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十年代》 第一章回档1982中秋节 “纤云，岳父岳母我替你送走了，我爸妈也走了，如今在这个世界，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再也不想苟活于世，这就下去找你跟女儿忏悔” 2022年中秋佳节，天海市南云集团董事长向南去，站在集团总部三十二层顶楼面色平静，嘴里说着话，一只手哆嗦着拿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照片……最后狠狠亲吻一下照片良久，老泪纵横翻身一跳…… 一天后，天海市晚间新闻报道：我市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南云集团董事长向南去先生，于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跳楼身亡，时年64岁，死因警方正在调查……。 据媒体报道，向南去先生、生前留有遗书，数百亿遗产全部捐献给华国医科大学，用于医疗科研艾滋病专项研究。 …… 向南去泪流满面，猛地起身睁开眼睛，阳光从窗户纸的孔洞处照进昏暗的屋子，让他一瞬间有些失神。 短暂的迷惘过后，向南去先看了看身下的铺板床，紧跟着打量破烂的泥墙瓦屋，床头一个还算完好的柜子，屋中间掉漆的桌子一只脚垫着半截砖头，最后视线停留在墙上一把挂着的二胡…… 向南去脑子里记忆闪现，呼吸粗重地从床上赤脚下地，快步拉开房门……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向家弯老家，向南去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疼……看着年轻有力量的手臂，转身回到房间，哆嗦着手翻找出一块小镜子。 这块小镜子，是结婚时自己送给老婆唯一的礼物，时隔多年再见，向南去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照了照相貌，惊呼道：“我真的回来了，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我真的回来了，纤云、秋雨，纤云……” 向南去兴奋地喊着妻子女儿名字，赤脚跑出房间，除了睡觉的房间，家里还有一间堂屋，堂屋外面还搭着半间灶屋。 围着房屋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妻子柳纤云女儿向秋雨，向南去顿时急眼了，心里咯噔一下，又里里外外找……家里没日历。 “满天神佛保佑，千万不要是1982年中秋节啊！神佛保佑”向南去心里祈祷，门也不关，光着脚撒开脚丫子就往外面跑。 他脑子清清楚楚记得，妻子柳纤云就是1982年中秋节，去县城卖血感染了艾滋病。 病因出来后，村子里传出风言风语，他也怀疑妻子在外面乱搞，更加变本加厉打骂妻女，还骂女儿野种！最后逼得妻子女儿冬天跳了祁水河，双双冻成了冰雕，妻子时年二十三，女儿秋雨三岁，捞出来的时候惨不忍睹！。 后来他才知道妻子卖血换钱，是为了给他还赌债，以及给女儿治病……他简直畜牲不如啊！ 想到这些，向南去就恨不得弄死自己，脚下加了马达似的奔跑，下了自己家的坡地，看见亲大伯向红军在挖土，驻足问到：“大伯，您看见我家纤云没有?还有今天是哪一年?哪一天?”。 “哼，没看见” 向红军闻言，胳膊撑着锄头把把，瞪了一眼侄子闷哼一声回应，说完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狠狠一锄头挖在地里又骂道： “你个剁老壳的玩意，昨晚上是不是又喝酒了?过得日子都忘了不成?怎地不喝死你这个王八蛋，省得害了妻女”。 向南去急得都要哭了，仔细想想以前的自己，还真不是个玩意，好吃懒做不说，还好赌喝酒，在外面一不顺心，回来就打老婆女儿。 当下耐着性子道：“大伯，我以前真不是个玩意，要打要骂您稍后，纤云我自己找去，求求您快点告诉我，今天是哪年哪日，求求您了大伯”。 说完连连鞠躬作揖。 向红军愣了愣，虽然内心震惊侄儿今天的反常！嘴里还是说道：“今天是82年中秋节，全家团圆的大好日子，大伯家还有些芋头，等下你拿回家……” “啊……” 伯父话还没说完，向南去一声凄厉呼喊，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撒开脚丫子就跑，没走几步跌了个大跟斗，他爬起来接着跑。 确认了时间，向南去重生的喜悦化为飞灰，内心瞬间被焦急和担忧填满，就是今天，妻子去祁阳县血站卖血，感染了艾滋病毒，难道重生后悲剧还要重演！ “不，贼老天，狗日的贼老天，操你妈的玩老子呢”。 向南去悲愤欲绝，沿着出村的坡田小路，边跑边神经病似的嘶吼，浑然未在意地里劳作的村民。 “咦！今天向大中家这个二流子，酒又喝多了?骂天骂地的，也不怕糟报应”。 “谁知道啊！解放哥，你说说大中家这个二小子，也算我们十里八乡的知识分子，这两年怎地就变成这样了啊！好好的老师不当，偏生做了个二流子” “谁说不是呢，可惜了柳纤云这个城里知青娃儿，多好的姑娘啊！当年为了他愣是放弃了回到大城市的家，留在咋这小山村，如今……唉！这王八蛋真是造孽啊”。 “早上我看见纤云去镇上了，脸上鼻青脸肿的，莫不是……唉！向南去这个狗日的玩意” 村里田间劳作的叔伯们议论，向南去没有听见，此时他一颗心都系在在了柳纤云身上。 看着东边日头，估摸时间也就七点左右，当下他没去父母家寻找，怕耽搁时间光着脚丫子，大步奔跑赶往步云桥镇街道。 向家湾属于步云桥镇管辖，步云桥镇又属于祁阳县管辖，镇上离县城有十几公里。 向南去记得老家八十年代，镇上到县里的班车一天就两趟，早八点一趟，中午十二点一趟，车费票价五毛钱。 向家湾离镇上街道不远，也就四五里路，翻一座山坡就到了，跑到镇上街道，光脚丫子已经被山石割出了一个大口子，血刺呼啦的。 向南去忍着脚下传来的剧痛感，一撅一拐，喘着粗气赶到供销社旁边的车站，恰巧看到一辆发往祁阳市刚刚启动的班车，当下不容分说挥手拦车爬了上去。 车子启动…… 班车后座上，一个鼻青脸肿身材高挑、扎着两条乌黑辫子的女子“啊！”的一声惊呼！ 鼻青脸肿的年轻女子正是柳纤云，他看见上车之人，没想到是昨晚喝醉了的向南去，怎地就醒来了呢！心里又急又怕，捂着脸低下头躲避。 “老天爷保佑！谢天谢地谢菩萨！老婆，快跟我回家，老婆，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老婆……”。 尽管柳纤云低下头躲避，可向南去上车第一时间听到惊呼，就看见了魂牵梦绕的老婆，当下激动得语无伦次，不顾车上众人异样的目光，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撅着腿走到后座拉起柳纤云紧紧抱住，眼泪簌簌滚落。 “你放开我，混蛋，放开我”。柳纤云惊恐地拼命挣扎呼喊，加之汽车摇摇晃晃立足不稳，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哎哎哎，小同志，你这是干嘛呢?请注意一下影响！你们真是夫妻的话，有话坐下好好说，这样危险”售票员见情况不对！大声喊着。 “老婆，别离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离开我，以后我都听你的，咱们回家，回家去好吗？” 四十年的魂牵梦绕，前世愧疚终生的向南去，自从离开家乡后终生未娶，这一刻再见妻子，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语无伦次哭得像个孩子，松开柳纤云，“咚”的一声双膝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大男子主义，也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什么面子都他妈见鬼去吧！ 自己前世害得妻子女儿惨死，别说跪下，就是刀山火海也毫不犹豫。 “你……” 柳纤云整不会了，看着曾经深爱的男人，如此模样，心里也触动了一下，随即凄然一笑说道：“现在回家?昨晚你喝醉了不省人事，李村的李老大找到家里，说你欠他一大笔钱，今天要是再还不上，他就要抓秋雨抵债，你让我怎么回家?”。 这时候车上有人看不下去了，几个大爷大妈纷纷出言相劝，司机也是个厚道人停车劝了几句。 向南去见耽搁了车上旅客，当下一咬牙，拦腰一个公主抱将柳纤云揽入怀中，撅着腿下了车。 车子出镇也就一二里路，卖票的倒也没收钱，关上车门走了。 PS 新书求推荐！求收藏啊！ 第二章老婆，我们回家 向南去抱着柳纤云下车走了十几步，柳纤云回过神来，又羞又惊又怒喊道“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你跟我回家，我就放你下去，老婆，你要记住，我欠下的债，我自己去还，以后我们家里，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向南去很认真地说着话，怎么可能轻易放开妻子，更何况他妻子长得神似王祖贤，重生回来拥抱真实的妻子，他觉得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你……你真不准我去县里血站卖血?好，你既然跟来了，不去也罢！你放我下去” 柳纤云心中委屈无比，嘴里说着话，死命挣扎着下地，心里却没把向南去自己还债的话放在心上，一次又一次欺骗，这次居然学会新的花言巧语了！ 什么貌美如花，赚钱养家……骗鬼呢?都是为了拿钱去打牌，既然这人跟来了，自己卖血的钱，也绝对会让他拿去打牌赌博的，所以不去也罢。 谎言听多了，一次又一次失望！已经让柳纤云对生活绝望到麻木！ “好，我放你下来，我听老婆的，以后都听老婆大人的”。 向南去不知道妻子心思，心中大喜，厚着脸皮说了一句，一点都没觉得他的话，在八十年代初很是不妥！ 笑嘻嘻地将柳纤云小心翼翼放下，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他从向家湾一路跑到镇上，脚丫子被山石割伤了一道口子，全凭意念支撑着，如今心气一泄，实在是把他累坏了。 听向南去老婆、老婆大人乱七八糟的叫，柳纤云内心波澜不惊，心生警惕，她脸上鼻青脸肿未去，浑身上下的疼痛还在，怎么可能相信……。 双脚一沾地，柳纤云就别过头去，一言不发往回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伤透了的心，怎么可能用言语挽回? 向南去明白这个道理，心知想要将妻子冰冷的心捂热呼，唯有拿出实际行动来，嘴里也不喊老婆了，起身一撅一拐跟着妻子，看着妻子高挑消瘦的背影，时而伸手揉着腹部，脚步蹒跚…… 再想起妻子鼻青脸肿的容颜，也不知道她身体受创到了何种程度！自己真他妈畜牲不如啊！ 想着想着泪水又夺眶而出，心中暗暗发誓：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今生今世一定不让妻子女儿，受一丁点儿委屈……。 这个年代的乡镇土坯路上，自行车都少，更别说车了，夫妻二人一前一后走路到了镇上街道。 在回村的路口，向南去一把拉住妻子说道：“老……纤云，你等我一下”。 说完，也不等柳纤云答应，他一撅一拐跑往集市中心，说是集市中心，实际上就是一条不到百十米的街。 步云桥一四七赶集就在这里，今天不是赶集日，街上行人不多，向南去跑到包子铺从口袋摸出两毛钱，五分钱一个，买了四个包子，两个肉馅，两个糖包子。 这两角钱，还是昨天跟李老大几人打牌剩下的，重生到今天早上，他脑子里的记忆自然随之恢复，自己上辈子好好的小学老师不做，成了烂赌鬼，这个李老大功不可没。 现在仔细想想，自己是中了李老大设的牌局，才会欠下那么多赌债！记忆里，明年八三年全国严打，这个横行乡里的李老大被抓吃了花生米，他姐夫是镇派出所的，也跟着栽了。 买了包子返回，向南去将塑料袋装的四个包子，全部硬塞给了柳纤云，笑着道：“纤云，你肯定饿了吧！你快吃”。 柳纤云看了一眼手中包子，觉得有些不真实，自从她生下女儿，向南去就染上了赌瘾，被学校开除以后，整个人变得如同魔鬼一样可怕！但凡家里有一口吃的，他都是自己先吃了，何曾管过她母女俩死活！ 可现在，向南去居然将四个包子都给了自己，她昨晚只喝了点南瓜稀饭，今天大清早出门也没吃，走了这么远，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可她还是将包子递了回去，说道：“我不饿，这包子一个要五分钱呢！你要真还有点良心，就去退了钱，给秋雨……秋雨看病，呜呜呜……” 说到三岁多的女儿，柳纤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蹲身捂着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忍不住哭出声来。 柳纤云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中了向南去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再次以泪洗面，脑子里浮现出女儿怯生生的眼神，他狠狠几个大嘴巴抽在自己脸上，咬牙道： “纤云，这包子买了就退不了啦！咱们回家，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赚钱，一定会让你跟女儿，一辈子平平安安衣食无忧，我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 说完，野蛮地将柳纤云抱了起来，柳纤云先是挣扎，转而她的眼睛看到了向南去坚定的眼神，以及他自己刚刚打得红肿的脸颊……渐渐无力挣扎。 步云桥的街道很短，从街道岔路口没走多远就到了山道，偶尔看到一两个路人异样的目光，柳纤云轻声道：“放我下来，别人看着不好，你……你的腿，怎地受伤了?”。 这是关心我了吗?向南去心里欢喜，这是好兆头啊！脸上笑着说道：“没事，咱们是夫妻，怕谁说来着，我就想这样背着你一辈子，永远不放手，我好怕再次……” 说到这里，又及时转移话题道：“纤云，你把包子先吃了，我记得你生秋雨的时候，医生说你肠胃不好，你快吃，快吃，纤云，你……你太瘦了”。 向南去抱着柳纤云，感觉妻子一米七三的个子，居然100斤都不到，自己真是造孽啊！ “你……”柳纤云有些恍惚，没想到向南去还记得她胃不好，还说要抱自己一辈子，永远不放手?再想起二人曾经的美好，冰冷的心似乎有些颤动，莫名鼻子一酸，别过头去柔声说道：“你不放我下来，我怎么吃”。 “哎、哎，好，你慢点”向南去小心翼翼地将妻子放下，扶着她走到山道一块石头上坐下，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向家湾了。 接过向南去递过来的包子，柳纤云又拿着一个包子递给向南去，说道“你……你也吃一个吧”。 “我不饿，你吃，我真不饿”向南去微笑着连连摇手。 “今天中秋节，出来的时候，我把秋雨放爸妈家了，爸妈家的粮食也不多了，这包子就留着晚上过节吃吧！”柳纤云说着话，强忍着饥饿将包子又收了起来。 “纤云，你……” 向南去嗓子哽咽，话再也说不下去，狠狠抓着头发，眼泪鼻涕横流……这样贤惠的老婆，自己上辈子，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调整好心态，向南去假装发脾气要扔了包子，霸道地逼着柳纤云吃了包子，只是柳纤云吃了一个后，怎么都不肯再吃了。 向南去方才善罢甘休。 柳纤云能清晰地感觉到向南去的变化，短短一两个小时，已经看见他哭好几次了，绝不是做戏的样子，何况今天自己去卖血换钱，他居然也阻止了，冰冷绝望的心生出了一丝对未来生活的渴望。 第三章粑粑快跑 稍微歇息一会，夫妻二人接着赶路，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都是向南去主动找话题，柳纤云不冷不热回应。 回到向家湾碰到熟人，个个都跟柳纤云打着招呼，至于向南去就是个狗不理！ 走到村口小桥边上的岔路口，柳纤云说道：“我去接秋雨，爸妈现在应该还在田地忙活”。 “纤云，我跟你一起去” 对妻女愧疚了一辈子，如今重生能再次见到女儿，向南去内心满满的悔恨愧疚，说起话来都带着颤音。 柳纤云一言不发，走上一条田间小路，向南去平复一下情绪跟了上去。 82年春天，向家湾已经分田到户，各家各户按户口人头都分到了田地，向南去从来不干农活，家里的水田都是柳纤云一个人种的，他父母忙完自家的就帮着他妻子种。 到了父亲田坎边，向南去见四个大人都在田地忙活，分别是父亲向大中，母亲刘桂兰，大哥向东方，大嫂邓春芳。 女儿向秋雨跟大哥的女儿向秀娟，两个小家伙正在田坎边上吵吵闹闹玩游戏，向秋雨听见动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张开双臂，小家伙口中叫着麻麻、咯咯笑着，摇摇晃晃跑向柳纤云。 “慢点，你慢点” 一直紧绷着脸的柳纤云，露出温和的笑容，嘴里叮嘱女儿慢点，自己也快步迎了上去，将女儿抱在怀里。 “麻麻，今天我好乖的，你看我衣服，是不是很干净，小雨知道麻麻洗衣服很辛苦的啦！麻麻，你脸上还疼吗?小雨帮你吹好好” 向秋雨搂着妈妈脖子，亲了亲妈妈脸上的青肿部位，又吹了吹气，把小脸贴着妈妈的脸撒着娇，大眼睛骨溜溜转着，偷偷用手指头抠着裤子上的泥巴。 小萌娃睁着眼说瞎话，衣服上可都是泥巴呢！向南去走在后面，看着女儿可爱模样，泪眼模糊嘴唇哆嗦…… 这是我的女儿啊！好可爱的萌萌小团子，原本长得粉雕玉琢，可能营养不良，因至于身体瘦小脸色苍白，长长的眼睫毛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跟她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己当年怎么会说出那等畜牲言语来。 “小……小雨，小雨……” 向南去心中激动，强忍着伸手去妻子怀里抢女儿的冲动，颤抖着声音呼唤女儿， “嗯” 听见有人呼喊自己小名，向秋雨仰着脖子应声，一看是爸爸，灿烂的笑脸瞬间暗淡下去。 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粑粑”，然后将小脑袋埋在妈妈怀里，不敢露头。 这是害怕自己啊！向南去擦了擦眼泪，深深呼吸调节情绪玩，怒力在女儿面前保持微笑。 女儿糯糯的那一声“粑粑”，击中了他心中隐藏了多年的柔软，止不住的泪水……女儿怯生生的模样，又像一把利剑刺得他体无完肤、无地自容。 今天他动不动就情绪失控，心想着来日方长，怕吓着了女儿，赶忙蹲身看着侄女向秀娟，挤出笑容道：“秀娟，你刚跟小雨妹妹玩什么呢”。 向秀娟今年五岁，胆子比向秋雨大多了，看着自己二叔，晃了晃手中一个泥捏的物件！说道： “喏，玩麽麽茶呢，二叔，小雨说你昨天又打我二婶了，二叔是坏银，我不跟你玩”。她正是换牙期，说起话来有点漏风。 向南去一脸尴尬，一时居然让五岁的侄女噎住了，偷眼瞧老婆闺女，刚好瞧见宝贝闺女也在偷眼瞧自己。 “啊！”小秋雨见粑粑看到了自己，吓得惊呼一声，慌得赶忙捂着脸，脑袋使劲儿往妈妈怀里拱，看得向南去嘴角直抽抽！宝宝那是爸爸的啊！ “你这个剁脑壳的，昨晚又发酒疯打纤云了，啊！你个熊玩意，老子抽死你这个王八蛋”。 在田里打行坑的向大中，听见动静拿着锄头气势汹汹赶到了田坎边，离得近了，方才开口说话，老汉边说边举着锄头横扫过来。 大哥向东方紧随其后，并没有拉着父亲，反而后发先至一脚将向南去踢了个跟斗，嘴里骂道：“你小子良心让狗吃了啊?你凭啥打纤云?我看你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幸亏向东方的一脚，让向南去一个翻滚躲过了父亲的锄头，老汉嘴里说要打死他，无声无息到了田坎边又出言喝诉，他相信老汉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肯定会敲断他的腿。 上一世他妻女惨死后，父母一辈子没有原谅他，就算他后来身价上百亿，他父母也从来不搭理他，更不会用他的钱。 兄弟姐妹在父母的教训下，也不怎么跟他往来，哪怕他再有钱，按他父亲向大中的话说：“钱再多，也买不到良心”。 老汉一锄头落空，气急败坏怒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躲?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向南去知道父亲在气头上，自然不会傻站着挨揍，兔子一样围着田坑跑…… 柳纤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女儿在她怀里蹬着小短腿，捏着小拳头喊道：“粑粑快跑，爷爷别打我粑粑了”。 女儿，果然是爸爸的小棉袄啊！向南去心里感慨万千！驻足停步，“咚”的一声双膝跪在父亲面前，举手大声道： “爸、妈，大哥，大嫂您们做个见证，我向南去，在此对天发誓！ 以后我绝对不会对纤云小雨，动一根手指头，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们母女，给她们创造美好幸福的生活。 若违此誓！人神共愤！让我出门车撞死，喝水噎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儿子这个誓言有点毒了，出乎向大中的想象，以前儿子可是会跟他对着干的，今天……心里想着，难道真浪子回头了。 柳纤云看着向南去凝重发誓毒咒的表情，再加上今天向南去的种种，她心如死水的心灵，居然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 一家三口到家，柳纤云看见家里门没关，也没多问，心里却又七上八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已经是正午，向南去不知道妻子已经又给他打了个大问号！笑着说道：“纤云，你看着小雨，我穿好鞋，就去做饭”。 “麻麻，我饿了” 一听说做饭，小家伙肚子“咕咕咕”响了起来，抬头看着妈妈喊。 今天早上在爷爷奶奶家，她只吃了一碗稀饭，现在是真的又饿了。 柳纤云赶忙从衣兜里掏出剩下的三个包子，从塑料袋拿出一个，蹲身在女儿面前晃了晃，笑道：“小雨，看这是什么?”。 “咿呀，我晓得的，麻麻，这个是包子，奶奶上个月，给我跟姐姐一人买了一个呢，好吃！我要” 小家伙说着话，口水都流出来了，兴奋得拍着手，蹦蹦跳跳就要去抢妈妈手中的包子。 柳纤云赶忙起身，开口哄着：“小雨，你看包子冷了，妈妈给你热一下再吃，好不好” 真不是她敷衍女儿，包子冷了外面起了一层硬皮，吃冷的话又硬又不好吃，加之女儿肠胃…… “嗯，那麻麻快点，我饿” 小家伙想了想点点头，说着话拉着妈妈的手，急不可耐地就往灶屋跑。 说是灶屋，其实算不得一间房，实际上是在堂屋屋檐下搭的茅草棚子，又矮又狭窄。 灶房、简单的一个双锅灶台，一口大水缸，再加上一个高脚木碗柜子。 柳纤云往锅里倒了些水，放上一个圆形篾制的蒸格，把三个包子都放在了蒸格上，盖上木锅盖。 “小雨，别动，让爸爸来” 小家伙见妈妈盖上锅盖，懂事地往灶膛塞着柴火，被刚穿上鞋闯进来的向南去看见，忙出言制止，小小的人儿，懂事得让人心疼、心揪！ 向南去一边烧火，一边逗女儿，谁知小家伙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很抗拒他的拥抱，心里不仅感慨：想要让小棉袄亲近自己，还是需要时间啊！ 柳纤云站在一边看着，从向南去被学校开除以后，她从来没再见过丈夫烧过火，干过活，今天他不止烧火了，还作了各种鬼脸逗弄女儿，看上去很有耐心的样子。 此刻，她心里想着一家人，就这样简简单单过上一辈子也不错！ 热好三个包子后，向南去将妻子递过来的包子又给了女儿，看着妻子说道：“纤云，我刚刚屋里找了找，没看到家里粮食在那?” 柳纤云神色凄然，说道：“前几天，爸妈让大哥送来的半袋粮食，都让你拿去卖了，现在家里哪儿还有粮食，你要是饿了的话，我去坡上摘个南瓜回来，南瓜还有几个” “啪” 向南去本来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的，看着女儿在，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平时他在外面跟狐朋狗友吃饱喝足以后，方才回的家，从未管过妻子女儿死活，反之，还把妻子女儿的活命粮卖了，畜牲啊！ 向南去起身，看着柳纤云红着眼眶说道：“纤云，对不起，你中午跟小雨在家随便吃点，不要管我，咱们晚上吃肉” 说完，向南去拿起搁在灶膛的柴刀，急匆匆就要出门。 “吃肉” 柳纤云呢喃一句，她不记得多久没吃过肉了，见向南去拿着柴刀，脸刷的一下白了，吼道“你……你拿刀干什么?是想去抢劫吗?”。 “麻麻”正吃着包子的小家伙，小声喊了句妈妈，伸手拉着妈妈的手，眼露惊恐之色，在她记忆里接下来爸爸肯定又要打麻麻了。 向南去被老婆的脑回路整不会了，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自己的过往，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道：“纤云，我知道自己以前很混蛋，我今天的誓言，你也听到了，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去砍竹子打猎” 求推荐！求收藏！ 第四章自制弓箭打猎 要说向南去会打架，柳纤云绝对相信，打猎是绝对不相信的，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问道“砍竹子打猎?，你……你什么时候会打猎了?” 她不知不觉用起了质问的口吻，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细微的变化，要知道这几年，她心如死灰，从来没有主动跟向南去说过话了。 “老婆，你老公会的可多了！往后你自然会知道我的厉害！”。向南去拍着胸脯笑着说完俏皮话，不等妻子回应，大步出门往屋后山坡竹林走去，。 看向南去走的是后屋方向，柳纤云倒也没说什么，总之不是出去胡混就好，在家随便他折腾就是，就是说话……。 心里想着今天的事情，某人的变化！柳纤云从三个包子中，拿出一个放进了碗柜！ 向家湾地处峡谷，弯弯曲曲的祁水河从峡谷穿过，农田大都是梯田，两面高山重叠，百十户人家，大多散落在两侧坡地。 向南去屋场后面山坡有一片竹林，竹林后面是高山虎形山，竹林里面的楠竹又粗又高，在竹林选了一根成熟的楠竹，挥起柴刀“咔咔咔”，几下砍了下来。 削掉楠竹枝桠，再斩了竹尖尖细部分，拖着楠竹就往家里走。 向南去将十几米长的竹竿，拖到屋前的场坝上，小家伙正坐在场坝上的石墩上，抖着小短腿美美地吃着包子，不对，应该说在细品一个包子！咬一小口能嚼半天那种细品。 向秋雨看见爸爸拖了根竹竿回来，赶忙起身，举着手中的包子跑到爸爸身边，奶声奶气道：“粑粑，糖包子好甜的呢，给你吃” 特意留给女儿的包子，柳纤云自然舍不得吃，假装自己吃饱了，给向南去留了一个，小家伙已经吃了一个肉包子了，现在这个包子，是柳纤云给她的糖包子。 “宝贝，乖，爸爸不饿，你自己吃，爸爸今天太开心了，宝贝真乖，爸爸好爱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听了女儿亲近的话，向南去心都融化了，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他怕吓着宝贝闺女，尽量语气温和地说着话。 见女儿靠着自己蹭来蹭去，这小精灵，在试探大人！向南去一把抱起女儿，狠狠亲了几口，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而落。四十年的遗憾和心愿！此刻，也算有了个不错的结果。 “粑粑，不哭，不哭，吃糖包子、好甜的呢” 向秋雨第一次见到爸爸掉眼泪，学着妈妈哄她的样子，搂着爸爸的脖子嘴里糯声说着话，最后将手中的糖包子，硬塞到了爸爸嘴边。 “真好” 咬了一小口闺女喂过来的包子，向南去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幸福的意义，闭上眼睛说了句真好。 “粑粑，什么真好啊?小雨也好呢！吃”。向秋雨以前看到爸爸很害怕，今天却觉得爸爸挺好的，胆子也大了不少，用手掰着爸爸的嘴巴，将糖包子又塞了进去。 “唔啊！真好吃” 向南去又咬了一小口，夸张地摇头晃脑赞叹，逗得宝贝闺女咯咯咯直笑，他双手抱着闺女说道：“宝贝，有你跟妈妈陪着爸爸，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真好”。 父女二人亲热地说着话，在屋坡上菜园子，摘南瓜回来的柳纤云刚好听到了，看着父女二人亲近，心里也默默说着：这样的你，也真好。 “粑粑，放我下去，放我下去，麻麻回来啦！麻麻，麻麻，我要麻麻” 小家伙大眼睛灵动，发现妈妈回来了，嘴里嚷嚷着，踢着小短腿就要下地去迎接妈妈。 得，妈妈一回来，爸爸就不香了！ 柳纤云抱着一个大南瓜，看了一眼地面的楠竹，问道：“你……你就用这个打猎”。 向南去又亲了女儿几口，才放下女儿，来了个立正敬礼，挺着胸膛，大声道：“报告老婆同志，准确地说用它做成弓箭打猎”。 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男人，柳纤云看着女儿说道：“小雨，走，跟妈妈去做南瓜，小孩子听人吹牛，会长大耳朵的”。 “老婆，不相信你晚点看，我会用事实向你证明，从今以后，我不会对你说一句空话”。向南去玩笑没开成，有些尴尬，拍着胸脯保证。 柳纤云头也不回带着女儿进了房间收拾南瓜，她当然不相信向南去的话，但也没有出言打击。 要知道下湾里有一个姓刘的老猎户，家里有一杆土统，还有几只赶山狗，一年四季没少往山里钻，也没见到打了多少猎物。 不信！瞧着，向南去心里憋着劲，拿起柴刀将楠竹根部裁了一截，一米六七的楠竹，用柴刀剖开削成宽约四五厘米的左右的竹筷，再用柴刀刮光滑………… 上一世妻女惨死后，他就离开了家乡，经过多年打拼成了国内有数的富豪，一辈子再也没碰过女人，家人也不搭理他，除了赚钱做慈善以外，就两大爱好，一是研究美食，第二就是打猎。 为此，他还去过非洲草原，猎过野狼和狮子，无论猎枪还是弓弩，他都称得上高手。 那时候使用的是机械弩，威力很大！现在这个八十年代没条件，他只能砍一根楠竹子，自制最原始的弓箭。 削好竹片，向南去拿着那根一米多长的长竹去了灶屋火烤，柳纤云带着女儿在煮冬瓜，烤好几个竹块位置，立马用力掰出弧度。 弓脊成型，再绑上搓好的尼龙绳索，就是一张原始的竹弓。 剩下箭的制作更简单，两尺长的竹块前端削出一个箭头，后面削成前细后粗的箭杆，底部削个凹糟卡弓弦即成。 做好了二三十支竹箭头，向南去才吃了一碗柳纤云端来的南瓜，看着碗下面埋着的一个包子，心里即感动又愧疚！ 他做弓箭的时候，女儿已经让老婆哄着睡觉去了，老婆没让女儿来干扰他做事，显然对自己打猎，也是有些期待的。 一切妥了，向南去进屋找了一个蛇皮袋，望着坐靠在床头打瞌睡的柳纤云小声说道：“老婆，我去打猎了，等我回来”。 说完轻轻在熟睡的女儿额头吻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 虎形山山高林密，里面的野兽其实不少，事实上，下弯有火统赶山狗的刘猎户，很少到虎形山来打猎，至于什么原因?外人就不知道了。 向南去今天运气不错，进山半个多小时就遇见了红腹锦鸡，在后世这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只是现在是1982年，红腹锦鸡还没那么珍贵，宝贝女儿可是盼着吃肉呢，遇见了自然不会放过。 PS 求推荐！求收藏！求推荐！求收藏！ 第五章上门逼债 只有十几米距离，向南去悄然掩体挽弓搭箭瞄准，一箭射出……红腹锦鸡从树枝跌落扑腾几下，居然踉踉跄跄滚下了一个小山坡。 这一箭中是中了，明显失了准头！ “唉！这自制的弓箭，准头还是差了些啊！” 向南去心里嘀咕，手速飞快再次挽弓搭箭，箭步追上山坡，又是一箭射出正中鸡头，这次红腹锦鸡腿蹬了几下，就此不动。 提起猎物看了看已经死透了，装入蛇皮口袋，继续往虎形山深出走去。 既然来了，这点收获，他自然不可能满足，想多打一些猎物换钱，毕竟还欠着李老大一屁股赌债，何况重生一无所有，想做事也得有本钱才行。 …… 向南去进山打猎，在家的柳纤云等着女儿醒来，她也没闲着，带着女儿顶着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去了自家田里打行坑起土坝，准备种点蔬菜。 自年初分田到户以后，村民们的劳动积极性空前高涨，家家户户都不会浪费一丁点田地。 柳纤云是京城人，父母是高知识分子，前些年大运动被关过牛棚，1977年十八岁的她，作为知青插队到的向家湾，因此与向南去相识，再到相爱。 那时候的向南去，不仅才貌双全，还通音乐，口琴跟二胡两样精通，身份又是镇上小学的老师，怎么看都是绝对的优质男，因此，是很多外来女知青梦想中的对象…… 柳纤云带着女儿做了一下午农活，日落西山时分，才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回家。 带着女儿走到屋场坡下，远远望见大门还是锁着的，屋场也没看到向南去的人影，心中又生气又失望！ “哼！这人！说什么打猎回来给小雨做肉吃，这天都黑了，人影都不见，也不知又去哪里鬼混了” 柳纤云心里寻思，越想越委屈，白天向南去的种种表现，她看在眼里，让她原本已经绝望的心，生出了一丝丝希望…… 结果自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地里忙活半天，回到家还是冷冷清清。 望着别人家升起的炊烟，亮起的灯火，柳纤云突然感觉自己的人生黑暗无比，看不到一丝光亮，眼泪忍不住簌簌而落，。 “麻麻，粑粑还没回来啊” 到了自家屋场，小家伙没见到爸爸，也是一脸失望之色，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她可是牢牢记着粑粑说的话晚上吃肉呢！ 柳纤云别过脸抹去泪水，调整好情绪后，换上笑脸看着女儿道：“小馋猫，山上远着的呢，爸爸打猎可能走远了些，妈妈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片片冬瓜！好不好”。 说完放下锄头，从口袋里拿出绳子穿孔绑着的钥匙去开门前锁。 无论内心对向南去有多大的怨气，柳纤云从来不把坏情绪带给女儿，尽可能让她父亲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一个好印象。 “麻麻，粑粑打猎很远的啊?那我们等粑粑回来再做饭吧，我还不饿的呢！麻麻你看，我肚子还是鼓着的，饱饱的呢” 小家伙奶声奶气说着话，故意挺着扁平的肚子用小手拍着，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麻麻…… 她嘴里说不饿，其实早饿得不行！可是心里还是惦记着粑粑说的晚上吃肉。 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柳纤云很想说不要等了，因为等下去也绝对没指望吃上肉，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那我们先洗白白，洗完了爸爸还没回来，我们就不等了，要不然吃饭晚了，睡觉会不舒服做噩梦的呢，小雨，你说是不是啊？” 柳纤云说着话，伸手摸着女儿稀疏发黄的头发，这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看着就让她心如刀绞！ “嗯嗯嗯，好的呢” 小家伙连连点头答应，小心思得逞！兴奋得蹦了蹦小短腿，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心想着粑粑到时候一定会带肉回来的。 今天中秋节！又是三伏天气，外面天气炎热，柳纤云做了一下午农活，全身早已被汗水打湿，哄好女儿后，关上大门去灶屋烧水洗澡。 八十年代的农村，大多数人家没有洗澡房，烧好洗澡水，用木桶装好搬到睡觉的屋子，再拿了一个大木盆摆在屋子里，倒好水后，又里里外外关好门，柳纤云才带着女儿洗澡。 “向家兄弟，在家么？” 母女二人洗完澡，柳纤云正在洗衣服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外面粗着嗓子喊，听声音是李老大的，柳纤云吓得赶忙抱起女儿，捂着女儿嘴不出声！ 屋外的李老大带着本家小弟李二柱，等了一会，见屋内没人吱声，透过门缝见里屋有灯光，当下咧嘴笑道：“弟妹，向兄弟不在家吗？别躲着，你房间亮着灯呢！快开门” 柳纤云心生恐惧，抱着女儿身体直哆嗦，还是不吱声。 这人昨晚到家里来逼债，向南去喝醉了不省人事，这人就对她动手动脚，最后还是她拿剪刀架着脖子，才逼退了李老大。 李老大屈指叩门，说道“弟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事情，天经地义，你家男人始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你再不开门，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哈，你家这破门，是挡不住我兄弟二人的”。 柳纤云自己内心恐惧不说，感受到怀里的女儿身体颤抖，心里恨死了向南去，明明白天告诉过他李老大今晚会上门逼债，下午说是出去打猎，想来早就打着躲起来的心思，不然这么晚了，怎地还不回来…… 恨归恨，柳纤云心知今晚这祸，躲是躲不过的，若李老大行为不轨，大不了等下喊人，当下咬着牙出去开门。 打开门，柳纤云勉强挤出笑脸道：“李老大，我明天去县城卖血，多卖点换钱，下午回来就还你钱” “卖血?卖血能卖几个钱?我向兄弟呢？真不在家么？” 李老大背着手说话，挺胸抬脚进屋就往柳纤云身上撞，柳纤云赶忙避开。 李老大嘿嘿嘿笑着，倒也没有动手动脚，带着二弟走进屋子转了转，果然没看见向南去，当下大马金刀坐在屋内木床边缘，一对鱼泡眼上下打量柳纤云…… 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柳纤云一米七多的高挑身段……尽管脸上有些青肿，也遮不住她绝美的容颜。 李老大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也去过沿海大城市见过世面！柳纤云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他也没想到向南去那个小书生，居然娶了这么一个漂亮老婆，从昨晚见到柳纤云，他就惦记上了。 加之屋子里一股好闻的香味弥漫，有了昨晚的经历，李老大知道这女子性格刚烈，来硬的肯定会出事！ 艰难里吞了吞口水，李老大强压下躁动，语气尽量温和道：“既然弟妹开了金口，向兄弟欠我的钱，缓上一缓，倒也不是不行” 内心已经绝望的柳纤云闻言，欣喜地道：“谢谢李家大哥，您放心，明天我一定会想办法还您钱的”。 “哦，那弟妹你怎地谢我呢？”李老大脸上堆着笑，嘴里说着话，一对鱼泡眼死死盯着柳纤云…… “李……”柳纤云愣了一下，转而看着李老大不怀好意的目光，抱着女儿侧过身颤抖着身体，颤音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老大起身淫笑道：“嘿嘿嘿，既然你男人今晚不在家，老子今晚就睡他的床了，你陪我睡一晚，我就免了你家男人的债”。 “你……你休想”柳纤云浓黑柳眉倒竖大声说着话，抱着女儿退到门口，说道：“你们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你倒是喊一个试哈，看老子怕不怕?”李老大鼓着鱼泡眼，厉声说着话张开双臂就抱向柳纤云，嘴里骂道：“臭娘们，娃儿都有了，装什么装?谁睡不是睡?” 柳纤云又羞又怒，吓得急忙逃向屋外，却是被门槛拌倒在地，泪眼模糊望着屋外大声呼救。 还没等她爬起身，李老大已经到了她身边，同样摔在地上的小家伙，一骨碌爬起来，张开一双小手护着妈妈，嘴里说道：“坏银，不要打我妈妈” “碍事的小杂种，滚开” 李老大看着柳纤云慌乱惊恐的表情，更加欲火焚身，嘴里骂骂咧咧，一脚将向秋雨踢翻在地，转身看着自家兄弟道：“柱子，你把小杂种拉出去，老子要办事，完事后你再来” “小雨”柳纤云见女儿被李老大踹在地上，尖叫一声，手脚并用爬行想去抱起女儿，却被李老大一手捂住嘴，一手死死按住脑袋。 李二柱笑嘻嘻地大声道：“好勒，哥哥快点，这小娘们，长得是真他娘的水灵，我先出去” 说完，他抱起地上的向秋雨就往屋外走。 第六章人狠话不多，社会你三哥 今天是中秋节，向南去在县城读高中的三弟向北方，傍晚时分赶了回来，本来昨天学校就放了假，他讲义气帮同学干架去了。 按向南去大伯向红军的话说，向北方要是生在战乱年代，可为一方枭雄，天生就是个混社会的。 向大中对这个幺儿也是头疼得不行，这几年家里曾经的骄傲向南去，变成了个二流子，他又是个爱面子的人，大儿子结婚早，就剩下个老三，因此，他将光耀门楣的希望，全落在了幺儿身上。 今年十七岁的向北方，个子足足有一米八六，人长得比向南去还要帅气，天生力气过人，酷爱拳脚功夫，从小学开始就让人冠上了“三哥”的名号，这个名号，当然是他拳头打出来的。 向北方刚进屋，就被老爹骂了个狗血淋头，从小到大只要老爹不抽他，他也从来不还嘴，一抽他准跑路！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在灶房跟大儿媳忙活的刘桂兰，见自己幺儿回来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听当家的骂个没完没了的，当即吩咐幺儿去喊二儿子一家三口来吃中秋团圆饭。 “还是妈疼我，真的是我亲娘” 向北方不着调地答应一声，出门前还挑衅地飞了老爹一眼，快步去二哥家，刚走到二哥独立的屋场下面，就听到二嫂凄厉的尖叫声，侄女的哭嚎，夹杂着陌生人的说话声。 二哥家，出事了? 向北方心中着急脚步加快，刚进二哥屋场就见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侄女从屋子里出来。 “三……三叔，有坏银打麻麻” 小家伙在李二柱怀里扑腾哭嚎，瞧见三叔来了，当即大喊出声。 李老大那一脚很随意，并没有用力，也没有踢要害，只是踢在小家伙胳膊上，他还算是保持了一些理智，心知真闹出了人命，就算他派出所的姐夫，也是罩不住他的。 “你是哪个啊” 李二柱见来了个不认识的大个子愣了愣！手上松了松，向秋雨趁机挣脱，摔在地上爬向三叔。 “老子是你三哥” 向北方一个箭步起势，嘴里大吼！纵身跃过侄女，大长腿一脚踹在发愣的李二柱胸口，将李二柱踹了一个跟斗。 原本李二柱还在思考三哥是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称三哥的大个子脚丫子，已经踹在他胸口…… 向北方跟上去又是一脚，狠狠跺在李二柱肚子上，直接将李二柱跺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娘的，什么三哥四哥?敢来坏老子的好事” 屋内的李老大听见向北方的大吼声，骂骂咧咧放开柳纤云，大步跑了出来，刚出门胸口就撞上一只脚，胸口如遭重锤，身体不受控制仰天就倒，后脑勺“咚”的一声磕在地面，脑袋嗡嗡嗡……眼前天旋地转。 向北方得势不饶人，直接一掌切在李老大脖子上，将李老大打晕后，抱起侄女进屋，看着屋内二嫂衣衫完整，方才舒了一口气，说道：“二嫂，我二哥呢?” “说……说是上山打猎去了，下午出去就没回来” 柳纤云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她刚才是真的吓坏了，被恶心的李老大按住动都动不了，要不是小叔子及时赶到，她……不敢想下去！ “二嫂，妈让我来叫你们去吃团圆饭，你带小雨先去，我在这等二哥回来” 向北方皱着眉头说话，将侄女递给二嫂，心里对二哥也是无奈得紧！二哥有几斤几两，他比大哥更清楚，要说打架还算凑合，打猎?先不说有没有那个本事，那么懒一个人，会去山上打猎? 二哥这是骗谁呢? “好，你在这……要不、别等你二哥了，你也回去” 柳纤云嘴里说着话，不知地上二人死活，心中慌乱，伸手接过女儿，上下仔细查看女儿，见女儿看似没什么大碍，方才松了口气。 看着地面躺着的两个大恶人，柳纤云到现在还有些不相信，这是小叔子干的，以前她只知道小叔子，在学校时不时跟人打架，公公没少被学校叫过去领人。 向北方大手一挥，说道：“二嫂，你放心带着小雨去吃饭，莫耽搁了” 待二嫂母女走远，向北方坐在屋场那个石墩上，掏出一支阿诗玛点上，吐了个烟圈，心里寻思着怎么收拾这两个欺负二哥家的人。 …… 向南去一直惦记着妻子说的话，李老大会来家里讨债，心中担心母女二人害怕，本想着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去的。 他在虎行山深处四处转悠，又打了三只野兔子，加之进山就打到的红腹锦鸡，收获也算很不错了。 因此，他也没贪心，急匆匆就往回赶，谁知回程在一处山凹凹撞上了熊瞎子，追得他没头苍蝇似的在丛林乱窜。 虎行山深处居然有熊瞎子！这个在上一世，他还真没听人说起过，现在想想难怪下湾那个猎户刘老歪，很少到虎行山打猎！ 几百斤的熊瞎子，就凭他手中的原始弓箭，自然不敢乱发射，怕激起熊瞎子的凶性，他还没有自大到凭自制的弓箭，就能干死一头熊瞎子。 好不容易摆脱熊瞎子，全身上下衣裤也让枝条啥的刮破了，估摸时间至少七八点了。 好在中秋的月光明亮，在山林不至于寻不到路，没遇到熊瞎子之前，他原本内心满是欣喜，脑子里想象着回家以后，妻子跟女儿惊喜的模样！ 如今，被熊瞎子追得耽搁了不少时间，想着妻女顿时心急如焚。 向南去好不容易走出山林，其间遇到了一头野生猪獾子，理都没理急匆匆往家里赶，心里祈祷着妻女平平安安。 猪獾子在后世，也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现在是八十年代，在农村山野之间，这种动物就是祸害庄家的玩意。 他下山回家，必须要经过父母家屋后小路，明亮的月光下，瞧见妻子抱着女儿走来，当即快步迎上去，口中大声喊道：“纤云，你带女儿去那里?”。 柳纤云正在哄着女儿，闻声见向南去头发刺猬似的，背着个蛇皮袋，全身上下破破烂烂的。 月色下，要不是向南去喊她，她还真认不出来。 第七章横的怕愣的 看着跑过来的男人，柳纤云垂首驻足不语，白天，这人的戏演得真是太好了！自己居然天真的相信了，结果……呵。 今晚要不是小叔子及时赶到，她肯定会选择去死。 “粑粑” 向秋雨趴在妈妈肩头抽抽噎噎，听到爸爸的声音，歪头叫了一声，紧跟着蹬着小短腿，又“哇”的一声，大声哭嚎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虽说李老大一脚没怎么用力，她小胳膊也是疼得厉害，加之先前看见妈妈被人欺负，幼小的心灵是真的吓坏了，此刻，见到爸爸顿时委屈得又大哭起来。 “宝贝，别哭、别哭，你这是怎么了?来来来，爸爸抱抱” 听着女儿的哭声，向南去心疼得要命，将蛇皮袋和手中弓箭随手一丢，快走几步伸手就要去老婆怀里抱女儿。 柳纤云心如死灰，侧身想避开，抬眼瞧见蛇皮袋滚出来的红腹锦鸡、野兔子，愣了愣……“他今天没骗我，这是真的去打猎了”。 心里想着，身体没再避开，却还是抵触与男人肢体接触，嘴上不吱声，主动把蹬着小短腿的女儿递了过去。 “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姓李的杂碎，去过家里了?” 向南去抱起女儿，伸手替女儿温柔里擦着眼泪鼻涕，见老婆沉默不语，脸上神色很不好，温言问道。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来肯定是李老大那个狗杂种去过家里了。 “呀” 柳纤云刚想说话，被向南去怀里的小家伙惊叫声抢了先，小家伙伸着小指头指着地上的猎物说道：“麻麻，粑粑，你们看地上有长毛鸡、还有兔子，粑粑、粑粑放我下去，快点放我下去啦”。 “好好好” 向南去尽管心里着急火燎的，但对女儿有绝对的耐心，嘴上连连说好，矮身将女儿稳稳放下，小家伙腿一着地，就奔跑到猎物旁边蹲下身子，她先是看了一眼，见猎物不动，就用手指头戳…… 向南去跟过去，蹲着身体抱着女儿耐心地跟女儿介绍几只小动物。 三岁多的娃，心智懵懵懂懂，见到漂亮的红腹锦鸡，早把不开心的事情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听着爸爸的话，小家伙连连点着小脑袋咯咯咯笑着。 向南去对女儿的耐心、温柔！柳纤云看在眼里，内心感慨万千！没有出言打扰父女二人。 见女儿露出了笑脸，向南去绷紧的心弦总算舒缓了一些，回身柔声询问柳纤云发生了什么事? 柳纤云将事情说了一遍，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想着自己差点让恶人……，忍不住骂了几句向南去，又狠狠打了向南去一拳头。 向南去嘴上哄着老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心里想着老婆差点让姓李的狗杂碎逼死，拳头捏得嘎嘎响！ 柳纤云打了人后，是真的呆住了，男人非但没有对她回以拳脚，以及恶言恶语，反而点头哈腰的连连认错，并且柔声安慰自己? 她听得出对方的关心！甚至有些肉麻！绝望的心悸动了一下，心里又想着今日白天的种种……这男人，是真的变了吗? “老婆，我先送你跟女儿去爸妈家” 向南去见老婆发愣！跟老婆说了一句，又哄了女儿几句，抱起看着猎物依依不舍的女儿，拉着老婆小手就往父母家里赶！ 感受着妻子手掌心粗糙的老茧，眼睛涩涩的鼻子一酸，心知这是妻子独自干农活留下来的老茧，曾经多么优雅的一个女子，让自己这几年折腾得……。 柳纤云惊慌地说道：“你放开我，我自己走”她说着话，奋力想挣脱男人那只大手， 向南去怕伤到妻子赶忙松手，驻足红着眼眶柔声道：“老婆，这辈子，我就想着牵着你的手走一辈子，好不好?请你相信我，我会用生命去爱你跟女儿?”。 “哼” 柳纤云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拢了拢耳边青丝说道：“也不知道你那儿学会的花言巧语?猎物不要了啊?我带女儿去爸妈家，北方还在家里看着那两个人，你快点去看看，可别再让北方出事了！”。 “不要了，哦，要的、要的” 听妻子语气不再冰冷，似乎没那么抗拒自己了，向南去高兴得语无伦次，经老婆提醒说道：那好，我先去看看老三，现在天气热，这些猎物，我还得处理一下，放过夜就坏了” 说完，亲了亲女儿又哄了几句，将女儿递给妻子，回身捡起猎物装入蛇皮袋背上，拿起竹弓急吼吼就往家里赶。 “粑粑，粑粑……” 小家伙见爸爸背着猎物跑了，顿时不依了，在妈妈怀里蹬着小短腿大声喊起来，柳纤云赶忙哄着女儿，眼睛看着向南去匆忙的背影，心中一热，大喊道：“我真的没事，你别冲动，行事多想想，我跟女儿在爸妈家等着你” 老婆的叮嘱，向南去听到了，全身充满了力量，走起路来脚步有点飘！他明白老婆的意思，但绝对可能就这样放过李老大。 他前世离家孤身一人，打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说不上坏人，但绝对不是菩萨！坑死人的事情，他也干过，因为这个世界，有些人天性恶毒、该死。 以向南去对三弟性格的了解，李老大兄弟这是撞上了活阎王，要知道在前世，老三明年没考上大学，就去了南方深市，没两年就在深市混出了三哥的名号，最后出了事游海去了香港…… “老三，老三” 向南去赶到家里，屋里屋外没看到人影，把蛇皮袋搁在灶屋，走到屋场大声喊着三弟。 “二哥，我在屋后”。向北方嘴里叼着烟说话，伸手按了按李老大人中穴…… 向南去跑到屋后坡上一看，老三正在挖坑，坑边躺着李老大兄弟二人，皱眉道：“老三，你挖坑做么子?” “做么子?你今天死哪儿耍去了?这两个狗杂种跑你家里欺负二嫂，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跟我一起活埋了这两个狗杂种” 向北方支着锄头把把，慢条斯理的吐了个烟圈，挤眉弄眼地大声说着话。 他这话一出口，吓了向南去一大跳，前世知道老三狠，没想到这么狠！月色下，看见三弟跟他挤眉弄眼……不对！这个臭小子玩的哪一出? 地上迷迷糊糊醒来的李老大，听二人对话要活埋了他，“嗷”的一声猛地爬起身，大声喊道：“救命啊！杀……”。 向南去还没等李老大把话说完，一脚将李老大踹坑里，骂道：“你个狗杂种，也知道喊救命?” “姓向……不不，向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讲不讲江湖规矩了” 李老大打心眼里瞧不起向南去，原本还想放狠话，瞧见一边的向北方眯眼瞧着他，顿时吓得直哆嗦！是以急忙改口讲起道理来。 他没想到向南去这个三弟这么猛，一脚踹得他去了半条命，心知碰到了练家子！还是说要活埋他的狠角色，砍人他砍过，别人以为他有多横，事实上他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现在碰到个身手了得的愣头青，心里已经怂了。 “啪啪啪” 向南去快如闪电狠狠几个巴掌抽在李老大脸上，眼睛布满血丝冷声道：“操你妈的，你跟我说江湖规矩?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老子欠你的债，你光明正大找老子要就是。 你这狗娘样的杂碎，跑到我家里欺负我老婆闺女，若是我老婆闺女真出了事，你他妈的也有妻儿，老子一定弄死你全家，鸡犬不留”。 “我……我……” 李老大脸上火辣辣的，自知理亏，今晚的事真传扬出去他也麻烦，看着向南去凶狠血红的眼睛，一时间摸着脸说不出话来。 “二哥，你有完没完？磨叽个甚?打死直接埋了省事，江屏村去年死的那个老红卫兵，到现在不也没查出来么?” 向北方说着话，一只手提起躺在地上的李二柱百十斤身体，砸在李老大身上，掉在坑里。 李二柱头部撞击泥土“啊”的一声，也醒了过来，脑袋嗡嗡嗡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臭小子这是吓唬人呢！向南去到这时候才明白三弟的心思！ 李老大却信以为真吓得尿失禁，脚一软跪在坑里大声道：“三哥，三哥饶命啊！都是我瞎了狗眼，都是我不对，我出钱赔礼道歉，我真没碰着二嫂，饶命，饶命啊”。 “借条” 向南去说着话伸手，李老大哆哆嗦嗦从口袋拿出借条递给向南去。 “今日之事，谁对谁错，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还想着报复，你可以试试，滚” 李老大也不多言，扶起迷迷糊糊的兄弟，踉踉跄跄下坡，心里又怕又恨。 向南去兄弟回到屋场，向北方道：“二哥，你今天到底死哪儿耍去了” 向南去从灶屋拿出蛇皮袋说道：“去山里打猎去了”。 “行啊！二哥，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是去哪个山打的?” 向北方抢过蛇皮袋一看，所谓眼见为实，摸着后脑勺好奇地问道。 “打猎的事后说，你回家去吃饭，我还得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跟爸妈说让你二嫂今晚别回来住” 向北方皱眉道：“二哥，这都八九点了，你还要出去耍?” “耍你个头” 向南去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弟弟，从蛇皮口袋拿出红腹锦鸡，说道：“现在天气热，这只鸡，你带回去让妈妈收拾了，这几只兔子，我还得去换些钱，家里没米油下锅了” 说完，把鸡往三弟手里一塞，背着蛇皮口袋就走。 今年的中秋夜，村里看上去如往常一样寂寥，向南去知道离镇上不远的矿务局附近的猫市，这个时间点才刚开市不久。 八二年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刮到了步云桥镇。 第八章叶南渡 向家湾到老黑山矿务局，也就六七里路，与去镇上的方向恰恰相反，正常行走也就半个多钟头。 想到矿务局外面的猫市，向南去知道最早是七三年形成的，由于矿务局挖煤工人众多，且都是干的风险高苦力活，补充体能的肉食最是受欢迎。 在过去人民公社时期，人们是不可能经常吃到肉的，当然现在也好不了多少！向南去清楚地记得那时的人们，通常把吃肉称为“打牙祭”，城市户口的居民，还可以凭每月每人发的半斤肉票，割点肉来吃一次。 对于广大农民来说，就没那个待遇了，小孩子都盼着过年。 因此，一些胆肥的人民阶级敌人，就在矿务局外面摆起了猫摊，卖各种物资。 猫摊，顾名思义就是跟藏猫猫似的，卖东西的也不敢吆喝，买卖双方都跟地下党接头似的，顾客好处是买东西不需要票，就是价格贵了点！ 风险高，自然利润要大，别看只是卖点东西，在那个年代被抓住，就是投机倒把的罪名，让你蹲几年小炮楼还是轻的，搞不好还能吃上花生米，这么高的风险，不贵?谁他娘的卖啊！ 直至1978年12月中共中央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我国才进入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历史转折点，政策相对来讲才宽松了下来，开始有人称那个地方为“猫市”。 虽说现在82年买肉，已经不需要肉票了，但镇上市场的供应量还是有限制的，加之离老黑山矿务局又远，工人们大多数宁愿在外面的猫市买人家倒卖的东西。 猫市还是秉承着前些年的老规矩，一般都是晚上七八点出摊，十二点收摊。 怎么看都跟后世大工厂门口外的夜市差不多。 向南去跑一会，歇息一会到了矿务局，矿物局院墙林立一字排开，墙上各种粉白色标语随处可见，什么“鼓足干劲，力争上游，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 “挖社会主义煤碳，建设全民幸福时代” “撸起袖子，向煤炭要效益，挥起铲子，向人民献成绩” “……” 等等俱有时代特色的标语，看得重生过来的向南去感慨万千！ 走到矿务局大门外一条土坯路的猫市，已经饥肠辘辘，他今天只是中午吃了碗冬瓜片片，外带老婆留给他的一个包子，体能早就被虎形山那头该死的熊瞎子追没了。 今天中秋节出摊的人还不少，矿务局矿灯能照到的好位置都差不多摆满了，向南去挨着一个卖包子的，拿出猎物放在蛇皮袋上摆好，坐等矿务局的顾客上门。 卖包子的中年汉子瞅了他一眼，神色不喜，但也没有说什么，向南去笑着道：“嘿，大哥，你这包子可真香，个儿也比镇上的要大得多” 中年汉子听向南去会说话，露出笑脸道：“哪里哪里，都自己家做的，还算凑合吧！小兄弟第一次来?” 向南去点头道：“今天运气好，山上打了几只野兔子，自己家吃不完，就拿来卖” 两人聊着天，一个高大的青年人走了过来，隔着十几步看着中年人喊道：“老陈，给我来十个……不，来二十个肉包子，要热乎的”。 “哟，叶领导，今儿个过节，晚上宵夜您咋还吃上包子了?还买这么多！”中年汉子笑眯眯地回应，手下却麻利地掀开包子蒸格，用塑料袋飞快地装起包子来。 叶姓青年人手指头点着他，笑骂道：“少他娘的废话，你难道不知道今天中秋节矿上放假?可我下面那些检查矿井安全的兄弟们，这放假也得上班不是，从下面刚上来，家里有酒有肉，就是米饭不够吃，我怕兄弟们吃不饱，这不出来照顾你生意，买些包子回去，给兄弟们当饭吃”。 二人都是熟人说话随意，交易完后，青年人两只手提着包子转身，视线看到向南去蛇皮袋上的野兔子，咦了一声，蹲身看了看三只野兔子身上的箭伤，心中惊讶猎人的箭法精准，说道：“兄弟，这兔子，怎么卖”。 这年代野味不多，有钱的好这口的多了去。 向南去想着，心里有点小激动，面上神色不变，笑着道：“领导，这猎物下午山里打的，放了血出来坏不了，还新鲜着呢！以您身份肯定没少吃，您看着给个价就是” 还有这样卖东西的?青年人又是一愣，看着向南去刺猬似的短发，以及破破烂烂的衣服，笑着道：“你倒是个实诚人，这样吧，我也不沾你便宜，市面上猪肉现在七毛五一斤，我看你钻山林子不容易，给你一块钱一斤，怎么样?” 这次轮到向南去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买东西的，居然还有主动加钱的！他本来以为有个猪肉价就不错了。 “小兄弟，叶领导是个实诚人，我老陈敢说，这价格绝对市面上最高了” 卖包子的老陈见向南去没有立马答应，还以为向南去嫌价格低了，是以出言插话，两边讨了好。 “不是，我是觉得这位领导价格高了，给个猪肉价就成”向南去摇头说着话，心里寻思姓叶的难道有别的心思！ 可仔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啊！难道真是看自己衣衫破烂，同情自己钻山林子不容易? 青年人起身笑了笑，晃了晃两只手提着的几个塑料袋包子，说道：“兄弟，要卖的话，你就跟我走，你也没个称，我也不好拿” 他没纠结价钱的事情，听向南去主动降价，心里生出一丝好感。 “卖，当然卖，您就按猪肉价格给” 向南去嘴里说着话，麻利的收拾好猎物提着，青年人笑笑转身前行，向南去跟了上去。 一进矿务局大门，大门值班的保卫科人员，立马抬头挺胸对着青年人敬了个军礼。 向南去知道这个年代的煤矿保卫科，不仅是保安一项属性，还有警察属性，煤矿保卫科负责刑事案件的侦破，确保矿区的安全稳定，防止暴力事故发生等等， 老黑山煤矿不受祁阳县管辖，是省内第二大煤矿，属于省直辖单位。 二人进了矿务局大门，青年人自我介绍了一下，名字叫叶南渡，1949年人，是老黑山矿务局保卫科的科长，向南去不知道叶南渡为什么要跟他介绍自己！出于礼貌也自我介绍了一下。 “哈哈哈，你叫向南去，我叫叶南渡，咱两名字还真有缘份！” 叶南渡听了向南去自我介绍，朗声大笑着说着话，他是京城红色大院子弟，参加过越战性格豪爽，对看得顺眼的人向来随意。 第九章老婆是个精打细算的财迷 “我这名字是自己后来改的，我家老汉原本给我起名叫向南方，倒是叶领导的名字大有意义，49年，我人民解放军南渡长江……”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向南去在后面说着话，态度不亢不卑。 叶南渡听向南去说话条理清晰，南渡人物事件比自己知道的还详细！心中惊讶！要知道他老爷子，当年就是南渡野战军的重要将领。 听向南去说完了，叶南渡驻足转身摇头笑着说道：“什么领导领导的，为人民服务而已，我年长你一轮，你叫我叶大哥好了” “叶大哥” 向南去也不矫情喊了一声，觉得叶南渡是个性情中人，这个时代大部分干部，都比较纯粹，不似后世的官场风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到了干部家属楼。 猎物过完称，两人又为价格挣了起来！最终叶南渡板着脸坚持给了一块钱一斤，三只野兔子十二斤六两，总共给了向南去十三块钱。 向南去身无分文找不开，有些尴尬！最后又在叶南渡一再坚持下，方才将钱接了过来，心里有些感激，寻思着叶南渡真是个可交的朋友。 交易完成，叶南渡又热情挽留他在家里跟众属下一起喝酒，向南去心中挂念妻女那有心思喝酒，婉言道：“谢谢叶大哥，若叶大哥不嫌弃，往后有机会我一定请叶大哥喝酒，今晚时间不早了，我妻女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叶南渡笑笑也不勉强，拍着向南去膀子说道：“你倒是个顾家的，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往后只要打了有猎物，你只管送我这里来，我吃不完，可以熏干了送人”。 向南去点头应承，拒绝了叶南渡相送，独自出了矿务局，手中紧紧捏着口袋那13块钱心情激动！ 13块钱，在后世也就一包劣质烟钱，在82年可是能买很多东西的，要知道这个年代祁阳县城的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左右。 向南去知道猪肉七毛五一斤，鸡蛋四毛五分钱一斤，按个买也就5分钱一个，至于现在别的生活物资价格，他这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就不清楚了！ 但他知道香烟的价格，四五钱一包的香烟现在算是高档货了，像飞雪、迎春、大生产和凤凰，以及今年刚出的阿诗玛…… 他平常抽的是8分钱的烟，都是那种不带过滤嘴的，譬如老牌“经济”，或者“红花”，只是偶尔打牌赢了钱买上一两包三四毛钱的好烟！。 向南去在猫市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米一毛八一斤，买了三十斤、粮油三毛八买了两斤，还给女儿买了两斤大白兔糖，四毛二一斤。 买完生活所需品，13块钱还剩下6块钱整，这数字吉利啊！向南去笑着嘀咕六六大顺！ 回到向家湾，估摸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心里挂念着老婆女儿，还是特意绕到父母家看了看，不曾想老婆跟自己的父母兄弟以及大嫂，还在屋场乘凉说话…… 离得近了，看见大伯向红军也在，仔细一听家人都在劝导安慰老婆。 这时候的农村人，没有风扇空调什么的，热天喜欢在屋场乘凉，一家人说些家长里短，有些人甚至还会拿凉席在屋场睡觉到天亮。 “呀！二哥，你这大包小包的，兔子这么快就卖了”。 向北方跟大哥坐在凳子上，正在听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二嫂，他坐的位置面相屋场路口，看见二哥大包小包的，赶忙起身迎了上去。 向南去看着三弟点点头，没有说话，看这架势，心里已经做好了挨批斗的准备。 柳纤云闻言，视线落在男人身上……有些惊讶！ 向大中看着二崽子向南去，立马脱了破破烂烂的鞋，起身拿着鞋小跑着……嘴里骂道：“你个王八蛋在外面东游西荡，欠一屁股债，害得纤云跟小雨遭罪，老子今天抽死你个王八犊子” 向南去这次没有躲开，将大米交给迎上来的三弟，一声不吭站着任由父亲抽打。 刘桂兰见当家的劈头盖脸抽二儿子，当娘的心疼想出言阻止，柳纤云抢先说道：“爸，你别打了”。 向大中还是手下不停抽打儿子，嘴上气喘吁吁说道：“纤云，你别管他，爸这几年对不住你们母女，没有管好这个畜牲，这个狗日的熊玩意，居然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是不是这畜牲威胁你了?” 向南去听着父亲的话，嘴角直抽抽老汉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爸，妈，大哥大嫂，还有三弟大伯你们对我的好，我知道，这些年，要不是有你们看着，我……我……” 柳纤云说着说着嗓子哽咽，再也说不下去，说实在的男人的亲人对她是真的很好！这也是她这几年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却没有选择离开的一个原因，另一个重要原因当然是幼小的女儿。 她是个处处为亲人着想的软性子，男人有些事情她是隐瞒了，怕老人家知道了跟着难受，因此，她选择了独自承受。 向大中又打了几下才停手，冷哼一声，喘着粗气说道：“今晚幸好纤云跟我宝贝孙女没有出事，不然，老子一定抽死你个小王八犊子，要是你再狗改不了吃屎，我支持纤云跟你离婚，省得害了人家一生一世，做人要讲良心，要讲良心” “爸、妈、还有大哥大嫂，今天我发过誓言，现在大伯也在，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还是那些话，您们看我以后表现，这辈子我一定用生命去爱老婆女儿” “这男人，那学来的肉麻话?这么多亲人在，也不怕笑话”柳纤云听得脸红心跳，心里嘀咕，她感觉今天的向南去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咳咳……”” 一直沉默的向红军，老爷子抽着旱烟咳嗽几声，看着柳纤云说道：“纤云，不是大伯说你，以后这个王八蛋有什么不好的事，你不要瞒着，都要告诉我们，自有我们给你做主，你还说是一家人，你这样把我们置于何地?” 说到这里，老爷子又咳嗽了几声，磕了磕旱烟筒，哈的一大声，张嘴吐了口浓痰又道：“还有今晚那个叫什么李老大的，往后你也不要怕，今晚北方做得对，就该狠狠收拾那杂碎，他娘的，还真当我向家好欺负了? 我们向家人不惹事也不怕事，大伯当年过雪山走草地，在县里省里也是有些熟人的，我明天找人敲打敲打那个狗杂种在派出所的姐夫”。 向红军一说话，向大中一家人都很安静，就连生性跳脱的向北方也缩着脖子乖巧地垂手听着。 柳纤云低头红着脸，低声说道：“大伯，我知道了”。 向红军起身大手一挥，说道：“好了，今晚就到这，老四，你也别再叽叽歪歪了，就给二崽子一个机会”。 向大中像个小孩子一样点头道：“就听大哥的”。 向红军背着手走到向南去身边，神情严肃地说道：“臭小子，记得你说的话，要像个男人说话算话”。说完，也不等向南去回应，背着手步伐稳健踩着月色走了。 向南去望着大伯背影，喊道：“大伯，劳您费心了，侄儿说话算话，您老慢走” 大伯是个老红军，向南去前世在家乡的时候还真不知道，前世老爷子一辈子默默无闻走完一生。 及到大伯过世后，向南去回到家乡参加大伯的葬礼，按照风俗堂哥处理大伯遗物，当众翻出了一大堆军功章，小一辈的才知道大伯的身份，回想老爷子一辈子生活贫困，却没有找关系为家人办过一件事情！ 真正做到了英雄无名。 向南去既然赶回来了，柳纤云去大嫂屋子里抱跟侄女向秀娟睡一起的女儿。 今晚，向南去让三弟拿回去的那只红腹锦鸡，回到家就让母亲刘桂兰收拾炖了，今天晚上小家伙吃了鸡腿，正睡得美美的，被妈妈抱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喊了一声麻麻后，又趴在妈妈肩上睡了，砸巴着小嘴。 在父母大哥大嫂的叮嘱声中，向南去一家三口回家…… 柳纤云走在前面抱着女儿问道：“兔子卖了多少钱?你买这么东西做么子?”。 向南去拿着东西走在后面笑着道：“一共卖了13块钱’”。 “啊” 柳纤云吃了一惊，停步转身说道：“这么多！那你买东西花了多少钱?”。 “花了七块钱，米、一毛八一斤，买了30斤，花了五块四毛钱，油三毛八一斤，买了两斤，花了七毛六，糖四毛二一斤，也是买了两斤，花了八毛四，总共七块钱” 向南去老老实实跟老婆交待。 这男人还是大手大脚的花钱啊！柳纤云心里嘀咕，转身就走说道：“镇上集市，米才一毛五，油才三毛呢！还有、你买糖做什么，多费钱啦！” “嗤” 向南去还真没想到老婆这么会精打细算，又抠门，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柳纤云转身，好看的眉毛微拧，大眼睛瞪着向南去问道。 向南去一本正经道：“老婆，你听错了，我没笑，我真没笑，下午到现在我没喝水，刚刚嗓子有些不舒服”。 “你……你卖了兔子，没买东西吃?” 柳纤云这才留意到男人干裂的嘴唇，看着男人破破烂烂的衣裳，今天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有些心疼地说道：“你是不是傻?走快点，回家我……我给你做饭吃”。 说完，转身脚步加快，感觉脚步不再沉重，长长的眼睫毛下漂亮的大眼睛，也明亮了很多！ 老婆在乎我了！关心我了！向南去心中欣喜若狂，激动地说道“老婆，你真好，这个世界有你真好” “这样的你，也真好” 柳纤云心里想着，嘴角微微扬起，俏脸有些热，不自禁想起了当年在河边洗衣裳，男人深情地看着她吹口琴的模样。 第十章虚惊一场 回到家里，柳纤云将女儿放在床上，转身去灶屋，向南去正在灶屋放米、油，瞧见老婆进来，赶忙从口袋掏出剩下的六块钱，说道： “老婆，这是卖兔子剩下的钱，今天早上在镇上，你说小雨身体不舒服要钱看病，女儿到底哪里不舒服?”。 “你…你还记得?那你早上干嘛不问我?”柳纤云原本因为男人忘记了，没想到晚上他主动问了起来，还破天荒地给自己钱了。 “早上我看你情绪不稳定，所以没提让你忧心的事情！相信我，女儿一定会没事的，看病的钱，你也别担心，万事有我” 向南去说着话，将钱塞进老婆手里，他虽然不精通医术，但前世创立的南云集团旗下有医药大公司，跟一些中医专家顾问接触多了，也学了些皮毛，把脉也错不到哪儿去的，今天他抱着女儿的时候，给女儿把了脉，问题应该不大。 柳纤云捏着手里的钱，微摇头说道：“小雨这个月晕过去两次，隔两三天就喊肚子疼哭闹，我没钱去医院，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那我们明天带小雨去医院看看，很晚了，你早点休息，相信我，小雨没事的” 向南去心里有了底，女儿皮包骨似的，晕倒可能是营养不良，肚子疼应该是饿的，最多是肠胃出了毛病，只要不是头部、心脏出问题就好。 柳纤云点头道“好，明天带小雨去医院看看，我……我先给你做饭”说完，挽着袖子…… 向南去伸手拦着说道：“老婆，这都大半夜了，就不要做饭了，我自己煮点南瓜吃，你去休息，听话”。 “好” 柳纤云想了想，没再坚持，答应一声，转身出了灶屋，回到房间睡觉，躺在床上思潮起伏，又怕男人等下进来…… 今天男人的表现，让柳纤云绝望的心起了涟漪，她能感觉到男人真的变了，似乎比恋爱时还要温柔，说起话来也肉麻得紧，等下他进来会不会……她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次日五点多，向南去从灶屋草堆爬了起来，身上全是蚊子包！不是他不想进房间睡觉，他知道自己曾经对老婆的伤害，绝不是一两天能抚平的，想翻身……必须得给老婆绝对的安全感，急是急不来的。 洗漱完后，向南去开始熬米粥……。 “麻麻，麻麻，起床了啦！粑粑呢?” 小家伙昨晚吃饱喝足睡得早，早上醒来看见妈妈还在睡觉，爸爸不在，小脑袋拱着妈妈喊了起来。 柳纤云被女儿闹醒，看着窗户纸外的亮光，赶忙起身理了理有些乱的青丝，这几年来，她第一次睡得这么沉！ “小雨乖，我们先去涮牙洗白白，等下爸爸就回来了” 柳纤云昨晚睡得沉，也不知道男人去了哪儿，只能糊弄女儿！给女儿穿上鞋，带着女儿出了堂屋，见向南去在屋场打太极拳，顿时愣了一下！ “粑粑” 小家伙看见粑粑挣脱妈妈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向爸爸，昨晚她吃到了爸爸打的鸡腿，觉得爸爸果然没有骗她。 向南去闻声赶紧收了拳路，回身快走几步蹲身抱起女儿亲了一口，从口袋拿出两颗小白兔奶糖晃了晃，笑道：“宝贝，你看这是什么?” “粑粑，这是什么啊?” 小家伙奶声奶气说着话，伸手将爸爸手中的奶糖抓了过来，两只手来来回回拉扯。 小白兔奶糖，向秋雨从未吃过，自然不认识，麦芽糖她倒是在爷爷奶奶家里吃过。 “早上你给她吃什么糖?” 柳纤云说着话瞪了一眼男人，对着女儿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小雨，乖，到妈妈这里来”。 “这是糖啊！我要吃，粑粑、粑粑，我要吃糖”小家伙听妈妈说手中的东西是糖，顿时不理妈妈了，搂着爸爸脖子蹬着小短腿撒起娇来。 “你……” 柳纤云有些意外，女儿第一次不听自己的话了，一时间有些懵。 向南去被女儿搂着脖子撒娇心都融化了，拿起女儿手里的一颗糖果，正想帮女儿剥糖纸，看着老婆又犹豫了，两个都是自己的命，听谁的?这个选择题太难了啊！ “粑粑，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小家伙蹬着小短腿不停嚷嚷，见爸爸拿着糖还是不动，嘟着小嘴在爸爸脸上亲了一下，接着脑袋就往爸爸额头上蹭啊蹭，这个顶猫猫游戏她经常跟妈妈玩。 这么可爱的女儿！向南去那里还顶得住，看着老婆陪着笑脸说道：“老婆，就給女儿先吃一颗吧！你别生气” 说完，也不等老婆回应，剥开糖纸小心翼翼地喂到女儿嘴边，叮嘱道：“宝贝，小心一点，别吞嗓子里面进去了” “嗯嗯嗯” 小家伙连连点头应着，张嘴咬住奶糖，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她只咬了几下，就含在嘴里左右滚动糖果，左右晃着小脑袋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真好吃” “你就惯着她吧” 柳纤云说着话，没好气地看了女儿一眼，转身去了灶屋，到了灶屋见锅盖冒着热气，打开一看是小半锅粥，一颗心顿时被温暖包围。 向南去抱着女儿跟进灶屋，柔声说道：“老婆，你快点洗漱，我们早点去医院，不然，上午太阳大”。 “嗯” 柳纤云点头嗯了一声，掂着脚尖从差不多一米八的高脚碗柜顶上、拿下牙杯准备刷牙，小家伙从嘴里抠出奶糖，说道：“麻麻，好吃，你也吃”。 “小雨好乖，你吃吧，别弄脏了” 柳纤云温言说着话，看着男人跟女儿开心一笑，觉得这个早晨，真的很美好。 看着老婆的笑容，向南去顿时痴了，呢喃道：老婆，你真的好美！ 这人……柳纤云闻言偏过头去，自顾洗漱事宜，向南去哄着闺女吃完奶糖，也帮着女儿洗漱…… 洗漱完毕，一家三口吃完早餐，向南去抱着女儿带着老婆，去了镇上的医院，经过检查照片，女儿果然如向南去所料是肠胃问题，还有些贫血。 向南去又叫柳纤云去做全身检查，柳纤云说自己没事，见好言好语劝不动老婆，向南去只得霸道地拉着老婆去做检查。 80年代的医院，大部分医生还是很负责任的，也不会胡乱开药收费！给母女二人看病的医生姓李，是一个很面善的中年女性。 李医生看了看两张片子，说向秋雨问题不大，还说小孩子身体状态不适合药物治疗，给的建议是注意饮食规律好好调养，也能恢复健康，把向南去夫妻激动得对医生连连鞠躬，表示感谢！ 最后说到柳纤云的全身检查，李医生原本和和气气的脸就沉了下去，狠狠瞪了向南去一眼，嘴里忍不住讥讽了几句，羞愧得向南去无地自容。 万幸的是柳纤云虽然全身多处淤青，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外擦、推拿，再配合补充气血的饮食，也能恢复健康。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好在是虚惊一场啊！”向南去心里嘀咕一句，李医生的诊断建议，让他绷紧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来，妻女身体没有大碍，食疗对自己这个美食家而言，就不是个事。 夫妻二人千恩万谢告别李医生，医院两张片子，外加两瓶活血化瘀的药物，一共才花两块六毛钱，向南去心里直呼便宜，柳纤云却嘀咕着说贵了！。 向南去仔细想想，老婆说得也有理，现在一个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四十块钱，两块六毛钱，可是工人阶级两天工资了啊！在2024工人两天工资，怎么说也有200块钱吧！ 今天步云桥街上赶集，一家三口没在镇上停留，九点不到就回到了家里。 向南去脖子上挂着小棉袄，看着老婆说道：“纤云，从今天起，你就在家带女儿，别出去干活了”。 柳纤云正在开房门锁，头也不回说道：“不干活，吃什么?难道你天天能打到猎物不成?”。 向南去笑道：“今天不去打猎了，李医生提醒了我，我现在想到一个新的办法，今天我给你做爆炒黄鳝，补气血最好了” “黄鳝?” 柳纤云有些不可思议，问道：你还会抓黄鳝?”。 求推荐！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本书一万字已经签约，只是银行卡没有补办到手，是以耽搁了改状态。求收藏啊！ 第十一章黄鳝是美味 看着老婆一脸惊讶，向南去坏笑道“老婆，我会的可多了！” “好，你要去就去，只是我听人说黄鳝跟泥鳅都腥得很，爸妈大哥他们也都不吃呢，挖田挖出来的都扔了！” 柳纤云今天心情很好，自己跟女儿身体没大毛病，男人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此，没有打击男人的劳动积极性，只是出言好意提醒！别说泥巴里面的黄鳝，就是河里那么多鱼，也没见有几个大人去抓过。 向南去将闹腾的宝贝闺女放下，大手一挥笑嘻嘻地说道：“老婆，黄鳝只要处理好，那可是人间美味，你先看着小雨，我去砍些竹子” 事实上，老婆说的话也没错！八十年代初，农村吃黄鳝的不少，但不吃的更多。 因为黄鳝黏液多，若是处理不好，又舍不得放油的话，光闻着腥味，胃口不好的人都能呕得吐出肠子来！ “粑粑，粑粑，你的宝贝也厉害”， 刚下地的小家伙，心里想着妈妈没有糖吃，跟着粑粑有糖吃！小尾巴似的跟着爸爸屁股后面跑！边跑边学着爸爸挥着小手，嘴里嚷嚷着，她昨天听爸爸老是叫她宝贝，今天就自己改名了！ “嗤” 柳纤云看着父女俩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进了里屋，生怕男人看见又没玩没了的胡说！只要男人对自己母女好，不去打牌赌博，随便他去做什么都成。 见女儿跟着自己进了灶屋，向南去心里开心得不行，女儿这是黏自己了啊！ 当即蹲下身体搂着女儿笑道：“我的宝贝，当然厉害啦！也最乖了，爸爸跟你说，你在家看着妈妈，不要让妈妈出去干活，知道吗?” 说到这里，鬼鬼祟祟从兜里又掏出两颗糖，小声说道：“宝贝，亲粑粑一下，爸爸给你糖吃，别告诉妈妈” “嗯嗯” 小家伙一连亲了爸爸两下，小脑袋鸡啄米似的点着，捂着嘴也小声说道：“粑粑，那你快回来，麻麻出去我就呜呜呜，麻麻就不出去了啦”。 小家伙，居然也会耍小心眼了！！ 向南去愣了一下，转而搂着女儿狠狠亲了一口，顶着女儿额头，又在女儿小鼻子轻刮了一下，笑道：“小机灵”。 “咯咯咯……粑粑，小机灵又是什么啊?”小家伙咯咯咯笑着说话，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推开爸爸胡乱摸了把额头。 “小机灵鬼，就是聪明的意思” 再说下去，女儿要问一万个为什么了！向南去赶忙抱起女儿哄着，走进里屋看着老婆说道：“老婆，听我的，你别下地了，上午带着女儿去爸妈家，那里人多热闹些” “好” 柳纤云懂男人话里的意思，见他看着自己一副很担心的模样，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昨晚因为李老大，夫妻二人都有了心理阴影，向南去生怕自己出去了，李老大吃错药不怕死又来家里。 柳纤云当然比男人更怕，她家房子又是独屋，百十步外才有人家，也不知道大伯今天去找人没有? 看着母女二人出门，向南去才关上门去竹林砍竹子，削成竹篾做黄鳝笼子。 要不是李医生说老婆要补气血，他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只想着打猎给妻女吃肉，说到黄鳝的营养价值，比猪肉之类的只高不低。 黄鳝属于温补内食物，不仅能补气血，还有强筋骨祛风湿的功效，对贫血者也大有益处，后世俗话是这样说的，大暑过后常吃鳝鱼，赛过人参，可见它的营养价值有多高。 至于黄鳝笼子这玩意，向南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农村流行的，但现在82年的向家湾绝对没有。 笼子外形看去像个喇叭筒子，两头开口，一头口子大，一头口子小看似简单，实则内有乾坤，筒子里面用细条形竹篾做了倒口，从大口子进越往里面钻里面越窄。 淤泥下的黄鳝泥鳅跟蛇一样，只会往前游，不会倒退游，很多鱼也是这样的。 所以只要它们游进黄鳝笼子口，再想出来就不可能了，因为黄鳝笼子另一个口还会用东西罩住。 底部罩子上必须抹上诱饵，动物内脏也可以做饵，向南去直接排除了，在这年代那也是肉，他选择用剁碎了的蚯蚓，再配上臭泥，人闻着臭烘烘的，却是黄鳝泥鳅之类的最爱食物，这也是引诱黄鳝钻笼子的关键所在。 至于向南去怎么会做黄鳝笼子，那是他前世在贫困山区建希望小学时，一个农民兄弟告诉他的，那段时间在山区他亲自实践过，自妻女去后，他除了生意，一年总会找个宁静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 想要抓到黄鳝，做好黄鳝笼子只是第一步，放置黄鳝笼的位置、以及时间点，才是至关重要的，关系到收获多少，不是随意放什么地方，就会有收获，通常需要根据季节、天气、风向、水流、水位以及位置等因素来决定。 譬如夏季的黄鳝，有很强的觅食能力，所以要把鳝笼放在有黄鳝食物的地方，而秋季的黄鳝，为了冬眠又常会在水草丰盛的地方打洞，因此在秋季时可把鳝笼放在水生植物茂密的地方。 鳝鱼的习性，一般都在晚间爬出来觅食，下午六点左右放黄鳝笼子最合适，放时也有技巧，要将鳝笼横放，最好在离岸边一米以外的水中，尽量选靠近临水的树根旁，或者石缝边。 要不就放在涵洞里，以及有水草的岸边，鳝笼放入水中后有一部分会浮出水面，约占黄鳝笼的四分之一。 放好鳝笼后，最好每个放鳝笼的位置做好记号，不然第二天早上不好找，一夜的时间，鳝笼子必定有黄鳝进网，就看多多少少了。 向南去手速飞快，做了两个黄鳝笼子，用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看看日头估摸时间应该差不多十点了，才放下手中的活，将做好的黄鳝笼子藏进屋子里，扛着锄头提着桶出门。 向南去知道白天去河边放黄鳝笼子，短时间肯定没什么收获，但可以去田地找黄鳝洞挖。 八十年代初田地化肥之类的用得少，大都用草塘泥，以及牲畜家禽的圈粪便，草木灰之类肥地，又很少人抓，黄鳝肯定少不了。 “张叔，今年晚稻产量高吧！”。 向南去走下一块还算湿润的梯田，找黄鳝洞，看见他家屋坡下的张二贵在梯田忙活，赶忙热情地打着招呼。 这个时节“双抢”刚过，晚稻刚收，农田就空了下来，很多人家会在旱田种上一季蔬菜，现在天热，田地翻转过来晒上几天，就可以打坑种菜，他父母昨天就是在旱田打行坑，也是种菜的。 张二贵闻言，抬头撑着锄头把把，看见向南去拿着锄头、猫着腰在田地转悠?愣了一下，心里嘀咕这个二流子，今天吃错药了！嘴里说道：“你小子，居然也会拿锄头把把了！自己家晚稻都不种，在别人田地瞎转悠么子?” “张叔，我在挖黄鳝呢” 向南去有些尴尬地回应，他家今年没有种晚稻，不是柳纤云不种，而是父母给他家的稻种，都让他偷出去卖给别人了，这事向家湾上湾的人都知道。 张二贵吐了口吐沫搓了搓手，拿着锄头说道：“那玩意一股子泥腥味，还不如吃口咸菜下饭，我刚刚都丢几条了，你挖那玩意做么子?你家又揭不开锅了?” “张叔，你丢那了?不要给我啊！” 向南去蹲身手指头抠着一个拇指大的洞口，瞧见洞口纹路，拿起锄头开挖，边挖边回应，黄鳝洞往下曲折，挖一锄头就要用手翻开泥土。 张二贵挖着田，嘴里说道：“我到哪儿去帮你找?” 二人说话间，向南去手下没停，已经看到黄鳝尾巴了，怕伤着黄鳝，放下锄头用手指将黄鳝抠了出来，好家伙，起码有四五两。 厚颜求推荐！求收藏！求收藏啊！ 第十二章幸福真的很简单 短短一个小时左右，向南去就挖了九条黄鳝，少说也有将近两斤多，十几条泥鳅，也有一斤多，他黄鳝跟泥鳅洞分不清，是以挖了些泥鳅。 这样的收获，在后世化学肥料普遍的田地是不可能有的，看日头估摸时间，应该有十一点多了，向南去方才回家。 “老婆，你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小雨呢?” 回到家，看见老婆在灶屋切冬瓜片片，没看到女儿在灶屋，向南去说着话将锄头搁在堂屋门框脚落，提着桶进了灶屋。 “一回来就睡觉呢！你这人真是的！什么时候？你又给她糖吃了？在爸妈家，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就哭！也不见掉眼泪！还撅着嘴说是你让她不要告诉我” 侧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男人，柳纤云没好气地唠叨完，切着冬瓜继续道：“今天中午，三弟要赶12点的班车回学校，妈在家10点多就做饭了，我跟小雨总不能老在爸妈家吃饭吧?” 你以前拿女儿逼着我去……我们欠爸妈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吧！害得9月份三弟开学都没钱交学费，爸妈是跟人家借钱送三弟上学的，今年的晚稻刚晒干，爸妈就卖了几担新粮还债，爸妈家里今年粮食已不多了，我们绝不能再给爸妈添负担了”。 听了老婆言语，向南去心情很沉重，但是老婆能跟他唠叨这些，证明老婆内心已经对他有了信任度。 心里感叹：多贤惠的老婆啊！自己曾经那样伤害她，她居然还顾及着自己面子！ 这几年，他经常在外面晃荡，对家人情况还真的不清楚，只知道大哥家三月份翻修了一下老房子，他也没去帮过手，想来大哥也没钱，不然绝对会多多少少支持老三一些的。 “老婆，钱的事情你放心，我有办法，别做冬瓜了，我来做黄鳝给你吃，我做的，包你喜欢吃” 向南去说着话，两根手指夹起一条四五两重的黄鳝，对着老婆晃了晃。 见黄鳝个头大，柳纤云吃了一惊，心里半信半疑！想着昨天男人的变化！点点头放下菜刀，用手将切好的冬瓜，动作麻利地放在进小盆子里后，说道：“你要做就做吧！钱你有什么办法？莫不是又要去山上打猎啊” 向南去笑了笑，又晃了晃手中的黄鳝，神秘兮兮地说道：“等你吃完我做的黄鳝，我再告诉你赚钱的法子，你先去爸妈家弄些姜蒜来，咱家只有干辣椒”。 “好” 姜蒜可以去腥味，这个柳纤云知道，答应一声走出灶屋，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黄鳝好吃，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吃！ 两斤多黄鳝，一家三口，一顿肯定是吃不完的，向南去想着爸妈大哥一家子，决定将黄鳝全部做了。 清洗几遍黄鳝，向南去又找了根钉子刷洗干净，放在切菜的案板上，用钉子钉住黄鳝头刮去黏液，一刀划过黄鳝颈部，用刀尖挑断脊椎骨，将整根脊椎剔出，将黄鳝头扔了，最后切成段。 宰杀时，向南去尽量保留了黄鳝的血水，因为黄鳝血水，含有丰富的铁质和其他营养成分。 处理完用碗装好，也就用了十几分钟时间，老婆还没回来，向南去进了里屋看着闺女撅着屁股趴着的睡姿，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想着闺女终究年纪幼小，在老婆面前把自己卖了，小家伙还不自知！ 等老婆回来了，向南去开始做红烧黄鳝，油下锅烧热，放入姜蒜混合黄鳝段爆炒，香味立马溢满灶屋。 烧着柴火的柳纤云闻着香味，居然生出了饥饿感，只是有些心疼男人倒了那么多油！ 黄鳝出锅时，向南去夹了一段黄鳝喂到老婆嘴边，笑嘻嘻地说道：“老婆，你尝尝咸淡” 看着男人喂到嘴边的黄鳝肉，柳纤云霞飞双颊，稍微犹豫了一下，吃了进去，鳝肉一入嘴味蕾散开，漂亮的眼睛立马瞪圆了！点点头说道：“好吃！” “那是必须的，老婆，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向南去得意一笑，说着话拿备好的碗装菜，分了三小碗，自己家一碗，另两碗分别是送给父母以及大哥家的，对此，柳纤云当然十分赞同。 向南去特意让老婆送菜去父母大哥家！自己则是留在家里做黄鳝冬瓜汤，先前黄鳝下锅时，他留了几段黄鳝肉，女儿肠胃不好，像红烧黄鳝这种菜肴，还是少吃为好。 这顿午饭，吃得柳纤云母女不亦乐乎！小家伙自从吃了爸爸喂她的第一口后，嘴里一直嚷嚷着好吃，说爸爸做的红烧黄鳝，比她昨晚在爷爷奶奶家吃的鸡腿还好吃。 小家伙单手勾着爸爸脖子，一个劲撒娇卖萌让爸爸喂她鳝肉吃，时不时嘟着油光发亮的小嘴亲一下爸爸。 女儿一嘴油，亲得向南去心里乐开了花，可这次他守住了底线！没有让怀里的小棉袄迷得七荤八素的。 心里知道闺女肠胃不好，加之天气热，吃多了红烧黄鳝不好，因此，哄着宝贝闺女，让闺女吃黄鳝冬瓜、喝汤。 柳纤云父母俱是五六十年代的高知识分子！祖上是传统书香门第，家里有食不语的习惯！几年的苦难生活，并没有改变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只是在喝了男人给她盛的黄鳝冬瓜汤后，由衷夸赞了一下男人手艺。 柳纤云优雅递小口吃着饭，望着男人抱着女儿喂饭，很有耐心的模样，她一颗心暖洋洋的，看着看着……漂亮的大眼睛生了雾气，这次她是激动！是幸福的泪水…… 吃完饭，柳纤云想收拾碗筷去洗碗，向南去赶忙拦住老婆，抢着收拾碗筷……微笑着说道：“老婆，你带着女儿走动一下消消食，我去洗碗，顺便给你烧水泡个脚促进血液循环，李医生说那个药，你一天要擦两次，中午跟晚上，擦完药还要推拿按摩，我等下帮你……嗯，你自己推揉一下也行”。 说完，拿着碗筷快速出了吃饭的堂屋，他想帮老婆按摩淤青处，又怕老婆害羞难堪，是以忍住了话头。 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柳纤云红着俏脸鼻子酸酸的，这一刻，让她内心感受到了那个从前体贴温柔的初恋男人，是真的回来了，甚至对她比以前更温柔体贴，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很简单的幸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最终柳纤云还是坚持自己擦洗推揉，她是个传统女性，再加之这几年她所承受的伤痛，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男人的亲密接触，只是说起话来已经很温柔。 向南去心里理解老婆，想要老婆完全敞开心扉接受自己，是需要时间的，因此也没勉强，看着妻子放在脚盆泡脚大长腿，细嫩的小腿上皮肤呈红黑色，还有疤痕，那是常年下地劳作的明证。 “老婆，这几年，你……你受苦了，我……我……我去做黄鳝笼子，你擦完药歇息一下” 向南去声音哽咽，说着话转身出了里屋，他不想再让老婆女儿看见自己的泪水。 “粑粑，粑粑，等等你的宝贝啦” 原本小家伙蹲在在妈妈洗脚的盆子旁边，用小手玩着水，看见爸爸出去了，嗯的一声起身，嚷嚷着追着爸爸屁股跑了出去。 求推荐！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啊！ 第十三章老婆，城里黄鳝绝对好卖 “哎哟，宝贝，你慢点，慢点” 向南去刚出堂屋门口，听女儿喊自己立马转身，看着女儿摇摇晃晃跑着，生怕她被堂屋门槛绊倒，嘴里说着话，赶忙快走几大步，将女儿抱了起来，夸张地“嗯啊”一声，亲了女儿一下，笑着说道：“宝贝，你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哦，还是个小尾巴呢”。 “粑粑，我才没有小尾巴呢，大爷爷家的猪才有尾巴的呢！大爷爷家的猪好大，好大的，鼻子也好大，好难看的，没我好看呢”小家伙听爸爸叫她小尾巴顿时不依了，小脑袋使劲左右摇晃，蹬着小短腿，用手拍着爸爸的脸，嘟着小嘴说话。 “嗤” 看着萌萌的女儿，向南去忍不住笑出声，抱着闺女又嗯啊一声亲了下，腾出一只手给女儿擦了一下脸上汗水后，轻轻抚摸着女儿稀疏营养不良的头发，笑着道：“好好好，爸爸的宝贝不是小尾巴，是个好看的小宝贝” 得！有女儿缠着，向南去暂时什么都干不了，只能陪着女儿玩耍，前世女儿三岁多就离开了人世，让他痛苦愧疚了一辈子。 如今重生回来，他觉得怎么宠爱女儿都不为过，是以对女儿有足够的耐心，想尽办法哄女儿开心，逗得小家伙眼睛弯成月牙儿，咯咯咯笑个不停。 听着屋外闹腾的动静，柳纤云擦完药从里屋端着泡脚水走了出去，看见男人驼着女儿在地上爬行，嘴里还时不时学着四不像的马嘶声，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赶忙放下水盆子，将女儿抱了下来连哄带吓、唬住女儿，望着男人板着脸说道：“你就惯着她吧！你刚不是说要做黄鳝笼子么？” “老婆，我自己女儿当然要惯着，我还要宠你一辈子呢”向南去起身拍了拍手掌、以及膝盖部位的灰尘，一点都不尴尬，看着老婆笑嘻嘻地说着。 柳纤云牵着不安份的女儿，白了男人一眼没有说话，偏过头微微仰起天鹅颈，心里欢喜无限，笑靥如花！ 向南去没看见老婆的笑脸，尴尬地笑了笑，看见老婆的洗脚水盆搁在地上还没倒，赶忙拿着倒在坡下的淤泥沟沟，说道：“老婆，这大晌午的，外面太阳毒辣，也没个风，你带女儿去屋里休息，别站外面了，不然，今儿个这活，我是做不完的”。 回身看着男人拿着自己刚刚洗脚的空盆子，柳纤云心里一热，仔细想想二人热恋的时候，男人都没有这样体贴过她，有些害羞，红着脸低头柔声说道：“你也知道天气热啊？那你也进屋先休息一会儿，等咱家屋场阴凉了，我跟你一起做黄鳝笼子”。 彼此关心体贴，向南去心疼老婆身体不好，好说歹说才将老婆说服，柳纤云方才带着闹腾的女儿回了屋，小家伙虽然舍不得离开爸爸，但有点怕妈妈，只能无奈地嘟着小嘴，一步一回头看爸爸。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看着老婆带着女儿进了屋，向南去坐在屋场石墩上，手上干着活儿，嘴里唱着夫妻二人初次相见，老婆在河边洗衣服时唱的歌儿。 歌声飘进屋内，柳纤云红着眼眶，望着墙上挂着的一把坏了的二胡，思绪飘飞到那段知青岁月里……男人不止相貌英俊，还跟她这个京城知青一样有文化，口琴也吹得很好听、二胡也是拉得很好的，是很多姑娘心目中的理想对象，让她这个北京姑娘同样着迷！ 向南去做了三个黄鳝笼子，太阳已经西斜下去，他家屋场西边不远处有个山坡，因此，屋场阴凉了下来…… 三年来，柳纤云今天心情完全放松，加之秋日的午后，让人特别容易犯困，居然睡到了三点多才醒过来，见女儿姿势古怪还在睡，轻轻地拿开女儿呼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小心翼翼下了床，穿上鞋走了出去。 走到屋外见男人坐在石墩上忙活，时不时擦汗，赶忙过去帮忙，要自己男人教她怎么做黄鳝笼子。 向南去哪里敢让老婆做这容易伤到手的活，这竹片片不是闹着玩的，边上毛角一不小心就能刮伤手。 可柳纤云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这次态度很坚决，梗着脖子非得让男人教她，向南去最终无奈，手上慢慢示范，嘴里仔细讲解做黄鳝笼子的技巧，并且一再叮嘱老婆小心、小心…… 柳纤云冰雪聪明，按照男人的示范，跟向南去差不多时间，居然也做好了一个黄鳝笼子，看着像模像样的，只是…… 向南去心里暗笑，嘴上使劲夸着老婆……柳纤云听得肉麻，又架不住自己男人是个脸皮厚的！气得忍不住捶了男人几下，干活的气氛很微妙，夫妻二人说着话……一起干着活，直至听到屋内女儿的哭声，柳纤云才慌忙进屋。 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大概到了五六点的时候，向南去停止干活，数了数自己做的黄鳝笼子，加上老婆做的三个，总共十二个笼子，用蛇皮袋装好黄鳝笼子，跟老婆打了一声招呼，急匆匆地去祁水河放黄鳝笼子。 祁水河在峡谷平原农田之间，距离向南去地势较高的山地屋子，看着不远，架不住弯弯绕绕的田野小道，走下来也有一里多路。 峡谷平原上的几百亩水田，因为有祁水河的原因，不怕干旱，都是上好的水田，向家湾上湾人的农田在那里不多，大都是对面冷水坳村人家的农田，以及南面几个村子人家的，那边靠近步云桥镇，李老大的家就在那边。 冷水坳村有近两百户人家，公社时期，是冷水坳公社大队部所在地，向家湾就属于冷水坳公社管辖，当年柳纤云一干外地知青就驻扎在冷水坳公社。 向南去路上遇到在田野之间忙活的人，只要认识的都热情地打着招呼，但并没有驻足停留，也没在意别人含蓄的讥讽，他心里清楚以前的自己，的确人憎狗厌，是以一笑而过，脚步匆匆往河边赶。 耳听着忙活的人们，彼此隔着距离互相大声扯着猫蛋（说闲话吹牛）什么谁谁明天家里要做事，大家都去帮忙，谁谁……偶尔还能听上一耳朵荤话。 “八十年代农村虽然苦了一些，但民风、人心，还有年味儿都让人深深地怀念，这年代，去别人家里帮忙干活都是人情工，不要钱的！” 向南去心里感慨万千！这个时代的农村，刚告别大集体不久，大部分人们是淳朴、善良、热情、勤劳的，随着改革开放的步子迈大，人们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若干年以后，农村各种攀比风气，各种……人心也渐渐变了！ 沿着河岸在隐蔽的水草水域，向南去放好黄鳝笼子做好记号，又急匆匆往家里赶，夕阳火红已至远方山巅，秋风迎面不再是热气，有了丝丝凉爽。 走到屋场坡下，看见家里升起的炊烟，向南去笑容满面心情格外地好！ 晚上还是向南去做菜，做的清汤泥鳅，汤没有一丁点腥味，乳白色的泥鳅汤，喝得柳纤云又是连连点头夸赞。 泥鳅同样是高营养食物，虽说后世有医学专家说泥鳅是发物，肠胃不好的不能吃，按后世的狗屁专家理论，这世间就没几个能吃的，结果，是这不能那不能吃的专家寿命短、早早死翘翘，不挑剔食物的活得长，农村大把七八十岁的老人，还能挑着担子健步如飞。 一家三口吃完饭，洗好澡，向南去又叮嘱妻子擦药……一切稳妥后，就坐在星空下的屋场乘凉，心情舒畅、秋风清爽洗去了向南去一天的疲惫，搂着女儿坐在石墩上讲故事…… 柳纤云坐在小凳子，安静地支着下巴听，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色下的一家人是那么温馨和谐…… 不知不觉夜已深，小家伙在爸爸怀里睡得香甜，柳纤云接过男人怀里的女儿，走到堂屋门口，忽地转身看着男人轻声说道： “明天清早，你说要去收黄鳝笼子，如果真像你说的、黄鳝多！你还说要进城卖黄鳝，那里绝对好卖！那你晚上得休息好，今晚就别说睡灶屋草堆了，那里蚊子多，你今晚也睡床上吧。但你……你……你别乱来” 说完，柳纤云红着脸快步进了里屋。 第十四章要给老婆争面子（二合一大章） 有了老婆同意，向南去自然是求之不得，跟着进了里屋睡觉，说好不乱来就不乱来，就算他想乱来？也没那个条件！ 因为家里的木板床，只有那么大！老婆进屋就侧身睡在靠墙根的里面……一声不吭。 闺女四仰八叉地睡在二人中间，不一会就换个姿势睡，是个能从床头睡到床尾的！他若是想要翻身……首要必须得改变居住环境。 可一时之间，想要改变居住环境谈何容易！夫妻二人，下午一起做黄鳝笼子的时候，老婆应他请求说了家里欠的债，父母的最多160块整，其次是大伯家也有82块钱。 上湾其他熟人的债，这家两块，那家一块的……加起来也有34.5块钱，最后一总结，他家共欠了276.5元钱，这在八十年代初的农村，说得上是巨债了，债都没还清，还想改变居住环境？ 想着三弟差点上不起学，向南去就愧疚得很，总不能告诉爸妈他是重生过来的，知道三弟明年考不上大学，不要送三弟读书了吧！ 是以目前赚钱，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鸡鸣破晓时分，向南去就醒了过来，感觉还没有柴房睡得沉，时不时晚上被宝贝闺女巴掌打醒！他还得忍着一声不吭！ 黑暗中，轻轻挪开趴在自己肚皮上睡的闺女，轻手轻脚下床走了出去，天穹星光未尽去，秋风冽冽，白露朝霜。 过了中秋，昼夜温差开始加大，一天比一天凉，白天出太阳的天还是热，但凌晨的山村，已是有些许寒意。 时间还早得很，向南去打了一套太极拳路后，方才拿着蛇皮袋放进木桶，提着木桶踩着朝露下了屋场，去河边收黄鳝笼子。 到了河边放黄鳝笼子的地方，天才蒙蒙亮，见河岸水草植物露水重，向南去捡了一根枝条，在河岸的草丛拍打了好一会，才脱了鞋卷起裤脚，手撑着河岸实地下水。 他这样做，是怕突然下水，岸边草丛有白露蛇。 智慧的古人，将白露节气中的十五天分为“三候”，一候鸿雁来，二候玄鸟归，三候群鸟养羞，现在正是“一候鸿雁来”的时期。 在这整个白露时期，蛇类晚上活动格外频繁，四处寻找食物和适合冬眠的地点，尤其是白露蛇为最。 白露蛇又名烙铁头，名列华夏十大毒蛇之一，若是让这种蛇咬上一口，向南去前世有医药公司，虽然知道在七十年代已经有了抗蛇毒的血清，但肯定是大医院才有，而且贵的得离谱！ 他身居山村，加之交通不便，就算家里有钱救治，时间上也肯定来不及，所以若是让白露蛇咬了，只有等死的份，所以再小心些，也不为过。 河边水位不深，但河底淤泥身，覆盖到了向南去大腿位置，寻着记号拽着第一个黄鳝笼子，手感有点沉，心里喜悦拖上岸，赶忙解开笼子细绳缠绕着的塑料布，抬高黄鳝笼子将里面的收获，倒进装了浅水的木桶。 桶内“哗啦啦”的一阵响，水花射出桶外，向南去往桶里一瞧，顿时愣住了，爆了句卧槽，在他预想中，这个年代没开发的河流中肯定水产多，但没想到这么多！ 除了五条黄鳝，两条泥鳅，还有小虾、小河鱼，水虫之类的，最大的一条黄鳝目测至少有八九两，盘在桶里跟蛇一样！这样大的野生黄鳝，在后世他反正是没见过的。 次一点大的黄鳝，也有五六两上下，就是最小的一条，都有二两左右，这一个黄鳝笼子的收获，向南去估摸一下，光是黄鳝都有两斤多。 开张大吉！向南去心里兴奋，紧跟着去找第二个黄鳝笼子……第三个…… 向南去忽然感觉开黄鳝笼子，跟开盲盒似的让人上瘾！不打开笼子之前，你不知道笼子里有什么，让人好奇心特别重。 有一个笼子进了一条水蛇，刚倒出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好在这样的蛇毒素很低，被其咬伤，只要消毒伤口，就没什么大碍，就是不消毒伤口肿上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水蛇要是不吐蛇信出来，外表看上去就跟黄鳝似的，是水域一个种类繁多的“大家族”，钻进黄鳝笼子，倒也一点都不奇怪。 快速捏着水蛇七寸扔出木桶，向南去继续收笼子，一个笼子，至少有二条黄鳝保底，多的有六条，最大的一条黄鳝甚至有一斤多，开这个笼子的时候，这条超大黄鳝的尾端还露出了笼子！ 十二个黄鳝笼子开完，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也起了红霞，高木捅也满了大半，向南去怕压死下面的，又倒了一些水，都快到桶边缘了，里面的黄鳝、泥鳅、鱼虾之类的混在一起，黏液泡泡中几条大黄鳝嘴里都含着小泥鳅、小鱼。 黄鳝这玩意，急起来也是凶得很，断了头都能暴起咬人，向南去前世离开家乡孤身一人去广南省，那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他初来乍到，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在酒店做厨师学徒的时候，杀黄鳝就被黄鳝咬过，虽然没毒性，但是真他娘的疼。 将黄鳝笼子收进蛇皮袋，向南去坐在在河边，稍微洗了一下脚上的淤泥，脚丫子在裤子上胡乱擦了擦穿上鞋，背上蛇皮袋，提着木桶就往家里赶。 秋收“双抢”刚过去，大清早田野上的各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放眼望去也只有几个扛着锄头下地的人，彼此都隔得远，谁认识谁啊！ 向南去回家的田间小路，并没有碰到人，及至上了上湾的梯田，才看见有熟人在山坡土地上忙活，没有人留意到他。 向南去下床的时候，柳纤云也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侧着身体看着墙没有说话…… 等男人出去以后，她也起了床去了灶屋熬粥，男人天未亮在外面干活，男主外、女主内，她当然也要担起妻子的责任。 这几年因为男人的原因，家里困难，今年晚稻都没种，更是雪上加霜！粮食全靠公婆以及男人大哥一家接济，她省吃俭用操持，跟女儿很少早上吃东西，直至昨天男人说女儿肠胃不好，必须一日三餐得吃，加之男人买了粮食，她今天早上才熬粥的！ 熬好粥，洗漱完，还没见男人回来，柳纤云走进房间，见女儿也还没醒来出了里屋，坐在女儿最喜欢坐的屋场石墩上，小女孩似的单手支着下巴望着屋前小路，想着昨天晚上女儿的巴掌声，她偷眼……男人摸着脸颊，默不作声规规矩矩忍着！还小心翼翼给女儿调整睡姿！ 想着这些，柳纤云心里就好笑！这样的男人真好！一定得看紧了才好！ “老婆，你怎么不多睡一会，起这么早做么子？”向南去刚走上屋场小路，看见老婆坐在石墩上，面带微笑望着他，心里热乎乎的说着话。 柳纤云柔声道：“你比我还早啊！” 说着话，她迎了上去，想帮男人提桶，往桶里一看惊声道：“这么多啊！” 看着老婆惊讶的模样，向南去成就感满满，避开老婆接木桶的手，故意将几十斤重的木桶高高提起，笑着道：“老婆，这才多少？你看我提着也没几两重的，不需要老婆大人出手”。 “嗤” 柳纤云忍不住笑出声，咬着牙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伸手掐了一把男人腰间的软肉，飞快地转身跑向堂屋，背向男人红着脸说道：“也不知道你哪儿学的油嘴滑舌？我去腾个桶出来” “老婆，你慢点” 望着老婆高挑的背影，以及背上乌黑发亮的两条长辫子甩来甩去，向南去咧着嘴喊着，笑得很开心，女性这样的大辫子，以后是看不见了。 将蛇皮袋跟桶放下，向南去摸着腰上被老婆掐过的地方，刚刚是真的疼啊！ 柳纤云从屋里提着一个桶出来，说要帮忙分开鱼类，向南去赶忙阻止，让老婆去爸妈家拿秤，等下分了出来，还要拿到县城去卖，他家从来没卖过东西，压根就没那玩意！ 本来向南去也想过去镇上集市卖的，可昨天刚赶完集，今天镇上肯定没几个人，再加之，这东西田地到处都是，压根就没人稀罕这耗油的玩意，就算能卖出去，也绝对卖不出价钱。 老黑山煤矿白天上班，猫市夜晚开，价钱也说不好，但县城就不同了，什么群众饭店、大众饭店、等国营饭店多了去。 老婆走后，向南去将泥鳅河鱼捡了出来单独放，又捡了几条巴掌大的河鲫鱼，放在灶屋盆子里用水养着，还有很多小虾小鱼仔，这些玩意收拾起来麻烦，但烤干了，绝对是下饭的好东西。 “粑粑，麻麻，粑粑……” 刚捡完黄鳝跟泥鳅，正想着怎么处理河虾跟小鱼仔，听见宝贝闺女在里屋奶声奶气喊爸爸妈妈，向南去赶忙放下手中活计，嘴里大声哄着女儿，去灶屋用清水洗了手，方才进屋抱着女儿出来。 小家伙还有些起床气，搂着爸爸脖子撒着娇，直至看到桶里好多黄鳝跟鱼，顿时来了精神，扑腾着小短腿嚷嚷着下了地，尤其看到几条最大的黄鳝惊讶得大叫出声。 柳纤云也拿着秤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大嫂邓春芳，侄女向秀娟，向南去赶忙跟大嫂打了声招呼，对这个大嫂，他还是尊重的，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在向家湾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 大哥家也不怎么样，这几年却时常接济他家里，大嫂嘴上说得不好听！但也只是针对他这个赌鬼，从来没有说过柳纤云难听话，反之，还时常帮着柳纤云，把向南去骂得狗血淋头。 “姐姐，你来了啊！” “小雨妹妹” 两个小家伙，第一时间彼此喊上了，小家伙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桶里的大黄鳝，骄傲地仰着脖子对姐姐说道：“姐姐，姐姐，你看，你看，这些都是我爸爸抓的，我爸爸好厉害的呢，这个叫黄鳝，这个叫泥鳅，这个叫鱼……这个好多……这个叫……粑粑，这个叫么子啊？” 这个这个半天，小家伙急得直挠头，最后求助爸爸，向南去一看闺女指的是河虾，笑着道：“这个叫河虾” 小家伙立马拍着手，看着姐姐讨好似的说道：“姐姐，这个叫河虾” “嗯，我听到啦！” 向秀娟看着妹妹大声喊着，转而抬头看着向南去，大声道“二叔，我还要吃红烧黄鳝” “粑粑，我要喝冬瓜黄鳝汤” “二叔，我要吃红烧黄鳝” “粑粑，粑粑，给我做……” “……” 两个好姐妹说着说着，大声争了起来……眼看两个小家伙友谊的小船，要翻了，向南去赶忙安抚好两个小家伙。 昨天中午吃了弟媳妇送的红烧黄鳝，邓春芳对向南去已经刮目相看，笑着道：“刚纤云来家里拿秤，非得拉着我来看看，没想到二弟不只会打猎，厨艺也好得很，还会抓黄鳝的本事，昨天那黄鳝是真的做得好吃，爸妈跟你大哥吃过了，都夸你了啦！” 说到这里，邓春芳微微停顿，双手握着柳纤云的右手拍了拍，看着向南去神情严肃地说道：“二弟，以后你要好好做人，要争气些，千万别再游手好闲了，你不知道纤云，这些年有多不容易！村里那些势利眼娘们，时不时挖苦纤云，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哟，还有小雨……”。 “大嫂，你……你别说了”柳纤云红着眼睛说着话，赶紧晃了晃大嫂的手，阻止大嫂说下去。 这些事情，这两天她没跟自己男人说过，是怕男人为她出头惹祸！ PS 二合一大章，求推荐！求评论！求收藏！谢谢大家了。 第十五章前进哥，我真不是来找你借钱的 “老婆，你有么子委屈?跟我说啊！别憋在心里好不好？我以前不是人，对不住你们母女，以后，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听了大嫂的话，向南去是真的急了眼，卖黄鳝的心思都淡了，看着老婆搓着手皱着眉头哀求般地说话，也不管大嫂就在旁边。 他因为迷上打牌赌博恶习，经常不去学校，被学校辞退以后，干脆彻底摆烂，万事只顾着自己，还真不知道老婆跟女儿、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与白眼，可任凭他怎么问，柳纤云就是不说！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纤云，你别激动，别激动，回头大嫂再去找那几个不下蛋的，给你出气哈” 邓春芳一只手拍着柳纤云后背安慰着，另一只手指着向南去大声道：“二弟，你别怪大嫂说话不好听哈，那几个倒霉娘们嘴是毒！但你这几年自己不争气，人憎狗厌的，人家怀疑你偷了她家的鸡！闹得祠堂大院人尽皆知，有没有这事？你自己比谁个都清楚哈，就别怪人家瞧不起你老婆女儿。 你要是真心悔改了，就像前天晚上大伯说的，是个男人就把家给撑起来，往后你要说话算话，对纤云小雨要好，不然，别怪大嫂对你不客气哈” “大嫂，我…” 听大嫂言语显然她是相信了别人，向南去想分辨，看老婆情绪激动，也不敢再分辨下去，想着以前人品差，的的确确撒谎成性，压根就没人相信他！ 老婆又是个万事自己扛的性子！不好的事情都憋着独自承受！说好听点，是个独立女性！说不好听点，还是对他不太信任啊！ 想着老婆这性子，向南去心里一肚子火，偏生又发不出去……偷鸡摸狗？老天爷啊！脑子里真没这事情啊！将上湾的女人脑子转了一圈，就想到了向家祠堂大院，那几个出了名的长舌妇，还是没出五户的本家。 这几个厉害的妇女，白的能说成黑的，在上湾四个生产队骂起人来，还用刀剁着切菜的案板！有节奏地嚎天嚎地诅咒！名扬十里八村，什么样的话，都敢往外蹦。 几人说话间，已经秤好了重量，事实上也秤不准！向南去只是心里有个大概，眼看时间差不多七点了，县城的班车是八点左右。 邓春芳知道向南去今天要去县城，看他时不时看太阳，她虽然火爆脾气，但不蠢，拉着女儿告辞。 今大早，她听来借秤的柳纤云说：向南去抓了很多黄鳝泥鳅，她心中好奇，二流子突然变化这么大！前天打猎，今天还会抓鱼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是以在柳纤云的邀请下，半推半就地过来看看。 见大嫂要走，柳纤云赶忙拉着说道：“大嫂，娟子喜欢吃黄鳝，您就拿些回去，还有这泥鳅鱼虾，想拿什么？您拿就是” “哎呀，纤云，今年分田到户，自家田地挖到过那玩意，拿回去做过菜，你不也知道麽？大家都不吃，腥得很哩，我拿回去做么子？还是你男人厨艺好” 说着话，邓春芳脑袋摇成拨浪鼓，又连连摇手表示不要。 宰杀没处理好，又舍不得放油，不腥才怪了，向南去心里想着，笑着插言道“大嫂，那以后家里做了黄鳝，我就给您跟爸妈送去，这些鲫鱼，您可以拿回去煮汤喝嘛，我家这些东西，以后不会缺” “大嫂，家里就这些东西，您别嫌弃” 柳纤云也在一边劝说，邓春芳才答应收下，端着盆子带着女儿风风火火走了，隔着老远，向南去夫妻还能听到大嫂骂女儿的声音！ 向南去摇摇头心里清楚，八十年代农村成长的人，大都这个样，父母的教育不是打就是骂…… 匆匆喝了碗稀饭，向南去又哄了几句宝贝闺女，接过老婆主动递过来的两元钱，提着黄鳝桶，快步往镇上赶班车。 虽说只有四十斤左右，向南去一路上两只手换着提，赶到供销社班车点时，也累得够呛，好在赶上了班车。 上了车，倒也不担心黄鳝会死，这玩意，只要有点水养着，保持身上的黏液不干，就不会死。 车子等了一会才发车，出了镇子，望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物…… 向南去心中感慨万千！ 前世妻女去后，他独行离开向家湾，在县城堂哥家呆了一段时间，对县城说不上熟悉，但火车站对面的大众饭店，离他堂哥的面馆不远。 这间面馆的房产是堂哥大舅子的，对于堂哥的大舅子，他上一世也没见过，只是听说端的是国家铁饭碗，具体做什么的，他不知道。 火车站所在的友谊路，是祁阳县的主干道，也是最繁华的地段，那里有百货大楼、供销社、大众饭店、祁阳县高级中学等等。 班车就停在火车站右侧巷子里，一下车，向南去就直奔大众饭店。 前些年，他做老师的时候，跟同事在大众饭店吃过饭，这些国营饭店工作的人员，服务态度很不友好，按后世的话说拽得很！ 这不向南去提着桶在大众饭店，让一个工作人员给拦住了，他好言好语磨了半天，只想见着饭店负责人，那个柜台磕着瓜子的女服务员，最后发火了，手里的瓜子壳砸在他身上，尖着嗓子道：“你这个同志，听不懂人话是不?我都说好多次了?我们饭店每天都有人送黄鳝泥鳅的，想闹事，是不?” 吵吵闹闹间，一个鼻梁架着眼镜穿着白衬衫的中年人，背着手走了过来，询问那个服务员怎么回事? 女服务员不着痕迹飞了中年男人一眼，继续磕着瓜子，将事情说了一遍。 “咳咳……” 中年男人干咳几声后，看着向南去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告诉向南去服务员同志说的没错，他们饭店有固定送黄鳝泥鳅的人，说起话来，倒是和和气气的。 向南去闻言内心有些失望，没有想到已经有人快他一步倒腾起黄鳝泥鳅了，批发价格八毛钱一斤，比肉还要贵上一点！ 这家不行，利益这么大，想来下一家别人叶不会放过。 大众饭店的头头李经理，看着一脸失望不语的向南去，手指推了一下鼻梁掉下来的镜框，笑着说道：“小同志，你怎么不去农贸市场那边卖啊，我县现在政策不是已经允许自由行市了吗！那边的价格，跟我们饭店收的价格差不多” 向南去眼睛一亮，点点头头笑道：“哎呀！感谢李经理提醒，我怎地把这事给忘了，打搅了，打搅了” 他这话纯属撒谎！要不是李经理提醒，他压根就没想到农贸市场，因为今年三月份，他来县城堂哥家借钱的时候，县城还没有农贸市场，没想到半年时间县城变化这么大！ 事实上，改革开放各种政策调整，80年已经实行，只是今年才算落实到祁阳县，原因是这几年政治风向说变就变，一些县市保守派决策者，对于上面的一些政策！为了稳妥起见，很多时候都会观望一段时间，才会考虑该不该落实下去，祁阳县就是保守派执政。 农贸自由市场，是中国80年代改革开放的产物，改革开放初期，国家在农村和城市恢复了曾被视为“资本主义尾巴”的农贸自由市场。 饱受短缺物资困扰的老百姓，就没有人不欣喜农贸自由市场的到来，在农贸自由市场上，人们没有票也可以买到各种物资。 市场允许顾客自己挑选偏好的产品，买卖双方，可以互相议价，说白了就是最初的地摊经济时代，八十年代也是地摊经济火爆的大时代。 随着农贸自由市场、地摊经济在全国范围内飞速发展，很快就把国营的蔬菜店和各种相关国营企业挤垮了。 有了李经理提醒，向南去并没有去找农贸市场，而是提着桶，直接往表哥的面馆方向走。 到了堂哥面馆门口，看日头差不多十点多的样子，店里刚刚走出一个客人，堂哥向前进正在清洁一张小桌子。 向前进是他大伯的二儿子，比他大三岁，当过兵，79年冬天上过前线……（过不了）伤残了一条腿，80年四月退伍回家，冬天就结了婚，老婆焦红英是祁阳县城人，初中时期二人是同班同学。 “前进哥，今儿个上午生意好吧” 向南去提着桶走进面馆，笑嘻嘻地跟堂哥打着招呼。 “你……你小子，么子有来了?” 向前进正在用抹布擦着桌子，闻言侧头看着向南去吃了一惊。 向南去放下桶，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用衣角擦了擦汗笑着道：“前进哥，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呗，我红英嫂子呢?” “你嫂子在家带孩子，向南，哥今天身上真的就几块钱，你要就拿三块钱去，赶紧走，等下你嫂子就回来了” 向前进用刚擦了桌子的抹布擦了擦手！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些毛票，沾着口水数着…… “前进哥，这次我真不是来找你借钱的”向南去看着堂哥有些无语，更多的是感动！ 日，星期六加班打螺丝到十点半，差点断了更，只有三千字，没检查就发了。 自知更新不给力，奈何生活所迫！不敢求票，只求各位朋友收藏养着，已签约，绝对不会断更的。 第十六章老板，么子菜这么香? “不借钱！那你找我做么子?” 向前进数着钱愣了一下，看堂弟很认真的样子，心里大感意外！一时摸不准这个赌鬼堂弟心思，转移话题说道：“南瓜，你是赶早上班车来的吧！那肯定没吃早饭，你坐一哈，我去帮你下碗面吃” 说完将钱揣兜里，拿着桌子上刚收拾的碗筷往厨房走，压根就没留意向南去放在条凳一脚的黄鳝桶。 向南去摇着手起身，提着黄鳝桶笑着说道：“前进哥，我家纤云早上熬了粥，吃了才进城的，你看、我是来卖黄鳝的”。 “纤云跟我侄女还好吧?你小子……唉！” 向前进说着叹了口气，驻足转身走上几步往桶里一看，吃了一惊：“这么多！你怎地弄来的?” 他在县城开店很少回家，自然不知道向南去这几天的变化！他本想着前两天中秋节回家看看老爷子的，谁曾想刚过周岁不久的儿子，中秋节前夕，下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 第二天他夫妻二人，带着儿子从医院回来，没有赶上中午的班车，因此耽搁了回向家湾。 向南去自来熟地将桶提到厨房，拿着厨房一个空桶，给黄鳝换上新水后，才咧着嘴说道：“自己弄的呗，前进哥，我跟纤云真的和好了，往后我真的不打牌了”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对了，前进哥，今天早上听春芳嫂子说，大伯昨天不在家，没来你这里么?” 向前进洗着刚收拾的碗筷，说道：“来了，昨儿个上午到的，老爷子去家里看了一下他孙子，午饭都没吃，风风火火地去市里了” “大伯，去市里做么子?” 向南去心里一动，嘴里说着话，心里想着中秋夜大伯跟老婆说的话……难道大伯去市里找人敲打李老大那个派出所姐夫去了?大伯不是说县里也有人么? 向前进将洗好的碗筷放好，狠狠瞪了一眼堂弟，拧着浓眉说道“我哪晓得！我家老头子那脾气，你小子不知道么?他自个儿不说，我哪儿敢问他！”。 “呃” 向南去想了想大伯脾气，一时有些无语，心里却充满敬意，想着老爷子在外人面前和和气气的，是个吃小亏不吭声的人，一辈子隐瞒着国家功臣身份，为人很宽和，对三个子女的教育，却很是严厉，一脑子堂堂正正……为国为民思想…… 这些，从大堂哥向保国，二堂哥向前进名字，就能看出些端倪来，大堂哥向保国也是军人，六九年参军去了新疆……至今渺无音讯，三堂姐是个胆子肥的，78年跟着一个上海知青走了，这几年也与家里断了联系。 向前进见堂弟不说话，指着黄鳝桶笑着说道：“这么多黄鳝，你抓了有十天半月吧！拿我这里来做么子?我面馆又用不到这些食材” 说到这里，他夹起最大那条一斤多黄鳝，咂了砸嘴说道：“大爷的，这条都跟蛇一样大了，南瓜，你不知道这城里不比我们镇上，这玩意好卖，跟猪肉价格差不多呢” “前进哥，先不说这个了，我借你家厨房用下，做黄鳝给你尝尝，等下我再跟你说些事情！”。 向南去说着话，也不等堂哥答应，开始动手自个儿收拾黄鳝，这厨房佐料，比他家里齐全多了，生姜蒜头罐子里都有切好了的，面馆桌子上辣椒酱蒜蓉啥的都有。 “你要折腾就快些，我这面馆靠近百货大楼，中午生意还行，你嫂子会来店里帮忙的，厨房就一个大炉子下面条，别让哥哥难做哈” 向前进瞅了一眼店外阳光阴影子，估摸下时间也快中午了，尽管心里有些着急，但并没有拒绝。 “我不用大炉子，这傍边不有个土灶台子么，上面那锅里是熬的骨头汤吧！等下我端下来就用这个灶，又有大木柴，前进哥，你忙你的，我自己来就成” 向南去一边收拾黄鳝，一边说着话。 “行啊！你小子，这动作够熟练麻利的，以前我哪焖不晓得……哟，店里来客人了，不跟你说了，你自己折腾吧”。 见堂弟宰黄鳝的手法纯属快捷，看得向前进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夸了几句，本想着帮忙烧下火，听见店里有人喊，赶忙快步走了出去。 临近中午饭点，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店，还有几个经常光顾的熟客，向前进用本本记好客人需求，走进厨房打开大蜂窝煤炉子架锅烧水下面条。 骨头汤、木耳肉汤这些，店里都是早上就熬好了的，只等水烧开了，下面条……再根据顾客要求，添加什么肉汤以及佐料…… 向南去这边，也收拾了五条大黄鳝段子，整整装了两大碗，瞧见店里有六七个等面条吃的顾客，赶忙架着大木柴烧火，准备做爆炒黄鳝…… 向前进正在等水烧开，回头看堂弟弄了两大碗黄鳝肉，皱着眉头道：“你搞那么多做么子?” “哥，你忙你的，等下你就知道了” “……” 兄弟二人，在后厨各忙各的说话。 店内又走进来一对穿着喇叭裤的青年男女，男青年二十啷当年纪，一头长卷发，上身花衬衫佩喇叭裤，鼻梁上还带着一副夸张的墨镜，遮住了小半个脸，让人看不清模样。 店内等面条吃的几个客人，俱都瞪大眼睛看着进来的男青年，一脸震惊好奇…… 这也怪不得他们大惊小怪！要知道八十年代初，正是改革开放初期，新鲜事物，每一天都在国家大地上出现，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蔓延，一部分年轻人开始勇于表达自己，不再压抑自己的个性，敢于突破传统，从发型、穿着…… 女青年二十出头模样，个子不高长相白净清秀，两根乌黑长辫子双手拉垂在前胸，上身一件花格子的确良，进店后，就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男青年驻足扫了一眼店内几个工装客人，迎着别人惊讶的目光，鼻子嗯哼一声，仰着脖子晃着脑袋，甩了甩一头长发，双手插着腰，羊癫疯似地抖着小腿，斜着眼睛瞅着一桌看他的客人，说道：“花儿，这种小店，有么子好吃的?你看个个都是些土鳖，走，哥带你去大众饭店下馆子去” 女青年瞪了他一眼，双手把玩着两根根大辫子，低头红着脸说道：“你这人，真是的，会不会说话?什么土鳖?都是工人阶级兄弟姐妹，这家店的老板娘红英姐，以前是我一个车间的工友，我常来这吃，味道很不错的呢” 这时候，厨房飘来一阵香味。 “咦” 男青年鼻子吸了吸，眼神一亮“咦”了一声，拉出长条凳坐在女青年对面，翘着二郎腿，敲着桌子大声喊道：“老板，老板，么子菜?这么香啊！出来接客喽” 第十七章火爆 向前进在厨房下面条，听见外面又有客人喊，往店内瞅了瞅，口里答应着，心里倒也不急，喊话的花衬衫青年，他不认识，可跟花衬衫同桌子的女青年他认识。 女青年名叫张兰花，不仅是他老婆焦红英以前的工友，还跟他老婆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听老婆说张兰花家，市里面有些关系。 今年六月份，张兰花父母找关系，已经将张兰花安排到了县百货大楼上班，百货大楼离他家面馆近，张兰花常常来照顾他家面馆，是老顾客了。 虽说不急，手上还是麻利的弄好两碗面条，一撅一拐地端给先来的两位客人后，从兜里拿出本本和笔，先是看了一眼花衬衫青年一眼，然后看着女青年笑着说道：“哟，兰花妹子，今儿个又带朋友来照顾我家生意了啊！两位吃什么面”。 张兰花笑了笑，也没询问对象，自作主张说道“按老规矩，给我来两碗木耳肉丝面，辣一点” 向前进点点头，将本子和笔放进兜里，笑着道：“好勒，两位稍等哈，马上好”说完，进了厨房。 “花儿，吃么子面啊！” 花衬衫青年说着话，转身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身后桌子刚上的面条，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看着厨房里面喊：“老板，刚厨房不是这味儿啊！是什么菜?我两个，就要刚刚那个味儿的”。 立马有客人跟着附和：“老板，刚那个味儿闻着贼香，你店里这是请大师傅了啊?是么子好吃的，我也来一份尝尝” “……” 店内等面条吃的几个客人，有三个人，立马出言附和，余者摸着口袋，一副张嘴欲言模样，他们担心钱不够，所以没有说话。 “这个……” 不吃面?我店里也没卖别的啊！向前进心里嘀咕，端了两碗面出来，一时接不上话，说实话刚刚堂弟下锅炒菜……那味儿，光是闻着就让他咽口水。 心里寻思：难道客人是想吃堂弟做的菜！ “哥，今儿个赶巧，我多炒了一些鳝龙，马上好了，各位客人要是不嫌弃，等下吃面条的时候，都免费给客人尝一尝” 外面的对话，向南去在里面炒菜，听得清清楚楚，翻炒几下后，对着厨房外面大声说着话。 …… “黄鳝能做得这么香啊！等下必须得尝尝，我农村老丈人家做的这玩意，闻着就想吐” “黄鳝这玩意补着呢，农村人做菜舍不得放油，这玩意宰杀处理不好又腥得很，能好吃才是怪事了，这面馆做的，我光闻着味就流口水，必须得尝尝” “听说国营饭店，这玩意，卖得贼贵……” 有免费的吃?这下包括担心钱不够的客人在内，都开心得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起来，祁阳黄鳝又叫鳝龙，他们当然知道，也吃过，只是味道不怎么样啊。 “嗤！国营饭店大厨做的也就三块八毛钱一份，也不贵啊！么子免费，哥像差钱的吗？给哥来……” 花衬衫青年拍着桌子起身，一脚踢开凳子，两手抱胸双腿前后分开，抖着前腿大声说着话，没等他得瑟说完，却被他对面跟着起身的张兰花，出言打断：“林华飞，你发么子神经，还吃不吃了啊！等哈子，我还要去上班呢”。 …… 外面客人说话的时候，厨房大炉子锅里的水还是烧开了的，向前进一锅干脆下了四碗面条，用筷子搅动熟了，装碗、按个人口味浇汤配料，分两次端了出去。 “爆炒鳝龙，出锅了” 向南去爆炒黄鳝也出了锅，心里记着外面客人说的三块八一份，心里火热，大声吆喝一声，用小碗装了半碗，端了出去，说了只是给客人尝尝，自然就一点点。 后世什么试吃，也都这样，免费的还想吃饱?脑袋有毛病。 林华飞第一个端着黄鳝碗，先给张兰花面碗弄了点，再给自己碗里弄了点，他家世优越，经常去国营饭店下馆子，倒也很有分寸，只是尝个味，抢碗是怕别人筷子戳来戳去不卫生。 店里吃面的客人，看着林华飞捷足先登也没多说什么，待小碗放回原处了，个个先夹了一点尝味道，吃得人人翘着大拇指夸赞，全是真心话。 这时候店里又来了两个客人，听着店内的赞叹声，一脸懵！么子东西?大家都在说好吃? 向南去多贼的一个人，微笑着给新来的客人解释了几句，新来的客人，听说有免费的试吃，嘴里嚷嚷着老板上面，伸手拿桌上筒子里面的筷子…… 向前进乐呵呵地答应，又进了厨房给客人下面条。 接下来，除了林华飞张兰花二人，余者都不再矜持，小碗里面的爆炒鳝龙，瞬间被夹没了，就连干辣椒都啥的，都吃光了。 “日，这味道，真是绝了！” “是啊！真没想到这黄鳝，还能做得这样好吃” “哎呀，这牙缝都不够塞……” 耳听人人都说好吃，就是没人开口说来上一份，林华飞瘪了瘪嘴，摘下墨镜搁在桌子上，甩了甩额前刚刚低头吃面时掉下来的长发，屈指叩着桌子说道“老板，你面馆，这个有整份的卖么?我按国营饭店……不，我给你四块钱一份” 耳听着众人说话，向南去喜在心里，正不知道如何把生意做起来，林华飞的话，刚好给了他一个机会，当下笑着接话，编起故事来： “不瞒各位客人，爆炒鳝龙这道菜呢，是我跟一个祖上是御厨的师父，学的手艺。 我那师父，现在广南省做大饭店的主厨，不是我吹牛皮，整个广南省，比我师父厨艺高的人，应该没有几个。 这黄鳝，也是我在农贸市场8毛钱一斤买的，做这道菜，油、料都用得多，可它好吃啊！还滋补人，金秋黄鳝赛人参，这句话各位应该都听过吧！ 至于味道，刚才各位也尝过了，承蒙诸位抬爱，我也不要四块钱一份，就按三块五一份卖，份量绝对比国营饭店三块八的足”。 林华飞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好，你这个同志，是个好同志，为人还算厚道！给我来一份，不，来两份，要快些哈！我对象等下还要上班呢”。 “华飞，来……” 张兰花一个月也有四十多块钱工资，家里人都有工作不差钱，也很想吃，只是觉得两份多了，怕吃不完，刚想跟对象说来一份就够了，看见向前进端着面条出来，又把话咽了回去。 “老板，给我也来一份” “我也来一份，老板，你这有东西装回家的吗？” “我也来一份，最好能带回去吃” 三块五一份，都能买四五斤猪肉了，贵是贵了些，但实在架不住美味的诱惑啊！又不是天天吃，就当今天过节了，先前就说要的三个人，立马跟着林华飞后面也说来一份，有两人想带回家跟亲人一起分享。 向南去听客人想打包，脑袋懵了，心里：卧槽，差点忘记这个时代，还没有一次性打包盒啊！这玩意做工简单，生意真做起来了，得找个国营厂子试试……。 最后进店的两人，刚吃上向前进端上来的热乎面条，听有人买，一个年轻一点的、咬着牙也说来一份。 刚刚他只尝了两小段黄鳝，那味道是真他妈的绝，他还没结婚，工资虽然不高，但是个好嘴的。 一下子客人就点了六份，这生意说得上火爆了！向南去算了算账，一份3.5元，六份就是21块钱整，想想就激动！ 黄鳝是自己用黄鳝笼子抓的，无本生意啊！心里稍微思量，决定按一斤一份做，足够厚道了，国营饭店绝对没这份量。 PS 两更六千字，厚颜求下推荐票！求收藏！求收藏！谢谢大家了。 第十八章目标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几位客人，刚才各位品尝的爆炒鳝龙，厨房里面还有三份，只是温度适中，不是很热了，各位是要重新做，还是……” “没事，这大晌午的天热，只要有点热乎，你只管端上来，我们还赶着上班呢” “我也没事，就要刚才尝的那个” 征求了客人的意见，林华飞跟一个中年人表示无妨后，向南去才走进厨房，将先前做好的两大碗黄鳝，分成三份端了出去，给了林华飞桌子两份，还有一个中年人一份。 “南瓜，这玩意我不会弄，你自己搞哈，你嫂子应该快来了，我去外面看看”。 向南去用衣角胡乱摸了把汗，笑着说道：“前进哥，你忙你的去，下午完事了，我还有事情跟你商量” 还剩下三份要做，向前进不知道宰黄鳝，估摸老婆这个点，差不多要来了，跟向南去打了声招呼，就在店门口徘徊等老婆。 其间来客人了，他就到厨房下面条，给客人上好后，又在店门口溜达晃荡！ 搞得有两个客人，结完账打趣他：老板，你这是怕人家吃面不给钱，守着门收钱的啊！ 向前进这样做，是怕老婆突然看到自己堂弟发火！原因是向南去到现在，还欠着他几十块钱没还，至于具体多少，他从来就没记过数，两人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堂兄弟之间感情深厚得很。 说实话，向前进倒是无所谓，否则，今天也不会刚见面，就主动掏钱给向南去，可他老婆一直心里不舒服，还跟他吵过架…… 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亲情关系隔了一层。 收拾几条黄鳝，对于向南去来说，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接下来架木柴烧火，菜快出锅的时候…… 向前进夫妻走进了厨房，虽然焦红英在店内已经了解了情况，现在亲眼看到向南去炒的菜，还是惊得目瞪口呆，内心震撼了至极，心中嘀咕：这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向南去这个二流子，跟换了个人似的！ 看着堂嫂一脸震撼神色，向南去笑着说道：“红英嫂子，你回来得正好，这锅客人要的爆炒鳝龙刚出，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 焦红英听发小刘兰花吃得赞不绝口，早就馋了，现在近距离闻着香味，再看着菜肴色泽，“滋”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放下矜持，说了一声好。 拿着丈夫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一亮，嚼着菜肴连连点头道：“好吃，真好吃，这味道，真是绝了啊！向……堂弟，嫂子没想到你厨艺，居然这么好！真好！”。 堂嫂对自己称呼的转变，向南去听在耳里，喜在心里，端着两份爆炒鳝龙，看着堂嫂笑道：“红英嫂子，我先去给客人上菜，回头我想跟您和堂哥说点事情” “好，” 焦红英毫不犹豫点头答应，拿着另外一份，也去给客人上菜。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饭点，面馆地段靠近百货大楼，人流量还是挺大的。 对于新进来的客人，焦红英主动做起推荐免费试吃的活儿，她一张巧嘴，能说会道…… 向南去听了几耳朵，心里感叹焦红英，能很好地从细微之处，把握住顾客的消费心理，绝对是一个难得的销售精英人才！ 到了下午两点过后，面馆才算清净下来，三个人饿着肚子忙活，都累得满头大汗，空闲时向前进早已经煮好米饭。 向南去又包揽了做菜的活儿，做了两道菜，一个爆炒鳝龙，一个青菜，三人才开始吃午饭。 “前进哥，红英嫂子，我想在你们门店侧面那块空地搭个棚子，一个月给您们三十块钱，您们看行不行”向南去在三人吃饭的时候，拉开了话题，直切主题。 向前进愣了一下，将口里的黄鳝段子直接咽了下去，咽得咳嗽几声，放下碗说道：“南瓜，你搭棚子做么子？” 现在的焦红英对向南去，已经刮目相看，立马想到了向南去的心思，白了丈夫一眼，笑着道“向南，莫非你想搭个蓬子，卖这红烧鳝龙？” 向南去点点头，毫不在意堂哥的感受，笑着说道：“还是我红英嫂子聪明，我前进哥娶了您，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咳咳咳” 向前进咳嗽几声，拳头捶了一下堂弟，很不爽地说道：“南瓜，你小子怎地说话的呢？想当年我跟你嫂子在学……” “嗯” 焦红英红着脸放下筷子，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向前进立马闭嘴低头吃饭，看得向南去心里暗暗好笑！ 他知道堂哥退伍在县城邮电局工作后，就让初中同学焦红英缠上了，女追男三两下就拿下了堂哥，两人的结合也有一番波折……说起来，向南去挺佩服焦红英敢爱敢恨的性格。 见丈夫一如既往让着自己，焦红英满脸笑容地拿起筷子，给丈夫夹了一筷子菜后，看着向南去笑着说道：“向南，你堂哥这人呢，是个直性子，说话就这样直来直去！ 还是你们文化人会说话，你也不用给我灌迷魂汤，你要搭棚子就搭，别说么子钱不钱的，都是亲戚” 向前进跟着点头说道：“南瓜，你嫂子说得对，我听老爷子说你这些年……咳咳咳，如今你能踏踏实实做事情，堂哥肯定支持你，那块空地，空着也是空着，你要用、就用好了，别说钱不钱的哈，只要你往后，跟纤云把日子过好就成” “前进哥，红英嫂子，这些年我不是个东西，给您们也添了不少事！我心里都记着，在我心里，您们就是我亲哥、亲嫂子，但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你们如果不要钱，我只能去找别的地方了” 向南去心里感动，但绝对不会沾这样的便宜，语气很坚决……最后争来争去，折中15块钱一个月。 吃完饭，向南去要回去，自然就是算账，无论面条还是爆炒鳝龙，向前进都记过账本的，也是他收的钱。 面条卖了五十二碗，清汤面两毛，骨头肉汤面两毛五，木耳肉丝面四毛，合计十四块五毛钱。 向南去的爆炒鳝龙，卖了十六碗，三块五一份，合计五十六元整，比面店的营业额，多了将近四倍！ 向前进眼睛都绿了，他一天毛收入才十几块钱，除却本钱，一天有个十块钱已经很不错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向南去算了算，美滋滋地想着照这样发展下去，除却以后买配料油啥的费用，一个月，也能挣一千五上下，这可是一个工人三年的工资了啊！老婆知道了，不知道说是什么表情？好期待啊！ 如果能把一次性打包盒整出来，搞不好过年前，他家能混上个万元户头衔。 “前进哥，红英嫂子，剩下的黄鳝就放你店里，我明天再来，这些钱你们先拿着，过几天，我再把欠你们的账清了” 临走前，向南去拿了二十五块钱给堂哥，这个月租金十五，做菜的各种配料给了五块，另外五块钱，算是给焦红英的推销费。 向前进夫妻又是一番推让，在向南去一再坚持下，焦红英方才收了下来，心里对向南去已经满意得不得了！ “向南，你现在回家，已经没班车了，你就骑你堂哥那辆单车回去” 焦红英知道这个点，县城已经没有到步云桥镇的班车，主动提出让向南去骑单车回家。 这如果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借单车，给向南去这个赌鬼的！ …… 向南去骑着三八大杠，两腿蹬得飞快直奔百货大楼，看着小城年代感十足的自行车流……心情舒爽地吹着口哨。 口哨吹的曲子，是今年宝岛歌手罗大佑，4月份发行的《童年》。 第十九章二流子，骑上自行车了 “哎哎，我说你这个小同志，这个位置，明明我先看见的嘛！你把车停这里做么子哟？” “嘿！大妈、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哈，么子你先看到的？ 好，就算是你先看到的，可我比你总先一步停在这的吧！你凭么子让我挪车？你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不晓得“先来后到”这个字么？” “哎哎，小同志，你莫生气哈，你也看到大妈年纪大了不是！大妈看你长得一表人才的！听你说话！就晓得你是个知书达礼的文化人，就不能发扬发扬尊老爱幼的传统吗？你人年轻身体好，可以再四处找找位置嘛” “呃！大妈，你……你看看这停车的地儿，就这么大！自行车哪天不是停得满满当当的啊？要不、要不，咱俩个车挤挤” …… 向南去到了百货大楼台阶下，推着自行车走进停车的场地，耳听着一个大妈跟一个青年掰扯，心里好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绕了几圈停车的场地，好家伙！入眼、皆是密密麻麻的自行车！看着眼前别致的风景，向南去有些哭笑不得，感慨万千，总算理解了那个大妈智取车位的小心思…… 这样的场景，在后世大超市外面，是绝对看不到的。 八十年代的百货大楼，可能因为是国营的缘故，人们对这里的产品很是信任，买什么东西，都愿意来这里买，即便很多小商品，比外面还贵上一些，人们也乐意去，这就是八十年代人们的消费习惯。 推着自行车找了半天，直至一人从百货大楼出来，在他身边推着自行车走了，他赶忙将车塞了进去，后面没抢到位置的一个女青年，狠狠瞪了他一眼。 向南去视而不见，给轮胎上了锁，拿着车头篮子里的编织袋，目不斜视地吹着口哨，进了百货大楼…… “嘿！你这个老同志，这台摸一下，那台摸一下的，你到底买不买？” “你这个小同志，这话说得，我买的是电视机，这可是大件儿呢，我还不能仔细看看了？” “你看就看啊？干嘛还用手拍，拍一台也就算了，台台电视机都让你拍了个遍，不买就一边儿去，别挡着别人看电视机” “我没拍，我就摸摸好吧！你刚不也是说我摸吗？这个小同志，说话么子态度？”。 “老东西，我态度么子了？不买就滚” “……” 向南去刚走进百货大楼，听左侧家电区域乱哄哄地有人大声在争吵着，驻足观望的人也多，过去看了看，瞧见一个售货员声色俱厉，指手画脚的地喝诉一个老人…… 老人气得浑身发抖，哼哧哼哧直摸心口，看着很是可怜无助！围观群众，个个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不但没有一个人帮老人说话，反之，有人好言规劝老人离开。 倒不是说围观群众人心冷漠，向南去知道这个百货大楼的售货员，跟国营饭店一样，都是国营单位的编制人员，而且工资待遇很不错，这也让不少服务人员心气高傲，服务态度很差，跟顾客发生矛盾，几乎天天有！ 都他妈的是大爷！ 可不像后世商场打着“顾客就是上帝”的标语，这个时代商场的宣传标语是“禁止打骂顾客”。 这标语，就问看书的您服不服？向南去反正是服了，上午他在国营饭店，不也是让人洒了一身瓜子壳么。 就算他看不顺眼，可这事儿，他真管不了，加之，电视机这种极品高档货，他现在也买不起，因此没再看热闹。 在百货大楼转了一圈，向南去有些失望！本想着给闺女多买些好吃的零食，可这年代物价虽低，零食却有限得很，就是水果，都是应季节的，品种不多。 在糖果区域，向南去见到了熟人，花衬衫林华飞女朋友刘兰花，彼此笑着打招呼。 “向大哥，你如果要买水果，这苹果跟石榴是刚到的，可新鲜着呢，还有这些大枣……” 听向南去要买水果，刘兰花热情地为他介绍起来，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向南去眼睛亮晶晶的，心道：这青年不止厨艺好，说话也彬彬有礼，长得也很好看呢！比缠着自己的那个林华飞好多了啊！ 向南去不知道姑娘对他有了想法，在糖果区域，挑挑拣拣给宝贝闺女，买了五斤苹果、三斤石榴、两盒饼干、一罐麦乳精，其间，刘兰花很热情也在帮着他挑选…… 在隔壁生活用品区域，又买了一大卷卫生纸、牙膏牙刷等。 看着这一大卷卫生纸，向南去感慨万千！现在家里上茅厕，擦屁股用的是竹片片，要不就是干稻草，还有茅厕里面那个味儿！尤其是这大热天，想着就让他胆战心惊！ “刘同志，今儿个谢谢你的介绍，下次你去面馆，如果想吃红烧鳝龙，我给你打对折” 买好所需物品，向南去提着编织袋出于礼貌、跟刘兰花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向大哥，你要买么子？我带你去” 刘兰花望着向南去高大的背影喊着，赶忙跟一个同事也打了声招呼，追了上去！ 见向南去在女装区域，拿下一件衣服，刘兰花惊讶地问道：“向大哥，你买女装的确良做么子？你……你有对象了啊？” “对象” 向南去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一脸幸福地说道：“现在不叫对象喽，是给我老婆买的” “啊” 刘兰花吃了一惊，热情瞬间降到冰点，接下来言语交谈，也冷淡了下来。 向南去有所察觉刘兰花的态度转变，但没有多想，挑选一番后，给老婆买了一件花格子、的确良上衣，花了10.6元，本想着给老婆再买条裤子。 然，以他前世的审美观，看来看去都不满意，唯有喇叭裤还算时髦些，只是贵得有些离谱，一条要16块钱，现在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要是他敢买回去，漂亮老婆肯定跟他急眼，翻身日子又得拉远……。 出了百货大楼，向南去将折叠好的确良上衣，跟网兜装着的水果之类的东西，一起全部装进一个干净的大编织袋，用绳子绑在后坐。 想着早上说好请一大家子吃饭的，又骑着自行车去了农贸市场。 在农贸市场买了五斤板油，两斤五花肉，排骨比猪肉便宜，只要5毛钱一斤，想着家里有冬瓜，可以做冬瓜排骨汤，向南去买了三斤。 现在天气热，板油、肉之类的又油性，自然不能放编织袋里面，问卖肉的要了个大网兜装好，放在自行车车头前的篮子里。 “卧槽” 买完东西，向南去抓了抓脑壳吐槽，倒不是他心疼钱，而是买的东西多，这里走、那里走的，其间又要应付刘兰花，因至于有些东西，他忘记价钱了，担心回家老婆盘问…… 细节已经说不清了，但向南去心里的账目清清楚楚，购物一共花了19.7元，兜里还剩下12.8元钱，其中有1.5元，还是柳纤云早上给他的。 自行车虽然比不上班车速度，怎么说都比两条腿快上许多，祁阳县城离步云桥镇也就十几公里路程，路上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回到镇上，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到了向家湾，已是日落西山时分，他家在靠近山边的上湾，回家有一段子上坡小土路，只能推着自行车走。 路过之处，碰到不少乡亲在地里干完活儿回家，向南去不管人家理不理他，只要迎面碰到，都跟对方笑着打了招呼…… “哟呵，大中家那个二流子，几天不见，这都骑上三八大杠了！还有那车篮子里，一大网兜的肉，这狗日的，看来是打牌赢了大钱” “嗤，他赢个鬼的钱哟，建设叔，前两天傍晚，我还看见李家院子的李老大兄弟，去了他家收债呢” “那他这钱哪儿来的？还有那车，看着像邮电局送信的干部、骑的车车” “……” 背后的议论，向南去没有听到，刚刚遇到的几个熟人，只有一个没出五户的堂叔，跟他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余者都斜着眼睛瞅他，鼻孔嗯嗯哼哼的！ 由此可见，无论任何时代，一个人的名声，真的很重要。 “叮铃铃……叮铃铃……” 西边红霞蔓天，落日余晖下，向南去迎风推着自行车，到了自家屋场坡下的羊肠小道，望着自家屋瓦上方升起的炊烟，心里温暖，连连按着右手柄的铃铛。 “粑粑，粑粑，姐姐，我粑粑回来喽” 正跪在在屋场跟姐姐玩么么茶的小家伙，听见铃声，赶忙双手撑着地面起身，抬眼寻声望去，看见爸爸推着一个不认识的东西，兴奋得大呼小叫的拍着小手、小短腿蹦了几下，张开双手跑向爸爸。 “二叔，二叔，你回来了啊！我要吃红烧黄鳝”向秀娟看到二叔吸了一下鼻涕，说着话也跟着跑。 “你们慢点，慢点，哎呦，宝贝你慢点……” 向南去一前一后两个娃儿，前面的女儿跑得摇摇晃晃，被拌了一下，差点摔个前扑，顿时吓了一大跳，自行车都扔了！ 在灶屋煮饭的柳纤云，听见动静，匆匆往灶膛添了一把柴禾，快步走了出去，刚好看到向南去将一辆自行车，推倒在小路右边的茅草土搁着。 “老婆，我回来了，你带一下小雨、小娟，车子上还有很多东西，别压坏了” 向南去单手抱着宝贝闺女狠狠亲了一下，一手摸着抱着他大腿的侄女脑袋，看着老婆很是无奈地说着话，在他内心处，任何外物都没有亲人重要。 “哇，二婶你看，好多肉肉啊！还有……还有后面好多大袋子” 向秀娟第一时间，看到了掉在茅草堆里的肉，以及后面车坐上松了红色尼龙绳的编织袋，她表达有误，把编织袋掉下来的网兜……也说成了大袋子。 “哇，粑粑、粑粑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小家伙看见肉，爸爸也不香了，不等妈妈来抱她，自己扑腾着小短腿溜了下去…… 柳纤云也看到了肉，板油、排骨……居然还有苹果跟石榴……而且都是一大网兜，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双唇微启无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轻戚眉头红唇上扬说道：“你怎地、又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没多少！老婆，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看着老婆白村衫上的几个补丁，向南去笑了笑说着话，从编织袋底下拿出那件的确良上衣展开，迎风一抖！ 余晖洒在衣服上，很是好看。 第二十章向南，我今天很开心 “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么子？还有，这哪来的自行车？” 衣服的确好看，柳纤云也的确很喜欢，看着手中的衣服款式，触摸着衣料子，心里估摸着价格肯定不低，想着家里欠的外债，心里着急冷着俏脸，说起话来也急了眼。 “老婆，车子是前进哥的” 向南去有些心虚地绕开话题，停好自行车往屋里搬着东西，听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一个拉手，一个抱大腿的，赶忙拿了三个苹果去灶屋倒水洗：“老婆，饭好了啊！”。 “啊，糟了，糟了，还差几把火呢，我煮了一大锅，可千万别坏了” 柳纤云经男人提醒，拿着衣服急匆匆进了灶屋。 今天早上，男人说好请一大家子人吃饭的，她上午在家里收拾那些小鱼虾，下午大嫂带着侄女过来帮她，已经将鱼虾熏干了。 下午忙完，大嫂留下不愿意回家的侄女，自己走了，说晚点跟爸妈他们一起来。 煮晚饭饭的时候，柳纤云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生怕男人在县城，卖了黄鳝有了钱，老毛病又复发，说话不算话！哪她就尴尬了！ 好在人总算回来了，还买了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他今天卖了多少钱？ “小娟，你带妹妹去屋场玩，二叔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俩别把苹果掉地上了哈” 安抚还两个小家伙，向南去开始忙活起来，今晚他得好好露一手厨艺，让亲人对他刮目相看，也给老婆女儿争些脸面。 两夫妻一边干着活，一边说着闲话…… 柳纤云几次张嘴，想问向南去今天卖了多少钱，都被向南去东拉西扯的岔开了话题，她心里生气，也憋着劲，人也矜持起来！ 看着老婆故作矜持的模样，向南去心里暗暗好偷笑，这就是生活啊！油盐酱醋是生活的主旋律，再高雅的女人在困难的环境，也很难高雅起来。 算了算吃饭的人数，除了爸妈跟大哥一家三口，老婆还叫了村长向解放，向解放是他堂叔，这些年对他家还是不错的。 加一起不到十个人，早上留下来的黄鳝，可以整两大碗爆炒鳝龙，加上买回来的肉、排骨、青菜已经很丰盛了。 炒了一桌子菜，天也快黑了下来，客人却一个都没来！ “二叔，二叔，我要吃红烧黄鳝，还要吃肉，还要吃排骨” “粑粑，粑粑，我也要吃” 两个小家伙闻着菜香味，直咽口水，哪里知道等大人，更不知道规矩，都吵吵着要吃饭。 “老婆，你给她俩先分些吃的出来，我去放黄鳝笼子，顺便叫爸妈他们来家里吃饭” 向南去见两个小家伙闹腾，哪还顾得上规矩，跟老婆打了声招呼，急匆匆背着黄鳝笼子去叫人。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吃晚饭是没有时间点的，没事的早吃，有事的八九点吃也很正常。 走到爸妈家他没有进屋，而是在屋场下小路喊了一嗓子，让大哥去叫村长堂叔吃饭，自己背着蛇皮袋往河边去。 …… 刘桂兰跟邓春芳二人，是最先到的向南去家，在屋场看见两个小家伙，排排坐在石墩上啃着骨头棒子，向秀娟时不时还舔一下手指头！ 看见奶奶跟伯娘，向秋雨乖巧地起身，小跑着迎了上去，举着手中的骨头摇晃，奶声奶气地说道“奶奶，伯娘，这个叫排骨，好好吃的呢！给、你们也吃” “我家小雨真乖，哎呦，奶奶的小心肝，你跑慢点、跑慢点，来来来，奶奶抱抱”刘桂兰说着话，蹲身伸手抱起小孙女亲了几下，脸上的皱纹荡漾开来…… 刘桂兰跟这个年代大多数老妇人一样，骨子里是重男轻女的，两个儿媳妇，都没给她生出大孙子来，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的，只是这个小孙女，真的是太懂事了，让她还是打心眼里稀罕得不行。 可能是成长环境不同，坐在石墩上的向秀娟，只是瞅了一眼奶奶跟妈妈，屁股都没抬一下，吸着手指头砸吧着嘴说好吃、好吃。 “你就知道吃吃吃，吃死你……” 看着侄女的乖巧，再看看自己女儿！邓春芳气得手指头点着女儿，骂骂咧咧起来。 “二婶，二婶，奶奶妈妈来了！奶奶妈妈来了，你拉粑粑快点哈” 皮厚的向秀娟，起身手中骨头随手一扔，低头躲开妈妈的手指头，迈着小短腿在屋场绕圈跑了起来，望着屋场坝下的茅厕喊救星！ 虽说向秀娟快六岁了，可她语言表达能力，跟三岁多的向秋雨比起来，差得远了！ 倒不是说向秀娟人傻，第一她还没上过学，第二她父母邓春芳夫妻，又没什么文化，平常教育不是打就是骂，能懂事到哪儿去？毕竟她才六岁不到，还是个小孩子。 向秋雨就不同了，父亲向南去这几年，的的确确没关心过她，可她母亲柳纤云出身高知识分子家庭，从未见面的外祖父外祖母都是北大教授，母亲下乡插队前也是高中生。 加之，母亲对她的教育又很有耐心，向秋雨现在不止会一些简单的数学加减，字也认识很多，已经能组词说话了。 柳纤云红着脸从茅厕出来，侄女一句拉粑粑，喊得她很是尴尬！不过，对男人买卫生纸回来这个举动，她内心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先前夫妻二人在灶屋忙活的时候，柳纤云还是很生气男人东拉西扯的！不告诉她今天卖了多少钱！ 待向南去出去以后，她才进屋看了编织袋里面的东西，除了先前掉出来的苹果石榴，袋子里还有饼干、牙膏、牙刷、食材配料， 让她没想到的是还有一罐麦乳精。 柳纤云知道麦乳精肯定是給女儿的，她自己也有那件的确良，唯独袋子没有看到男人自己能用的东西，她鼻子有些酸酸的，心里暖洋洋的。 “妈，嫂子，您们进屋去坐啊” 柳纤云去灶屋洗了手出来，陪着婆婆跟大嫂聊了几句闲话后，瞪着眼睛把女儿从婆婆怀里抱了下来，请婆婆跟大嫂进屋坐，自己去了里屋…… 两个小家伙吃了苹果、排骨，已经有些撑了，排排坐在屋场石墩上，指指点点数着天上的星星…… 当刘桂兰跟邓春芳二人，看到堂屋里一大桌子菜时，吓了一大跳，好家伙！那叫一个丰盛！大碗的肉，大碗的红烧黄鳝，盆装的冬瓜排骨、绿油油的两种青菜……邓春芳敢说向家湾里，谁家过年都没这样造过！ 再看着柳纤云从里屋，装了满满一簸箕苹果、石榴、饼干出来，两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老二家，这么富裕了？ 这小日子过得！看着眼前的一切，邓春芳不仅打心眼里羡慕起柳纤云来，早上向南去看柳纤云的眼神，里面满满的疼爱，自然瞒不过她这样的过来人…… “哎呀，纤云啦！你家今天这是过年了么？这么多菜” 跟向大中父子同来的向解放，走进堂屋看着桌子上的菜，以及木板上簸箕里面的水果，也是大吃了一惊！这生活水平？都赶上了旧社会地主老财了。 本来他在家里已经吃上饭了，倒不是他不给向南去这个堂侄儿面子，而是他婆娘是个厉害的主，死活不让他来，他婆娘担心向南去又会找他家借钱！ 最后在向东方一番解释后，向解放婆娘才半信半疑的没有说话！ 人都到齐了，作为请客的主人向南去，放黄鳝笼子还没回来，柳纤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请大家先吃，向解放却坚持要等向南去回来再吃饭。 柳纤云是个贤惠的女人，又询问了公公婆婆大哥大嫂意见，见大家都赞成村长的提议，就端着水盆子进来……热情地喊大家吃水果、饼干。 几个大人聊着天，向解放住在向家祠堂大院，距离向南去靠山的独屋隔得远，并不知道向南去这几天的变化，邓春芳跟自家男人，坐在长条凳上吃着饼干，拉开了向南去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向南去这几天的变化！从打猎、到抓黄鳝…… 听了邓春芳的话，向解放用脚灭了烟头，咳嗽几声后，感慨地说道：“向南这小子，打小就聪明，也是我们镇上少有的文化人，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本事！” 说到这里，他又叼上了向东方递过来的卷烟筒，擦着火柴点燃，烟雾弥漫中接着说道：“这几年，向南虽然走岔了道，但现在浪子回头也不晚，纤云啦！往后你多管着他点，他要是再敢胡来，我们大伙儿，都帮你撑腰” “对的，纤云啦，你解放叔，是做干部的人说得对，他要是再敢胡来，你千万别瞒着大伙，中秋节晚上，你也听见你大伯说了，既然是一家人，往后你有什么委屈，就跟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说，千万别瞒着了，他要是再敢胡来，我打断他狗腿” 敲了敲旱烟筒里面的烟灰，向大中立马跟着敲起边鼓来。 “纤云，春芳，这些年你们俩妯娌关系，妈都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你俩和和气气的，没有别人家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都是我的好儿媳妇，妈跟你爸不求你们这些小的大富大贵，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和和气气的过日子” 刘桂兰拉着坐在一条凳子上的柳纤云手，拍了拍！看着对面的大儿媳妇说着话，笑容满面。 “爸、妈，解放叔……” 几人聊着天，向南去脖子上挂着女儿，一只手牵着侄女，笑容满面走进了堂屋，跟亲人们打着招呼。 他刚回到屋场，就让两个正在争论星星有多少的小家伙，给缠上了。 征求了几位长辈的意见，向南去跟大哥将桌子抬到了屋场上吃饭，向东方来的时候带了一壶酒，这酒是他家翻修房子事剩下来的，特意为向解放准备的。 席间，向解放邓春芳二人对向南去的厨艺，更是赞不绝口，就连性格沉默寡言的向东方，也对二弟狠狠夸了几句。 向大中老两口心里高兴，老汉喝着小酒，吃着能吞掉舌头的美味，嘴里还是敲打了几句二崽子！刘桂兰却跟着众人夸了几句二崽子。 要说今天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柳纤云母女了，男人有本事，她们面上也有光不是，这几年，她们母女时常让人冷嘲热讽，尤其是向家大院那几个本家婶婶，骂得她抬不起头！ 向南去在父亲的追问下，说起了在县城卖黄鳝的事情！但没有具体说卖了多少份，也没说一份有多重的量，他等下还想给老婆来一个大惊喜呢！ “真三……三块五一份” 向大中听了二崽子的话，嘴张得老大，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三块五一份啊！都能买二十多斤粮食了，这城里人脑壳咋想的？ 向解放以及向东方夫妻，也让这价格惊得七荤八素的，这他娘的是抢钱啊！要知道农村啥都缺，就是不缺黄鳝这玩意儿。 他们虽然没有向南去的厨艺，不能做炒菜卖，但都在心里开始琢磨着这玩意，在城里农贸市场能卖七八毛钱一斤的事情！ 一顿饭在欢快气氛中结束，柳纤云抱着打瞌睡的女儿进了房间，向南去赶忙将剩菜剩饭，直接倒屋场坡下淤泥坑了，老婆闺女肠胃都不好，这样的天气过夜的东西能不吃就不吃。 “你……你做么子把饭菜都倒了？” 柳纤云安顿好女儿出来，看见桌面几个碗里空空荡荡的，气得又磨起牙来，那里面还有好多肉呢！这男人也太败家了啊！ “老婆，你跟闺女肠胃不好，现在这样的天气，隔夜的东西，还是不吃为好” 向南去说着话，见老婆似乎不满意自己这个回答，赶忙停止收拾，手往兜里掏……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对了，老婆，今天一共花了十九块七毛钱，这是今天剩下的钱，还有十二块八毛钱，你数数看” “啊！这……这……” 柳纤云有些头晕，早把向南去刚才浪费的举动抛九霄云外去了，红唇这这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才她虽然听到自己男人说了，一份卖三块五毛钱，但男人并没有说卖了多少份，也不知道一份有多少？ 冷静下来后，柳纤云脑子飞速运转，买东西花了十九块七，还剩下十二块八毛钱，除去早上她给男人的两块钱，今天一天就卖了三十块零五毛钱。 天啦！都能赶上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啊！ 看着老婆风中凌乱的模样，向南去坏笑着走到老婆身边，又放了个大炸弹“老婆，还有今天我没有跟你商量，就租下了前进哥面馆侧面的空地，一个月十五块钱租金，租金今天我已经给他了” “啊……” 这次柳纤云脑袋是真晕呼呼了……向南去赶忙双手环抱着老婆，贴着老婆脸颊说温言道：“老婆，我前两天就跟你说过，以后赚钱养家的事情交给我，你跟女儿负责貌美如花就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幸福，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好……”。 “你……你放开我” 向南去的深情拥抱让柳纤云身体触了电似的，脑袋也随之清醒过来，想挣脱自己男人怀抱，最后在向南去深情的呢喃声中，放弃了挣扎，稍微犹豫也紧紧圈住了自己男人的腰。 月色下夫妻二人拥抱良久，柳纤云推了推男人柔声说道：“向南，今天我很开心，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PS 还是二合一大章，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十一章大忽悠 翌日， 向南去还是雄鸡破晓时分起了床，依然打了一套太极拳，才去河边收黄鳝笼子，昨晚，他虽然还没有翻身，但老婆没有拒绝他的拥抱，证明老婆内心已经接受了他。 向南去出去不久，柳纤云也醒了过来，轻声下床穿上了那件花格子的确良新衣，洗漱完后，开始熬稀饭。 坐在灶膛矮凳烧着火，柳纤云想着昨晚男人说的情话，以及男人给她擦药按摩时的情景，一张俏脸红彤彤的。 今天的收获，跟昨天大致差不多，向南去想着早些去县城，为了节省时间，今天没有上秤，只是分拣出鱼类，将分出来的杂鱼，全给了父母和大哥家。 夫妻二人忙完，也才六点多左右，小家伙原本有些起床气，听妈妈说要带她去县城，顿时高高兴兴起来，向南去给老婆女儿都冲了麦乳精，自己稀里呼噜喝了两碗稀饭出发。 向南去提着装着黄鳝的木桶，背着编织袋，袋子里面装着昨天买回来的调料，还有一罐子昨晚熬好的猪油， 这么多东西，他自然不可能带着妻女骑自行车去县城，还是坐的班车。 到了县城下了车，小家伙第一次进城，在妈妈怀里东张西望地看，兴奋得大呼小叫：粑粑，粑粑，城里的房子好高啊！ 麻麻，麻麻，你听好多叮铃铃、叮铃铃的车车…… 在女儿嚷嚷声中，一家人到了向前进的面馆，柳纤云赶忙放下女儿，活动了一下手腕，店里有两个客人正在吃面，向前进在厨房拌辣椒酱，焦红英还是不在。 “前进哥，今天我老婆闺女也来了，又提着个桶，车子我不方便骑，明天再给你送过来”拿着东西走进厨房，向南去跟堂哥说明没还自行车的情况。 “哟，纤云跟小雨也来了啊！好好，没事，我家离这又不远，你什么时候送来都可以” 向前进说着话放下手中活计，高兴地走出厨房跟柳纤云母女打着招呼“纤云，小雨，你们也来了啊”。 “前进哥” 柳纤云微笑着回应，让女儿喊伯伯，向秋雨去年春节收过向前进的红包，乖巧地道：“伯伯好” “好好好” 向前进笑呵呵地点着头回应“小雨真乖，你想不想去看向平弟弟啊” 小家伙不想离开爸爸妈妈，又不好意思拒绝伯伯，歪头睁着大眼睛看着爸爸求帮助。 向南去知道来的时候，就知道有缠人的宝贝闺女在，他今天啥都干不了，看着柳纤云笑着道：“老婆，你带小雨先去嫂子家，跟嫂子商量让她找人搭棚子的事情”。 这是夫妻二人，在车上商量好的事情，再说亲戚帮了大忙，总得上门表示表示吧！这叫人情，有来才有往。 柳纤云点点头，看着向前进笑道：“前进哥，那我先带小雨去看看嫂子” 向前进结婚、孩子满月，柳纤云都来喝个喜酒，当然知道向前进的家怎么走，就在百货大楼后面崇华街，正好顺路去百货大楼买些礼品去。 “老婆，你给五块钱我，我出去办点事” 柳纤云带着女儿走之前，向南去在店门口问老婆要了五块钱，柳纤云二话不说掏了五块钱给他，如今她对自己男人很是信任。 看日头时间还早，也就九点多的样子，向堂哥问了去县印刷厂的路，向南去直奔火车站，在火车站商店买了包香烟牌面担当中华烟，往火车站后面的花柳街县印刷厂走去。 昨天有些顾客本来想买的，因为不能打包带回家又放弃了，这年代一个人，一顿饭吃上三块五，是没几个人舍得的。 如果有了一次性餐盒，能打包带回家就不同了，顾客可以跟家人一起分享，心理上的压力也没那么大！销量肯定会涨上去。 至于一次性碗，这玩意又不是高科技产品，这个时代的印刷厂、纸厂都能做，向南去要去的祁阳县印刷厂，是衡州报社属下企业。 到了花柳街公园路口，望着十字路口，向南去抓了抓脑壳，堂哥虽然住在县城，可也不知道县印刷厂具体位置，只知道在花柳街附近。 向南去正想找个人问路，瞅见公园门口，有个卖炒瓜子的担货郎，微笑着走了过去。 别小看这些担货郎，在八十年代初，这些人应该算是改革开放，第一批敢于吃螃蟹的人，后世很多大富豪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走街串巷卖货过来的。 安徽卖傻瓜瓜子的年广九，算得上这些人之中的代表人物，在八十年代初，被称为中国第一商贩”，还是被改革开放那位老人家点过名的人物。 “哎哎，那个小同志，你等等，请问你找谁？” 到了县印刷厂，向南去刚巧见到有几个人走了进去，他也低着头就往大门走，却被看门卫房的大爷，跑出来拦住了，大爷说话还算客气。 “大爷，前天我跟你们厂长约好了的，您老记性贼好！怎的忘记了？来，抽支烟” 这大爷眼力！向南去暗暗给大爷点了一个赞，笑容满面地说着话，从口袋掏出那包充牌面的中华烟，抽出一根递了上去。 “前天？前天？我想想”大爷没有接向南去的烟，摸着脑袋似乎在回忆，好一会儿，围着向南去转了一圈，一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我们林厂长那个儿子的朋友吧！” “呃” 大爷这操作，把向南去整迷糊了，本想着忽悠大爷，这下不知道，谁忽悠谁了？ “我看你穿着就想起来了，你这个小同志，不老实哈，想找我们林华飞科长，直说就是了，做么子说找林厂长”大爷说着话，伸手接过了向南去还递着的中华烟，夹在耳朵上。 向南去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笑容“您老果然好记性，对，我承认错误，我是找林华飞科长” 林华飞？不会是面馆那个花衬衫吧！再看看自己穿着，除了裤子打猎那天，被熊瞎子追得钻山林子，被枝条刮出来的几个破洞，也没别的毛病啊！ 好在结果是好的，向南去顺顺利利进了印刷厂，寻着大爷的指点，绕到第二栋厂房，现在是上班时间，他外面没碰到人，只得鬼鬼祟祟往车间瞅。 车间巡视的林华飞正在训一个工人，抬眼看到探头探脑的向南去，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望着穿着工装走过来的林华飞，向南去笑了笑说道：“林科长，我们真是有缘分啦！今天我来跟你们厂谈笔生意” 第二十二章合作 “合作?” 看着对面有点帅气的家伙！林华飞愣了一下，微拧着浓眉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厨师吗？难不成你还在别的单位上班？” 倒不是他瞧不起人，只是觉得这个帅气的厨师，就算有生意，也不可能跟他们印刷厂扯上关系。 “林科长，你们厂只跟单位合作吗？向南去心里咯噔一下，会错了意…… 虽说改革开放已有几年，但真正政策放宽的，也就那几个沿海试点地区，很多小城市单位负责人，还是守旧思想，一般不接私人业务。 “看你长得挺聪明一人！说傻话呢，这都改革开放好几年了，你当是喊口号啊？什么单位不单位的，我们厂改革的宗旨，一切都为效益让道，为工人谋利，为国家创收，只要你有钱，自然可以合作” 林华飞翻着白眼说话，看傻子似的看着向南去，拿着文件夹在左腋下，用手从额头往后推着长长的卷发，接着来了一句：“不过，这事儿，我做不了主，看你是熟人，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们林厂长” 卧槽！这货真会装！ 好在虚惊一场，中午还要挣钱呢，向南去可没时间跟他这个不着调的磨牙，笑着道：“那就劳烦林科长了，今天中午若是有空去面馆，我请你吃爆炒鳝龙”。 “这个好说” 林华飞矜持地摆摆手，很认真地问道：“哥们，我多说一句，纯属好奇，话说你这做厨师的，能有什么生意，跟我们印刷厂合作？”。 向南去笑了笑，说道：“昨天你在面馆，应该听到了有人喊打包吧！我想找你们厂，帮着做一种打包纸碗” “打包纸盒碗？” 林华飞有些狐疑，穷追不舍“什么样的打包纸碗？”。 向南去懒得解释：“林科长，这事儿，我一时半会真跟你解释不清楚，还是劳烦你帮我引荐一下你们厂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我带你去找我们书记” 林华飞尴尬一笑，又补充一句：我们现在的书记厂长一肩挑。 从县印刷厂区的环境看，印刷厂效益应该不是很好，第三栋楼的车间关着门，厂区办公的地方在筒子楼！ 到了党委办公室走廊，林华飞让向南去在外面等了一小会，自己进去跟父亲沟通了一下……才请向南去进去，自己却垮着一张脸离开了。 林华飞的父亲林长青，是印刷厂的一把手党委书记兼任厂长，原是衡州日报的二把手，正处级别，三个月前主动申请下放的…… “林书记，您好” 向南去走进房间，礼貌地打着招呼，房间内就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出头模样，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 “小同志，你好” 林长青语气温和，起身绕出办公桌，凝眸望着向南去直入主题：“我刚听说，想找我们厂做打包食物的纸碗，我只想知道你的业务量大不大？” 向南去在心里斟酌一下，以自己的需求量，县印刷厂肯定不会给他做打包盒的，干脆直接放大炮“不瞒林书记，我的需求量是不大，但我的创意，绝对可以给你们印刷厂，创造巨大的经济效益” “哦” 林长青语气依旧温和平淡，心里却是吃了一惊，望着眼前自信满满的年轻人，想着现在厂子的境况，不动声色伸出右手，温和一笑：“小同志，还没请问你贵姓，” 向南去赶忙上前双手握着晃了晃，松手笑着道“林书记，您这是折煞我呢，你叫我小向就是了” 林长青点点头“好，小向，你想做的纸碗，可有样板?” “林书记，样板我没有，但我会租了，如果有材料的话，我可以现场做给你看” 一次性纸碗很简单，向南去前世起步阶段，在广南省工厂做过那玩意儿。 林长青也不废话，让人送来向南去需要的材料，向南去现场制作，只几分钟时间就做好了一个纸碗。 “小向，这就是你想做的纸碗？工艺倒不是不复杂，可这样的 第二十三章红色大院子弟 “好，那就谢谢林书记了” 这年代大部分领导干部，还是比较接近人民群众的，说起话来很少打官腔摆架子。 能结交林长青这样的未来大佬做朋友，向南去当然很乐意，怎么可能不认！也没矫情表示感谢，口中称呼还是叫着林书记。 这是个知道分寸的年轻人，林长青心里满意，故意板着脸道：“什么林书记、林书记的显得生分，要不这样，往后，没外人的时候，你叫我林大哥就成，你看大哥这急性子，都忘记请你坐了，我这简陋，喝水的口杯，也是一人一个，你先坐着，我去拿个新水杯过来”。 说完，他指了指办公桌傍边靠墙根的条凳，抬脚就往门外走。 “不用了，林大哥，我真不渴，我们还是先聊事情要紧”向南去笑了笑，恭敬不如从命，叫起林大哥来。 “那好，向老弟，我看你也挺急的，这种纸碗，你需要多少？你给我个准确数字，我让人先给你做，厂子顺便还能算出工期成本” 林长青是个务实的人，转身嘴里说着话绕到了自己位置坐下，伸手示意向南去坐下说事情。 向南去坐下后，随意地说道：“林大哥，目前，这种纸碗，我有个一千就足够了，做的时候，林大哥可以让人在纸碗两侧，印上美味无限的广告词，再在正面加上爱护环境、人人有责的宣传标语” 说到这里，林长青大手一挥插言道：“向老弟，你等等，我先记个笔记”嘴里说着话，拿笔在本本上记录了下来，记好后停笔悬空，示意向南去继续…… 向南去笑了笑，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林大哥，刚刚我制作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同一张纸张剩下的部分，还可以做几个出来，由此可见这种纸碗，生产出来的量越大成本也就越小，你们印刷厂现在，完全可以大批量生产一些出来，让销售人员在周边…… 林长青笔记，耳听向南去天马行空的话语，越听越心惊，他不同于县里的保守派干部，思想上受家族影响！是一个坚定的改革派干部，脑子里仔细想着向南去的话，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向老弟，你觉得我们国家……” 待向南去说完，林长青放下笔，起身话锋一转，将话题拉到了改革开放这个…… 两人来来回回讨论，直至有人进来找林长青汇报工作，向南去才趁机告辞出了县印刷厂，临别之际，林长青还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叮嘱他有空常来，还告诉了向南去家里地址电话。 向南去回到堂哥面馆，店内已经有几个客人了，赶忙走进厨房开始收拾，堂哥只是在厨房问了他两句，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还是跟昨天一样，向南去先做了一份试吃的，今天比昨天配料还多，自然做得比昨天更好吃一些。 只要一切食材备好，加之有大柴火，三四分钟，就能炒一份爆炒鳝龙出锅。 还没到中午，陆陆续续已经有三个试吃过的客人，点了爆炒鳝龙，有人提出能不能打包带回家去，向南去跟顾客解释过两天才有，导致损失了几个顾客，说是能打包的时候再来买。 到了中午客人多的时候，焦红英跟柳纤云两人还没来，忙得向南去跟向前进脚不沾地。 跟昨天一样，大概到了两点多钟的时候，面馆已经没有客人，向南去跟堂哥正在店内吃饭，面馆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 向南去正面对着门店坐着吃饭，原本没在意，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刚好看见林华飞带着蛤蟆镜，从一辆北京212吉普车驾驶位下来，手中还拿着一瓶酒！ 紧跟着副驾驶位，又下来了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板寸头，脸上皮肤呈黑红色，眼神锐利，年岁大概三十上下，光看他走路的姿势，别人就知道他是军人出身。 望着门外的人和车，向南去停住夹菜的筷子，愣了一下，他倒不是惊讶林华飞带人来面馆，何况上午他还说过请人家吃爆炒鳝龙来着，而是惊讶林华飞开着北京212吉普车来。 对于这款国家最早生产的乘用车，向南去在香江回归前一年，还特意买了一辆，这是一款纯正的越野车，当年阅兵就是乘的这款敞篷型吉普，七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初，政府部门大都是这种公用车。 向前进面对向南去坐着吃饭，抬头看对面堂弟放下筷子，望着外面，也跟着扭头看……娘咧，自家面馆，可是有证的合法经营啊！怎么把公安同志招来了？要知道他家面馆，从开张到现在，还没进过公安，还是坐着吉普车来的公安！这公安绝对是领导啊！ 两人下车走进店里，林华飞首先放下堂哥那里摸来的茅台酒，笑嘻嘻地跟发呆的向前进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手指头指着身边的公安，看着向南去介绍道：“向大哥，这是我堂哥，叫林正英，在县公安局上班，让我给硬拉了过来，捧你场了” 向南去没留意林华飞的称呼改变，看着桌子上的茅台标识，吃了一惊，这是内部专供……心里想着，赶忙放下筷子起身，笑着打招呼：“你好，林公安，我叫向南去，二位请坐” 听到林正英这个名字，向南去脑子里不自禁地又想起香江那边，那位再过几年拍僵尸系列的演员。 “好” 林正英点头说着好，主动伸手跟向南去握了一下，手上很有力量，紧跟着又交代一句：“辛苦向同志了，我不吃辣的” “说不上辛苦，我记下了，你请稍等一会儿” 向南去答应一声，看了自己堂哥一眼，去了厨房忙活，向前进赶紧收拾碗筷，蹶着腿也跟着进了厨房帮忙。 …… 向南去兄弟进了厨房忙活，林正英扳着脸冷哼一声说道：“我都上班了，你小子，还把我拉过来喝酒，还有这酒！我跟你说，这真的是最后一瓶了，等下，若是我吃得不满意，哥非扒了你小子皮不可”。 林华飞摘下蛤蟆镜哈了口气吹了吹，甩了甩长卷发，用袖子擦着蛤蟆镜片说道：“哥，你这话说的，下次我进京看爷爷，酒给你还回来就是，再说你们公安，在那不是上班啊？我敢说那个爆炒鳝龙，在京里都吃不到那种味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正英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拍着额头说道“对了，前两天，南哥到县城来找我，问我们有没有空去乡下打猎，我是没空，他让外我问问你去不去” 林华飞重新戴上蛤蟆镜，大咧咧地说道“南哥那个老黑山矿，附近山林哪儿还有猎物打？上次我去玩，跟着南哥走了几座山，累死人，就打了一只兔子，还不够塞牙缝的，我不去，再说我爸现在也在厂里，我也不敢去” “……” 向南去干着活儿，也在跟表哥说了印刷厂做纸碗的事情，耳听外面二人交谈提到京城，再加上吉普车特供茅台，心里已经确定二人的出身，必定是红色家庭。 两人后面口中提到的老黑山矿南哥，顿时想到了老黑山矿务局的叶南渡。 第二十四章只想陪在老婆孩子身边 对于外面林家兄弟的身份，向南去虽然有些意外，但内心并不是很惊讶，八十年代初，高干子弟下地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炒了两份爆炒鳝龙，向南去端了出去，刚想再去炒个青菜，却被林华飞硬拉着他喝酒，说是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 林正英不知道堂弟为什么？对一个外人这么热情，来的时候，也不让自己骑出任务的边三轮，非得让自己开着局子里的北京吉普212出来！ 见堂弟热情满满地邀请向南去，林正英也在一旁出言邀请。 得！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向南去再矫情就是得罪人，没有办法，只能坐了下来。 看在向南去的面子上，林华飞又顺便喊了一声向前进，向前进直摇手表示感谢，说是要回家一趟，交代向南去几句就走了。 “哥，向大哥，来来来，这瓶酒，咱兄弟三人平分，谁都不能多，谁都不能少” 面馆不比国营饭店，没有小杯子盛酒，只有装面条的大碗，林华飞说着话打开特供茅台，给三人碗里倒上。 这货嘴里称兄道弟，说的也是三人平分，结果他自己碗里倒的酒，才堪堪盖着碗屁股。 “好” 林正英军人作风，平常上班叫属下同志，下班就叫兄弟，说起话来叶简洁明了，并没觉得堂弟称呼上有什么问题，他酒量大，碗里也最多，酒又是他自己舍不得喝的好酒，自然是没意见。 “说好平分的，你自己就倒这么一点，这算么子事，不行，我这给你均一些” 闻着特供茅台酒香，向南去也馋得很，但还是倒了些給林华飞。 这种酒，一般人别说喝，就是想看都看不到，可他就不同了，前世作为南云集团的董事长，全国艾滋病协会名誉会长，全国政协委员等头衔，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影响力，特供茅台，在大领导家里也是喝过的。 三人先是碰了一下碗，由于是大碗，喝的又是极品茅台，自然不存在一口闷的事情，三人只是喝了一大口。 林华飞率先动筷子，嚼着黄鳝肉眼睛一亮，看着向南去竖着大拇指，大咧咧地赞道：“嘿，向大哥，今天这味儿，怎地比昨天的还要好？你这厨艺没得说，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在“海棠园”吃过饭，那里的大师傅厨艺，也不过如此”。 向南去刚刚夹了一筷子菜，听到“海棠园”三个字的时候，手一抖将筷子上的菜掉在裤裆…… 尼玛，林华飞这个二货的话，太他妈的吓人了啊！ 林正英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堂弟会跟姓向的厨师暴露家世，心知这个堂弟，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人品还是不错的，不是那种整天拿家世唬人的人， 堂弟这样做，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用意，想着这些，林正英眼睛上下认真打量起向南去来，一时没有说话。 虽然林华飞没有说他爷爷的名字，但向南去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带着黑镜框文质彬彬的老帅林伯坚，跟改革开放那位老人家，还是老乡。 “华飞兄弟，你过奖了，过奖了，过奖啊！” 思忖至此，向南去不知道林华飞告诉他这些，用意何在？只好装迷糊应付。 林华飞见向南去装迷糊，想着父亲的交代，喝了口酒吃了口菜后，拿着酒碗跟向南去桌子上的酒碗，碰了一下，笑着说道：“向大哥，我真不是夸你，不说别的？就以你的手艺，若是去了广南省深市，我敢保证你绝对发大财！ 那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又靠近香江，对你们生意人政策也好，你有什么赚钱的点子，只管使出来就是。 不瞒你说，我大伯、喏，就我这哥哥父亲就在那里主持经济发展工作，你若是想从政，也是可以操作的，我伯父正想找一个懂经济的助手” 听了林华飞的话，向南去很想狠狠甩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今天上午他跟林长青讨论改革开放的话题时，本想着在未来政治局大佬面前表现表现，留下个好印象，不知不觉在林长青话题的引导下，一时说飘了…… 向南去不知道，在他离开县印刷厂不久，林长青立马打发走了汇报工作的人，并且关上门，拿着记录本，打了个电话给在深市主持经济发展工作的大哥。 林长青跟大哥说了，向南去从特区城市规划，再到引资等等，各种超前经济发展思路…… 上午深市那边，正准备去接待港商代表团队的林远方，听了二弟的汇报，直接说道：“平爷爷说过，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现在深市这边，条件也有限，暂时也没条件去验证那个年轻人的思路。 但这个小向同志，能想到做一次性纸碗这样的点子，他绝对是个很懂经济的人才，你想办法，把他弄我这里来，要客气些，不能强求”。 有了大哥的吩咐，林长青才让儿子来试探一下向南去，看向南去有没有去深市的想法，至于儿子用什么办法试探，他也没说。 因此，才有了这一出。 “华飞兄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懂什么经济啊！就是偶尔想到一些小点子，还不知道成不成呢？再说我这人，这辈子！只想陪在老婆孩子身边” 这些话，是向南去斟酌过后才说出来的，现在国内对于改革开放有两种声音，在那位老人家还没有南巡之前，向南去是不可能参与进去的。 “只想陪在老婆孩子身边”，听到向南去最后这句话，林华飞愣了一下，他觉得这个理由很没出息，但仔细想想，这个理由也很强大。 “向大哥，你可以带着嫂子……” 林华飞跟向南去一条凳子背门而坐，刚自来熟的搭上向南去肩膀，想再劝劝的时候，柳纤云母女、焦红英一家三口，以及向南去大伯向红军到了店门口。 向秋雨拉着大爷爷的手，看着爸爸的背影喊道“粑粑，粑粑，你看，我大爷爷也来了呢”。 求推荐，求收藏！七猫求评论 第二十五章粑粑，不要告诉卷毛叔叔 “两位兄弟，抱歉，我家人来了，失陪一下” 看见老婆孩子跟大伯堂嫂一起来了，向南去跟林家兄弟二人打了声招呼，赶忙起身走了出去。 林华飞看了门外一眼，知道现在不是谈事情的场合，识趣地闭上了嘴，他之所以能上班这么自由，归结他销售科长的身份，倒也不急着回去上班，跟堂哥林正英自顾喝酒聊天。 向南去抱起女儿亲了一下，对老婆跟焦红英笑了笑，看着大伯笑道：“大伯，你昨天……” 抱着堂侄儿的柳纤云赶忙插言说道：“向南，中午我们吃完饭，红英嫂子已经帮我们找了搭棚子的人，材料他们全包，等下人就过来”。 向红军背着手在店门口渡着步子说道：“纤云，你别打岔，大伯一把年纪了，这点事情，真不算个么子事，有么子好遮掩的！老头子我跟你们说多少遍了？我真没事，你跟红英怎么就不相信呢？ 我那老兄弟去年人走了，我都不知道，这做人啦！得将心比心，我有么子脸面说人家？人家不认识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是人之常情嘛！” 人走茶凉，自古寻常。 大伯去市里不理想！向南去其实有心里准备，人际关系是互相维护的，再好的关系，不走动也会淡下去，就像大伯说的，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听了些什么难听话？总之，大伯都是为了他们家，这份情他得认。 “大伯，您看我这小侄儿，长得是不是跟我前进哥小时候一模一样”向南去绕开不愉快的话题，放下闹腾的女儿，伸手从老婆怀里抱起堂侄儿，故意在大伯面前摇晃着，他知道这小家伙是大伯的命根子。 “哇呜……呜呜……” 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珠子，看见抱他的是个不认识的小嘴一憋，蹬着小短腿大声嚎了起来！ “哎呦，爷爷的乖孙，小心肝哟！别哭，别哭，来来来，爷爷抱，再让爷爷抱抱，爷爷改天再来看你” 果然，向红军看见家里的独苗苗哭了，老爷子嘴里说着话，赶忙伸手将宝贝孙子抢了过来双手颠着，嘴里嗷嗷嗷地哄着。 看老头子在逗自己儿子，向前进这时候才说话：“南瓜，你今天卖的钱，我已经给了纤云，现在时间不早了，我爸跟你们一起回去，我也放心，等下搭棚子的人来了，我给你们看着就是” 向前进回到自己家里，已经跟柳纤云结算过了，比昨天还少了两份，只有十四份49元整。 但就是这些，柳纤云还是惊讶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因为请工人搭棚子包材料，才五块钱。 “那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向南去点点头，今天的油盐酱醋各种配料，都是他昨天在百货大楼买的，只是烧了堂哥店里一些木柴，自然没有再提给钱的事情，若是他给钱，不说向前进夫妻，大伯就会抽他嘴巴子。 八十年代初，老百姓出门就是不方便，基本上就是靠两条腿走，县城到向家湾的班车没了，向南去也没办法。 这年代像祁阳县这样的小县城，货车都少，不存在私人运输，想回家只能靠两条腿。 向南去一家人在外面的动静，林华飞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让他意外的是向南去的老婆，实在太漂亮了！难怪那货说只想陪在老婆孩子身边，跟堂哥林正英嘀嘀咕咕几句话后，起身笑着说道“向大哥，现在你也找不到车，我送你们回去”。 向南去连连摇手说道“那怎么好意思，林大哥还得上班呢”。 林正英嚼着黄鳝肉说道“没事，向老弟，就让小飞送送你们，十几公里，路再不好跑，也就半个小时而已” “那好，感谢的话，我心里记着，也不多说了，我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听你们说起老黑山南哥，是不是叶南渡大哥” 既然林公安都这样说了，向南去不是个矫情的人，顺便提到了叶南渡。 这外面太阳还是大，他自己走回去倒是无所谓，可不敢让老婆孩子大伯受这罪。 更何况，今天他跟林长青说纸碗的事情，印刷厂如果听他的，绝对会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 林华飞兄弟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你认识南哥”。 “我卖过猎物给南哥，南哥人很好，他不是叫你们去打猎吗？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知道一个地方有猎物，还有大家伙呢！” 向南去笑了笑，老婆在身边，他没有说虎形山深处那头熊瞎子，怕吓着老婆，用大家伙替代。 柳纤云不认识店里两个客人，看其中一人还是公安，另一个长卷发年轻人，从穿着看就是家世不凡的，听二人跟自己男人说话随意，心里虽然好奇，但自己男人没有为她介绍，她自然也不会上前打招呼，看着两人，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还有先前向南去最后那句“我只想陪在老婆孩子身边”的话，她听到了，心里开心得很，她也是一样的想法，听了自己男人的话，倒也没在意。 《动物保护法》1988年才提出来的，现在还没什么动物保护法，打死猛兽非但无罪，还能得到政府表彰，譬如1975年神农架打死豹子的女英雄，还上过人民日报呢！ 大家伙？林正英这个公安局长闻言眼睛一亮，点头道：“那好，过几天，我空闲了，联系一下南哥，再去找你”。 “我也去” 林华飞也来了精神，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大手一挥说道：“向大哥，漂亮嫂子，还有这位老人家，你们上车” 这人说话不着调！柳纤云跟向红军都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向秋雨听卷毛叔叔没有叫她，顿时放开妈妈的手，抱着爸爸大腿委屈地小声说道“粑粑，粑粑，还有我呢” “好好好，还有爸爸的小宝贝” 向南去抱起女儿，见闺女憋着嘴眼睛有泪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这委屈得…… 抱着女儿上车前，向南去又分别跟堂哥夫妻以及林正英打了声招呼。 吉普车启动。 向南去抱着女儿坐在副驾驶，柳纤云跟向红军坐在后面，开着车的林华飞时不时出言逗向秋雨，小家伙压根就不搭理他，只跟自己爸爸聊天“粑粑，粑粑，这车车好小啊！没有早上的车车大” “粑粑，粑粑，你看……” “……” “向大哥，你这闺女几岁了啊” 见小姑娘不搭理自己，林华飞有些莫名其妙，开着车歪头问向南去。 小家伙赶忙接话道：“粑粑，粑粑，不要告诉卷毛叔叔”。 第二十六章撒泼三人组 “嘠” 卷毛叔叔？林华飞听见小家伙的称呼，脸都绿了，不小心踩了脚刹车， 幸好这段路，路况不好，因此速度不快，但还是吓了小家伙一跳，起身脑袋顶了车顶一下，疼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小子，到底会不会开车？不会开车我来”向南去心疼闺女，给闺女揉着小脑袋，说起话来有些不客气。 柳纤云虽然也心疼女儿，可她知道能开上212吉普车的人，绝对是有势力的人，怕男人得罪不能得罪的人，赶忙蹬着眼睛说道：“向南，你这位朋友一片好心，送我们回家，你怎么说话的呢？” 向红军也跟着道：“纤云说得对，你这兔崽子，人家小林同志，大老远送我们回家，别不识好歹” 对于向南去的话，林华飞真没有放在心上，摘下蛤蟆镜尴尬一笑“嫂子，还有这位老人家，这事儿，是我的错，磕着我侄女了。 向大哥，你也别生气，我只是好奇我侄女为啥不搭理我？不搭理我也就算了哈，干嘛还要叫我卷毛，我长得也挺英俊的好吧！” 说完，他还特意甩了甩一头长卷发！ “呃” 向南去噎了一下，这二货倒是一点都不见外，还是个臭美的！正因为如此，向南去此刻觉得这二货，还真是个可交的朋友，翻着白眼说道：“你本来头发就卷，长得也马马虎虎，谁让你叫我们上车的时候，把我宝贝闺女忘记了” “嗤” 柳纤云坐在后面没忍住笑出声来！开车的青年说话，已经够好笑了，没想到女儿不理人家，居然是因为人家没喊她上车！她当时在逗向前进的儿子，没有留意到自己男人跟女儿。 这小年轻心眼不坏！向红军心里想着，也忍不住莞尔，对于212吉普车，他当然也知道是政府公用车，心中好奇侄儿，什么时候有这种朋友了。 林华飞瞪大了眼睛，顿时有些无语，看着还在抽抽噎噎的小家伙，晃着手中蛤蟆镜，挤眉弄眼里说道：“嘿，嘿，小美女，别哭了，都是叔叔不对，叔叔跟你说声对不起，来，拿着这个玩” “这……这个是么子啊” 小家伙听卷毛叔叔道歉了，只手搂着爸爸脖子歪着脑袋，看着蛤蟆镜很是好奇！抽抽噎噎问着，另一只手捏着小拳头，手指头抠着，却是没有伸手去拿。 “好了，好了，眼镜给我，你开车” 看女儿想要，向南去催着林华飞开车，伸手将蛤蟆镜接了过来，小家伙立马又抓了过去：粑粑，粑粑，这是么子啊？ “咳咳咳，同志们啦！我请大家都安静一下，车起步，坐稳喽” 林华飞故意咳嗽几声，翻了个白眼，学着他父亲在厂里开会时的开场白，只是喊到最后变了味，语调也故意拉得尖细悠长，有些京剧的味道。 “咯咯咯……” “粑粑，卷毛叔叔这是做么子？” “你卷毛叔叔，这是在耍宝” “粑粑，么子叫耍宝啊？” “呃，耍宝就是……” …… 向南去不说新词出来还好，一说新词，三岁多的女儿，一万个为什么？问得他直挠后脑勺！ 看得开车的林华飞哈哈哈笑个不停，算是领教了小家伙的厉害，现在对小家伙，打心眼里更加喜爱起来，煽风点火怂恿小家伙挤兑向南去。 柳纤云坐在在后面，耳朵听着女儿奇奇怪怪的问题，看着丈夫抓耳挠腮模样，也是笑得肚子疼！ 她就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男人居然如此疼爱女儿，耐心好得不得了！说起话来总是那么温和，这样的他，真的很好！ 路上气氛很欢乐。 “小飞，就送到这里好了，林大哥还在面馆等你回去呢”到了步云桥镇街道，向南去让林华飞停车。 路上对林华飞性格，他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这二货别看二十二了，性格却跟小孩子似的，这一路上没少怂恿闺女让自己尴尬！ 正因为如此，向南去对林华飞好感倍增，称呼上也亲近起来。 “向大哥，这四点都还不到呢？不行，我要去你家串串门，过几天我们进山打猎，还得找你领路不是，至于我堂哥这会儿，他一个公安局长，你担心他干吗？” 林华飞停车甩了甩卷发，看了一眼左腕天海牌手表，也才三点四十二分，厚着脸皮非得到向南去家看看。 “林大哥，是公安局长？” 向南去有些惊讶，仔细想想京城林家在国内的地位，倒也合情合理。 剜了一眼向南去，林华飞用手往后推了推卷发，撅嘴道“我堂哥是局长，咋了？我也是个科长啊！” “卷毛叔叔，科长，是么子？”小家伙在爸爸怀里歪着脑袋，看着卷毛叔叔问。 “呃，这个科长啊！这个科长就是……”这下轮到林华飞挠后脑勺了。 向南去亲了一下闺女，笑着道：“别呃了，我指道，你开车” 步云桥镇到向家湾的毛马路，全是黄土铺就坑坑洼洼的，下雨天拖拉机开得打滑，经常熄火推车是常有的事情。 这些深坑，就是下雨天拖拉机碾过留下来的痕迹，好在212吉普是越野型车，倒也能开进去。 车子下了山坡毛马路，到了向家湾上湾石桥边，再开不进去了，石桥下还停着一辆边三轮摩托。 向南去抱着女儿下车，看到这辆边三轮车愣了一下，他认识这辆车是镇派出所的…… 桥下十几米一个河滩，三个正在洗衣服的妇女，其中一个起身扭衣服，看见了车子喊道“咦，春花嫂子，艳娥嫂子，你们看那……那是不是吉普车咧？” 向家湾上下湾出了名的撒泼三人组，老大王艳娥在桥下的角度，没看到先下车的向南去，大声喊道“哎呦呦，柳纤云呐，你这个烂货，骚碲子浪货、居然把野男人带……哎哟哟” 还没等他说完，向南去一个小石子打在她腿上，疼得她摔在地上嚎了起来。 “亏你们这几个老东西，还是我本家婶婶，操你妈的，再敢编排我老婆闺女，老子弄死你们”向南去说着话，将女儿往地上一放，气呼呼地跑了下去。 “向南，你……” 柳纤云想喊住男人，却被向红军摇手阻止了。 桥下撒泼三人组，老二李春花两手掐腰，挺着大胸脯往向南去身上撞，口中喊道“你个二流子，想做么子？想做么子？你老婆本来就是个骚……” “嘭” 向南去知道这是泼妇的绝招，真让她撞上了，别人有理都扯不清了，76年有一个知青惹上她，她就用这一招，害得人家顶了个流氓罪，蹲了小炮楼，从此名扬向家湾附近十里八村。 这种人只能打服，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向南去觉得是个笑话，直接一脚将李春花踹翻在地，口中骂道：“操你妈逼的，老不死，老子烂人一个，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说着话上前蹲身，又是几个大嘴巴子，狠狠抽在李春花脸上，嘴巴都打红肿了。 真打啊！这二流子是来真的啊！ 另外两个真的吓住了，到嘴的毒话，立马咽了回去，王艳娥揉着腿喊道：“向南去，你这个天杀……二流子，还有心思在这欺负我们，你家来了公安，要抓你呢” 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十七章枪毙（上） 不等李春花靠近，向南去直接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口中骂道：“你这个老东西，老子烂人一个，你跟老子来这套，信不信我弄死你” 说着话上前蹲身，又是几个大嘴巴子狠狠抽在李春花脸上。 我的个亲娘哩！这二流子是来真的啊！ 另外两个真的吓住了，到嘴的恶毒词立马咽了回去，还是老大王艳娥胆子大一些，驾轻就熟地一屁股坐地上，两手捶着胸，嗷嗷嚎着道： “向西去啊！你这个天杀的二流子哟，你还有功夫欺负我们几个老太婆哟，你家来了公安干部哩，要抓你这个二流子哩，这可真是老天爷有眼！疏而不漏喲！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来收你了，你给我等着哈，我等下也要报案咯” “报案？” 虽然看到了那辆派出所的边三轮，向南去心里有些猜测，继续恶言恶语道：“你个老东西，么子晓得？公安是去我家里？” “哼” 李春花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冷哼一声，挥舞着打衣棍，厉声插话：“你这个狗……二流子，我们当然晓得喽。我还晓得那三个派出所的公安，是坐三个轮子车来的呢。 还有李村的那个李老大，背着他那个憨货堂弟，在祠堂院子跟大伙儿说，你前两天打残了他堂弟， 就连咱们村长，也让派出所的那个么子指导员，叫你家配合去哩，你这个二流子刚刚打我，你等着，等着哈，我也要报案咯”。 “……” 三人组你一句，我一句说是要报案，看上去声色俱厉，污言秽语倒是收敛了不少，显然刚才是真的被向南去吓着了。 “以后，你们三个老东西，给我记住了，再敢编排我老婆闺女，老子弄死你们，不信试试看” 不出所料，派出所是找自己的，向南去心里着急，吓唬三人几句后，转身跑着上岸，脑子里想着派出所找自己，肯定是李老大那个杂碎闹的幺蛾子。 刚上去，看见大伯抱着女儿已经跟老婆走前面去了，老爷子不想让母女二人听那三个泼妇的难听话。 林华飞一直站在桥上，摘下蛤蟆镜观望，看得目瞪口呆，见向南去上来了，手指头点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这人，连老大妈都打啊？不知道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啊！” “好男不跟女斗，也要分人，你老婆让人那样污蔑，你会怎样做？”向南去看了一眼傻子，懒得跟他多说，大步去追老婆孩子。 “也有道理” 想着那几个大妈的恶毒语言，林华飞点点头，见向南去已经追上嫂子了，赶忙快步奔跑喊道：向大哥，你等等我”。 “南瓜哥，你快跑，我爹让我在这等你哩，派出所来了五个人，不，是三个公安，还有两个，我不认识，正在你家等着呢，我看见有一个公安还挎着盒子炮” 向南去刚走到自家屋场土坡下，就被村长向解放的大儿子向国庆、急声拦住了。 狗日的，还带上枪了！ 向南去也是吓了一跳，想着李老大既然敢来，肯定是跟他那个派出所姐夫串通好了的，就是弄一个冤假错案出来，也一点都不稀奇！ 要知道自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全国恶性案件特多，屡高不下，因此中央在明年83年，铁腕出击全国严打，从这里，就可以想象到如今的社会环境， 现在，小地方公安办案，刑侦技术手段有限，他那晚敢跟三弟以牙还牙，就是吃准这一点。 这年代，公安只要有群众举报，就敢出警抓人，很多基层人员办案手段也粗暴……除去这些，如果李老大那个杂碎，再当众胡咧咧啥出来，老婆名声就不好听了。 “老婆，你带女儿跟着大伯先去爸妈家，放心，我没事的。” 想着这些，向南去赶忙让大伯带走老婆女儿，柳纤云原本想跟男人一起面对，急得向南去团团转，好言好语劝不动，最后，还是向红军发了话，柳纤云才带着女儿离开。 望着新嫂子带着侄女离开，林华飞甩了甩长卷发，问“向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没准我能帮上忙” “小飞，你在我们镇上，还认识人？”向南去知道林华飞身份，只是不知道他在镇上有没有关系。 林华飞笑了笑，说道“我前几次去老黑山南哥矿上玩，你们镇上派出所，有个姓邱的指导员也在南哥那里，挺会说话的一个人，我每次打猎的长枪，都是他弄来的” 向南去想了想，可不是么？地方派出所的人，认识矿务局保卫科科长，还真的是很正常，矿上发生什么暴力或偷盗事件，矿上保卫科的人，虽然有独立自主办案权利，但少不了找地方派出所协助。 思忖至此，向南去边走边跟林华飞简述…… 向南去家屋场，两方人正在对峙。 向家湾村长向解放，以及向大中父子一方，面对派出所三个公安以及李老大，李二柱躺在两方中间哼哼唧唧！ 带队的派出所指导员，是李老大姐夫邱安民，邱安民是公社民兵出身，这人虽没读什么书，却是个脑子极灵活的，在那个年代是个活跃分子，斗倒过不少人民阶级敌人。 最后，他巴结上了县革委会领导，从此进入公安系统，这些年下来，也混了个派出所指导员。 这几年，小舅子李老大，没少孝敬他，邱安民今天带人来这里，也是受了小舅子怂恿，也只是听了小舅子一面之词，来抓打伤李二柱的犯人。 “邱指导员，你们这是做么子？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向大中不认识李老大兄弟，见派出所姓邱的指导员，指挥一个没穿制服的人，撬自己二儿子家门锁，立马上前大声出言阻止。 “老东西，滚一边去，我这是寻找犯罪证据” 正在撬向南去家门前锁的李老大，脚下还放着一个四方形包裹！见向大中敢伸手拉他，脚差点踩着包裹！吓了一大跳，立马恼羞成怒，骂骂咧咧一脚将向大中踢翻。 这包裹里的东西，只有他跟姐夫邱安民知道是什么？只要把这东西，往向南去家里一放，再搜出来肯定弄死向南去。 “狗日的杂碎，敢打我爸，老子弄死你” 向东方见父亲被人踢翻倒地，顿时血气上涌，抄起屋场一根木棒子就要上前拼命。 邱安民摘下皮带上的盒子炮，吼道“放下武器！别动，你这个同志做么子？敢当着我们公安面前，行凶不成？信不信我蹦了你” 第二十八章枪毙（中） “东方，你莫做傻事” 见大儿子拿着木棒子冲过来，邱安民掏出了盒子炮，向大中急得口中大喊，赶忙爬起身踉踉跄跄拦住儿子。 向解放身体挡住邱安民，面对近在咫尺的盒子炮丝毫不惧，眯眼冷声道：“邱指导员，枪口不是对着人民群众的，你们公安凭么子？撬老百姓门前锁。 就算我侄儿犯了事情，你们要进屋找么子证据？也应该是你们公安执法人员才对。 可现在撬锁的这个人，去年在下湾刘寡妇家偷过鸡，我没记错的话，他当时还自称是你小舅子！ 你纵容一个偷鸡摸狗的二流子，撬人家门锁是何居心？还有他那个包裹装着么子？73年，我两个一个民兵连，你做了多少龌龊事，别以为我……” 没等向解放把话说完，邱安民恼羞成怒，手中盒子炮点着他脑袋，吼道“向解放，你个狗日的，给我闭嘴”。 “爸” “邱指导员，你身为执法人员，就是这样执法的？” “哟，这谁啊？枪都掏出来了” 向南去跟向国庆林华飞三人，赶到屋场看到眼前一幕，几乎同时出声。 三人之中，向国庆看派出所的那个指导员，用盒子炮点着父亲脑壳，吓了一跳，叫了一声爸，尽管他心里害怕，还是跑到了父亲身边，两手捏着拳头，怒目望着对面的邱安民。 向南去也是心火大起，在心里慰问了邱安民祖宗十八代女性，可嘴上说起话来，还算克制，倒不是他怕对方，而是心知口舌之争，只会激化矛盾，并不能解决问题。 三人之中唯有林华飞，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笑嘻嘻地揶揄了邱安民一句。 “邱指导员，那高个子就是凶手向南去，中秋节那天晚上，就是他打伤的李二柱，” 李老大见仇人来了，没有继续撬锁，鼓着鱼泡眼红着眼睛，立马用手指着向南去大声喊了起来。 虽然向解放已经点破了他跟邱安民的关系，但李老大还是牢记着姐夫的叮嘱，喊姐夫邱指导员。 自中秋节那天晚上回去以后，李老大想着漂亮娘们没弄到！反而让人打了一顿，最后吓得还尿了裤子，一想起这些，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他这几天没来，是因为他姐夫邱安民不在镇上，直至今天上午，邱安民才回来，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再外加奉上一百块钱，邱安民才答应下来给他出头，并且主动给他想了个栽赃嫁祸的法子。 法子就是他脚下的包裹，里面装的是老黑山矿务局弄来的管制雷管，这玩意没有相关部门批文，私人窝藏就是大罪，只要往向南去家一放，直接就可以抓人…… “你小子，给老子闭嘴，谁让你撬人家门了？” 邱安民回身狠狠瞪了一眼小舅子，嘴里厉声怒喝，顿足使劲给小舅子打着眼色。 李老大人不蠢，看了一眼脚下装着雷管的包裹，赶忙扔了撬锁的铁掀子，捡起包裹小心翼翼抱着。 “哟，林科长，那阵仙风把您给吹来了” 见小舅子上道捡起了包裹，邱安民将盒子炮，挂回腰间皮带上，转身媚笑着老远伸出双手迎向林华飞。 “呵呵” 林华飞呵呵冷笑，对于邱安民伸出的双手，视而不见，甩了甩卷发，摘下蛤蟆镜吹了吹，用袖子擦着镜片说道：“邱指导员，看你说的这傻话，这是我哥家，我来哥哥家，有啥子好奇怪的嘛？” 说到这里，他戴上蛤蟆镜，走上两步搂着向南去脖子，笑嘻嘻地道：“哥，你到底犯啥子事情了啊？公安同志抓你都带上枪了，你这是杀人了，还是强奸……” “你滚一边去” 向南去心知林华飞跟自己亲近，是故意做给邱安民看的，心里原本很是感激，可耳听二货满嘴胡说八道，没好气地说着话，屈两指掰开林华飞的手。 “老二” “南瓜” “向南” 向大中父子跟向解放三人分别喊了一声向南去，眼瞅着邱安民对向南去身边的年轻人，恭恭敬敬模样，心知来人身份不简单。 三人虽然不知道，向南去跟那个年轻人什么关系，但此刻不是打听的时候，因此都保持沉默，唯有向解放眼睛死死盯着李老大手中的包裹…… “林……林科长，这……这是您哥家？” 邱安民看着二人亲兄弟般的打闹！愣了一下，心里面掀起了滔天巨浪，再看林华飞没跟他握手，这是要跟他翻脸的节奏，心里又惊又怕，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这倒不是说邱安民胆子小，相反，他胆子大得出奇，正因为他胆子大得出奇，才会害怕！ 这些年，他就是靠着胆子大，在下面弄出了一屁股屎，若是让上面查出来，够枪毙他好几回了。 事实上，邱安民并不是怕林华飞，而是怕他堂哥县公安局长林正英，他在老黑山矿务局几次接触林局长，想靠上局长大人，惜之，他的热脸贴了局长的冷屁股，林局长始终对他很冷淡！ 因此，他才想走林华飞这条路线，未曾想今天来抓的人是林华飞“哥”！ “哼” 眼瞅着邱安民发呆，林华飞冷哼一声，想着父亲一再叮嘱他，要跟向南去搞好关系，至于邱安民这个马屁精，在他眼里屁都不是，当即翻脸不认人，寒声道：“邱指导员，不知我这哥哥，犯了什么罪？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哎呀呀，林科长，你看今儿这事闹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今儿个这事儿，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林华飞敢翻脸，邱安民可没那个胆子，苦着一张脸，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接着解释：“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林科长，我也是听了人民群众举报，才过来看看的，既然这位向兄弟是林科长哥哥，那也就是我邱安民的哥哥！我道歉，我道歉”。 说完话，邱安民对着林华飞连连鞠躬，向南去一边看着总觉得怪怪的，那姿势似乎常用在农村老人过世…… 林华飞倒是没在意，挥着手大声道：“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邱安民一愣，转而一拍额头，笑道：“对对，林科长，你看我这脑子” 说到这里，他走到向南去身边深深一鞠躬，起身笑着道：“向兄弟，今儿个这事情，是我不对，我轻易相信了人民群众，没有深入调查情况，请你多多包涵，改日，我摆酒向你赔罪”。 “邱指导员，你这话说得！向某不敢当” 向南去冷着脸看了一眼邱安民，转而视线落在李老大身上，笑着道：“不知邱指导员说的人民群众，是哪个人民群众?今天这事情，不分说个清楚，向某绝不罢休” PS 想了想，还是说说更新慢的问题，一、这几天加班至少十点，工厂没有双休。 二、七猫那边六万八才上架新书测试，我听人说字数多了影响数据，好吧！反正我是信了，那边求必读票，感谢了 第二十九章枪毙（下） “呵呵” 见向南去不愿轻易了事，邱安民虽然心里不喜，嘴上还是呵呵笑了几声，说道：“向兄弟，你这是得理不饶人啊?那好，既然李和平污蔑你，我就还你一个公道” 说到这里，邱安民也不等向南去回应，背着手转身看着两个心腹，急切地说道：“小曾、小蒋，你俩个先将污蔑他人的李和平李二柱，带回派出所关起来，等我回去，我要亲自好好审问！” 李和平是李老大的名字，见仇人来了大靠山，连姐夫都怂了，虽然心有不甘，可他脑子不蠢，知道今天绝对不能报仇了，心想着进派出所，姐夫亲自审问，那还不是立马放他出来了，因此，默不作声没有反抗，抱着手中包裹，跟着认识的曾公安就走。 “别抓我，别抓我，和平哥，邱干部不是你姐夫么?他做么子要抓我们，我不去派出所，不去……” 躺在地上瞎哼哼的李二柱，属于脑子缺根弦的人，听说要进派出所，顿时忘记了老大的叮嘱，起身甩开姓蒋的公安，大声嚷嚷着跑上几步，拉着李老大胳膊使劲儿晃着。 “啪嗒” 李老大手中包裹被晃得掉在地上，离他近的向解放注意力一直在包裹上，见包裹落地箭步上前捡起，打开外面的几层报纸一看，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居然是三根炸雷子，前些年公社修下湾苗子岭水库爆破时，用的就是这种雷管，威力大得吓人，当即大喊一声：“是炸雷子”。 “二柱，给我抢过来” 李老大急了眼！大喝一声，率先伸手去抢，李二柱愣了一下，看见有公安在，这二愣子缩了缩脖子，呆在原地没有听老大的话了。 向解放避开李老大的抢夺，口中骂道：“邱安民，老子日你娘，这种炸雷子，姓李的二流子，是不可能弄到手的！你这狗杂碎，这是想害死我侄儿啊” 向大中父子三人听到炸雷子，顿时吓了一大跳，他们也知道这玩意的厉害，尤其是向大中吓得脸都白了，72年公社发动上千人人修下湾苗子岭水库，他亲眼见识过炸雷子威力，那动静儿，隔着老远都吓了他一大跳。 就连玩世不恭的林华飞，此刻也是大吃了一惊，炸雷子炸药量很足，是绝对的管制品啊！就是南哥的矿务局煤矿地下爆破想要用这种炸雷子，也须向县、市打申请报告的，数量都很精确。 管控如此严格，原因是去年81年西山省泉阳矿务局煤矿，三矿的矿工俱乐部电影院，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爆炸事件。 这起特大事件，一共有三十六人在爆炸中丧生，一百一十七人被炸伤，其中四十二人伤势严重，至于受皮外伤的根本不在统计之列，此案惊动了西山省省委和中央…… “姓李的杂碎，你弄炸雷子到我家来做么子?操你妈的，你这是找死” 向南去冲上去一脚将李老大踹翻，双手死死箍住李老大脖子，厉声质问，心里清楚这些炸雷子，十有八九是邱安民弄来的，担心邱安民狗急跳墙，干脆直接将屎盆子扣在李老大身上。 在向南去按住李老大的时候，向大中向东方向国庆三人，也已经上前团团护住了向解放。 李老大被向南去勒着脖子，蹬着腿说不出话，曾、蒋两名公安人员，口中喝诉着伸手想拉开向南去，谁知两人用力居然一时间拉不开，两人俱都暗暗心惊：这人是个高手！ 邱安民脸上青筋跳动，没有上前帮忙拉向南去，而是掏出盒子炮（驳壳枪）子弹上膛对着向解放，厉声喝道“向解放，你这狗日的好歹是个村干部，乱讲么子?还有没有一点政治觉悟?你侄子刚也说了，包裹是李和平自己拿来的，你扯上我做么子，把包裹给我” “哥，你冷静些，先让叔叔将包裹给邱指导员，今天这事，我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林华飞看邱安民神色动作，就知道这人跟炸雷子绝对脱不了干系，若这时候捅破，将事情明着来，邱安民十有八九会狗急跳墙。 “解放叔，小飞是我好兄弟，他哥是我们县公安局长，你先将包裹交给邱指导员，这事情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事实上，向南去按住李老大，就是担心李老大此刻就撕咬出邱安民，那样的话，邱安民肯定会狗急跳墙，加之，人家手中有枪，后果难料。 “公安局长” 向解放只是稍微犹豫，将包裹递给了邱安民。 “好了，向兄弟，现在你也可以放开李和平了，我们要带他回去审问”邱安民左手从向解放手中接过包裹，长舒了一口气，说话也温和了不少，右手还是紧紧握着上了膛的盒子炮。 “姐……姐夫，那……那个包裹……” 向南去刚放开李老大，李老大呼吸急促急声分辨，不等他说完，邱安民快步上前手中盒子炮倒转，狠狠砸在他嘴巴上，咬牙切齿怒道：“给老子闭嘴，你这杂碎，居然敢弄炸雷子出来陷害他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就等着打靶吧” 向南去听到“打靶”两字，愣了一下，这狗日的邱安民，居然现场宣判起来了！即使炸雷子的事情，按李老大身上，罪名也不至于打靶啊！顶天蹲个六七年炮楼，邱安民作为公安人员，不可能不懂！ 可邱安民为什么?要这样吓唬李老大。 林华飞等人，包括两名公安在内，心里也惊讶邱安民的大话！只是不好接话头。 “我的娘哩” 李二柱听到“打靶”二字，怪叫一声，直接撒开脚丫子就跑，却被两名公安按住了，享受了一顿老拳…… 邱安民那一下狠的，砸得李老大牙齿都掉了一颗，混着牙龈流出的血水，吐了出来。 从震惊中回过神，李老大怒火中烧，想着这些年，自己孙子似的孝敬邱安民，对其言听计从，未曾想事到临头，邱安民翻脸如此无情！当下张牙舞爪扑向邱安民，失去理智般吼道：“姓邱的，你这狗日的，老子弄死你这狗日的” “李和平，你疯了不成?你这是暴力抗法，我这手里拿的可是炸雷子！剧烈撞击也会爆炸的，你冷静一些……” 邱安民身体地灵活避开李老大，嘴里说着话，左手高举装着三根炸雷子的包裹，右手大拇指已勾在盒子炮击发位。 这狗日的邱安民言语之间，刺激林老大看不到活着的希望、外加诱惑李老大抢炸雷子，他好光明正大杀人灭口！向南去心思电转，赶忙招呼父兄以及林华飞，还有村长父子避开。 果然，李老大已经红了眼睛，很轻易地将邱安民左手的包裹抢了过来，狂笑着道：“姓邱的杂碎，姓向的小杂种，既然老子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都跟……” “砰” 还没等李老大把话说完、包裹里面的炸雷子也没拿出来，邱安民近距离一枪，命中李老大太阳穴。 第三十章国庆前夕 一枪致命。 李老大虽然该死，但这样死是真的有些冤！对炸雷子了解的人，都知道炸雷子引线没有点燃，不可能轻易爆炸。 林华飞当然了解炸雷子，算是见识了邱安民的手段，这人简直无法无天！为了杀人灭口，在李老大没有掏出火源的情况下，就直接开枪，真他娘的狠！ 望着丝毫不慌的邱安民，从容指挥两个公安收拾李老大尸身，向南去心底也莫名生出寒意，这是一个极度不讲规矩的狠人。 当然，对于李老大的死，向南去没有丝毫同情，反之拍手称快，唯一让他不满的是李老大死在他家屋场，暗骂了一声晦气。 尽管邱安民有诱杀李老大的嫌疑，可在场之人，那两个收尸的公安，是他的心腹，一起狗屁倒灶的事情不少，不可能揪着说事。 反之，两个公安直夸指导员临危不乱，出手果决枪法如神，一枪击毙穷凶极恶之徒，及时保护了人民群众生命安全云云。 李二柱又是个理不清事的人，枪响那一刻直接尿了裤子，心里还在埋怨老大想拉他陪葬呢！ 至于向大中父子跟向解放父子，没少看公社时期审判大会枪决现场，不至于有多害怕，但没人傻到为一个该死的人，去质问邱安民，去自找麻烦，包括炸雷子在内，那都是派出所操心的事。 因此，说白了，李老大的死，就跟死了条狗一样，向解放跟向大中二人想着人死为大，帮着两个公安，将李老大尸体抬下了向南去家屋场。 邱安民押着李二柱离开前，看着林华飞笑着道：“林科长，实在抱歉，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情，我不能抽身招待您了，我们还得去查一查，这些炸雷子的来源，下次有机会，再请您喝酒”。 说到这里，他侧头看着向南去似笑非笑：“向兄弟，往后你有么子为难之事，您尽管来派出所找我” 说完，也不管二人没搭理他，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向大哥，这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回到县里我会跟正英哥说说，今晚，我不回县城了，去老黑山南哥矿上、问问他们有没有失窃炸雷子，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望着邱安民离开，林华飞看了看手表快五点了，跟向南去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外人都走了，向南去看了看屋场没有血迹，喊上大哥以及堂弟向国庆去了爸妈家。 想着堂哥面馆还有不少黄鳝，晚上向南去没有去河边放黄鳝笼子，一大家子人，在向大中家吃了顿便饭。 今天没留黄鳝在家里，菜都是些鱼虾，向南去变着法儿做了几道菜，倒也吃得大家赞不绝口，其间向解放跟向大中聊起李老大死亡事件，向南去赶忙将话题引开了，说到了五天后的国庆节，大伯向红军的七十大寿。 农村对长辈过大寿，还是很重视的，大家商量来商量去，都建议向红军摆大酒席，老爷子却坚持不摆酒。 “大伯，这事儿，你听我们的劝，咱们向家湾上下湾十六个小组，那个老人过七十没摆大酒，您如果不同意，别人怎么看前进哥跟红英嫂子?” 回到家里，柳纤云知道李老大死在自己屋场，心里很害怕，晚上睡觉将女儿放在靠墙位置，主动搂着男人睡的，美得向南去心里乐开了花，唉！奈何小家伙在，翻不了身…… 次日大清早，向南去一如昨日，早早起床打拳，然后熬了一点点稀粥，见老婆女儿醒了，又给老婆女儿冲了麦乳精…… 一家人吃了早餐，向南去骑着堂哥的三八大杠，带着老婆女儿进城。 将女儿放在包了几层软布的车前杠上，用握着车龙头的两只胳膊护着，就跟搂在他怀里一样，给女儿继续将昨晚没说完的白雪公主故事。 故事讲完，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问道：“粑粑，白雪公主有我漂亮么?” “呃” 向南去低头看了一眼小家伙，营养不良的头发，说道：“白雪公主，当然没有我的小公主漂亮啦” 小家伙很满意爸爸的回答，笑眯眯地道“那个王子有粑粑好看么?，我也要跟粑粑永远在一起” 向南去愣了一下，要不是骑着自行车，他肯定又得摸后脑勺“这个……这个当然是爸爸好看啦” “粑粑，粑粑，那七个小矮人有我高么?” “这个……” “向南，昨天卖黄鳝的钱，我还了四十块给爸妈，我昨晚忘记跟你说了” 柳纤云打横坐在车后座，单手揽着自己男人，脑袋歪着枕在男人后背，听男人时不时支支吾吾的跟女儿解释，忍不住好笑，赶忙接话给男人解围。 “叮铃铃……叮铃铃” 向南去故意按了几下自行车铃声，转移女儿注意力，笑嘻嘻地说道：“老婆，你这是向我汇报情况吗?” “你这人，真是的，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柳纤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掐了一下男人腰间软肉，手上没用一点力。 感受着腰间轻微的动作，想着昨晚老婆尽管心里害怕，却并没有跟他提及屋场的事情！向南去开心地笑道： “老婆，我也说正经的，以后，我们家都是你管财政大权，我只负责挣钱，请你相信我，过几天，我们就能攒足钱，换个好地方盖新房子，晚上睡觉你也不会害怕了” “你……我才没有害怕呢” 柳纤云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小女孩似的不承认，说完话，眯着眼嘴角上扬脑袋枕着男人厚实的背，内心温馨祥和。 十几公里路程遇到几个陡坡，向南去就下车推着女儿走，柳纤云也下车跟着男人走，一家三口路上谈笑倒也欢乐，到了向前进面馆，也才十点左右。 “伯伯，伯娘跟弟弟在不在啊” 向南去从三八大杠前杠上，抱下闺女，小家伙脚一沾地，看见堂伯伯立马仰着小脑袋询问起来。 向前进摸着小家伙脑袋，笑道：“小雨，你伯娘跟弟弟在家里，等着你去玩呢，你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应该去带弟弟玩啊” 小家伙想了想，是啊！自己也做姐姐了啊 柳纤云 “嘿，前进哥，这灶台子，都快干了啊”向南去跟着堂哥走进自家棚子，瞧见棚子里一个两锅土灶台子，伸手摸了摸，惊讶出声。 “老婆，上午你还是带小雨去嫂子家，中午跟嫂子一起来” 就连灶膛都县印刷厂的纸碗 第三十一章便民水杯 “南瓜，别看了，人都走远了，你小子现在真的是一刻，都离不开老婆跟闺女了哈！” 挥手目送柳纤云母女离开，向前进拍了拍还在看……的堂弟，打趣了一句。 “前进哥，人生一辈子很短的！要珍惜身边爱你的人，反正，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向南去笑了笑，毫不在意堂哥的打趣，很认真地回应。 “嗯” 向前进想了想点头，笑着道：“这话有些老气！不过，说得有道理，好了，我没你有文化，掰扯不过你，走，哥带你去看看你搭的棚子” 跟着堂哥走进面馆侧面的新棚子，向南去视线扫了一圈，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四角棚子花五块钱，是真的划算，棚子顶支架盖的是帆布，中间支架木头撑起的位置高，不用担心下雨天积水漏水，面积差不多有十四五平方。 最后，向南去看着棚子尾端，一个水泥和红砖砌成的两眼灶台子，笑嘻嘻地道：“嘿，前进哥，你们城里人的灶台子，就是高级！都用上水泥了，不像我们农村人还用的土砖泥糊灶” 向前进白了堂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南瓜，那你这个农村人，今天就用这个灶吧！”说完，转身往外走。 “别，别啊”向南去急忙摇手，跟上去右手搂着堂哥脖子，嬉皮笑脸笑道：“哎呀，我的亲哥哥哟，我这农村人就那么一说，这灶台子起码要明天才能用哩” “你小子，这才像以前的你嘛！” 向前进个子矮一些，手不好反搭在堂弟肩膀，捏拳锤了一下堂弟胳膊，笑着从兜里掏出七块钱毛票，歪着头道：“昨天跟你一起喝酒的那个公安，下午走时留下了两份菜钱，我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发现” “人家林公安，是人民公仆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个好干部” 向南去微微拧眉说着话，心里想着林正英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放开堂哥说道：“前进哥，昨晚我们大伙儿跟大伯说好了，大伯答应大寿摆酒，这事儿，你跟我红英嫂子商量一下” 向前进愣了一下，回过神抓着堂弟两只胳膊急声道“老爷子，真同意了” 向南去看得好笑，甩开堂哥的手笑着道：“我骗你做么子” 得到肯定回复，向前进高兴地搓着手笑“那好，你小子不知道，昨天我跟红英提起这事，老爷子还骂了我一顿，要不是纤云在一边劝说，老爷子没准还要抽我呢，南瓜，这事，哥谢谢你” “前进哥，你这就见外了，大伯这些年对我家的照顾，反正，我是谢不过来的，这次大伯摆酒，我们必须得给老爷子办得体体面面的” “……” 兄弟二人敲定摆酒的事情，开始各忙各的，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林华飞用吉普车拉来了一千个纸碗，外加两百个纸杯，同来的还有林正英。 按林华飞的话说，他跟堂哥二人是来品尝美食的，顺便将纸碗带了过来，纸杯是印刷厂免费赠的，只想听听客人用过后的评价。 向南去原本因为，纸碗还需一两天才会做出来，没想到林长青说干就干，行事雷厉风行，心里暗暗赞叹林长青魄力，这人敢于尝试新鲜事物，不愧是以后能做到政治局大佬的人物。 “便民水杯，绿色环保” 看着一次性纸杯上的字，向南去挠了挠后脑勺，这广告词！ 向南去林华飞两人见面，都没有提李老大的事情，林正英也没问。 十一点多钟的时间段，面馆今天的生意，较昨天好些，向南去还是提前炒好了一份试吃的，并且还在旁边挂了一个硬纸板牌子，上面写着“爆炒鳝龙，免费试吃，免费打包，双份优惠一块钱，另外，本店有一次性水杯，干净卫生，茶水一毛钱随便喝”。 对于茶水收钱，向前进原本是不同意的，向南去就跟他分析面馆本来就利薄，一碗素面才两毛钱，现在有了一次性水杯，干净又卫生，加之，湘南省人都是不怕辣的，喝水的客人肯定会多，人工烧水、煤球、一次性水杯、茶叶，这些哪个不要钱? 不像后世餐厅，羊毛出在羊身上，么子免费茶水免费水果，掩耳盗铃还不是加在了菜单上，翻倍收了回去。 “老板，给我来一份爆炒鳝龙，一碗素面” 一个腋下夹着包包，干部模样的中年人，进店没有试吃就直接点了菜和面，向南去刚给林华飞兄弟上了菜，认识这个顾客昨天来过，赶忙给他拿一次性纸杯添了水。 中年人拿着纸杯，先是闻了闻气味，再看看纸杯上印着“便民水杯，绿色环保”字样，愣了一下，喝了口温开水后，“咦”了一声，说道“老板，我问一下，你们店这个喝水的杯子，是哪里买的?我们信用社也想买些回去” 中年人名叫刘跃进，是县城关镇信用社的主任，三天两头往城里拉存款业务。 听客人要买一次性水杯，正在跟堂哥喝酒扯闲篇的林华飞，立马竖起了耳朵。 信用社的啊！这可是财神爷，向南去心里想着，笑着道：“领导，这杯子是县印刷厂的新产品，用着不仅卫生还方便，您来得也巧，印刷厂业务科的林科长也在这里，您们谈，我还得去给您做菜呢” 说完，向南去给中年人介绍了林华飞，自己去厨房做菜去了。 简单介绍后，林华飞直接邀请刘跃进跟他兄弟同桌吃饭，边吃边商量业务。 刘跃进看了一眼，穿着公安制服的林正英，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很豪气地直接说今天他请。 “老板，今天可以打包了啊，给我来一份爆炒鳝龙打包，往死里放辣！” “我也打包一份，要辣一点” “这水杯轻巧好看，茶水一毛钱，跟茶馆也差不多，划算” “…” “向大哥，给我们来两份，一份这儿吃，一份打包，要快些啊！我们还赶着上班” 张兰花带了个百货大楼的姐妹来，看到店里客人多，直接跑进厨房跟正在炒菜的向南去，攀起了关系来！ 她来的时候，林华飞带着刘跃进已经回厂里商谈业务去了，因此，二人没有碰面。 柳纤云在焦红英家里吃了中饭，抱着女儿跟焦红英母子也赶到了面馆。 “纤云，麻烦你帮我看下崽崽，你带两个小家伙去厨房后面坐，后门可以打开的，那里敞亮得很” 瞧见店里桌子都满了，焦红英嘴里急声说着话，也不等柳纤云答应，豪不见外地将儿子往她怀里一放，自己捋着袖子忙了起来，在得知茶水也收了一毛钱，顿时干得更加有劲儿了。 第三十二章开县城第一家私人饭店 纸碗一出来，顾客可以打包带回家，向南去的生意直线上升，不到下午两点，前两天剩下的黄鳝都卖光了。 一共四十七份，其间有些买两份的优惠一块钱，加一起卖了153.5元。 之所以能卖这么多出去，是因为林家兄弟带着那个刘跃进离开的时候，林家兄弟各打包了五份，说是带回去给同志们加个菜尝尝，一个县印刷厂，一个县公安局，两人算是给向南去在这两个单位，打了个广告。 向前进面馆卖了25.6元，其中包括茶水三块八，虽说跟向南去的收入比起来差得远，但今天面馆的收入，对于他们夫妻来说，是今年日收入最高的。 82年一天赚153.5元，都能顶一个普通工人四个月的工资了，在祁阳县城不能说没有这样的人，但绝对稀少。 …… “老婆，我们早上进城骑自行车不方便，从明天起，我想让大哥帮我们送黄鳝，一天给大哥六块钱，你看行不行?” “嗯” “老婆，大伯过几天大寿，我想跟前进哥买头猪杀了，一人出一半钱，你看行不行?” “嗯” “老婆，你今天怎么了?是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晚上睡觉的时候，向南去跟柳纤云轻声聊天，聊着聊着才发现老婆的异常，吓了一跳，赶忙搂着老婆问。 柳纤云看着男人着急关心的眼神，犹豫了一下，侧身将头埋在男人胸膛轻声道“向南，我是不是很没用？” 向南去轻拍着柳纤云背脊，温言道“老婆，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下午在百货大楼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有心事，你能跟我说说吗?什么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做，真的” 男人的情话，让柳纤云红了脸心里很是开心，放下了任何顾虑，毫不隐瞒地说道“我看你一天那么忙，可我却帮不了你，我……” 还没等柳纤云说完，向南去一只手遮住了她的嘴，故作生气地道：“老婆，以后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真会生气的！这些粗活，你就放心交给我好了，如果你真觉得无聊的话，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写作，你大可以提笔去写嘛，没准你将来还能成为一个名扬中外的大作家呢，到时候啊！你登上领奖台，记者同志访问你先生的时候，你可千万要记得说我名字啊！” “讨厌” 柳纤云听男人还记得自己的爱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里甜如蜜，伸手捏了下男人腰间紧实的腹肌，娇嗔道：“什么大作家啊！真不知道你哪儿学会的花言……呜……呜” 望着老婆娇羞绝美的模样，闻着老婆独有的体香，向南去忍不住猪哥似的用嘴堵住了柳纤云的红唇…… 柳纤云从反抗到回应……就在向南去把持不住的时候，突然之间睡在靠墙根的小家伙，闭着眼睛大喊一声：“粑粑，我要吃鸡腿” 向南去赶忙松开老婆，吓得脸都白了，仔细一看闺女只是翻了个身，吸着手指头没醒，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小声嘀咕道：“这闺女，这闺女……” “嗤” 柳纤云原本也是吓了一跳，这时见男人嘀嘀咕咕说女儿，就是放不出一句狠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声说道：“睡吧，咱……咱们日子还长呢” 说完，红着脸赶忙翻过身去，抱着女儿再也不搭理男人。 “唉！” 向南去试探几下见老婆不理他，知道今晚还是翻不了身，仰躺着叹了口气，想着女儿刚刚睡梦中那一声喊，心里哭笑不得！幽怨地说道：“老婆，咱们真的该换新房子了” …… 第二天大清早，向南去收了黄鳝笼子，没有回家分鱼类，直接提着木桶去了大哥家里，当着父母大嫂的面，将请大哥干活的想法说了。 六块钱一天！天啦！还只是早上耽搁两个钟而已，向家湾下湾最吃香的刘木匠，一天给人家做木工活，也才一块三毛钱一天。 向南去的提议，惊得向东方夫妻语无伦次，连连摇手说太多了！太多了！吓得两个老人直哆嗦， 老汉抠着手指头算下来，一个月按三十天算就是一百八，换成粮食就是一千多斤，一个月换一千多斤，一年下来……娘咧！太吓人了啊！老子这个二崽子是要上天的节奏。 向大中见二崽子绝不是开玩笑，一拍大腿说道“好，东方，这事情，老子给你做主了，看到你们兄弟能够互相帮衬，兄友弟恭，我跟你们的妈就是现在死了，也是含笑九泉” 老汉心里高兴最后说了胡话，气得老伴刘桂兰跟他急了眼，嘴里连连“呸”了几声，一巴掌拍在老汉后脑勺，向大中摸着后脑勺没有生气，只是尴尬地咧着嘴笑。 难得看到父亲在母亲面前怂了，向南去跟向东方夫妻哈哈大笑。 老汉都发话了，向东方夫妻才点头答应下来，并且主动包揽了，放黄鳝笼子的活儿。 有了大哥帮忙，向南去轻松了很多，骑着三八大杠带着老婆女儿进城，到了店里还是九点多钟，让一家三口意外的是焦红英居然也在。 小家伙没看到弟弟，有些失望，焦红英笑眯眯抱着她解释……事实上，当然是解释给向南去夫妻听的。 焦红英这店面是租娘家大哥的，娘家就在县城，离她自己家很近，生了儿子后，时不时将儿子托付给母亲带，这也是她平常中午都会过来帮忙的原因，前两天因为柳纤云母女来家里做客，所以才会晚点来店里。 “前进哥，红英嫂子，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您们愿不愿意跟我合伙，咱们开一家挂牌子的饭店，利润五五开，我负责提供黄鳝以及各种炒菜” 这些天的利润摆在那里，向南去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心里已经有底气，主动提出两家合伙经营挂个牌子，开祁阳县第一家私人饭店。 向前进夫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前进最先回过神，虽然心热得不行，还是连连摇手，说道“南瓜，这……这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们不能沾你这便宜，再说这私人饭店，工商局那边，怕是办不下来” 焦红英瞪了一眼自家男人，亲了一下小家伙后，笑着说道“向南，你的好意，我们两口子心领了，你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 现在，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也重情义，你如果真想带着我两口子发财，合伙可以，你老婆，我好姐妹纤云也在，我们二八分成，我二你八，你同意就做，不同意就各干各的” 第三十三章歪风邪气 这些天向南去的收入，焦红英看在眼里，不眼热是假的，可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主动提出自己占两成。 她之所以毫不犹豫应承下来，原因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发现向南去不止厨艺超好，也很有经济头脑。 经营手段：什么试吃、广告牌、一次性打包盒，这些细节点子，足已说明向南去的能力，跟着这样的人做事，只要自己坚守本份，维护好彼此情份，还怕发不了财。 向南去搂着堂哥脖子，看着焦红英很认真地说道：“嫂子，前进哥这两年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清楚，煽情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我各退一步，我七你三” 柳纤云微笑不语，站在向南去身边，这事在来县城的路上，男人已经跟她说了。 听向南去说得真诚，焦红英放下怀里已经不乖的小家伙，笑着道：“向南，就依你的话，我家前进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 柳纤云拉着想跑的女儿，笑着接话道：“嫂子，您千万别这样说，向南曾不止一次跟我提及，前进哥是他的贵人呢” “……” 向南去暗暗给老婆点了个赞，看着两个女人一番互捧，好话暖人心，气氛甚是融洽。 敲定了合伙事宜，向前进挠着头皮问道：“南瓜，你说说这营业牌子，工商局能办下来吗？据我所知，我们县城还没有私人饭店，不瞒你说我这面馆，现在还挂在县肉联厂的名下，会不会……会不会出事?”。 向南去还真不知道堂哥的面馆，居然是挂在县肉联厂名下，愣了一下，说道：“前进哥，这面馆，你没有自主经营权吗？” 焦红英先瞪了一眼自己男人，才看着向南去笑道：“向南，开这家面馆的时候，我大哥给我们挂了个肉联厂外部名头，跟城西那个腊肉馆一样，完全有自主经营权，只是交了些钱在肉联厂，县工商局可管不到我们” “牛气” 向南去暗赞一声舒了口气，不仅笑了，县肉联厂隶属省城星沙肉联厂，星沙肉联厂可是国家的天之骄子，全国八大肉类加工企业之一，硬得很，挂着肉联厂名号，县工商局算个屁。 要知道肉联厂加工的肉罐头、香肠等肉制品，几乎全部出口到苏联，为国家换取了很多外汇储备，一句话：现在的肉联厂牛气得很。 直至1991苏联解体后，星沙肉联厂的肉制品，才完面向本土市场，著名的“杜鹃花”牌香肠，更是湘南人吃放心肉的代名词。 思忖至此，向南去大手一挥，豪气地笑道：“前进哥，这都改革开放三年了，全国第一张私营饭店营业执照，80年京城就已经有人办了下来，我们县虽然落后些，但事在人为嘛！大伯寿宴过后，这事情我去办” 几人聊着聊着，快接近十一点了，这个时间点步云桥的班车，应该早到了县城才对，可向东方黄鳝还没送来，向南去心里有些急了，想着大哥那么稳重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出这种岔子，莫非车在路上…… 正当向南去着急的时候，向东方提着桶大汗淋漓的到了，人还没进面馆就喘着粗气大声道：“狗……狗日的，今天背时倒灶，南瓜，路上车子熄火了，我是走过来的，没耽误你事吧?” “大哥，辛苦你了，真没耽误，来，桶给我，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听了大哥的话，向南去嘴角直抽抽，知道大哥跟老汉说话一样！赶忙上前帮大哥拿桶。 “大哥，真是辛苦您了，来，先喝杯水” 不用向南去招呼，柳纤云笑着说话，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茶水递给向东方。 “纤云，我自己来，自己来” 对这个知书达礼的弟媳妇，向东方是很满意的，赶忙双手接住水杯，接着又跟向前进夫妻打了声招呼，才喝水。 喝了水，向东方才说起路上的事情，班车才到清水塘就熄火了，司机说一时半会整不好，离县城还有七八里路，向东方是下车走过来的，提着四五十斤的桶，走上七八里路，一般人还真吃不消。 果然如向南去所料，这年代路况不好，班车抛锚也不稀奇，司机就是修车师傅，说白了不会修车，在这年代你就做不了“八大员”之一的驾驶员。 向东方在面馆聊了几句就走了，向南去一干人没挽留，大家都知道12点前，向东方还得赶到火车站等班车，不然就得一二一走回去。 今天面馆的生意，自中午12点后座无虚席，林华飞林正英都没有来，不过，印刷厂来了个姓田的大胖子，自称是印刷厂职工食堂的，好家伙！一开口就要打包十份爆炒鳝龙。 一个公安骑着边三轮摩托，急匆匆地也打包了五份，对向南去很客气，说是林局长让他过来，打包爆炒鳝龙回去招待客人的。 信用社主任刘跃进，夹着包包也带了两个人来捧场，说这里的爆炒鳝龙，比国营饭店的好吃多了，还实惠。 向南去还是干他的厨师，向前进做他的面条，焦红英张罗客人试吃，上茶、端菜、以及客人走后收拾碗筷，忙得脚不沾地。 小家伙喜欢热闹，嘴巴特甜，看到店里客人，都会根据年纪叔叔阿姨大伯……的叫，挺招人喜欢的，她也算懂事，不会打扰客人用餐。 女儿虽然懂事，但柳纤云还是要看着，因为这两年城里拍花子的也不少， 在向前进夫妻强烈要求下，柳纤云干起了老板娘的活，负责登记收钱即可，闲暇时想帮焦红英忙，焦红英却硬是不让她干活，因此，柳纤云跟女儿是最清闲的。 柳纤云目睹忙忙碌碌的向南去、以及向前进夫妻，心里很是幸福骄傲！男人有本事，她跟女儿也受人尊重。 不到两点，四十多斤黄鳝卖光了，向南去炒了六十一份出来，这一天面馆的总营业额突破两百四，向前进夫妻分两成都有四十八，是他们以前日收入的两到三倍。 想着黄鳝量不够，向南去当天下午回家叫上大哥，教大哥一起又做了十几个黄鳝笼子，柳纤云也帮着做了几个。 这样下来，二十六个黄鳝笼子，一天至少能收个八九十斤黄鳝，向东方就不轻松了，向南去自然不会亏了亲大哥，直接让大哥叫上大嫂一起进城，每天给20元。 其实这累活儿，向南去压根就没想做多久，只是为了积累资金…… 有县印刷厂林长青、县公安局的帮衬，黄鳝量充足，接下来两天面馆的营业额总额突破九百，这样火爆的面馆，口口相传，最终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 …… 县工商局内。 工商局长雷海军在办公室，听了国营大众饭点经理李爱民的话后，摘下帽子，一拳打在办公桌上，沉声道“李经理，你说的事情，我们工商局会去核实的，若真如你所说，对于这种无证经营的歪风邪气，我们工商局必定从严、从重处罚” 第三十四章啧啧……这牌面老大了 李爱民见雷海军发了火，继续煽风点火道：“雷局长，据我所知那家面馆，是肉联厂焦厂长妹妹开的，面馆挂的也是肉联厂销售部对外连……” “咳咳” 雷海军眉心拧成川咳嗽两声，插言道：“李经理，焦平宇同志是我战友，面馆也是他们肉联厂内部的事情，我还得去农贸市场那边做宣传工作，李经理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 李爱民笑道“雷局长，那我就不打扰了，焦家面馆搭棚子卖炒菜的事情，我来时跟李县长也说了” “李经理，我知道工商局的职责，你可以转告李县长，对于我县乱搭棚子无证经营者，无论是谁，我们工商局都不会姑息”雷海军凝眸望着李爱民说完话，拿起军绿色水钢杯。 李爱民笑了笑，一言不发走了出去，心道装你老母，祁阳县有点身份的人，谁不知道你丫的，跟肉联厂焦平宇有过节? 对于向南去面馆卖炒菜的事情，李爱民是从饭店客人那里知道的，原本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现在政策不同了，街上路边摊已有不少， 可昨天今天陆续有客人说他们饭店的爆炒黄鳝，不但比面馆的贵，量也少，味道跟面馆的比起来也差远了，这还了得！ …… 下午两点多钟，李爱民去工商局的时候，向南去跟向前进夫妻也忙完了，他这三天的个人收入，加起来到柳纤云手里的有九百块整，加上前两天的，柳纤云现在手上有1128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三年不吃不喝的工资，在这年代绝对说得上巨款了。 为此，城关信用社主任刘跃进，这两天经常往面馆跑，早上来吃早餐面，中午来吃爆炒黄鳝！面馆一天的收入，他大致能估摸到，长此以往，天啦！这是绝对是超级大客户，必须得为他们信用社争取到。 对于刘跃进的小心思，向南去当然知道，只是现在才一千多块钱，又正是用钱的时候，考虑到以后很可能会求到刘跃进头上，于是，向南去说资金足的时候，会去他们信用社存款，算是给了刘跃进一个不错的交待。 向南去跟堂哥将棚子里的碗筷等，收到面馆厨房后，向南去抱起跟屁虫女儿笑道：“前进哥，红英嫂子，明天大伯大寿摆酒，一定要大办，我喊解放叔做了主事的总管，让他去喊人帮忙张罗，另外烟酒糖果什么的我全包了，这是我跟纤云对大伯的心意，你们不要拒绝” 向前进夫妻现在对向南去，是打心眼服气，焦红英拉着柳纤云的手，也大气地笑道“好，向南，纤云，我婆婆走得早，老爷子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的是真不容易，我去肉联厂找大哥买两头猪，让司机师傅直接送我们到镇上” 向前进是个孝子，也想给老爷子大办，听老婆要买两头猪，还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老婆比他还大气，转而红着眼睛说：“红……红英，谢谢你” “那好，红英嫂子，我先跟前进哥去百货大楼买些烟酒，咱们就在这汇合” 向南去也惊讶焦红英的大气，八十年代初，农村摆酒席谁用过整头猪啊！七毛多一斤猪肉，两头少说也有400斤左右，两百多块钱呢！ 由于明天是向红军大寿摆酒的日子，面馆明天歇业，向南去现在的本事，亲人都看在眼里，说话有份量，他说大办就大办，向前进夫妻自然没有意见。 跟焦红英说好后，向南去带着妻女跟着挑着箩筐的向前进，去了百货大楼买烟酒水果，至于鸡蛋、瓜子、花生、鞭炮之类的，当然回到镇上去采办。 焦红英动用她大哥的关系，去肉联厂买了两头两百多斤的活猪，用卡车免费送到面馆，等大家买齐东西，再送到向家湾去。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向南去跟向前进才回到面馆，向南去挑着满满一担箩筐，压得肩膀都红了，这一路上，他跟堂哥是换着挑的。 原本向南去这个暴发户想整中华烟的，最后在向前进翻脸的情况下，买了十条大前门，这烟五块二一条，对农村人来说绝对够牌面了，苹果买了五十斤，六毛二一斤，还有糖饼干……西凤酒?二十瓶用纸箱报纸隔着，跟十条烟一起独立放在一个箩筐。 向南去先是塞了两包中华烟给司机，乐得肉联厂那个李司机合不拢嘴，心里翘大拇指赞：这年轻人真大气！ 想着这些，李司机主动跳下驾驶室，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群英”烟发，向前进抽烟，接过来直接点上了。 向南去看老婆孩子在，只是将烟挂在耳朵上，三人吹了一会牛，等烟抽完了，向南去兄弟二人开始装东西上车，李师傅也捋着袖子帮起忙来。 这中华烟，是向南去特意另外买的，虽说焦红英大哥是肉联厂厂长，他不给烟也没事，但做人不是那么做的，这不效果就出来了！ 两头猪都装在卡车上嗷嗷叫着，也没个铁笼子关着，在车上四处乱跑，向南去跟堂哥将东西都装在车尾端，手里各拿着长棍子驱赶猪。 柳纤云母女跟焦红英母子，都坐在驾驶室，两人都是抱着孩子的，倒也不拥挤。 瞅着眼前的大卡车，向南去想到这年代老司机流行的一句话：硬朗的黄河，坚挺的嘎斯，沉重的解放，可以说这些国产老车，载满了这个年代人的梦想与汗水。 解放CA10B卡车到了步云桥街上难住了，原因向家湾的毛马路，往常只是过人力平板车或拖拉机，这种解放牌大卡车是不可能开进向家湾去的，前几天林华飞开着越野型吉普车都陷了两次。 不知道是向南去两包中华的作用，还是司机李师傅本来就为人仗义，主动把车停在一个空场，说他帮着赶猪去向家湾。 三个大男人合力架好车上的铁板，把猪赶了下来，李师傅赶猪是老手，一只手一根棍子，一只手一个圆团塞塞，嘴里……轻轻松松就将两头猪赶到了向家湾…… “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上湾向家祠堂院子，这是谁要办大事啊！好家伙两头猪，还有那一担箩筐装啥来着，啧啧啧……这牌面老大了” “刘木匠别看了，我家就这些木料了！我跟你讲给你听就好了，你住下湾不晓得，向家祠堂院子的向红军，明天过七十大寿，昨天下午就写了大红喜帖在祠堂墙上，都没有写辞帖！来客不拒，听主事的总管解放村长说，要整十几桌呢，帮忙的都有两桌呢” “向红军啊！这老爷子倒是个厚道人，他那个当兵的大崽子，跟幺女一直还没音讯吗？” “这个就不晓得了，可人家二崽子在县城，以前是吃国家粮的邮递员，现在开店肯定也是有钱的啰” “对了，刚过去那个挑担子的，是你们上湾、以前做老师的那个二流子吧，现在搞么子？” “我么子晓得，他住在坡上的单屋场，不过，前几天李老大死在他家，是公安用驳壳枪打死的，听向家祠堂那几个泼妇讲，人家现在的朋友，都是县城开吉普车的，不晓得在城搞么子事哟，看来是发财了” 第三十五章绝户刘老歪 明天是国庆节，也是向红军摆寿宴的日子，向家祠堂就是摆酒席的地方，向解放是寿宴主事总管。 向家湾上湾6个生产队，无论红白喜事，一般都请向解放做主事总管，有时候下湾生产队的人办事，也会特意派人来请他。 原因是向村长为人公道，又是管着交公粮的干部！说得上德高望重，大家伙都很给他面子。 昨天向解放就请下湾的邓先生（操弄红白喜事的）用红纸写了对联、喜帖，不仅让儿子向国庆在向家祠堂贴了喜帖，还在村大队部贴了喜帖。 另外，还派出了两个本家侄儿，给向红军亲戚，以及外家人（向红军已故老婆娘家）送了请帖，然后跟向红军向大中商量找哪些人帮忙。 村里办红白喜事整酒席，都要请人帮忙招待客人，一般都是请一个院子的、或没出五户的族亲本家，各有分工，除去向解放这个主事总管，外事方面还有记账的、收人情钱的、迎客的、放鞭炮的、倒茶的、发烟的、管娱乐的（一般都是打牌） 另外厨房这方面，除了掌大勺的大厨、还有烧火的、挑水的、切菜洗菜的、洗碗的、打菜的、端盘子上菜的等等。 向解放拿着本本，跟向红军向大中商量好人选，用笔列出了帮忙人员的名单，再挨家挨户去请人，这请人帮忙也有讲究！ 办事的主家请人帮忙，进人家门须得给一包烟，在祁阳县农村这是规矩，而且帮忙期间，每天都要给一包烟，别人帮完忙后，因为都是人情工，帮忙的人不要工资，为了表示感谢，主家还要给一包烟，以及毛巾等小礼品。 今天早上向南去一家人去县城的时候，向红军跟向大中也去了镇上，采买鸡蛋之类的，也买好了烟，买的是“经济”烟，这两年村里办事的人，都发这种烟，一块二一条。 现在帮忙的人，已经基本上到位，就差掌大勺的师傅了，柴火大灶台子都已经准备好，桌子也已经找好，这年代一般人家里就一张桌子，今天晚上人家还要吃饭用，要等明天上午才去搬桌子。 “我的个娘咧，狗子哥，你看向南跟那个人赶着的两头猪，一头起码有两百三十斤的毛，莫不是明天摆酒用的” “解放叔说了，红军伯这次过寿要大办，我看那两头肯定是全杀了” “哎呀呀，真是大气啊！明天酒席肯定牌面，我刚还看到箩筐里面，还有好烟好酒哩” “哎呀呀，纤云现在穿得真是好面光（漂亮）前进跟红英也带着崽崽回来了” 向南去一干人回到向家大院时，立马引起了轰动，男女老少纷纷涌到向红军家屋场看热闹，听向前进说两头大肥猪明天都杀了，这酒席也太牌面了啊！ “哎呀呀，纤云啦！我听东方婆娘说，你们家现在在县城开店，一天能赚上百块啊！天啦！真有本事哟！我们一年都攒不到这么多钱哟” “纤云啦，你婶子我早就晓得你家向南是个有本事的，他以前教书，脑子看着就活络！” “哎呀呀，小雨你别跑啊！三奶奶不骂你，是给你糖吃哩” “红英啊！你是城里人，难得回来，我听东方婆娘说，你两口子跟向南在县城合伙开店，真那么赚钱啊?” “……” 向红军屋场外面，妇女们七嘴八舌聊着天，泼妇三人组看着柳纤云，更是喜笑颜开吹捧，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之所以她们态度转得快，是因为她们知道李老大怎么死的，原本李老大死了的第二天，三人还去派出所告了向南去，未曾想让派出所那个邱指导员，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警告她们不要得罪向南去家，不然就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柳纤云母女跟焦红英母子，被一群妇女围着说话…… 向南去看大伯跟父亲，还有大哥都不在，拿出一条大前门，让村长儿子向国庆发给今天几个帮忙的人员，乐得几个帮忙的合不拢嘴，今天可是得了两包烟啊！ 看完热闹的帮忙人员，赶忙该劈柴的劈柴……几个人各忙各的。 向解放帮着李师傅关好猪后，看向南去掏出5块钱送走赶猪的李师傅，心里惊得七荤八素，面上却笑着问“向南，前进，这两头猪真的都杀了啊” 这是堂哥父亲的寿宴，拿主意的当然是堂哥才行，向南去主次还是拎得清的，只是微笑不语，从兜里拿出上次去印刷厂，拆了包的中华烟抽出两根，分长幼递给二人。 向前进接了烟，擦着火柴先给向解放点上，然后自己再点上吸了一口后，笑着说道：“解放叔，当然是两头都杀了，还需要置办些么子?你跟我们说说” “中华烟啊” 向解放看了看香烟牌子，两根手指夹着狠吸了一口香烟，笑着又道：“倒也没么子了，依我看，杀两头猪的话，如果明天早上杀，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趁现在天还没黑，我去叫下湾的刘老歪来杀” “解放叔，我们上湾的张大行，不就是屠户么！他没在家么?” 向前进十七岁就参军了，光荣退伍后又生活在县城，对下湾的刘老歪不熟。 “解放叔，刘老歪不是猎户么?他还接杀猪的活儿吗?” 向南去拧着眉头说话，对刘老歪他还是熟悉的，他教书的时候，还去过刘老歪家里……这人是向家湾唯一的猎户，祖上都是猎户，十年大运动被斗过两次，好在贫农身份救了他！ 刘老歪，原名刘铁军，长得很周正的一个人，性格孤僻！人家之所以叫他刘老歪，是因为他生了七个女儿，凑了个七仙女，就是没生出儿子来，人家取笑他下面的子弹打不准！总是射歪，因此，给他起了个刘老歪的外号，甚至心眼坏的妇女，还有背着喊他刘绝户的！ “啊哈……” 向解放扔了烟头吐了口浓痰，看着两个本家侄儿解释道：“杀猪各有各的刀法，张大行那个狗日的，杀猪规矩多！不杀落日时辰猪，初一十五也不动刀?，刘老歪虽然是猎户，给人家也杀过猪，只要给钱没什么规矩” 向南去点头笑道：“解放叔，前进哥，去下湾请刘铁军杀猪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吧！他大闺女二闺女，以前都是我学生” PS 免费章节废话几句，算是向书友们汇报：我是工厂打螺丝的，今天格外忙，真没时间码字，不是么子正规工厂！晚上回来快11点了，两章肯定码不出来，因此今天请了假。 从明天起，小的保证每天至少两更打底，这个月全勤奖必须要拿到。 另外感谢：书友74545859、书友74301952，两位朋友的支持！再次拱手感谢。 本书铺垫差不多了，接下来有个小高潮，有关官场政治方面的情节，若是写实雷区太多，我会尽量避开……有什么地方写得不对，小的立正接受批评，并且改正。 最后厚颜继续求推荐！求收藏！各种求！ 第三十六章高手 “老婆，我去下湾一趟” 领下喊刘老歪的差使，向南去当着一群妇女的面，跟柳纤云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人往下湾赶去，走出向家祠堂大院，望着西边即将被黑云吞噬的夕阳，这天气要变了啊！ “汪汪汪……” “向……向老师好，姐姐，向老师来了” 向南去刚走到刘老歪屋场下面，迎接他的是三条咧牙狂吠的赶山狗，吓了他一跳。 刘家二闺女刘杰，带着四个妹妹正在屋场玩，见自己小学班主任来了，赶忙喝止自己家的狗，神情紧张地捏着衣角，跟向南去打招呼：“向老师好” 说完，她又朝灶屋方向喊：“姐姐，向老师来啦！” “向老师好，您……您坐” 在灶屋洗土豆的老大刘军，闻声赶忙跑了出来，小姑娘个子挺高，长得清清秀秀，只是瘦得有些离谱，看着向南去很是腼腆拘束，怯生生地说完话，又跑进堂屋搬出一条小矮凳来，请向南去坐。 “刘军同学，刘杰同学，你们好” 向南去笑着温言回应二人，看着两个学生的穿着鼻子酸酸的，这两个孩子同班读书成绩都很好，小学五年级，两姐妹下半学期都退学了，为此，他当时来过刘老歪家做过劝学工作，无奈入眼所见……这个家实在太穷了！ 刘老歪三十出头才结婚，老婆是个精神病，七个闺女死了一个老幺，是他精神病老婆冬天捂死的，说起这事就让人揪心，由于他家里穷冬天太冷，一床破被子盖不住一家人，她老婆这个精神病，晚上睡觉活活把老幺夹胳肢窝闷死了。 最大的刘军今年才十五岁，刘杰十四，两人身上都穿着打满补丁的大人衣裤，最小的老六四岁多了，还光着屁股。 “刘军同学，你爸爸不在家么？” 向南去好不嫌弃，抱起光着屁股脏兮兮的老六，微笑看着小姑娘刘军询问，语气很温和。 “嘻嘻……” 还没等小姑娘说话，一个头发蓬乱不堪的妇女，从正堂屋走了出来，倚门看着向南去嘻嘻嘻笑着，破衣领子敞开露出……。 向南去赶忙别过脸去，一声不吭！他不跟刘老歪老婆打招呼，是怕这个可怜的疯女人缠上他，下湾曾经有过老光棍汉，来刘老歪家就发生了说不清的事情！最后那个老光棍，让刘老歪狠狠揍了一顿，还送到了派出所。 刘军十五岁的小姑娘了，已经懂了事！见母亲衣衫不整地出来，红着脸赶忙把母亲哄进了里屋，出来后又吩咐二妹去喊父亲回来。 “你来做么子？” 刘老歪回家看见向南去，让大闺女把几个小闺女带进灶屋，才皱着眉头冷着脸说话，他女儿很少出去，不知道向南去现在，已经不是步云桥镇中心小学的老师了，可他知道啊！最近听说镇上有丢孩子的，人贩子拐了去卖钱。 “老刘，明天我大伯过大寿，我是来请你去杀猪的，给钱” 眼瞧刘老歪有防着自己的意思，向南去笑了笑，先递上一包大前门，再敬上一根中华烟，毫不在意说明来意。 “那好，你先走，我收拾一下家伙就来” 有能挣钱的活干，刘老歪当然乐意，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伸手接了大前门，点头答应下来，却并没有接向南去后敬的中华烟，自顾进了堂屋。 这几年，自己太不招人待见了啊！向南去微微摇头心里感叹，点上刘老歪没接的烟，喊道“老刘，我还是等下你吧！时间紧，要杀两头猪”。 “好” 刘老歪在堂屋收拾尖刀钩子等家伙，闻言心里吃了一惊！嘴上大声说了个好字，往常他给人杀一头猪，收两块钱，一年下来也不过杀六七头猪，欣喜这趟活能挣四块钱。 农村正儿八经的杀猪匠，杀猪都有六把刀，一为“放血刀”，二为剥皮刀，三为分骨刀，四为剔骨刀，五为切肉刀，六为尖头刀。 刘老歪这个猎户，杀猪完全是夜路子，家伙事就三把刀，一把尖头刀，一把剥皮刀（他平常剥猎物皮用的刀）外加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 “刘老歪，你个狗日的，大家伙就等你来了，让大家伙好好见识见识你一人杀猪的场面” 二人回到向红军屋场，向解放迎向刘老歪笑嘻嘻地说话，敬上一根烟给刘老歪。 走在刘老歪后面的向南去，听着向解放骂人的话，嘴角直抽抽，心知向解放倒不是故意骂刘老歪，实在是农村糙汉子大都带着这个粗话头。 “村……村长，抽烟到我这儿来撒，你客气了” 刘老歪有些受宠若惊说着话，赶忙放下装着家伙的布袋，难得露出笑脸双手接了村长的烟，神态很是恭敬。 刘老歪之所以对向解放恭敬，原因是今年交公粮他家因为人口多，现在还欠了些没交上去，向解放知道他家困难，帮他出头担保了，是以刘老歪打心眼里感激向解放。 在向南去去请刘老歪的时候，向解放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剁肉的门板、挂猪的梯子，以及新搭的两眼大灶台子上大锅里的水也快开了。 向南去还是没看见大伯跟父亲，就连向前进向国庆也没看到，找老婆一问，才知道向前进跟向国庆拖着平板车，帮向大伯父亲等人拉草鱼去了，摆酒席少不了整条鱼这碗大菜。 杀猪这样的场面，小孩子不宜观看，向南去让老婆抱着闹腾的宝贝女儿进屋，自己跟着一群瞧热闹乡亲去看杀猪，看有没有需要帮手的。 “咳咳，大家伙想看刘老歪一个人杀猪，都安静一下，别吵吵了哈” 两头猪关在向红军家空着的猪圈，有一头卧倒正在酣睡，向解放轻声让围观的村民噤声。 刘老歪打开猪圈栏杆，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虎目圆睁嘴里咬着尖刀，轻手轻脚走进了猪圈。 向南去见刘老歪用手势、驱赶着那头哼哼唧唧没睡的猪，两手快速扣紧那头睡着的猪两只后腿，那猪两百斤有余，愣是被他倒提了起来，这一幕看得向南去目瞪口呆！ 刘老歪半拖着猪后退到猪圈外面，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那猪嗷嗷叫着死命挣扎，却始终挣不脱刘老歪青筋暴起的双手。 到得门板旁，刘老歪双手用力将猪掼在门板上，单手扯着猪耳朵，左腿膝盖顶在猪心口位，另一只手迅速取下咬着的尖刀，捅进了猪咽喉……拿着盆子装猪血的人，见状赶忙摆好盆子装猪血。 “好，狗日的刘老歪厉害啊！比杀猪的张大行利索多喽” “……” 围观的人无不惊叹刘老歪的本事，向南去看着刘老歪，心里也暗赞了一声：“这人不止力气大，巧劲也用得妙到毫颠，是个高手”。 第三十七章意想不到的客人 “不算本事，不算本事” 听着众人的赞扬，刘老歪神色不变！随意应酬了两句，就拿着装了开水的水壶……给猪去毛。 向南去一直在观察刘老歪言行举止，这个人很冷静不善言辞，可能是遭人白眼多了，性格自卑孤僻，不懂得怎么去与人交往。 “刘老歪，猪就杀好了啊！你这手面够利索的哈” 直至天黑了下来，向红军才带着一帮子买鱼的族亲回来，老爷子跟弟弟向大中走在前头，两人嘴里都叼着今天买的经济烟！ 向红军老远笑着跟刘老歪打招呼，他跟弟弟一帮子人，在向前进口中得知摆酒买了两头猪，当时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本向红军两兄弟，还琢磨着杀一头已经足够了，既然现在两头猪都已经杀了，老爷子只能咬着牙认了，心里却在滴血，娘咧！几百块钱啊！ “向南，来，抽支丑烟（不好的烟）” “哈哈哈……向南啊！我听春芳跟红英说，你现在一天能赚几百块钱！来来来，到叔这里来抽烟，咱们叔侄好好聊聊” “来有叔，我记得你家婆娘当初骂纤云最狠，还亲眼见你家婆娘掐小雨来着！你这做堂叔叔的，为么子不说话？这做人啦！攀红踩黑势利眼是要不得的哟” “杠子，你个狗日的，给老子闭嘴哈，胡说么子” “……” 看着屋场刚拉完电线的两个族人争吵，向南去笑了笑，给两人分别敬了一根中华，就借口走开了。 屋场左右两根竹竿子上，挂了两个电灯泡，昏黄的灯光下，柳纤云跟两个嫂嫂在帮着煮饭洗菜，掌勺的张二贵也已经让向解放请了来，正在拿着大锅铲炒菜给大家吃晚饭。 吃完晚饭，帮忙的人员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东坡肉、鱼、红鸡蛋啥的都要晚上整好，不然明天寿宴会来不及。 向南去明天寿宴负责替主家迎客，这是有面子的人差事，今晚他没事情做，跟个孤魂野鬼似的四处晃荡，走到哪里算哪里，都有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敬烟。 经过他大嫂邓春芳跟堂嫂焦红英的宣传，向南去夫妻想低调都不行！ 搞得向南去心里不禁感慨：无论前世今生，人有钱，就是不一样！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哪怕你以前多不招人待见，只要你哪天有钱了，别人就会尊重你。 看着女儿侄女，正在同几个小孩子在屋场空地玩，几个小家伙嘴里都磕着瓜子，吵吵闹闹的，向南去没去打扰。 吃饭的时候，向南去一家三口成了焦点，就连向红军向大中也夸了几句，柳纤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转变，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小家伙今天特别开心，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就是那三个坏奶奶都没骂她了，还抢着塞糖给她吃，也没有人用手再拧她、打她了！ 吃完饭后，主家向红军发了一圈烟，一帮子人吹了一会牛！向解放这个主事总管见差不多了，大手一挥开始安排人做事。 刘老歪是杀猪的人，吃完饭跟主家向红军打了声招呼，接过向前进递过来的红包，看都没看塞兜里就告辞。 “老刘，我有件挣钱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 向南去没有事情做，打着手电筒，将刘老歪送到了院子外面的桥边，才笑着说话。 “向老师，你有么子赚钱事？” 饭桌上所见所闻，刘老歪已经知道向南去，如今已是浪子回头，今非昔比，因此说起话来，也没那么生硬了。 “老刘，虎形山深处有熊瞎子，这事你晓得不？”说着话，向南去从兜里掏出烟，敬了一根给刘老歪。 刘老歪接了烟主动掏出火柴擦燃，两人就着一根火柴点上后，方才沉声说道：“向老师，你也进过虎形山深处？” “没错，过几天，我有几个朋友想进山玩玩，人人手里都有枪，你是山里面的好手，家里还有赶山狗，我在县城可能走不开，到时候想请你给他们做向导，无论他们能不能猎到熊瞎子，我都给你二十块辛苦费” 向南去毫不隐瞒，将遇见熊瞎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邀请有赶山狗的猎户刘老歪帮忙， 由于摸不准林华飞、林正英，以及叶南渡的进山时间，向南去只说去的时候，会通知一下刘老歪。 刘老歪原本不想去的，听说去的人每个人都有枪，在国内能搞到枪的绝对是有硬关系的，外加向南去说无论结果如何，都给二十块钱向导费，想着二十块钱，再没顾忌点头应承了。 到了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柳纤云抱着已经睡了的女儿，看了看昨天男人给她买的新手表，给了向南去一个眼神，向南去心领神会家里领导的意思，起身跟大伯向解放打了声招呼，带着老婆孩子回家睡觉。 …… 翌日一大早，向南去打完太极拳，跟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老婆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人先去了大伯家，今天摆酒还有些东西，需要去镇上置办。 农村办酒席也是有规矩的，有句俗话叫“寿席食九，婚宴吃八，丧饭品七” “寿席食九”是说办寿席的席面九个菜，传统有一种说法“寿酌九大簋”，簋跟“鬼”同音，指古代青铜或陶制品的容器，其中“九”与“久”同音，寓意长长久久。 湘南省摆寿酒还有种说法“男做上，女过满”，这话意思是男性如果过寿，譬如向红军七十大寿，在别的地方，人家69岁就会提前过寿摆酒，只有女性才会过满寿， 向家湾也有这风俗，但不守老规矩的也有，这也是向南去前几天劝向红军摆酒，向红军开始死活不愿意的原因。 再就是寿宴九道菜，第一道菜简称杂烩菜，木耳猪肉香啥的混着，再就是一大块东坡肉、鸡、鱼等，根据主人家意愿整办，一般随大流走，不会太丰盛，毕竟大多数都想着整酒能捞一些人情钱！向南去知道后世啥事都摆酒的人，大致抱着捞钱的心思！ 迎客的活很简单，客人来了代表主人家表示感谢，再寒暄一番安排茶水，迎客的时候，自有放鞭炮的人放鞭炮，装烟的装烟、各司其职。 上午十点多钟，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向南去脸都笑僵了，好在开席的万响鞭炮炸响，向南去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在院子桥下河滩洗东西的人汇报，说有两辆吉普车，一辆边三轮摩托快到桥边了。 向南去得到汇报，走到桥边一看大吃了一惊，林家兄弟、叶南渡、邱安民，以及县城关信用社主任刘跃进，一干人结伴而来 第三十八章面子 “嘿！向南哥，我们是来赶酒席的，还没吃完吧” 望着林华飞刚下车就挥手跟自己打招呼，向南去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二货就是个大嘴巴子！还有今天这大阴天的，居然也带着大蛤蟆镜！ 昨天中午林华飞在面馆，向南去跟他说完办营业执照的正事，只是顺便提了一嘴今天面馆歇业大伯办酒的事，没想到这个二货当时没表态，今天突然就带人来了。 对于自己跟他说办营业执照的正事，这二货拍着胸脯直嚷嚷：不是个事！不是个事！ 这么难办的事情，二货居然吹牛不是个事？向南去自然不相信，一问才知道工商局局长雷海军、跟他堂哥公安局长林正英是老战友，而且两人都是新任县委书记魏长风一方的政治盟友，跟祁阳县守旧派代表人物、老县长李存中对立。 林华飞兄弟同一个中年人，从一辆吉普车下来，刘跃进跟一个小年轻一辆吉普车，叶南渡坐邱安民边三轮来的。 “叶大哥，林局长，刘主任，小飞，你们怎么来了” 向南去赶忙笑着迎了上去打招呼，直接无视了邱安民，至于中年人跟小年轻他不认识，只是对两人笑了笑。 打完招呼，向南去从兜里掏出早上去街上、采办东西时买的中华烟，给几个人发了一圈。 烟发到邱安民的时候，邱安民接了烟两根手指夹着，很是热情地一只手搭着他肩膀，笑着说道：“向兄弟，今天我不请自来，你不会见怪吧！” “邱指导员，看你这话说得，来者就是客嘛，我哪有见怪的道理啊！”向南去笑着说话，掰开邱安民这条毒蛇搭肩的手。 叶南渡跟林华飞二人，都看了一眼死皮赖脸跟来的邱安民！转而视线移开，很是随意地跟向南去开玩笑。 林正英军人作风，沉默寡言，待向南去三人消停了，才指着身边的中年人介绍：“向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工商局局长雷海军，越战时，我们是生死战友，他比我先下地方，今天国庆放假到我那里去看我，说起有人要整你们面馆！小飞就带我们来了，顺便去你说的虎形山碰碰运气！营业执照的事，你放心” 等堂哥介绍完雷海军，林华飞搂着向南去脖子，指着刘跃进咧嘴笑道：“向南哥，刘主任是我叫来的，他可是我们印刷厂便民水杯新产品的免费宣传员， 现在县城各乡镇的信用社，都采购了我们的便民水杯，就是他的功劳，我们厂的业务，在我这个销售科长的努力下，如今业务，也已经拉到市里面去了” 静等林华飞说完，刘跃进才笑着道：“向老板，林科长的业务，都拉到市里面去了，我们信用社自然也不敢落后，这不我就冒昧前来找向老板了” 说到这里，刘跃进又指着身边的小年轻介绍道：“这是我们信用社的司机小周，今天国庆放假，让我给抓了壮丁，呵呵！是个有进步心的小同志” “……” 得到报信匆匆赶过来的向解放，听了几耳朵，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见几个人站在桥边说个没完没了，忍不住插言道“向南，别让客人站着了，酒席还等着各位领导呢” 向南去愣了一下，说道：“还没开席啊！刚不是放开席炮了么” 向解放立马摆出长辈的架子，狠狠剜了向南去一眼！说道：“你给臭小子，我听人说来了领导，特地延迟了开席面，总不能让领导们吃剩饭吧！” 得！果然是村干部！政治觉悟就是高！向南去心里给解放叔点了个赞，难怪人家能做村长啊！ 一群客人你推我让几句，林正英雷海军两位局长走在前面，跟着引客的向解放刚走到向家祠堂外的打谷场，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 祠堂外早围满了瞧热闹的村民，酒席还没开，细伢子（小孩）们有四处躲猫猫的，向秋雨跟着姐姐向秀娟躲在打谷场一个厕所土墙后面，向秀娟磕着瓜子，小家伙却捂着鼻子，两人都没看到向南去。 也有坐在祠堂桌子边、哭闹喊吃肉的孩子，但没大人搭理，大人们都想看看坐吉普来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让村长延迟了酒席！ 林正英雷海军二人，按照祁阳县的规矩，也在登记桌随了份子钱，两人都很大气每人五张大团结，刘跃进不敢超过两位领导，原本想随四十块，觉得寿宴四这个数字不吉利，随了三十七块九，“想吃酒”！好在他信用社工作包包里有零钱，林华飞没顾忌也随了五十，邱安民随了三十，就连刘跃进的司机也随了十块钱。 这几个人份子钱加一起，两百一十七块九毛钱，差不多两头猪本钱回来了！ 记账的人哆嗦着手记账！按照习俗，每记一笔喊上一嗓子，围观的村民耳听着一笔笔份子钱，磕着出席瓜子的不磕了！脑子都嗡嗡嗡的，娘咧！这向红军家得多大面子啊！别人家整酒席，能收个一百块就已经很面子了。 有心人一算，向红军家这次整酒，人情钱差不多收了六百块，最大的一笔是柳纤云三百块，当时吓得大寿的老爷子，差点背过气去！吃酒席的村民，谁不赞上一句“大气” 倒不是柳纤云暴发户心态，这笔钱是她昨晚回去跟自己男人商量好的，人要懂得感恩，向红军这两年对她们母女是真的很好。 向秀娟是个皮厚的，听见祠堂里的动静热闹，带着妹妹向秋雨哼哧哼哧往里面挤！ “粑粑，长毛叔叔” 向秋雨现在人小面子大，大人们一看小家伙想挤进祠堂，都笑呵呵地摸她头发给她让道！ “哟，小雨啊！过来，过来，叔叔抱一下” 听见小家伙还是叫自己长毛叔叔，林华飞嘴角抽了抽，赶忙摘下蛤蟆镜，笑呵呵地说着话，蹲身抱起小家伙亲了一下， “粑粑，粑粑抱”小家伙嫌弃地胡乱摸了把脸！在长毛叔叔怀里，蹬着小短腿喊爸爸。 “小雨，怎么不叫林伯伯啊” 看见活泼可爱的向秋雨，林正英想起了自己在京城家里的女儿，心里柔软难得地露出了笑脸，逗了小家伙一句。 小家伙见过林正英跟她爸爸喝过酒，乖巧地奶声奶气喊了一声：“林伯伯好” “哎” 林正英喜笑颜开答应一声，走上几步轻轻刮了一下小家伙鼻子，温言笑道：“小雨真乖” “向南，你闺女做我干女儿如何？” 叶南渡京城两个儿子，他这两年一直想要个闺女，奈何妻子身体不好！至今没能如愿，看着漂亮的小家伙乖巧可爱，眼热得不行！对向南去说道：“向南，你闺女做我干女儿如何” “我干你大爷”向南去想着后世一些不良风气，腹诽一句，心里清楚这时候的叶南渡绝对是好意，但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要女儿自己生一个” 几人说话间，向解放已经请了今天的寿星向红军出来，老爷子团团转转对客人，讲了几句场面话后，邀请几位后来的贵客去坐上席，心里清楚今日这酒席场面，都是侄儿向南去的面子。 开席鞭炮再次炸响，主事总管向解放一声吆喝，厨房那边的人甩着帕子答应一声，酒席算是正式开席了。 第三十九章进山（为盟主ganxie加更） 架不过向红军的热情坚持，林正英叶南渡一帮子人还是坐了上席，向南去抱着女儿作陪，柳纤云跟两个嫂嫂在厨房帮忙，一直没有出来。 这次寿宴只开了十五桌，比预想的要少几桌，原因是有些生产队的人，觉得向红军大崽子至今杳无音信，二崽子又在城里面，怕日后收不回人情钱，做了赔本买卖！因此装作不知道有这回事。 若是他们知道这场酒席，除了桌子上丰盛的大菜外，每人还有一个三斤多的东坡肉，肯定肠子都会悔青，要知道参加这次酒席的村民，一般都是走的五毛钱人情，一个东坡肉就两块多钱了，还有五毛多的大前门烟、大红鸡蛋等。 刚上第一道菜，向南去开了桌子上摆好的西凤酒，从叶南渡开始斟酒、其次林正英、雷海军……最后是邱安民。 向前进夫妻抱着儿子给老爷子祝寿，其次向东方夫妻……叶南渡林正英二人带头，众人按照地方习俗，给寿星公向红军敬酒，都说了祝寿词。 在众人敬酒的时候，向南去、去厨房喊了老婆过来一起敬大伯酒：“大伯，这些年感谢您老人家，对我一家的照顾，侄儿一辈子记得您老的恩情，借此吉日，我恭祝您老人家日月昌明，春秋不老，欢乐远长，愿您享尽天伦之乐，福寿双全，岁岁平安” 向红军神情有些激动“好好好，好伢子，好伢子，大伯今天高兴，高兴得很” 向红军今天是真的高兴，二崽子夫妻孝顺，向南去这个侄儿，又给他涨了脸面，虽然不是亲儿子，但在他心里一直把向南去三兄弟，当亲儿子看的。 酒吃到中途，向解放代表主人家，又说了一大堆感谢客人的话，这是酒席该有的仪式，感谢语句都很押韵，上下链接贯通，大家起身听得津津有味。 向大中抽空将向南去拉到一边，板着脸说道：“老二，你三弟那个混账王八羔子，现在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国庆学校放假也不回家看看，你日后在县城做生意，给老子看着他点” “爸，我晓得了，等我在县城忙开了，就去学校看他”向南去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着话，这几天他忙着生意，还真没顾上三弟。 向南去想着三弟的性格，前世的深市三哥是得看紧喽，虽说记忆里明年全国严打，三弟没有出事，可现在李老大都提前死了，老婆女儿平平安安，家里的一切，也都因为他这只小蝴蝶，发生了改变！如今身边人任何事，都不可预测了。 不等寿宴散席，向南去跟长辈、亲戚、老婆交待一番后，领着叶南渡一帮子人，出了向家祠堂。 “向老板，今天多谢款待了，下午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刘跃进这个大胖子，可不想去钻山林子受罪，人情已经送到，跟向南去打了声招呼，又跟林家兄弟雷海军说了几句，跟司机坐车走了。 向南去目送刘跃进车子远去，看着林正英叶南渡笑道：“叶大哥，林大哥，你们把家伙放车上，就不怕让人拿了去啊！红旗县人武部的事情！就不怕在这里出现么” 林正英叶南渡等人听了，俱都眉头一皱，就连赖着不走的邱安民也情不自禁，一只手摸到了腰间皮带上的盒子炮。 大家都知道向南去说的是今年6月份，南河省的失窃特大武器事件，红旗县武器库，丢失五六式半自动步枪200多把，子弹六千发。 他说这些，是想提醒林正英叶南渡等人，任何时候不要大意，因为失枪事件在这年代不奇怪，前几天向老大手里的管制品，炸雷子就是明证。 至于这两天，关于炸雷子以及邱安民的事情，向南去从来没问过林华飞，他只是个普通人，不想知道得太多！那是公安部门的事情。 邱安民只要没惹到他，他也不会去招惹邱安民这样的毒蛇，不是他怕邱安民，他得为妻女着想，这个世界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事情，比他妻女安危更重要。 林华飞只是愣了一下，转而笑嘻嘻地搂着向南去脖子说道：“向南哥，你就别吓唬我两位哥哥了，哪有那么多意外嘛” 向南去翻了个白眼，没搭理搂着自己的二货，视线扫了一眼邱安民，停留在叶南渡林正英脸上。 林正英瞪了一眼堂弟，严肃地说道：“小飞，向南这话有道理，你以后行事也要稳重一些” 叶南渡相对温和一些笑着说道：“小飞，我也觉得向南说得有道理” 雷海军也点点头说道：“向兄弟这话没错，今年三月份广南省深市工商局有个一线同志，在查处走私执法的时候，就让人抢了枪去，被打死在船上” 向南去知道雷海军这话不是吓唬人的，前世八六年他在深市，亲眼见过工商局的人有配枪，这才内地别的县市，工商局是不可能配枪的。 深市工商局能配枪，原因深市是改革最前沿的地区，毗邻香江、奥门，全国一些唯利是图的生意人，从全国各地涌来深市，从香江奥门那边走私电视机、冰箱、录音机、录像机等，国内紧俏的商品到深市，再从深市转运至全国各地，进行倒卖获取高额利润， 在打击走私的过程中，深市工商局一线经检大队，得到了市政府公安部门的大力支持，给一线执法人员配备了手枪，这是全国工商局配枪的首例，也是全国唯一的一支配枪的行政执法队伍。 几人说了几句闲话，向南去、去了下湾找刘老歪。 几人汇合的时候，向南去做了一番简单介绍，并没有说林正英等人的身份。 叶南渡等人上下打量刘老歪，林华飞看着刘老歪背着的箭袋，好奇地问道：“刘师傅，你背上箭袋那些箭是芦苇杆子做的吧？” 刘老歪见长卷毛说得客气，目不斜视反手从箭袋精准抽出一只箭说道：“不是芦苇杆子，芦苇杆子做的箭偏软，受不得我这硬弓，容易爆箭” 叶南渡兴趣盎然插话问道：“刘师傅，什么是爆箭” 刘老歪挠了挠后脑勺，莫名其妙地说道：“爆箭就是爆箭咯，还么子爆箭” 向南去一边听着有些好笑，帮刘老歪解释道：“爆箭就是射箭的时候，硬弓张力大，箭承受不了弓弦的推力，导致箭杆爆崩” PS 章节名打不全！为盟主ganxiejingli加更，再次感谢大佬！感谢大家的支持！厚颜求下收藏、推荐票。 第十四章赶山 向南去刚跟林华飞解释完，祠堂院子的小路上，走出一个挑着木桶的少妇，看着几人矜持地笑了笑，自顾去一里外的老槐树下水井挑水，以备散席后洗碗用。 林华飞对着少妇背影吹口哨，将挂在衬衫口袋上的蛤蟆镜戴上，手搭着叶南渡肩抖着腿，大声说道：“不就是箭断了么！换上一支箭，射出去不就可以了！” “死德行，滚一边去” 叶南渡看了一眼远去的少妇，骂骂咧咧掰开表弟的手，大巴掌在他后脑勺又来了一下，看着向南去笑着道：“向南，你跟我去河滩看看，有没有横着走的螃蟹！” 向南去心里一动，知道叶南渡有话跟自己说，拍了拍林华飞肩膀，很认真地说道：“小飞，这两年你最好收敛些性子，要尊重女同志” 说完，跟着叶南渡向桥下河滩走，心里想着林华飞这性格，如果不收敛些迟早出事，明年八三年严打，一个轻微的流氓罪就能枪毙人。 “小飞，你去把家伙拿上，等下散席人多，拿了东西记得把车门锁好。”林华飞本想跟着二人下河滩，正在跟雷海军聊天的表哥却指使他去拿枪，语气不容拒绝，当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去车上拿枪。 “拿家伙？”刘老歪心里嘀咕，看着穿公安制服的林正英跟邱安民，还有一个工商局的干部有些敬畏。 对于叶南渡向南去二人离开，邱安民并没多想，只是心里有些好奇，两人身份相差悬殊是怎样认识的， 这向的年轻人，前有林华飞叫他哥，后有叶南渡林正英称他兄弟……想着这些，邱安民在心里面将向南去地位，又提高了几个层次。 再说说今天，邱安民虽然是厚着脸皮凑上来的，但如果没有叶南渡通知他，他还真不知道局长光临了步云桥镇。 至于炸雷子的事情，在邱安民的操作下，已经原路返回矿上了！李老大的死亡，报上去也已经结了案，他怎么想都觉得天衣无缝，唯一让他闹心的是、他婆娘跟他闹腾了几场，但都被他大耳刮子，镇压下去了。 “林局长，雷局长，今晚……” 见林正英跟雷海军在闲聊，邱安民刚想跟两位局长套套近乎，不远处的祠堂一阵“噼里啪啦”响传来，赶忙闭了嘴。 蹲在河滩水边交流的二人，知道这是散酒席的鞭炮，赶忙上了河岸。 向南去上岸看着林华飞背着的一个长盒子，笑了笑，林正英眯眼看了一眼天幕，估摸着天气应该不会下雨，又看了看腕表，对叶南渡雷海军二人说道：“老雷，南哥，快两点了，大家别再耽搁了，刘师傅，劳你给我们带路” “好” 刘老歪爽利答应一声，大步往虎形山方向走，手指并拢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田野间三条纯黑色小狗，汪汪汪叫着箭一般奔来。 向南去等人赶忙跟上刘老歪，走在最后的邱安民看着三只小狗，皱眉喊道：“你这个刘同志，没有猎狗吗？这带小狗进山管么子用” 刘老歪头也不回说道：“这是湘南最好的赶山狗，也是猎狗” 向南去回头见邱安民皱着眉头，怕这狗日的记恨刘老歪，边走边说：“邱指导员，刘师傅说得对，这三条狗的确算得上最好的赶山狗，也是猎狗。 我们祁阳农村有句俗话：头似葫芦耳似叉，尾似拖枪腰似虾，形容的就是这三条狗的品种，邱指导员作为本地人，难道没听说过么?” 见向南去主动搭理自己，邱安民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想了想哎呀一声，拍着脑袋道：“还是向老弟好眼力，我这眼睛啦！一时还真没认出来这狗” 听几人都夸张么子赶山狗，林华飞看了一眼从身边跑过去的三条小狗，有些不信地问道：“向南哥，这狗体型不大，看着也很普通嘛！你跟我们说说，这狗有何能耐啊?” 雷海军出身农村，家里曾经也养过赶山狗，闻言脚下不停接话感慨地道：“小飞，向南跟刘师傅两人说得对，你别看这狗外貌土头土脑，个头也不大，在我们老家那边，也有一句老话是说这狗的：食物残羹饭，命比石头坚硬，不挑食很好养活。 有时遇到主人不高兴，还要挨上主人一顿拳脚，赶山狗对主人忠心耿耿，就算挨主人揍，除了眼神里流露一丝哀怨外，从不作过多的躲闪，仿佛算是替主人消消气” “啧啧啧……” 林华飞听到这里，嘴里啧啧啧赞叹，笑着说道：“雷大哥，听你这么说起来，这狗性子我喜欢，你有没有办法弄几条给我” “……” 前面叶南渡林正英二人，顿时也大感兴趣，加入了讨论赶山狗的话题…… 向南去知道赶山狗，还有一个名字叫“赶仗狗”，忠诚可靠只是该犬的特点，大山才是它施展才华的地方。 有的三五个猎户邀约，各自带赶山狗进山狩猎，实际是一种围猎方式，赶山狗的作用就是将猎物，赶至猎人可控的范围，因此又叫做“赶仗狗” 虎行山绵延数十里，属于国家原始丛林四明山余脉，公社时期挖修的苗子岭水库就在左侧山下，山高林密地形复杂，起伏间山中有山连接，幽谷、石头崖群、瀑布、解放前曾经出现过老虎吃人事件，是以称之为虎行山。 一进山刘老歪就把三条赶山狗，放了出去，林华飞打开背着的大盒子，里面三杆子五四步枪，这三杆枪有一杆是邱安民所里弄来的，另外两杆是矿务局保卫科的， 八十年代初公安相关部门的配枪装备落后，就像邱安民自己用的盒子炮，还是抗战时期时期生产的，卡壳也是常有的事情，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公安都用54手枪、不好的用56式半自动步枪，五四步枪等乱七八糟的玩意。 三把步枪，林华飞、向南去、雷海军三人各一把，每人只有二十发子弹，林正英、叶南渡、邱安民都有自己的配枪。 发枪时，没有一个人问向南去会不会用枪，因为这是个很傻逼的问题，这年代会用枪的人太普遍了，年轻人就算没当过兵，至少都是当过公社生产大队民兵的，都有打靶训练。 向南去当然会用枪，他上次进山纯粹是瞎撞，刘老歪进山的路要好走多了，几人进山行了大约一里多路，前面传来赶山狗的狂吠声，由远而近，灌木草丛枝叶晃动悉悉索索，动静还不少。 林华飞子弹上膛，端着五四步枪，兴奋，地喊道：“有猎物来了” “闭嘴，别乱开枪，不然哥削你” 第四十一章好枪法 “闭嘴，别乱开枪，不然哥削你” 林正英见林华飞端着枪乱指，生怕堂弟枪走了火，赶忙出言警告，七个人中，先不说这货的枪法，就说身手敏捷度，应该也是他最差，刚才六个人爬山，就堂弟一人摔了跤，要不是离得近的向南去，眼疾手快拉住他，这货摔山沟子去了。 在林家兄弟说话之际，刘老歪的三条赶山狗从齐人腰高的灌木草丛，赶出来一道哼哧哼哧的黑影， 看着出来的猎物，刘老歪一脸失望之色，原本拉满的弓弦也放了下来，对向南去说道：“向老师，这玩意……” “嘭” “嘭” 刘老歪话没说完，邱安民对着出来的猎物开了一枪，叶南渡雷海军也几乎同时补了一枪。 “哈哈哈，好，三枪都打中了” 林华飞见猎物倒地，他也不认识猎物，可看着有二三十斤的样子，哈哈大笑，欢天喜地跑了过去检查，三颗子弹，有两颗打在头部，一颗打在背部。 叶南渡雷海军两人都开了枪，也跟着上前查看，两人见是头猪獾子，热情一下子没了，尤其是叶南渡，这玩意他在老黑山矿上跟保卫科手下弟兄吃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会整治的缘故，反正味道真不咋滴，比猪肉都不如。 开第一枪的邱安民站着没动，望着同样没动的林正英笑道：“局长，今天您一来，这猎物就自己撞枪口上了，可见您鸿运……” 林正英微柠眉头，大手一挥打断邱安民接下来的马屁话，严肃地说道：“安民同志，我们党员干部，说话要实事求是” 邱安民连连点头哈腰，笑着道：“局长教训得是，要实事求是，实事求是，我承认错误，承认错误” 对于邱安民那天在向南去家枪杀人，以及炸雷子的事情，林正英从林华飞口中得知了个大概，心想着这杂碎胆大包天，现在只等叶南渡那边查出炸雷子流出的内鬼，这人就蹦哒不了几天了。 思忖至此，林正英没再搭理邱安民，看着向南去说道：“向南，你前几天说虎行山的大家伙，是老虎?还是野猪” 还没等向南去吱声，林华飞拖着刚打的猎物，看着二人大声喊道“两位哥哥，刚南哥跟海军哥说这玩意是猪獾子，不好吃，还要不要带回去?” 在猎物刚钻出灌木丛露出身体，向南去跟刘老歪一样，一眼就认出了是一头猪獾子，猪獾不是野猪，猪獾和野猪虽然在外形上有一些相似之处，都有尖嘴和短尾，但它们是两种不同的动物。 猪獾属于鼬科，而野猪则属于猪科，猪獾的体型较野猪小，体重一般在二三十斤之间，四肢有锋利的爪子，这玩意肉，跟野猪肉比起来差远了。 而野猪的体型要大得多，公社民兵连曾经猎杀的野猪最重的有三百多斤，以其强大的力量和尖锐的獠牙著称，很有攻击性。 林正英被林华飞这一打岔，没再追问向南去大家伙的事，接过猎物举着看了看扔在草丛，说道：“时间不早了，看这天气晚上不会有月亮，天黑之前我们还得赶回去” 说到这里，林华飞看着向南去说道：“向南，你说的大家伙大致范围在那?是老虎，还是野猪?我们直接过去，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林大哥，我那次不是从这里进山，纯粹是瞎撞上熊瞎子的，只知道具体位置在石子崖那边，这事还得问刘师傅”向南去说完话，看了刘老歪一眼。 “石子崖倒是不远，要我带路可以，但你们得听我的，就你们这样乱哄哄的想去打熊瞎子，就算有枪，肯定也会有人出事” 刘老歪说起话来很不客气，他宁愿现在得罪人，要是真等死了人，他一个穷苦老百姓肯定得跟着遭殃，没有人知道他当年跟向南去一样，也是在石子崖撞上熊瞎子的，差点丢了命。 要知道一头成年熊，体重一般在三四百斤上下，原始弓箭对熊瞎子来说就是挠痒痒，人家一巴掌能拍出千斤力，是能跟老虎狮子决斗的存在，就算向南去等人有枪，如果没打中要害，激发熊瞎子狂暴起来，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大家都是成年人，熊瞎子的可怕自然都知道，包括邱安民在内，没有一个人反对，推举刘老歪做队长，一切听指挥。 刘老歪带着众人抄近路，赶到石子崖附近一处山凹凹，向南去上次就是在这里撞上熊瞎子的。 “大家先都别动” 开路的刘老歪突然停步，蹲身举手小声说了一句，手指捏了把左脚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闻了闻后，眼睛上下打量周围地形。 “我带着赶山狗去引熊瞎子，你们在这坡上自己找位置埋伏，用枪打眼睛心脏腹部” 说完，刘老歪丢下弓箭，空手带着三条赶山狗下了山凹凹边上的土坡。 “老刘，你小心些” 向南去走在后面没拉住刘老歪，只能轻声叮嘱一句，几人也不废话，各找好位置子弹上膛。 刘老歪带着狗刚下到山凹凹，三条赶山狗蹲身毛发炸起，望着对面石崖下一个石洞子，疯狂吠了起来。 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熊嗷嗷叫着，从石洞子狂奔出来，直接扑向刘老歪，三条赶山狗见主人危险，一条赶山狗狂吠着，绕到黑熊屁股后面，跃起一只前爪直掏熊瞎子肛门， “大黑快躲开” 刘老歪吓得大叫一声，三两下手脚并用爬上身边一颗大碗口粗的大树，这颗大树是他下来时观察后选好的落脚点，爬到四五米高时，树身剧烈摇晃起来，往下一看摇树的正是黑熊，自己的大黑已经趴地上不动了。 “大家没把握，别乱开枪，不然刘师傅更危险” 下面的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林正英招呼了众人一句，他曾经是部队精英，枪法了得，奈何树身挡住了熊瞎子的要害，若是不能打中要害，只会激怒熊瞎子。 这里地势低无风，向南去一言不发，架着五四步枪瞄准，手指扣着扳机，待熊瞎子左右摇树的身体，心脏面刚晃露出来，毫不迟疑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过后，熊瞎子庞大的身体，紧跟着仰面栽倒，向南去见状起身直接溜了下去。 “卧槽，我的哥，你……你这枪法，也太厉害了吧” “好，好枪法” “……” 几人心里俱都震惊向南去的枪法，都发自内心称赞，跟着快速下去。 第四十二章人情世故 林正英与叶南渡很少服人，此刻却很服气向南去，两人都是红三代，都在部队呆过，上过战场，虽称不上神枪手，枪法也是有数的精英， 要说六十多米距离，他们用五四步枪也能命中不动的靶心，只是向南去一枪命中的是移动靶！还是有遮挡物的移动靶！换作他俩肯定做不到，这是顶级神枪手才能做到的事情。 一头三百多斤的熊瞎子，自然不可能将它弄出山去，再说熊瞎子肉，即使在饥饿年代也没人吃，但熊掌熊胆可是珍贵的宝贝。 大家一起帮着刘老歪，埋了光荣的大黑！林华飞这二货，还一本正经地给大黑敬了个礼，念了悼词！要不是林华飞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子，二货还会鸣枪！ 安葬好心爱的猎狗后，刘老歪才拿出随身带的尖刀割熊掌。 因为只有一把刀，几个人只能围着刘老歪观看，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刘老歪的本事，一把尖刀起手耍了个刀花，在他手里使得那叫一个顺溜！ 由于从来没有见过熊瞎子，林华飞这货也不怕腥臭，还掰开熊嘴看牙齿，邱安民也难得地对刘老歪露出笑脸，且翘着大拇指夸了一句：“好刀法” 包括稳重的林正英在内，大家都很兴奋，打猎的乐趣猎物其次，能猎到猛兽是能吹嘘一辈子的事情！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说这趟不虚此行。 向南去看着刘老歪割熊掌同样兴奋，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感慨，感慨也就这年代能吃到熊掌了，再过些年，拍个电影都得标注为道具！ 叶南渡看了一会割熊掌，直接无视众人，搭着向南去肩膀激动地说道：“向南，熊……熊胆能不能给我？” 看叶南渡很激动的样子，向南去心里有猜想，心里自然没意见，可这又不是他说了算的，只好笑着道“叶大哥，你要熊胆问我做么子？只要大家没意见，我自然没意见” “只要向兄弟没意见，就没人会有意见！” 叶南渡大手一挥，说话很是霸气！看都不看林正英等人，重重拍了拍向南去肩膀，大声道“好兄弟，哥哥欠你一个大人情，我也不瞒你，你嫂子身体不好，有高人给我开了个方子，需要熊胆做药引” 没有人知道，叶南渡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原因是他老婆去年、年底生下小儿子后，产后大出血，身体亏损得厉害， 为此，他让爷爷请了平老身边的大国手，给老婆看病，开了个能痊愈的方子，很多珍贵药材，他已经弄到手里了，就差最重要的药引熊胆，家族在东北帮忙寻熊胆的堂弟，一直没传来熊胆消息！ 中秋那天晚上向南去在猫市，他看到猎物伤口的时候，就存了找向南去帮忙的心思， 是以对向南去格外照顾，加之，向南去言谈举止不凡，也是个跟他一样疼老婆的，对了他胃口。 对于叶南渡要熊胆做药引，向南去一点都不奇怪，后世还有很残忍的“活熊取胆”！ 旧社会中医很多著名药方，都有用到熊胆、虎骨之类，可随着社会的进步，动物保护法的完善！抓只鸟都能去踩缝纫机，谁还敢去弄这些玩意啊！ 出山的时候，有刘老歪剩下的两只赶山狗帮忙，几人又打了几只野鸡，几只兔子。 出了山，刘老歪自己回家了，临走时，叶南渡心里高兴给了他五十块钱，慌得刘老歪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向南去塞给他的，加上向南去请他时给的二十块，刘老歪今天得了七十块钱，心里面对向南去感激涕零，把自己出山时打的两只野鸡，都硬塞给了向南去。 回到停车的桥边，天才擦黑，几个细伢子在吉普车旁玩耍，立马有小孩喊着“小雨，你爸爸回来了”跑着报信去了， 向南去没有挽留大家吃晚饭，因为回来的路上，他已经邀请了，没人愿意留下来。 叶南渡第一个走的，着急火燎地让邱安民送他回矿上去，林正英很不客气拿着一对熊掌，说是要请领导打个牙祭，同林华飞雷海军扬长而去。 向南去想着这几个兄弟，还真是不跟他客气，自己打死的熊，毛都没捞到，好在手上还有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子。 “粑粑，粑粑抱” “哎呦，小雨你慢点，慢点” 得到小伙伴报信的小家伙，开心地叫着从祠堂院子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向解放、向前进两人叫她慢点。 “好好好，小宝贝，你跑慢点” 向南去赶忙把猎物放地上，手在衣服上胡乱搓了搓！笑眯眯地说着话，蹲身张开双手等着宝贝闺女扑进怀里，谁知小家伙在看到地上的野鸡、野兔子后，直接无视了他…… 向解放见车子都走了，叼着大前门皱眉问道：“客人呢?” 向南去摸了摸女儿头发，起身笑着说道：“叔，刚都走了啊” 向解放瞪眼道：“你小子，就这么让贵客走了?为么子不挽留人家吃饭，家里提前都准备好了，你小子，真是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向前进点头说道：“南瓜，解放叔说得对，人家给面子，大老远赶过来找你，你好歹也该留人家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嘛” 向南去笑了笑也不解释，岔开话题道道：“叔，前进哥，帮忙的都打发走了么” “……” 三人在桥边说了几句闲话，向南去抱着女儿，向前进拿着野物，向解放背着手一起回了向红军家。 柳纤云今天很风光，也很忙！今天中午吃酒席的人，都知道后来的几个干部，都是看在她男人的面子才来的。 不管嫉妒也好，羡慕也好，表面上大家都对柳纤云说着好话，有两个不加掩饰的妇女，话里话外都想跟着沾沾光，希望柳老板娘请她去县城店里做事，一天有个一块两块的工资，就知足喽！ 对于人家的吹捧，柳纤云从不适应到适应，再到淡定从容，对没一个人都很客气，说起话来让人舒服。 农村办酒席后，当收尾工作还有有很多，各家各户送桌子凳子啦！还有碗筷，每一户人家借的碗，碗底部都有印了姓氏的。 晚上吃完饭，打发走最后几个帮忙的人以后，一大家子亲人坐在桌子边聊天，向南去看着向前进夫妻，笑着道：“前进哥，红英嫂子，营业执照的事情稳了” 第四十三章三哥跑路了 向红军不相信地问道：“向南，今天工商局那个雷局长，他真答应我们饭店营业执照的事了？还有、现在的政策，真允许私人开饭店了啊？” 向红军之所以不相信，是因为他们夫妻跟雷海军有些不愉快！当初他们家面馆开业的时候，雷海军带人来店里责令关门歇业，焦红英还撒个泼……最后还是焦红英大哥赶了来，并且打着肉联厂的牌子，强硬地保下了面馆，当时闹得雷海军很没面子。 向南去不知道这些，笑着说道：“前进哥，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么？这政策早就允许了，只是有些地方，没有落实而已，我们县里新来的魏书记，是个敢于创新，有魄力的官员，雷局长让我国庆假期过后，去工商局走一趟” “哎呀，太好了” 向前进高兴得一拍巴掌，笑着道：“这样说起来我们饭店，应该是县城第一家私人饭店了” 见向红军瞪了这边一眼，焦红英赶忙拍了一下丈夫，笑着道：“你小声点，爸跟三叔在算人情账呢，我就说嘛，只要向南答应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 接下来，向南去跟向前进夫妻，聊着店面营业的事情。 向红军向大中老哥俩抽着烟，翻着人情记账本子，在唠嗑今天酒席人情钱的事！ 小家伙跟姐姐还有几个小伙伴在屋场玩。 柳纤云跟婆婆大嫂三人，吃完饭就在厨房熏腊肉鱼干了，今天酒席，因为比预备的少了几桌，猪肉、草鱼剩下不少，湘南省秋天的气温，肉菜隔夜也会坏的，因此只能用柴火熏干了。 向南去一家三口，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半夜11点多钟了，柳纤云安置好睡熟的女儿，夫妻二人默契地互望一眼去了堂屋，今天二人各忙各的，都没好好说几句话！ 刚在堂屋长条凳上坐下，柳纤云有些紧张地说道：“向南，今天有人求我想去店里做事，我……我没有拒绝人家” “谁啊” 向南去先是一愣，转而看老婆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赶忙搂着老婆肩膀，笑着道： “老婆，既然你答应了人家，那就让人去呗，过两天营业执照下来，店里忙开了，我们反正也要请人的，就这点小事情，你这老板娘做主就可以了，向我这个小厨师汇报么子！” “讨厌” 柳纤云红着脸娇嗔一声，轻锤了一下男人，微笑着将脑袋枕在男人脖颈说道“么子汇报啊！我是跟你商量呢，别的人我没答应，可解放叔家的巧云婶婶，我不好拒绝” “嗯” 向南去点头嗯了一声，用手给老婆顺着乌黑的长发，说道：“解放叔这些年，对我们家不错，他的面子必须给，巧云婶虽然嘴巴子厉害了些，心还是不坏的，人也勤劳”。 “……” 因为明天还得营业，夫妻二人聊完正经事，各自清洗一下，就进里屋睡了！ …… 林正英三人徬晚赶回县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三人在公安局家属筒子楼，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国庆节，下午3点38分，也就是他们三人在虎行山的时候，祁阳县高级中学门外，发生了一恶劣的群架事件， 十几个十六七岁的男学生、二十几个社会无业青年，分成两方，拿着棍棒刀具混战，混战结果：社会青年死了一个，重伤两个。 学生这边重伤六人，其中一个学生右眼珠子，都让人打出来了，砍死二流子的学生，外号叫三哥，已经外逃。 听到这个消息，作为公安局长的林正英，哪还有让人整治熊掌的心思，立马召集住在筒子楼、休假的班子成员连夜开会，安排人调查、取证、抓捕等一系列工作…… 国庆节假期，按照82年国务院下发的文件！是放假两天，但并没有形成硬性规定，各地方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假期。 关于祁阳县国庆放假事宜，祁阳县还特地召开了常委会，县委书记魏长风在常委会上，一票险胜，击败县政府李县长一天假期的提议，实行了他两天假期的意愿， 因此县各单位放假两天，并且借势在会上布置了一系列假期工作，指示各重要部门假期时间，必须要有领导干部值班，譬如、公安局、需要维护县城假期治安工作，工商局…… 次日，由于昨天是坐装猪的车回来，自行车留在面馆，向南去一家三口跟向东方夫妻一起坐班车，九点多钟同时到了面馆。 时间还早，想着今天是国庆第二天假期，客人应该会多上不少，向南去叫上大哥一起去买了些桌凳。 向秋雨这个跟屁虫，看小弟弟也在店里，而且进门就喊她姐姐，顿时开心得不得了，两个小家伙鸡同鸭讲聊了起来，向秋雨时不时抱一下弟弟，让弟弟大声喊她姐姐！乐在其中，因此，没有缠着爸爸。 “小雨，现在也会照顾弟弟了呢，真乖” 柳纤云看女儿没缠着自己，表扬了一句女儿后，也跟着大嫂帮着向前进夫妻一起收拾，店面歇业了一天，很多东西都得清理清洗，还要搞一下卫生什么的。 有了雷海军兜底，向南去中午就把面馆当饭店搞了，今天国庆放假，街上的年轻人比往常多得多。 店外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就没怎么停过，店里生意也好得很， “我日，昨天这店关门，今天生意这么好！这都没地方坐了哈，老板，我点爆炒鳝龙两份，辣一点，都给我打包吧” “哎呀，老板，今天写了这么多菜品啊！给我们两个来条红烧鱼” “……” 不止面馆桌子坐满了，棚子里几张新买的桌子，也坐满了客人，大部分青年人，去不起国营饭店这种地方，加之，这附近就这家面馆，生意想不好都难。 这么多客人，当然不可能让向南去一个人炒菜，焦红英炒菜的手艺，也是可以的。 “向南，你弟弟是不是叫向北方?今年十七岁，在祁阳高级中学二年级206班读书，学校有个外号“三哥”。 中午，林正英独自一人骑着边三轮，到了面馆下车走进棚子，直接将炒菜的向南去拉到棚子后面没人的地方问。 “林大哥，我三哥……不，我三弟出么子事了”公安局查得这么清楚?向南去心里“咯噔”一下，说话都失了分寸。 PS 二测了，听人说没过就是切书，求下推荐票、收藏支持！七猫求必读票，感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