整军，且放话可能要与禁军作战这条消息以后，陈威便清楚大局已定！ 无论怎样，萧云擎这一次也是必死无疑！ 而为了足够稳妥，他还特意请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先是调李长庚等耆老拦住乾帝断了萧云擎最后的一条生路，然后再带着田彬率军赶来。 虽然这一系列事件中有着太多的巧合，不过在陈威看来却是完全合理。 毕竟萧云擎除了乾帝与萧家的名望之外，在京城内并无多少根基，且没什么人支持、帮助他。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指不定就是某个有心人也想让萧云擎去死，才在城中散播了这种谣言，推波阻拦。 他大步走到萧云擎身边，以胜利者的姿态狞笑道：“萧云擎，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今天，我便要你血债血偿！” 薛虎等人还要上前，但被萧云擎一把拦住。 “萧某问心无愧，可以接受审查。” “不过，在走之前……”微微一顿，萧云擎看向陈威：“萧某还有一事不解。” “什么？”陈威蹙眉。 “你，是如何得知萧某下令让玄甲军整备，且计划与禁军作战的呢？” 陈威一噎，心中暗自懊恼，刚刚不应该得意忘形的把这件事提前说出来，但也只能强行辩解：“那自然是因为玄甲军中仍有忠义之士，将此事告知给了朝廷！” 陈威留了个心眼，没交代出那两名校尉。 萧云擎点了点头，再道：“那你们此次出城，围攻我玄甲军大营，可有陛下圣旨？” “我们有太后娘娘的懿旨！”陈威毫不犹豫的说道。 “太后娘娘？” 萧云擎冷笑：“萧某怎么不知，何时太后娘娘有权调动禁军的呢？” 虽说梁太后在朝中掌控的力量可与乾帝分庭抗礼，乃至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那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 于礼法上讲，一切的军队调动，必须得有乾帝手书。 眼见萧云擎这么说，陈威愈发焦急，他咬牙道：“萧云擎，你屠杀西狄使团，抗命拘捕，拥兵自重、预谋造反的罪行已经坐实，无论你如何辩驳，也改变不了……” “我确实不需要辩驳。” 萧云擎淡淡的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这小人所为！” “你放屁！” 陈威炸毛：“明明是你……” “将人带上来！” 就在这时，萧云擎厉声大喝。 随着他话音落地，赵彪带一队玄甲军押着两名军中校尉从后方走来。 在见到那两名被五花大绑，如丧考妣的校尉之后，陈威终于是变了脸色。 “他们……他们……” “很好奇，我为何会知道是他们给你传递的消息吧？” 萧云擎冷笑道：“因为，城中那些流言，本就是我故意散播出去，目地就是为了钓出你这暗害诬陷的我奸诈小人！” 听到这话，陈威大惊，骇然的看向萧云擎。 他是怎么也想不通，萧云擎为何要散播这些对自己不利，乃至是足以致命的流言。 “在散播消息的同时，我也让人秘密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凑巧这二人给你们送信，就被我手下人给发现了。” “另外……” 说到这，萧云擎戏谑的看向了陈威：“这二人不光交代出了你让他们等待禁军动手的时候反水一事，更交代出了你带人屠杀西狄使团的内幕！” 当这二人被押出来的时候，陈威就已经慌了。 毕竟，眼下在大营内的玄甲军仍有四万之众，虽然禁军的人数比玄甲军多了一万，但双方战力根本就不成正比。 少了这两个人，真要是打起来，禁军绝对是完败。 紧接着，萧云擎又抛出来一枚重磅炸弹，说是让他本来还以为老天爷帮忙的谣言，竟是人家主动散播只为把自己给钓出来。 仅这两点，就已让陈威方寸大乱。 当他听到萧云擎说那二人交代出自己带人屠戮西狄使团的时候，陈威本能的失声反驳：“不！不可能！当时我杀西狄使团的时候，根本就没……” 话没说完，陈威便已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 但此刻，他想把那些话收回去已不可能…… 第105章 陈威：我就是一条狗 当陈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就已知晓要坏事。 果不其然。 当他转头向后看去，发现有许多禁军也都以骇然的目光看向自己那一刻，陈威彻底慌了。 “你胡说……胡说……” 无力的辩驳根本毫无半点作用，反而是加重了禁军对他的怀疑。 知道不妙，陈威忙对田彬嘶吼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让你的人拿下这些叛贼！” 这已经是陈威最后的挣扎。 田彬郁闷到快要吐血。 在他心中，陈威这个狗仗人势的死太监已经打上了蠢货的标签。 那萧云擎不过就是随口诈他一句，竟然自己就把实情给交代了出来。 虽说这五万禁军都归属他来统领，但其中真正的心腹也就是那些中、高层将领罢了。 而那些最低层的士兵，他们根本就不清楚这其中的尔虞我诈。 对低级士兵来说，他们懂得，无非就是上级的军令。 但这个军令，也要分在什么时候。 倘若上级是参与谋反叛乱、污蔑国公且让他们与友军作战的情况下……没人甘愿送死！ 田彬清楚这一点，可怎奈骑虎难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都给我上，抓捕逆贼萧云擎。” “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说完，为了防止这些大头兵不听指挥，他还强调了一句：“太后娘娘有旨，亲手拿下逆贼萧云擎者，官升三级，赏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虽然这个擢升三级对普通大头兵来说没多少意义，但万两黄金，足以让他们子孙三代吃喝不愁，若再会经营一些或是族中出一个杰出子弟，一跃成为世家大族也并非没有可能。 想到这，原本还惊疑不定的禁军们瞬间就红了眼，看向萧云擎的目光也好似喷火一般。 可还不等这些禁军有所行动，就见萧云擎轻蔑一笑。 紧接着，他的身形消失。 等众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家统帅田彬，竟已被萧云擎拎小鸡一样掐住了脖颈，悬空拎了起来。 “你……你……” 田彬吓坏了。 他知道萧云擎身手了得，但自己所处的位置在己方军阵当中，身边亲兵护卫无数。 怎么看，萧云擎就算是要动手，那也应该以陈威为目标。 不过此刻他已被提了起来，强烈的恐惧刺激得他双眼凸起，四肢胡乱挣扎。 “老实点，否则……” 萧云擎冷漠的说了一句，手上只微微用力，田彬便感觉呼吸困难。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田彬屁都不敢放一下，立刻就老实无比的停止了挣扎，眼中更是写满了哀求。 “禁军的兄弟们！” 控制了田彬，萧云擎看向禁军，朗声大喝：“萧某，一心为国，怎奈遭小人陷害，所以在不得已之下，故意放出风声说要与你们为敌。” “现在，真相已经大白，这一切都是陈威、田彬等奸诈小人所为。” “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家国利益，暗害西狄使者嫁祸与我，难道你们还要为这种人卖命吗！？” 萧云擎的声音极大，在场禁军皆是一片哗然。 一些田彬的心腹还想反抗，却在萧云擎那如电的目光注视下胆寒若惊，愣是吭不出一点声音来。 “我们，都是大乾子民，是华夏儿女，体内流淌的都是一样的血脉！” 萧云擎朗声继续：“萧某之所以没直接动手，而是与这些小人辩驳，就是为了告知你们真相，就是为了不与自己的兄弟手足相残！” “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那么萧某愿以萧家百年之名保证，绝不会波及无辜。” “朝廷……” 眸光一凝，萧云擎看向已被吓瘫的陈威：“只诛恶首！” 萧云擎这句话，就好似对陈威判了死刑。 面色苍白的他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瘫倒在地，裤裆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而那些禁军在看到陈威不堪的样子，还有自家统帅田彬那小鸡仔般不敢挣扎反抗的无能窘相后，他们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一个，两个。 越来越多的禁军丢下了手中武器。 看到这一幕，萧云擎这才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怕与禁军为敌。 在利用陈威引出了玄甲军内部残余的两根钉子以后，这支玄甲军他已可如臂指使。 以玄甲军的战斗力，即便在此刻人数少于这支五万人的禁军，那萧云擎也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将其击溃。 不过……萧云擎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可不是为了消减朝廷的力量。 他为的，只是除掉陈威、田彬等人，给朝廷剔除蛀虫，助乾帝彻底掌控禁军罢了。 所以这些人，必须要留下，而且是完好无损的留下。 与萧云擎相反。 禁军们那一道道丢弃武器的声音，就好似大锤，狠狠地砸落在陈威心头。 他再也顾不得近来依靠梁太后恩宠维护出的形象，连滚带爬的爬到萧云擎身前，抱着他的裤腿便哀嚎起来。 “国公……国公饶命……这一切都是田彬指示的，我只是听命于人啊……” “还请国公您看在我已是个废人的份上，饶我一命，我保证今后就像狗一样……只要是国公您出现的地方，我就趴着滚出去……” 谁也没想到，陈威竟然会自贱到这种程度。 而最为气闷的，自然就是依旧被萧云擎捏在手中的田彬。 他脸色一阵青紫，想要斥骂却苦于喉咙被掐住，只能瞪圆了双眼仇视无比的看向陈威，口中发出阵阵“嗬嗬”声来。 对陈威这无耻的样子，萧云擎甚至连鄙夷都懒得去鄙夷。 只是让萧云擎没想到的是。 自己不理会，陈威反而变本加厉，抱住了他的小腿。 “国公，我求您了，饶我一条狗命吧……” “我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我……” 听到这话，萧云擎意动了。 陈威现如今是梁太后的心腹，他知道的秘密定然不少。 更何况，他父亲陈震之前伪造圣旨一事，萧云擎也想从其口中探明真相，最起码也要揪出那个伪造龙玺的人来。 可就当萧云擎打算开口的时候，本还在苦苦哀求的陈威眼中却闪过一抹狠厉。 趁着萧云擎不注意，他从袖间掏出一柄匕首，撑起身来的同时，对着萧云擎的腹部就狠狠刺去。 “萧云擎，你去死吧！！！” 第106章 战！佘双！ 陈威的暴起非常突然，且没有半点预兆。 在见到陈威暴起的那一刻，薛虎等众将皆大惊失色，不过他们甚至连预警都来不及，陈威手中的匕首，就已抵触到了萧云擎腰间。 “死！！” 陈威眼中写满了狰狞与疯狂，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可很快，他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眼中由此前的癫狂转为惊骇，倒是显得极为滑稽。 “这怎么会……” 一把抓住陈威的手腕，萧云擎冷哼道：“小人！” 话音落地，萧云擎直接便将他向着身后的薛虎等人甩了过去。 陈威知道许多的秘密，留下他有大用！ 而在此时将陈威丢到薛虎等玄甲军的身边，自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可就在陈威身在半空的时候，一道黑影突兀的从禁军当中出现，直奔陈威掠去。 “等的就是你！” 萧云擎不见丝毫惊慌。 怒喝同时，丢下已快窒息的田彬，直奔那道黑影便冲了上去。 在当空飞掠的同时，萧云擎扬手一招：“龙胆！” 带着阵阵破空的嗡鸣声，龙胆于半空中划过一道长虹，出现在萧云擎手中。 “受死！！” 大喝同时，萧云擎毫不留手，一招带有极强贯穿性的“白龙”就刺了上去。 黑影正是潜伏在禁军当中的佘双。 陈威这个没卵的蠢货被萧云擎一语诈出了真相，佘双没动。 田彬乃至整个禁军都被萧云擎一人所控，佘双同样没动。 但当他见到萧云擎打算将陈威这蠢货丢到己方军阵当中的时候，佘双动了。 没办法。 陈威这没卵的蠢则蠢矣，但他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若是不救下他，一旦被萧云擎押到乾帝面前拷问，那所带来的影响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但无论如何佘双也没想到，萧云擎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伏笔。 目的，就是要引出他来！ “该死！！” 萧云擎这一枪速度奇快，且佘双根本没料到他能有这种预谋。 仓促之下，佘双顾不得那还在半空飞舞嚎叫的陈威，忙抽身而退。 佘双退的确实很快，但萧云擎这一枪，还是从他的腰间掠过，带出了长长的一道血痕。 “可恶啊！！” 疼痛刺激的佘双面部扭曲。 跌落在地的他捂着自己的腹部，恶狠狠的看向萧云擎。 “佘双，我家族血仇，今日萧某便与你一并清算！” 或许佘双不是出手击杀自己父兄的那个人，但他却是那个幕后主谋的帮凶。 也正是因为他的偷袭，导致自己痴傻半年，最终害得全家老幼皆惨遭北冥密探毒手。 这一笔笔的血债，始终都压在萧云擎的心头。 而今，正是到了让这可恶的家伙血债血偿之时！ 伴随着萧云擎的怒喝，龙胆化作了点点星芒，瞬间就将佘双能闪避的所有空间全部封堵。 这一次，萧云擎对其已抱有必杀之心！ “小儿，你找死！！” 佘双也是一个凶人。 在发现萧云擎竟拦截了自己的退路，想要取自己性命的那一刻，他就好像一个受伤的野兽，彻底爆发出了埋藏在骨子里的戾气。 只见佘双在嘶吼的同时，双掌化作手刀，用力的向前劈砍。 噹！！ 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萧云擎手中龙胆直接被佘双这一击给震退。 而与查胡尔那单纯凭借肉体力量所不同的是，佘双这一掌中还蕴含了极强的内劲。 内劲顺着龙胆直冲萧云擎手臂，让他险些没握住手中长枪。 “去死吧！！” 一击得手，佘双气势大盛，以手刃开路，直指萧云擎被震到大开的中门。 “大帅，小心！！” “大帅快闪！！” 从佘双出现，到萧云擎暴起，直至二人缠斗至一处，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薛虎等人根本就反应不及。 当他们看到佘双对萧云擎展开反击的那一刻，顿时就急得大声呼喊起来。 只不过，萧云擎并没有按照他们所说那般抽身避开。 面对佘双这雷霆一击，萧云擎神情凌然。 “佘双，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萧家枪！” 手中长枪一摆，萧云擎面前瞬间就出现了一道屏障。 叮叮当当之声，随着屏障的升起不断炸响。 在外围的薛虎等人甚至连二人如何交手都看不清，留在他们视野中的只有道道残影。 “萧家小儿，这就是你所谓的萧家枪吗！？” 萧云擎虽然守的密不透风，但佘双却是最为主攻的一方，这也让他的气焰愈发嚣张。 然而，就当佘双在一次进攻以老，准备收招再攻的时候，萧云擎动了。 双眼一凝，萧云擎手腕抖动，龙胆发出阵阵“嗡嗡”声的同时，化作了一道螺旋，直奔正在抽身的佘双攻去。 “哈哈，小儿，你当我是那北冥蛮夷吗？” 萧云擎这一枪，正是取了查胡尔性命的第十一枪，拜将封侯。 当初佘双虽然隐藏在暗处，但也是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旷世之战，如何不清楚萧云擎的手段。 眼见对方用出了压箱底的功夫，早有准备的佘双更是在猖狂大笑的同时，双掌连连挥动，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那犹如钻头般的龙胆枪尖之上。 而随着佘双不断的敲击，龙胆的去势也是愈来愈弱。 就当萧云擎这一击的力度完全被化解，佘双狞笑着准备反击之际，他却忽然发现，萧云擎的嘴角竟挂起了一抹笑意。 “不好！！” 惊呼同时，佘双本能的想要抽身后退，但萧云擎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死！！！” 怒喝炸响的一瞬间，萧云擎手中长枪竟爆发出了一声龙吟。 紧接着，只见已无力度的龙胆竟忽然向上一挑，以比刚刚还要迅猛三分的速度，直指佘双的下颚刺去。 “啊！！” 佘双虽然退的足够快，但连同下颚在内的半边面颊依旧被这迅若雷霆的一击所击伤。 带着痛苦的惨叫，他疯狂的抽身后退，半边露出骨骼的脸看起来极为恐怖且狰狞，让人见之胆寒。 不过他的眼中，却带有着浓浓的惧意，那股惧意，正是在他面前不远处的萧云擎，还有他手中闪烁着寒芒的龙胆长枪！ 第107章 萧家血仇，佘双，死！ 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下，萧云擎一身银白铠甲显得极为耀眼，持枪鹄立的身影更是被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好似神邸下凡。 与之相反。 前一刻还无比嚣张的佘双，如今却显得狼狈不堪。 “这……这……” 失去了半边面颊，佘双连说话声音都变得异常怪异，好似漏风又显得沙哑无比，配合那狰狞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 而他的眼中，则是写满了难以置信：“萧家……仅十枪，你这……” “谁告诉你，我萧家枪法仅为十？” 长枪一摆，萧云擎昂首睥睨：“我萧家，共有一十三枪！” “不可能！” 佘双失声惊呼，但紧接着就化作了浓浓的恐惧：“你刚刚施展的……” “第十二枪，抬头！” 萧云擎冷淡的说道。 “抬头？哈哈哈……好一个抬头……不怨，我佘双输的不怨啊……” 得到了答案，佘双彻底癫狂，扬天狂笑了起来。 萧云擎漠然的注视着对方，双眸中不掺杂任何感情流动。 这个人，是间接害死他全族的罪魁祸首。 这个人，更是那幕后黑手的爪牙。 今日无论如何，萧云擎都不会让他有活路可走。 佘双也同样清楚。 他在癫狂大笑了几声后，忽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当再次出现的时候，已位于禁军队列当中。 不等那些惊呼的禁军反应过来，佘双一手一个，抓起身边禁军就对萧云擎狠狠的砸了上去。 “别想走！！” 始终都盯着佘双的一举一动，萧云擎岂能给他逃走的机会。 躲过半空中飞掠而来，带着阵阵惊呼的禁军，萧云擎以极快的速度向佘双所在冲去。 不过，就算是如此，因躲避产生的细微耽搁，佘双与萧云擎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远。 “你们这些蠢货，给我上，都给我上，杀了他！！” 察觉到了这一点，佘双更是来劲。 一个又一个禁军被他当成了阻碍萧云擎追击的沙包，不断的甩飞向身后砸去。 而在他见到萧云擎因不断的闪避，已渐渐无法追击的时候，更是得意到纵声狂笑：“萧家小儿，我佘双承认技不如人，但你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你们萧家……永远都只会假仁假义，却不知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根本……” 还在得意的狂笑。 可佘双的话还没等说完，他就愕然愣在了当场，甚至连手中那两名还未丢出去的禁军都给忘记。 这只是因为…… “你不是在我身后，怎么会……” 看着那不知在何时出现在自己前方的身影，佘双人都傻了。 虽然惨败在了萧云擎的第十二枪“抬头”之下，但对自己的轻功他还是十分有自信的，毕竟当初在北境的时候他便成功与萧云擎手下逃走。 但这一次……佘双根本想不通。 “你以为，萧某是那种迂腐之人吗？” 萧云擎手腕一抬，那仍旧滴落着鲜血的长枪直指佘双面门。 看到这一幕，佘双如何还不清楚萧云擎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你……你竟然杀了那些禁军！？” 佘双放大的瞳孔中写满了骇然。 “你刚刚做那些……不都是为了收买军心吗？你竟然杀了他们？难道，你就不怕……” 佘双说得没错。 最初萧云擎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也没让玄甲军动手，而是主动出面与陈威抗辩，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被蒙在鼓里的禁军得知真相，继而给乾帝创造一个整编他们的可能。 真正有罪的，只是诸如田彬、陈威支流罢了。 而佘双利用的也是这一点。 只不过，事与愿违！ “刚刚有一句话你说得不错……” 萧云擎神情淡漠：“在真正的搏杀当中，根本容不得半点仁慈！” “好！好啊！！” 佘双再次癫狂大笑：“以我佘双一人性命换五万禁军，我不亏！” 心知这一次被萧云擎拦截，他已再无生路可走，佘双昂首狞声嘶吼道：“禁军的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吧？” “这萧云擎，就是一个假仁假义的小人！” “你们以为，今天自己的行为是什么？对朝廷来说，你们就是在造反！” “所以……你们唯一的生路，就是杀！杀了萧云擎，杀光玄甲军！” “成王败寇！只要你们能杀光他们，那你们就是正义的一方，便是在朝廷那边也会有太后给你们撑腰，你们……啊！！” “呱噪！” 根本不等佘双说完，萧云擎便已动手，一枪捅穿了佘双的右腿。 这一枪，萧云擎是为了防止佘双再次逃窜。 在确认佘双已无逃窜的可能后，萧云擎这才扭头看向那些惊疑不定的禁军：“刚刚萧某并未伤及任何兄弟的性命，只是将他们扫开。” “诸位请放心，你们都是受到了田彬等人的诓骗，所以朝廷绝不会追究诸位的过错，此……萧某可做保！” 听到这话，禁军再次动容。 发现事情不妙，佘双还想挣扎，可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萧云擎又是一枪，废掉了他的左腿。 “啊！！” 失去了双腿的支撑，佘双瘫倒在地，痛苦的不断打滚丝毫。 “今日，便是你偿还我萧家血债之时！” 萧云擎不做半点犹豫，又是两枪分别刺出，佘双的两条手臂同样被废。 此刻的他，彻底成了一个无用的废人。 “禁军的兄弟们！” 萧云擎停下了手上动作，看向左右禁军：“刚刚，这佘双妄图拿你们的性命来换得自己逃生的机会。” “现在，萧某便将他交给你们。” 禁军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不过很快，几名最先被佘双丢出去的禁军就带着愤恨的表情冲了上来。 “狗贼，敢丢老子？我要你死！！” 这名禁军下手极狠，一脚就踩在了佘双的命根子上，疼得他痛苦哀嚎不止，却苦于双手被废，连捂都不能捂上一下。 而有了这一人开头，越来越多的禁军冲了上来，对着佘双就是一顿惨不忍睹的拳打脚踢。 一时间，现场充斥着无尽的谩骂，与佘双渐渐衰弱的哀嚎。 而就在这时，薛虎满脸愧疚的走了上来：“大帅，末将无能，刚刚那田彬与陈威二人……趁乱逃了！” 第108章 巷战，截杀 田彬、陈威二人逃了？ 听到薛虎的话，萧云擎仅仅只是眉头一挑，却并无多少意外。 他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逃就逃吧。” 薛虎愣愣的看向萧云擎，人都傻了。 什么叫逃就逃吧？ 先不说陈威那个小人如何，田彬可是统管禁军的尉卫，当朝九卿之一。 这次能抓到他的痛脚，足以将其彻底绊倒。 但如果被他逃了……谁知道他回城经过一番操作后，是否能起死回生。 可偏偏，萧云擎是一点都不急。 “薛虎，你带兄弟们收编禁军。” 萧云擎是真的一点不急，他吩咐了一句便扭头看向佘双所在。 在禁军们泄愤一样的殴打下，佘双周身皆布满的伤痕，原本狰狞的面容更是被撕扯的打开，半张脸都彻底消失，露出了内里骇然的骨骼。 很明显，此刻的他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在发现萧云擎看向自己后，佘双咧嘴，一边咳着鲜血，一边狞笑道：“萧家小儿，你不用得意。” “佘某……在地狱等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佘双便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过萧云擎却没有多少遗憾。 佘双是一个杀手，虽然他也知晓许多秘密，不过萧云擎清楚，想从这种人口中套出秘密，那简直难如登天。 真正的突破口，还得是陈威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 而就在萧云擎整编禁军的同时，陈威与田彬已联袂逃回了城内。 不过就算是入了城，他们也并没有就此安全下来。 看着那拦截在自己身前，几乎覆盖了各行各业，甚至是原本被他们所轻视的行商、小贩、青楼女子等等，二人惊怒叱问：“你们要做什么？” “本官乃尉卫田彬，敢拦截本官，你们不要命了！？” “尉卫？” 为首的一名肥胖商人闻言，对地上吐了一口，神情轻蔑：“尉卫又如何？” “国公爷有令，封堵城内全部道路，我们抓的……就是你这尉卫！” 这，正是萧云擎对田彬、陈威二人逃走还能保持淡定的原因。 那些江湖人士确实散漫，但有了师尊给的令牌，他却可以遥控指挥这些人为自己做任何事。 封锁城内各处要道，围堵田彬确实是犯了大忌的事情，平时杀了这些人也不敢去做，因为那就是在公然造反、对抗朝廷。 不过有了萧云擎这个堂堂国公在前面撑着…… 这些人看向田彬的目光，更是显得跃跃欲试。 “贱民，你们找死！！” 身为尉卫，田彬对上萧云擎完全白给，生不起半点对抗的勇气，但对上这些“平头百姓”，田彬却是显得气势十足。 担惊受怕了一路，这些胆敢拦截自己的“平头百姓”，倒是成了田彬发泄怒意的出气口。 只见他怒吼一声，拔出腰间佩刀便对着为首那个胆敢鄙夷自己的胖子斩了上去。 却不想，对方以根本不符合他身形的速度一个扭身就躲了开去，然后一巴掌甩在了田彬的脸上。 田彬脸颊一阵火辣，人都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胖子，竟然会有如此身手。 “哎呦，不愧是做到九卿级别的高官，这脸皮还真厚。” 胖子还故意甩手，雪雪呼痛，这更是刺激到了田彬脆弱的神经。 “给我去死！！” 他不信邪，又是一道，结果这次在对方成功闪避后，屁股上又挨了一脚，几个踉跄过后直接来了个恶狗扑食，以脸刹的方式趴在了地上。 当他抬头后，看到的就是那些往昔他看不起的“平头百姓”们的讥讽嗤笑。 这一下，就算他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百姓。 “陈威，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过来帮我！！” 田彬的怒吼，让准备开溜的陈威疯狂骂娘。 但在他发现自己也被盯上后，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结果没有丝毫的意外。 多了一个陈威，在这些江湖人士的眼中，也无非就是多了一个挨揍的沙包。 一时间，这处偏僻的街巷内哀嚎四起，倒是显得极为渗人，让外围路过的行人都不敢驻足，纷纷低着头快步离去。 “行了，兄弟们，可别打死了，苏圣、国公爷可是有交代，必须要活的。” 眼见二人已经成了猪头，为首的胖子拍了拍手，招呼众人停下。 可就当他们分别将二人抓起准备带走的时候，一队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一阵箭雨落下。 “不好！是弓弩，快避！！” 弓弩的速度奇快，这些江湖人士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瞬间就倒了一片。 为首的胖子也中了一箭，不过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他在忍痛拔箭的同时，招呼众人避让。 但那些黑衣人却已冲了过来，目标直至昏迷不醒的田彬、陈威二人。 “不能让他们将人给救走！！” 胖子睚眦欲裂，一手抓着田彬，一手奋力格挡敌人的进攻。 与这些江湖人士不同，黑衣人明显是军队出身，有着极强的组织性。 在他们的配合下，江湖人士被杀得大败。 最终，胖子以被砍掉三斤肉的代价，保住了俘虏田彬，浑身是血的逃窜而去…… 一路狂奔到茶楼包厢。 如同血人一样的胖子再也坚持不住，将田彬一丢便瘫倒在地，吭吭哧哧地说道：“苏圣，黄胖子无能，让您失望……陈……陈威被劫走了……” 苏倾城上前，以银针为黄胖子点穴止血，再稳定了他的伤势以后这才说道：“无妨，你安心养伤就是。” “国公他……还有后手！” 见苏倾城这么说，黄胖子这才安下心来，很快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对着黄胖子的伤势又是一番折腾，苏倾城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的董翳：“你立刻带人，包围田彬的府邸。” “切记！绝不准任何人进出，尤其是他的书房，必须第一时间控制！” 这句话的意思是让董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控田彬一切关于公文、书信等往来的证据。 董翳心领神会，点头快步离去。 而就在同一时间，陈威也被带回了慈仪宫内…… 第109章 陈威，鞭毙 “奴才无能，求太后娘娘饶命啊……” 虽是被救了回来，但陈威却没有半点安心，反而是被吓得周身战栗不止。 而让陈威如此恐惧的原因，正是那端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梁太后。 “佘双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砸陈威紧绷的精神即将崩溃的那一刻，梁太后不带半点感情的询问声传来。 陈威又是一颤，头都不敢抬，颤颤巍巍的回道：“奴……奴才逃走的时候，佘双已被萧云擎拦截，奴才估……估计……” 估计什么陈威没说，不过众人也都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 按照陈威之前的描述，佘双是在正面对拼的情况下被萧云擎重伤，这才狼狈逃窜。 结果连逃都逃不掉，那结果是什么自然可想而知。 梁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看向陈威的目光也是变得愈加冰冷。 这，也使得陈威再次升起了惊悚感。 慌乱下，他抬头看向了梁太后身侧，以婢女身份来伺候的孙婷婷，眼中写满了求助。 就好像在告诉对方：“无论怎样，我陈威也是你名义上的夫君，你是念在咱们当初的情分也好，还是看这个名分也罢，这种要命的时候，你说什么都得拉我一把！” 孙婷婷因何会得到梁太后信重，陈威实则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不过这不要紧。 对陈威而言，只要孙婷婷能开口帮自己求上两声，那么这位平日里十分宠她的梁太后，指不定就能饶了自己的一条狗命。 在陈威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孙婷婷果真开口了。 “太后娘娘。” 她理都不理陈威，对梁太后躬身道福，刻有“不贞”二字，狰狞的面庞上写满了担忧的问道：“佘双被那萧云擎给留下，如今连田大人都折了进去，若是被陛下知道……” 知道孙婷婷是在担心自己，梁太后欣慰点头，然后这才不屑的说道：“就算他知道，还敢对哀家如何吗？” 这句话，梁太后说的十分自信且霸气。 但孙婷婷还是担忧的继续道：“就算陛下不敢对您如何，但终归还是咱么落了把柄。” “若他打算借机除了田大人，彻底把控禁军的话……” “他敢！？” 凤眉一挑，梁太后惊怒道：“有哀家在，纵是田彬被带走了，哀家也一样保得下他。” “那李哲小儿……他凭什么动哀家的人？” 梁太后敢直呼陛下名讳，但孙婷婷却不敢接这个茬。 直至梁太后的怒火发泄完毕，她这才乖巧的说道：“有太后娘娘您在，田大人自是无忧。” “不过奴婢还是担心，有了这么一遭，田大人在禁军当中的威望受到影响，难以把控下面人……” 梁太后若有所思。 在沉吟了片刻后，她对孙婷婷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撇了还在抻脖子观望，期盼无比的陈威一眼，孙婷婷抿着嘴唇道：“奴婢认为，太后娘娘您不若直接以酷刑处死这误了您大事的废物。” “如此一来，纵有什么不是，您也都可以推到他的身上，以安抚人心。” 当孙婷婷开口的那一刻，陈威是无比的激动且心怀感激，甚至还在暗道今后自己一定要加倍的补偿对方。 可随着孙婷婷不断讲述，陈威的双眼也是越瞪越大，直至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他的瞳孔都快爆了出来。 “你！你这贱人，你竟然…………” 陈威惊怒且怨毒的看向孙婷婷。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贱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以牺牲自己来换得太后娘娘的好感。 但陈威一句谩骂的话还没等说完，梁太后就已开口表态：“婷婷果真是处处为哀家着想。” “你说的不错……”点了点头，梁太后不带半点感情的摆手道：“来人呐，将这狗奴才给哀家拖下去，鞭毙！” 所谓鞭毙，就是生生用鞭子把人给抽死，算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 梁太后会如此处置陈威，一个是因为这废物确实误了她的大事，害得她折损了佘双这名高手且落入被动。 二来，便是应了孙婷婷的话。 以酷刑处置，到时候拿来给别人看的时候才有说服力。 听到鞭毙二字，陈威彻底炸毛，他再也顾不得对孙婷婷的谩骂，连忙哀求道：“求太后娘娘看在奴才父子皆为您尽忠的份上，还请您饶奴才一条狗命。” “奴才保证，下次一定会想出妥善的办法，助太后娘娘你……不！不要！不要拖我！！” 还在磕头如捣蒜的求饶，陈威就感觉有人在拖拽自己，他顿时大惊，连忙挣扎。 但那些拖拽他的人却是没有半点感情，硬生生的给他拽了出去。 直至陈威的哀嚎声渐渐消失，梁太后这才揉了揉太阳穴，对孙婷婷道：“去，把梁昝喊来，本宫要与他交代一下。” 整整五万禁军，全都折损在了城外，甚至连尉卫田彬都没能幸免。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梁太后嘴上说不在乎，但也必须要小心应对。 更何况陈威这狗奴才之前还交代出了暗杀西狄使者一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梁太后无论如何都必须找梁昝过来商议一番，然后让他出面来摆平此事。 最起码，也要将影响给消减到最低。 而就在梁太后这边找梁昝商议，如何处理后事的同时。 京城外，玄甲军大营。 “大帅，所有的禁军都被兄弟们给控制住了！” 薛虎来到萧云擎身前，对他汇报道。 点了点头，萧云擎抬首看向京城所在：“留下一万人，看守这些禁军。” 薛虎闻言一愣，有些不解的对萧云擎问道：“大帅，您这是打算……” 目前在大营内的玄甲军共有四万。 按照萧云擎的意思，留下一万人来看守的话，那剩下的三万弟兄要去做什么？ “进城，兵谏，清君侧！” 萧云擎的神情淡漠，语调也十分的平淡，不过他说出的话，却好似平地惊雷一般，在薛虎的耳中炸响，久久不能停歇…… 第113章 软禁乾帝 “陛下！萧云擎引大军入城，且还是通过强攻的方式，他这分明就是要造反啊！” “还请陛下立刻下旨，调拨城内禁军平叛，万万不能让萧贼大军攻入皇城，否则大事休矣！” 能在朝堂庙宇之间混到这么高的一个位置上，那绝对不可能是傻子。 当梁昝等逼宫的朝臣听到这则消息以后，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经过商讨便马上反应了过来。 萧云擎口中所说的清君侧……清的，那一定就是他们！ 为求自保，这些人精自是要竭力挣扎。 不过，聪明的不仅仅只有他们。 看着那些明明已经快要被吓尿裤子，结果还在这里跟自己装一心为国的混账，乾帝冷笑不语。 梁昝心中默叹。 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原本大好的局势，竟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反转。 而这反转的核心，正是那个正统帅着大军入城，口口声声说要清君侧的萧云擎。 老夫……还是小看了这个萧家子啊！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陛下对他是抱有绝对的信心且无比支持。 如果真让他将这三万玄甲军带入皇宫…… 不！绝对不行！真到了那个时候，老夫岂不是都要任人鱼肉？ 想着，梁昝也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话。” “讲。”乾帝冷笑着看向对方，一副看你能说出什么鬼话来的架势。 梁昝整理了一下思绪，躬身拱手：“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国公显然是对他被冤枉一事非常愤慨，且认为是有人在陛下这里颠倒是非黑白，所以才会说出清君侧这等大不敬的话来。” “然，国公的初衷虽好，但眼下的时局却不允许。” “不说我国内各地灾情，只说这北冥使者。” “西狄人遇害，北冥使者风声鹤唳，在这个时间点，若是让国公当真引大军进入城内，难保北冥人不会乱想。” “故此，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且不可……” 梁昝这番话，相比那些还在无脑污蔑萧云擎蓄意造反的朝臣就要高明了许多。 在确认局势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这一步后，梁昝便只想着将萧云擎给阻挡在外城。 如此，他们还可以换得一个斡旋的余地。 而他的筹码，就是北冥人这个不稳定因素。 但梁昝还是轻看了乾帝。 当乾帝受到这些臣子胁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了与这些人玉石俱焚的打算，之所以还在迟疑，只不过就是担心会因自己的一时义气，毁了祖宗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害得天下万民生灵涂炭罢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从萧云擎清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给乾帝带来了一个又一个惊喜，这也让乾帝对他的信心愈发强盛。 乃至……与北冥全面开战！ “赵瑾！” 在梁昝极为自信的目光注视下，乾帝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召禁军，将这些人全都给朕控制住，不准走脱一个！” 乾帝的话十分平淡，不过听在梁昝等朝臣耳中，却好似惊雷。 梁昝骇然的看向乾帝，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陛下！！” “梁昝，你以为朕不清楚你们打得是什么主意吗？” 乾帝冷哼道：“朕，乃大乾帝君，岂能受尔等小人挟制？” “今，朕有国公在，难道还怕那区区北冥不成？” 乾帝的话，说得十分自信，不过梁昝的心却是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当乾帝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那无论怎么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不过即便是如此，梁昝也绝不可能束手就擒。 就当赵瑾躬身领命，而梁昝身后群臣皆被吓到六神无主的时候，梁昝长叹了一声，拦在了赵瑾身前。 被阻拦的赵瑾一愣，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眸光深邃的看向了对方。 而乾帝在发现这一幕之后，更是龙颜震怒。 “梁昝！你敢抗旨！？” “臣，只求陛下能为天下万民计！” 梁昝毫不退让，神情无比的坚毅。 有了梁昝这一出，原本还慌乱无比的群臣也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前，站到了梁昝身后。 “臣等，求陛下为天下万民，莫要引得生灵涂炭。” “好！好一个为了天下万民！” 乾帝怒极。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梁昝的胆子竟然会大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之前他们的行为还只是逼宫，那么现在……梁昝他们，分明就是要软禁自己！ 怎奈，御书房内外皆是伴随梁昝一道而来的朝臣。 如今自己的政令根本传不出去，饶是乾帝心头有再多的怒火，也只能将之压在心中。 “朕……” 将在场朝臣一一记在心中，乾帝杀气腾腾的说道：“记住你们了！” 梁昝的身躯微颤，但马上又恢复如初，依旧是一副躬身叩拜的样子，却不挪分毫。 有梁昝带头，下方朝臣虽胆怯，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与乾帝继续对峙。 他们都清楚。 在这种关键时刻，退让，那就等于是将自己软肋暴露给对方，等于是在找死！ 而就在乾帝被群臣威逼，甚至连政令都无法下发，被堵在御书房内的同时。 梁太后，也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萧云擎入城的消息。 “太后娘娘。” 孙婷婷花容失色，慌乱的对梁太后道：“您可一定要想个办法，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萧云擎带兵攻入皇城。” “否则……” “这还用你来说！？” 梁太后的脸色同样难看，但还能保留一份镇定。 她先是呵斥了慌乱不已的孙婷婷，然后这才冷着一张脸，对左右道：“来人，摆驾，哀家要出宫！” 太后有令，无人敢抗拒，不过孙婷婷还是显得忧心忡忡。 怎奈如今的她是太后贴身婢女。 若是在这个时候退缩，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引得太后震怒。 到了那个时候，失宠还是小事，若直接被太后丢出去交给萧云擎，步了陈威后尘那才真的可笑。 不行！萧云擎那个杂碎还活着，我怎么能死？我一定要想个办法，弄死他…… 孙婷婷脑中灵光一闪：“太后娘娘，奴婢想到个办法，或许可以阻止萧云擎入宫……” 第114章 假传圣旨 因萧云擎引兵入城，梁太后惊怒不已。 知道眼下梁昝正带人拖住乾帝，为了大局，梁太后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亲自出马，打算去半途拦截萧云擎。 忽然听闻孙婷婷说她有办法，梁太后顿时停下了脚步，狐疑的看向对方：“说！若果真有效，哀家定有重赏。” 孙婷婷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后娘娘，这萧云擎来势汹汹，若是得不到什么好处，恐怕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打的名义更是清君侧，这便可证明，萧云擎的目标应当是直指梁大人他们。” “既是如此……” 一边留心观察着梁太后的神色，孙婷婷一边逐字逐句的继续道：“那咱们何不给他这个好处？” “料想，只要能满足他的胃口，那他也不敢当真做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胡说！！” 梁太后惊怒：“你是让哀家将梁昝给交出去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梁太后看向孙婷婷的目光已充满了杀意。 小贱人！竟然还敢鼓动哀家交出梁昝？ 先不说梁昝本就是哀家的族弟，只论梁昝在朝中地位，也绝非你这小贱人可比。 不就是仗着自己会仿制玉玺…… 想到这，梁太后心念微动，看向孙婷婷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难言的味道。 始终都留心观察着梁太后，孙婷婷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她心下一惊，忙跪地道：“太后娘娘误会奴婢了，奴婢怎么可能会让太后娘娘交出梁大人？” “奴婢的意思是说，横竖田大人现已失陷于贼，那太后娘娘何不借此做个顺水人情？” 梁太后微微有些意动，不过却并未表态。 孙婷婷咬了咬牙，又道：“另外，奴婢这里在仿制陛下玉玺上也有了一定的进展。” “目前虽无法仿制出传国玉玺的玺印，但陛下的龙玺……奴婢可保证，仿制出的玺印与正品一般无二，寻常人等绝难辨认！” 孙婷婷最后这句话，终于是成功的打动了梁太后。 她眼中的杀气渐渐消散，平淡的点头道：“不错，既是如此，那现在便给哀家展示一番吧。” “至于内容……” 略作沉吟，梁太后道：“就以陛下的口吻呵斥萧云擎，责令他立刻带兵出城，同时告知他，会调查田彬擅自调动禁军一事，以安其心。” “另外，除了这封圣旨，你再拟一封交给城内由赵瑾所控的那另外五万禁军，让他们立刻整备，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孙婷婷闻言，娇躯一颤。 太后娘娘……她竟打算直接伪造圣旨！？ 在之前，虽然太后也假传过几次圣旨，不过都是以她个人懿旨的方式，加盖了乾帝龙玺，这还算不得什么。 但这一次……梁太后的意思，分明就是完全伪造，直接就用乾帝的口吻来颁布圣旨。 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孙婷婷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不过当她转念一想…… 只要这次成了，那在陛下被太后娘娘废掉之前，她都不可能离得开我。 届时，大乾所有的圣旨都将由我来颁布，这全天下的人都将听我孙婷婷的调遣…… 只是想到这里，孙婷婷便感觉自己的身躯一阵火热，这种兴奋程度甚至还要超过了男欢女爱。 她强压下心头激动，对梁太后躬身道：“奴婢遵旨！” 很快，孙婷婷便按照梁太后的吩咐，起草出了两份圣旨。 因为需要研究玺印，所以乾帝的诏书孙婷婷近来看了许多，所以她起草出的两份圣旨语气腔调竟与乾帝所书一般无二。 在检查了一番，梁太后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好！好！哀家果然没有白疼你！” “婷婷，去吧，带着这两份圣旨，哀家等你的好消息！” 之前是迫于无奈，梁太后只能自降身份的去阻拦萧云擎。 不过孙婷婷给了又一次带来了惊喜。 有了这两份圣旨，梁太后已高枕无忧。 就算是萧云擎敢抗旨不遵，那那五万禁军可不是摆设。 梁太后还真不相信，萧云擎能凭借区区三万人，就攻克了由五万禁军把守的皇城！ 孙婷婷也同样是信心满满，在领命后便快步离去。 禁军那边，因为赵瑾与乾帝一并被困在了御书房，外界根本不知道情况，所以在见到这份圣旨后虽是疑惑为何传旨的人会是孙婷婷，但还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便进入备战状态。 可当孙婷婷带着另一封圣旨走出宫门，拦截住正在向皇城方向赶来的萧云擎后，却是碰了一个钉子。 “陛下的圣旨？” 看着孙婷婷出示的圣旨，萧云擎眸光冰冷。 在萧云擎的注视下，孙婷婷心中一怯，但还是咬牙硬撑着：“萧云擎！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质疑陛下的圣旨吗？” “萧某不敢。” 萧云擎的话，让孙婷婷心中一喜，可还不等她再说些什么，就见萧云擎又道：“不过！萧某有一不解。” “陛下的圣旨……”深深的凝视着孙婷婷，萧云擎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为何会让你来传达！？” 那如刀锋般的目光，吓得孙婷婷向后退了一步，她略显慌乱的答道：“陛下正与太后娘娘叙话，所以才会让我来传达圣旨。” 孙婷婷的回答，虽然不算是天衣无缝，但也算合情合理。 但萧云擎却依旧保持着浓浓的怀疑。 他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谁都清楚。 往小了说，那是在帮乾帝清理身边奸妄，重掌朝堂权柄。 往大了说，这就是通天的事情。 就算乾帝当真担心自己会有别样想法，或是有些其他考量，那传旨的人也理当是赵瑾，而非这个孙婷婷。 除非……这些人在假传圣旨！ 此念头从萧云擎脑中闪过的同时，他的表情就已有了变化。 不做任何犹豫，萧云擎身形晃动，瞬间就从追风马背之上消失。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孙婷婷的面前。 “你……你要干吗！？” 看着那一把夺走了圣旨的萧云擎，孙婷婷被吓得瘫坐在地。 第115章 试探，入宫 在出手夺走圣旨的时候，萧云擎心中已大致料定，这圣旨必然又是假的。 可真当圣旨入手以后……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真是陛下手书？ 看着手中圣旨，萧云擎陷入了浓浓的疑惑当中。 而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孙婷婷倒是很快就舒缓了过来。 什么狗屁镇国公？还不是当初的那个窝囊废！ 见到圣旨，傻眼了吧？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不应该让陈威那个废物去送死，白白浪费了一个好用的棋子。 不过也好，横竖拿捏住了萧云擎这个可恶的混蛋。 只要弄死他，就算是死十个陈威又能如何？ 父亲、母亲，你们在天有灵，看看吧，看看女儿是如何给你们报仇的！ 孙婷婷眼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恨意，缓缓起身后以喝令的口吻对萧云擎道：“大胆狂徒，见了圣旨当面，还不立刻跪拜！？” 萧云擎并未跪拜，但仅仅只是眉头紧锁的沉默，就足以让孙婷婷感到兴奋。 她愈发来劲，昂着脑袋看向萧云擎，神情戏谑：“萧云擎，你不要以为自己借了祖辈的蒙荫，得了一个国公之位就可以横行无忌。” “在我孙婷婷的面前，你永远都只能俯首跪拜，永远都是那个只配生活在猪圈里的废物垃圾！” 孙婷婷的言语十分恶毒，再加上那惹人生厌的表情，让人恨不能冲上去给她两下。 她这一番话说完，跟随在萧云擎身后的薛虎、张龙等人皆勃然大怒。 不过还未等他们上前，就被萧云擎出手拦住。 “不过是一个被毁了容貌，卑躬屈膝的贱婢而已，何必理会。” 萧云擎神情淡漠的说道。 薛虎等人闻言一愣，在反应过来后纷纷放肆大笑，目光毫不遮掩的从孙婷婷面颊处被烙印自己的地方划过。 孙婷婷好似被人踩了尾巴，当即大怒。 “你们这群死丘八，好大的胆！信不信我立刻就让陛下降旨，革了你们的职务！？” 听到这话，萧云擎非但没有紧张，眼中反而是闪过了一道了然的光泽。 果然！我就说，陛下即便对我引兵入城心存顾虑，也不应当让孙婷婷这贱婢来传旨！ 刚刚在看到圣旨那一瞬间，萧云擎确实迟疑了。 因为这封圣旨无论各式、语气，都与乾帝平日里下发的没有任何区别。 本着谨慎的态度，萧云擎故意激怒孙婷婷。 这从小就娇生惯养，并没有太多城府的孙婷婷果然中计。 即便她没暴露什么，但只是这一句让陛下降旨，萧云擎就可断定无疑。 这一切，绝对与陛下无关，全都是梁太后操办的！ 确认了这一点，萧云擎再无顾虑。 他冷眼看向还在双手叉腰，叫嚣不止的孙婷婷，对左右下令：“将她拿下！” 早就看孙婷婷不顺眼。 终于得到命令，薛虎撸起袖子、狞笑上前。 孙婷婷一阵错愕，直至人被薛虎给按住，这才惊声尖叫：“萧云擎，你做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造反？” 萧云擎冷哼道：“你这贱婢，竟敢假传圣旨，侮辱当朝国公、军中将士，造反？我看这个人，分明是你！” 直至此刻，孙婷婷这才恍然发觉，原来她之前以为吓住了萧云擎那一切都不过是错觉。 人家，根本就是将她给当做了小丑。 在失去了圣旨作为依凭后，孙婷婷底气全无，脸色瞬间一片苍白，但还在强自辩驳道：“你胡说，这分明就是陛下……” “那，咱们就去见陛下！” 萧云擎的话，让孙婷婷噎在当场。 见陛下？开什么玩笑！若果真见了陛下，那她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孙婷婷彻底慌了神。 “不……不……” 已知晓真伪的萧云擎根本就懒得搭理她。 在确认薛虎等人已将她控制住后，便带队继续前行。 然而，让萧云擎没想到的是。 当他来到宫门外，却见禁军早已严阵以待。 看着宫墙上，无数张弓搭箭，随时都准备射击的禁军，还有那紧闭的宫门，萧云擎眉头微蹙。 这些人应当都是归属赵瑾所统领的吧？ 他们这般作态…… 萧云擎引马上前，在禁军一阵骚动下，朗声道：“敢问赵公何在？” 若赵瑾在，那么就可确认这支禁军摆出防守姿态，是得到了乾帝的命令。 毕竟他如今可是引着几万大军入城，换做哪个君王都会心生警惕，对此萧云擎到是不感觉意外。 不过……有了孙婷婷假传圣旨的事情在先。 萧云擎可不敢保证，目前宫内的情况到底如何，所以他必须要得到确认。 见萧云擎这么问，禁军们面面相窥，最终一名统领走了出来：“赵公正在陛下身边伺候着。” “陛下有令，让我等封锁宫门，还请国公体谅。” 因为萧云擎的身份，再加上这些禁军也清楚他平日里与赵瑾交好，所以态度上表现的十分客气。 但话里话外，依旧还是在告诉萧云擎，想入宫，那是不可能的！ 见赵瑾不在，萧云擎疑虑更甚。 想了想，他开口道：“萧某有要事启奏陛下，不知这位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还请兄弟放心，萧某仅一人入宫。” 如果没有后面这句话，那禁军自是想都不想便直接开口拒绝。 可当他们听萧云擎说要只身入宫的时候，顿时就陷入了一阵迟疑当中。 萧云擎的身份，可是堂堂镇国公，深得陛下恩宠。 他要是带着大军入宫，那没人敢担这个责任。 不过他要是仅一人…… 那名统领经过短暂的犹豫，便点头道：“这没问题，还请国公……” 话没等说完。 被押着一路前来的孙婷婷就已大叫起来：“不！！” “你们忘了陛下圣旨里说的是什么了吗？” “陛下说了，不准萧云擎入宫，你们是要抗旨吗！？” 听到孙婷婷的声音，那名统领一愣。 在发现她竟然是以俘虏的身份，被薛虎看押后，更是大惊：“孙姑娘，你这是……” “萧云擎是逆贼，还傻愣着干什么？上，给我杀了他！！！” 第116章 惊世一脚 谁也没想到，孙婷婷竟然会来这么一下子。 听到她的尖叫声，萧云擎眉头紧蹙，有些后悔让薛虎将她带到前线。 而那名禁军统领则是表情大变，立刻快步后退到了己方军阵当中，无比警惕的看向萧云擎。 “国……国公你当真……” 萧云擎引三万玄甲军入城这么大的事情，禁军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不过因为他们归属于赵瑾统领，且无论是乾帝、赵瑾都未曾下令，所以最初也只是秉持一个警惕的态度，并未有任何动作。 当孙婷婷带着圣旨赶来的时候，他们在第一时间对此也有疑虑。 不过在确认圣旨无误，且从孙婷婷口中得知，乾帝眼下正陪着太后娘娘、赵瑾也在一旁伺候的时候就再无疑虑。 而今！ 他们竟见孙婷婷被萧云擎给当做俘虏看押，更是在这种时候说他是逆贼，禁军如何不惊。 看着已做好战斗准备的禁军，萧云擎心中一阵无奈。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长叹一声，萧云擎扭头看向冷笑不已的孙婷婷：“贱婢，倒是我小看了你。” 这句话，萧云擎说得真心实意。 之前孙婷婷被吓破胆，萧云擎只道她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根本没多少心机。 带上她，也只是因为她是太后娘娘的人，等见了乾帝的时候可以有一个认证。 可不曾想…… 这还没等入宫，就被孙婷婷摆了一道，萧云擎说不郁闷那是假的。 见萧云擎这么说，孙婷婷拧声道：“你若识趣，就立刻放了我，然后按照陛下的命令带兵出城。” “否则……” 啪！一个巴掌，孙婷婷楞在了当场。 “你敢打我！？” 在反应过来以后，她才像是疯了一样，仇恨无比的看向萧云擎。 “小小贱婢，一而再、再而三的假传圣意，打你又如何！？” 虽然孙婷婷这一举动让萧云擎有些郁闷，不过他还不至于为此就动手打孙婷婷。 他真正的目地……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萧云擎身形一动。 趁着那些禁军被孙婷婷吸引的间隙，萧云擎瞬间就出现在了那名统领的身边，一把就掐住了对方脖颈。 “你做什么！？” “快放开我家大人！” 禁军都在吃瓜，看着萧云擎与孙婷婷这对曾经的夫妻撕逼。 谁也没想到，萧云擎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动手，而且还是如此果决的一击就拿下了自家统领。 眼见统领被萧云擎掐着脖子悬在半空，脸色已呈一片青紫，左右的禁军皆大惊失色多，纷纷出言呵斥，但却无一人敢上前。 人的名、树的影。 西沙关一战，萧云擎所建立的名望实在太过惊人。 再加上之前他与皇家校场内，与查胡尔那惊天一战，更是让这些禁军口口相传。 都知道这位实力如何，在被萧云擎先声夺人的情况下，禁军自是本能的心生怯意。 而这，正是萧云擎想要的！ “给我让开！” 冷声大喝的同时，萧云擎迈步上前。 他每走一步，那些堵在皇宫门口的禁军就后退一步，但手中长枪依旧直挺挺的对着萧云擎，保持一个戒备的姿势。 “咳……咳……” 被掐住脖颈的统领呼吸已越发困难，他勉强开口道：“国公，您千万不要做傻事……” “兄弟，对不住了。” 先是孙婷婷以假圣旨来呵止自己，紧接着便是同样接到圣旨的禁军。 萧云擎清楚。 因为自己这带兵入城清君侧的举动，皇宫内的局势必已危机万分。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耽搁哪怕一分一秒，否则乾帝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萧云擎在对那名统领满怀歉意的说了一声后，便继续向前，以己身开路，来威逼那些禁军。 而随着他一步步前行，很快，萧云擎就来到了宫门处。 禁军畏惧萧云擎的实力与威望，在不断后退下，倒是略显被动的让出了道路。 不过那座紧闭的宫门，依旧犹如天堑般拦截在萧云擎的身前。 看到这一幕，孙婷婷愈发慌乱。 她奋力挣扎的同时，尖声高呼：“你们都傻了吗？” “逆贼就在眼前，你们还不立刻动手？” “难道！你们真的要放这逆贼入宫，惊扰了陛下、太后娘娘才甘心？我告诉你们，倘若真如此，那你们就是死罪！所有人，都将因此而死，无一例外！” 听到孙婷婷的提醒，那些让开道路的禁军这才猛然警醒。 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给我开！” 怒喝同时，萧云擎抬脚，对着那重达千斤的宫门就踹了上去。 这一脚，天崩地裂。 那些在萧云擎左右警醒过来，正打算上前阻止的禁军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而宫墙上的禁军也不好受，同样是因为这巨大的晃动，导致站立不稳，出现了极大的骚乱。 而就在禁军自顾不暇，惊慌失措的同时。 萧云擎又是一脚。 伴随着沉闷无比的轰鸣，那需要十几人合力才能推动，且后方已被卡住的宫门，竟轰然倒塌。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 无论是亲眼见过萧云擎出手的禁军，或者是只闻其名，他们都已看待怪物的目光看向萧云擎。 以肉身之力，两脚就踹翻了千斤铁门，这还是人！？ 与那些惊骇的禁军不同，玄甲军众将士却是气势大振。 对萧云擎，他们是无条件的遵从，所以在萧云擎说要带他们入宫清君侧的时候，这些人也是没有半点迟疑。 不过随着孙婷婷、禁军的接连阻拦，玄甲军内部说不心存疑虑那都是假的。 但当他们看到萧云擎这惊世一脚后，所有的疑虑都消失了。 自家大帅，神威盖世。 以他的身手，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何事做不得？ 真要是心怀不轨，又何必带上他们？又怎么可能下令让他们不得伤所有的守城禁军分毫？ 正是有了这种想法，所以玄甲军们的心气再度凝聚到了一起。 而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萧云擎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着他们摆手道：“入宫！” 这一声，霸气无比，完全将那些守备的禁军视作无物。 但却无一人敢阻拦分毫，哪怕是孙婷婷，此刻也只剩惊恐与绝望的颤抖…… 第117章 你梁太后就是奸妄 当宫门被萧云擎一脚踹开的那一刻，五万禁军就彻底成了摆设。 他们原本就隶属于赵瑾麾下。 谁人不知，萧云擎乃是乾帝倚重的重臣，而赵瑾则是乾帝口舌，忠心耿耿。 本就是自己人。 若非有乾帝的“圣旨”在前，这些禁军甚至都有可能直接调转枪口，直接帮着萧云擎一道入宫清君侧。 但当城门被踹开后，禁军已经失去了能阻拦萧云擎连同他麾下三万玄甲军的最大仪仗。 再加上对萧云擎那惊天一脚存有的惧意。 最终，这些禁军竟眼睁睁的看着萧云擎带领玄甲军走入了宫门，也无一人敢出面阻拦分毫。 三万大军潮水一般，向着皇宫内部涌去，顿时就惊得四方雷动。 原本梁太后还信心满满的在慈仪宫内等待消息。 可当她惊闻，萧云擎竟然完全无视了圣旨，且那些禁军也未曾多做阻拦之后，梁太后彻底坐不住了。 “来人，摆驾！！” 她脸色铁青无比，再也顾不得仪态。 在大步走出慈仪宫殿门的同时，梁太后厉声对左右心腹吩咐道：“速速去告诉梁昝，让他那边加强力度。” “哀家……也不知能拖延多久。” 堂堂大乾太后，且还握有过半的朝中实权，地方上更有大乾国内最为强盛的藩王亲儿子为仪仗。 梁太后根本就没想到，她竟然也有一天会被人给逼到这种程度。 不过眼下箭在弦上，尽管她与梁昝最初的本意都不打算如此逼迫乾帝，与对方彻底撕破面皮。 可随着事情的推演…… 都是陈威那个成事不足的废物！ 想到那个被皮鞭硬生生抽死，血肉模糊的陈威，梁太后恨就不打一出来。 若非是陈威自作聪明，非要弄死西狄使者栽赃嫁祸给萧云擎，何至于逼得人家直接起兵攻入皇城？ 眼下，萧云擎大军压境，而他们在迫于无奈之下也只能对乾帝行逼宫之举。 梁太后清楚。 此时，已经到了她们生死存亡的时刻。 一个不好，别说是梁昝等朝臣，就是她没准都会被萧云擎那个逆贼给害了！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 梁太后一路都一言不发，阴沉着脸。 很快，太后銮驾就来到了神武门附近。 而萧云擎与他麾下的玄甲军，正刚刚跨过神武门。 “萧云擎！！” 看着那骑乘在追风马背之上的萧云擎，梁太后心头升起一阵怒意。 她从銮驾上走了下来，厉声怒叱：“你这逆贼，当真是要造反吗！？” 对梁太后会亲自出面阻拦，萧云擎并不感觉有多么意外。 按照他最初与师姐苏倾城商议，眼下虽然有些事情偏离了最初的计划，不过梁太后这一关是必然会出现的。 有了这种准备，面对梁太后的叱问，萧云擎不慌不忙，引马上前拱手道：“太后言重了，臣不敢。” 见萧云擎对自己还算客气，且自称为臣，梁太后忐忑的心情稍有缓解。 她冷着脸问道：“既是不敢，那你为何要引大军入皇城？”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大不敬之罪吗？” “臣知道！” 萧云擎神情凌然：“但臣更知道，眼下我大乾的朝堂奸妄当道。” “为保江山社稷稳固，为全皇室正统，臣纵背千般骂名，又能如何！？” 这一番话，萧云擎说的大义凌然。 梁太后惊怒的看向萧云擎，沉声不语。 什么叫奸妄当道？什么叫皇室正统？ 按照萧云擎的意思，岂不是在说哀家便是这奸妄，夺了皇室正统！？ 想到这里，梁太后的怒意更甚。 而就在这是，她看到后方的禁军跟了上来，心中顿时就有了底气。 “放肆！！” 怒叱同时，梁太后恶狠狠的看向萧云擎：“你这逆贼，竟还敢大言不惭？” “按照你的意思来说，哀家便是你要清的奸妄了吗？” 心里想与嘴上说，这是完全两个概念。 之前梁太后不敢说，那是怕萧云擎发疯，而她身边出了寥寥百十人护卫便再无他人。 不过现在么…… 虽然禁军不敢与萧云擎、玄甲军动手，但圣旨的效用还是存在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失了城门以后，一路尾随过来。 知道萧云擎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对自己如何，梁太后自是底气十足。 然而。 让她没想到的是，面对自己这诛心般的叱问，萧云擎竟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说得不错。” “臣此次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引军入城，就是为了让太后娘娘您退还朝政！” “你……你……” 梁太后惊怒的看向萧云擎，心里是又气又怕。 她既气萧云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自己丝毫颜面的承认了她就是奸妄，又怕萧云擎的大胆。 连这种话都敢当众说出来，那萧云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一时间，在萧云擎无比强横的态度下，梁太后一路上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成了无用功。 如今的她也只能指望梁昝那边能加快进度，赶紧逼得乾帝服软，从而拿到圣旨。 既然萧云擎口口声声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权正统。 那么当乾帝真正的圣旨送过来的时候…… 梁太后就不信，他还敢对自己乱来！ 而就在梁太后这边无言沉默，与萧云擎大军对峙的同时。 那被他满怀期待的梁昝，也收到了梁太后送过来的消息。 “你说什么！？” 在从那名梁太后心腹口中得问，萧云擎竟已率领大军攻入皇城的那一刻，梁昝是彻底慌了。 那名心腹倒是表现得十分镇定。 他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大人，太后娘娘说，眼下局势已经危如累卵，虽然这并非是她所愿，但大人也只能继续下去。” “还望大人，一切以大局为重！” 说完，心腹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独留在御书房外的梁昝风中凌乱。 虽然心腹说得十分含蓄，但梁昝却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 什么叫并非所愿，但也只能继续下去？ 这……分明就是让他将原本假模假样的逼宫，给它化作现实。 乃至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