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成为书生小夫郎》
2. 往事
梁舒这一觉睡得时间足够长,主要是因为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了原主“梁舒”短暂而悲苦的一生。
“梁舒”的父母梁有福和李莲香,夫妻二人早年一直怀不上孩子,同龄人的小孩遍地跑了,李莲香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这惹得梁有福的母亲很不高兴,李莲香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求医问药好几年,李莲香才终于怀上了孩子,自然是万分小心。
显怀后发现她的肚子比寻常妇人的肚子大很多,去医馆看过才知道是双胎,李莲香和梁有福都很高兴,养胎时更加认真,一日三餐顿顿吃好的,而且整日什么都不敢做,只在床上歇着。
如此一来,李莲香越来越胖,肚子也越来越大,这就为她生产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因为孩子过大,且又是双胎,李莲香毫无意外地难产了。
当时稳婆从产房里接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李莲香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小,几乎力竭,却又一直坚持着要将孩子生下来。在经历了近一整日的痛苦之后,李莲香终于生下了孩子。
但很不幸的是,先出生的哥哥是个死胎,后出生的弟弟倒是活了下来。
哥哥是个汉子,而弟弟是个哥儿,对于想要传宗接代的梁家来说,这简直是个巨大的噩耗。
梁有福的母亲觉得是李莲香太过晦气,保不住孩子,因此在李莲香出了月子之后各种磋磨她。
李莲香也万分讨厌这个自己拼命生下的儿子,她觉得就是梁舒克兄长,才让她没了儿子,受婆母磋磨。
所以从小就看他不顺眼,婆母折磨她,她就折磨小梁舒,小小的孩子整日都担惊受怕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惹母亲生气,然后挨饿挨打。
甚至小梁舒在九岁以前都是没有名字的,家里人都叫他“小贱种”。直到他八岁那年,李莲香终于再次怀孕,十月怀胎后生了个汉子,一家人才算是有了笑脸,张罗着请族长来给新生儿起个名字。
梁家族长此时才发现这个九岁的孩子竟然没有起名。当时族长有些生气,但梁家添丁进口的喜庆日子,他也不好发脾气,就趁着这个机会给他起名叫“梁舒”,希望他日后能够过的舒心。
可小梁舒也没能舒心,原以为有了弟弟,父母和奶奶就能给他好脸色看。但他的苦日子却远远没有结束。
弟弟小的时候,尿布全都是梁舒洗,寒冬腊月的,父母怕废柴不让烧热水,他只能用冷水洗;弟弟长大后,家里的家务活都是他来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喂猪喂羊,一样活儿也少不了。
但黑心父母还要点脸面,怕经常带着十来岁的小哥儿下地干活会被别人说闲话,所以很少让他去地里干活,只叫他把家里的所有事都照顾好。
至于梁舒的弟弟,族长为他挑了一个字“鑫”,这一辈的汉子是永字辈,所以叫梁永鑫。
名字寓意是好,可惜梁永鑫从小被家人惯着长大,年纪小小却已是劣迹斑斑,挑猫逗狗、上房揭瓦、欺负小孩,没有他不干的事。
但梁家人都觉得这没什么,被受害人找上家门,他们就赔礼道歉,转过头却觉得无所谓:小汉子皮一点又怎样,长大了有出息。
就这样,梁家人一边溺爱小儿子,一边虐待大儿子,一直到了梁舒十七岁。按说这个年龄的哥儿大多都已经成亲了,但李莲香想让梁舒在家里多干两年活,所以拖到了现在。
前些日子,李莲香终于觉得梁舒年龄大了,再不谈亲事就嫁不出去了,于是托媒婆说亲。
李莲香当然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要给哥儿找个好归宿了,她只想把哥儿高价“卖出去”,拿一大笔聘礼贴补家里。
没过几日媒婆来回话了,说是镇上有家富户,家里的小儿子喜欢哥儿,纳了好几房妾室,最近觉得家里的有些腻歪,想再纳个村子里的哥儿回去,会给聘礼十五两呢!
一般人家娶女子的聘礼也就是八两十两,哥儿会更低,一般六两银子足够。但这富户家里出十五两聘礼,还要找个村里的哥儿,这里面显然是有幺蛾子的。
那媒婆左右看看没人,挤着眼睛跟李莲香说,是因为那富户家的小儿子有点特殊癖好,喜欢在床上折磨哥儿,被他欺负过的哥儿身上没几块好肉,好一点的要休息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差一点的甚至会死。
家里的哥儿已经被他玩死了好几个,所以他想着找个村里的哥儿,身体更壮实,耐得住他的折磨,况且村里的哥儿,死了也就死了,没人敢找上门来闹事,十五两银子,就当是买哥儿的命!
李莲香虽然觉得这富户家的小儿子有些狠毒,但还是被十五两银子给诱惑了,反正她也不喜欢梁舒,卖出去了还能拿到十五两银子,要是省省够她家用三年了!因此她一口答应了这亲事。
但没想到的是,梁舒那日正好在李莲香与媒婆谈事的房间门口,听到了自己要被卖出去任人折磨的事。他觉得再也没有希望了,与其被卖出去让人折磨死,不如跳河,于是跑到村边的河里自杀了。
梁舒不会水,那河也不浅,正值秋冬交替之时,河水冰得瘆人,他跳进去之后很快便溺水而亡了。
他的身体随着水流向下漂,那日河水不急,他漂的慢,正好被下游的一个书生言之舟给遇见了,言之舟将他救了上来,那时梁舒的芯子就换了人,取而代之的是来自现代的暴躁社畜梁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按理说溺水而亡的人肺部会有大量积水,但梁舒醒来后虽然感觉很难受,却没有大事,不像是溺亡的人的身体。若是肺部大量积水,他顶着这副身体也活不了,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应该是穿越的功劳。
……
醒来后,梁舒整理了一下梦里所了解的东西,发现这里是大越朝,一个华国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他所在的这个村子叫河山村,东边临河西边临山,所以有了这么个名字。
村里的大姓是言姓,一大半的人都是同宗族的,世代居于此地。其余姓氏的人多数都是种种原因后来才定居在河山村的,比如原身所在的梁家,就是上几辈人带领族人从其他地方逃难到这里,慢慢发展壮大的。
神奇的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三种性别,除了自己以前认知中的男人和女人以外,多了一种人:哥儿。
哥儿外观上跟男人差不多,但身高体力不及男人,有生育能力,却没办法让女人怀孕,因此都是跟女人一样,嫁给男人,但地位低下,甚至比不上女子。而且这个朝代的乡下,一般管男人叫汉子。
哥儿面部会有一颗鲜艳的红痣,以此来跟汉子进行区别,一般会长在额头上或者脸颊边,总之很显眼,不会有人分不清。
知道了自己是个哥儿,梁舒赶紧拿过桌子上的碗,照着碗里的水看自己的脸,他发现这张脸跟自己以前的脸真的很像,只是更加消瘦,看着有些营养不良。他的红痣长在眼尾,看着像泪痣,却比泪痣更大更显眼一些。
梁舒万万没想到一朝穿越,自己竟然换了个性别,虽然男人该有的东西他也不缺,但是毕竟成为了一个要嫁人的小哥儿,他只觉得人生无望,他可是直男啊!喜欢的是女孩子,怎么能嫁人呢?!
而且自己穿越前可是已经二十四岁了啊,现在变成了一个十七岁的瘦弱豆芽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得结实一点,把以前的腹肌养回来,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始心疼起原主来,就因为亲娘难产导致哥哥没能活下来,他被全家人讨厌,受尽了苦难,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是穿到他的身体里了,还是已经去投胎转世了。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他能获得新生,不再受苦,过上好日子。
至于梁舒自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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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穿越这事,他没有那么难以接受,穿越前他就是孤身一人,父母早在他小时候就出了车祸双双身亡,爷爷奶奶抚养他长大,还没等他尽孝,两位老人也相继去世了,自那以后,他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
大学毕业后他就出来工作,在一家公司当文员,工作轻松,工资也不高,但他也不在意,反正就他一个人,钱少点照样过的好好的。
只是他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穿越前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原主没有穿到他身上,那他一死,那间出租屋岂不是变成凶宅了,倒是给房东添麻烦了。
但不管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前尘往事如烟,梁舒决定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相信自己在异世也能活的很好!
他整理好心情,穿好衣服,准备出去找点吃的,饿了很久了,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了。
走出屋子,他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家。整个院子有些像四合院的布局,堂屋坐北朝南,屋子很大,一共三间,左边和中间是待客以及供奉先祖的地方,最右边是梁舒奶奶的房间她去世没几年,屋子暂时空着,估计以后梁有福两口子会搬进去;左厢房一共两间,分别是他爹娘和弟弟的卧室;右厢房的两间是厨房和他的房间。
但堂屋和左厢房看着都是新起不久的屋子,只有他的房间和厨房是以前的旧屋,梁家人说是钱不够,梁舒的屋子留着以后再重建。
可这话骗鬼都不信,无非是梁家人看他不顺眼,不想在他身上花钱罢了。
梁舒也不管其他的,径直走进厨房找吃的。原主太胆小了,哪怕饿坏了也从来不敢进厨房找吃的,梁家人就从来不锁厨房门。
进去之后,梁舒翻腾了一会儿,在蒸笼里找到了两个馒头,饿极了的梁舒赶紧拿起来就喂进嘴里。但那馒头可不像他前世吃过的那么好吃,是粗面粉做的,里面还有不少麸皮,吃着喇嗓子还噎人。
三两下将馒头吃完,赶紧去外面水缸舀了一碗水顺一顺,这才觉得自己的五脏庙舒坦了。
就在这时,李莲香从外面回来了,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他爹梁有福。梁舒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嗤笑一声,看他爹这长相,四十来岁的人,一副老实本分农家人的样子,甚至面上看着有些慈祥,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主在家受李莲香折磨的时候,他都是冷眼旁观。被折磨狠了的时候,小梁舒跟他求救过几次,但他只当没看见,还嫌他碍事,将他拖到李莲香面前就回头走掉。
后来原主长大了、能干活了,包揽了家里的三餐,梁有福整日挑剔,说饭不好吃,碰上他心情不好,骂过原主之后还不让吃饭。梁舒经常饿着肚子在家干活,因此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点也不像十七岁的人。
而且原主此次落水,梁有福嫌烦,干脆打着去看邻村生病友人的名头躲了出去。自己儿子生病不关注,倒是去朋友家探病了,可真是个“好爹”啊。
李莲香一见梁舒站在院子里喝水,便阴阳怪气地嘲讽他:“哟,我们家的大少爷总算起来了,怎么?不继续装病躺床上了?”
梁舒懒得理她,免得等会又起矛盾,万一她躺地上哭嚎,引来其他村民,自己也落不得个好,于是他扭头向房间走去。
但李莲香可不许他无视自己:“站住!你亲娘跟你说话呢,你理都不理,怎么?知道自己要嫁出去了,翅膀硬了?!”
梁舒一听这话,以为她还没歇了让自己嫁给那富户儿子当小妾的心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冲她说:“你一个卖子求荣的人,我凭什么要理你?理你好让你把我卖出去吗?咱们村可还没有卖儿子的人家呢!”
“我这就去村里跟大家说,你要十五两银子把我卖了,叫人家随便欺负,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安稳拿着十五两银子过日子,村里人的口水都能喷死你!”
3. 定亲
一听这话,李莲香有些慌了,她没想到梁舒竟然知道了这事。仔细想想,梁舒落水那日正好是那王媒婆来回话的日子,他该不会是听到这事之后跑去跳河了吧?!
这么一想,李莲香终于明白为什么梁舒会落水了,平日里他经常去河边洗东西,从来没有掉进过河里,偏偏那日落水,肯定不是因为不小心,而是他跳河了!
但李莲香也只慌了一瞬,然后很快平静下来了。因为那亲事已经没了。
梁舒落水之后,昏迷了好几天,她怕梁舒死了没办法嫁到那富户家,于是狠狠心花钱请了大夫来看诊,还抓了几副药,捏着梁舒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但李莲香的愿望终究没能实现,梁舒昏迷的第二天,那媒婆来了他家。本来想要把哥儿接走,毕竟只是纳个妾,也不需要按成亲的场面来,直接接走送进富户家里就是。况且那富户的小儿子催得紧,媒婆不得不赶紧来接梁舒。
但一进家门,才知道梁舒落水昏迷了,她当然不会接着个昏迷的哥儿去送亲,于是干脆跟李莲香说,这门亲事作罢,她要去再寻一个健康的哥儿给人家送去,说罢不管李莲香的挽留,直接离开了。
李莲香的算盘落了空,这才想到言之舟身上。反正言之舟已经碰了梁舒的身子,赖给他也不错。
更何况言之舟可是个童生,将来还要接着参加科考的,万一言之舟真有本事,将来做了官,她自然能借着丈母娘的身份捞到好处。
想到这里,李莲香又硬气起来了,她装作一副没这回事的样子,跟梁舒说:“舒哥儿,你是不是落水之后犯傻了,我哪里有什么要卖你的意思啊?”
“给你说的这门亲事,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人家!我说的是咱们村的言之舟,是个童生呢,你嫁过去可是有享不完的福。”
梁舒只觉得奇怪,言之舟不是把他从河里救上来的那个书生吗?明明原主那日听到的是李莲香要把他卖给镇上的富户,怎么现在又变成言之舟了?
他狐疑地看向李莲香,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主意。但他觉得这可能是个离开梁家的好机会,他可不乐意在这个家里继续待下去,给人当牛做马的,如果成了亲,梁家人就没办法再欺负他了。
正想着呢,言之舟一家人和村长两口子来了,梁有福和李莲香赶紧将人请进门。
梁舒站在院子里,这才有机会看看救了他的言之舟长什么样。言之舟家离他家挺远的,平常很难见到,原主也只是很远的瞥过一眼,知道对方是个读书人,但言之舟具体长什么样子,他记忆里是没有的。
今日言之舟穿着一身靛青色长衫,应当是还不满二十岁,未行冠礼,因此头发是向上梳然后拢结到头顶,再挽成一个髻,用簪子固定起来的。
他虽然瘦,但身板看着挺结实的,像是平时干过农活的人,跟梁舒想象里的读书人不太符合,他以为古代的读书人平时只读圣贤书,不干活,都是瘦瘦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言之舟倒是打破了他的刻板印象。
再细看言之舟的长相,梁舒发现他长得还挺帅的,目测大概一米八三的样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只是年纪还小,透着一股青涩感。
只是这言之舟看着也不乐意这门亲事,进门之后一直微抿着唇,拧着眉头,一看就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打量言之舟的同时,言家父母也在打量他。他们一看这小哥儿如此瘦弱,便有些心疼了。一向听说这梁家对舒哥儿不太好,虽说传言不可尽信,但此时看着他面黄肌瘦的样子,恐怕那传言是真的。
虽然二老对于自家儿子好心救人却被讹上这件事很气愤,觉得梁家人恩将仇报。但看着梁舒这样子他们也知道,小哥儿是无辜的,亲事肯定是他爹娘硬要促成的,心下那点对梁舒的不满也就消散了。
此时梁有福已经将堂屋里的桌椅搬了出来,说外面亮堂,招呼着大家坐下。又使唤起梁舒来:“有没有点眼色!站在那里发呆做什么?快去倒茶水来。”
梁舒也知道得招待一下客人,进了厨房倒水去了。
说是倒茶水来,但庄户人家,哪有喝茶的习惯,梁舒只得倒了几碗水端上桌,然后梁有福就要赶他回房间去。
在梁有福看来,自己这个当爹的要跟人家谈儿子的亲事,这小哥儿就不该待在旁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怎么安排的,梁舒就该怎么做。
但梁舒才不是原主呢,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直接怼回去:“我的亲事,我凭什么不能在这听着?”
梁有福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向跟个包子似的任人搓圆捏扁的儿子竟然会反驳他。等他反应过来要骂的时候,村长发话了。
“舒哥儿说的有道理,今天是议的他的亲事,他在这里听着也好。舒哥儿,坐到你伯娘旁边来。”
梁舒一听这话,突然有点想笑,之前被人这么叫,他也没注意,现在听村长这么一说,才发现这舒哥儿舒哥儿,不就是sugar嘛!他一个大男人,叫个这么甜的名字,真的太好笑了。
但他也没笑出声来,怕村长觉得他没有礼貌,就赶紧走到李芳旁边一屁股坐下了。
村长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咱们今天呢,就是来说一说舟娃子和舒哥儿的亲事。”
“前几日舟娃子在河边救了舒哥儿,这事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两人不成亲怕是不行。所以今天咱们就把这事定下来,免得别人再说闲话。”
“有福啊,你看,你们这边有什么要求吗?今天就一起都谈妥。”
梁有福正想说话,被李莲香抢了话头:“村长啊,我们家要求简单,给十两银子的聘礼就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哪有哥儿的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一般人家娶个女子都不一定要十两的聘礼,更何况只是个哥儿呢?
梁舒一听李莲香要十两银子,当即就想跳起来问她凭什么!这也太夸张了,从原主的记忆来看,村里娶个媳妇根本不会要这么高的彩礼,这跟卖孩子没啥区别了。
而且梁舒很清楚,这钱如果到了李莲香的手里,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到时候肯定直接把他打包扔给言家,绝不会给他一分钱。到时候,言家人又会怎么看他呢?
但梁舒也没敢吱声,憋了下来。一旦他跳起来质问李莲香,大家都会觉得奇怪,他一个包子性格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硬气。
人设崩了还是小事,在这个封建社会里,一个人前后性格大相径庭,很有可能会被当成落水后沾了脏东西,那后果可就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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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有福也被李莲香这狮子大张口般的要求给惊到了,他在桌下悄悄扯了扯李莲香的袖子,示意她太过了。
但李莲香才不管这么多,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她刚丢掉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那可是十五两银子呢!现在跟言之舟家才要十两,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吃亏了。
言之舟的父亲言青山听到要十两聘礼,气得脸都红了。昨日言之舟一回家,就告诉他们老两口,自己要跟梁家的小哥儿成亲,又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跟二老讲清楚了。
他们老两口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儿子还要接着读书,这名声绝不能坏,只好答应儿子来梁家议亲。
老两口一晚上没睡好,最后也只能安慰自己,梁家小哥儿看着是个好的,娶回家来也不算差。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舒哥儿他娘竟然是个如此贪心的,村里人家娶亲竟敢要十两银子的彩礼,这太过分了,他们没办法接受,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
言青山努力把怒气压了下去,没跟李莲香说话,而是开口问梁有福:“有福哥,你们怎么能提这么高的聘礼呢?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互相知根知底,我们家有多大的能力你们不清楚吗?十两银子,我们根本拿不出来!”
言之舟他娘刘梅花也顺着这话说:“是啊,我们家小舟一直在读书,家里也没多少积蓄,十两银子真的太多了,这村子里哪有要这么高的聘礼的?”
梁有福此时面色尴尬,他这人最要面子,言家人这话在他听来,就是隐晦地说他家卖哥儿,他觉得太丢脸了。
偏偏此时村长也对他说:“有福,你家这门槛挺高啊,聘礼要十两银子,你怎么不要二十两呢,亏你们说的出口,呵。”言青阳不知道这是李莲香自说自话,还以为是他们两口子商量好的,只觉得他们忒不要脸。
于是,恼羞成怒的梁有福突然冲着李莲香大声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舒哥儿的亲事我作主!五两银子的聘礼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你给我闭嘴就行!”
李莲香自从生了梁永鑫之后,在梁家的日子好过多了,婆母去世之后她更是过得滋润,已经很久没被家人凶过了,此时她一看梁有福骂她,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眼见场面有些尴尬,村长媳妇李芳赶紧打圆场,让梁有福消消气,大家好好谈事。顺便说了几句李莲香,让她不许再乱说话。
梁舒看着直乐,从他醒来到现在,李莲香一直作威作福的,但是伯娘却能拿捏住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是不是伯娘手里有她的小辫子,得找个机会问问伯娘。
听了梁有福这话,在座的几人脸色总算是好起来了,五两银子,言家还是能拿的出来的,娶个哥儿也确实得送这么多聘礼。
最后言青阳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好了,言家给五两聘礼,咱们庄户人家也没什么讲究的,挑个好日子给俩孩子成亲就行了!”
梁舒有些兴奋,终于可以摆脱梁家这几个极品了,虽然不知道言家人到底怎么样,但再差也比李莲香好!他现在只盼着赶紧成亲,想办法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现在这样实在是太瘦弱了。
最后,几家人凑在一起选了下月初八成亲,尽早成婚,堵住幽幽之口,免得别人再说什么闲话。
4. 日常
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梁舒觉得心里敞亮多了,这月已经是二十了,下月初八就是一眨眼的事,他只需要再忍受李莲香十几天就能解放了。
但或许是定亲那天被梁有福骂过,李莲香有些受不了,第二日就跑去住娘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去哭诉了。
让梁舒没想到的是,早上李莲香刚走,下午他那个便宜爹也追着去了。
正好,前些日子李莲香她娘托人捎信说想外孙子了,让梁永鑫去她那边住几天,还没回来呢。这下他们一家三口全不在家,没人折腾梁舒,他乐得自在。
前世,梁舒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之后,都是一个人住,一开始还常点外卖,或者去外面吃。
但时间久了外卖也吃腻了,后来他就自己学着做饭了,每天一有空就搁网上看看做饭教学视频,别说,他在这方面还真有些天赋,做的菜味道一绝。
这几日梁家没人,他就自己做饭吃,顿顿吃得饱饱的。但是家里也只有糙米和粗面,吃着有些喇嗓子,他不太习惯。
梁舒吃着饭,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以后有条件了,他一定要买最好的精米和细面吃,绝不再吃这喇嗓子的东西了!
吃饱喝足,梁舒就在村里转悠,他想看看古代的农村到底长啥样。
梁家在村西头,正好临山,他干脆爬到山腰上往下看,能够看到村子的全景。
村里有的人家房子够大,还是青砖瓦房,一看就是条件不错;但也有可怜的人家,房子巴掌大的一点,还是土胚房。
梁舒数了数,整个村子大概有一百五十户人家,这算是一个很大的村子了。
再转到后山去看,周边还有其他的村子,就是不知道这附近一共有多少个。
既然上了山,梁舒想着干脆在山上找找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别人穿越不都是一上山就采到千年灵芝、百年老参啥的,一夜暴富吗?自己也是穿越的,应该运气也不会差吧?
但是他显然想多了,在山上转了一大圈,啥也没看着,且不说什么百年老参了,就是最普通的草药也没遇上,主要还是因为他压根不认识那些东西,可能脚踩过去了都不知道有草药。
还有什么穿越必备的野鸡啊、野兔啊什么的,更是没个影儿。他就说嘛,这山上要是真有好东西,河山村和周围几个村子的人不早就找完了,哪儿轮得到他。
晃悠了一会儿之后,天都快黑了,他也饿了,想回家去做饭吃。
顺着山路往下爬的时候,他看见前面有个人在捡地上掉落的树杈子什么的,应该是在捡柴火。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言之舟。
他没想到上山玩一圈还能碰上言之舟,赶紧凑过去跟人打招呼:“你在这儿捡柴火啊?要不要我帮你?”
言之舟捡柴火捡的正认真,没注意到有人走过来,梁舒一说话,给他吓得一激灵,不受控制地“哦!”了一声,手里刚捡的树枝也掉到地上了。
梁舒一看自己把人吓着了,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蹲下帮他把树枝捡起来放进背篓里。
又傻笑两声跟他说:“不好意思啊,我没想着吓你,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你没事吧?”
言之舟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回道:“没事,是我自己捡柴火没看到你的。”
说完又四处望了望:“就你一个人吗?马上天黑了,你一个人待在山上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按说汉子和哥儿也应当避嫌,但他俩现在已经定亲,送梁舒回去也正常,不然他一个小哥儿天黑了还待在外面,总归是不安全的。
梁舒倒是神经大条,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哥儿,只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哪用得着别人送啊,于是摆摆手跟对方说:“没事没事,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回去,一个男人怕什么!你捡够柴火了吗?没有的话我帮你捡一会!”
言之舟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豪爽的哥儿,心想村里人都说梁小哥儿是个怯懦的性子,但没想到他真实的性格原来是这样的,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
但他也不可能真让这哥儿帮他捡柴火,那也太不知礼数了。所以他干脆将背篓背了起来,跟梁舒说:“我捡好了,咱们一起回去吧,从村子正中间那条道走,很快就能到你家门口,你到了之后我也正好顺着那条道走回家。”
其实那条道对言之舟来说不太方便,他走过去之后还要多绕点路才能回家,平时从山上捡完柴他都是从村子南边的一条小道回去的。
但梁舒不知道啊,他以为真的很顺路呢,高兴得很,晃悠大半天终于逮到一个人说说话了,他立马回到:“好好好,那咱俩一块走吧,正好我们聊聊天。”
回去的路上,梁舒向言之舟打听起他家里的事,毕竟马上就要结婚了,多了解一些他家人际关系之类的事总是有好处的,若是有什么讨厌的人,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言之舟便跟他说了家里的状况。
言家家庭关系很简单,一共四口人,除了言之舟以外,还有言父言母和已经嫁出去了的大姐言欣,至于爷爷奶奶他们,前几年已经去世了。
梁舒一听家里就这么几口人,瞬间觉得高兴了。定亲时他已经见过言家爹娘了,看着都挺和善的,等他去了言家,二老应该也不会为难他。
至于言之舟的大姐言欣,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大概率也是个善良的姐姐。退一步讲,就算言欣是个恶毒姑姐,但她也已经嫁出去了,不会常在言家,人好不好的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没一会就到梁家了。
言之舟站在梁家门口,跟梁舒隔开了一点距离,然后跟他说:“梁小哥儿,快进去吧。”
梁舒听着有些想笑,别人都叫他舒哥儿,就言之舟一直叫他梁小哥儿,还挺有意思的,他站在门前的石阶上,扭过头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叫我梁小哥儿啊?大家不是都叫我舒哥儿吗?你为什么不这么叫?”
言之舟被问得愣了一下,心想本来就应该叫梁小哥儿啊,我们还未成亲,之前也并不熟悉,怎么能直接叫你舒哥儿呢?这不合礼数。
但他也不知道这话要怎么跟梁舒说,只好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那,那以后我都叫你舒哥儿。”
梁舒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更觉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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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想再逗他两句,却有人在他们身后说话了:“哟,这黑灯瞎火的在家门口搂搂抱抱呢?真不害臊!”
来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梁舒抬眼看去,只见是个胖胖的老太太。照着原主的记忆想了想,知道了这是村里的一个老寡妇,姓赵,早年丧夫晚年丧子,现在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村里人都叫她赵老太。
梁舒可受不了别人阴阳怪气地跟他说话,当即就学着对方的阴阳语气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老太啊,我跟言之舟可马上要成亲了,有什么可害臊的?”
“这太阳还没全落下去呢,什么叫黑灯瞎火的,而且我俩离着那么远说话呢,哪里搂搂抱抱了?老太太你眼睛不好就去医馆看看大夫,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老太被梁舒这一通怒怼弄得哑口无言,她那话本来就不中听,不该对着两个还未成亲的年轻人乱说。但她平时看梁舒胆小怯懦,而言之舟又是个读书人,应当不喜欢弄些口舌之争,所以那嘲讽的话才脱口而出。
但她没想到的是如今的梁舒内里换了个芯子,对着她这通阴阳怪气竟然会骂回来。
赵老太讨了个没趣,只好悄声嘟囔了几句,讪讪地离开了。
言之舟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简直瞠目结舌,他是真想不到眼前这个瘦弱的哥儿竟然有这样的口才,能把对方骂的哑口无言,还没有什么脏话。
他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未婚夫郎的厉害之处,看来以后成婚了可不能惹到他。
眼见着太阳已经看不着了,言之舟觉得再在梁家门前待着不太妥,赶紧让梁舒进门去,然后自己沿着村道回家去了。
……
梁舒转了一下午,此刻也是饿的不行了,赶紧进厨房烧火做饭。
尽管他手艺很不错,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只有糙米粗面,其他的东西是一概没有,不知道是李莲香藏起来了还是之前刚好吃完了。
他只好揉了面,给自己做了一碗面条,就着缸底的一点点咸菜填了肚子。
晚上梁舒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现在跟言之舟结婚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等他结了婚,摆脱梁家,就要想办法养养身子,把身体锻炼的结实一点。
说不定他还能窜窜个儿呢,梁舒目测自己现在大概只有一米七二,跟他前世一米八五的身高比起来,属实是有点矮了。只要日后营养充足,积极锻炼身体,他怎么着也会比现在高一点。
至于成亲之后在言家的生活,应该也不会太差。他看言之舟定亲时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那就好办了。
言之舟是迫于舆论压力娶他的,而他也只是将这场婚姻当做脱离梁家的踏板,他才不想跟个男人结婚呢!
既然两人都不是奔着感情去的,那他就可以跟言之舟说清楚,两人只把这次成亲当成假的就是了,等日后有机会,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好了。
想来言之舟也会赞同这个提议,若之后能和平分开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他就自由了,换个地方去生活,想干嘛干嘛。
这么想着,梁舒慢慢进入了梦乡…
5. 挨打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村里各家各户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梁舒被吵醒后也没了睡意,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厨房做个早饭吃。
这几日梁家人都不在家住,鸡窝里母鸡下的蛋梁舒都拿来做早饭了。
往日里原主可吃不上鸡蛋,家里就两只老母鸡,一天下俩蛋,一个梁永鑫吃,另一个梁有福夫妻俩一人一半,总之是没有梁舒的份。
今天梁舒准备做个鸡蛋羹。
他把两个鸡蛋打进碗里,加一小勺盐,再用筷子快速把鸡蛋搅散,然后再倒入比蛋液多一些的温水,继续搅拌。
搅拌好之后用小勺子把蛋液上的浮沫撇掉,再扣上一个碗上锅蒸就可以了。
按说这鸡蛋羹应该蒸十分钟,但现在也没有钟表可以看时间,梁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把灶樘里的柴火夹了出来,留着余温再焖一小会。
熄火后再焖几分钟,蛋羹会更滑嫩,这是梁舒多次尝试得出来的小诀窍。
出锅后在蛋羹上面横竖划几刀,浇上小半勺酱油,再来一点香油,那味道简直绝妙。
梁舒美滋滋地把蛋羹端到院子里的小桌上面开吃。早饭嘛,吃得好就行,没必要吃太饱,一碗蛋羹也够了。
尝了一口,他发现自己手艺没退步,还是以前做的那个味儿!
吃完早饭洗过碗,梁舒想着今天反正也没啥事,干脆再睡个回笼觉,好不容易摆脱社畜的朝九晚五生活,有了能睡懒觉的机会还是要多睡会。
可这觉注定睡得不踏实,讨人厌的家伙来了。
“砰”的一声,梁舒房间的门被人暴力推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梁舒被吓得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李莲香气哄哄地站在那。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那睡着!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么个懒东西!”
李莲香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快速走到床边伸手就要往梁舒的头上打,但梁舒反应快,脑袋一偏躲过了她的手。
她再想打下一巴掌的时候,被梁舒一把挥开了。
见梁舒不仅敢躲她,还敢跟她动手,李莲香更生气了,扯着嗓子向外喊起来。
“当家的!鑫儿!你们快过来!这贱东西我是管不了了,还敢打我,你们快来啊!”
明明梁舒只是挥开了她的手,到她嘴里就变成打她了,这女人可真会颠倒黑白。
梁舒也没理她,从床上下来,把鞋穿好了。
梁有福和梁永鑫听见叫喊声,连忙跑到梁舒屋子里来了。
李莲香还在那里嚷嚷着自己被打了,大有梁家父子不教训梁舒就不停的意思。
还不等梁有福说什么,梁永鑫一下子冲到梁舒面前用力一推,差点把他推倒,好在梁舒身后就是床,他借着床沿站稳了。
“你敢打我娘!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东西!”说着举起手就要打人。
看这梁永鑫小小年纪,对着自己的哥哥就敢骂的这么难听,还敢动手打人,梁舒的气一下子上来了。
他一把按住梁永鑫的肩膀,顺势坐在床上,然后将他面朝下按在自己腿上,照着他的屁股就是重重的两巴掌。
速度快到另外两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打完了。
梁舒这副身子看着瘦弱,但毕竟常年干家务活,力气自然比梁永鑫这种整天啥也不干只知道玩的小屁孩大。
这两巴掌他用了大力气,估计这熊孩子的屁股都肿了,就当他这个哥哥替父母教训孩子吧。
梁永鑫疼得眼泪瞬间流下来了,他从梁舒的怀里挣脱开,捂着屁股号啕大哭,边哭边往李莲香身边跑。
“哇…娘,他打我,他打我!好疼啊…”
李莲香看到心爱的小儿子被打哭,气得脸都红了,但孩子还在哭,她只能蹲下来把儿子搂进怀里安慰,轻拍着他后背让他不要哭了。
然后赶紧拉开梁永鑫的裤子,看屁股有没有被打坏。
一看那屁股蛋儿上有两个叠在一起的巴掌印,而且还红肿了一圈儿,李莲香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她看向站在一旁还没缓过神儿来的梁有福,气狠狠地骂道:“你还站在那呆愣愣的干什么!鑫儿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不管管那个小贱种吗!”
梁有福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出门去找趁手的东西要收拾梁舒。
梁舒才不会待在屋里等着他来打呢,他趁这机会跑出了房间,向家门口跑去。
梁有福此时已经从院子里找了根竹条,看见梁舒往外跑,赶紧追了上去,举着竹条就要打他。
已经跑到家门口的梁舒突然想到,梁有福正值壮年,那可是地里干活的一把好手,论体力自己自然比不过他,跑出去也是跑不掉的,被追上了肯定要挨顿打。
与其跑半天还是被动挨打,不如稍微受点伤装装可怜好了。
于是他干脆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爹!你别打我了,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饶了我这次吧!求求您了!”
等喊了几句之后,他已经跑到家门口的村道上了。
这会正是村里人家吃完早饭没多久的时候,都是闲着的,听见这么几声喊叫自然要出来看看情况,于是梁家附近的人都出门看热闹来了。
梁舒一看好多人都到村道上来了,知道这会正是演戏的好时机。
他装作脚下被绊了一下的样子,摔倒在地。梁有福正好追到他身后,一看他摔倒跑不了了,也没注意周围的人,手里的竹条一下就抽到了梁舒的背上。
“你再跑啊!老子打你你还敢跑!”
这一下用的力气极大,梁舒只觉得背上骤然一疼,然后感觉那处被打的皮肉瞬间麻了,随之便是钻心般的剧痛,整个后背似乎都火辣辣的。
他趴在地上不知道情况,实际上梁有福那一竹条打得他后背皮开肉绽了。梁舒的衣服本就破旧,这一打已经烂了,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一条伤痕来。
旁边的人都被惊到了,他们平日里只知道李莲香对舒哥儿不好,时常打骂的,但也没到这个程度过,至少不会打出血。
没想到这梁有福比起他媳妇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对着孩子下死手。
其实梁有福是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打梁舒。今天打得格外狠,主要是因为梁舒打了他的宝贝儿子,而且打完就跑,竟然还敢乱喊。
乱喊还往家门外跑,这可让爱面子的梁有福受不了,所以才气得他没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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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有人,当众下狠手打梁舒。
梁舒趴顶着伤趴着,疼得呲牙咧嘴的,这老东西下手可真重,他现在都感觉不到自己后背的存在了。
但是这一下竹条挨得也挺值的,周围的村民都看到了他挨打的一幕,可算是把他狠毒的一面展示给外人了。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对他来说好处多多。
至少跟言之舟成了亲以后,他不乐意常跟梁家走动,村里人应该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梁家没一个对他好的。
离梁舒最近的张家夫郎赶紧跑到他身边蹲下查看伤口,见后背血淋淋的,只觉得太可怜了。
又想到这样露着后背不好,赶紧喊后面人群里的自家小哥儿回家去拿件衣服来,再小心翼翼地扶起梁舒,借自己的身体帮他挡住后背。
然后抬头说起梁有福来:“梁老哥,怎么能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啊?他就是有天大的错处你也不该打出血来,这,这可怎么办啊!”
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他现在太心疼这个可怜的小哥儿了,本来身子就瘦弱,这要是再打出个好歹来,以后可怎么办呢?
张家小哥儿飞快跑回家拿了件自己的衣服,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连忙把衣服递给自己阿爹,让他给梁舒盖上。
梁有福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竟然在这么多村里人的面前打了梁舒,以往硬是装出来的好爹形象,算是破灭了。
都怪这个小贱种!若不是他往外跑,怎么会被别人看到呢?若是在家里狠狠揍他一顿,捂着嘴打,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反正现在已经被人看到了,他有些恼羞成怒,干脆好好打他一顿!让他下次还敢往外跑!
梁有福将手里的竹条重新举起,口气生硬地说道:“张家弟夫,你放开这个贱东西,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说着还不忘给梁舒泼脏水:“若不是他刚才敢动手打他娘,还欺负自己亲弟弟,我怎么会这么生气?又怎么会这样打他!”
“这小贱种心坏,下手重,现在一大一小还在家里哭着呢!”
梁舒眼看他要把风向带偏,赶紧开口:“不是,我没有打娘!我今天早上觉得不舒服,就多躺了一会儿,娘一进门就骂我是懒东西,还打了我一巴掌,让我滚起来干活。”
“但我实在难受的紧,胸口闷疼,许是前几日掉进河里后呛了水,现在还没好透。
所以我跟娘说今日实在难受,没办法干活,她就生气了,说我打她,其实是想让您来教训我的啊!
至于弟弟,他刚才直冲着我胸口撞,一下子撞的我胸口更疼了,还伸手打了我好几下。
我倒不是气他对我动手,只是他已经九岁了,是个大孩子了,若是日后出去也对着别人这么打,怕是会招来祸事,所以才想着教育一下他的。”
梁舒想的明白,他又没对着李莲香动手,自然没有什么打她的证据,但梁永鑫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他两巴掌的。
若是有人要查验,那两个掌印怎么也做不了假,所以他才说的半真半假,打熊孩子是真,但原因可以编一编嘛。
反正他当哥哥的,怕弟弟长歪了教育一下很正常,他这可是为了弟弟好啊!
6. 离家
果然,周围的村民一听梁舒这么说,心里已经开始顺着这话开始猜了,无非是李莲香今日又要找舒哥儿的茬,想叫梁有福去打孩子出出气罢了。
那梁永鑫不是个好的,村里有小孩的人家都知道。他时常欺负同龄的小孩子,还各种捣蛋,但架不住梁家人宠着他,于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估摸着今天那小坏蛋是去欺负舒哥儿了,没想到被梁舒打了两巴掌,教育了一通。
大家对此都乐见其成,有人能收拾这小坏蛋就行,揍他一顿大家心里都畅快多了。
只是没想到舒哥儿今日竟然敢教训梁永鑫了,平日里可能怕他告状,所以对着梁永鑫从来都是忍让的。
或许是今天被惹急了吧,看来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啊!
但不管怎么说,舒哥儿今天教育了这个小魔王,他们自然不能叫他再挨打了。
于是有人开始帮梁舒说话:“我说梁有福,你差不多得了啊,孩子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还要怎么着啊?再打下去怕是命都要没了,他这小身板可扛不住你的打了!”
“就是就是,舒哥儿都说了没打他娘,而且他当哥哥的教育一下弟弟怎么了,不也是为弟弟好吗?”
“你家那媳妇孩子啥样,你自己还不知道吗?舒哥儿平时不挨打就要烧香拜佛了,还能把他俩打哭了,开的什么玩笑!”也有人这样小声嘀咕。
人群里的几位婶子和夫郎都围到梁舒身边,小声安慰他,叫他不要害怕,他们不会让梁有福再打他了。
梁舒没想到自己这一通操作这么有效,本来正在心里暗暗高兴呢,让婶子她们一安慰,心里顿时又有点委屈了。
其实人都是这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啥都扛得住,一让人安慰就受不了了,只觉得委屈。
此时背部剧烈的疼痛感,搭配着别人的小声安慰,让梁舒禁不住哭了。
他来到这地方好几天,家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这还挨了顿打,他有些想现代的爷爷奶奶了,如果他们还在,看见自己受这么大的罪,该多心疼啊……
他越想越难过,也不管丢不丢脸了,把头埋在身后的张家夫郎怀里,号啕大哭,像是要把这几天的委屈都哭出来。
他正哭得起劲儿的时候,村长言青阳和李芳伯娘来了,有位婶子见这边闹起来了,赶紧跑去村长家叫人来管管,免得出事。
言青阳到场之后,村里人三言两语跟他说清楚了这边的情况。
本来听那老孙媳妇说村道上有人闹事他就生气,赶到这里发现是梁有福打梁舒,他更加生气了。
“梁有福!你这是干什么!你实在没事干了是吧?打孩子打到见血,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梁有福一看村长来了,有些害怕,但还是强撑着直起腰大声回:“我打自己儿子,有什么不行的?!当老子的还不能管教儿子吗?”
“能管教,你当然能管教!但谁家管教孩子是这么打的,下死手管教啊?今天要没人拦着,你是不是准备直接把舒哥儿打死啊?”
“我....我就是不小心下手重了点,再说他这不也没啥大事嘛!我也就只打了一下啊,哪有要把他打死了。”梁有福嗫嚅着回答道。
“你别以为我没看着!我老远就看见你举着个竹条,看我过来了才放下去的,你举着那东西干啥?不为继续打孩子,难道是举着玩啊!”
“舒哥儿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还敢这么打他,他带着伤,估计连喜服都没办法绣了,你可真好意思说自己是他老子,有你这么当老子的吗!”
这下梁有福彻底没话说了,闭上嘴悄悄往家门口挪了挪,不敢再看言青阳。
言青阳赶紧转过头,朝已经走到梁舒身边的李芳看去,问她:“老婆子,怎么样啊?舒哥儿没啥大事吧?”
李芳只能看到梁舒趴在张家夫郎怀里哭,他们说的后背的伤也被衣服盖住了,看不到情况怎么样,只能说待会回去再检查。
她叫梁舒身边的一个婶子给她让让位置,然后轻轻拍着梁舒的肩膀,低声哄他。
“舒哥儿,别哭了,咱们先回去,让伯娘看看你身上的伤好不好?我叫你青阳大伯去请个大夫来,咱们早点治,伤也能早点好。”
言青阳一听她这么说,才想起来要抓紧请个大夫来,得上点药啊,不然这伤怎么好呢?
他转头向北边的上河村跑去,准备去请他们村的徐大夫来。
河山村是没有大夫的,大家看病都是去找上河村的徐大夫,反正俩村子挨着,也不远,一会儿就能到。
没等他跑出河山村呢,就远远看见三个人朝这边快步走来了。
离近了一看,竟然是言之舟和徐大夫,以及徐大夫的小哥儿徐术。
言之舟看大伯朝这边跑,知道大伯多半是要去请徐大夫的,赶紧跟言青阳说:“大伯,不用去了,我把徐大夫请来了,咱们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才知道,梁有福刚打完梁舒的时候,言家的一个小辈言之荣就看见了,知道梁舒是言之舟的未婚夫郎,他连忙跑去通知了言之舟。
言之舟听说梁舒被打伤了,后背都是血,便知道这下伤得不轻。他想着梁舒那边大伯肯定会去管,就赶紧先跑去上河村请徐大夫了。
言之舟心细,梁舒一个小哥儿总不好脱了衣服给徐大夫看,他就多给了些出诊费,请徐大夫的小哥儿徐术也一起来。
徐术常年跟着他父亲,也懂些药理,梁舒这种被打出来的伤他也能治,到时候叫徐术去给梁舒上药是最妥当的。哪怕徐术真解决不了,还能现场请教他爹呢。
言青阳看着言之舟因为跑了大半天,脑门上布满的汗,不禁有些好笑,这傻小子,还是挺会心疼自己未婚夫郎的嘛!
到了梁家门口,才发现梁舒不在这里,村民们也都散了,只剩下张家夫郎,领着他家小哥儿等在这儿。
一见到言青阳和徐大夫,赶紧告诉他们,李芳带着梁舒去言青阳家了,让他们快过去治伤。
虽然没搞明白为什么把梁舒带到他家去了,但言青阳还是带着徐大夫几人快速往家里走去。
……
原来,言青阳走的那会儿,梁舒已经不哭了,难过劲儿过去了就好了。李芳本想把梁舒先带回他房间去,一直在这儿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刚把梁舒扶起来,他背后盖着的衣服掉下去了,李芳想着这是张家小哥儿的衣服,上面已经沾了血,得赶紧洗洗,时间久了血渍就洗不下来了。
于是她让张家夫郎先扶着梁舒进去,自己赶紧去村道旁边的小水沟里把血渍搓一下,等会回家去再仔细洗干净。
没想到梁舒刚进院门,李莲香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她见一群人围着梁舒进来,就开始阴阳怪气。
“哟,还以为被你爹打死了呢,怎么还好好的呢?还要这么多人伺候你啊?命可真好!”
梁舒这会伤口还疼着呢,再加上周围全是人,就没搭理她。
但李莲香可不是见好就收的主儿,她见梁舒不搭理她,干脆朝梁舒屋子走去,一把把门关上,顺便上了锁。
“切,我看想对你好的人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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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上别人家住去吧,反正人家也乐意对你好不是?”
她说着就斜眼睨了张家夫郎一眼,那嘲讽的意味十足。心想你不是爱管闲事吗?那就你把这个贱东西带回家去养着好了!
张家夫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人是拿话刺自己呢!怪自己多管闲事,帮了梁舒。但他性子本来也软,不怎么会骂人,之前说梁有福也是一时着急才那样说出口的,这会儿自然是没法子骂回去。
李芳洗完血渍一进门就听见这话,顿时拉下脸来。
“好啊,那我带回我家去,绝不叫他碍你的眼!”
李莲香一看是李芳来了,吓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立马没了。
李芳看她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呵,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耍威风呢,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没耍威风…”她的声音小到都快听不见了。
“行了,少说那些废话,把门给我打开,叫舒哥儿换件衣服。”
李莲香赶紧拿钥匙开了门,然后站在一边低头不说话,也不敢看李芳。
梁舒没叫伯娘再扶他,自己进去换了件衣服,又出来了。
李芳没再理李莲香,将手上的衣服搭在胳膊上,然后过去托着梁舒的手。
“走,舒哥儿,上伯娘家去,待在这儿还不知道你要受多少气呢!”
说罢便带着梁舒向自家去了。
……
到家之后,李芳赶紧张罗着叫自己小儿子把床收拾干净,叫梁舒脱了衣服趴在床上,她要看看伤口。
李芳的小儿子言喻也是个小哥儿,去他床上也不用顾忌什么。
等到梁舒趴好,李芳才真正看见他后背的伤口,入眼就是一片暗红色,刚才穿着衣服,血被蹭的到处都是。
好在此时已经不怎么往外渗血了,之前流出的血已经变干结块了,伤口上面还有一些竹条上边的毛刺。
她叫小儿子打了烧开的热水来,用干净的棉布一点点擦拭周围的血迹,又拿了绣花针,烧红了之后一点点把伤口上的毛刺挑出来。
此时再看伤口,就好多了,不再像刚才一样触目惊心。那竹条打在身上后又划拉了一下,所以伤口比较长,好在不太深,待会儿等大夫来就可以上药了。
等到徐大夫一行人到家,言之舟请徐术赶紧进屋去看梁舒的伤势。
徐术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他平日里只跟着父亲收拾药材,然后听他将各种医理。
偶尔也会跟着父亲去出诊,但那也是父亲看诊,自己只在旁边看着,还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看诊过呢!
不过等他看到梁舒的伤,就知道没什么大事了,自己完全能解决,况且李芳已经把伤口周围都处理好了,治起来更方便。
徐术从随身带的小药箱里找出药膏,给伤口涂抹上去,这药膏里面加了麻醉止痛的药物,能让梁舒舒服不少。
然后他让梁舒在床上趴好,不要蹭掉药膏。再将那盒药留下,就叫李芳一起出去了。
徐大夫向徐术问了具体情况,知道不严重之后也是松了口气,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带了不少药材来,就是怕梁舒伤势严重。
他开了付消炎镇痛的方子,将药包好交给言家,交代他们一副药煎两次,早晚各吃一顿就好,这几副药吃完,配合着每日涂药,梁舒那伤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
言之舟上前结了药钱给徐大夫,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亲自送徐大夫出去了。
7. 言喻
梁舒没想到这一趴,竟然叫他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只见面前有个男人,正盯着他看,一下子给他吓得清醒了。
再抬头仔细看对方,发现额头上面有颗红痣,原来是个小哥儿,看着十一二岁的样子,应当是言青阳和李芳的小儿子言喻。
言喻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见他醒来,赶紧问道:“你就是舟哥的未婚夫郎啊?怎么我以前好像没在村里见过你呢?”
梁舒想了想原主以前的经历,大多都是待在家里的,偶尔出个门也是去河边洗东西或者跟爹娘上地里干活。
而言喻算是言青阳和李芳老来得子了,生下他的时候李芳都近四十了,自然是宝贝得紧,平日里也不让他干活,只管玩就好。
所以俩人虽然在一个村里,但平时都碰不上面,言喻自然不认识他。
梁舒笑了笑,对着面前的小哥儿说:“我以前经常在家,很少出门,你感觉没见过我很正常啦。”
“好吧,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咱们河山村竟然还有我不认识的人呢!原来是你不常出门啊。”
“你还好意思说?每日都在外面疯玩,我看着村里就没有你没去过的地方,也没有你没见过的人!”
李芳听见屋子里有说话声,想来是舒哥儿醒了,赶紧进来看看,没想到听见小儿子在那里“自夸”,便开口说了他两句。
“嘿嘿,娘,这不是未来哥夫我就没见过嘛!”
李芳也懒得跟他贫,快步走到床边,问起梁舒来:“怎么样啊舒哥儿?现在有舒服点吗?背上还疼不疼?”
梁舒试着动了动,发现那小大夫给上的药还是挺管用的,这会儿他背上已经没了那种火辣辣的灼痛感,只是动起来的时候扯到伤口就还有点疼。
李芳听完情况,觉得还挺好的,让他别乱动了,然后转身去厨房给他端药去了。
厨房里,言之舟正拿着把蒲扇轻扇一碗烫药汁。
刚才梁舒醒来的动静他也听到了,连忙回到厨房把一直热着的药汁盛出来,又用蒲扇将药汁扇得凉了一些。
见李芳进来,言之舟把药放在托盘里,交给她:“大伯娘,这药的温度刚刚好,现在拿去让舒哥儿喝正合适。”
“嗯,还是咱们小舟心细,这舒哥儿日后嫁给你也能过上好日子了!”李芳笑着调侃,看他耳朵尖儿都红了,才算是放过他。
李芳端着药汁走了,留言之舟一个人站在原地害羞。
“来,舒哥儿,喝药了,这可是小舟亲自给你熬的呢!”
梁舒倒是没想到言之舟竟然会帮他煎药,刚才已经从言喻的嘴里知道大夫是言之舟请来的了,但他以为这会人都回家去了,却没料到他还待在村长家煎药。
这言之舟人真好啊,看来以后到了他家,自己的日子肯定能过得不错,他肯定不会打人骂人的。
此时的言之舟,还不知道自己被梁舒发了一张大大的好人卡。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梁舒应该喝完药了,于是走到言喻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大伯娘,舒哥儿,言喻,我今天就先走了,天都快黑了,我明日再来看舒哥儿!”
言喻的屋子他不好进去,说完这话,等屋里的人应了,他便回家去了。
……
李芳看言之舟回家去了,便坐到梁舒的身边,温柔地跟他说:“舒哥儿,你爹娘那两人不是个好的,你现在又受了伤,再回家去也是遭罪,不如这几日你就待在我家吧?
你和喻哥儿一起睡,他这床也够大,你俩睡足够了。
反正过不了几天你就要跟小舟成亲了,成亲前一天我再把你送回去,敲打敲打你娘,她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到时候你开开心心出嫁就行!”
梁舒知道李芳是好意,他也明白自己如果回家待着,肯定要被那仨人找茬,不然就在伯娘家住几天好了,等以后他从梁家脱了身再来感谢。
于是他顺从地答应了下来。随即又想到一个他很好奇的问题,现在憋不住了,就开口问了。
“伯娘,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来着。”
“什么?”
“就是,李...不是,我娘她,怎么那么怕您啊?每次您骂她,她都特别害怕,一句也不敢反驳,要是别人她肯定就骂回去了。”
李芳没想到他想问的是这个,顿时笑出了声。
“哎呦,我当你要问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
她一拍大腿,笑着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我叫李芳吗?
——对,跟你娘一个姓,我和她没嫁人前就是一个村里的,而且还是一个本家的呢!
那时候整个家族里的小姑娘小男孩还是挺多的,遇上农忙的时候,一堆小孩没人管,岁数也不大,又不能带下地干活,只好留在家里。
但没人看着也不行啊!我是那一圈儿孩子里面最大的,所以就被家里人安排着看孩子。
十来个小孩儿呢,你想想那闹起来动静多大?我每天都被吵得头疼。”
说到这儿,李芳可能是想到那时候被吵到头疼的感觉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往下说。
“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想办法去管教他们,那最管用的办法肯定是杀鸡儆猴了。
那一天,有个弟弟闹着要吃小零嘴儿,但当天的份儿我已经发完了,每人一份,多的没有。
他不行,就一直闹着哭,我气急了,一把抓过来拍了他屁股几下,然后叫他闭嘴,不许哭。
许是我当时表情太吓人了,不仅他不哭了,剩下的一群小孩都立马闭嘴了,安安分分地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不敢闹出动静来。”
梁舒听到这儿,有些明白了,这不就是来自大姐的血脉压制嘛!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他追着问:“那我娘是不是也在这群小孩儿里面?”
“是,你娘也在。”
“后来他们当中也有不听话要闹的,我都是一视同仁,不管男孩女孩,不听话就揍。
那可真见效啊,没过几天,他们一个都不敢闹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估计都是怕了我了。”
李芳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不禁有些怀念,虽然带着一群小孩真的很累,但是一起玩耍也是很开心的,还是小时候好哇,大家都在一块……
“哦对了,你娘也被我揍过,所以到现在也很怕我,碰上我她是绝对不敢闹的!”李芳补充说。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我娘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每次一对上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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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了,原来是血脉压制啊!”
李芳没听过这个词,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是血脉压制啊?”
梁舒一通解释,倒把李芳给逗笑了,这词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别说,还挺准的,她对那群弟弟妹妹可不就是血脉压制嘛。
说说笑笑间,言青阳回来了,之前他怕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家待着,会叫舒哥儿不自在,就转出去了,这会快到晚饭的点儿了,没地方可去就回家了。
李芳这才想起来自己聊天聊的忘了做饭,赶紧叫上言喻去厨房收拾了两个菜,又把馒头热热,凑合出来了一顿晚饭。
每个菜一分为二,一份让言喻端着去跟梁舒一起吃,一份老两口自己吃。这样安排最合理,毕竟舒哥儿现在还不能穿衣服,只能在屋里待着。
言青阳吃着饭,向李芳问道:“现在是怎么办?让舒哥儿在咱家住几天吗?那梁有福和李莲香能同意吗?”
李芳切了一声:“谁管他俩同不同意的,我看她李莲香敢不敢来我这找事儿,要真敢我倒是要另眼看她了!”
“那也是,她怕你怕的不得了,应该是不敢来的。就让舒哥儿先跟喻哥儿一起住着吧,马上就成亲了,少受那两口子的气也好,说不定成亲的时候气色都能好点呢!”
吃过饭后,言喻又给梁舒涂了药膏,然后陪着他趴在床上。
可能是言喻家里的大哥二哥常年都在外面,他没什么同龄人能在家说话,更何况是同寝而眠,所以他趴在床上想要梁舒跟他说说话。
可言喻实在太能聊了,梁舒自认为是个话唠,但跟言喻比起来,那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恨不得一晚上不睡觉,只聊天,一直缠着梁舒让他讲以前的事。
但梁舒又不是原主,只是大概知道他的经历,某些细节也很难说,没几句就把原主的一生给说完了。
眼见言喻还要让他继续讲,他真的很崩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这小祖宗安静一会儿。
好在他灵机一动,开始跟言喻讲故事,什么白雪公主灰姑娘啦,他一口气讲了好几个,只为了让言喻别再问他以前的事了。
为了能让言喻听懂,他还把故事里的国王王后什么的都换成古代相似的身份,告诉言喻都是异国的故事,让他别乱代入。
言喻听故事入了迷,安静了好一会。等梁舒嗓子都说干了,他才意犹未尽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倒水。
其实跟言喻讲这些是不太妥当的,毕竟按身份来说,他只是一个从小受父母虐待的农村小哥儿,又上哪里去知道这些新奇的故事呢?
但他也是被言喻磨的没法儿了,不讲点有意思的,就得瞎编原主的事儿跟言喻讲。
那样就更不好了,一来原主已经没了,死者为大,怎么能乱编排死者呢?二来若日后言喻不小心把他的话秃噜出去,别人发现他讲的内容和真正的经历对不上,那他岂不是成了谎话精了?
所以还是讲故事最妥当,但为了保险起见,梁舒还是叫言喻保证不会跟别人讲这些故事,否则以后就不给他说新故事了。
言喻这人其他的一般,但嘴是真严,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他保证不乱说那就一定不会说出去。
听完他保证,梁舒这才放下心来,哄着言喻睡觉了。
8. 待嫁
就这样,梁舒在村长家里住着养伤,日常就是涂药吃药,然后陪着言喻玩,讲讲故事。
等到他伤口上的血痂慢慢脱落了,李芳才许他帮着干点小活,比如端端盘子摘摘菜什么的。
之前一直不让他乱动,也是怕伤口长不好会留疤,毕竟马上就要成亲了,后背留个疤不好看。虽然言之舟也不是那种会嫌弃的人,但总归没有疤痕是更好的。
言之舟偶尔还会过来看看他,不过毕竟没有成亲,他也不敢多留,很快就走了。
就这样,时间一晃就到了他成亲的前一天——十月初七。
李芳前几日就去了梁家一趟,赶着李莲香将屋子好好拾掇了一番,找些红布什么的装扮装扮,免得成亲那天不好看。
直到最后这天,李芳才背了个小包袱,带着梁舒回去,叫他在家待嫁。
她帮着剪了囍字,贴了窗花,又敲打了一番李莲香,叫她明日好好表现,不许欺负舒哥儿。
最后才将带过来的小包袱打开,拿出一件红的衣服来。
“舒哥儿,本来呢,这嫁衣一般都是自己来做的,但你这婚定的急,前些日子又受了伤,我也没再叫你自己动手。”
然后站起来抖搂抖搂手里的衣服,展示给梁舒看:“这件衣服的料子是我当年做嫁衣的时候省下来的,我看你身量也不大,就用这块料子给你做了件嫁衣。”
“你娘那人一直待你不好,我知道靠她是靠不住了,所以就自作主张帮你做了,昨日才堪堪做好呢!你快试试合不合身。”
梁舒压根不知道还要自己做嫁衣这回事,他本身也没拿这场婚姻认真看待,觉得明天找件看起来新点的,上面没补丁的衣服就行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做嫁衣、穿嫁衣的想法呢!
但没想到的是,伯娘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到,还帮他做了件新的嫁衣。
虽然时间、地点、手里的嫁衣都不对,但他还是久违地感受到了那种只有爷爷奶奶才会有的、来自亲人的关爱。这让在异世的他有了一种奇妙的感受,好像自己重新拥有了家人一样。
梁舒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越出眼眶流了下来:“呜呜呜呜呜,伯娘,你对我也太好了,真的很谢谢您。”
李芳连忙把他搂进怀里,拍拍他的背,轻声安慰道:“好啦,这么大个哥儿了,明天都要出嫁了,今天还哭的稀里哗啦,眼睛肿了怎么办?明天就不好看了!”
说着叫梁舒出去打点水洗洗脸,缓过劲儿了再试衣服,可不能哭着试嫁衣,日后成了亲也得哭,这可不是好兆头呢。
梁舒虽不信这个,但伯娘一片好意他也知道,于是就去洗了把脸,回来才试衣服。
李芳的手很巧,眼睛也准,她只是日日看着梁舒,就能把衣服做的很合身,他穿上正正好,一点也不用改。
“看来我还没老眼昏花,只看你的身量就做了,也没量尺寸,竟然刚刚好呢,希望咱们舒哥儿这亲事,也跟这衣服一样,刚刚好。”
梁舒穿着新嫁衣,却突然有点忐忑,伯娘从自己嫁衣的料子上省下来的布,是不是本来要给言喻做嫁衣的啊?
“伯娘,这料子…您给我用了,那喻哥儿那边怎么办啊?”梁舒带着些紧张的声音响起。
“嗨!这你别担心,喻哥儿他奶奶,临走之前把她压箱底的两匹好红布都留给了喻哥儿,特意交代我以后喻哥儿的嫁衣就用那里面的布做,也算是她这个当奶奶的留给喻哥儿的嫁妆。”
“啊,那就好,不过喻哥儿的奶奶对他可真好啊。”跟他奶奶一样,临走之前都不放心,特意把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都留给了梁舒,就是怕他一个人过得不好。
李芳见他表情低落,还以为是想到他那个只喜欢梁永鑫的奶奶了,看喻哥儿奶奶人好,有些难过和委屈。
于是连忙把话题转移走了,免得梁舒多想。
“舒哥儿啊,眼见着太阳要落山了,我先回家去了,今晚你就在家住一晚,毕竟出嫁还是要从家里出嫁的。
如果你那俩爹娘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你别理他们就是,明日嫁出去了就不用再受气了。”
李芳走后,梁舒就待在自己屋子里收拾东西。想把原主有用的那些都带着,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来这儿了,可不能便宜了那几个人!
梁舒打开柜子,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拾掇出来,新一点的叠成一摞,旧一点的叠成另一摞。至于那种太破了穿不了的,就扔在柜子里好了。
只是有件很破旧的衣服拎起来的时候感觉格外的重,他将衣服摊开一看,内里缝着一个很小的兜,扯开之后发现竟然是一整兜的铜板!
梁舒快高兴傻了,来这儿这么多天,手里第一次碰到钱,终于不是穷光蛋一个了。
他赶紧把钱倒在床上,趴着一个一个地数,一共八十五枚铜钱,按这边的话说,就是八十五文。
梁舒还是头一次见到古代的铜钱呢,圆圆的一小个,中间还是镂空的,一兜子钱加起来也有些份量,掌在手里还挺喜人。
转念一想,会不会这屋子里还有其他地方藏了钱?于是梁舒立马到处翻找起来,什么床底下、柜子后面、桌子底下,他都找遍了。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看来原主只藏了这些钱,发财梦破碎了,梁舒坐在床边垂头丧气的。
但细心想想,原主能藏八十五文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在这个家里什么地位都没有,整日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怎么可能有很多钱。就连这八十五文,都是原主一文一文攒下来的。
有时候他去河边洗衣服,碰上新婚的小娘子或者小夫郎,他们在家里受宠,刚嫁过来还不乐意洗全家的衣服,就花两三文钱请原主帮忙洗。
过年的时候,他会隐瞒一部分收到的压岁钱,只交一半给李莲香。
就这样,他攒到了八十五文,怕被发现还缝在了最破的一件衣服上面,本想着日后若是碰见了相互喜欢的人,就在成亲时给自己压箱底。却都没来得及花,就跳河自尽了。
多想无益,梁舒将这些钱收好,又把原主平日里收集的一些小玩意儿都拿出来,那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却是原主的宝贝:几个形状好看的小石头;两片漂亮的落叶;一个看不出来雕刻的是什么的小摆件;还有好多枣核杏核之类的果核。
等日后他安定下来,就想办法给原主立个衣冠冢,把他的这些小宝贝都放进去,也算是尽一份心。
……
清晨,梁舒被敲门声吵醒,原来是李芳和言青阳带着言喻来了。
本来言青阳不必来的,成亲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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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娘家人不摆酒,只要把孩子送嫁出去,再跟着到男方家喝喜酒就可以。而言青阳既是同族大伯又是村长,本来应该直接去言家的。
但李芳怕今天大喜的日子,梁家又闹幺蛾子,就把言青阳叫来坐镇,待会儿一起去言家,看他们敢不敢找事儿。
言青阳在外面跟梁有福聊天,李芳和言喻就进门帮梁舒梳洗打扮。
李芳催着梁舒赶紧去洗脸漱口,然后拿出胭脂水粉来,准备给梁舒上点儿妆。
梁舒一看这架势就有点退缩了,那些小罐子不会要挨个儿用在他脸上吧?他一个男人化什么妆啊!
“伯,伯娘,这些…都要用吗?”
“那是自然了,你放心,伯娘肯定给你化得很好看!”说罢低头去摆弄那些东西。
言喻看梁舒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太乐意了,为了自己以后还能听到新故事,他赶紧解围。
“哎呀娘,我们梁舒哥哪还用得着化这么多东西啊!你看看,他不比村里很多小哥儿都好看嘛!干嘛学人家化那么多东西在脸上啊,没必要的。”
言喻这话倒也是真的,梁舒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香,活也不用干,脸上气色好多了,虽然还是瘦,却没了以前那种弱唧唧的感觉。
再加上这十几天的日子都因为受伤而没出门,脸上都捂白了不少,看着还真有点好看。
“嗯…那好像也是,行,那就不搞这么多了,但是脸上多少来一点胭脂,看着面色红润,好看!”李芳仔细端详着梁舒的脸,觉得小儿子这提议也挺好。
涂完了胭脂,她又觉得唇色跟脸色比起来有些苍白,所以又给梁舒上了些红色口脂。
这下可真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美人了,李芳才算是满意。
接着她又叫梁舒换好嫁衣,好给他梳头发,那样梳妆礼才算完成。
“—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每念一句话,她就认认真真将梁舒的头发梳一下,说完之后才将头发束起来,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又从旁边拿起一根簪子来,将发髻固定住。
因为梁舒是哥儿不是姑娘,所以成亲不用盖红盖头,装扮到这一步就算是好了。
李芳叫言喻把她们带的小铜镜拿出来,让梁舒看看自己的妆发。
“伯娘,我好像没有簪子啊,头上这根簪子是哪来的?”梁舒一眼就看见自己头发上插着一根簪子,看着还像是银的,但是他哪有那好东西啊?
梁舒穷到浑身上下掏出来也就八十五文,怎么可能有跟银簪子呢?不会是伯娘给买的吧?那也太破费了,这可不能收。
言喻闻言揶揄地笑了一声:“嗨呀,哥夫!这簪子是舟哥昨晚送过来的,说今日帮你梳妆的时候用,你就安安心心戴着吧,只当是聘礼就好咯。”
梁舒听着老脸一红,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个小屁孩调侃,他还要不要脸了?!
“去去去,少打趣舒哥儿,你没事干就在那坐会儿,估计等下小舟就要来结亲了,你不许乱说话了!”李芳忙让这大胆的小哥儿闭嘴,不然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呢。
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喜乐声——是言之舟来迎亲了。
9. 成亲
李芳叫言喻在屋里陪着梁舒,她则出去看看情况。
只见不远处村道上过来一行人,个个穿的喜庆。最前面是言之舟,一身大红色喜服,看着很是丰神俊朗。
跟在他后头的是四个吹鼓手,边走边吹喜乐,再往后就是几个与言之舟同辈的言家汉子,其中一个还拉着俩马车。
等接亲队伍走到梁家门口,言青阳和梁有福已经在门口迎着了。他俩招呼一群人进去院子里喝碗水休息休息,等言之舟去接梁舒出来。
原本应该是由娘家的兄弟来背新人出门的,可梁舒跟梁永鑫相看两生厌,谁都不乐意这么做,就只好是言之舟自己去把梁舒背出来了。
言之舟走到梁舒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提高声音朝里面说道:“舒哥儿,我来接你了!咱们回家吧。”
里面的梁舒下意识就要往外走,被言喻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还叫他不要说话。
“堂哥!虽说咱俩是兄弟,但是今日我是来给哥夫拦门的!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得好我才能叫哥夫跟你走!”
拦门这事是李芳跟言喻交代好的,梁舒没个什么玩得好的哥儿朋友,所以成亲的大喜日子也没人来给他拦门,李芳就让自己儿子顶上去了。
言之舟一听堂弟那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这小哥儿要问他什么,只好大声称是。
“第一个问题,请问堂哥,婚后你会不会对舒哥儿好哇?”
“那是自然,我言之舟此生定不负舒哥儿!”
“好!堂哥你可要牢牢记住这个承诺啊!日后可一定要对哥夫好。”
“既然堂哥你是个读书人,那第二个问题嘛,咱们就猜猜字谜好啦!
一家十一口,一家二十口,两家合一起,万事都不愁。请问堂哥,这是个什么字呢?”
言之舟伸手在空中划了几下,立马回答道:“是喜!喜庆的喜。”
“对啦!今天是堂哥你跟哥夫成亲的日子,这个喜字就当我送你们的祝福咯。”
“好啦,舟哥快进来接哥夫吧!”说着就把房门打开,让言之舟进来了。
言之舟进门后一抬眼,就看见床边坐着的梁舒,此时身穿漂亮的红色嫁衣,头上戴着自己送的发簪,扭头看向他这边,面若桃李,唇带樱色,微微带着些笑意,与自己之前见过的样子大不同,活脱脱一副隽秀美人的样子。
突然看到这么美的梁舒,言之舟不禁瞳孔一缩,有些看呆了。
言喻眼看着言之舟发起呆来,只觉得好玩,自己这堂哥平日里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来,还是头一次见他看人看呆了呢!
他走到言之舟旁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哥!别发呆了!快把哥夫接走啊。”
言之舟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舒哥儿说了声抱歉,然后走到床边,背对着他半蹲下去。
“走吧,舒哥儿,我们回家。”
梁舒顺从地趴到他背上,双手伸到言之舟胸前环绕起来,然后就被他揽住膝弯背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路过院子时,言之舟特意朝着梁有福和李莲香那边微微鞠躬,向他们说了几句场面话,不外乎什么多谢岳父岳母大人的养育之恩之类的话。
直到梁舒不耐烦了,环绕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勒紧了些,无声地催促他快走,言之舟这才向那两人拜别,背着梁舒出了梁家。
他迈出梁家大门的那一瞬间,梁舒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待在这个讨人厌的地方了,接下来他就可以摆脱那两人的钳制,好好生活啦!
言之舟一直背着梁舒走到马车边,将他放了上去,又不厌其烦地嘱咐他一定要坐稳了。
梁舒坐下之后打量着这辆马车,跟他以前在古装剧里看见的马车一点儿都不一样,那种马车再破也至少有个车厢,这可倒好,就一匹马拉着一个车板,其他的啥也没有,怪不得言之舟要他坐好呢。
其实梁舒并不知道,就这辆马车还是言之舟特意去镇上的车行租的,平时村里有人成亲都是赶的驴车,近一点的甚至都不用车,一路走去婆家。
等梁舒坐好之后,言之舟亲自牵着马,旁边跟着他本家的几个兄弟,一行人吹吹打打向言家去了。
到了言家门口,言之舟小心地把梁舒从马车上扶了下来,然后牵着他的手就进了家门。
农家办喜事没那么多讲究,将新人接来婆家之后,直接拜完堂就算礼成。所以言家父母从言之舟去接亲之后就在堂屋里等着了,新人一到就可以行礼了。
言家院子里满是来喝喜酒的亲戚朋友,这会儿都伸着脖子看今天的新人,大家都觉得两人特别好看,各有各的特色。
言之舟的几位同窗直说二人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隽秀清逸,当真是般配得紧。
两人一路牵着手进堂屋,站在言家父母身边充当婚礼司仪的婶子赶紧叫他们两个人站好,马上就可以拜堂了。
那司仪是言家隔壁的一个邻居,她婚后跟丈夫一向感情甚笃,近年来很多年轻人成亲都爱找她当司仪,想蹭点福气,保佑自己的婚姻也能像她的一样美满。
司仪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就让大家安静下来,开始婚礼仪式。
“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言之舟和梁舒冲着堂屋外站好,双手叠在一起,深鞠一躬。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过来,朝着父母深深一拜。
“夫夫对拜!”
二人互相面对着,朝对方拜了下去。只是这一下两人站的太近了,脑袋上的发髻撞到了一起,差点给两人撞倒。
周围的宾客见这情形不由得哄笑了起来,这俩孩子还真是好玩,拜个堂都能撞到一起。
俩人被笑得脸颊通红,拜完之后也不敢去看对方。言之舟还好,哪怕羞得不行,也还是强撑着笑对宾客。梁舒就不行了,他感觉刚才那一下好丢脸,这时只盯着地面,仿佛要把地板盯个洞出来。
言家父母也是被他俩给逗笑了,看他俩现在的表现更是好玩,果然还是太年轻啊,面皮薄得不行,被人一笑就羞成这样。
司仪怕大家再笑下去俩人都遭不住了,赶紧喊道:“礼成!开席!”
梁舒也不是女子,自然不用被“送入洞房”,他要跟着言之舟一起招待宾客,给大家敬酒,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一圈儿酒敬下来,梁舒脸都要笑僵了,他搓了搓两颊,看向仍在敬酒的言之舟。
许是喝多了酒,已经醉了,言之舟脸跟脖子整个儿都红了,这会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似乎站不稳了。
他赶紧过去扶了一把,要是摔了可不好。
敬酒之前,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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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特意准备了一壶酒,里面大半都是水,只兑了一点点酒进去,有个酒味儿就行,就是怕两人敬酒时喝多。
梁舒还好,因为是个哥儿,没人会硬要拉着他喝,他只需要在敬酒的时候用自己手里的酒壶倒上一杯酒,喝了就行了。
但言之舟不行,他今天是新郎官,所有人都想着灌醉他,全程几乎都没有用自己准备的酒壶来倒酒,都是各桌上的宾客给他倒的,他也没办法推辞,只能喝掉。
他酒量又一般,这不,一圈儿酒敬下来,人都要喝傻了。
看见这边的情况,言之舟的母亲刘梅花快步走到梁舒身边,跟正喝酒的亲戚解释:“小舟这是喝多了,叫舒哥儿扶他去睡会儿吧,我叫我家老头子来陪你喝。”
说着跟梁舒使了使眼色,又用手指了下东边的厢房。梁舒赶紧顺着这话说:“是啊,大叔,叫我爹来跟您喝吧,我先扶他回去休息一会,他这都站不稳了。”
然后也不等那醉鬼大叔说话,赶紧扶着言之舟往东厢房走去,想让他回屋睡会。
好不容易拖着言之舟进了房间,梁舒直奔着床过去了,把言之舟安顿好,才算是长出一口气。他太累了,喝了酒的人自己不太能好好走路,全靠梁舒硬撑着他,累的一脑门儿汗。
梁舒也坐床边上缓了一会,这才有劲儿起来收拾言之舟。
他找到房间里的脸盆,里面还有水,就把旁边挂着的棉布用水打湿,然后给言之舟擦了擦脸和手。
再把他身上的喜服和鞋子袜子脱掉,只留着里面的中衣,这才给他盖上被子,让他好好睡觉。
一套流程做完,累的他只想也躺床上睡会儿。他坐在床沿,向后仰躺过去,盯着床帐看。
这床帐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普通的灰蓝色布帐,只是上面挂着一个同心结,还怪好看的,可能是刘梅花做的吧,娘的手还挺巧。
梁舒有心再缓一会儿,但外面还有好多宾客呢,他们俩一个都不在也不是个事儿,只好又硬撑着出去了。
好在这会儿酒席已经到了尾声,好多人都喝醉了,言之舟的几个兄弟正张罗着把醉汉送回家去。
刘梅花把自家醉酒的老头子送进房间休息,出来后见梁舒一点没醉,人还挺清醒的,就招呼他过去一起送客人,顺便也能认认言家的亲戚。
当然要他去送的都是些女眷或者夫郎哥儿,汉子们都已经喝醉了,那些人不用他来送。
梁舒只得过去继续赔笑,跟人家寒暄几句,顺便拿过一包红纸包好的喜糖送给客人,把对方哄的高高兴兴的再送出门去。
刘梅花看着梁舒这大大方方的样子,觉得挺欣慰也挺自豪的,看来这哥儿是个能顶事儿的,往后跟小舟的日子也肯定能过好。
平日里她也参加过不少喜宴,新人一般都娇羞,再加上初到新环境,多少有些不自在,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大方利落的哥儿呢!
一想到这是他家的儿夫郎,刘梅花就觉得高兴。
之前儿子救人的事已经传开,她们不得不定下这门亲事,定亲那日看到小哥儿可怜的样子,心生怜悯,倒也没对他有什么不满,但也仅此而已。
今日就不同了,看着梁舒做事机敏有条理、不扭捏,刘梅花算是真正的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个小哥儿,心想以后一定要对他好点,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希望他能跟小舟把日子过好。
10. 坦诚
等到宾客全都走完了,梁舒就回去院子里帮着收拾桌椅板凳。但没等他干两下呢,刘梅花就拦住他说,会有别人来收拾,让他别动了,回去休息一会儿。
乡下办酒席,都是左邻右舍或者关系好些的人来帮忙,大家分工明确,各有各的工作。
比如洗菜做菜就是一群婶子夫郎们来做;桌椅板凳和碗盘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借和还;散席后的碗盘又有人专门清洗。
总之一套流程都是有专人负责的,这都属于人情债,以后等人家家里有喜事丧事,也是要过去帮忙的。
梁舒前世自然是没见过这样的婚礼的,虽然跟爷爷奶奶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但等到他上学的年纪就去城里了。他也没在农村去过人家的婚宴,自然不知道现代的有些农村也是这样办席的。
他后来在城里见过的婚宴都是在酒店办的,人家会有服务员干活,主家只需要付钱就行。
所以他以为古代就要自己干呢,没想到不需要他帮忙。
那倒也乐得轻松,这一日下来,他也够累了。于是他让刘梅花也回去缓一会儿,就转头去自己房间里休息了。
言之舟喝的太多,现在睡得正深,刚才图省事儿把他放在靠外面的一侧了,现在自己想睡觉,结果根本推不动他,只好从他身上翻过去,到里面睡下了。
……
等到言之舟睡醒,已经是晚上了,看着天色似乎已到了戌时。他刚睡醒,加上酒醉后还有些头疼,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这个时间睡着了。
直到他翻了个身,正对上侧睡着的梁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成亲,应当是喝醉后梁舒扶他进来睡下了。
他此时也有些犯懒,不想起床,就静静地看着梁舒的睡颜,只觉得自己这个新婚夫郎好看得紧,睡着了也好看。
梁舒睡着睡着只觉得好像有人盯着他,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猛地睁开眼,只见言之舟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睡觉。妈呀,原来是真的有人在盯他!
“你干嘛盯着我啊,我说怎么好像有人看着我似的,都被你盯醒了。”
言之舟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移开眼神,憨笑两声试图糊弄过去:“嘿嘿,也没有盯着你,我也就是刚醒,刚醒。一时没习惯旁边有人,就看了一眼,你刚好醒来了。”
“…行吧,就算你刚醒,以后睡醒了不许这么看着人,多可怕啊。”
“好,我知道了。”眼见着真糊弄过去了,他小小地舒了一口气,总不能真告诉他自己就是看他看入迷了吧,那多不好意思啊。
梁舒看俩人都清醒了,就从床上坐起来,还拉着言之舟一起面对面坐好。
“那行,咱俩现在就开个小会,说说以后吧。”
言之舟还以为他是要畅享两人的未来,也赶紧坐直了身体,等着他说话。
“咳,咱俩现在呢,算是成亲了…”
“什么算是啊?就是成亲了好吧。”
“好好好,就是成亲了,那我也跟你说实话吧。
我呢,跟你结婚就是为了摆脱梁家那几个坏东西。我也知道,你答应成亲就是因为怕你救我的事发酵起来,对你的名声不好,影响以后的科考。
所以咱俩结婚就算是权宜之计了,谁也不是真心的。那我们就先这样装下去,等日后有机会了再和离,到时候你找你的心上人,我娶我的美娇娘,咱们都高兴!”
言之舟被梁舒这一番话给震惊到了,他顿觉深受打击,原以为梁舒嫁给他之后,他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却不知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畅享未来是真的畅享了,但人家畅享的是没有自己的未来!
一开始答应娶他确实是因为救人的事,但后来定了亲,跟对方有所接触,他就觉得跟梁舒成亲也是件很好的事。
这哥儿每天看着都挺乐观的,遇上别人嘲笑也会立马回怼,不受窝囊气。在大伯娘家养伤的时候也每天都耐心地陪着言喻玩,还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言之舟去看过他好几次,每次他都是高高兴兴地跟言喻玩,认认真真地帮大伯娘做事,从来没有勉强的样子。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小哥儿真好,成亲以后自己也会对他好的。
但是没想到梁舒并不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嫁给他只是逃离梁家的权宜之计,甚至已经想好了日后要和离的事。
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人生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虽然还不能算是爱,但他毕竟头一次喜欢人家,却被告知人家对他完全没意思,总归是有点伤心的。
于是他低下头不说话,怕自己难过的情绪流露出来。
梁舒看他不说话,还以为是默认了,在思考以后的生活呢。看两人意见一致,他也没再说这事儿,想了想,转而问起其他的来。
“哎,言之舟,我还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呢,上次上山遇见你,回来的那段路太短,你就大概跟我说了说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还没来得及说你自己的情况呢,你跟我说说呗。”
言之舟这会儿也不再去想刚刚梁舒的话,好像这样就能够逃避以后要和离的事实了。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跟梁舒说:“你想知道什么?”
“嗯…就比如说你今年几岁了呀、现在读书读到什么程度了、以后准备干嘛之类的。”
“我今年十七岁,马上就十八了…”
“等一下!你先说是十七周岁还是虚岁十七?”
梁舒算是被这个世界的人搞得无语了,上次问言喻几岁,他说自己十三岁了,结果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虚岁,甚至虚了两岁!他就说那小子看着也不像十三岁的样子。
好像是说这边把出生就看成一岁了,然后过个年又翻一岁,因此大家报岁数普遍都比实际年龄大两岁。但梁舒想知道的是对方的周岁,他还是觉得说周岁比较好。
“周岁的话,我才刚满十六呢,不过别人问起来,我都说自己马上十八了。”
果然!他就知道这人报的是虚岁。
“嘿嘿,那我可比你大哦,我已经十七周岁了。”他说的是原主的年龄,自己其实已经二十四了,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比言之舟大。
言之舟听了这话倒是有些疑惑:“可是之前定亲的时候,你娘说你是十七岁,但她没说是周岁啊。
一般报岁数不都是说的虚岁吗?你娘怎么会说你十七呢?难道是怕我爹娘觉得你岁数太大?”
嗨,这事儿梁舒还真知道怎么回事,其实是李莲香在原主快到适婚年纪的时候,想把他困在家里多干几年活儿,不让他出嫁。
却又怕别人说她这个当娘的为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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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儿干活故意不给孩子说亲,所以才报低两岁,干脆按着周岁来说,这样别人问起来她就说孩子还小,不着急说亲。
就这样,原主本该虚岁十九的人,别人一直都以为他虚岁十七。主要是别人平时也不太常见梁舒出门,潜意识里不关注他,自然记不得他什么时候生的,李莲香说几岁就几岁咯。
梁舒之所以知道这事儿,还是因为原主的记忆里有件事记得很深:有次原主偶然听到李莲香跟别人说他十四,还以为是他娘记错了他的年龄,回家问了一下,却被李莲香狠狠骂了一顿。
——“怎么?想嫁人了是吧?觉得是我不愿意给你说亲了是吧?你一个哥儿还要不要脸了?这么早就想着嫁人!”
转过身又跟梁有福告状去了,原主悄悄跟在身后,才听到了真实的原因:“我跟你说,那个小贱种今天竟然问我为什么跟别人说他十四!要是我真跟人家说他十六,说不定就有人要来提亲了呢!我还想让这小贱种多干两年活儿呢,可不能把他嫁出去了,不然家里这一堆事儿谁管?”
原主这才明白为什么,还为此心情低落了好一段时间。
听了这一番解释,言之舟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旋即开始心疼起梁舒来,他皱着眉,想说些什么。
梁舒一看他这副心疼了的样子就有些头大,那时原主遭的罪又不是他经历的,再怎么样也不该心疼他啊。于是赶紧岔开话题,怕他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那你再说说其他的。”
“嗯…我今年年初已经考上童生了,但是夫子见我排名有些靠后,便没让我再下场去考府试,也许明年要下场去试试吧。”
“府试?那就是要考秀才咯?”
“对,若是考过,便是秀才了,也有见官不跪、免赋税和徭役等好处。”
“啧,怪不得好多人要去考秀才呢,这好处倒是真实在。”
言之舟听了这话,正色说道:“其实大多数人读书的本意是想施展自己的抱负,为这天下太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这些人往往会一直考下去,期待自己金榜题名的那一日。
不过也有不少人是为着你口中的这些好处去的,考上秀才便不再深造了,转而做些其他的营生。”
梁舒忽然想到言之舟这才十六岁呢,搁现代不就是一个高一的学生嘛,不是说古代这科举难得要命吗?他十六岁就已经是童生了,不会是个天才吧?这样想着他也就这样问了。
言之舟倒是被他这话给逗笑了:“我可算不上什么天才,虽说一次下场就考上了童生,但同场考上的人里面有不少比我年纪还小的,我实在是担不得天才二字,怕是有些愚笨的。”
“嗨,那你怎么不说没考上的人里面还有一大堆比你岁数大的呢?做人不要妄自菲薄,坚信自己是个天才,会更容易成功的!”梁舒拍拍他的腿,不赞同地说道。
言之舟听他鼓励的话语有些高兴:“好,我听你的,以后绝不妄自菲薄。”
说完,他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白日里尽喝酒了,没吃几口东西,这会儿已经很饿了。
梁舒看他羞得耳朵尖儿红了,也没打趣他,拉着他穿上衣服鞋子就往外走:“行了,咱俩今天的小会就开到这儿,现在出去吃点东西吧,不然晚上要做饿梦的。”
11. 新婚
两人正在厨房找东西吃呢,就听后面有人问道:“怎么了这是?睡醒饿啦?”
是刘梅花听见厨房有动静,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原来是俩孩子饿了来找吃的。
“行了,你俩别动那些剩菜了,都凉了,我在灶上温着饭呢,就怕你们几个醒来饿。去堂屋等着吧,我给你们端上来。
——哦对了,小舟,去把你爹叫起来,他今天也没吃几口东西,又喝了那么多酒,得让他吃点东西再睡,不然明天早上起来要难受的。”
梁舒本想过去帮刘梅花拿菜,但她没让:“哪有新夫郎刚成亲就干活的,你快过去等着吧,桌上还有几碟瓜子花生什么的,你先吃两口,我马上就过来。”
他只好跟着言之舟出了厨房,但言之舟还要去叫爹起床,他总不好跟着去,就先站在堂屋门口等。
没一会儿,言青山和言之舟一起从堂屋西边隔出来的卧房里出来了,梁舒看言青山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怕是还没醒酒呢。毕竟都睡了好半天了,还这么迷糊应该是没醒酒的缘故。
他看两人出来了,下意识进了堂屋,站在桌子边上,却也没有坐下。毕竟对方是长辈,总不好自己先落座。
梁舒这一站,把言青山都给弄懵了,迷糊的脑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于是也站在原地没动。
刘梅花一进屋,就看见仨人呆愣愣地站在桌子边,谁也不坐下,不知道是搞什么呢。
“哎,我说你们爷仨,不坐下是干嘛呢?杵在这儿当柱子呢?快坐下快坐下,咱们都吃点东西。”
说着就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过去拉着言青山坐下,再折回来把菜一个一个摆好,又发了筷子。
梁舒看着桌子上的四个菜,清蒸鲈鱼、红烧鸡、芹菜炒肉和一个焯水小青菜。看着都是新鲜的,完全不像剩菜。
眼见他看着一桌菜,脸上的表情很疑惑,刘梅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舒哥儿啊,咱们今天忙着招待亲戚,也没好好吃顿饭,我想着晚上做几个好菜咱们一家人吃,也算是庆祝你们新婚了。”
其实梁舒让刘梅花去休息的时候,她没去。一来这院子和厨房里还有正在帮忙收拾残局的人,人家在这儿帮忙呢,不好不留个人照看;二来她也是想等会儿做两个新鲜的菜,晚上自家人凑在一起好好吃一顿。
所以这会儿端上桌的都是刘梅花后来新做的菜,不是热的剩菜。
言青山没想其他的,拿起筷子就要招呼大家吃饭,被刘梅花给拦住了:“他爹,这孩子大喜的日子,好歹说两句啊,怎么闷头就吃!”
“咳咳”,言青山一想也是,就清了清嗓子,往下说道:“今天是咱们小舟和舒哥儿成亲的日子,爹娘只盼着你们俩日后好好过日子,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
咱家现在条件也一般,小舟还要读书,花销大,咱们就是地里刨食的人家,所以挣得也不多。但是只要咱们不懒,日子总归会越来越好的。”
梁舒和言之舟赶紧应声,跟二老说一定听他们的教诲。几人这才开始吃饭。
梁舒每个菜都尝了尝,发现刘梅花的手艺有点一般般,倒也不是他过分挑剔,只是跟前几日住在大伯娘家吃到的和今日在席面儿上吃到的菜比起来,确实不怎么出色。
扭头看看言青山和言之舟,他俩一副吃得正香的样子,梁舒就知道不是刘梅花今日做菜失了水准,而是平日里就这样。
他也不好说什么话,刘梅花对他挺好的,自己总不能突然说,娘,你这菜做的一般。这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于是就装作没什么的样子,大口给自己喂菜,丝毫看不出来勉强的样子。
饭桌上,一家人偶尔聊几句,虽然气氛不怎么热闹,却也透着些温馨。
吃过饭之后,刘梅花还是不让梁舒帮忙做事,叫两个孩子早点洗漱然后休息,然后让言青山帮着收拾碗筷去厨房,她去洗。
没办法,言之舟和梁舒只好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消消食,就回去房间早点睡了。
……
第二天一早,梁舒怕起晚了不好,听见外面公鸡打鸣的时候就起来了,尽管困的不行,却还是坚持着爬起来,绕过正在熟睡的言之舟,跑去厨房做早饭了。
其实他主要是不想再让刘梅花做饭了,那味道确实很一般,他平时就爱做好吃的慰劳自己,昨晚硬装着吃了那么多不好吃的菜,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不太好了。
还是自己做饭最好,刘梅花轻松,他的嘴也不受罪。
进了言家厨房,他发现这里能用的东西太多了,比梁家那个要啥啥没有的厨房好几十倍。
搜罗了一圈儿食材之后,他乐呵呵地烧火开始做饭。
想了想,准备做四碗鸡蛋羹、蒸几个红薯。昨日还剩了一把面条,正好煮个清汤面,免得大家吃不饱。
清汤面比较简单,在碗底撒上葱花,放一点盐和酱油,再滴几滴香油。刚才还在橱柜上找到了一袋虾皮,也拿出来每个碗里放几粒。
面条煮熟之后,捞出来分进放好佐料的碗里,再舀一勺面汤进去,那香味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为了显得好看点,他又烫了几颗小青菜,摆在面条上面,香喷喷的面条配上绿油油的青菜,光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本来他做清汤面都会煎个鸡蛋进去的,但今天早上已经做了鸡蛋羹了,再煎个鸡蛋也有点奇怪,于是他就没放。
他今天还特意把面条煮硬了些,怕其他几个人还没起床,等会凉了也能再热一下,面条泡在汤里也怕软糊了不好吃。
这会儿他提前蒸上的鸡蛋羹也已经好了,但红薯还有点没熟,他揭开锅盖,先把蛋羹端了出来,让红薯再蒸会儿。
堂屋里的言青山夫妇一早就听见了厨房里的动静,两人猜是梁舒正在做饭,赶紧起来洗漱,等他俩进厨房的时候,梁舒都快把早饭做好了。
“哎呦,你这小哥儿,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怎么不再睡会儿啊?咱家没有那些规矩,最近也不是农忙的时候,你只管睡到醒就是,怎么大清早就起来做饭呢!”
梁舒闻言嘿嘿一笑,也不应这话,反而跟二老说:“爹,娘,你们就别管啦,我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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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咱们马上开饭!”
两人只好过来先收拾筷子去堂屋,没一会儿梁舒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去叫言之舟起床,赶紧喊刘梅花帮他把红薯拣出来,已经蒸熟了。
然后一溜烟跑到房间里,想叫言之舟起床。
进去才发现,言之舟已经在穿衣服了,见他进来,有些不高兴地皱着眉头,问他:“你怎么自己起床也不叫我啊?哪有你都在做早饭了,我还在床上睡着的道理,下次叫我一起起来,我帮你干活。”
“这不是看你睡的正香嘛!怎么好把你从梦里喊醒,下次,下次我一定叫你哈。”
梁舒不在意地摆摆手,心里却想着叫你干嘛!你一个书生会做饭吗?不还是给我捣乱,那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言之舟平时还算起得早,但他没想到梁舒起的更早,他正睡着呢,这哥儿都去厨房做好饭了。
言家二老住的堂屋最西边那一间屋子,离厨房很近,再加上两人岁数大了觉不深,所以才听到厨房的动静起了床。
但言之舟住的东厢房离厨房远,又不是他惯常起床的时间,所以才没听到什么动静。要不是刚才言青山在他房间的窗户上敲了敲,跟他说梁舒在做早饭,他可能到现在还没醒呢!
他三两下穿好衣服洗漱干净,然后和梁舒快步走去堂屋,免得饭都凉了。
言青山和刘梅花已经把早饭端上桌了,刚才蛋羹和面条还在灶上热着,这会吃刚刚好。
梁舒赶紧招呼大家尝尝他的手艺,看看味道怎么样。
言青山和言之舟爱吃面食,他俩都先尝了一口面条,这面条泡了一会儿,软硬正好,汤底也够鲜,有滋有味的,觉得香极了。
刘梅花倒是先试了试那碗蛋羹,入口鲜香嫩滑,完全没有蛋腥味儿,是她从来没吃过的味道,她很喜欢这个。
三人尝完味道,都觉得梁舒做的饭一绝,没一个觉得不好的。
刘梅花眼神亮亮地望向梁舒:“舒哥儿啊,你这手艺也太好了。
我这人不咋会做饭,吃了半辈子自己做的菜,都吃惯了,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太厉害了!”
没想到刘梅花竟然知道自己做饭很一般,梁舒赶紧趁机跟她商量:“那娘,你看要不以后咱家的饭都我来做吧?保证每一顿都好吃!”
“这…这不太好吧?哪有人家让新夫郎一天到晚做饭的,那样你也太累了。”刘梅花有些犹豫,毕竟叫新人做饭可不是什么好婆婆能做出来的事。
梁舒看她犹豫的样子,继续磨道:“哎呀娘,管别人干嘛?咱们自己家里的事,自己高兴就行,别人家怎么样咱也不管他。”
刘梅花也确实是挺馋梁舒这手艺的,就答应了下来,但她说要跟着梁舒学学,以后如果自己能学的差不多,就他俩换着来做饭。
想了想,又跟梁舒说以后家里其他的活儿都不用他干了,毕竟做饭已经是件很累人的事儿了,不能再叫他干其他的。
梁舒自然乐意,毕竟他也就做饭好点,其他的活儿是一样都不精,不叫他干更好呢。
12. 谢礼
吃过早饭,刘梅花就去堂屋拿了一份礼品出来,递给言之舟和梁舒,叫他们拿去看看言青阳一家人。
“舒哥儿啊,今日你跟小舟去你们大伯娘家转一圈。按说这成亲第一天,应该是去送谢媒礼的。
但你们两个也不是媒人说和才成的亲,所以我想着干脆今天去看看大伯和大伯娘,毕竟他们两口子对舒哥儿你是真心好,之前养伤也住了好些天,如今成了亲也合该去看看。”
梁舒倒是还没想到这一层,他之前养伤的时候只想着日后自己有钱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伯娘她们,却不想刘梅花已经帮他想到了,还准备了厚礼。
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和善的娘了,甚至偷偷在心里想,若是以后跟言之舟和离了,能想办法把刘梅花一起带走该多好。
言之舟完全不知道他这枕边人不仅想着日后要跟他和离,如今连他娘也一起盘算上了。
他只知道确实该去看看大伯一家人,便从刘梅花手里接过礼物,说了声还是娘想的周全,就拉着梁舒要走。
可梁舒不动弹,甚至挣开他的手,走回刘梅花旁边,伸手抱住她:“娘,你对我真好,以后我也一定好好孝敬您。”
刘梅花被他抱得僵住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她是生了一双儿女,但也只有他们小时候才会这样抱着她撒娇,自从大了之后就再也没抱过了。
没想到娶了儿夫郎,倒是又有了自家孩子小时候依赖自己的感觉,她有些兴奋,回过神儿来后双手放在梁舒后背轻轻拍了几下,似是母亲在哄孩子高兴。
“好啦,这么大个小哥儿了,你也不害羞,就这样抱着娘啊?”
话虽是这样说,但她的手仍旧在轻拍梁舒的后背,也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言之舟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亲娘和自己夫郎抱在一起,仿佛他们才是亲生母子,顿时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一时不知是要失去母亲了还是要失去夫郎了。
“咳咳,那什么,舒哥儿,咱们先走吧?太迟去看人家也挺失礼的。”
——且先不管他们像不像亲母子的,赶紧分开最要紧!
两人这才松开手,言之舟赶紧拉着梁舒朝门外走,生怕再待一会儿俩人又抱上了。
……
言青阳家离他们家不远,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李芳正在院门口缝东西,抬头就看见梁舒和言之舟来了,高兴地一把将手里的布料放下,迎了上去。
“呀,舒哥儿和小舟,你俩怎么来了?”
“大伯娘,这不是来看看你们嘛!之前我在您家养伤住了那么多天,现在成亲了,可不得跟言之舟来看看您!”
李芳看言之舟手里提着一堆东西,皱皱眉头,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你俩来就来嘛!能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东西干啥?拿我当外人啊?”
李芳倒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人家拿东西来看她,她自然高兴,只是看两人拿的礼太厚,觉得浪费了。
言家的条件她很清楚,拿这些东西来看她,也是花费了太多,她觉得没必要,这东西他们留着自家吃用多好,给了她,岂不是后头几天要过的紧巴巴了。
村里人家嘛,过日子都精打细算的,节省是刻在骨子里的观念,李芳看到这些东西,就下意识地想替他俩省钱。
言之舟看伯娘似乎有些不高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梁舒赶紧上前扶住李芳的胳膊,带着她往院子里走,“大伯娘你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哪有当您是外人啊?您对我那么好,比我亲娘还亲呢!”
说着另一只手伸到背后,冲身后的言之舟招招手,示意他快跟上来。
“大伯娘,我跟您说啊,其实拿这么厚的礼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嘛,今天本来应该是我们送谢媒礼的,但我俩这情况您最清楚,哪有媒人啊。娘今天早上就跟我说,您对我那么好,今天既然不用去谢媒,那就上您家来,给您拿点东西。您就当是做了我俩的媒人好啦。
这二来呢,就是刚才说的那样,您对我好,我成亲了自然也要来看看您,头一次以言家人的身份来看您,总要拿多点的嘛!”
梁舒这嘴是真会说话,没两句就把李芳给哄高兴了。她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好,但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拉着梁舒的手,跟他道歉。
“舒哥儿啊,大伯娘刚才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哈,我就是以前过过苦日子,怕你们送礼太重是个负担,所以一着急就瞎说话。”
她又转过头跟一直跟在身后的言之舟说:“小舟,你也别往心里去啊,伯娘这说话不过脑子,跟你也赔个不是。”
言之舟连忙摆手,“大伯娘言重了,您也是为我们好,我知道,自然不会往心里去的。”
几人这才高高兴兴地进了堂屋,李芳给他俩倒了糖水,叫他俩先喝点水等会儿,又跑去屋外叫言青阳了,他这会儿应该是在村道上跟人聊天呢。
没一会儿,言青阳和李芳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言喻。
梁舒他俩看见言青阳回来,赶紧站起来,跟言青阳问了声好,言青阳让他俩快坐下,然后聊起天来。
言青阳无非就是说些叫他俩日后好好过的话,毕竟梁舒前些日子一直住在他家,平日里有什么话都聊过了,现在也没什么说的。
言喻只觉得无聊,他看自己爹说的差不多了,就跑到梁舒身边,说自己想他了,拉着他要他陪自己玩。
梁舒还能不知道他吗?不过就是想故事了而已,哪里是想他啊?但还是顺着他说,行,我陪你玩就是了。
言青阳看自己小哥儿猴急得不得了,就摆摆手让他俩去玩,自己再跟言之舟说几句话。
言喻拉着梁舒一溜烟儿回了自己房间,俩人在床上躺好,就准备给他讲故事。
想了想,他跟言喻说,那咱们今天就讲个长发公主的故事……
等他把这故事讲完,言喻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兴高采烈地让他再讲一个,而且静静地躺在那儿,盯着天花板发呆。
梁舒觉得很奇怪,这可不像言喻平时的作风,“怎么啦,今天不高兴吗?怎么不缠着我再讲一个啦?还是说这个故事不好听?”
言喻忽然扭过头问他:“哥夫,为什么你讲的所有故事里,主角都是男人和女人呢?白雪公主是这样,灰姑娘是这样,今天的长发公主也是这样。
是不是哥儿就不配当话本子的主角啊?我从来没听过你讲过哥儿的故事,难道就因为大家更喜欢女子,所以连写故事都只拿女子当主角吗?”
梁舒被他问得愣住了,原来这小哥儿不高兴是因为这个啊!
他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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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前世只有男人和女人,没有哥儿这一说,这些童话故事当然只能写男女了。
他之前怕说的太天马行空,就把故事里的角色身份都换成了古代相应的身份,却忘记了也偶尔改改主角的性别,这才叫言喻听着难过了。
不过想来言喻今天应该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者碰上不高兴的事儿了,否则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怎么在意过这事儿,今天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其实也有很多哥儿的故事啊,我等会儿就给你讲。不过,你得告诉我,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了,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言喻听着他关切的询问,突然一下就从旁边翻了个身,扑进他怀里,埋着脸不肯出来。
梁舒只好摸摸他的脑袋,跟言喻说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
言喻就那样趴了一会儿,然后才微微仰头,声音绷得紧紧地梁舒说:“我今天早上出去玩,跟大壮、小翠和小星他们一起,去了河边。我们几个沿着河往下走,捡捡石头什么的。”
“然后就碰上梧哥带着几个人也在那里玩,这会儿冰还没冻上呢,最外面就有点儿冰碴子,他们试着往上走,我就提醒了一下,怕他们掉下去。”
言喻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应该是接下来发生了叫他觉得有些难过的事。
“但是,但是他们不听我的,还嘲笑我,说我一个小哥儿知道什么,他们汉子都是有胆量的,谁会怕这个,叫我上一边儿玩去。”
“本来其他人说我也没什么,但是后来梧哥也跟着嘲笑我,他喊得最大声!我,我气不过就跑了。”
梁舒不懂就问:“那他们不都是嘲笑你了吗,怎么别人说你都没生气,这个梧哥说你就生气了?”
言喻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哥夫,你真的不知道吗?这事儿村里人不应该都知道嘛?我跟梧哥是娃娃亲啊,以后要成亲的。他竟然跟人家一起嘲笑我,我当然生气了!”
天地良心,这事儿原主都不知道,他刚来才多久啊,怎么可能知道言喻有门娃娃亲?
“我,我还真不知道…”说着梁舒赶紧转移话题,帮言喻骂起他那个娃娃亲的未婚夫来。
“那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由着人家说你就够过分了,竟然连他自己都嘲笑你!下次咱俩要是遇见他了,我一定帮你教训他一顿,他要是不改,我们喻哥儿就不跟他成亲好了。”
听了这话,言喻有些闷闷不乐,他悄悄凑过去跟梁舒咬耳朵:“哥夫,其实梧哥他,一直都不想跟我好。
上次我就听见他跟一个朋友说,他喜欢的是女子,从来就不喜欢哥儿,觉得哥儿哪哪都恶心,跟我的娃娃亲只不过是两边父母定的,等他长大了绝对不会娶我的。
这话我也没告诉爹娘,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索性就当没听见了。”
梁舒总算是明白来龙去脉了,小哥儿今天在外面受了未婚夫的委屈,回家又听他讲了个女子当主角的故事,一下子就想起来那混小子说他不喜欢哥儿的事情了,所以才不开心。
虽然梁舒觉得言喻这个未婚夫一点儿也不好,但毕竟是伯娘她们跟人家父母做的决定,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只能哄哄他了,于是梁舒把拇指姑娘的故事改成了拇指哥儿讲给言喻听,才算是哄得他笑起来了。
13. 回门
那日从大伯娘家回来之后,梁舒就悄悄问言之舟,言喻口中那个定了娃娃亲的梧哥到底是谁。
言之舟有些诧异他竟然不知道村里的人,但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因为他以前不常出门,所以对小孩子不熟悉,就耐心跟他说起这小孩来。
原来,这梧哥全名祁天梧,他爹叫祁东海,是大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只是他成亲太晚,生下祁天梧的时候已经四十岁了。
没过两年,大伯和大伯娘的小儿子出生了,那祁东海一听说是个哥儿,就上门来缠着大伯定下了这门娃娃亲。
虽然不知道他作何那么着急,但言之舟估摸着,他应该是觉得大伯作为村长,日后自己孩子成了他儿婿,总有能帮衬到的地方。
言之舟对这人不太喜欢,因为那祁天梧就不是个好的,他有好几次都遇见这小屁孩嘴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而且一点儿也不尊重别人。
梁舒见他对那祁天梧的评价也一般,想着得把这事儿告诉他一声,若是真不合适,还得想办法让大伯和大伯娘早做打算,总不能真把言喻那么可爱一个小哥儿嫁给个垃圾东西吧。
等梁舒把事情一说,言之舟气得不得了,言喻那么好的小哥儿,他祁天梧凭什么瞧不上?真不乐意怎么不让你爹来取消娃娃亲呢?这些年大伯看在亲事的份儿上也帮了他家不少事儿,没想到他背地里还敢说言喻的不是!
言之舟立马就要折回大伯家里去,他要告诉大伯,这祁天梧到底是个什么人!
但梁舒把他给拉住了,劝他先忍一忍,咱们想办法,哪天把这事儿抓个现行叫大伯他们看见,自家也是占理的。
现在这些是只有言喻一个人知道的事情,若他们找上祁家去,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编出什么理由来搪塞过去呢。
要真叫他们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了,以后对方就会小心起来,他若是装到将要成亲的那会儿,再说什么不成亲之类的话,或者被家人逼着娶了喻哥儿却又不对他好,到时又该怎么办呢?
不如先别打草惊蛇,反正这祁天梧看起来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十三岁的人了,在外面还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日后能抓现行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听了梁舒这一番分析,言之舟也觉得很在理,于是听他的先按下不动,等想个办法抓他现行再说。
……
梁舒这两日生活过的很滋润,听了刘梅花的话,也不再起那么早,差不多的时候起来就行,做顿早饭一家人吃,然后就可以想干嘛干嘛了。
最近农闲,言家地里的大白菜还要过几天再收,所以一家子人都在家待着,没什么事儿。
言之舟倒是不得空,他一有时间就进屋里读书,梁舒也就无所事事地躺床上发呆,毕竟外面太冷,他也不想出去。
……
这安生日子刚过了两天,第三日的早上,梁舒见刘梅花正在收拾东西,找了个篮子往里放。
打眼一看,是鸡蛋腊肉啥的,梁舒还当她要去看什么人,“娘,你这是看谁去啊?”
“你这孩子,什么我看谁去?是你,你今天回门,忘啦?”刘梅花笑着说道。
什么?回门?那岂不是要回梁家去看那两口子的臭脸?他才不想去呢,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再进他家的门了。
看着他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刘梅花知道这孩子是不乐意回去,也是,梁家那两口子待舒哥儿不好,现在好不容易嫁出来了,怎么会愿意回去呢?
但这礼节不能废,三朝回门是规矩,哪儿能不去呢?若真的不回门,旁人怕是会骂舒哥儿不孝的。这世道,人们多不在意当儿女的是什么心情,只重孝道,不管父母做了什么,儿女却都不能不孝啊。
她轻声劝慰梁舒,叫他不要害怕,有言之舟陪着一起,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人。
“舒哥儿,只这一会儿罢了,你就忍一忍,回去把礼放下,然后我叫小舟借口还要读书,马上带你回家,你看这样行不行?”
梁舒也很清楚,这古代孝大于天,若他不回去,怕是日后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他倒是不在意叫人背后骂几句,却也不能太特立独行,更何况言之舟还得要个好名声呢,可不能有个“不孝父母”的夫郎。
既然躲不掉,那就去咯,现在他都成亲了,看他们能怎么样。
但是他也不想让梁有福他俩占便宜,拎过刘梅花准备的篮子,就把东西往外拿:“娘,不给他们这么多,咱留着自己吃,拿几个鸡蛋,切小半块腊肉意思意思得了。”
“哎呦,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你回门的路上,村里人碰见了都会瞧两眼你拿的东西,要是回门礼拿的太少,人家背后指不定说你什么呢!快别拿出来了,都放进去。”
刘梅花着急地把他拿出来的东西又放回去了,不敢再把篮子给他,就自己拎在手里,生怕他又往外拿。
然后她转过身走出厨房,站在院子里喊言之舟:“小舟!快出来,跟舒哥儿回门去!”
言之舟很快就出来了,接过刘梅花手里的篮子,就想要叫梁舒一起走。
但刘梅花紧张兮兮地把他拉到旁边,小声嘱咐着,“儿啊,这篮子你可拎好了,别给舒哥儿提着,千万不能叫他把东西拿出来!”
言之舟一头雾水地叫上梁舒出了门,问他,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让你动这个篮子?
梁舒闻言笑得直不起腰来,这才告诉他原因,搞得言之舟也是哭笑不得:“你怎么能把东西往外拿啊?怪不得娘刚才拉着我说了好几遍呢!”
这样一来,梁舒不想回门的坏情绪倒是消散了,他挺起胸,昂首阔步地往梁家的方向走去,像是要去打仗一样。
到了梁家门口,发现院门开着,李莲香正坐在不远处跟几个婶子晒太阳聊天呢。
梁舒想着东西拿都拿来了,可得争个好名声。于是从言之舟手里接过篮子,朝着那群人去了,边走还边小声跟他说,等会自己说话就行了,不用他吱声。
那群婶子们也看到梁舒来回门了,见他手里还提着一大篮子东西,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李莲香以前那么欺负舒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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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门还拿这么多东西,看来是真喜欢他娘啊。
梁舒走到她们面前,故意把篮子往前面伸伸,对着李莲香说:“娘,我今天回门,给你们拿了好多东西呢!你看,这有块腊肉、十几个鸡蛋,一包点心,还有块儿布呢!”
眼见那篮子装的满满的,有婶子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说:“哎呀,还是莲香有福气,平日里管教孩子那么严,这舒哥儿回门还拿这么多东西,也是少见哟。”
“是啊是啊,不知道我家那个哥儿以后嫁出去了会不会带这么多好东西来,我一直都太宠他了,早知道严厉些了,说不定啊,反倒拿的多呢,哈哈哈。”
李莲香本来看着梁舒提着那么多东西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听着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几人现在挖苦她。
给她气得脸颊通红,咬着牙回道:“那你们就从现在学我啊!也对你们哥儿管得严些,说不定就有我这个命呢!”
说罢,站起身来袖子一甩就往家走,还不忘扭头骂梁舒:“还不给我滚回家来?在那站着丢人现眼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贱东西!真是倒霉!”
言之舟听着这不堪入耳的话,皱了皱眉头,向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被梁舒一把拉住了,跟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别说话。
梁舒心想等的就是她骂我呢,这可是个好时机!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等抬起头来,众人就见他眼圈红红的,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娘,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今天我回门,想着给您多带些东西,说不定您会高兴点儿,没想到您还是生气了,都是我不对,您别气了。”
然后快走几步,走到李莲香身边,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她,又伸手揉了揉眼睛,带着些沙哑的嗓音开口了。
“这些东西您拿着,我,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您再不高兴,您和爹还有小弟都要保重身体,我,我以后就不来碍您的眼了。”
保重个屁的身体,你们仨最好哪天掉粪坑里爬都爬不起来!说完之后梁舒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演戏得演得彻底一点,这样想着,他干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装作强忍着不哭出来的样子往言家的方向跑走了。
路过言之舟身边的时候,梁舒还仰头朝他眨了眨眼,叫他别担心,又一溜烟儿走了。
言之舟没反应过来,眼看着梁舒跑远了。但看他刚才冲自己眨眼,他也知道,这肯定是梁舒故意的,自己得留下来给他这场戏收个尾。
于是他故意带着些怒气看向“罪魁祸首”李莲香,“岳母大人,舒哥儿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想着带过来您能高兴些,好歹给他个好脸色看。
没想到您平常打他骂他也就算了,回门的日子还这样骂人,谁家是这样对哥儿的?您也太过分了!
既然这回门礼也送到了,那小婿就告辞了。祝您跟岳父大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说罢,他朝李莲香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就转头回家了,只留下李莲香一个人站在家门前,满脸尴尬。
14. 下地
等言之舟回家的时候,梁舒早已经坐在堂屋里跟刘梅花讲刚才发生的事儿了。
刘梅花早上送走俩人之后,也没什么事可干,就坐在堂屋里纳鞋底,想着做双棉鞋给梁舒穿。
她看成亲那日梁舒没带什么嫁妆,又见他这几日都是穿着一双单鞋,就知道这孩子没棉鞋穿了。
厚衣服倒是暂时不用准备,言之舟有几件小了的冬衣还在,这几日梁舒就是穿的那几件衣服。等过些日子临过年的时候再去扯新布给他做新冬衣就行,毕竟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余钱了,只能过些日子再说。
只是她还没做一会儿呢,梁舒就风风火火地冲回来了。见他回得这么快,又只是一个人,便着急地问他怎么了。
梁舒顺了口气,接过刘梅花递过来的温水大喝一口,才跟她说起刚才的事儿来。
看他模仿起李莲香来惟妙惟肖的,刘梅花被逗的直乐,这小哥儿真是调皮。
“娘,笑什么呢?”言之舟一进门就见刘梅花笑的开心,问她怎么了。
“哎哟,你是不知道,舒哥儿学起他娘来那可真像,我都感觉对面坐着的不是舒哥儿,是他娘。”
言之舟也笑着说:“您可是没见刚才的场面,舒哥儿装的可像了,要不是他提前跟我说叫我别管,还给我眨眼睛,我都差点让他骗过去呢!”
梁舒赶紧拉着言之舟问他走了之后怎么样了,李莲香是不是一脸懵。
“是!你跑的太快了,我只能给你收收尾,岳母她最后站在门口一脸尴尬,旁边的婶子们还悄悄说她呢,我走的时候她还在那愣着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下我算是完胜她!”
梁舒乐的不行,今天这一出好戏演完,那一道儿的婶子私下里肯定都会说李莲香的不是,怕是那好面子的老巫婆这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吧。
刘梅花和言之舟看着他这副样子,都觉得好玩,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哥儿是这么个活泼又戏精的性子呢?
想想肯定是被那李莲香给压制的!以后他们可得让舒哥儿天天都高高兴兴的,还是这种性子相处起来舒服!
……
小雪一过,就到了言家地里白菜收获的时候了,这也是今年地里最后一茬蔬菜了,可得收好了,腌酸菜、过年吃的白菜,都靠地里的收成了。
言家全家齐上阵,一起去地里收菜,早干完早休息嘛!
清早吃过饭后,言青山和刘梅花先去地里干活了,让言之舟先去读书,等梁舒洗过碗休息一会再一起来地里,到时候太阳出来就不会太冷了。
梁舒跟着言之舟到了地里,他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所见之处全是白菜,不远处有两个小黑点,是正在收菜的言青山老两口。
他也顾不得感慨两亩地怎么会这么大,赶紧拉着言之舟去给爹娘帮忙了。
收白菜这活儿,说累也不累,说轻松也不轻松,就是需要不停地弯腰去收,费腰不说,力气也耗得快。
梁舒拿着一把菜刀,站在刘梅花旁边看她是怎么收的。只见她弯下腰去,一手按住白菜顶端,往旁边一压,另一只手拿着菜刀将根部割断,然后抱着白菜放在一旁摞起来。
已经被收过的那片地里,白菜一溜儿码了过来,看着整整齐齐的,很是壮观。
梁舒学会了,就自己找了一块地去收,但是没想到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干了不到半小时他就快疯了。
不断重复的弯腰动作让他感觉腰都快断了,站起来的时候弯不下去,弯下腰割完白菜又觉得直不起身来。
他实在干不动了,就站在白菜旁边扶着腰喘气,然后看其他三个人干活。
他们不愧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每人一块地,都割出老远去了,来的晚些的言之舟速度很快,估计再干一会儿就能赶上言家父母了。
怪不得言之舟看着身体倍儿好呢!一点儿也不像只读书学习的人,敢情都是下地干活锻炼出来的。
他就说成亲那天言之舟怎么背着他那么久还大气都不带喘一个的,甚至有心情背着他跟梁有福说话呢!原来他平日里干活这么厉害,那背他走一段路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言之舟收了一会儿菜之后,随意向后瞥了一眼,却没见到梁舒的人,转过身去找,才发现他正站在地里扶着腰发呆。
想来应该是没怎么下地干过活,这会儿有点受不住了,所以站着缓缓。
言之舟走过去跟爹娘说了一声,再回到梁舒身边,认真地说道:“舒哥儿,你回去休息吧,白菜我们三个人收就行,你都没怎么干过这些,这也太难为你了。”
梁舒哪能答应啊,自己干不动是真的,但爹娘还在地里忙活呢,哪有他一个年轻人跑回家去休息的道理。
于是他摆摆手,让言之舟不用管他,他自己休息一会就能继续干活了。
说着就弯下腰继续收白菜,但言之舟看他弯下腰的时候疼得不自觉扶腰的动作,实在有些心疼。
刘梅花和言青山这会也过来了,刚才听儿子说舒哥儿看着不太舒服,可能是干不动了。几人就想着让他回家休息,但看着好半天了他也没回去,就过来看看怎么了。
“舒哥儿啊,听娘的,别干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哪干得动地里的活儿啊?上家里躺会儿去,晚上让小舟给你按按腰,明天就不疼了。”
刘梅花看梁舒手扶着腰,有些心疼地说道。
“娘,我没事,还能干一会儿呢,实在不行我再回去,您别担心我,我一年轻人能坚持的!咱一起干不是快点儿吗?”
梁舒坚持要待在地里收菜,言家几个人也没办法,只好让他别难为自己,能干多少干多少就行,累了就休息会儿。
等他们都去自己分的地方干活儿了,梁舒才算是感觉没那么大压力了。
按说他一个农村小哥儿,干这么一点活计就喊累,实在是不合理。幸好原主也没怎么下过地,不然他不就露馅儿了嘛!
就这样,他干一会就坐地上休息一会,倒也是收了不少菜,虽然数量还远远比不上其他三人,但看着也没那么可怜了。
很快日头快到头顶了,估计是中午了。
刘梅花过来跟梁舒说:“舒哥儿啊,你回家去做点饭拿来吧,顺便在家缓会儿,我们三个再收一会儿菜,不然到晚上这亩地怕是要收不完。”
梁舒刚才就肚子饿得咕咕响,想来大家应该都饿了,他顺手把菜刀递给刘梅花:“行,娘,我现在就回家做饭去,你们有啥想吃的吗?”
“不用不用,你看你做什么方便就做吧,我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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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都是拿个馒头就着水吃,这还是托你的福,今天能吃口热乎的了。”
梁舒也没再问言青山和言之舟,跟他们招呼了一声,想了想,又从地上抱了颗大白菜,就转头回家去了。
……
回家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大家现在都饿了,怕是也等不急让他做什么费时间的菜,干脆就地取材,做个醋溜白菜,然后取点腊肉做个腊肉炒白菜,营养足够了!
到家之后,他也顾不上自己腰酸腿疼的,赶紧先烧了壶热水放着,再把白菜洗干净,一切两半,然后再把其中一半切成小段,留着备用。
又从厨房门口的房梁上取了块腊肉,切了一小块下来,用菜刀刮干净表面黑黑的部分,再冲洗干净,切成小片放在一边待用。
他手脚利落地在两边灶塘里都烧了火,一口锅里热上粗面馒头,然后在另一口锅里下了一点点猪油,等油化开一会儿,就把腊肉片放进去翻炒,再放些葱姜蒜一起炒香。
这时把菜板上切好的白菜放进锅里,倒入酱油,再少放些盐,因为腊肉本来就是咸的,盐放多了可就不好吃了。
接着翻炒均匀,白菜炒到断生就可以出锅了,最后撒上几颗葱花,又香又好看。
刚才做腊肉炒白菜的时候,梁舒特意多放了一点猪油,再加上腊肉煸炒的过程中也会溢出油脂,盛出菜之后锅里还剩了些油,这会儿闻着很香。
就着这些油来炒醋溜白菜正正好。
剩的一半儿白菜,梁舒把菜帮和菜叶子分开,用刀背拍一拍菜帮子,斜刀切成片儿,菜叶子就随便切了切。
往锅里下葱姜蒜炒香,然后把白菜帮放进去炒一小会儿,再放入白菜叶子。
等菜叶子软下来,就倒了一圈儿醋进去翻炒,再加入盐和一点点酱油,最后倒入水淀粉勾芡就完成了。
这会儿馒头也热好了,他赶紧找了两个大碗,把菜分别装好,用盘子扣住,摞着放进篮子里。馒头则是找了张干净的油纸包起来,放在菜的旁边。
厨房里的锅碗也来不及洗,他就干脆倒了点水泡着,等晚上回来再说。
就这样,他一手挎着篮子,另一手提着壶热水,上地里去了。
言家几个人这会确实是饿得不行了,但想着梁舒快来了,干脆再坚持一会,也就硬撑着在地里收菜。
不多时,他们听见梁舒在田埂上喊,叫他们来吃饭,于是赶忙扔下手里的活儿,跑到田埂上去吃饭了。
梁舒心细,还找了张破被单,他把被单铺在收了白菜的空地上,拿出菜和馒头来,然后叫他们在旁边的水沟里洗洗手,才每人发了双筷子。
一家四口人都饿坏了,看着香喷喷的菜,也顾不得其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等吃完了,才有空评价一下梁舒的手艺:“舒哥儿啊,你这菜做的是真好吃,娘吃多少遍都不会腻!”
言青山也附和她:“是啊,平时一到农忙的时候,我们就吃不上一口热乎饭,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吃得这么好。”
“爹,娘,舒哥儿这手艺是真好,我感觉镇上的馆子都没有他做的好吃!”
梁舒听了这话,心里似乎闪过了什么念头,但那念头消散得太快,他没能抓住,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好就那么算了。
15. 白菜
饭后,几人又一头扎进地里接着收菜,等到太阳慢慢西沉的时候,才刚刚把一亩地收完。言家父母说今天就干到这儿,剩下的一亩地明天再来收。
但白菜也不能就这么放在地里,他们还得去周家租几辆驴车,把地里的白菜拉回家去。
村里周家是专门做驴车出租的生意的,离言家也不太远,他们家里养了好几头驴和骡子,农忙的时候,附近几个村没有牲口的人家,都会上周家去租驴车用。
这搬白菜也是个苦力活儿,言之舟就叫梁舒别做了,正好回家去帮忙热几个馒头,他们三人搬完白菜回去就能吃。
之所以说热几个馒头就行,也是言之舟怕梁舒太累,做饭也是个累活,没必要那么麻烦,热几个馒头能吃饱就行。
梁舒累的也没力气跟他争辩了,随便应付了他两句就要跟着言青山和刘梅花回家去。
不过爹娘回去是要去周家借驴车,他是回去做饭,言之舟要在地里把满地的白菜往田埂边搬,不然一会儿不好装车。
老两口都来不及回家喝口水,就跑到周家去租驴车了,梁舒只好赶紧跑回家里,进厨房把中午烧的水热一热,好让爹娘在拉驴车去地里之前能喝上两口。
好在周家还要给驴套上车板,废了一点时间,梁舒的水也烧热了,赶在爹娘走之前端出碗去让他们喝上了,顺便还带了一壶给他们放在驴车上,到了地里也能叫言之舟喝一点。
看着二老和周家的两个儿子各赶着一辆驴车走了,梁舒也不敢去休息一会,就怕自己睡着了醒不过来,几个人回家之后连饭都吃不上。
这种干农活之后的累真的是深入骨髓的,要是睡着了,估计打雷都听不见,怎么可能还能醒来做饭呢?
于是他干脆进厨房去,先把中午剩的锅碗瓢盆给洗了,等会儿再做饭。
思来想去,梁舒觉得晚上还是得做点儿好的,今天这都这么辛苦了,明天还得干一天,不吃点好的怕是顶不住。
于是他就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去不远处的王屠户家问问,看今天还有没有什么肉可以买。
给他开门的是王屠户的媳妇王夏氏,她倒是跟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王屠户完全不一样,是个娇娇柔柔的女子。
听了梁舒的来意,王夏氏有些惊讶,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买肉呢?但她也没问,只是告诉梁舒今天的肉都卖完了。
梁舒有些丧气,果然还是应该早点来买的,这会都没肉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什么都没了吗?连骨头下水什么的都没了?”
王夏氏倒是第一次见有人愿意买下水的,那东西确实还有,毕竟没人买。
“骨头还有好几根,下水都还在,猪下水也有,鸡下水也有,看你想要哪种了。骨头一根五文钱,下水就便宜多了。”
这王屠户家平时除了宰猪,也会杀鸡什么的,但每日不多,也就一两只。村民来买鸡也很少会买整只,只是为了打打牙祭又不想宰家里的,就会上王屠户这里切一点,根据不同的部位收钱。
对于梁舒来说这算是意外之喜了,猪下水收拾起来慢,费时间,他现在又累,自然不想买这个。但是鸡下水就不一样了,省时省力,买回去好弄。
于是他要了两根猪骨头,包圆儿了剩下的鸡下水。正好前几日看到家里有刘梅花腌的酸豆角,回家就做个猪骨头和酸辣鸡杂好了。
王夏氏见那些麻烦又没人爱吃的下水他都要了,很是高兴,还免得她收拾了,最后只收了十五文。
梁舒回家的路上摸了摸自己那可怜的小荷包,本来就只有八十五文,这下就只剩七十文了,没想到他梁舒竟然还有穷成这样的一天,真是世事难料啊!
到家之后,他把猪棒骨拿出来,用水洗了一遍。王屠户不愧是卖肉的,这棒骨被剔的一干二净,真就是纯大骨头!
他把骨头剁成几段,然后找个盆放进去,加了些盐,用冷水泡一会儿,只要把血水泡出来就行。
然后梁舒又把鸡下水拿出来,好好清洗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异味之后才算是满意。
他又回厨房找了个大碗,把鸡杂切片之后放了进去,加了些花椒粉、酱油和淀粉,抓拌均匀,放在一旁腌一会儿。
等他把鸡杂腌了之后,他才猛然想到一件事——这地方好像没有辣椒啊!那他怎么做酸辣鸡杂?
梁舒万万没想到在辣椒上面翻了车,这些天他也一直没有见过辣椒,但做的菜不用辣椒也无所谓,就没在意。今天想做酸辣鸡杂才发现,没辣椒根本做不了这个菜啊!
但是多想也无益,都已经腌上了,这会儿骨头也泡好了,他准备先把骨头汤炖上再说。
这大骨头要先焯焯水,梁舒往锅里倒了冷水,然后把剁成几段的骨头下进去,又加了些料酒用来去腥,最后才把灶堂里的火升起来。
水开之后,很快就浮上来一层血沫,他用漏勺把血沫给撇干净,然后把焯好水的骨头都捞了起来,又用温水冲洗了一遍,把骨头上附着的血沫都洗掉了。
锅里剩下的水都给倒出去,把锅洗干净后放进大骨,再倒入开水煮。
没一会儿汤面上又扶起来一层薄薄的血沫和油脂,他也用勺子给撇掉了,不然煮出来不好喝。
最后放上几片生姜,用小火一直炖着就可以了。
等着炖汤的空隙,他开始炒鸡杂了。
既然没有辣椒,那肯定也谈不上有什么泡椒了,但是好歹这地方有豆角,刘梅花腌的酸豆角不少,起码酸香味儿能搞定。
他从坛子里捞出来几根酸豆角,切成小段备用,又准备了比平时量更大一些的葱姜蒜,也切好放在一边。
然后在另一个灶上生了火,热锅凉油下腌好的鸡杂,快速将鸡杂滑散,再倒一点白酒去腥,看鸡杂差不多熟了就盛出来。
接着再往锅里倒油,把葱姜蒜和酸豆角下进去炒,再放一点刘梅花做的豆豉酱进去爆香,最后加入刚才的鸡杂,撒一点盐,翻炒均匀就出锅了。
等他炒完,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香气,把他都给闻饿了,想赶紧就着米饭吃一口,肯定酸酸香香超好吃!
想到米饭,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做主食,光顾着炒菜了。
他连忙把炒过鸡杂的锅给洗干净了,然后淘了米蒸上,这才安下心来。
趁着这会,他出门去看看爹娘他们运白菜回来了没有。
爹娘没看到,倒是看见院子里乱七八糟倒了一大堆白菜,院子外头靠墙根的地方也全是白菜,不像是一次就能运回来的。
看来他们是回来了几趟,但是看他在做饭就没有进厨房来打扰他,把菜卸下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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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米饭蒸好的时候,爹娘他们一行人又运回来一批白菜往下卸,正好梁舒在厨房门口倒水,看见了他们。
“爹娘,你们运了几趟了?这趟运完的话,还要运几趟啊?”
刘梅花转过头,神色疲惫地回答:“这是第三趟了,还得一趟才能运完呢,幸好你爹今天租了两辆驴车一起拉,不然可是拉不完了。”
看着刘梅花累成这样,梁舒就提出让她在家休息会儿,最后一趟自己去拉菜。但刘梅花说什么都不同意,跟言青山急匆匆喝了两口水就赶着驴车走了。
梁舒见状只能回厨房等着,把饭菜放到还在熬的骨头汤旁边,借着这口灶的热度温着菜,别给放凉了。
等到他在灶樘前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他赶忙跑出去看,果然是刘梅花他们回来了,正在卸最后一批菜。
言青山和言之舟跟周家那两个人一起卸,而刘梅花转头进了屋里,拿着钱出来了,等菜卸完之后,就把钱递给周家的,让他们数数够不够。
那钱自然是正好的,现在钱货两讫,周家人也不多留,面对言家人的留饭婉言谢绝,赶上驴车回家去了。
等言之舟送走周家人,梁舒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了,喷香的骨头汤和闻着就酸爽开胃的鸡杂,引得几人迫不及待端起碗就开始吃了。
一整天的忙碌仿佛都在此刻消散了,吃着可口的饭菜,每个人心里都是满足的。
大家都有心夸几句梁舒做的饭好吃,但也实在是太累了,谁都不想说话,吃完饭就各自回去休息了,连碗筷都摆在桌子上没人收拾。
这注定是酣睡的一夜,过度的忙碌和劳累,让他们无梦到天明。
……
第二天一早,熟睡的梁舒被言之舟轻轻推醒,他困的睁不开眼,但想来可能是到时间去地里收菜了,就挣扎着要起来。
没想到言之舟又把他按回去了,叫他再睡一会儿,今天不用他去地里,在家把白菜靠着墙跟码好就行,不然今天的白菜运回来就没办法堆放了。
梁舒也确实是起不来床,就迷迷糊糊应了下来,还不忘交代言之舟自己中午会去给他们送饭,然后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等他睡醒,发现太阳已经出来了,看这日头估摸着是九点多的样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梁舒也不敢再赖床,不然活儿就干不完了,他中午还得做饭送去呢!
院子南边的墙根,言青山前几日已经拾掇干净了,就是等收完白菜码到那儿。
梁舒先把院子外面的菜都搬进来一个一个码好,毕竟一直晾在家门口也不好看。
这活儿比昨天收菜轻松些,不是砍一个菜往前挪一步的那种,他用家里的一个小推车装满白菜,然后推着进院子,卸下来码好,再出去继续运。
这样走动着做事,是比一步一挪的活儿好干一些的,至少腿能动一动,不至于站到麻木。
等外面的菜搬的差不多了,看日头也到了中午,他赶紧去厨房做了个清炒白菜,又用昨晚剩下的一点骨汤煮了面条,送去了地里。
下午他又是机械地搬运白菜、码白菜,不到晚上就把昨天的菜都码好了。
这一天的活儿也把梁舒累的够呛,好在他赶在爹娘运回白菜之前就把菜码完了,不然今天收的大白菜可就没地方放了。
16. 赚钱
等言青山他们把今天的白菜都运回家,梁舒的晚饭也已经做好了。
昨日劳作了一整天,今天又搬了一天白菜,梁舒也属实是遭不住了,晚上没力气也没心思做什么好菜,就简单热了几个馒头,用白菜萝卜和家里剩的那点粉条放一锅炖了,凑合出来了一顿晚饭。
言家人觉得这已经很好了,这会儿都饿得眼冒金星了,哪怕现在给几个冷馒头他们都能两三口下肚,更何况是热乎菜呢。
吃过晚饭后跟昨天一样,谁都没劲儿收拾碗筷,甚至没人有力气洗漱一把,回去倒头就睡了。
……
菜都收完了,第二天一家四口都睡了个懒觉,好缓过劲儿来。
言青山两口子和言之舟毕竟干了这么多年的农活,早上也只是比平时多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
梁舒就不一样了,根本起不来。昨天前天那都是他卯足了劲儿逼着自己干活的,今天骤然一松懈,整个人就累到不行,跟昏过去了似的,直到中午饿了才睁眼。
“醒啦?快起来洗把脸吧,娘快做好午饭了。”言之舟刚才正在书案前看书,听见床上的人有了动静,就走到床边问他。
梁舒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听到他说娘都快把饭做好了,还是硬撑着起来了,到一边去洗漱。
等他醒觉的时候,刘梅花已经做完饭了,走到他们房间门口,轻敲了下门,低声喊了句小舟,问舒哥儿起了没有。
“娘!我起来了!马上就来吃饭!”梁舒立马回答道。
刘梅花应了一声,这才放心地把饭菜端上桌,等他们过来。
吃饭的空隙,刘梅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梁舒说:“舒哥儿啊,今天是娘做的饭,本来就味道一般,没有你做的好吃,我还不小心烧糊了点儿,你就凑合吃吧,下次我注意点。”
“哎呀娘,你别这么说,我都一觉睡到中午了,起来就能吃上饭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挑嘴的道理!”
说完梁舒往嘴里又塞了几口菜,努力证明自己吃着挺好的。其实第一口他就尝到了一股糊味儿,但也不好说出口,还是硬吃了下去。
吃完饭后,言之舟把碗筷收进了厨房里,梁舒抢着把碗给洗了,总不能让娘做饭、言之舟洗碗,自己只顾着睡觉,那他可受不了。
言青山已经整理了一早上的白菜,这会吃完饭又叫上刘梅花去码菜了。
眼见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梁舒就回了房间,拉着正在看书的言之舟说:“咱们聊聊,这么下去可不行!”
言之舟有些奇怪,“什么不行?”
“走走走,咱俩上床上去聊,这么站着我觉得怪累的。”
言之舟听了这话,耳根子都有些红了,他明知道这哥儿是没什么其他意思的,但他这么大咧咧地叫自己去床上,还真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等两人面对面坐好,梁舒才开始说他的想法。
“言之舟,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你也看见了,我根本就干不了地里的活儿,这两天都把我累够呛,以后咱家还要种地除草收成什么的,我都不敢想到时候我会不会疯掉!”
“你也不用那么累的,咱们家地也不多,今年这茬白菜收了就没什么东西了,明年开春才要种菜呢,到时候你也别下地,我跟爹娘去就行了。”
梁舒见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就进一步跟他细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一直靠种地生活,得想其他办法赚钱。”
“你看,爹娘现在身体好,能干活,你也正值青年,有把子力气。但是以后呢?爹娘岁数再大一点干不动活儿了怎么办?你还要读书,不可能包揽地里的活儿,我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更不可能把地种好。”
“……”
“还有,你若是以后真的读出什么名堂来,要一直往上考,咱家真的能靠这点儿地供你读书考试吗?”
梁舒见他沉默了,就知道这个问题他也思考过,明白家里种地的营生是供不起他读书的。
然后接着说道:“且先不说你日后科考的事,就说眼下你还要读书写字。我虽然不是读书人,但也知道笔墨纸砚没有一样是不费钱的。
——你看你书桌上的笔,都有些秃了还舍不得换呢,买只新笔肯定也不便宜吧。”梁舒指着桌子上那两只笔毛杂乱又带着些秃意的笔说道。
言之舟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所以啊,咱们得想个办法赚钱,不能一直靠着种地了!”
其实梁舒本来是没有这种想办法赚钱的念头的,他很想躺平。但这两日地里的劳作彻底把他想躺平的念头给打消了,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累了而已。
他不想赚地里的辛苦钱,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多少,更何况家里还有言之舟这个烧钱的读书人呢?总不能到最后说钱不够不让他去读书了吧?
梁舒很清楚言之舟是真的喜欢读书,他十多岁才开蒙,从一开始那两年想着的“识点字”,到慢慢喜欢上读书这件事、然后开始准备考科举,这是他的理想。
他们现在是一家人,所以梁舒会坚定地支持他读书。
而且言之舟现在的老师也很一般,那夫子也只是一个秀才,所教的知识非常有限,言之舟能考上童生完全是他自己能力够强。
知道这事还是因为他回门的前一天,梁舒无聊拉着言之舟聊天,问起他为什么最近都在家学习,而不是去老师那里上课。
言之舟这才告诉他自己读书的情况。
原来言之舟刚开始读书是因为他爷爷,爷爷想让他读点书识识字,以后不要当个睁眼瞎,长大了也能做些更体面的工作。
本来要他去镇上唯一的一家书院开蒙的,言青山都准备好一年的束脩了,却在到了那勤山书院时被告知,当年的束脩涨了,蒙童一年要八两银子。
但言青山只是按照往年的束脩去准备的,掏空家里的积蓄才拿出来了六两银子,却万万没想到那年涨价了。
这一来,去勤山书院的路算是断了,他们拿不出更多的钱来。
原本言青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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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回家咬咬牙再借二两银子,或者再攒一年,明年送言之舟去读书。却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了吴夫子开私塾的消息,且他那里一年只需三两束脩。
言青山自然是想着让儿子去更好的勤山书院学习的,但言之舟却很懂事地叫父亲给他在吴夫子这里报名,反正也只是识字罢了,在哪里都可以。
就这样,言之舟在吴夫子的私塾里一读就是四年多,直到今年他才许言之舟下场考童生。
上个月月初的时候,吴夫子的老父亲病重,他回家去侍疾了,这才给言之舟和其他两个学生放了假,让他们回家自学。
如果言之舟当时是在勤山书院学习的,说不定早两年就考上童生了,这吴夫子学识一般,教学生还特别死板,若不是言之舟聪明,估计今年也考不上。
当然了,这是梁舒自己猜想的,言之舟是不可能在私下诋毁他的夫子的。只是他心里也很明白,继续跟着吴夫子学习,他大概是考不上秀才。
看言之舟这会儿心情很低落,梁舒知道他这是被伤到小心脏了,十六七岁的男生,就是容易敏感脆弱,哄一哄就好啦。
他一把捂住言之舟的脸,把他的头抬起来,叫他直视着自己,“好啦,阿舟——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吧,老喊你言之舟也挺奇怪的。”
“你呢,也别在那暗自神伤,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我肯定得为咱们的未来打算啊,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吧?真到了要用钱却没钱的时候,咱这日子怎么过呢?你说对不对?”
“而且咱家这情况,看着像是有四个劳动力,但实际上爹娘岁数越来越大,你还要读书考秀才,我就是个啥也干不了的。所以现在得想想其他出路了。”
言之舟这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那,那你想做什么?”
见他终于开口了,梁舒很高兴,总算哄好了,“我呢,其他的也不行,但是做饭还是挺不错的,你说对吧?”
他做饭的手艺确实很好,好多菜色都是言之舟以前从没吃过的,这一点无可否认。
“对,你做饭确实很好吃,所以你是想开个饭馆吗?”
“那倒不是现在这个阶段能开起来的,咱们还是要着眼于当下啊,现在能摆个小摊儿就不错了,开饭馆的事以后再考虑。”他摆摆手回道。
梁舒清楚家里有多少积蓄,刘梅花是跟他透过底的,现在家里最多能凑出来五两半的银子,这还是包括言之舟下一年的束脩在内的呢!
之前他俩成亲,言家给了五两聘礼,但李莲香那两口子自然不会给梁舒什么嫁妆,因此他是空着手来言家的,身上除了原主攒的那些铜板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五两半银子,差不多是一个普通村里人家一年多的花销了,但对于言家来说,这些钱最多只能支撑半年,毕竟还要供养一个读书人。
所以梁舒想好了,明日让言之舟先带他去镇上看一圈儿,考察一下市场,看看有什么吃食是适合他现阶段做的,到时候在镇上支个小摊儿,先赚到第一桶金再说以后的事儿!
17. 惊喜
翌日,早上吃过饭后,梁舒就催着言之舟带他去镇上转一转,两人收拾妥当正要出门去村口坐牛车的时候,言喻跑来他们家了。
两人只好又领着言喻折返回家去,问他有什么事儿。
言喻跑得太快,这会儿有点上不来气,他大口喘息着,接过刘梅花递来的温水,灌了一大口。
等他缓过劲儿,立马兴奋地拉着梁舒说:“哥夫哥夫,我跟你说,我大哥二哥回来了!”
“……”
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的梁舒本来一脸正经地看着他,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无语。
他一把按住兴奋的言喻,“不是,你大哥二哥回来就回来呗,你这么激动跑我家来干什么?不在家缠着你哥哥玩儿,倒是跟我嘚瑟来了。”
“哎呀不是!我才不是要跟你嘚瑟呢!是我哥哥他们带了好多东西回来,都是咱这儿没有的呢,我娘叫我来喊你们,一起去我家看看新鲜玩意儿,要是有喜欢的可以带些回来。”
听见有新鲜玩意儿,梁舒也有些激动,他来这里这么久,这儿的东西他见了不少,现在有新鲜的可以看看,他自然是要去的。
眼看梁舒心动了,刘梅花就拍板说道:“行了,那咱们一家人都过去看看,也算是长长见识了。舒哥儿啊,你跟小舟明天再去镇上也不迟。”
于是言家四口人又跟着言喻往他家去了。
到了言青阳家,院子里乱哄哄的,言青阳和另外两个人一起从板车上卸货,那应该就是言喻的两个哥哥——言之安和言之和,兄弟二人以跑商为生。
看着言喻把人叫来了,李芳很高兴地迎了上来,“你们来啦?快来快来,小安和小和这次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咱们一起看看有什么好的!”
言之安和言之和这时也见到了梁舒他们,便过来打了声招呼,向言家父母问好。随后一人一边按在言之舟的肩膀上,感慨他长大了,都已经娶妻了。
虽然他们比言之舟要大好几岁,按说玩不到一起,但是小时候家里农忙时,是他们两个经常带着言之舟出去玩,照看他,因而兄弟三个人感情很好。
本来言家两兄弟都在村里跟着言青阳夫妇种地,但言之安前几年娶了镇上一位卖南方货物的商户的女儿后,那秦老板便带着女婿言之安去跑商了,顺便带上了言之和。
这一跑商就到了现在,他们兄弟二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如今跑商都是他们两人带队去的,言之安的岳丈已经不再跟着了。
等言之舟介绍过后,梁舒忙跟他们问好:“言大哥,言二哥,你们好,我是言之舟的夫郎梁舒,我们前些天刚刚成亲。”
言之和性子要更活泼一些,他不像他哥那样不好意思问梁舒的情况,大大咧咧就开口了。
“你就是梁家那个小哥儿吗?以前不怎么见过你,只听说你常在家待着,有些胆怯。但是今天一见,没觉得你胆怯呢,这是好事,大大方方的,挺好!”
梁舒心想那当然不胆怯,你知道的那个又不是我,于是没说话,只对着他笑了一下。
言之和刚说完就被言大戳了一下,“行了,少说几句。咱们都过去看看我俩带回来的东西吧。”
一群人围在院子中心看着那一大堆东西,有摆件、食物、布匹,还有不少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
每个人都翻着看自己没见过的新东西,然后问言家两兄弟是什么、怎么用之类的问题。
梁舒蹲下翻了没两下,就看到一个个略长的棍状东西,外皮灰突突的,有点儿像细长的红薯。
——“木薯!天哪这是木薯哎!”他惊喜地喊出声。
言家兄弟闻言疑惑地看向他,“你认识木薯?”
我的天!听了这疑惑的语气,梁舒突然想起来自己穿越的这个地方是北方,没有木薯,这些明显是他们跑商到了两广一带带回来的,自己一个北方农村的小哥儿怎么会见过南方的东西呢?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嘴真是没个把门儿的,怎么就喊出来了呢!
“这,这个,这个我…”
旁边的言之舟心下也疑惑为什么梁舒会知道这个东西,大哥二哥跑商带回来的东西一般都是他们这儿没有的,他们谁都没见过,梁舒竟然知道是木薯。
但他还是打断了梁舒的话,帮他解围。
“大哥二哥,这个木薯我前几天在一本有关植被的书上看见了,正好舒哥儿在我旁边,问我这是什么,我就跟他解释了一下,没想到他倒是记住了,看了那书上的画现在就能认出来。”
哦,那大家都没什么说的了,只是夸梁舒记性好,看完图就能记住长什么样儿。
言之安接过一个木薯说道:“这东西是我俩在广安府那边看到的,那边儿的人们都把这个蒸着吃,跟红薯似的,但是这东西也不太像红薯的味道,我俩只当是个新奇的吃食,带回来给大家尝尝味儿。”
梁舒悄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要不是言之舟开口,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大家解释自己为什么认识这玩意呢。
他侧过身子,偷偷扯住言之舟的袖子,给他比了个赞,言之舟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顺手牵住梁舒扯着袖子的手,安抚性地握了握,示意他不必担心。
然后梁舒继续蹲在地上看木薯,这玩意儿还是挺好的,蒸着吃也不错,还能做个木薯糖水,奶茶里的珍珠也能做……
奶茶!他心里顿时一激灵——这真是刚打瞌睡就来枕头了啊!
才刚想要去镇上考察一下,看自己以后能做点什么小买卖,没想到今天竟然叫他遇见个惊喜啊。
木薯可以做成珍珠奶茶里的珍珠,那他岂不是可以开个奶茶小摊儿了?奶和茶都好找,现在珍珠也解决了,还有什么能比冬天喝上一杯热奶茶更幸福的事呢?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这个时代只要没有其他的穿越者,他就完全可以做这个珍珠奶茶的生意,还能做成独家呢!
毕竟其他的好仿制,这珍珠可不好做。北方本来也就种不成木薯,好多人见都没见过,自然没人知道这东西怎么要怎么做成珍珠,可不是他独一份儿的嘛。
明天!明天一定要拉着言之舟去镇上看看,只要各方面都合适,他就支个奶茶小摊儿。
心里盘算好了之后,他举着木薯问言之安:“大哥,这个东西能不能多给我一些啊?我有个想法去试试做个其他东西,比蒸的好吃多了,到时候做好了我给你们送些来。”
言之安没来得及回话,他弟弟抢着说道:“没事没事,这些你都拿走吧,我们尝过了,味道一般般,没啥好吃的。你要是能做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吃食,可一定给我尝尝啊!”
李芳走过去拍了一下言之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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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笑着跟梁舒说:“舒哥儿啊,你别见怪,我家这个老二其他的都不在意,就好吃,贪嘴着呢!那些木薯你都拿走,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
说完,她又想到舒哥儿刚才激动的样子,怕是已经知道这个木薯能做出好吃的东西来,又斟酌着加了一句话。
“你回去若做的好吃,还想要,那就上我家来说一声,过两天他俩还要去一趟广安府那边呢,叫他们再给你带些回来。”
梁舒听了更是惊喜,要是有了更多的木薯去做珍珠,那岂不是可以做长期的奶茶生意了!
他赶紧点头应下,“那大伯娘,我今天回去就做着试试,那东西要费个一两天日子才能做出来,若是真能成,我再来您家找言大哥言二哥商量这事。”
然后又扭头问言之和:“言二哥,这些木薯都给我的话很多了,一共多少钱啊?我把钱给你们。”说着就要从兜里拿荷包出来。
言之和推脱不要,只说这东西南边蛮常见,值不了几个钱,只要梁舒做好了吃食给他也尝尝就行。
梁舒只好又把荷包收了回去,答应他自己一做好就给送来。
剩下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是梁舒感兴趣的了,他翻看了一会儿,就想回去动手做珍珠了。但看着言青山和刘梅花还在高兴地翻看其他东西他也不好意思说要走,只好默默等着。
过了好久,大家终于把那堆东西翻腾完了,也算是饱了饱眼福。
李芳一个劲儿地让言青山和刘梅花拿些自己喜欢的,但他们顾忌着梁舒已经要了那么一堆木薯,就没好意思再拿什么,只说看看就好了。
言喻也是很激动,但他不像李芳那样催,他干脆上手强给,要梁舒和言之舟再拿几样东西,“堂哥,哥夫,你们再拿两样啊!那木薯有什么好的,做成吃的也是没几口的东西。”
说着拿起一条很精致素雅的发带举到言之舟面前,给他看过之后就硬塞到他手里,“堂哥,这个好看,适合你们读书人戴!”
又从那些东西里面翻出一个可爱的兔子摆件,硬要他拿着,说这个是他比较过的,所有的摆件里面这个最可爱,所以要梁舒带走。
至于言青山两口子,言喻也没“放过”,就把刚才二人看得最久的东西塞到他们手里,还撒娇不许他们再放下。
梁舒伸着脑袋看了看,刘梅花拿着的是一小块很漂亮的布,上面还有些图案,和这边那种纯色的布不一样;言青山手里的是一个小木桩,看着有点平平无奇,不知道言之安他们为什么要带个小木桩回来。
梁舒笑着捏了捏言喻的小脸蛋儿,调侃言喻道:“哎呀,我们喻哥儿可真细心,观察得这么仔细呢,我都没注意爹娘刚才都看了哪些东西呢!”
言喻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一下,羞得把脸往他身后藏,但还是被梁舒抓住了。
他半捂着嘴悄悄在言喻耳边说:“下次来你家,我给大家都尝尝我这新吃食,你嘛,额外附赠一个故事,是哥儿当主角的哦!”
一下子就把言喻哄得高兴的不得了,抱住梁舒大喊:“哥夫你最好了!那你快点来哦。”
两家人顿时都笑开了,虽然不知道梁舒说了什么,但看言喻这副样子,就知道是他喜欢的。李芳笑骂说这喻哥儿真是只皮猴子,而舒哥儿简直就是训猴人,就他独独能拿捏得住言喻,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18. 镇上
第二天一早,匆匆吃过早饭,梁舒跟言之舟就坐牛车去镇上了。
赶牛车的是村口的王大叔,他家这头牛已经养了好些年了。农忙的时候王大叔就下地干活,农闲的时候就给牛套上车板往返镇上和村里,赚点辛苦钱。
梁舒还是第一次坐牛车呢,那种初次坐牛车新奇感在被颠了好久之后就消散的一干二净了,剩下的只有痛苦,他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儿了。
这牛车只有一个车板,上面就放了一个小棚子遮风挡雨,但前后都是通的,好让人上下车。但冬天坐在上面,除了颠就是冷,梁舒只觉得太难受了,天气又冷,屁股又疼的,简直是活受罪。
言之舟这时候也没办法帮他什么,总不能叫他坐在自己腿上吧!这牛车上还有其他三个村里的叔伯呢,人家嘲笑不说,梁舒会不会同意还是两回事儿呢。
于是他只能揽着梁舒的肩膀,叫他往自己身上靠一靠,屁股悬空一些应该能好受点。
车上的叔伯们也不是什么爱聊天的人,这一路上大家谁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耳边只有车轮在路上碾过的声音。
就这样艰难的到了迎安镇上,王大叔把牛车拴在镇西头的一颗柳树上面,叫他们都去忙自己的,他也有事要办,大概会在下午申时回去,如果他们到时候也要回,就来这儿找他。
言之舟拿出四个铜板递给了王大叔,就带着梁舒走了。
看到镇上的景象,梁舒才算是感受到了一点点古代的繁华感。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妥当,毕竟这也只是一个镇,但比起他近来一直待着的村里,那用繁华来形容也没说错。
虽然时间还早,但镇上已经热闹起来了,早点铺子已经开张许久了,热腾腾的蒸汽环绕在店门口,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
杂货店、肉铺、粮油店等这些卖日用品的店门也已经开门了,客人虽不比那些早点铺子多,看起来却也是生意不错的样子。
至于布店、书屋、饭馆这些店都还没开门,想来应该是早上没什么生意。
言之舟陪着梁舒沿着主路一直向前走,边走还边跟梁舒介绍两边的店铺,主要做哪些生意、老板和雇员人品性格如何、店里生意怎样,这些方方面面他都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了。
梁舒走着走着觉得有点奇怪,按说这迎安镇也只是北方一个镇罢了,怎么感觉镇上的人格外多呢?
比如那些粮油店、杂货铺等卖日用品的店,怎么一大早就有不少人在买东西?再比如刚才路过的两家客栈,虽然也没到热闹非凡的程度,但人来人往的,一看就是生意还不错的样子。
问过言之舟才知道,这迎安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子,但却是南北商路往来的一个小补给站。
迎安镇地处北方,却离极北之地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来往的商队一般都会在这里停下休整一番。
梁舒赶紧问道:“那咱们这儿为什么还没有发展起来啊?还是一个小镇子,按理说都是商队的补给站了,要发展起来很快的啊。”
就像昨天的木薯一样,如果这迎安镇是来往商队修整的地方,商业发展应该很不错的,就算这木薯在北方种不活,但至少也该有人带来过吧?总有人见过的吧,为什么他一说出来大家都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呢?怎么会没人见过呢?
言之舟很耐心地跟他解释原因:“这里能有商队修整,完全是因为商队不好带很多粮食,离下一个能补给的镇子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大家都会在迎安镇休息一晚,带上足够到下一站的粮食出发。”
“而只有下一站平安镇,才是真正的南北商路枢纽,从那里再往北去,就要很远很远才能到再下一站了。”
“商队会在那里买很多的粮食,多修整几天再出发。而这几天内,他们才有时间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做生意,平安镇也因此成了最大的道路枢纽,那里非常热闹。”
梁舒总结了一下:“所以就是,咱们这里离平安镇不算太远,但平安镇离下一站就特别特别远了,商队为了足够的补给才在那里多停留几日,顺便做生意。而迎安镇人家一般只住一晚,买点粮食就走了,没时间跟这里的商贩交易?”
那这岂不是太憋屈了,人家住一晚就走,当然没时间卖货了,这儿发展不起来能怎么办!
言之舟补充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梁舒耳边小声道:“之前咱们这儿的县令大人,仗着京城中有背景,想要捞大笔的钱,就故意将迎安镇外来商户要交的税费提的很高,人家商队自然不乐意在这里做生意。”
“而且,不止一任县令,连续好多任县令都是这样做的。据说最初想出这法子的县令跟后面这好几任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用京城里的背景安排把这里的每一任县令都放成他们自己的人,这高昂的税费也就一直延续下来了。”
梁舒想想也觉得很在理,毕竟县令也不是什么大官,他们这儿又是北地,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一个县令而已,人家有的是办法安排自己的人。
但他抓住了话里的字眼:“你说是之前?那现在的县令大人呢?难道不是他们的人了吗?”
言之舟很佩服他的敏锐程度,“对,今年年初的时候,前任县令在京中的大树倒了,据说圣上震怒,与那大人物有关系的一群人自然连带着都被扳倒了。这新县令倒是个好官,一上任就取消了对商队的高昂税费,但……”
“——但商队都被咱们迎安镇给弄怕了,不敢在这里做生意了,也是习惯了去平安镇,因此咱们这儿到现在也就这样。”
梁舒接上了这话。其实稍微想想就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些商队一来是怕了迎安镇的高税额,二来也是习惯了在平安镇做生意。
人家既然能在熟悉的平安镇一路通畅地搞商业,何必在这小地方花时间费精力呢?吃力不讨好的事肯定没人做咯。
也就是言之安的岳丈就在镇上开杂货铺,所以他跑商带的货主要卖给镇上的人。
但长久下来,能卖的动的东西都比较固定,其他的新鲜玩意儿都叫言家两兄弟带回家去了,那木薯就是这样来的。
……
又跟着言之舟继续逛完了镇上的几条街,梁舒大概摸清了这里的情况。
迎安镇上一共三条能做生意的街,主街迎客街,多是些客栈、饭馆、杂货店、糕饼店等生意兴隆的铺子,商队也大多在这条街上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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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其他两条街就没这么热闹了,前街主要是一些药铺、书屋和布店;后街则是个小市场,各种小摊儿到处都是,卖菜的、卖肉的、做些小吃食的摊儿等,什么都有。
他想开的奶茶摊儿果然没人弄类似的,那他算是放下心来了,今天回去就动手做。
这会儿也到了中午,两人就近在后街找了个小摊子,坐下来各要了一碗白菜鲜肉馄饨,花了十六文。
等吃到嘴里,就给梁舒心疼得不行,他拉着言之舟说悄悄话:“这馄饨真贵啊,一碗就要八文呢,味道却一般般,而且我感觉压根就没吃到什么肉,全是白菜!”
言之舟只好安慰他说,镇上的东西是要贵些,但却没有他做的好吃,以后等他开了摊子,肯定客如潮来。
两人吃完馄饨,又去主街上转了转,梁舒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主街上能不能支小摊儿、费用如何等问题。
言之舟本以为他要去后街上摆摊儿,没想到他这明显是奔着主街去的,不禁有些诧异。
“舒哥儿,你要在主街上摆摊儿吗?”
“当然了,刚才不是问过了嘛!那些人也说可以摆摊儿啊,只不过费用要比后街和前街高一些罢了。”
言之舟看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也相信梁舒有这个能力,在主街上摆小摊儿也能开得红红火火。
梁舒突然想起自己做奶茶生意的话,就要想办法保温,于是叫言之舟带他去找木匠,他要定做一个双层的大木桶,里面放奶茶,外面放开水,这样好给奶茶保温。
那陈木匠也很聪明,听梁舒的描述和他想保温的意图,就明白是个什么样的木桶了,让他给四百文,后日就能做好。
等谈好保温木桶的事,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就回去柳树下找王大叔坐牛车回家了。
……
到家之后,梁舒就赶紧请家里人一起去把木薯给处理了一下,想先做出木薯淀粉来。
他跟刘梅花一起把木薯的皮给剥掉,然后清洗干净切成小块,再麻烦言青山用石杵捣成细密的泥状,放在一旁的大盆里。
又去找了一块细纱布,把木薯泥过滤一下,再把剩下的木薯渣用清水清洗两遍,得到了三大盆淀粉水。
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等三盆淀粉水沉淀一晚上,明天再继续处理。
……
第二天早上,梁舒一起床就去看厨房里放着的淀粉水,见已经沉淀下去了,就叫言之舟把上层的水都给倒掉了,只剩下沉淀下来的淀粉。
他用勺子把三个盆里的淀粉都挖出来,放在一个大托盘里,放在太阳底下等它晒干。
这个过程只能靠等,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样子。
梁舒每天都会去摸一摸他晒的淀粉,终于在第三天晒干了,他连忙把淀粉收起来,用小勺子把大块的捻开,就成了一托盘的粉末。
最后一称,近一百斤的木薯做出了二十斤淀粉,大概是五分之一的出粉量,这也不少了,只要过些天言大哥二哥去广安府再多带些来,他就能把木薯全做成木薯淀粉,好长期保存。
接下来只需要准备好奶和茶,就可以开始做好喝的珍珠奶茶啦!
19. 奶茶
找奶和茶这两件事儿,刘梅花和言青山包揽下来了,说他们能搞定。
梁舒就让言之舟带他去上河村找徐大夫和徐术,他要去借一下他们称药用的小称,不然做珍珠的时候掌握不好比例,容易做坏。
徐术很大方,一口答应把他的一个闲置小称借给梁舒。而且还不收租金,只求梁舒若做好了吃食,等日后有机会也叫他尝尝鲜——合着他也是个爱吃的!
等两人回家之后,爹娘也已经找到要用的东西了,梁舒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凑齐。
原来言青山去年买过一点茶叶,不算多好,但用来做奶茶还是绰绰有余的。刘梅花则是去了村里一户养羊的人家,买了一些羊奶回来。
梁舒已经很满意这个配置了,毕竟现在养牛的人家不多,且基本都是养的公牛,没地方找牛奶去,羊奶就很好了,只是腥味稍大一点罢了,日后有机会再找找牛奶。
见奶和茶都齐了,只差珍珠,梁舒就赶紧忙活起来了,顺便招呼言之舟帮他烧火。
最近梁舒发现言之舟在烧火方面还真挺有天赋的,两人配合很默契,做饭用的火候都能把握住,这叫他做饭轻松了不少。
这里没有克数,梁舒只能按照比例称了四两红糖、八两多一点的水、四两木薯淀粉,放在一边备用。
锅里倒入水和红糖,小火煮到融化,然后大火煮到糖水完全沸腾,表面冒出非常密集的水泡,然后立马舀到盆里,倒入木薯淀粉迅速充分搅拌。
他以前在家做珍珠的时候,这一步应该是将糖水连锅一起离火,然后倒入淀粉,只可惜现在做不到那样,只能迅速舀出来,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梁舒边搅拌边在心里摸摸祈祷,千万别做成非牛顿流体,不然他又要重新试做了。
好在他蛮幸运,没有把淀粉搅成非牛顿流体那样,而是那种表面带着淀粉的黏黏糊糊状态,说明目前为止还算成功。
搅拌完成之后,他把东西倒在案板上,开始揉搓,慢慢的表面干粉都被吸收进去了,此时也揉成了一个光滑的面团。
他把面团分成好些个小块,然后叫刘梅花跟他一起把每一块搓成长条,再切成小粒,揉成圆圆的小球,放进另外装好的木薯淀粉里面粘上粉。
梁舒长舒一口气,“这就算大功告成啦!还好没失败。做奶茶之前煮一煮就行了,味道肯定很棒,我现在就想喝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他正想煮的时候,被刘梅花拦住了,她说既然说好了要给言青阳家送去,那不如干脆去那边做好了,不然在这儿做好了拿过去也凉了,不太妥当。
梁舒想想也是,这做珍珠的木薯都是人家给的呢,当然得让他们喝到味道最好的奶茶了。
于是一家人又把东西带好,向村长家去了。
正巧他们一家人都在,就连言之安那个很少在村里露面的妻子也在,梁舒心想正好,一家子全能喝上了,免得他之后还要费劲去送。
村长家的厨房梁舒还是很熟悉的,毕竟也在这儿住了挺多天,他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把东西都归置好,开始做奶茶了。
他把做好的珍珠拿出来用清水煮好。把锅洗净后又放了点带来的红糖,加些清水煮开,然后放入煮好的珍珠,再一起煮到粘稠就可以了。
然后梁舒称了三两白糖放进另一口锅里,用大火把糖融化,等糖化成黄色的糖水后转成小火,开始一直搅拌。
等到焦糖开始呈现琉璃色,开始冒泡,就加入开水,搅拌好之后放入一小把干茶叶,继续翻炒。
直到糖汁冒出密集小泡的时候加入差不多一斤半的羊奶,搅拌均匀再大火烧开就可以了。
用漏勺将茶叶过滤掉,把刚才煮好的红糖珍珠在每个杯子里分一些,倒入过滤好的奶茶,一杯自制版珍珠奶茶就做好啦!
梁舒把奶茶分给每个人,让大家都尝尝味道。只可惜现在还没有想好吸管怎么做,不然吸着喝肯定更完美。
大家尝过这珍珠奶茶之后,不免露出惊喜的表情来。这奶茶热乎乎的,香味十足,喝到最后,把里面的珍珠倒进嘴里,嚼起来软软弹弹,带着一股红糖的甜味,更是好吃的很。
只是大家都觉得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儿太甜了。
梁舒仔细想了想了想,他放的量就是前世一杯奶茶的量,如果大家都觉得太甜了,那应该是这边不常吃糖的缘故,吃得少就对甜味儿更敏感,自然会觉得太甜,以后可以改进一下。
言之和很聪明,很快就联想到梁舒前两日说要用木薯做吃食,如今看来,肯定是拿去做这个“珍珠”了,没想到那木薯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真是意料之外。
大家慢慢也都反应过来了,梁舒拿去的木薯到底用来干了什么,看来这哥儿的手艺和想法都是一流的。
言之和的妻子很喜欢这奶茶,她喝到的第一口就觉得眼前一亮,觉得好喝的同时也意识到这是个商机。
于是她便开口问道:“不知堂弟夫这做奶茶的方子可卖?我觉得很好喝呢。”
梁舒闻言眼皮一跳,不愧是商人的孩子,眼光就是尖,知道这东西有商机,便想从他这儿买下来。但这是他要赚的第一桶金,绝不可能让给别人。
“抱歉啊堂嫂,我这个是要拿去自己做小买卖的,做给大家也只是尝尝味儿,没有想卖方子的想法。”
言之安赶紧轻拍了下言秦氏的胳膊,向她摇了摇头示意这不合适,不应该说那话的。
听到梁舒的拒绝,这言秦氏不免有些失望,但被丈夫一提醒,也很快意识到奶茶可能是这小哥儿想要安身立命的本钱,不想卖自然是很合理的。
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她赶紧跟梁舒道歉:“舒哥儿,你别介意啊,我就是跟着我爹做生意习惯了,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想着能不能自己去卖。刚才就是习惯性说的,实在是抱歉。”
梁舒也没放在心上,商人嘛,有这种想法挺正常,他摆摆手跟对方说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没发生好了。
李芳怕气氛尴尬,转移话题问起梁舒来:“舒哥儿,那你用这个奶茶去做小买卖的话,应该是还需要不少那个木薯吧?”
“是啊大伯娘,我今天也是想跟大哥二哥商量一下,看他们能不能帮我多买些回来,毕竟咱们这里也种不活这个。”
言之安正为自己妻子刚才的话尴尬呢,一听梁舒这么说,立马表态,说他这次去一定给梁舒带很多木薯回来,保证他够用。
梁舒让他先别着急,大家得先算算买木薯的账。
他顺手在院子里的柴火堆找了根小木棍,就在地上划拉起来。
“大哥二哥,你们去广安府买木薯的话,一斤木薯要多少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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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斤一文钱,要的多还能便宜。”
“那好,我们就先按两斤一文来算。两斤木薯能出四两粉,就是说一文钱四两粉。”
“而这四两粉,做出来的珍珠大概就是刚才我做的那些,刚够我们这一群人每人分一点的。那这样一算,十个人就要用到两斤木薯,一个人就是二两。”
梁舒又在心里接着盘算,他想着这奶茶肯定不能卖的太便宜,毕竟红糖白糖还有茶和奶都不是便宜东西。价钱高自然走的量少,一天能卖个五十杯就不错了。
总的成本他回去再跟言之舟仔细算算,跟言之安他们就算清楚木薯的账就行。
然后他接着往下说,“大哥二哥,你们要是去买木薯,就得买很多,我暂时估计一天大概能卖到五十杯,那加起来一天就要消耗十斤多的木薯。”
“而且木薯的收获期就是这两个月,其他时候也不成熟,我们一次就得备好一年的量。”
“所以,一年大概是要消耗三千斤的木薯,也就是,要买一两半银子的。”
随着他最后一笔划拉完,大家都有些沉默,这价钱是不高,但是三千斤的木薯,从南方运过来可不是个轻松的事儿。
言之舟见别人都不说话,只好自己开这个口:“舒哥儿,三千多斤的木薯,大哥他们要怎么运回来呢?”
梁舒大声道:“所以说!我们不能单纯运木薯,那样运输成本太高了,咱们要智取!轻松地把需要的东西运回来就好了。”
言之和问他:“怎么个智取法?”
言之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无奈地看着梁舒撇了撇嘴,这哥儿净捉弄人,直说不就好了,非要算这么大一笔账,给他都吓一跳。
梁舒冲他嘿嘿一笑,这才向大家解释道:“既然咱们没办法把那么重的木薯运回来,那干脆就在广安府那边加工一下,把咱们需要的东西做好带过来不就行了吗?这样不就轻松多了。”
村长一家人还没弄清楚梁舒这是什么意思,但刘梅花和言青山明白了,毕竟他们是跟着梁舒一起做珍珠的,自然知道是怎么个智取法,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哥儿是真聪明。
“其实做这个珍珠,用到的东西就是木薯淀粉,淀粉大家应该都知道怎么弄吧?
那就直接在广安府把木薯淀粉弄出来再运,一斤木薯出二两粉,那咱们这三千斤木薯不就变成六百斤淀粉了吗?堂哥你们若是能带,最好带双倍的过来,以免不够用。”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取个淀粉而已,这一点也不难。淀粉还比木薯占的地方小多了,一辆板车就能运很多,不必害怕运输的问题。
稳妥起见,言之安还是大概说了一遍取淀粉的方法,让梁舒听听对不对,万一有问题可就不好了。
确认过方法后,梁舒想起南方天气不比北方干燥,又多提醒了一句。
“大哥二哥,虽然淀粉取起来不难,但我有点怕南方空气潮湿,很难晒干。如果遇上天气不好,若晒不干的话还要麻烦你们请人用低温烘一烘,否则湿淀粉容易坏,带回来也用不了。”
言家两兄弟自是应下。
至于费用问题,大家商量过了,具体木薯价钱能谈到多少、取淀粉的工费如何、运输的花销多少,这些都等要言之安他们去了再算,回来之后梁舒一起付钱。
这样一来,木薯的货源总算是搞定了!
20. 准备
自从那日跟言大哥他们大概商量过之后,梁舒跟言之舟第二天就又去了一趟镇上。
他们准备先把摊子租下来,趁言之安的商队还没走,赶紧试营业一下,看每天能卖出去多少杯奶茶,也好及时估算一下需要的木薯,在他们出发之前确认好用量。
到了镇上,言之舟带着梁舒去找了官牙人,那牙人姓冯,专管主街的商铺和摊位租赁。
冯牙人今日很得空,见两人只是要在主街上租个小摊位做生意,也没有不耐烦,很是热情地带着两人去看合适的位置。
一路上,冯牙人见这小两口当中做主的似乎是这个小夫郎,便很有分寸地问了问梁舒想做什么生意,语气也很尊敬。
得知是要做饮品的买卖,他迅速思考了一下,便带着梁舒他们去了主街上偏中间些的位置。
冯牙人推荐的摊位在悦来客栈斜对面,那是镇上最大的客栈了,每日人员往来不少,客流量大。
而且仔细观察周边,还有一些饭馆酒楼之类的店铺,来这儿吃饭的人也很多,看着很热闹。
“这位夫郎,这个小摊儿原本就是做吃食生意的,生意一直不错,只是前些日子他们家攒够了钱,搬去平安镇做生意了,所以这个小摊儿才能空出来。”
又是平安镇,看来这地方真的很繁华啊,都引得迎安镇的小贩跑去那里做生意了。
冯牙人接着说道:“您若是做饮品生意,这地儿是真的不错。对面悦来客栈常会住些商队,来往的人很多;而且镇上的酒楼饭馆都集中在这边,来吃饭的人也不少。
只要您的饮品味道好,哪怕价格稍微高些,也绝对不愁卖。”
最后这话算是说道梁舒心里了,他那奶茶可不是价格要高些嘛!用料不便宜,就得搞的贵点,不然他赚不上钱。
他对这地方很是满意,但还想再货比三家一下,便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摊位。
冯牙人告诉他们,主街上的摊位除了这个,就只有靠近镇子出入口那里还有几个没租出去的,若想去看看,他现在就带他们去。
梁舒本想去看看,但被言之舟拦住了,“舒哥儿,镇子出口那里怕是不好做咱们的生意。商队来往都是赶着马车驴车一类的,各种车经过那里,带起来的土很大,咱们这饮品里可不能进尘土啊。”
说着他又指着刚出了悦来客栈的一行人说道:“你看,他们都是在客栈入住之后才有人到主街上逛一逛,却也很少会一路逛到镇子出入口那里去。”
冯牙人也应和道:“确实是这样的,而且商队一般都是进了主街一小段之后,从那边特意开出的小巷子里一直转到后面去,把车停在客栈后院,一般不会在出入口那边停车或者买东西。”
他顺手给梁舒指了指西边,告诉他往那边走一段就能看到向北开了一个挺宽的巷子,那儿就是商队进车的地方。
商队离开的时候也会从那个巷子里拐出来,直接离开镇子,同样不会在出入口停留。
这样一来,他们能做奶茶生意的摊位就只有眼下这一个了。
梁舒也不作他想,反正摊是一定要摆的,既然出入口的生意做不了,那就在这儿租好了,总得试试再说。
于是他问牙人这摊位多少钱一个月,没想到价钱吓了他一跳!
这小摊儿一个月租金要一两银子!这真的给他惊到了,一两银子就租这么小一块地方,也太坑了吧!
冯牙人只好跟他仔细解释原因,“主要是这个摊子的位置太好了,几乎都在主街正当中了,附近又多是客栈酒楼之类的,客人多自然价格高,否则这么好的位置也不会近两个月了还没人租。”
这倒也是,刚才他就想这么好的摊位怎么能留到现在,合着是价格太高别人租不起!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松当了冤大头,于是开始往下砍价了。
“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但是这租金也确实是太高了些,我们小本生意,怎么付得起这么高的租金呢?你再便宜些,否则我不租他不租的,这摊位一直空着,也是浪费啊!”
冯牙人一开始不松口,但又被梁舒磨了好半天,也是有些无奈,这摊子确实不好一直空着,既然这夫郎真心想租,就稍微便宜些好了,也不过是他少拿些牙钱罢了,总比一分没有的好。
“这位夫郎,您真想租,要便宜些也行,一个月九百五十文如何?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梁舒看着有门儿,赶紧继续磨,“哎呀冯牙人,这还是太高了些,九百文吧,九百文我一定租!”
这次冯牙人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了,若是九百文,他宁愿叫这摊儿空着。
最后眼看实在是谈不下来了,梁舒只能放弃,就答应了一月九百五十文的租金。
价钱谈妥了,两人便跟着冯牙人回去牙行签租契。小摊子的租契都是提前写好了的,一式两份,只要在上面填上具体是哪一个摊位、租金多少、租户是谁就可以了。
等那牙人填写完,梁舒顺手接了一份过来,另一份则是叫言之舟看看。
梁舒看到契据,发现这个世界的文字还是跟古代繁体字一样,不是其他的文字,他基本上都是认识的。
仔细核对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差错,只是第一个月需要五十文的押金。
他想着这也正常,毕竟人家这摊位租金一月一收,不交点押金人家也不放心,就张口说押金没问题,然后伸手想去按印泥。
却听到旁边的冯牙人开口,他瞬间僵住了。
“原来梁夫郎您识字啊!我还想着让您相公帮您看看呢,您可真厉害。”
冯牙人确实没料到梁舒识字,他只是看言之舟一身书生长衫,知道这汉子应当是个读书人,却不想连这小夫郎也是识字的。
梁舒心里警铃大作,他怎么又犯蠢了!谁家乡下小哥儿是识字的?他怎么就顺手接过来看了呢!还完全忘了装一装,就那么叫人看出来他识字了。
言之舟也是大为震惊,自己这夫郎会做好吃的、认识那木薯也就算了,怎么还识字呢?这太超乎他的意料了。看来这舒哥儿,是有些秘密在身上的。
但看着他一脸懊丧的表情,言之舟也识趣地没提这茬,只是冲冯牙人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推了推梁舒,“舒哥儿?想什么呢?快按手印呀,咱们等会还要去买其他东西呢。”
梁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在两份契书上都按了手印,又将其中一份收进了怀里装好。
言之舟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冯牙人,就拉着有些恍惚的梁舒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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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次来镇上,除了租摊位,还要买些茶叶回去,上次言青山的那些茶叶本来就少,做完奶茶后马上就要没了,所以要再买些回去。
但去杂货店买茶叶的路上,梁舒一直忐忑不安的,他怕言之舟质问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识字的事情。
他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张了口又不清楚要说什么,只好又闭上嘴往前走。
他终于鼓起勇气要跟言之舟说话,“我…”
却被身边的人抢先说了:“舒哥儿,我知道你有些秘密不想告诉别人,不要勉强自己,不说也没关系,我不会追问你的。”
然后他站定身子,转过头认真地告诉梁舒:“以后若是有那么一天,你想要说出来,那我会很愿意听的;但如果你不想,可以一辈子都不说,我会帮你的。
——关于你识字这件事,没必要太害怕,我看你这一路都很紧张,其实没关系的。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教你识字的,别人也不会怀疑。”
对上他认真又坚定的眼神,梁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也很想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能有个人帮他分担一下这种压力。一个人在异世界孤军奋战的感觉好累,还要时时注意不能暴露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
有时候习惯真的很可怕,他总会下意识地说出或者表现出对某些东西的熟悉,忘记掩饰自己,因为那对以前的他来说太稀松平常了。
前世二十四年的成长经历,让他很难在一时半刻迅速将自己代入一个古代小哥儿的身份。
梁舒很清楚,在自己彻底融入这个时代之前,他一定会暴露出更多的东西来。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不会像言之舟这样包容他。
到时候会怎样呢?一个乡下小哥儿知道的东西太过不可思议,会不会被人当成怪物呢?会不会被绑起来烧死呢?这都是未知数。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摇了摇头,把想说出来的念头打消了——至少不是现在。
整理好情绪,梁舒对着言之舟轻轻嗯了一声,便没再说其他的。
……
两人一起去了言之安岳丈的杂货店里买茶叶,碰巧今日言秦氏也在,她本来在柜台上算账,一见梁舒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舒哥儿,你来啦?是想买些什么东西吗?”她很热情地说道。
“对的,堂嫂,我跟阿舟来买些茶叶,今天已经租好摊位了,明日就准备去出摊了。”
言秦氏很高兴,舒哥儿还能上她家店里买东西,肯定是不在意昨日她说的错话了。
于是她带着梁舒去摆放茶叶的那里,指着不同种类的茶叶说:“舒哥儿你看看,想要什么茶叶,嫂子送你一袋,就当是补上见面礼了。”
其实只是见面礼也用不着一袋茶叶,就算是最次的茶也不便宜。只是她昨天跟梁舒说错了话,如今借着这个机会赔礼罢了。
梁舒自然是要推辞的,但他拒绝后看言秦氏态度仍然坚持,便猜到是想为昨日的事情赔不是的。
想通之后他便也没有再推拒,挑了最便宜的一种茶叶,谢过言秦氏就带走了,临走时还请她明日来他的摊位喝杯奶茶。
两人最后还去陈木匠那里把定做好的木桶也带上,这才回了家。
21. 开张①
第二天一大早,言家四口人齐上阵,在厨房忙活了好久,才终于把今天需要用到的东西给准备齐了。
羊奶是刘梅花昨日便跟村里那户人家说好,今天一起床就去拿的。
言青山昨天一整天都在忙,早上去竹林里砍竹子做竹杯,免得奶茶没办法装;下午去河边砍芦苇,做梁舒口中的“吸管”。
——这法子还是言之舟想出来的,他听了梁舒对吸管的描述,大概知道就是一根中通的管子,于是便想到了河边的芦苇,砍回来洗洗不就可以了吗!
珍珠则是梁舒早起现做的,毕竟第一天做买卖,怕放久了口感不好,过些天更冷了应该就能放得住了。而且他还特意把珍珠搓小了些,免得芦苇吸管吸不上来。
昨晚梁舒拉着一家人开了个小会,计算了一下一杯奶茶的成本,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木薯之前就算过了,价钱不高,就算加上以后的运输费用等,也不过是算上每杯一文钱左右罢了。
糖就比较贵了,但之前言家人尝过都觉得太甜,那做生意肯定要减少糖的用量,大概只是前日用量的一半就可以了。
白糖一斤十六文,红糖一斤十四文,两种糖加起来,每杯的用量算下来大概是七文。
刘梅花买到的羊奶一斤是十文,日后若是去养殖场谈这个生意,应当会更便宜,暂时按十文来算,那一杯就要用到五文的奶。
最便宜的茶叶一斤只要三文钱,一杯里面连一文钱都用不到,这个可以不算。
做奶茶用到的柴火算一文,至于竹杯和芦苇,暂时还不花钱,就先当做免费吧。
还有每月租金九百五十文,按每日五十杯奶茶算,那两奶茶就要一文多钱。
这样一算,一杯奶茶成本就是十四文多,他们要卖到二十文一杯才能有钱赚。
梁舒想好了,一杯最多卖十九文,只少一文钱,但听起来总感觉便宜不少,九结尾的价格比零结尾的价格更容易叫人接受。
虽然算出来的花费不小,但既然都决定去做了,就放开手做吧——一家人各自都在心里鼓励自己。
为了让奶茶一直保温,梁舒把那个定制的木桶拿了出来,里面倒上奶茶,外面倒上开水,然后里外两个盖子分别盖好,奶茶保温的同时就不会撒出来了,那陈木匠手艺还是很好的。
把所有东西都带好,一家人就都坐上牛车去镇上摆摊了。
……
等到了镇上,趁着时间还早街上没什么人,牛车能过去,言之舟多给了五文钱,请王大叔把一家人带到摊位前面了,这样东西也好拿,不用太累。
刘梅花先过去收拾起来了,剩下三个人就把东西从牛车上往下搬。
等东西搬完,刘梅花也把那个小摊位擦干净了,不过是一个桌子样儿的摊位,收拾起来自然简单。
然后梁舒就指挥言之舟把奶茶桶搬到桌子旁边,这样能让人看见,还容易舀奶茶。
他则小心翼翼地从框子里把装着珍珠的陶罐抱出来,放在靠近内侧的地方,避免被人碰倒。
又把竹杯全部拿出来,一个个摆在了摊位上,这样方便拿取也好看。
芦苇吸管就一整把插在一个竹杯里,有人买奶茶的时候取一根就行了。
这样一来,摊子上的东西算是都摆好了,接下来就是要招呼客人了。
这会儿主街上人慢慢多起来了,吃早点的人、买菜买肉的人,还有从客栈出来准备离开的商队,一时之间街上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
有眼尖的人看到这小摊位又开张了,自从前任租户走了之后,这摊位已经空了许久,如今又开了张,自然是要过来瞧瞧热闹的。
第一个走过来询问的是对面悦来客栈的谢掌柜,他今日一大早就看见这小摊位上有人在忙,想来是有人租了这儿做生意。
若不是梁舒他们到现在才收拾好,他早就来看看情况了。
“这位小掌柜,你们这是做的什么生意啊?”
这谢掌柜也是个人精,见周围三人都是听梁舒指挥做事,就猜想这小哥儿才是主事的。
梁舒听见有人问话,赶紧抬头,挂上笑脸回答:“我们做的这个叫珍珠奶茶,是个新奇的饮品。”
谢掌柜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有些诧异,一个饮品叫珍珠奶茶?这珍珠怎么可能拿来喝呢?
“小掌柜啊,你们做这小本生意,竟然还放珍珠?你敢卖我们也不敢喝啊!”
看到周围的人听见他的话都凑过来了,梁舒心想这不就是现成的营销机会嘛,就不紧不慢地向众人解释。
“我这珍珠奶茶里的珍珠可不是您想的那个,真的珍珠我怎么敢随便放进饮品里卖给大家呢?且不说诸位敢不敢喝,我首先就要赔死了啊!”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禁哄笑起来,有人高声问:“那你还说是珍珠,岂不是骗人了?”
梁舒也不急,风趣地回道:“这也不能算是骗啊,新鲜的吃食嘛,自然要起个好听的名字了,这不是就把大家吸引过来了?”
“你这小夫郎说的也有理,那你的珍珠到底是什么呢?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这可不行,这可是开张头一天,我卖的就是一个新奇,若现在拿出来给大家看过了,可不就没了趣了嘛,大家想知道,买一杯尝尝不就明白了吗?”
谢掌柜哈哈大笑,“行,那我就买一杯尝尝,看看你这珍珠奶茶到底是个什么名头!多少钱一杯啊?”
梁舒嘿嘿一笑:“诚惠十九文一杯,不过今日头一天开张,我也讨个好彩头,十八文即可,只此一天哦!”
人群里窃窃私语起来,不外乎都在说竟然这么贵之类的话。
谢掌柜明显没想到竟然这么贵,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他刚才想着最多要他十五文,却不想人家卖十八文一杯。
但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再反悔,就从怀里掏了荷包,数出十八文铜板来,递给梁舒,咬着牙说:“行,那就给我来一杯,我尝尝鲜。”
“好嘞”,梁舒接过钱递给言之舟,用布巾擦了擦手,然后拿起一个竹杯,揭开放珍珠的陶罐,舀了一大勺珍珠放进去。
接着手脚麻利地揭开木桶盖子,舀了一杯奶茶,再拿起一根芦苇吸管插上,递给了谢掌柜。
“这叫吸管,您直接吸着喝就行,珍珠也能吸上来。您是今天第一位客人,我特意给您放了双倍的珍珠呢!
——您尝尝,看好不好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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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给大家说说,我这珍珠奶茶值不值。”梁舒指了指芦苇吸管,眼睛扫了一圈儿紧盯着谢掌柜的众人,开口说道。
于是大家都开始附和这话。
“是啊是啊,谢掌柜您快尝尝,好喝的话我也买一杯试试!”
“谢掌柜!重点可要尝尝那珍珠啊,我刚才都没看清这小夫郎放的什么呢!”
谢掌柜小吸了一口奶茶,入口便觉得暖呼呼的,甜而不腻,香的很。
又想起珍珠来,用吸管搅一搅,感觉碰到了下面的什么东西,然后用力吸了一大口,珍珠便随着奶茶被吸上来了。
他嚼了一口这珍珠,顿觉有趣,那小粒子软软弹弹,很有嚼劲儿。咬破了之后,里面也一样有弹性,带着一股红糖的甜味儿,很好吃。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掌柜还真没说大话,这珍珠奶茶确实好喝又新奇,值这个价钱!”
说罢谢掌柜又对着围观的人说道:“大家尽可以尝尝,味道是真的不错,奶茶热乎香甜,里面的珍珠更是好吃又有趣,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种味道呢。”
这谢掌柜是出了名儿的爱吃,镇上的饭馆酒楼、摊贩小吃,就没有他没吃过的。他为人也很诚实,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从不会为别人掩饰什么。
见他都说了好喝,那味道肯定是真的好,于是刚才还有些犹豫的人都选择掏钱买一杯尝尝。
“哎,小夫郎,给我也来一杯,我尝尝你这东西!”
“谢掌柜都说了好喝,那肯定没错了,我也来一杯!”
一时之间大家伙都凑了上来,场面变得很混乱,梁舒赶紧提高声音跟大家说:“各位!这样太乱了,咱们排队好吗?一个人一个人的来,不乱还快!
——哦对了,麻烦大家喝完奶茶之后把竹杯放在旁边的框子里,如果要连杯子一起带走,就要多付两文钱哦!”
然后扭过头跟家人说道:“爹娘阿舟,咱们分工合作,我负责舀珍珠,娘舀奶茶,爹插吸管,阿舟收钱。这样咱们就能做快点了!”
于是想买奶茶的众人排了一条队伍,接过奶茶再去旁边言之舟那里付钱,喝完了再把竹杯放进摊位旁边的框子里,倒也井然有序的。
大家买到之后都尝了尝,发现果然如谢掌柜所说,真的好玩又好喝。这样一来就有更多的人排队了买奶茶了。
后面来这附近的人都不知道怎么了,就看见大家排着长队,尽头是一个小摊子。
问过排队的人才知道新开了一家卖饮品的摊位,味道好还新奇,便也跟着排了。
梁舒眼看后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赶紧数了下人数,发现还好,算上刚才卖出去的几杯,一共有三十四个人,他准备了五十杯奶茶的量,还是够卖的。
等把这一长队的客人都送走,一家人也是累的够呛。毕竟是第一天做生意,四个人都有些紧张,精神一直紧绷着,送走客人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但他们也没能缓一缓,屁股刚坐下就有几人站在摊子前面,为首的那人年纪不小,长相颇有些威严。
“掌柜的,你们这珍珠奶茶还有多少杯?我都要了。”说着在桌子上放下一个荷包,里面似乎有不少铜板,撞在桌子上闷响了一声。
22. 开张②
这是来了大客户啊!梁舒更是激动,迎过去回答:“您好,我们这边还有大概十五杯奶茶的样子,您都要吗?”
其实还剩十六杯的,但梁舒昨天都说好了请言之安的妻子喝一杯,总不好食言,就准备留下一杯来。
“就剩十五杯了?那也行,都给我吧。先单独装好两杯,连竹杯一起带走。我们四个人每人在这喝一杯,剩下的等会我让人过来喝。”
给钱的就是大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按他的要求,梁舒单独装好两杯奶茶,放在一边。然后给他们四人做了奶茶递过去,剩下的九杯就等着待会儿人来了再装吧。
趁着他们喝奶茶的时候,梁舒招呼言之舟把桌子上的荷包打开,将里面的钱倒出来数了数,又算了下账,把多余的钱放回去还给那人。
“客人您这荷包里一共三百零九个铜板,我们今日开张头一天,一杯奶茶只要十八文,竹杯带走的话是两文钱一个,加起来是二百七十四文,所以退给您三十五文,您可以数一下看对不对。”
那人见梁舒这么快就算好了,不禁夸赞道:“你这小夫郎还挺厉害的,这奶茶做的好喝,算账也很快嘛!”
说着就把荷包收回怀里,将喝完的竹杯放下,端起那两杯单独放好的奶茶,招呼另外几个人一起走了。
这还不到中午呢,他们准备的奶茶就卖光了,几人都很高兴,这可是难得的开门红,看来他们往后的生意都会红红火火的了。
东西都没了,再待下去也没用,一家人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梁舒把最后一杯奶茶盛好,跟爹娘说让他们先收拾,他和言之舟去把这杯奶茶送给言秦氏,待会儿回来再一起回家。
两人就这样一路端着奶茶去前街找言秦氏了。
两人换着端,还要边走边注意不让这奶茶撒出来,走得甚是累人。
言之舟再一次端过奶茶的时候,想了想,跟梁舒说道:“舒哥儿,咱们得想个办法,让这个杯子有个盖儿,能扣紧的那种。今天咱俩可以这样端给人家,以后总不能还这样吧?”
盖儿?梁舒想着,这竹杯怎么弄个盖子啊?又不像现代的塑料杯子,既可以用扣压式的塑料盖,也可以用那种奶茶机把塑料膜粘上去。
他想着想着就停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言之舟只好用空着的那只手先把他拉到路边站着,不然怕他会被人撞倒。
“盖子…能扣上…不撒出来…”梁舒边想边念叨,“这怎么做呢?嘶…”
就在言之舟想劝他先去给堂嫂送奶茶,回去再想的时候,他突然“啊”了一声,然后一把拽住言之舟的胳膊,大喊“我想到了!”
幸好他扯住的是言之舟空着的那只手臂,不然这杯奶茶怕是要撒光了。
言之舟无奈地问他,“你想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你说的能扣紧不让奶茶撒出来的杯盖啊!我们回去就做!”
梁舒想到的是现代可以拧紧的杯盖,里面有螺旋纹的那种。只要他想办法做个能跟竹杯适配上的杯盖,然后在盖子内部和杯子外沿刻出能对应上的螺纹不就可以了吗。
他将这个想法跟言之舟细说了一下,提出可以晚点回家,待会儿去找上次的陈木匠,他应该能做。
但言之舟觉得没必要,“如果是你说的那样,那咱爹就能做,没必要花钱找陈木匠。”
梁舒眼前一亮,“爹竟然是会木工的吗?那早知道我之前做保温桶就不去找陈木匠了!”
然后又觉得有点心虚,小声说道:“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我都不知道爹会木工活儿,上次做桶直接去找了陈木匠,爹他不会有点生气吧?”
言之舟被他这副心虚样儿给弄笑了,“你放心吧,我只是说爹能做杯盖儿,哪有说爹能做木桶啊?爹他年轻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木匠活,但不精细,只能做些简单的。我听你说的样子,这杯盖不难,才说爹能做的。”
梁舒这才明白,突然想起上次在大伯娘家,爹拿了一个小树桩回家,他当时还疑惑爹怎么会喜欢这个,原来是因为会一点木工啊。
杯盖的问题暂时算解决了,两人继续往前街秦家的杂货铺走,这奶茶还是得先送过去的。
言秦氏今日也在店里,见梁舒拿了奶茶过来,很是高兴,“舒哥儿,你怎么拿过来啦?我本来想着中午过去你那边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今天怎么样?生意好吗?”
梁舒笑着回她说生意挺好的,今天带去的东西都卖掉了,这是特意给她留的一杯。
“那可真是太好了,第一天生意就红火,以后也能做的很好!”
说着就想给梁舒拿钱,但他怎么可能收呢?昨天还白嫖了人家一袋茶叶,今天送杯奶茶而已,是应该的事。
其实梁舒本来还想买些红糖和白糖回去的,但今天给言秦氏送了奶茶来,再说要买糖,人家肯定不好意思收钱,那岂不是又来占便宜来了。
所幸家里的糖还够用两天的,干脆明天或者后天再买好了。于是两人跟言秦氏道了别,回去摊位上找爹娘了。
等到一家人终于回家,大家也顾不上累,赶紧把今天收的铜板拿出来数数,看赚了多少钱。
梁舒都算好了,一共卖了四十九杯奶茶,一杯十八文,外带人家拿了两个竹杯,加起来应该是八百八十六文。
今天坐牛车一共花了二十一文,再加上之前算的奶茶成本,纯利润应该是一百七十九文。
但是数钱的乐趣谁都想感受,一家人趴在桌子上认真数钱,最后果然是梁舒算的数字,一点也没错!
除了梁舒以外,其他三个人眼睛都看直了,虽然一百七十九文听着没多少,可这是一天的利润啊!
若他们每日都能卖出今天这个量,那一个月就能攒下五两多的银子,几乎是以前言家一年能攒出来的钱了!
梁舒看他们都很高兴,虽然不想泼冷水,但还是开口说了:“大家先不要太高兴,咱们这是头一天的收入,本来人们都喜欢尝个鲜,今天能卖这么多也不一定能保证以后照样卖这么多。
其实今天的利润也没有一百七十九文,毕竟一杯奶茶的成本是十四文多,实际利润还要比这个低一些。”
梁舒说的很有道理,明日的生意如何还不能保证,一个月下来能不能有五两的利润还是无法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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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
“而且,咱们的淀粉不多了,只剩下不到十八斤,五十杯奶茶要耗两斤淀粉,在堂哥他们回来之前,咱们最多还能卖九天。”
——言之舟补充说道,他有在注意淀粉的用量,剩下的那些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梁舒点点头,“这是最大的问题了,就算我们每天生意都不错,淀粉也是不够用的,没了珍珠,咱们的奶茶就很容易被别人仿制了。”
刘梅花听到这话,有些害怕生意做不下去,想了想,问梁舒:“舒哥儿,咱们能不能用其他的淀粉做珍珠啊?”
梁舒是知道的,他以前用其他淀粉试过,红薯淀粉勉强可以,只是揉成面团的那一步之后没办法切开再搓了,就要用手一点一点捏成小球,而且做出来珍珠味道也没有木薯淀粉做出来的好。
但是他不想用红薯淀粉来代替,毕竟口感比不上木薯淀粉,他刚开始做生意,自然不能干砸口碑的事情。
等这批淀粉用完了,他就先不在奶茶里放珍珠了,降一降价,然后再做点小吃搭配着卖,等堂哥他们回来再说。
梁舒看着一脸担忧的刘梅花,只能给出否定的回答。
“娘,其实用红薯淀粉也可以的,但是口感就完全比不上木薯淀粉了,咱们刚起步,口碑是绝对不能坏的,哪怕不放珍珠,也不能做出来糊弄客人,不然以后的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言青山倒是很支持梁舒的想法,他也觉得一定要注重好口碑,“舒哥儿说得对,咱们要做就要做好!可不能叫人觉得咱们骗人。”
这事也没办法,只能先放到脑后,等过两天再说,现在要紧的是得让言青山研究一下怎么做杯盖。
梁舒跟言青山仔细描述了一下能跟竹杯配套的杯盖怎么做,剩下的只能叫他下午自己做着试一试了,毕竟梁舒动手能力不行,这种细致的木工活儿他自然是干不了的。
梁舒和言之舟今天还得去大伯娘家一趟,堂哥他们后日就要出发了,正好最后跟他确认一下需要带的量多大。
到了大伯娘家,正好两个堂哥都在,说是今天再在家住一晚,明天就要去镇上准备收拾东西了。
“大哥二哥,我昨天去摆摊,准备的五十杯奶茶都卖掉了。但是木薯淀粉的用量也很大,一天就用了两斤,所以我想,你们这次去的话可能需要多弄一些回来,至少要一千来斤了。”
梁舒说出这话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虽然他是会给钱,但毕竟木薯不是他们商队去广安府要买的货物,让人家帮忙弄成淀粉再运回来,真的是太麻烦人家了。
于是他接着开口:“堂哥,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个木薯淀粉确实挺繁琐的,只是我也确实没有其他的门路能弄到这些,所以只能来麻烦你们了。”
看梁舒一脸歉意,言之和连忙说道:“舒哥儿你别这么说!我们哥俩从小都把小舟当亲弟弟养着的,你俩现在成了亲,相当于你也是我们弟弟了,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当哥哥的应该做的事。”
言之安也让梁舒不要担心这些,他们本来也是要去广安府的,只是顺路帮忙弄些东西回来,对他们来说不是麻烦事,他只管放宽心等着就好。
23. 辣椒
其实今日来大伯娘家,梁舒本来也想着要兑现给言喻的承诺,给他讲新故事。
只是不凑巧,言喻这会儿去外面玩了,还没回家,只能等下次再讲了。
梁舒和言之舟说完事就想回去了,他们还得回去看看言青山的杯盖做得怎么样了呢!于是就跟堂哥他们告辞,回家去了。
走到半路却碰上了言喻,老远就听见他在骂人——“我不理你了!下次也别再跟我玩了,你烦人!”
梁舒赶紧过去看看这是怎么了,言喻一见到他就跑了过来,扯住他的胳膊,冲着刚才他骂的人说道:“我才不是没人玩呢!我哥夫对我可好了,我以后找他玩去!”
“怎么了你这是?人家怎么惹到你了,这么生气?还不跟人家玩了呢。”梁舒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问他。
“哼!大壮小翠小星他们三个今天都没时间出来玩,我刚才正好路过他家,看见他也一个人,就叫他跟我一块儿玩,但是他老是想让我当他小弟,跟在他屁股后面,我才不要呢!不跟他玩了!”
言喻气鼓鼓地指着前面的一个胖小孩说道。
梁舒抬眼看过去,却对这个小孩没什么印象,看来原主也没见过这孩子呢。
于是他拉了拉旁边言之舟的袖子,轻声问道:“这胖小孩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言之舟看了看那胖小孩,仔细回想了一下,也小声回他:“这个是卢家的小外孙,比喻哥儿小三岁多。他家在镇上,条件很不错。
嗯…今日也许是他娘带他回来走娘家亲戚吧,不然都是一直在镇上住着的,你自然没见过。”
“那你怎么认识的,人家都不住村里的。”
“我之前去镇上的时候遇见过他爹娘带着他逛街,刚见过没多久,所以还记得的。”
梁舒有心再问两句八卦听听,但当着人家小朋友的面说这些也不大好,就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小朋友,既然喻哥儿不想跟你玩了,那我们送你回家去吧?”
那胖小孩却不愿意,“我不!我就要跟他玩,他好漂亮,我喜欢跟他玩。”
嘿!这八岁的小孩儿还知道找个漂亮哥哥一起玩呢,真是太好笑了。
但是喻哥儿不想跟他玩,那还是都给送回家去吧,别等会两人吵着吵着再打起来。
最后是言之舟牵着那胖小孩,梁舒牵着喻哥儿,把他们两个都给送回家去了。
回来的路上,梁舒想着刚才言喻骂的话,就觉得好玩,笑着跟言之舟说:“你觉不觉得言喻跟个小辣椒一样?挺好的,以后不会吃亏嘛!”
言之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什么是小、小辣椒啊?”
天呐!忘了这儿没有辣椒了,梁舒猛地一拍脑门儿,啧,又开始顺嘴秃噜了,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看他闭眼一拍脑门,言之舟就知道,这又是他的小秘密了,也不再追问,就拉着他想先回家去。
但梁舒却突然想到,这儿没有辣椒,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没有啊!堂哥不是正要去广安府吗?辣椒最早传入华国的地方就有两广,那现在这里的广安府,岂不是也有可能有辣椒传入?
想到这一点,梁舒一把拽住言之舟的手,拉着他就往大伯娘家跑,他一定要问问堂哥,广安府那边有没有辣椒!
两人气喘嘘嘘地跑到大伯娘家,倒给李芳吓了一大跳,“怎么了舒哥儿?你俩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还跑得这么急!”
“大,大伯娘,我俩,有事,找堂哥说。”
李芳过来搀着梁舒,“你堂哥今天一直都在,又不会突然跑了,你们这是急什么!”
梁舒赔着笑脸:“嘿嘿,我就是,就是一下子想起来个事,着急说嘛。”
等见到言家两兄弟,梁舒连比带划地跟两人描述辣椒的长相,“这辣椒长在小树杈子一样的植株上,有的辣椒细长,有的会粗一点,有的是绿的,有的是红的,大小都有。”
“切开的话,里面会有辣椒籽儿,不多,都是一粒一粒的扁籽。这东西弄开之后特别呛人,吃进嘴里感觉嘴巴都是烧的,要喝很多水才能好受点。”
听了他的描述,言之安和言之和都有点沉默,两人都在心里想,这东西真的是能吃的吗?怎么听起来像毒药。
言家两兄弟满脸不相信的神色,让梁舒有点着急了,生怕他们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不帮自己找。
“堂哥,我知道这个东西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但是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在骗你们,如果真能碰见,你们一定帮我带一些回来,求你们了!”他带些哀求地说道。
言之舟见梁舒一副真的很想要这个“辣椒”的样子,便也搭茬跟堂哥说,是自己之前看过的一篇文章里有写到这个辣椒,看书里的描述应该是可以吃的,所以梁舒才这么想要一些做来试试。
两人都这么说了,言之安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让梁舒放心,他会注意打听一下的,若是真的有,一定给他带回来。
……
想让堂哥他们帮忙带回来的东西都拜托好了,梁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等他们回来,有了木薯淀粉,能做的东西就更多了,生意一定更红火!
回到家之后梁舒也没闲着,他想着今天总算是赚了点钱,也是多亏了大家的帮助,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就再做点奶茶送给大家喝好了。
于是他又做了几杯奶茶出来,叫言之舟先给大伯娘家送去五杯。等待会儿他回来了俩人再给徐术送一杯过去,毕竟答应过人家了。
梁舒前几日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问言之舟,今天数着人头想送奶茶,才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忘了一个人——言之舟的姐姐言欣。
言之舟前脚去送奶茶了,他收拾着要给徐术送的奶茶时才突然想起言欣来,不禁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就把大姐给忘了呢!
等言之舟回家,他赶紧上前去问:“阿舟,咱们应该去看大姐一趟的,我这些天都把她给忘了!哎呀,大姐不会觉得我这人不好吧?
——你也是的,怎么不提醒我一句呢!我到现在才想起来。”梁舒有点埋怨言之舟。
但是好像他俩成亲那天都没见过大姐呢,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大姐嫁的很远吗?
听了梁舒的问题,言之舟的心情也有点低落,“大姐是嫁的挺远,夫家姓田,家在柳树村,从咱们这坐牛车过去要近一个时辰呢…嗯…其实我们成亲那天大姐来了的…”
“可是我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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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回事?就连敬酒的时候我也没看到呢,所以才一直没想起来家里还应该有个大姐的。”
言之舟只好跟他解释:“大姐一早就来了,只是等我们两个拜完堂之后她就赶紧走了。她的婆母身体很不好,身边离不得人,她必须得回去照顾,所以才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话。
——不过她做了一个同心结送给我们,咱们床上挂着的那个就是。”
原来床帐上挂着的那个同心结是姐姐送的啊,他当时还感慨做的真好看,只是言之舟那会儿已经睡着了,他也没问是哪来的,只以为是娘做的。
但梁舒更觉得奇怪了,这婆婆身体不好,难不成大姐连一天都不能离开吗?就半天的时间而已,大姐夫照顾一下不可以吗?还是说大姐夫也来了,所以家里没人,两人必须得回去?
言之舟说不是,大姐夫没来,只有姐姐一个人来了。大姐夫前年就把腿给摔断了,后来也一直没完全治好,走路有些跛,所以性情也变得孤僻,不愿意在人前露面,整日待在家里。
听了这事,梁舒开始猜测猜姐夫摔断腿之后的情况,“你不要告诉我,这男的自从摔断腿之后就性情大变,啥也不干就躺家里,等着大姐伺候?”
言之舟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都不干躺在家里,他虽然走路有点跛,但地里的活儿还是在干的。”
“那他怎么就不能在家伺候一天他娘啊?让大姐来参加咱俩的婚礼都不行,只观了个礼就走了,我们都没互相认识一下呢!”
梁舒有些不高兴,这大姐夫也太没情商了,哪有姐姐参加弟弟婚礼还连个席都吃不上的啊。
言之舟抿抿唇,还是告诉他原因了,“其实姐夫一直觉得他摔断腿是因为姐姐,所以他…对姐姐不怎么好,自然不会乐意让姐姐松快一天。”
“为什么?难不成他是为了救姐姐什么的才摔断的腿?”
“不是,他摔断腿的那日,是去镇上给他娘买糕点的,只是要回来的时候想着给姐姐也买个东西,便拐去前街买了几块饴糖,却在回来的山路上遇上了大雨,他意外跌落山崖摔断了腿。”
“呵,那他怎么不怪他娘啊?要不是他娘要吃糕点,他都不会去镇上呢,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梁舒听了只觉得他有病,凭什么把这事赖到姐姐头上啊。
言之舟一脸无奈,也觉得姐夫这个理论太离谱了,他本意并不是要去镇上给姐姐做什么,只是顺路买了两块饴糖而已,遭遇大雨怎么能怪姐姐呢?
只是时下讲究孝道,他也不可能冲过去跟姐夫理论,说要怪只能怪他娘。
他也很诚恳地跟姐夫聊过两次,劝他不要把受伤的事怪在姐姐身上,和爹娘一起凑了五两银子送去给他治腿伤,之后也时常给些贴补,叫言欣带回田家去。
但姐夫明面上说不怪言欣,暗地里还是觉得都是言欣的错,自那之后就对她不好了,日常就是非打即骂,还使唤她干活,虽然言欣不至于伤成什么样,却也是遭了罪了。
梁舒越听越来气,最后拍板说:“今天是来不及了,咱俩先去给徐术送奶茶。明天要是收摊收的早,就去柳树村找姐姐,给她送点奶茶去,让她尝尝鲜,顺便也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24. 姐姐①
翌日一早,几人还是早起在家准备妥当,然后去镇上摆摊。
今日的生意很是不错。一到摊位上,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小掌柜,你们总算来了,我今日可是第一个!给我来一杯你那个饮品。”
说话的是一个看着有六十来岁的老大爷,他昨天听人说这边开了个饮品摊子,味道很好,但是他来晚了,没赶上,今天说什么都要第一个喝到,所以老早就来这里等了。
言家人赶紧把东西从牛车上卸下来,麻利地摆好,给这大爷盛了一杯。
梁舒把奶茶递过去,指了指芦苇吸管,“大爷,您的珍珠奶茶,这个是吸管,您直接吸着喝就行。”
大爷接过竹杯,听梁舒的话吸了一口,只觉得的确香甜可口,不枉他一早就来这里等着。
“小掌柜,你这珍珠奶茶还真挺好喝,跟人家说的一样哎,再给我来两杯,我带回家去给我老婆子和孙子都尝尝!”
梁舒盛了两杯奶茶,刚想递给大爷,却发现这大爷手抖的有些厉害,估计是端不稳这竹杯了,说不定走不了几步就要撒了。
言青山昨天下午研究了很久的杯盖,只是大概弄出来了个样子,但螺纹还是没能刻到正好对上的程度,杯盖和杯子没办法做到严丝合缝,装了水没走两步就晃出来了。言青山今天为这个也没来摆摊,他想再研究一天,说不定就能做好了。
所以今天还是没有杯盖的,这大爷手抖,拿不稳,只能叫言之舟去帮忙送一趟了。
“大爷,您可能端不稳两杯奶茶,我让言…我相公送您一趟,帮您拿回去。”
梁舒差点脱口而出言之舟,这可不行,他得改改这习惯,总不能一直在人前直接叫言之舟的大名,这里的人在外都管自己丈夫叫掌柜的、相公之类的,他也不能太出挑,以后都在外面都叫他相公好了,一个称呼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言之舟却被他这称呼给吓了一跳,脸都红透了,这可是舒哥儿第一次叫他相公呢!小年轻自然有些害臊,羞得不说话。
老大爷也知道自己手抖,乐得有人帮他送回家去,直说好好好。
“那行,您这一共三杯奶茶,一杯十九文,竹杯一个两文,加起来收您六十一文,抹个零,您给六十文就好。”
大爷有点惊讶,“不是说你们这饮品十八文一杯吗?怎么又是十九文啦?而且这杯子一个要两文呢?”
梁舒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昨日是头一天开张,我们算是开业酬宾了,所以便宜一文,今日就恢复原价了。嗯…杯子的话,如果您嫌贵,可以回去之后把奶茶腾出来,叫我相公把杯子带走,您就不用付杯子钱了。”
老大爷一想也是,毕竟这都是第二天了,早知道今天会贵点,昨天就应该早些来的。
他也没再说什么,按梁舒的建议来,掏了五十七文钱,就引着言之舟往他家去了。
……
今天的生意也很好,尽管比昨日贵了一文钱,但主街附近的人都听说了这珍珠奶茶味道很好,大家也乐意花几个钱尝尝鲜,毕竟能住镇上的人手里也不会缺这点钱。
梁舒的摊位前依旧大排长龙,今日少了言青山,言之舟又去送奶茶,摊子上只剩他和刘梅花两个人,自然有些手忙脚乱的。
好在言之舟很快也回来了,帮着收钱,让婆媳两个松快不少,盛奶茶的速度也快了很多,排了队的人都拿到了奶茶。
五十杯奶茶不到中午就卖完了,梁舒就催促着赶紧把摊子收了,他要去买点东西,然后上柳树村看姐姐。
刘梅花倒是不知道这小两口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言欣了,但她也想跟着去,毕竟上次见到女儿还是梁舒和言之舟成亲的时候了,她也有点想女儿,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也好。
梁舒在前街逛了一圈儿,也不知道该给姐姐带点什么东西好,就戳了戳言之舟,“阿舟,咱姐喜欢什么东西啊?我给她买了拿去,我实在是想不到要买些啥。”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给姐姐,不过她平日里有些嗜甜,不如就买些糖吧?”
梁舒不太赞同:“那怎么行?咱们老远去看一趟姐姐,就只买些糖啊?还得再买点什么。”
他觉得问言之舟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就扭过头,看向刘梅花,“娘,你总知道姐姐喜欢什么吧?你说咱们买点什么好。”
刘梅花自然是知道女儿喜欢什么的,言欣出嫁前也是个挺爱美的小姑娘,平日里攒的钱都拿去买胭脂和头饰了。
但她也没办法跟自己儿夫郎说这话,梁舒愿意买东西去看言欣是他好心,但自己真提出要求叫他买可就是她这个当婆母的不是了。
于是她只说:“嗨,我们言欣平时也没什么其他喜欢的了,咱们买些糖就行!”
但心里暗想着,等会儿叫他们小两口去买几块糖,自己去水粉铺子里买盒胭脂,再买个小发饰给女儿带去。
梁舒也没什么说头了,只能去言秦氏家的杂货铺里买了些糖块和点心,然后一家人就坐上牛车先回家了。
等到了家,言青山很高兴地告诉他们,杯盖做好了,现在盖上盖子,竹杯里的水已经不会撒出来了。
望着院子里散落着的一堆竹杯,梁舒知道爹这是废了不少心血,便大力夸赞了一番,反叫言青山不好意思地憨笑了几声。
既然杯子的问题解决了,那他干脆又起火做了几杯奶茶,多放了些糖,带过去给姐姐一起尝尝。
言青山见几人都要去看女儿,自己当然也要去看看,便换上衣服,一家人才包了牛车往柳树村去了。
……
在牛车上颠簸了近一个时辰,才到柳树村。王大叔叫言家几人去探亲,自己在村口等他们,毕竟是包的车,待会儿还得带他们回去。
言青山在前面带路,几个人一路走到了田家门口,上前敲门却没有人开门。
言家人都觉得不应该,不说言欣和那田广在不在家的,言欣的婆母王老太太都起不来床,怎么会没人在家呢?至少听到了也该应一声啊。
言之舟正欲再敲,院子里却传来了一声粗鲁的叫骂:“谁啊?!家里死人了吗这么敲?”随后便是向门口走来的脚步声,深一脚浅一脚的。
梁舒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东西啊,他们拢共也没敲几下,凭什么这么骂人?
他正想开口骂回去,却被言之舟拦住了,跟他使了使眼色,咬着牙小声说道:“是姐夫,咱们忍一忍,别惹他生气了,不然等咱们走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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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不好过。”
听了这话,梁舒也只好把到嘴的话憋回去了,毕竟姐姐还要跟这人一起生活,总不好自己出了气,叫姐姐受罪。
“吱嘎”一声,有些破旧的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人站在门口探着头向外看,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言青山看他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样儿,还一脸不耐烦,也很是生气,“是我!你岳父!”他瞪了一眼田广,沉着声音说道。
田广见是岳父一家人来了,揉了把脸,让自己清醒点,又站直了些,哑着嗓子,“哦,原来是岳父岳母来了啊!刚才对不住了。”
说是这样说,只是他话里话外都没什么恭敬的语气,面上仍带着不耐烦的神色,然后往门里退了退,将门外站着的言家人让进了院子。
进到田广家院子里,梁舒只觉得这田家也是条件够差的,院子小不说,看几间屋子也是土胚房,正屋的房门开着,却黑漆漆的,看不清屋里的状况,这采光也太差了吧,感觉比梁家他住的那个房子还差劲。
大冬天的,即便是中午,天气也很冷,大家自然不能在院子里站着,就全进了堂屋,这才坐下来说话。
田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连水都不给几人倒,就直愣愣地坐在凳子上发起呆来。
言青山也顾不上有没有水喝,直接问道:“田广啊,我家小欣呢?怎么不在家?”
“哦,她,她去洗衣服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田广嘶哑着嗓音回道。
刘梅花一听这大冷天的自家孩子去洗衣服了,又不在家里,那就只能是河边了,有些着急,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这,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能叫她去外面洗衣服呢?好歹在家烧些热水兑着洗啊!”
田广不乐意了,“您这话说的,家里哪有那么多柴火叫她烧水啊?谁去捡柴?我吗?我拖着这条瘸腿去吗?”他伸出那条跛的腿来,指给刘梅花看。
然后接着阴阳怪气地说道:“她去洗个衣服怎么了?这天气还没到冷死人的程度呢!您可别操心了。”
梁舒是真忍不了了,站起来向田广那边走了两步,看着他说:“姐夫,您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天下跛脚瘸腿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他们都啥也不干就躺在家里等人伺候吗?”
接着冷哼一声继续道:“捡几根柴而已,别人花半天时间能捡够,您花一整天不也照样能捡到吗?说到底不过是偷懒不乐意干活罢了,大冷天叫姐姐自己去外面洗衣服,您搁家里躺着,可真是个好丈夫啊!”
田广没想到自己小舅子新娶的夫郎竟然如此牙尖嘴利,他被这几句话气的够呛。
自从他摔断腿之后,言家人对他一直很客气,给钱叫他治腿伤不说,妻子回娘家也会三五不时地带来些补贴,即便他不怎么干活还脾气差,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没想到今天被梁舒给骂了一顿。
于是他也从凳子上站起来,瞪着梁舒说道:“哼,一个小哥儿这么嘴贱,当这是你言家呢!我们田家可不是你撒泼的地方,给我滚出去!”
说罢他一手指着房门,甚至想上前推搡梁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那人急匆匆向堂屋走来,焦急地出声喊道:“当家的,这是怎么了?你跟谁吵起来了?!”
25. 姐姐②
来人正是言欣,她在外面的小水沟边洗完了衣服,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吵闹,她以为是家里来了客人,田广跟人吵起来了,于是赶紧往屋里跑,生怕他们闹出事来。
没想到一跨进堂屋门,就看见了自己的爹娘弟弟和弟夫郎。但是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的,田广一脸怒气,娘家几人都没什么好脸色,这叫言欣心里一咯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大家都不高兴,她连忙跑到丈夫身边安抚,叫他别生气。接着又凑到娘身边,小声询问到底怎么了。
刘梅花心疼地看着女儿,今天天冷,女儿身上的衣服却不够厚,冻得脸颊通红。接着她又抓起言欣的双手细看,两只手肿得像红萝卜。
当娘的自然看不得女儿受罪,顿时眼泪就掉下来了,想说什么,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梁舒见状,知道刘梅花是难过了,只好自己跟言欣说明情况,把刚才他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面上全是忿忿不平之色。
言欣此时又难过又尴尬,难过的是自己过得不好叫父母家人担心了,尴尬的是自己丈夫完全不给娘家人面子,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低着头不叫自己哭出来。这一下,场面顿时冷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出声。
田广却是忍不住了,看着妻子要哭不哭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自认对妻子还算不错,就连自己这腿也是因为要给言欣买东西才摔断的,言家人凭什么给他甩脸子?那个新娶的夫郎还敢骂他,他可受不了这气!
于是他一把拉过妻子,然后手指着大门冲言家人骂道:“你们都给我出去!来我们田家还敢甩脸子,什么东西!——给我滚!”
梁舒都觉得田广的口水喷到他脸上了。
还不等梁舒骂回去,言青山终于是咽不下这口气了,他快步走到田广身边,把女儿拉了回来,然后瞪着田广,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摔断腿之后我们言家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要治伤,我们出钱;你不像以前那么赚钱了,我们就给钱贴补。你还想怎么样?谁家大男人是靠媳妇和岳家养着的?!
——你摔断腿是我们家言欣把你推下去的吗?凭什么冲我女儿撒气!今天还敢这么骂长辈,真当我们言家人好欺负了?”
田广看着眼前发怒的岳父,有些慌了。言青山以往都是那种老好人,这几年也给了他不少钱,所以才叫田广越发嚣张,甚至敢对着岳父一家人破口大骂。
只是今天言青山终于不忍了,发起怒来让田广自觉招架不住,他总算是怂了。
田广颤颤巍巍地向后退了几步,缩着脑袋,咽了下口水,小声说自己以后不敢乱说话了。
言欣见丈夫被爹爹吓到了,就站在他身前,将田广向后面推了推,扭过头跟田广说道:“掌柜的,你去屋子里歇会儿吧,爹娘这边我来招待。”
言青山就知道女儿这是想叫他息事宁人,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自从田广摔伤后对待女儿不好,他就动过赔些钱再叫两人和离的念头,只是言欣不愿意,她也觉得田广摔断腿跟她有关系,所以想照顾着田广,不想同他和离。
言家人也没办法,只好时常关照着些女儿,但毕竟两家离得远,很难时常见到,言欣平时受了委屈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今日都到这份上了,言欣还是有些护着田广,怎么叫他不生气呢!也不知道自己这女儿是怎么想的,把田广受伤的错全揽到自己身上,给田家当牛做马的,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考虑!
……
等田广回屋去了,一家人这才好好坐下来聊聊天。
梁舒赶紧从包裹里把奶茶和糖块拿出来,拧开盖子,插上吸管递给言欣,“姐,你尝尝,这个罐子里的是我做的珍珠奶茶。我来之前刚做的,又包了好几层布裹着,揣在怀里,应该还没冷呢!上面这个芦苇是吸管,你吸着喝就行。
——哦,另外那个油纸包是糖块,你应该会喜欢的。”
言欣见弟夫郎这么关心自己,很是感动,接过杯子,喝过之后觉得特别香甜,里面的小珠子更是美味,她还从没喝过这样的饮品呢!
“舒哥儿,这个珍珠奶茶真是太好喝了,你手真巧!”她笑着跟梁舒说道。
梁舒嘿嘿笑了几声,说合胃口就好。
刘梅花见女儿很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喝奶茶,更加心疼了。
没出嫁前,家里即便条件一般,但在外面遇上新鲜的吃食,只要不是太贵,老两口也会给女儿和儿子买来尝尝,还从没见过女儿这么珍惜的样子呢!
刘梅花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现在又落了下来,她一手握着言欣的手,另一手抚着她的脸庞,心疼地说:“欣儿,你受苦了…”
言欣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被母亲这样心疼,她只觉得委屈到不行。
她趴进刘梅花的怀里,一边叫娘一边哭,似是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哭出来。
等刘梅花把言欣安抚好了之后,言青山看着冷静下来的妻子和女儿,沉声说道:“行了,既然那田广不把我闺女当回事儿,那咱们就跟他和离!大不了再赔他些银子,我掏空家底也不能再叫他欺负欣儿!”
言欣却是没有应下这话,犹豫再三,还是带着些无奈的神色张口跟爹娘说道:“爹娘,我,我已经怀孕了,现在…没办法和离了。”
“什么!你怀孕了?几个月了?怎么不跟娘说一声呢?”刘梅花惊讶地问道。
“已经快四个月了,只是一直没显怀,我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所以才没发现。就前两天突然晕倒了一次,被村里一个婶子看到了,找了大夫来给我瞧瞧,这才发现怀了孕的。”
言欣低着头,慢慢说起发现怀孕的事情来,只是语气里也没带什么喜色。
“——而且这也才发现没两天,才没顾上跟您说一声的。”
梁舒听完只觉得义愤填膺,“什么?!姐你都怀孕了他还让你去外面洗衣服?果然刚才应该骂他更狠一点!”
言欣急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这几日他都没有为难我的,只是今日去洗了衣服而已。他已经答应我了,日后不再那样对待我,会好好照顾我和孩子的。”
一直没说话的言之舟却突然出声,“姐,你真觉得他会改吗?这两年他都快被你给养废了,除了地里那点活儿,什么都不干,只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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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躺着罢了。”
他直直地看着言欣的眼睛,接着说道。
“——所以你真的相信他能改吗?这两年除了咱家给他拿钱的时候,他什么时候给过你好脸色?现在你怀孕了他就说会改,但还是叫你大冷天去外面洗衣服,他真的有心疼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吗?!”
听了言之舟这番质问的话,言欣也没办法回答他,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田广就是这样的人,他大概是不会改的。
只是这几日他确实态度不错,也不会叫她干那么多活儿,比起之前来说真的太好了,所以她才有了田广真的会改的错觉。
但言欣还是想最后相信他一次,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怀了孕,总不能叫孩子没了父亲,于是她跟家人说道:“我想再信他一次,这几日他对我确实好多了,有了孩子,他应该会承担起责任,好好对我们娘俩的。”
但这话说的声音小,言欣确实没什么底气,也怕家人对她失望,觉得她无可救药。
“哎…”言青山长叹一声,止住了其他几人还想再劝的话语,“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们也不逼你,希望田广真的能像你想的那样吧!”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外间田广的母亲就醒了,她大声喊言欣的名字,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梁舒这才想起田广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娘,他奇怪地问道:“我都忘了姐夫还有个老娘了,但是刚才跟姐夫吵起来的时候她怎么都没醒呢?”
言欣往外跑的同时还不忘回头解答梁舒的疑惑,“我婆母她耳朵不好,除非很大声地在她耳边说话,不然她是听不见的,这会儿应该是她睡醒了。”
说着就跑去外间屋里照顾婆母了。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言青山又叹了一口气,叫刘梅花去看看田广他娘,问个好,然后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毕竟女儿看也看了,劝也劝了,现在只能让她自己认清田广的真面目,他们说再多也是徒然。
刘梅花看望过田广的娘之后,把女儿拉到一边,悄悄把带来的东西都塞到她怀里,又给了些铜板,叫她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家人离开了。
……
回去的路上,一家人都没什么好心情,沉默了一路。亲眼看到言欣日子过成这样,几人都只觉得心疼。
晚上梁舒躺在床上,才跟言之舟说起他真实的想法来,“我跟你说,姐就是太心软,田广对她稍微不那么差劲,她就觉得有希望了。
但事实上,田广怎么可能改啊,她就是没听过那句话——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本来认真听他发表意见的言之舟一听这话,脸色有些僵住了,然后一脸正色地说:“舒哥儿,我就不是田广那种人!我,我靠得住的。”
梁舒反应过来这话把所有男的都骂进去了,还包括他自己。于是讪讪一笑,“嘿嘿,我就那么一说,把我自己都带进去了,你别太认真好吧!”
接着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背过身去,缩在被子里闷闷地说:“好啦,别说这事了,快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去卖奶茶呢,以后咱们常去看姐姐就行,晚安!”
言之舟也不与他计较这些,盖上被子跟梁舒道了声晚安,就睡下了。
26. 炸鸡
往后几天,一家人仍旧跟往常一样,早起去主街卖奶茶。
小摊每天定量五十杯,开始只是为了试试水,后面几天则是怕木薯淀粉用完了补不上货,所以不敢多做几杯奶茶。
没想到这每日定量倒是意外造成了饥饿营销的效果,每天都能很快卖完。不少喜欢喝奶茶的人一大早就跑来排队,生怕来晚了喝不着。
收摊早的好处是可以早点休息,但每日都是午前就把奶茶卖完了,一整个下午都没事可做,这样空着摊位倒是可惜了。
于是梁舒开始想自己要再做点什么东西来卖。毕竟淀粉用完了之后,这珍珠奶茶的噱头和新鲜点可就没了,生意肯定大不如前。
现在得要做个新鲜东西,跟奶茶一起卖,这样一来,即便木薯淀粉用完了,小摊上的生意也能照做。
但是,到底要做什么吃食呢?既能方便在小摊上卖,又能让大家在这么寒冷的冬天对这新吃食感兴趣。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这天晚上,梁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愣是没考虑好到底要做什么。
“烤冷面?不行,那个面皮我不会做,以前都是买现成的…章鱼小丸子?啧,这上哪找章鱼去…做点鸭货?更不行了!我连辣椒都没有…”
言之舟听他在床上念念有词好半天,觉得有些好玩,便扭过头问他:“怎么样啊舒哥儿?想到要做什么了吗?”
梁舒生无可恋地瞪着床帐,“哎…没有,我能想到的每个东西都缺材料,做不出来,我是真不知道要做啥了。”
“那是不是堂哥他们找到你要的那个辣椒之后,你就可以做很多东西了?”
“是啊,要是有辣椒,能做的东西多了去了,哪怕当个调料做个蘸酱都行啊,现在我真是理解了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看着他满面愁容,言之舟想帮他却是有心无力,论这些新鲜东西,自己知道的肯定不如舒哥儿多,更不用说帮他想做什么吃食了。
所以言之舟只好劝慰了梁舒几句,叫他不要死钻牛角尖,想不出来就先休息之类的,然后又转回去温书了。
梁舒想不出来吃食就很焦虑,他也睡不着,只好继续盯着床帐发呆。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然后他有气无力地小声念叨:“哎…有点饿了,好想现代的小吃啊,什么烤冷面小丸子的,想吃就立马能买到,这古代真是啥啥都没有,啥啥都不方便,要不是穿越了,我现在就能去肯某基吃全家桶了。”
一想到全家桶,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抱着桶,一口炸鸡一口薯条,再美美来一口可乐,简直是神仙夜宵!
哪像现在啊,大半夜的想吃点啥都不方便,真饿了还得去厨房自己做,真是太可恶了。
“我的炸鸡,我的薯条啊呜呜呜呜呜…”
最后这哼哼的声音有些大,吵到言之舟了,眼看自己也没办法继续温书了,于是他收拾好书本,从书桌前走到床边,将梁舒轻轻拉了起来,让他坐在床上。
“好啦舒哥儿,别想了,淀粉还够咱们坚持三天的,你可以慢慢想嘛,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再想下去都要魔怔了!刚才一直念叨什么炸鸡薯条的,哼哼得都要哭了。”
梁舒撇撇嘴,“那不是都做不出来嘛!我跟你说,炸鸡和薯条可好吃了,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了,“哎!对啊,我不是可以做炸鸡薯条嘛!鸡和土豆这玩意哪都有啊,哈哈哈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说着就一骨碌爬下床,套上鞋子和外衣,向外面跑去,看这情况是要去现做了。
却被言之舟一把拦住,拉了回来,“你呀,想一出是一出,这都什么时辰了,等你做好得多晚了?”
梁舒一想也是,而且这土豆好找,鸡不得现杀吗?这会也不可能去杀只鸡,他要做也只能是薯条,炸鸡可做不了,还是明天再弄吧。
既然想好了要做什么,心情也舒畅起来了,见言之舟也不打算再温书,就拉着他躺床上聊天,给他讲炸鸡和薯条的做法。
没说一会儿,梁舒就睡着了,言之舟看着他脑袋一歪睡过去了的样子,轻笑一声,将床边矮桌上的油灯给吹灭了,这才沉沉睡去。
……
第二天,等一家人卖完奶茶回来之后,就提了只鸡,带了些土豆,拿了一罐油和半罐羊奶,又包了些红薯淀粉和土豆淀粉,上言青阳家去了。
上午摆摊的时候,一家人就商量过了,之前头次做奶茶就是去言青阳家做的,如今要做新吃食,也去他们家做好了。
这样一来能直接让大家都尝尝味道;二来也是言家父母有些迷信。他俩想着之前去言青阳家试做过奶茶,后面的生意一直都很好,虽然那是因为舒哥儿的手艺棒,但他们隐约觉得也是在言青阳家开了个好头,所以才想着再去他家试做。
跟梁舒说这话的时候,老两口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说好像把功劳都算到言青阳家了似的,有些怕舒哥儿不高兴。
但梁舒觉得无所谓,有些迷信很正常,别说这古代了,就是在现代也很多人信这些啊。连他自己以前遇上重要的事也会在心里求神拜佛的,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一家人就拿上东西,又跑村长家去做吃食了。
李芳看着提了一堆东西上自家来的几人,有些奇怪,“青山呐,你们几个这是?”
言青山笑着回道:“嫂子,舒哥儿又琢磨出来个新吃食,这不是,又上你家来试着做嘛!就是又得麻烦你们了。”
“嗨!”李芳还当怎么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行了,少说那些见外的话啊,快进来,咱们慢慢聊。”
说完就引着几人进了堂屋,又招呼言喻去倒水,等大家都坐下聊起天了,李芳这才知道梁舒想做的是什么吃食。
“炸鸡和薯条?你这孩子还真是聪明,咋就能想出来这么多新鲜的玩意儿呢?我可算是有口福了!”李芳拉着梁舒的手,笑眯眯地说。
“嘿嘿,其实就是瞎琢磨,我等会儿就去做。哎对了,大伯娘,我怎么没见到大伯啊?他上哪去了?”
李芳说不用管他,去遛弯了,等会就回来了。
梁舒这才放心,准备去做吃食,等大伯回来应该就可以吃上了。
于是几人都忙活起来了,言青山去杀鸡,刘梅花和李芳负责收拾土豆,言之舟烧火,至于梁舒,就等着材料收拾齐全开始做小吃了。
收拾好的整鸡剁开,切成小块,然后用削尖的竹签在鸡肉上面扎出小孔,方便入味。
然后将鸡肉放进大盆里,葱姜蒜切好加进去,再撒点盐和花椒粉,倒些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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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进去。暂时没有料酒,就倒了一点点大伯的白酒进去去腥,然后将鸡肉和调料抓拌均匀,放在旁边腌入味。
接着开始做裹鸡块用的干面粉,两大勺面粉加上一勺土豆淀粉,再加一小勺盐和一勺花椒粉,搅拌好放在一边备用。
本来应该用玉米淀粉的,那样做出来的炸鸡会更脆,但是这里也没有,玉米倒是有种,却没人做玉米淀粉,没办法,梁舒只能用土豆淀粉代替,希望味道不会差太多。
还得做一份湿面糊出来,梁舒在碗里打了两个鸡蛋,加了一勺面粉和一勺土豆淀粉,又倒了些羊奶进去,搅成稀一点的面糊。
这样一来,做炸鸡的材料就准备齐全了,梁舒准备先做炸鸡,做好了再弄薯条。
把腌好的鸡块放进湿面糊里裹一层,然后再裹上一层拌好的干面粉,抖一抖,将多余的粉抖下去,六成油温下锅炸,炸到表面微黄时捞出。
再叫言之舟把火烧旺一些,等油温升高,把鸡块再放进去复炸一遍,炸到鸡块金黄就可以了。
脆皮炸鸡就这样做好了,这一锅梁舒只炸了一半鸡,剩下的如果全炸了,估计等会薯条就吃不下了,于是他招呼言之舟先把这些炸鸡端出去,大家一起尝尝味道,至于薯条就等会再炸。
大家看着这金灿灿的炸鸡,闻着飘出来的油香,感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尝过味道后,大家都觉得特别好吃,外面的面壳酥脆喷香,里面的鸡肉鲜嫩可口,每一口咬下去都是一种享受。
大家吃得正高兴的时候,言青阳终于回来了,他老远就闻见自家院子里传来的香味儿,一进屋,发现大家围着桌子吃得正香,他就知道应该是舒哥儿做了新的吃食来。
顾不得其他,看几个人都吃得高兴,他也凑过去看,梁舒眼尖,看见大伯回来了,赶紧拿了块鸡肉递给言青阳,“大伯,我做的炸鸡,味道可好了,您快尝尝!”
言青阳接过炸鸡,尝了一口,只觉得太好吃了,三两口把这块鸡肉吃完了,想再拿一块,却发现盘子已经空了。
李芳笑着骂道:“让你整天在外面遛弯,看吧,我们吃东西你都赶不上,能叫你蹭上一块炸鸡就不错了!”
言青阳也憨笑着挠挠头,“嗨!我怎么知道今天舒哥儿来做好吃的啊,我要早知道,一准等在家里,哪也不去!”
“嘿嘿,大伯,没事,还有半只鸡呢,咱们都只尝了尝味儿,肯定没饱呢,我现在去把那半只也炸了,咱美美吃一顿!”
梁舒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却被李芳拦下了,“舒哥儿,别炸鸡肉了,你去把你说的那个薯条做出来吧,那半只鸡留着明天摆摊的时候做。”
梁舒自然不同意,这鸡本就是拿来今天试吃的,干嘛要留半只明天去卖呢?做都做了,当然得让大家吃过瘾咯!
但李芳开始给他分析,“你看啊舒哥儿,这鸡肉不比土豆,价格肯定要贵一些,人家要买肯定也会犹豫一点,怕你这做的不好吃,白瞎钱。所以,你还得弄出些试吃的炸鸡来,这样一来,你成本不就高多了吗?咱们自家人嘛,少吃些也没什么。”
李芳又摸了摸梁舒的脸蛋,“你听伯娘的,那半只鸡留着,现在天冷的很,也放的住,明天去摆摊的时候,把这半只鸡切很小的块儿,炸出来给客人免费尝,觉得好吃的人肯定会买的!”
27. 薯条
听李芳这么一说,梁舒觉得很有道理,若是上新品,肯定要弄出一些来给客人品尝,这半只鸡若拿来做免费尝的炸鸡,那他又能省下半只鸡的成本来。
但他又有些犹豫,这鸡本来是拿过来给大家试吃的,哪能不叫大家吃好啊?
看他这副犹豫的样子,言青阳也走到梁舒旁边,劝道:“哎呀,咱们舒哥儿孝顺,想叫咱一家人都吃饱,但这不是你刚开始做小生意嘛!还没赚几个钱呢,哪能只顾着让我们吃好啊?你先赚钱,等真赚的多了,请大伯我吃个痛快,好不好?”
梁舒一想也是,就答应下来,又转去厨房做薯条了,等日后有钱了再请大家吃好吃的也不迟。
至于今天嘛,炸鸡吃不饱,薯条管够!毕竟土豆不值几个钱,大家肯定能吃过瘾。
比起炸鸡,薯条做起来可是简单多了。
土豆洗净去皮,切成长条,然后浸入水中洗去多余的淀粉,然后加入一点白糖,抓匀腌制一小会儿。
言之舟把火烧起来,梁舒在锅里加入清水,然后把土豆条倒进去焯水。
估摸着有了两分钟,梁舒赶紧把土豆捞起来,撒了一把土豆淀粉进去,抓拌均匀,让每一根土豆条都裹上淀粉。
再起锅烧油,等油温四成热时,把土豆条下锅开始炸。
梁舒并不急着搅弄,等薯条炸得微微定型之后再用漏勺轻轻搅拌一下,防止薯条粘到一起。
他叫言之舟全程控制着灶樘里的火,保持小火状态就可以了,免得火大了把薯条炸糊。
估摸着炸了有了五分钟,梁舒将薯条捞了出来,等油温升高到六成左右的时候,再把薯条放进去复炸一遍。
看到薯条表面炸得金黄,就大功告成了。
他顺手捏起一根来尝了尝,觉得还真不赖。虽然用的不是玉米淀粉,但是也并没有影响到薯条的口味,入口仍然是酥脆的感觉,跟他前世吃过的薯条没什么两样!
梁舒开心地往言之舟嘴里也塞了一根,就把盘子端出去了,招呼大家都来尝尝。
“哥夫哥夫!你做的这个薯条真的太好吃了,比起刚才的炸鸡,我还是更喜欢薯条,这个脆脆的,好香!”
言喻一边往嘴里塞薯条,一边扭过头跟梁舒夸赞薯条的美味。
李芳伸手戳了戳言喻的脑袋,“你呀,真是个馋嘴猫!”
然后笑着跟梁舒说:“舒哥儿,这个薯条真的怪好吃的,我做了一辈子土豆了,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做,你可真聪明!
——就是这做法有些费油,你要是拿这个摆摊,成本怕是有点高啊。”
其实梁舒很清楚这炸鸡和薯条确实是太费油,但现阶段他只能想到这个新小吃了,其他的东西不是缺材料就是条件受限做不了,他也是没办法啊!
就在大家都吃得正香的时候,刘梅花却是吃过几口就看着薯条微微发呆。
梁舒凑过去,小声问道:“娘,你觉得这个薯条不好吃吗?”
“…啊?不是,不是,挺好吃的。”刘梅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
“只是…”她又话锋一转,“只是我觉得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吃了几口之后却有些腻,还有点儿噎人。”
想了想,她又接着说道:“许是刚才吃了那个炸鸡的缘故吧,我现在岁数也大了,吃不了多少油星大的吃食,刚刚才吃过炸鸡,现在又吃薯条,应该是吃得多了,才觉得腻的。”
梁舒知道上了岁数的人吃油大的食物是容易觉得腻的,但刘梅花的话还是提醒了他一个关键的问题——炸鸡和薯条都缺蘸料。
这炸鸡和薯条,不管对什么年龄段的人来说,都是容易叫人觉得腻味的吃食,不蘸酱料的话是吃不下多少的。
若是这地方有辣椒,他自然可以做个辣椒酱或者辣椒粉,蘸着吃就不会那么腻了。只是现在辣椒还没着落,辣椒蘸料自然也做不了。
还有现代最普遍的番茄酱,蘸着吃薯条是绝配,蘸炸鸡也凑合。但他穿过来的时候不凑巧,尽管这地方是产西红柿的,可西红柿早就过了收获季节,这儿也培育不出来反季节蔬菜,自然也是没办法做出番茄酱的。
至于其他的芥末酱、芝士酱之类的蘸料,更是不可能有的,没有原材料不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出来。
梁舒突然觉得有点难办了,他能想到的酱料都没办法实现,炸鸡和薯条单吃又容易让人觉得腻,这该怎么解决呢?
“哎…”他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娘,其实这个应该蘸着番茄…啊不是,蘸着红柿子酱吃的,但是现在红柿子已经过了时节了,我没地方弄去。”
他张口就想说番茄酱,却突然想起来这里管番茄叫红柿子,普通百姓不会那么官方地叫番茄,至于西红柿这个称呼,更是没人叫的。
“红柿子酱?”李芳接过话茬,“那玩意还不好找啊?谁家秋天不做点红柿子酱放着啊?你早说要蘸那个,我刚才就给你拿出来了!”
“啊?真的吗?”梁舒一脸震惊地看向李芳,原来村里人都做这个啊,那他怎么就没见过呢?不管是在梁家还是言家,他都没看见过红柿子酱。
看他一脸震惊的样子,众人很奇怪,这东西村里家家户户都做,怎么舒哥儿不知道呢。
原来梁舒他爹和他奶奶都是不喜欢吃红柿子的人,所以自从梁家老爷子去世之后,就再也不种红柿子了——这事还是梁舒很久之后才偶然听村里老人说起的。
而到了言家之后,没见过红柿子酱就完全是巧合了。
刘梅花厨艺一般,做酱的手艺倒还不错,每年都会做一些。只是今年红柿子收成的时候,田广说他腿又有些疼,要买药吃,所以老两口就把收成的红柿子都卖了,换了钱给言欣婆家做了贴补。
现在也不管这些了,不管以前见没见过,现在有就行了。李芳进厨房去找了红柿子酱出来,递给梁舒。
梁舒闻了闻味道,感觉还不错。但是要用来蘸炸鸡和薯条吃,就有些不合适了,所以他准备加工一下,尽量还原出番茄沙司的味道来。
他从陶罐里舀出一勺红柿子酱来倒进锅里,然后加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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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和醋,开始慢慢熬。
边煮边用锅铲把酱里面大块的番茄压平碾碎,让酱更加细腻。
这操作不难,没一会儿就把番茄沙司做出来了。
这下用新熬的番茄酱蘸薯条吃,大家都觉得更好吃了,番茄酱酸甜开胃不说,还把油炸物的腻味给中和掉了,叫人越吃越想吃。
后来梁舒又炸了一大锅薯条出来,都被两家人给吃光了,看来这番茄酱真的功不可没啊。
……
回家之后,几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商量新吃食要怎么安排。
梁舒率先开口:“爹娘,我想着咱们这东西得现炸才好吃,所以明天咱们就带着柴火和锅去小摊上面炸吧。”
但言之舟却觉得明天直接上新品有些不妥当,他按住梁舒的手,轻轻摇头,“舒哥儿,明天怕是不行。咱们那小摊后面虽然是有一个灶台,但自从前任租户走了之后,就一直没用过了,估计明天得好好清理一下,咱们还是后天再做新吃食吧?”
这话说的有道理,估计那灶台清理起来也会有很大灰尘,自家卖的又是吃食,必须得保证干净,还是等明天卖完奶茶之后再仔细清理一下吧。
虽说生意不是明天马上做,但账还是要现在就算好的。毕竟这炸鸡和薯条用的油多,还得仔细算一算成本再定价。
如今一只鸡在村里能卖到五十文,若是在镇上,就更贵了,大概要六十文,暂且按村里的价格来算就好,毕竟村里养鸡的人家太多了,很容易买到。
土豆就便宜得多了,一文钱一斤,而且自家地窖里还有不少呢。
炸东西用的菜籽油,一斤要三十文,一锅油至少三斤,大概能用两天,这就是九十文了。
至于番茄酱,红柿子收成的时候,一斤也就一文钱,每天用到的番茄酱大概就是两三文。
柴火每日算五文即可,村里收柴也很便宜的。
还有包装食物用的油纸,一沓五十张,要十文钱。
为了保证公平,避免顾客买到的鸡肉部位不同,梁舒决定炸鸡半只起卖,这样的话,就能保证每个人买到的鸡肉都是一样的。
这样算下来,一只炸鸡的成本大概是七十文,那半只就得卖到五十文,不然就真没得赚了。
薯条的价格就会低很多,梁舒打算一份薯条按半斤来装,这样的话一份薯条的成本就是三文钱,卖六文就可以了,毕竟原料就是土豆,太贵了也没人乐意买。
算好了价格,梁舒本来打算回去睡觉了,却想起来自家没有红柿子酱的问题。
“爹娘,咱们要不就从大伯娘家买红柿子酱回来吧?咱家今年也没做酱,反正得买,不如就从伯娘家买好了,她们也能赚点钱。”梁舒一脸真诚地问道。
言青山两口子也觉得应该这样,言青阳一家真的帮了自家太多了,怎么着这钱都该叫他们赚一些。
想了想,几人决定好了,若是这新吃食的生意真能好好做下去,那不止红柿子酱,等家里的鸡或者土豆用完了,也先去言青阳家买,两家人一起赚钱!
28. 上新
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今日梁舒就准备上新品了。
比起前些日子只卖奶茶来说,现在要拿的东西太多了,既要跟平常一样带着奶茶桶和竹杯、吸管,还要带上小锅、油、面粉和淀粉,以及两只半鸡和一筐土豆,还有一个木盆,到时候拿来浸泡和清洗土豆条上的淀粉。
梁舒打算好了,今天就先试试只卖两只鸡,看能不能卖完,再决定往后的定量。
等一家人背着大包小包到了镇上,放下东西后,梁舒也不急着支锅开炸,这大清早的,没几个人会想吃油腻的东西,还是跟往常一样,先卖奶茶就好,炸鸡和薯条就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做。
只是总有人眼尖,看见了他们今日带的东西比平常多,便猜到了会有新品。
——还是对面悦来客栈的谢掌柜,他对珍珠奶茶很感兴趣,几乎是每天都要喝一杯的程度。
“哎呀,小掌柜的,你们今天这是?有什么新吃食吗?”他要了一杯奶茶,站在小摊前面,眼睛往后瞟了几眼。
梁舒笑着回答:“是呀,谢掌柜,不过这会儿还太早了,我这新吃食是炸物,早上吃自然有些油腻,等快中午的那会儿,我再开始做。”
谢掌柜明显对他说的炸物感兴趣了,但看梁舒他们还没有把锅架起来,其他的东西也都装在包裹里看不太清,于是就跟梁舒交代了一声,让他开始做之前一定到对面喊他。
梁舒自然乐意,这谢掌柜平日里就很照顾小摊的生意,出手也大方,从不跟他讲价什么的,今天这新品,肯定是要叫他第一个尝的。
只是今日卖奶茶的时候,梁舒从一个常客那里听了件事。
那常客是前街一个布庄的老板娘,姓王,年龄不大,梁舒嘴甜,平日里都管她叫王姐。
王夫人的女儿很爱喝奶茶,所以她也常来这里买。今天买了奶茶之后,她却没有立马就走,而是悄悄地跟梁舒说:“舒哥儿啊,你知不知道?前街现在有家店,也开始卖奶茶了。”
“啊?”梁舒还真不知道这事,他们一家人平日里都是在主街卖奶茶,偶尔上前街去,也只是去言秦氏家的杂货店里买东西,没怎么在前街逛过,自然不知道有人开始模仿他了。
按王夫人所说,那店叫吴记茶楼,本来只是供客人喝茶聊天、听说书先生说书的,昨日却上了新饮品,就叫奶茶。
但具体味道如何、是不是也有珍珠,王夫人就不大清楚了,她已经习惯了来梁舒家小摊上买珍珠奶茶,便没有在那吴记茶楼里试尝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王夫人好心告诉他,梁舒很是感谢,知道她女儿爱吃珍珠,今日的奶茶里便多放了一勺珍珠给她,算是小小的答谢了。
等王夫人走了之后,言之舟凑过来,小声问道:“舒哥儿,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情况?尝一下他们的奶茶。”
去肯定是要去的,总得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完全复刻出跟自家一样的味道。但他们一家人在这里卖奶茶也有些时日了,人家自然是认下他们长什么样子了,所以他们还不能自己去买。
梁舒点了点头,“等今天收了摊,咱们去前街一趟,随便雇个人去买一杯,咱们尝尝看就是了。”
……
很快就到了中午,奶茶也卖光了,梁舒准备开始做炸鸡薯条。
他让言之舟去叫对面的谢掌柜来,自己则是先把前日剩的半只鸡切成小丁,裹上刚拌好的面糊,下锅开炸。
说起这半只鸡,梁舒前日从伯娘家回来之后,为了更好地保存鸡肉,当晚把鸡放在屋外不说,还特意按前世在网上看过的方法,把水倒进木桶里,冻了一晚上,做了个简易冰箱出来,然后把鸡肉放在里面,这样就不会把肉放干了。
这简易小冰箱还挺好用,今日这鸡肉还是好好的呢!回去就再做几个,现在天冷,小冰箱完全不会化。
梁舒做炸鸡的时候,刘梅花和言青山就在一边清理土豆,等会儿还要做薯条呢,得把土豆准备好了。
等这锅炸鸡做好,不止谢掌柜来了,周围还聚了一圈儿人。实在是这炸鸡的味道太香了,正值午饭时间,每个人都被馋得流口水,都想看看这小摊上在做什么。
梁舒把鸡肉全都捞出来,放在铺好的一大张油纸上面,然后指着炸鸡跟大家说道:“大家好,今天我们家小摊儿上新品,这个是炸鸡,给大家试吃尝尝味道的,想试试的都可以来尝!”
一听说这些鸡肉都是给大家免费尝的,围着的一圈儿人都凑上来了,谁都想试试,哪怕不买,尝一口也好啊。
看见这架势,言之舟怕大家都挤上来会出事,赶紧大声喊道:“大家不要着急,炸鸡不少,都能吃到,咱们排队来尝,避免摔倒!”
众人也怕挤来挤去伤到自己,就自发排了队,轮流到小摊前来试吃。
虽然梁舒切的块儿小,但味道一点儿也不差,大家尝过都觉得好吃,当即就有人问价要买。
梁舒笑眯眯地回道:“您好,这炸鸡我们半只起卖,诚惠五十文,今日只准备了两只。”
“嚯,小掌柜,你这炸鸡可不便宜啊!五十文都快能买一整只了。”先前问价的那人说道。
梁舒也不急,只是跟他细说原因,“您说的对,五十文是快能买一整只鸡了,但我们这炸鸡用的油多,油价也高啊,还有杂七杂八的其他费用在里面。况且我们这做生意,总归是要赚一点的,您说对不对?”
梁舒也没夸大其词,本来就赚不了多少的,他倒是想把价钱降下来,但这古代又不比现代,鸡很难规模化养殖,一只鸡本身就不便宜,再加上其他的东西,成本真的很高。
那客人觉得也是,炸鸡又实在是香,于是便要了半只炸鸡。
梁舒应了下来,接着又说:“这位客官,我们今日不止准备了炸鸡,等下还有薯条,我要先把薯条炸出来给大家尝尝,然后再去给您做炸鸡,您看这样可以吗?”
“行!那你先去做那个什么薯条,我也尝尝什么味道。”那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梁舒又转回锅台去,给大家做薯条。
土豆条裹上淀粉,就开始下锅炸,初炸的时候,香味儿还只弥漫在灶台这一圈儿,等到复炸好之后,那薯条香味散出去老远,勾得众人馋到不行。
薯条也是跟炸鸡一样,被摊在油纸上,供大家取用。
尝过薯条,立马就有人被这酥脆的口感给吸引了,又听这薯条只要六文钱就能买一份,于是不少人都大喊着要一份。
眼看大家都想吃,梁舒便问道:“我现在要先去做炸鸡了,还有客官想吃炸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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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闻言,谢掌柜赶紧说自己要一整只鸡,分成两份,还要两份薯条,回去让东家和自家媳妇孩子也尝尝。
刚才梁舒说过,只准备了两只鸡,眼看这已经被人定走一只半了,人群里一个本来还在观望的客人立马大喊,剩下的半只他要了。
于是梁舒也不再站在前面看大家品尝了,跟大家说了一声,便转去灶台上开始做炸鸡了。
因为都要分开,所以这炸鸡只能半只半只来,免得鸡肉块混到一起,没办法按半只盛。
这样一来,炸东西的速度就慢多了,梁舒打算去找铁匠定制几个铁的方形大漏勺,跟现代炸鸡店里的那种一样,到时候直接把鸡肉倒进去,一次能炸好几份呢!
等把炸鸡都做好,梁舒也没法闲着,赶紧上手炸薯条。不过薯条就好弄多了,一锅能炸很多,出锅的时候分成差不多的份量包起来就可以。
这会儿刘梅花负责打包,言之舟负责递给客人并收钱,言青山则是在最后把一个个小小的油纸包分给客人。
谢掌柜拿到手之后有些奇怪,“老哥,您这个东西是什么?”
言青山笑着回答道:“这是我们舒哥儿准备是番茄酱,炸鸡和薯条都可以蘸着这个酱吃,味道很好的!”
虽然这里都管番茄叫红柿子,但官方名称仍然是番茄,言青山说是番茄酱,大家也都能理解是什么,倒也不奇怪,听他说蘸着好吃,就拿着走了。
等午饭时间过去,他们准备的东西也都卖完了,几人都很高兴,第一天上新就很顺利,看来这生意是能下去的。
收拾好东西之后,他们也没着急回去,刘梅花两口子留在这儿看东西,梁舒和言之舟准备去前街一趟,尝尝那吴记茶楼的奶茶,跟自家的对比一下。
到了前街之后,他们先去了一趟秦记杂货铺,想看看言秦氏在不在,若是在,就多给些钱,麻烦她家的伙计去买一杯来。毕竟这种事,找靠谱的人去办最好。
他们去的也是很巧,言秦氏刚叫自家伙计去吴记茶楼买了两杯奶茶来。
她今日本来就要回一趟婆家,探望一下公婆和小叔子,却听伙计说吴记茶楼也出了奶茶,怕是他们偷学了梁舒的,就准备自己尝一杯,然后带一杯回河山村去,叫梁舒也尝尝,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却不想她跟梁舒倒是想到一起了,这下也不用大老远的捧着一杯奶茶回去,就在杂货铺里让梁舒尝尝看。
梁舒喝了一口,发现里面并没有珍珠,奶茶的口感也一般,没有他做的那么好,估计是这茶楼还没有把茶和奶的比例调好。
他舒了一口气,只要别人仿制不出珍珠来,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哪怕茶楼后期将奶茶的口感调得更好,那也不怕,他这珍珠最新奇也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珍珠,做不出来这个,其他的都是白搭。
又听那小伙计说一杯奶茶十七文,梁舒更不怕了,这古代的奶不便宜,茶楼用的茶也更好,这价格基本就是他们的成本价了,但普通客人可不管你成本的事,没有珍珠价格还这么高,估计是做不了长久生意的。
他把奶茶递给言之舟,让他也尝了尝,言之舟同样觉得味道一般,放下心了。
两人很感谢言秦氏为他们着想,连忙将两杯奶茶的钱给了言秦氏,道过谢后便回去了。
29. 招牌
等几人回到家之后,又是例行数钱的环节。
“哗啦啦”的一阵响声过后,桌子上堆满了银子和铜钱。
梁舒把钱袋子抖搂干净,放到一边去,然后跟着其他三人一起开始数钱。
今天一共卖出去两只炸鸡、五十八份薯条,还有五十杯奶茶。减去坐牛车花的钱,一共到手一千四百七十七文钱,合一两银子并四百七十七文铜钱。
去掉之前计算的各项成本,今天总共赚了四百六十三文,比起前些天的每日二百五十文可多多了。
但今天已经把剩下的木薯淀粉都用完了,明天开始,他们就没办法做珍珠奶茶了,只有等堂哥回来才能继续做。
好在炸鸡和薯条很受欢迎,即使珍珠奶茶下架一段时间,家里也照样能有收入,不至于断了赚钱的路子。
梁舒想着明天多带些土豆,鸡就拿三只,按今天的火爆程度来看,应当是可以卖完的。
晚上回了房间,梁舒无所事事地靠在言之舟的书桌旁边,拿着纸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计算这段时间自家一共赚了多少钱。
算上今天,奶茶一共卖了十天,第一天便宜卖的,后面都是十九文,加上被人买去的竹杯,算下来这些天一共赚了两千二百八十文。
今天炸鸡薯条一共赚了二百三十四文,那么这十天的净利润就是两千五百一十四文,合二两半的银子。
“阿舟,咱这十天的时间,已经赚了二两半的银子啦!”他兴奋地举着那张纸,指着最后的数字给言之舟看。
言之舟每日都会在心里盘算一番当日赚的钱,自然是对利润有数的。
只是他仔细看了下梁舒拿着的那张纸,上面写着的东西都是他不认识的,不像是字,反而像是什么符号。
——又是梁舒的小秘密了。
言之舟没再问什么,他很清楚这是梁舒很难说出口的东西,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再提吧。
他转而深深地看着梁舒的眼睛,认真说道:“舒哥儿,你真的好厉害,要是放在过去,我们家得攒上近半年才能有二两半的银子呢!你竟然十天就赚到了。”
这给梁舒夸的都不好意思了,“嗨!也没什么啦,主要还是这些吃食比较新奇,别人都不会做,不然也赚不到这些。”
还不等言之舟说话,他突然一拍手,“哎!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接着一下子凑到言之舟面前,说道:“阿舟,咱们得给小摊儿想个名字了。不然你看,就像那个吴记茶楼一样,已经开始有人想要仿制我们的吃食了。
——咱们必须得尽快挂个招牌,把咱家这小摊的名气打出去,叫大家知道我们才是正宗的。到时候就算别人真的仿制出跟我们一样的东西来,那客人也会更认可我们的!”
这话说的很在理,一直以来,他们都自觉只是支个小摊儿,便没有在招牌上面花过心思。但现在已经有别人在学自家的吃食了,总不能叫人家把名气打出去,到时候可就没有自家这小摊的生存空间了。
言之舟点点头,“那舒哥儿,你觉得咱们叫什么名字好呢?”
“嗯…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以后咱们若真能把生意做大,那这店名可是蛮关键的,不如去问问爹娘吧,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于是这大晚上的,梁舒又拉着言之舟去敲刘梅花老两口的门。
“笃笃笃”的几声敲门声后,还没睡下的老两口就听见梁舒小声问:“爹娘,你们睡了没有?我们有事想商量一下。”
听着梁舒刻意压低嗓音,刘梅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跟做贼似的!
等她和言青山过去开了门,见梁舒拉着言之舟缩在门口,更加显得偷偷摸摸了,看着俩孩子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她都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们两个啊!要商量事就大大方方的嘛,怎么跟做贼似的,还缩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来偷东西的。”
梁舒刚才只想着爹娘可能睡了,就没敢大声说话,却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拉着言之舟缩在门口,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只好讪笑了两声。
刘梅花自然也不介意这点小事,笑过之后就不在意了,转而问起他们过来想商量什么。
“爹娘,咱们这小摊儿得想个名字,做个招牌挂上去,把名气给打出去,免得别人学了咱家的东西,反倒成了他们自己的了。”
言之舟接着这话往下说,“我俩过来就是想问问爹娘,看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原来是为了店名啊!但言青山和刘梅花两人自觉都不是什么会起名字的人,就连言之舟的名字,那也是当年族老给起的。
要真叫他俩想名字,无非就只能想出来个“梁记”、“言记”之类的店名,这可没什么新意。于是老两口都说叫梁舒和言之舟自己起名就好,不必考虑他们的想法了。
问了爹娘一圈儿,算是毫无所获,两人只能回房间自己想了。
言之舟还在那翻书呢,梁舒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冲着他大喊:“阿舟!我想到了!”
然后一溜烟从床上下来,跑到他面前,一把按住他翻书的手,兴奋地说:“叫舒舟小食!”
“舒是我的舒,舟是你的舟,咱俩这名字合起来真的怪好听的哎,就叫舒舟小食好不好?”
梁舒并不知道这两句话对言之舟来说有多惊喜,他一直觉得梁舒一点也不喜欢他,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就要和离。
但梁舒现在起店名都把他们两人的名字合到了一起,是不是意味着,梁舒也有点喜欢他了?所以才会给小摊起名叫舒舟小食,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梁舒并不知道言之舟心里泛起的波浪,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反驳回去,他就是单纯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又恰巧发现两人名字合在一起还蛮好听的罢了,可跟喜不喜欢扯不上关系。
抬头望向言之舟的脸,梁舒这才发现他眸色沉沉,努光深邃地盯着自己,给他吓了一跳。
“呃,你,你怎么了?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吗?”梁舒结结巴巴地问道。
闻言,言之舟才收敛了眼神,语气带着些喜色说道:“没有,很好听,我很喜欢,就叫这个吧!”
见他确实没有不喜欢的样子,梁舒舒了一口气,“哦,那就好,那你先写一副名字出来吧,明天就先贴在小摊上,等明日收了摊再麻烦爹…哎对了,爹能刻字吗?”
“能的,我写出来给爹,爹就能照着刻好,这个不怎么难的。”
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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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言之舟却又有些犹豫,“舒哥儿,我,我的字也很一般,拿来做招牌怕是不太妥当…要不,咱们还是去找专门刻招牌的店吧?他们有写字很厉害的师傅。”
梁舒却不以为然:“没事!咱们又不是什么很牛的大店,挂招牌也只是为了叫客人认准咱家的吃食,又不是为了炫耀字好不好看。”
说着又从书桌旁的框子里找了张大小合适的纸出来,帮他铺在桌上,用镇纸压好。
接着往下说道:“你先写一副嘛!咱们就先用这个,你日后好好读书、好好练字,只要你的字一有长进,咱们就换一副新的上去,也算是勉励你的一个小方法好啦!”
言之舟听了这话很是感动,舒哥儿如此相信他,他自然也会勤勉练字,早日将自家招牌写到令人夸赞的地步!
他落笔写字的时候,梁舒还在一旁畅享未来:“哎,阿舟,以后咱家换下来的招牌我也不扔,就好好收起来。如果你以后读书真的很厉害,当了大官,那你的笔墨岂不是特别值钱咯?到时候我高价卖出去,又能大赚一笔了!”
这话逗得言之舟直笑,他很喜欢梁舒畅享的未来里面有他,仿佛他们真的能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一样,“你倒是相信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也不用你卖那些旧招牌了,我帮你写新的,你拿去卖好了。”
梁舒却不同意这话,“那不行!你要真成了大官,哪能专门写字让我去卖啊,不说你有没有那个时间,你名声还要不要啦?
——到时候别人都会乱传,说:言大人的老婆啊!整天拿着他的字画到处卖,不知道两口子是不是钻钱眼里去了!”他掐着嗓子怪声怪气地学,就跟真有人这么说了似的。
“老婆?什么是老婆啊?是夫郎的意思吗?”言之舟却抓住了他话里的字眼,故意问道。
其实按着梁舒说的那话,后面还提了两口子,他就大概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了,在心里暗喜梁舒承认他是自己夫郎不说,还故意把老婆这个词拎出来问他。
“…”梁舒难得卡壳了,在心里默默地想:这家伙故意的吧?我说那么一长串话他都没在意,合着就听见了一句老婆啊?还挺会抓重点的。
接着又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烦死了!怎么就又顺嘴秃噜了呢?当了人家几天假老婆还真把自己当老婆了啊?梁舒啊梁舒,你一直男怎么就把自己按在老婆这个身份上了呢,真是的!
“不是不是不是!你不许再问了,也不准说话,赶紧写字!”
——嗨!不知道怎么回答,完全可以转移话题嘛,言之舟不也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去写字了么?果然转移话题大法太好用了。
其实言之舟那是怕他恼羞成怒,没敢再问,他低头写字的时候都还在偷笑呢。
没一会儿,那张大纸上就写好了四个字:舒舟小食。
梁舒把言之舟挤开,站在桌前认真端详,觉得他的字写的还是蛮好看的嘛!虽然肯定是比不上前世他见过的那些字帖上的书法大家的字,但放在现代,这字拿去参参赛还是完全能赢的。
既然字写好了,梁舒顺手在桌子上一拍,“好啦!可以睡觉了,明天咱们就把这个拿去挂在摊子上,回来之后麻烦爹刻一下,咱家招牌就能搞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