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宅的恋爱好难》
1. ch01
ch01
十一月底,桃源市受台风影响多暴雨。
门厅外风雨缥缈,而陈雾收回自己的视线,扫了一眼民政局大厅。
今天来领证的人不多,等待的过程中,陈雾无聊翻了下日历,发现今天诸事不宜。
她迟疑的嗯了一声,旁边坐着的人停下填资料的手,动作顿了顿。
要不改天再来?
这句话在陈雾心里滚了下,她没说出口,示意对方继续写。
陈雾也跟着看过去,第一眼看到对方填上去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字体,写着:徐锡麟。
名字很陌生,人半生不熟。
陈雾觉得很荒唐,三天前她还躺在出租屋里醉生梦死,这会她坐在民政局跟一个名字陌生的男人准备领证了。
不等她考虑,徐锡麟资料已经填完了,交给工作人员,步骤完成的飞快,陈雾回神时只注意工作人员砰的一声往新出炉的结婚证上盖了章。
她跟徐锡麟的夫妻关系在这一秒后正式生效。
徐锡麟接过两本结婚证,一块放进带来的资料袋里,他温和的冲工作人员道谢,顺手递了一把喜糖。
周围路过的人,他都给了。
陈雾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糖?”
顺手,她也拆开一颗,他买的大白兔奶糖,甜且粘牙。
徐锡麟笑,说:“昨天晚上陪妈妈散步的时候买的。”
他喊得真顺口,连陈雾都喊不出来的称呼,他跟早起顺便吃早饭一样自然的喊出来。
徐锡麟接过她的糖纸,自己也拆开一颗,咬住,他笑着微微皱眉:“好甜。”
“现在咱们干嘛去?”陈雾对关系的改变还没有太大的实感,跟徐锡麟站在一块都下意识的保持住正常社交距离。
徐锡麟仿若未察觉到她的微微抗拒态度,闻言,有些抱歉的看着她:“等会儿我得去公司,先送你回家吧。”
对哦。
陈雾想起来今天周一,是工作日。
想到这里,她松口气,不用跟徐锡麟呆在一块,尴尬的找话题或者适应新生活。
未免显得自己对他上班太期待,陈雾故意声音压低了下,装的有点失落的样子,说:“那好吧。”
但演技实在差劲,上了车之后她就开始一边哼歌一边点外卖,选地址的时候她缓过神一般,抬头问他:“我回哪啊?”
徐锡麟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他微微弯着眼尾,露出一个温柔的抱歉笑意,说:“我之前在桃源买了套房子,以后咱们都住那,我以前一个人住在那里,可能会缺东西,缺什么你发消息告诉我,我晚上会带回来。”
“家里——”陈雾声音稍顿了下,她对这个词还有点陌生,讲出来都觉得有些不安,又继续说下去:“还会有别的人去吗?”
徐锡麟嗯了一声,回答她:“周末会有个阿姨定时去打扫卫生,其余人应该不会去的,你放心。”
“哦。”陈雾稍稍安心,她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见陌生人,每周一次的频率刚好可以接受,她重新低下头去选择外卖地址,问:“徐青鱼,小区具体地址在哪里?”
徐锡麟报了位置,陈雾飞快输入上去,太久没有回桃源,感觉一切都变得陌生无比。
直到输完最后一个字,陈雾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方,她稍作紧张的抿嘴,慢慢抬头,向徐锡麟道歉:“抱歉,我叫顺嘴了。”
徐青鱼是徐锡麟从前的名字。
在他没有被亲生父亲带回家之前,代表了那个生活贫穷,思想贫困的徐锡麟。
她侧脸,看过去,前方红灯,徐锡麟刚好停下车,他同样侧目,眼中略有思考,但眼尾轻轻向下弯,没有回应陈雾的道歉,而是说:“我的眼镜好像落在家里了,等下一起上楼吧。”
听徐锡麟这么说,陈雾才意识到今天一早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戴上眼镜后的徐锡麟被隐藏了部分的锐利,看起来是个温和无害的男人。
此刻,他脱掉眼镜,在陈雾看来就像是脱掉了衣服。
有种赤裸裸的贴面感,线条锋利的眉眼轮廓,以及加剧距离感的眉心痣,冲突的不像是相亲那天的三好男人,反而很危险。
“啊。”陈雾啊了一声,态度有点干巴巴的。
气氛就这样静下来,红灯跳转绿灯,汽车再次启动,迎面的雨水将世界包裹着,整个世界都模糊颠倒在陈雾的视野中。
桃源市总是下很多雨。
决定离开的那天好像也下了雨,陈雾拖着行李箱,滚轮在路面的积水中滚过,喷溅的泥水弄脏了她的裤脚。
雨水充满土腥味,她在车站等待不过十分钟左右便上了车。
几年前还没有高铁,她乘坐的绿皮火车上坐满了人,仿佛人人都从名叫桃源的市区反向逃离他乡。
那时候,陈雾决定一辈子都不再回来了。
但决定回来的那天晚上同样下雨,乘坐的高铁十分安静,不过两个半小时足够她看完一本小说,小说写的太苦,结尾的时候人死的只剩主角,她哭的七零八落,心里空落落的下了车。
“到了。”徐锡麟的忽然出声打断了陈雾的回忆。
汽车一路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徐锡麟将车熄火,陈雾也顺势解了安全带,跟在他身后下车坐上电梯。
徐锡麟给她介绍:“这是一梯一户,很安静,外卖的话应该上不来,我会让物业帮忙带一下。”
“没关系,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下来取也行。”陈雾赶忙说。
徐锡麟:“只有今天,雨太大了,不是吗?”
他这么说,陈雾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落在徐锡麟的肩头,白衬衫被雨水打湿,沾着肌肤,狡猾的露出一点肌肉轮廓。
估计是嫌衣服湿了,顺便上来换身衣服,连外套也懒得穿。
她紧急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嗯,那麻烦了。”
徐锡麟笑:“不客气。”
电梯停在八楼,他们走出去,开门的时候,徐锡麟帮她同样设置了指纹密码,之后掀开大门,尚未开灯的房子显得过于黑暗,像一个野兽盘踞的洞穴。
这个念头在陈雾脑中一闪而过,全身激起鸡皮疙瘩。
站在她面前的徐锡麟,肩宽背阔,背影遮挡半边视线,他伸手开了全屋控制的灯光。
视线一下明亮了。
徐锡麟说:“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你先穿我的。”
他半跪着将拖鞋在陈雾面前摆好,陈雾一边脱鞋一边好奇的打量整个房子。
房子的装修正大光明的代表主人的品味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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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这是个宽阔奢侈的大平层,装修以黑白灰三种颜色为主,明亮高大的落地窗和整洁简约的沙发组合,偶尔点缀在角落的绿植象征着生命力,也点亮了过于沉郁的房间颜色。
这像一个没有主人的房子。
房子很漂亮,几乎能拿去做样板间,但也代表主人不常居住,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个人气息。
陈雾礼貌夸赞:“房子很漂亮。”
徐锡麟笑了下,带着她往里走,大致介绍房子里的布置和灯光暖气之类的设置,他说:“因为我之前在北禹工作,才调回来,所以也没有在这里住多久,这里估计缺很多东西,你告诉我,我会一一买回来的。”
“北禹?”陈雾讶然的看向他。
徐锡麟反应平静,说:“嗯,总公司的地址在那边,上个月才调转回桃源的子公司。”
陈雾记起来,他一直在自己亲身父亲的公司工作,从本公司调转过来,算是降职吗?
但陈雾对徐锡麟父亲那边的事情不是非常感兴趣,在结婚之前俩人已经协调明白,陈雾不需要对徐锡麟父亲那边尽任何义务,过年也是和陈雾养母这边一起过。
徐锡麟大致介绍一遍后,起身去换了身衣服。
他穿着灰色高领羊毛针织衫从衣帽间出来,对着陈雾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笑容来:“今天明明是结婚第一天,但要辛苦你一个人在家里了,晚上我会尽早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陈雾都觉得要笑出声,她拘谨的站在玄关处,眼看徐锡麟把找到的眼镜戴上,她双手交握在身前,说:“没有那回事,你放心工作吧。”
徐锡麟笑了下,戴上眼镜比没戴眼镜的时候温和许多,让陈雾都不仅放松几分警惕,尤其是他微笑时露出唇边的梨涡。
“我会尽早回来的,如果有需要的给我发消息。”
徐锡麟的视线不经意间从她穿着原本属于他自己的拖鞋上划过,眼中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笑意,关上大门离开了。
房门一被关上的瞬间,陈雾立马松懈下肩膀后背的肌肉,脚下的拖鞋有点大,她拖沓着往前走,参观一样看完了整个房子。
房子似乎没有考虑来客的问题,将原本该有的客房装修成影音厅,卧室是很标准化的男性审美卧室,色调很冷,陈雾觉得在这里睡觉一点都不暖和,打算等徐锡麟晚上回来的时候商量着换套四件套。
书房没有锁,但陈雾觉得还是不要进去为好,万一里面放了什么需要保密的文件之类的,她知道徐锡麟家现在的生意似乎做的挺大的。
她四处逛了逛,最后有点口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后,却发现这个家最后的温馨之处,冰箱被整齐的填满了。
陈雾开了瓶汽水,一边喝一边回客厅处,在那个大大的沙发上盘腿坐下。
从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沙发躺着会很舒服。
同时她的视线无所事事的落在对面角落上的绿植上,她盯了几秒,有些好奇的起身走过去,伸手捏了下绿植的叶子。
居然是活的吗?
陈雾有些惊讶。
徐锡麟佩戴的耳机中传过来轻轻的脚步声,那双室内拖鞋太不合脚了,走起路来总是拖沓。
想至此,他的嘴角不禁向上弯了弯,心情破好的抬起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2. ch02
ch02
“所以你现在就已经是已婚身份了?”夏如梦震惊到声音有些变形了,毕竟距离陈雾回家到现在不还足三天时间。
在三天里陈雾完成回家相亲结婚三件事,按以往陈雾拖延死宅赶ddl的性格,这三件事够她准备三年了。
陈雾自己说出来也觉得有些许荒唐,她挠了挠头,说:“是啊,有点快。”
“那你这个老公人行吗?”夏如梦格外担心,毕竟从没听陈雾说她恋爱过,突来就结婚,夏如梦都怕她遇见杀猪盘。
听到这里,陈雾思考片刻:“人应该还行。”
她有些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说:“你还记得我之前那个邻居吗?”
“那个眼神挺吓人的?”夏如梦立马想起来陈雾口中对应的人物,无他,陈雾的生活乏善可陈,两个人又是从大学就认识的多年好友,少有的聊起过去时,陈雾的所坦白过的人物寥寥可数。
在陈雾曾经的讲述里,她有一个挺讨厌的邻居。
原因很简单,那邻居的眼神黑压压的,每次看陈雾都挺渗人的,陈雾当时的语气很耐人琢磨,她总结一个讨厌词,这事情很少见,因为陈雾跟人交往多数情况下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很少用这个词去描述一段关系。
夏如梦对此人印象深刻,每回脑补都是个死变态的样子。
这回她大惊,凑近手机,声音拔高到有些尖锐:“你跟他啊!”
夏如梦:“我的妈呀,你们隔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闪电带火花看对眼了?”
陈雾正要回答,听见门铃被按响了,她起身,说了句:“等会儿啊,可能我外卖到了。”
她走过去,还是踩着那双不合脚的拖鞋,哒哒的跑过去,先在可视屏幕里看了眼,是穿着物业衣服的男人。
男人估计早被徐锡麟交代过,他凑近屏幕,说:“陈小姐,东西我给您放门口了哈。”
“好的,谢谢。”不用见面,陈雾松口气,语气也顺畅了些。
物业放下手里的东西,等他进了电梯,确认离开了,陈雾才打开门,把外卖拎了进来。
物业拎上来的除了一份外卖,还有一袋,里头塞满了零食水果之类的,估计是徐锡麟买的,陈雾从里面拿出一盒橘子,看了眼标签,单价三十二块的橘子。
她一下大惊失色,赶忙放回去了,又翻了袋子里其他的东西,零食而已,没贴标签,但这些零食看上去都非常健康。
健康的零食同样代表着昂贵。
被放在一侧的外卖单子,价格在最底下一行,用了劵才十二块的酸辣粉,相比较之下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徐锡麟真是富贵了。
对于这场婚姻,陈雾迟来的多了点走运感,但也没多少。
她把东西大概收拾干净,把塑料袋擦干水珠折叠好放进抽屉,打算当垃圾袋。
陈雾拎着外卖走回客厅,再次坐下,跟夏如梦止不住的吸气:“他买了水果,一个橘子三十二块。”
“我的老天爷,你这个新老公真发达了。”夏如梦玩笑道:“苟富贵,勿相忘啊!姐妹,别忘了你还有个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在远方等你包养。”
陈雾一听也乐了,两个人向来这么开玩笑。
她一边拆外卖包装袋,一边说:“行,今天晚上就偷我老公的钱养你。”
“爱你爱你!”夏如梦还没忘记刚刚的话题,又扯了过去:“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你们怎么看对眼的。”
说到这里,陈雾叹声气,她掰开筷子,打开外卖盒,用筷子搅和了下里面的粉。
“我回桃源不是因为我那个阿姨最近生病嘛,结果回来阿姨让他来接我,而且我一回来,阿姨住院吃药都被他接手弄完了,本来打算走的,不知道怎么说相亲,就说到他了。”陈雾吸了一口粉,咬碎咽下。
在北禹呆了几年,她口味已经完全变了,此刻碗里加了爆辣的粉吃着也不过瘾。
夏如梦了解,安慰道:“不过也好,你那个阿姨年纪也大了,你结婚留在桃源也顺便能照顾她。”
犹豫几秒,夏如梦正经问她:“但是你跟这个人结婚,靠谱嘛?”
“现在结婚容易,离婚可不太容易。”
陈雾现在正是有点后悔,不该头脑一热就大早上立马结婚了,但结都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咽下嘴里的酸辣粉,说:“要后悔,估计他后悔多一点吧,毕竟人现在有正经工作,长得也不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昨天晚上在医院外面的咖啡厅,徐锡麟把自己所有的存款,房证,证书以及个人征信报告和体检报告都给她看了。
当然,徐锡麟解释提前准备这些东西是因为他最近一直在相亲,也是因为这个,陈雾的养母才在医院想起来拉陈雾顺便跟徐锡麟试试看。
徐锡麟这个人不抽烟不喝酒,不玩游戏,最大爱好可能就是玩玩摄影。他的条件比此刻的陈雾好太多太多了。
陈雾放下筷子:“反正吃亏也不是我吧。”
夏如梦:“你别那么说,他要是骗你去卖肾,那不就吃亏了。”
陈雾:“你真会聊天。”
但经过夏如梦这么一插科打诨,陈雾那点后悔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确实,她也没什么值得徐锡麟惦记的吧,她今年二十六,从大学毕业第一份实习工作后就没有正经上过班,自由职业,多份兼职,属于赚一天钱,吃一天饭。
长相嘛,虽然自认算小美女,但也不是值得人惦记十多年的白月光。
这么一想,要说现在后悔的也该是徐锡麟。
陈雾吃完最后一口粉,夏如梦也聊起正题:“行了,上次那个推广脚本我们这边已经通过,视频差不多就是后天晚上发布,具体要求我给你发工作号上了。”
陈雾说:“等我吃完就开始拍。”
陈雾多项兼职里有一项是美妆博主,因为粉丝不算多,就没签约公司,个人账号,日常接点美妆护肤推广,前两天接了夏如梦公司推的一个眼影盘。
挂了电话,夏如梦赶着去忙,作为pr要和其他博主对接,而陈雾也收拾下准备拍摄化妆视频。
她犹豫着,给徐锡麟发了条消息。
【你买的水果零食到了,我放进厨房了。】
这么一句话,陈雾删删减减几遍,确定语气正常,一鼓作气发出去了。
对方没回。
等待的时刻让陈雾很难熬,她讨厌打电话,同样也不喜欢发消息,不管干什么,她总要隔三秒检查一次手机,看对方有没有回复。
几分钟后,徐锡麟总算回复了。
【嗯,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就自作主张买了一点,如果有喜欢的,晚上告诉我,我下次去买了带回家。】
下一秒,他发过来一张小熊笑眯眯.jpg
表情包上的小熊是个曾经流行的泡面番主角,陈雾到现在没事就喜欢放着当背景音。
她看着熟悉的表情包,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
好半天没想起来该回复点什么。
徐锡麟主动解释。
【抱歉,那天看你发来的表情包,我擅自去搜索了一下。】
【因为想稍微了解一下现在的你。】
【我用的话会奇怪吗?】
消息弹窗再次弹出来。
他又发了张小熊疑惑.jpg
陈雾心里觉得挺奇怪的,但打字故作体贴道【没有,挺可爱的。】
【那就好。】徐锡麟点到为止,没有再回复了。
这让陈雾不自觉的松口气。
她其实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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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擅长跟人社交,尤其是陌生的人,不擅长社交导致不喜欢社交,情况稍微严重点连出门都是个问题。
只不过最近好很多。
手机息屏,陈雾又坐回沙发前的地毯上,说要拍摄,但她还是坐在这里决定要先晃一下。
反正刚刚看了工作号,要求在后天晚上发布,还有很多时间,陈雾觉得还能拖一会。
也不是她非要拖延。
主要很麻烦,要先把所有的镜头和灯光布置好,还要去洗澡敷面膜,然后化妆。
虽然已经写好了脚本,也知道该如何拍摄每一个镜头。
即使拍摄好也要剪辑出来。
刚吃饱,陈雾根本不想动。
她盘腿坐着,无意义的刷了刷手机。
发现养母施美筠给自己发了消息。
【结婚证照片拍的好看哦,小美女。】
陈雾看到这条消息才意识到领了证之后就没看到结婚证,似乎是被徐锡麟一起收起来了。
【我没看到照片,被他收起来了。】陈雾发出去,突然觉得这条消息有点让人误解。
还好施美筠没想这么多,把一张照片转给她。
【小徐说等我出院一起吃个饭,小美女,你来不来?】
陈雾看着施美筠每一句小美女后面加的玫瑰花,忍不住想笑,她趴在沙发上,懒懒的回复。
【我可以不来哦,那我不去了。】
施美筠发了个笑哭的原始表情,消息弹过来。
【不行,我让小徐背你过来,他力气大。】
后面估计是护士喊她不要玩手机,施美筠没有再回复了。而陈雾点开她转载过来的照片,明显是早上徐锡麟拍了之后发给她的。
也许在他第二次换了衣服在车库里拍的。
光线不算明亮,结婚证被他举着,露出上面盖了章的合照。
因为去的太早,陈雾也没怎么化妆,画了眉毛和口红,人瘦,肤色白,黑眼圈略微明显,但也歪头笑着,看上去素的漂亮。
旁边的徐锡麟收拾的干净立正,头发三七分,全梳了上去,露出明亮的眼睛,微笑起来露出唇边梨涡。
两个人并肩的距离不远不近,像一对本该在一起的佳偶天成。
这时,陈雾就开始后悔前两周为了图方便,自己一剪刀剪得发尾乱七八糟的短发。
与旁边的徐锡麟相比,显得对这场婚姻有多么不上心。
她犹豫下保存下来,思考后,把照片给夏如梦发了过去,顺便在大学寝室群里宣布了下自己结婚的消息。
不消十分钟,大学寝室群沸腾起来。
但大多还是讨论陈雾。
【雾雾,你咋又瘦了这么多?】
【这头发剪得太难看了吧!】
【什么时候办酒?】
陈雾在大学里人缘还算不错,自从进入大学,她开始以另一种样貌开始迎接自己的大学生活。
漂亮姑娘又活泼,几乎很容易跟寝室里的人打好关系,她还进了学生会跟社团,可惜经营下来的关系在毕业后都断的七七八八。
只有寝室群还一直保留着互相联系的习惯。
陈雾吃饱懒得打字,在群里发语音。
陈雾:“嗯,不知道要不要办酒呢。”
“今天早上刚领的证。”
群里一个单身姐妹开玩笑说陈雾老公看起来很贵,起哄说也要陈雾养自己。
陈雾笑着回复:“行,我也偷我老公的钱养你,反正多养一个也不多。”
老公。
徐锡麟单手撑着下巴,懒懒的看着平板中的监控,他回味着这个新鲜词汇,手指拨回进度条,再次回放。
监控里再次传出陈雾带笑的嗓音。
耳机中重复老公两个字。
3. ch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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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趴在沙发边玩了半个小时手机,人昏昏欲睡,无意间瞄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她的瞌睡瞬间打破,痛定思痛的瞬间站起身。
是时候让身体知道谁才是主人了!
趁着身体还没注意到,陈雾立马去开自己带过来的行李。
回来那天是徐锡麟来接的她,当天才知道寄回来的行李全是徐锡麟去拿的,此刻就放在他家里。
陈雾没寄多少行李回来,准确来说是她本人并没有太多东西。
即使在北禹住了差不多八年多,她随身所带的物品只有三个大纸箱。
稍微贵重的镜头支架都随身放在行李箱里,她把行李箱打开,将支架镜头拎出来,想找个光线明亮点的地方拍摄。
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大作卷的附近的树枝左右摇晃像是要断了,但房子内很安静,几乎听不到外面的狂风暴雨声。
陈雾的脚步稍停了下,站在陌生的落地窗前看着陌生的环境,心里总觉得没有真实感。
仿佛一切还源自自己的梦里。
这个念头让她笑着摇了摇头,拎着镜头去了厨房,开放式厨房,灯光微冷,适合拍摄。
她架好了支架,调试着镜头角度,十几分钟后才弄好,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行李箱前,要收拾东西的话,以陈雾拖延的性格,还是要一口气收拾干净。
陈雾把所带的衣服拎到衣帽间去,推开衣帽间的透明柜门,微微愕然。
一面的黑白灰色调,社畜味十足,衣服隐隐传出低调奢侈的意味,一眼看上去便不便宜。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洗的卷毛的睡衣,走上前很小心的占用一个格子。
陈雾东西真的不多,总有种随时可以拎包走人的错觉。
粉蓝色的卡通睡衣夹在黑白灰色系的衣服中,总有种家猫误入斗兽场的不祥预警。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停止想象类似场景。
转身继续去拿衣服,陈雾的多项兼职里还有份模特的职业,偶尔需要她出门拍摄,因此还有些花里胡哨的漂亮裙子,再次占用一个格子。
旁边是徐锡麟的大衣,她往后一站,仿佛看见穿着裙子的自己站在徐锡麟身边。
之后就是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徐锡麟家没有化妆桌,但洗手间空间非常大,洗手台上放置了洗浴用品和一些基本护肤品香水,她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完全放上去。
剩下的行李基本上就是陈雾的书,收藏的CD,杯子玩偶抱枕之类零碎的东西。
占用的空间不大,基本随手摆放一下,完全不需要改变徐锡麟家的布局。
将自己收藏的冰箱贴贴上后,陈雾的行李基本收拾完了,她将纸箱折叠好放在原地。
陈雾找了抹布将自己的行李箱擦干净后推进衣帽间底下。
完成这些后,陈雾已经有些累了。
她之前居住的出租屋房子一室一厅,面积四十多平,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陈雾没有工作时,日常就是从床上到床下,再从床下到冰箱前,再到懒人沙发前继续躺着。
日均步数都不超过八百。
不像现在,走来走去,陈雾觉得自己都能在房子里散步两万步了。
懒惰拖延即将再一次占据大脑,陈雾紧急拉扯,在身体以为要休息的时候,她转身就去洗澡。
洗了澡,她才懒懒的躺在沙发上敷面膜,电视打开是常看的小熊泡面番作背景音。
陈雾回复了几条工作号的消息,她放下手机,仰着头,看着周围的一切。
-
背后三十六层高楼的落地窗闪过一道游龙般漂亮的闪电,在瞬间点亮整个办公室,徐锡麟垂眸看着助理送来的文件,视线却仿佛被文件上交错的光影吸引了视线。
有人敲了下门,他抬头,顺势放下手中的文件。
来人穿着件黑色夹克,个高腿长,单手揣兜,说:“想见你一面还真难啊,徐总。”
闻声,徐锡麟放下手中文件,微微仰靠在软皮座椅中,就这么盯着来人看了几秒。
忽然间,不知道谁先出声笑了。
徐锡麟没起身:“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他的语气不似平常温和,带有某种阴郁,像是此刻窗外的暴风雨,却不含怒气,是一种冷血动物极度放松完全脱离伪装的状态。
男人大步走来,两条长腿随意敞开,跨坐在徐锡麟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他下意识的掏出烟盒,抬眼:“能抽吗?”
徐锡麟冷漠的看他,说:“随便。”
他喊了助理来,为两人端上咖啡,同样自己也坐了过去,在男人的吞云吐雾中,男人说:“听说你结婚了,恭喜。”
听到这句话,徐锡麟的脸上才有几分真情实感的笑容。
他说:“多谢。”
男人名叫黄东,徐锡麟和他关系不好不坏,从小认识,过于穷苦的街道上总有结伴的野孩子,黄东是其中一个,徐锡麟曾经也是。
两人沉默了下,黄东问:“是谁?”
他的目光带有一种审视和疑问,落在徐锡麟嘴角那个带有点温度的笑容上。
徐锡麟微笑,吐出一个人名:“陈雾。”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黄东的疑问和审视从身上退去,没有去问两个人怎么又走到一起,而是了然一般从兜里摸出一个稍显皱皱巴巴的红包,拍在玻璃茶几上,他又吐出一口烟,问:“什么时候办酒宴?”
“不知道。”徐锡麟摇头:“她不想见外人。”
闻言,黄东带了点恶意说:“是不想见外人,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跟你结婚了。”
“两者都有吧。”徐锡麟并不否认,转而说:“我之前一直在找你,你不在。”
“前段时间去了趟外地。”黄东捻灭了烟,说:“跟你这样端上碗吃现成的不一样,我们都是穷苦人,最近为了我那酒吧耗死了,左一个检查,右一个检查。”
“需要帮忙吗?”徐锡麟问。
“不了,前段时间就是为了这个才去的外地,都摆平了。”黄东端起咖啡喝了口,还是喝不惯,依照节俭性格,两口干完了,他说:“还是要谢你之前给的钱,过两天开业,你带陈雾来。”
一年前,两人重新联系上,徐锡麟给了黄东不少钱,黄东用这笔钱开了几家店,店老板明面上是黄东,徐锡麟算二老板。
“她不会去的。”徐锡麟说,他同样端起咖啡,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他眉眼间有舒展开的笑:“她现在不喜欢见外人,只喜欢在家里。”
黄东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徐锡麟骨子里的恶劣,即使现在披上有钱人家文雅的外皮,徐锡麟内里还是当初无法无天的野孩子。
同样也知道陈雾跟徐锡麟当年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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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陈雾抛下徐锡麟一走了之,徐锡麟就跟疯狗一样,当初黄东还真怕徐锡麟跟在火车后面玩自杀那套。
现在陈雾兜兜转转又回来,两个人不知道结局如何。
黄东也不劝,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雾不愿意出门见人,而徐锡麟同样不愿意她出门见外人。
黄东今天来,一是为了送红包,二是通知店要开业了,两件事都完成了,他起身就要走,开业在即,他忙得恨不得多出二十四小时。
要走之前,注意徐锡麟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好奇心上来就瞄了一眼,徐锡麟也没躲。
一眼看上去就是屏幕上的监控,地方是在徐锡麟家,黄东去过一次,给他装各种监控,每个房间起码装了两个。
当时黄东以为徐锡麟是为了防贼盗窃。
此刻全都明白了。
监控对准客厅的沙发。
陈雾穿着睡衣敷着面膜睡着了,她睡得不太安稳。
就那么一眼,黄东恶寒的浑身跳鸡皮疙瘩,背后一股冷汗,骂道:“你神经病啊!”
徐锡麟勾勾唇角,礼貌告知:“嗯,是有一点,我一直都有在吃药的。”
黄东啧了一声,但对这两口子的事情也不想管,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无语撇嘴,最后一次强调:“过段时间开业,你带陈雾来,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闻言,徐锡麟抬起眼眸,眸色漆黑,黑压压如死水一般,看的黄东都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家伙是个疯子,牵扯到陈雾就更疯。
黄东抬手认输:“好朋友几年没见,聚一聚很正常的,徐总。”
徐锡麟微笑,说:“我会告诉陈雾的。”
在黄东打算走的时候,听见徐锡麟借此给陈雾打了个电话。
徐锡麟语气温和而柔软,礼貌克制道:“陈雾,你还记得黄东吗?”
不知道对面陈雾回答了什么。
只听见徐锡麟略带抱歉的语气说:“他看起来很着急,我只好打电话,抱歉。”
黄东回头,对上徐锡麟的视线,他眼眸黑润如墨,朝他露出一个不带感情的冷漠笑容。
黄东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还能听见徐锡麟那带着点笑的商量语气,和气的同陈雾说着什么。
这不仅让黄东想起来年少时的事情。
在他第一次遇见徐锡麟和陈雾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多大?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为了所谓的女朋友打算去找徐锡麟的茬,不对,他那个时候还叫做徐青鱼。
在跟踪徐青鱼两条街后,他总算找到人。
为了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他单枪匹马打算找徐青鱼单挑。
那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独自爬上两层楼后,黄东见到了徐青鱼。
只不过不止他一个人。
那时徐青鱼半跪着,像是小狗般将脸依靠在陈雾的膝盖上,同样的年纪,十七八岁的陈雾像是从淤泥里长出来的荷花,半遮半掩的盛开着,拥有着不堪一折的脆弱美丽。
流水一般的长发披在肩头,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很长,她削瘦白皙的手指夹着烟,轻轻吐出烟雾,另一只手敷衍的落在徐青鱼的头发上,场面美的像是电影镜头。
她闻声讶然看过来,弯起眼眸,笑着问:“是我们徐青鱼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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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东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
后来,陈雾上大学走了,徐青鱼改名离开,就剩下自己还在桃源摸爬滚打。
几年过去了,没想到陈雾兜兜转转还是回了桃源。
黄东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大楼新建成不久,大楼的主人就坐在三十六层楼的办公室里,大楼高的他腿软,但徐青鱼习以为常似的漠然坐在窗前。
他摇头不知是感慨还是自嘲,上了车砰的拉上了车门。
-
陈雾短暂睡了几分钟的觉,睡得不好,一直在做梦,零零碎碎的梦搅弄的她心脏砰砰直跳。
幸好徐锡麟一通电话来的及时,不然她在沙发不盖被子睡久了估计要感冒。
徐锡麟说的黄东,陈雾还有印象。
毕竟当初跟着徐锡麟一块勾肩搭背,不干正事,整天溜达的人,她记忆里黄东总是染着一头黄毛,私底下爱吃巧克力。
陈雾那时候总被男生表白,抽屉里塞的德芙巧克力,她都拿着分给徐锡麟和黄东了。
想到这里,陈雾还问徐锡麟:“他现在还染一头黄毛吗?”
电话那头的徐锡麟低低的笑了一声,说:“没有,全剪了。”
关于黄东开业邀请的这事,陈雾说要考虑下。徐锡麟说好,也没有催促,只是最后问了句她晚上想吃点什么。
他态度包容,就跟昨天相亲时说的一模一样,完全不干涉陈雾的生活方式。
也许是才领证第一天,陈雾心想。
挂断电话,陈雾揭掉脸上的面膜,她用清水洗了把脸,带着拍摄必要的东西坐在相机前。
她打开相机,冲着镜头笑着打了招呼。
陈雾在镜头前完成自己美妆博主这份工作时,为了流量,当然也有自己需要突出的一部分人设。
未免崩人设,陈雾给自己立得人设非常贴合自己的日常生活。
略微社恐,私底下话痨,爱熬夜,经常吐槽一些投稿的情感生活,有时为了流量,会故意演一些被投稿气的不行的场景。
今天有推广,按照脚本,陈雾从护肤开始拍摄,每次打广告,陈雾会直接在视频标题下写明。
当然这也在她人设范围内。
陈雾的化妆技术还不错,大学的时候在话剧社经常担任化妆师的角色,当博主后,更是经常看别人的化妆视频改进学习自己的化妆技术。
她手速飞快的完成底妆,在镜头前再一次重复每一次底妆的必要步骤。
徐锡麟家很大,陈雾的碎碎念逐渐填满整个大房子。
为了以示诚意,需要推广的眼影盘,颜色组合要在脸上画出好几个妆容。
陈雾化了又卸,拍摄到最后一个妆面,天色都黑透了。长时间的说话让她口干舌燥,关闭相机,陈雾起身去冰箱拿了罐葡萄味汽水。
背靠着料理台,喝汽水的时候,她看着窗外尚未停歇下的暴雨,不禁想着徐锡麟是不是要下班了。
想到待会儿要一块在一个空间里,她已经开始紧张,但雨水下的太大,陈雾又想到徐锡麟早上淋湿的肩膀。
下雨天上班,总归是不舒服的。
正在这么两种情绪反复纠结冲击着她的时候,房子的大门被人从外打开,陈雾神色稍愣,还是有些防备的握紧手中汽水罐往外走了两步。
刚走过去,便远远看见玄关处关门的徐锡麟。
果然他身上又淋湿了些,早上收拾整洁的头发被雨水淋湿,有几捋湿发搭在额前,显得有些落水一样的可怜。
徐锡麟闻声回头,隔着吧台,看见了陈雾,他眼中有着丝毫不遮掩的惊艳。
陈雾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最后一个妆还没来得及卸掉。
徐锡麟一边脱下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外套,一边朝她走过来,语气温柔道:“好看。”
陈雾解释:“我在拍视频,妆可能有点浓。”
他走过来,身影完全覆盖而下,像是要将她包裹进自己的身体里,身上的乌木沉香气味淡淡,携着一阵屋外冷雨的寒气而来。
让陈雾下意识的打了个颤,徐锡麟接过她手中的葡萄汽水,喝了一口,迎面站着,低头说话时吐露的热气沿着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他说:“好看。”
徐锡麟似乎有些疑惑,仍旧保持那个半包围着她的姿势,说:“你什么时候打了个耳洞?”
像是好奇,他伸手碰了一下,指尖很凉。
陈雾忍着逃开的冲动,迎上他的目光:“大学的时候,跟朋友一起打的。”
就在陈雾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徐锡麟若无其事将葡萄汽水重新塞进她的手里,说:“陈雾,你晚上想吃什么?”
他起身,先把衣服放下,身上毛衣修身,完美勾勒身上肌肉轮廓,宽肩窄腰,非常适合拥抱。
陈雾:“都可以,我不是很挑。”
徐锡麟回头,笑着看她一眼:“你这样的要求让一个厨师很为难啊。”
陈雾立马说:“简单的就可以。”
徐锡麟弯弯眼睛,露出一点孩子气的笑意,说:“不行,我作为厨师也是很高要求的。”
等再次走出来,徐锡麟问:“牛排怎么样?”
路过时,他随手一般碰了下陈雾的耳垂,一触即分,动作自然到让陈雾都没来及生出反抗的心思。
陈雾只来得及说:“行。”
然后呆在原地,她抬手也碰了下开始发烫的肌肤。手心里的汽水罐不断的往外冒着气泡,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轻轻炸裂开。
徐锡麟开始动手煎牛排,从他回家时带回来的购物袋里拿出未经处理的食物。
陈雾不好意思呆站着,先去将相机和三脚架给收起来,她坐在吧台等待的时候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于是客气的对徐锡麟的背影问:“要不要我帮忙?”
她等着徐锡麟说不用,然后顺坡下驴走去客厅带着。
谁知道徐锡麟回头,说:“有的,可以麻烦你帮我洗几个圣女果吗?”
他颔首,示意陈雾去翻购物袋。
陈雾只好放下手里的相机,站在他旁边洗圣女果,还好厨房够大,十个厨师在这里面乱窜也不会挤在彼此怀里。
洗完圣女果放在沥水篮里,陈雾扭头看徐锡麟。
徐锡麟又说:“剥一个橘子。”
陈雾不会做饭,对此信以为真,老老实实剥开一个三十二块的橘子,为了显示自己的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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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门把橘络给撕得干干净净。
她递过去:“喏。”
徐锡麟撇过来一眼,眼眸含笑,温声道:“喂我一个。”
陈雾恍然大悟,尴尬的手脚发麻,但介于新婚第一天,也不好硬邦邦拒绝,她飞快喂给徐锡麟,脑补了一下不太好的画面,以为徐锡麟会做出更亲近的行为。
但没有。
徐锡麟很克制的叼走她手里的橘子,匆匆咬几下咽了下去,说:“好饿,从回来的时候就感觉胃痛。”
他讲话总是很温和,感受不到杀伤力,让听的人自然而然为他着想。
话音刚落,陈雾自知误会徐锡麟,也不好讲出来,说:“要不我给你拆个酸奶。”
忽而又想起来点什么,她自告奋勇说:“我会做酸奶碗,你吃吗?”
徐锡麟:“会不会很麻烦?”
陈雾摇头。
网络上流行过一阵酸奶碗,陈雾作为博主,自然也关注过,而且这个吃法确实很方便,适合不会做饭的人。
陈雾应付自己的时候,常随便往酸奶里倒麦片水果和巧克力。
她洗了点水果,未免徐锡麟等太久,她做的专注,下意识的舔了舔酸奶盖,然后往碗里掰巧克力,这都是上午徐锡麟外卖到家的东西。
一开始剥开的橘子也被陈雾当做摆盘放了进去。
在陈雾做这一切的时候,旁边的徐锡麟不急不慢的完成他们两个人的晚餐。
空荡的厨房里占据两个人,距离不远不近。
完成后徐锡麟还在准备酱汁,他示意陈雾先放在一边,等会自己来。
陈雾还想着他刚刚说的胃痛,加上刚刚误会他,心内正愧疚,看徐锡麟为俩人的晚饭忙碌着,她端起碗拎起勺子要喂他。
没事,反正结婚了。
再亲密的事情都是合法的。
陈雾自我安慰道,往他身边靠了靠,说:“先垫一下,不是胃痛吗?”
徐锡麟顺从低头,但动作和距离都相当客气礼貌,无形中让陈雾松口气,觉得幸好刚刚没有直接离开厨房。
她很怕欠着点别人什么。
总想别人做什么,自己也回报一点给对方,生怕对方吃亏。
徐锡麟只大概吃了一点,确实是垫了下肚子,他让陈雾后退,煎制的牛排散发香味,黄油味醇厚微甜,连厨房的空气都沾染上几分温暖。
陈雾惊呼:“好香。”
徐锡麟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将牛排放置漂亮的白瓷盘中,用酱汁和划开十字的圣女果作为摆盘。
身侧的陈雾闻着香气,垫着脚透过他的肩膀往前看。
下一秒,徐锡麟不经意间侧身,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说:“好乖。”
他的语气明显是在模仿刚刚的自己。
陈雾大惊,脸通红端着碗飞快溜出厨房。她一直在想徐锡麟会做出的亲近行为,没想到在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徐锡麟普通的出手。
就像是呆在她身边很久,已经自然而然的做出那些亲密的肢体接触。
“陈雾,吃饭了。”
原本还要冷静的陈雾安静了大概三秒,在徐锡麟耐心的等待下,还是小心翼翼露出脸,回答了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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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以为他们会在餐厅吃,但徐锡麟端起牛排示意她跟自己走。
尽管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呆了一天,但陈雾对这里仍旧感到无比陌生,只能跟随眼前唯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路走进影音厅,徐锡麟熟练的将餐盘放在唯一一张小茶几上。
他眉目中似乎有一些疲倦,对陈雾笑了下,说:“你想看什么电影?”
陈雾跟随其后,将手中的酸奶碗放下。
门外传出徐锡麟的声音,他略略提高了下音量:“你先找一下,我等下来。”
陈雾嗯了一下,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
莫名的,俩人的生活节奏似乎有些过于合拍,在这个夜晚揭露开往后生活的序幕。
似乎是个好兆头。
陈雾盘腿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她打开投影仪,认真的找了起来,思考了下今天的气氛,她停在一部《情书》前,两秒后决定就是这部。
几分钟后,徐锡麟重返影音厅,手中拎着两个高脚玻璃杯,另一只手拎着早已经醒过的红葡萄酒。
“赤霞珠,我很久之前买的。”他走过来,态度温柔道:“今天晚上稍微喝一点,怎么样?”
陈雾嗯了一声,她微微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他倒了两杯,陈雾凑近杯口,嗅闻了下,因为不常喝酒,其实根本闻不出来好坏,只闻到一股经沉淀后的樱桃香味。
在徐锡麟的注视下,陈雾尝试下的喝了一点,有一些酸涩的味道在舌尖上化开,浆果香味浓郁饱满。
好喝的。
她眼睛稍稍一亮。
见陈雾的反应,徐锡麟就知道这瓶酒没挑错,他同样坐下,也像陈雾那样随意的盘着腿,室内灯光熄灭,只剩下投影仪的光投落在两人的面前。
电影开始播放,钢琴声响彻在整个室内。迎面的雪光映射在眼底,仿佛深入其中般,感受故事的悠长。
这部电影陈雾看过很多遍了,今晚不知不觉她喝了很多酒,徐锡麟醒的酒大半进了她的肚子。
陈雾根本记不清他们中途交谈了些什么,应该是有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在微弱的电影画面投影下,徐锡麟那双明亮的眼睛,和若隐若现的眉间痣。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陈雾困倦的眨眼,记忆迟钝似卡带的磁带。她只顾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徐锡麟,困倦不解的盯着对方,视线下滑至对方的嘴唇。
空气热的仿佛是在蒸腾身上每一颗汗珠,他身上的乌木沉香挟着酒气扑面而来,让她止不住的闭了闭眼睛。
徐锡麟俯身而来,整个人几乎都被完全笼罩,他嗓音含笑,伸手抚摸陈雾发烫的脸颊。
“陈雾,还记不记得我?”
陈雾哼了一声,她几乎无意识的贴着徐锡麟微凉的手指。
徐锡麟眼中含着点点哀伤,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雾,他用拇指摩挲陈雾发烫的嘴唇,轻轻揉着。
直到陈雾有些不耐烦的完全睁开眼睛,她喝醉了,一双眼睛像是含着水。
她皱眉,说:“徐青鱼!”
伴随着陈雾略带训斥的语气,徐锡麟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缓慢的在陈雾身旁坐下,无言的用肩膀蹭了下陈雾,低声道:“你总是这样,陈雾。”
陈雾喝多了,已经听不见他说的任何话。
只是循着本能靠近身旁的热源,她侧过脸,同徐锡麟交换彼此的呼吸。
陈雾嗯了一声,似乎在疑惑。
空气越发浓郁厚重,像被蜂蜜包裹在其中,甜蜜而醇厚。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的,两个人慢慢靠近,像是试探,也像是在寻找。
陈雾醉的睁不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人很亲近的咬着,蹭着,贴着。
交换的呼吸带有葡萄酒的香气,陈雾被亲的止不住后仰,又止不住往前。
徐锡麟半跪在地板上,两手捧住她摇晃的脑袋,亲的用力,小臂的青筋越发明显。
在钢琴声中喘声断断续续,啄吻声越来越重。
喘气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重,陈雾迷茫着双眼,于白雾中重返十年前的梦境。
同样的喘气声交叠,似乎响彻在耳边,她拽着另一个人的手,逃命似的往前跑,身后有玻璃砸裂的巨响。
那是十年前的夏天,陈雾十六岁的夏天,母亲因病去世的第三年,她竭力奔跑挣脱,夏天的热却像蛇一样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有人在身后叫骂:“没娘养的小畜生,你跑,你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吗?”
而陈雾回头,身后拽着的徐青鱼双眼里有着槁木死灰般的冷漠,额头的伤口仍在流血,鲜红的血沾满他半张脸,看上去恐怖至极。
但他死死拽着陈雾的手,夏天的闷热让手指间产生黏腻的热汗,徐青鱼仍旧握得死紧,仿佛自愿求死的人却抱住海上最后一块浮木。
陈雾对他说:“跑,徐青鱼,我们跑快点。”
徐青鱼仿佛得到什么指令,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超过了陈雾,开始拽着陈雾向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喉咙管里往上翻涌着血腥味,总算摆脱掉了身后的叫骂声。
陈雾甩了甩徐青鱼的手,示意可以停下来了。
徐青鱼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仍旧死命的往前奔跑,直到陈雾猛地一甩胳膊,整个人往前跌在地上。
陈雾痛的喊出声,说:“徐青鱼,你有病啊!没发现我叫你停吗?”
徐青鱼仿佛做错事一般,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她。
跌倒在地的陈雾胳膊被柏油马路擦出一片伤,膝盖也摔破了,她坐在地上,痛的起不来,她抬头,恨恨的看着呆立在远处的徐青鱼,过了几秒,她喊道:“徐青鱼,过来。”
徐青鱼才立马走过去,扶着陈雾起来,陈雾身上脏兮兮的,徐青鱼也没好到哪里去,俩人就像是才从垃圾桶里大战一场出来的一样。
两个人互相扶着,一歪一扭的走了。
没地方去,陈雾找了一圈,最后徐青鱼扶着她往平陵县最著名的烂尾楼里走去。
陈雾不愿意去,她有点害怕:“那是鬼屋,你不知道啊。”
徐青鱼沉默看着她身上的伤口。
几秒后,陈雾妥协了,但膝盖的口子摔得太大,她完全走不动,只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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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鱼拖着自己进去。
烂尾楼里一股野狗尿的味道。
俩人找了个有砖头的地方,勉强坐下来。
刚坐下来,陈雾就有非常明显的疲惫感涌上来,她抖着手从徐青鱼裤兜里摸出个烟盒。
没有打火机,徐青鱼在附近绕了几圈,找了个被丢下的打火机,他尝试性的按了几下,勉强还有点火。
陈雾夹着烟的手不停的在抖,一是身上痛,二是肾上腺素飙升浑身激动。
徐青鱼就按着打火机帮她点了烟,点燃的瞬间,陈雾吸一口烟,吐出的白雾笼着陈雾尖细的下巴,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不符合年纪的绮丽。
徐青鱼也痛的不行,刚刚被陈江拿烟灰缸砸下来,他到现在头都是蒙的,耳朵里嗡嗡的回响。
没多久,他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
人感觉有些飘离身体了,他只能冷淡的看着那些被陈雾吐出的白雾,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中。
忽然陈雾沾着血和灰尘的手指举着烟到他唇边。
她咬过的烟尾留一个不成型的牙印,徐青鱼下意识的避了下。
陈雾笑,哄他说:“吸一口,止痛的。”
听见她这么说,徐青鱼莫名的上前衔住烟尾,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陈雾的烟里夹带着薄荷味,她说那是爆珠咬破后的味道。
下一秒,徐青鱼被呛的来回咳嗽,咳的像是要把肺吐出来,陈雾揽着他的肩膀,避免让他倒在地上磕到后脑勺,同时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背,嘴里呢喃着:“没事呢,徐青鱼,没事呢。”
徐青鱼用胳膊挡着自己的嘴唇,咳嗽声慢慢停下来。
而陈雾笑了,说:“真的止痛的,不骗你。”
她将即将烧到尾的烟又吸了一口,轻轻吐出一口气,仰头看着烂尾楼中间延伸出去的天空。
陈雾说:“不痛了,真的。”
不痛了,真的。
陈雾的声音被男人的声音覆盖。
就像是她的身体被徐锡麟覆盖着,他安抚着陈雾,说:“不痛了,真的。”
但伴随着动作,陈雾痛的浑身打颤,她伸手拿过点燃的烟,吸了一口,吐出的白雾飘散在空气中。
因疼痛,陈雾身上开始泛红,徐锡麟的一滴汗从后颈往下流,最后滴落在陈雾的胸口。
她在白雾中微微眯眼,看见徐锡麟仿佛要哭的双眼,因为忍耐,他的眼尾泛红。
疼的不行。
陈雾说:“要不你快点吧。”
徐锡麟:“不行,你痛不痛?”
陈雾笑了,正要说算了,要不先睡,过段时间再试一次,忽然,她闷哼了一声,痛苦中夹杂着数不清的快感,她手中的烟被人接了过去,徐锡麟吸了一口,将烟熄灭,俯身亲她,接吻的过程中,白雾从唇齿间飘散。
淡淡的薄荷味弥散在四周。
徐锡麟的汗落下来,陈雾抬手要去擦掉,发现落在自己脸上的是徐锡麟的眼泪。
他还是没忍住哭。
眼泪烫的像是要烫穿皮肤,陈雾无语的擦脸颊上的泪水,痛并快乐的说:“徐青鱼,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床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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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一觉醒来,她看到天花板上粘着的小星星贴纸,在白天光线明亮下,小星星贴纸颜色略淡,也许在夜晚会发光。
不太符合这个装修冷淡的房间。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应该起床了,但翻了个身下意识用脸蹭了蹭柔软的被子。有很久没睡过这么安稳又悠长的觉了,陈雾大概失眠有两三年了,往常总是日夜颠倒,一到夜晚整个人就清醒的像刚灌下去两杯冰美式。
昨夜她睡得安稳,连梦都没做。
真好。这个念头自心头一闪而过。
几分钟后,有人打开的卧室房间门,脚步很轻的走过来,直到在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下陈雾耳边的头发。
“醒了吗?”徐锡麟的声音很温柔。
陈雾嗯了一声,对于昨晚醉酒后的记忆不甚明朗,也知道自己跟徐锡麟做了什么事情。
徐锡麟用手指触碰陈雾睡得发烫的脸颊和耳廓,带有些抱歉的意味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早餐我已经做好了,待会儿吃过你再睡一会吧。”
陈雾没回头,还埋在被子里,她眯着眼,一副随时会继续睡过去的样子。
安静片刻,徐锡麟收回手,起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陈雾说:“明天要去接妈妈出院,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闻言,陈雾动了动,她稍微从被子里探出上半身,看着徐锡麟,问:“明天晚上?”
“嗯。”徐锡麟又顺势坐了回去,身上的乌木沉香随着清新的漱口水味道扑面而来,他用手指拨弄陈雾额头鬓角碎发,另一只手撑在陈雾身侧,俯身的时候像是要亲吻她。
意识到这个,陈雾倒头又要翻身睡过去。
徐锡麟:“愿意去吗?不然我在家里做饭也可以。”
就着这个话题,陈雾没能顺利的倒下去,她只能继续支棱着上半身,接受徐锡麟的越靠越近,以为徐锡麟要亲自己了,她颇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陈雾的视线下滑,无意间落在徐锡麟的脖颈间,大概是准备出门,徐锡麟的领带还没系上。
松松笼在一起的领口透露出一小团青紫咬痕。
不等陈雾看的更清楚,徐锡麟起身,他给陈雾拉了下被子,说:“好,那我去上班了。”
徐锡麟起身离去,动作很自然,剩下陈雾纠结的看着他的背影。
算了,随他去吧。
陈雾躲在被子里,蒙着头,糊里糊涂又眯了一会,等再次打盹惊醒,她摸到被徐锡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十点多了。
她不能睡下去,昨天拍摄的视频还没剪辑,得剪辑完然后更新。
陈雾去洗漱,换了套家居服,她先去拎着自己的杯子,去厨房接了杯水,徐锡麟煮的稀饭还在锅里,她掀开锅盖,怔了下。
稀饭里放了红枣,是陈雾喜欢的吃法。
旁边还有温度恰好的牛奶吐司煎蛋,甚至可能是不知道她现在的爱好,同样一份酸奶碗也放在旁边,和昨天陈雾的做法一模一样,连样子都差不多。
但是陈雾看了一会,伸手碰了下酸奶碗的碗边,最后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新碗冲水后,盛了碗温热的稀饭。
她现在对这种牛奶酸奶都有点反胃。
睡了一觉后,陈雾胃口都变好了,她吃掉煎蛋和烤的酥脆的吐司,喝掉一碗红枣稀饭,站起来洗碗的时候,意外发现能明显看出突出来的胃。
因为太瘦了。
陈雾不是不知道,最近一两年里,也许是因为失眠,她的胃口不大好,三餐作息都不正常,人越来越瘦,伸出来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断。
此刻摸了摸自己突出来的胃,意外的感觉到一种满足后的欣喜。
洗了碗,陈雾开始剪辑视频,她的剪辑水平一般,好在陈雾的视频定位清楚,只需要将每一个化妆步骤讲解的清晰明了就好。
剪完视频就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了,陈雾还没觉得饿,干脆拆开一包薯片,她咔嚓咔嚓咬着薯片,打开手机。
徐锡麟的消息瞬间弹出来。
他给自己发了三条消息。
一个在早上差不多自己醒的时候,提醒她如果稀饭和牛奶凉了的话,让她自己再热一下,不要吃凉的,还细致备注了厨电的使用方法。
另一个是提醒自己吃午饭。
最后一条来自一分钟前。
徐锡麟【公司准备点下午茶,你有什么想要吃的吗?我请客。】
【小熊疑惑.jpg】
陈雾盯着那张小熊摇头晃脑的表情包心里一阵古怪。
她放下手里的薯片,正要说什么都不需要,她确实不咋饿。
下一秒,徐锡麟截图过来。
满页面的菜品,他说的下午茶价格昂贵到确实勾引起陈雾的味蕾,她还真想看看这块二百八十八块的黑森林蛋糕是什么味道的。
陈雾点了小蛋糕和奶茶。
徐锡麟发了语音条过来,她点开,温润的声音像是小雨点一般在室内融化。
“陈雾,现在喝奶茶晚上可以睡着吗?要不要换成热可可?”
陈雾没多想,沿着对方给出的选择,选了后者。
徐锡麟说:“那等一会儿,我让物业给你带上来。”
他说话时声音里藏着明显的笑。
那声音仿佛在室内打转,陈雾放下手中的薯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等待她的下午茶。
她在电脑上最后检查一遍剪辑好的视频,然后发送到夏如梦的工作账号供她查看。
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陈雾点开跟徐锡麟的对话框。
两个人是在一周以前才加上的联系方式,陈雾还以为联系不多,翻开聊天记录才发现对话频繁。
从第一条徐锡麟询问她的高铁班次开始,后面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对话。
徐锡麟的对话礼貌克制体贴,连用来拉近彼此关系的表情包都点到为止。
陈雾看着对方的每一条聊天记录,渐渐陷入沉思中。
这样的徐锡麟和记忆中的徐青鱼仿佛是两个人,拥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
记忆里的徐青鱼安静,冷漠,偏执,他永远跟在自己身后,但好在很听话。
大概是过去太久,陈雾自嘲的摇头一笑,心想连自己都换了一副个性,仿佛从以前的身体里脱胎换骨成为另一个人一样。
即使这么想着,她的视线在触及小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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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的咬痕的时候,心里还是一动。
徐青鱼变了又好像没变。
即使大多数是陌生的样子,但偶尔还会有让陈雾感到熟悉的部分。
又过了几分钟,手中的手机振动,是工作账号发来的消息。
夏如梦发了个1,表示视频无需更改。
这个结果让陈雾松口气,她等待明天晚上准时更新。
在准备更新视频的过程中,她另一个工作账号也收到消息,是一个新的添加账号。
陈雾添加好友,等待对方的介绍。
她这个账号是位塔罗师,陈雾在另外一个网站开了个塔罗师的视频账号,日常更新一些月运或周运。
账号粉丝量不如那个将近一百万粉丝的美妆账号,才几万粉丝,但经常会有些人来找她算塔罗,陈雾收费不贵,一次收两百,算是塔罗师里较为平价的款。
对方很快发来自我介绍和诉求,又是一个来算感情的。
对面自称小绿,讲述了和前男友分分合合,中间时隔几个月没见面的恋爱故事,陈雾很认真的看着对方发来的对话框。
她一边看,一边找出对方选择的塔罗牌,陈雾在倾听的时候,一一将塔罗牌摆好位置。
终于在小绿长篇大论中,陈雾见针插缝的询问:【现在可以选择牌组了吗?】
她没加表情,显得利落冷漠,也让小绿的哭诉稍停。
兼职塔罗师的这几年,陈雾见多了太多感情故事,最后总结下来就是:命运。
所有的爱情故事都可以用命运来总结归纳,命是这个人习以为常做出的选择,运是这个人在做选择时不符合她的习以为常,即使看不见未来,知道错的也要坚持做的决定。
小绿还在哭,她说:“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十六岁就跟他在一块了,连上大学我都去了他的城市,现在我就想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陈雾叹声气,继续洗牌,切牌,等小绿哭完,她手中动作没停,有些出神的看着一秒接着一秒弹出来的对话框。
直到几秒后,门铃声响起,陈雾放下手中的牌,走到门边的可视屏幕前,是物业,对方提着一个黑色保温箱,对镜头示意:“陈小姐,外卖我给您放在门口了。”
陈雾:“谢谢。”
看着物业乘坐电梯离开,陈雾才打开门,把保温箱提了进来。
她提进厨房,在中岛台上拉开保温箱的拉链。
里面是包装精致的小蛋糕和热可可,还有——一碗清汤面。
?
她拍了照给徐锡麟。
徐锡麟和小绿的消息同时弹出来,她下意识的先点开小绿的,小绿的故事已经进展到她前男友为了学业抛弃她又再度和好,强调了前男友给她煮的一碗面。
“你根本不懂那碗面代表了什么,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那不是一碗简单的面。”
陈雾盯着中岛台上那碗清汤面,自以为不饿的胃在一瞬间发出紧急尖叫,她咽了下口水,心想这碗面就只是一碗面,什么也代表不了。
她退出,点开徐锡麟的对话框。
徐锡麟的声音温柔,说:“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这家面,顺路让助理买了,陈雾,你尝尝看,味道变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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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看清屏幕上的字,她神色莫名,视线落在那碗打包干净的清汤面上,脑中再次挤出一个念头:那间开在犄角旮旯的小店居然还没关门。
所有念头像是纷乱的雪花一片片迎面刮来,陈雾无法再回想。
她反手盖上手机,拆开面的包装,打开包装盒的一瞬间,香味扑面而来。
气味将陈雾的记忆重新带回十年前,陈雾的十六岁。
同样下着雨的夏季夜晚,挨了打的陈雾无处可去,只能在街上胡乱走。
她一面走,一面观望四周,无所事事的样子,因为下着雨,大部分人都在屋檐下躲雨,即使走在路上的人也都撑着各式的伞。
只有陈雾没有伞,也没有躲雨。
她的长发被雨淋湿,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盘算着该去吃个晚饭。
可是绕来绕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还是回了家,老旧的小区楼道没有灯,黑暗中,陈雾脚步很轻,生怕吵醒喝醉的陈江,要开门的时候,陈雾像是预感到危险,淋湿的头发都要立起来,她迅速回头。
黑暗中,仿佛有野兽盘踞着。
回过头,只是隔壁家同样挨饿的徐青鱼。
徐青鱼坐在楼梯的一角,面无表情仿佛天生不会笑,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装鬼。
陈雾被盯得来火,她就讨厌徐青鱼从小到大看自己的眼神,恶心又恐怖。
即使楼道里黑的看不清脸,她还是气的骂他:“你有病?大晚上不回家坐在故意吓人?”
徐青鱼还是坐在那,他闷声道:“没有钥匙开不了门。”
陈雾无语:“开不了门就去翻墙。”
他们这是旧小区的二楼,门口种两颗年纪比他们都大的枇杷树,踩着树干直接能翻到窗户上。
陈雾看见过徐青鱼翻窗户,动作熟练的像只猫,手脚都没动静。
徐青鱼不说话了。
黑暗里安静盘旋在两人上空,陈雾突然收回钥匙,她背靠着门,冲徐青鱼勾勾手指:“你有钱吧。”
徐青鱼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块,陈雾看不见,但能听见纸币在空气中挥了一下的声音,她点点头,一只手把耳边的长发勾向耳后,说:“徐青鱼,起来,别像只落水狗一样。”
话音落,她不等徐青鱼的回答,转身下楼,在她的脚步声响起的两秒后,另一道脚步声重叠上来。
渐渐地,徐青鱼的身影完全覆盖住她的身体。
陈雾说:“不要让他们看见。”
走在她身后的徐青鱼迈开脚步,走在她的前面,少年单薄的背影,抽高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肥皂香味弥散在雨中。
随后陈雾低头拉上自己的连帽衫,视线落在地面上,地面的积水中反射出每一盏路灯和屋子灯光。
前方人踩过的积水,泛起的波澜尚未恢复平静,下一秒被她再次踩中。
天气很冷,他们走了很远,直到一个犄角旮旯确定不会再有熟悉的人看到他们两个。
徐青鱼拐了进去,店面进去特别小,巴掌大的地还容纳了两三张桌子,灯光昏暗,只有一个脑袋围着白毛巾的老太婆在店里。
“两碗面。”徐青鱼说。
老太婆没吭声,熟练沉静的抓了两把面丢进锅里。
陈雾也进了店,坐在另一张桌子,她摘了帽子,用纸巾擦了擦淋湿的头发,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丢进徐青鱼脚边的垃圾桶。
没丢进去,纸巾擦着垃圾桶的边掉在地上。
徐青鱼弯腰捡起丢进了垃圾桶。
很快,清汤面端上来,陈雾喝了口汤,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碗里的面被她吃了一大半,她胃口不大,喝完了所有的汤。
剩下的半碗面被递给徐青鱼,正在发育期的男孩子吃两碗面也吃不饱。
后来雨下的更大了,徐青鱼和陈雾重新坐在一张桌子,陈雾面朝外,手撑着下巴看外面的雨,她说:“徐青鱼,你能别每次都在外面装可怜吗?你的眼神真的很恐怖,装可怜装的都不像。”
徐青鱼低头吃面,咽下后才开口:“是不是我本来就很可怜?”
“是吗?自认可怜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可怜,是最可恨的人。”陈雾说,她晃了晃脚,鞋尖踢到了徐青鱼。
徐青鱼抬起眼看着她,他的眼睛眸色很深,给人一种心机深沉的感觉,被雨淋湿后,像狼不像狗了。
被盯着好久,陈雾回过神,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徐青鱼的脸上,皱皱眉,嘴唇边扬起浅浅的笑,说:“你看,我就是讨厌你这样看我,很恶心。”
她抽出两张纸丢在徐青鱼的脸上。
徐青鱼接住纸巾,他不知道自己眼神哪里恶心,安静的擦了嘴,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夜深了,他们起身离开面馆,平陵县是个小县城,超过九点街道就没人,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家走。
雨渐渐彻底停了,只有冷风袭来,陈雾打了个喷嚏,徐青鱼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安静的像两个孤魂野鬼飘荡在路上。
陈雾喝了口汤,没尝出来味道变没变,过了那么久,陈雾的记忆没那么好,早忘记当初的面是什么味道。
她刚拿出手机准备回复小绿,说面就是面,还没打完字,她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睡了的原因。
陈雾抽纸巾擦鼻子,继续给小绿打字回复,打字到一半,她的动作停下来,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最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了对话框的文字。
等陈雾吃完那碗面,小绿总算倾诉完自己的爱情故事,疑惑的催促:【老师,咱们还抽不抽牌了?】
陈雾无奈扶额,但塔罗师也算是服务业中一项新型职业,她自认态度良好的回复:【抽。】
小绿抽了三张牌,是塔罗牌里基础牌组。
三张牌预示都不算好。
她解读了下,在心里预想该如何委婉和小绿解牌。
小绿那个前男友已经有新的桃花,且桃花在和小绿在一起时就没有断过,但有一点稍稍好,因为对方的存在,能督促小绿的学习和事业运。
陈雾思考片刻,打字给她解牌。
过了好几分钟,小绿都没回复,陈雾想今天的两百块要飞了。
她点开徐锡麟的对话框,想了又想,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只能打字说【哈哈,味道一模一样。】
没等到小绿的回复,却等到徐锡麟的秒回。
他回复一张【小熊偷笑.jpg】
陈雾皱眉,不解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表情包。
下一秒,徐锡麟发语音过来,仍旧是温柔带笑的嗓音,却像是淅淅沥沥的冷雨,他说:“陈雾,骗你的,面是助理随便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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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店早就倒闭了。”
又播放一遍语音,陈雾无语又自嘲的笑了一声。
笑自己还真以为徐锡麟富贵泼天,专门营救了一家早该倒闭在几年前的小面馆。
徐锡麟仿佛是跟她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发来的语音里带有某种愉悦,他说:“陈雾,好好吃饭,晚上我可能要晚一点回来,想一下晚上我们吃什么,我下班顺路买菜回去。”
陈雾丢开手机不想回,刚丢远了手机,手机振动下,她一眼看见是小绿的消息,又狼狈的起身走过去捡手机。
“哇,算的好准,以前我连大学都考不上的,跟他谈了恋爱后,我考了二本呢。”小绿大惊,带着点微妙的夸张笑意。
又过了会,小绿说:“那我等他分手行不行?我感觉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
陈雾心说你要是感觉的出来,还找我算什么塔罗牌,正是知道没机会了,人才会把希望转向玄学。
陈雾礼貌告知:【不太行哦,对方目前交往对象是正缘,有机会结婚的哦。】
小绿没再回,但等到五点多,她给陈雾发了两百红包,然后就消失了。
陈雾回了个谢谢。
她盯着桌面上对方的塔罗牌,兴起,给自己也抽了一张牌。
抽牌是应该头脑集中在想要问的问题上,但陈雾那一瞬间没有任何问题。
她翻开牌面,魔术师逆位。
陈雾看着桌上的牌面,沉沉吐出一口气,她收拾完所有的东西,觉得疲倦,又回到床上,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
六点半左右,陈雾听见徐锡麟回家的声音,她懒得起来,正巧夏如梦给她打了电话,她故意开的免提,想让徐锡麟听见一点动静,好让他知道自己是在忙,而不是故意不去在门口迎他。
电话一接通,夏如梦的声音夸张的挤满整间卧室,陈雾紧急降低音量,但夏如梦一句话已经雷死人了。
“我的天,雾雾,你老公看起来很有钱啊!我不想上班了,你快点偷他的钱养我。”
巧合的是,这句话刚说完,徐锡麟开了卧室门,手里拎着外套,看样子是要穿过卧室去衣帽间。
明明另一个门也能去衣帽间,估计他想从卧室顺便看一眼自己。
老公两个字明明白白躺在她和徐锡麟之间,徐锡麟眉眼带笑,一点没有受下午那个玩笑的影响,甚至惊讶看她,用口型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忙。”
说罢,他从善如流的关上门出去了。
陈雾:……
夏如梦:“我靠,你都不知道我那个无良老板又让我加班不给我加班费,今天又要熬夜到十一点了,求求你了,包养我吧。”
陈雾沉默了会。
没听见人回应,夏如梦疑惑开口:“陈雾,你还在听吗?”
陈雾才冷哼一声,恼羞成怒道:“夏如梦,我要杀了你!”
“为什么?”夏如梦很无辜的反问。
陈雾知道这回徐锡麟就在衣帽间,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没有原因就是想杀你。”
夏如梦装委屈:“好吧,你现在有钱了,看不上我了,早就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
又是巧合,徐锡麟打开门,站在门口,眉眼弯弯的看着她,温声问:“陈雾,晚上你想吃什么?”
电话那头的夏如梦和陈雾都齐声安静了下来。
8. ch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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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的夏如梦不敢出声,陈雾抬头,跟徐锡麟的视线交汇,她表情估计不太好,但徐锡麟嘴角漾起一个微笑,露出唇边一个梨涡。
对视几秒,陈雾败下阵来,说:“随便。”
徐锡麟轻笑:“陈雾,你知道随便是点菜最高的要求吗?”
陈雾挪开视线,正要说不知道,下一秒徐锡麟直起身子,朝她走了过来,站在床边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
不知为何,进了房间这么久,他身上还残留着外面的冷空气,徐锡麟一走过来,陈雾在被窝里又打了个喷嚏。
而徐锡麟在床边坐下,伸手摸她额头,微微蹙眉,说:“陈雾,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声音轻了很多:“是昨天晚上在沙发上太久了吗?”
只是安静下来,根本没挂断电话的夏如梦:!
陈雾:……
陈雾抬手捂住徐锡麟,制止他还准备要说下去的嘴,同时对两个人解释:“是昨天下午我在客厅沙发午睡没盖被子,所以有点着凉了。”
她看向徐锡麟,看了一会,说:“我想吃炒菜,最好有肉,辣一点就行,快去做饭吧。”
徐锡麟被她推出门外。
听到关门声,电话那头的夏如梦深吸一口气,总算敢讲话了,但也不敢像之前那么放肆,她说:“姐妹,新婚之夜玩很大啊!”
陈雾又被迫沉默,她不是羞愧,而是回忆昨天晚上,片刻,陈雾开口:“不知道大不大。”
夏如梦一口气吸不上来,打了个嗝,然后说:“啊?”她安静片刻,慎重说:“没事,小就小点吧,总归钱多,等你偷掉他所有钱再离吧,到时候我带你去店里点十八个男模。”
短短一句话透露夏如梦对陈雾的关心与爱护,陈雾也知恩回报道:“放心,到时候我分你八个。”
“你是不是亲生的好朋友,才给我八个?”夏如梦佯装大怒。
两人齐声笑起来,驱散陈雾心头上那点郁闷。
过了会,夏如梦认真道:“真的假的?受不了离婚算了。”
陈雾:“没有,不是尺寸,尺寸我非常满意,是——”
她犹疑道:“昨天喝多了,不记得了,应该玩挺大吧。”
听她这么说,夏如梦才算放心,她忽然想到什么,兴奋道:“我给你买点东西,过几天送到,你把地址给我。”
陈雾没当回事,毕竟夏如梦跟她总互相买点什么送对方。她把新家地址发过去,夏如梦感慨道:“果不其然,你老公实力很强啊。我就说你新视频的背景一看就很贵。”
陈雾记得自己除了墙好像没露出家里的布置陈设,不禁疑惑反问:“你到底从哪看出来的?”
夏如梦打电话正是要提醒她这件事的:“你那个视频有两秒镜头拍到落地窗,窗户反光能看到一点房间布局。”
“你这个观察力太恐怖了吧。”陈雾诚恳感慨道。
“那是,姐当了多少年的站姐。”夏如梦自豪拍胸,但她话音一转:“所以你视频要再剪吗?那两秒不碍事,那会我领导在没敢直接跟你说,你要剪了也没事。”
“不用吧。”陈雾躺下,卧室没开灯,天色黑了之后,天花板的星星开始放光芒了,她声音被被子包裹变得柔软:“被看到就看到了。”
“那你是要公开结婚吗?”夏如梦问。
“也不用特别公开,如果有人看到问了就说。”陈雾觉得自己结婚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当然也没什么值得特别公开的。
关于她美妆博主的身份,因为粉丝画像大部分是女生,结婚以后只要不在视频里主动频繁的提及老公以及让老公出镜,就不会影响陈雾的账号。
“反正我结婚的丈夫看起来还不错。”陈雾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让听她说话的人也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
因为下午三点吃的下午茶,陈雾其实并不怎么饿,但徐锡麟忙了一个钟头,她还是坐在餐桌面前,捧着小半碗饭。
桌上一份蒜香黄油虾,一份西蓝花炒口蘑,一份香辣炖鸡爪,一碗牛肉丸冬瓜汤。
也不知道徐锡麟哪来耐心处理这么多食材。
陈雾本来觉得自己不饿,但拎着筷子,啃了好几个鸡爪。对面坐着的徐锡麟给她剥虾,放进她碗里。
陈雾:“你吃自己的,我不饿。”
然后手里的鸡爪没放下去。
徐锡麟说:“我知道。”
他擦干净手,灯光下那双眼睛格外明亮,流淌着笑意,像是无害的大树在对她摇晃树叶一般,穿过树叶的风从他的眼神略过陈雾的每一寸皮肤。
“我喜欢你陪着我吃饭,陈雾。”徐锡麟坦诚的说。
陈雾一顿。
她低头啃着鸡爪,一句:‘你怎么还是这样子没变’涌上喉咙,差点脱口而出。
她吐出一个骨头,借机抬头,看见徐锡麟没有变化的眼神,和许多年前一样。
恐怖又恶心的眼神。
下午那张逆位的魔术师牌一闪而过,陈雾擦了擦手,说:“以后都会陪你一起吃饭。”
她说的平静,没再去看徐锡麟脸上的表情,而是夹起他给自己剥的虾,说:“反正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晚餐很安静,徐锡麟和陈雾之间并不是那种有很多话的人,他们两个从很久之前就是安静的,仿佛空气一般,又像是影子。
总被很多人忽略蔑视,看不见他们。
结束晚餐,陈雾玩了会星露谷,她把游戏连接到影音室的投影仪上,躺着用手柄种地浇水,徐锡麟本来在书房,慢慢的抱着电脑挪了过来。
他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处理文件。
期间,陈雾瞄了一眼屏幕,全英文的文件,她扫一眼,时隔几年,专业知识略显生疏,有许多专业词汇都不太认识,但徐锡麟看的飞快,最后开始敲键盘,在平板上写着什么东西,同样还是英文。
他的字体有些潦草,但看上去很好看。
看,不熟悉的徐锡麟又出现了,那个徐青鱼短暂出现再度消失了。
陈雾收回自己的视线,集中在投影仪上,但屏幕太大,晃得她头晕,她浇两下水就停了下来。
晕的有些难受,陈雾一只胳膊横在脸上,挡着光,忽然乌木沉香的香味落了下来,她一怔,慢慢收回胳膊。
张开眼睛,视野中徐锡麟侧坐在沙发沿,他一手撑在自己耳侧,正是早上一模一样的动作。
徐锡麟见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唇角温柔的上挑,眼眸中含着笑意,他慢慢低下头,含着了陈雾的唇瓣。
徐锡麟的吻开始总是很轻,在游戏欢快的声音下,他逐渐加深这个吻,室内传出明显清晰的啄吻声。
陈雾仰头,下意识的张开嘴迎着他,唇舌之间酝酿出几声喘息,他的一只手抚摸她的耳廓,能感觉那块皮肤不断发烫。
亲了不知道多久,陈雾才被放开,她仰躺着,睡衣领口乱了些,而徐锡麟摸了摸她的耳垂便收回手,又重新坐回地毯前继续处理文件。
键盘敲击声重新想起来,陈雾慢慢坐起身来,她重新回归星露谷,认真的一块地一块地浇水。
但总是走错地方,浇过水的地又浇了第二遍,浪费很多水,又要重新打水。
她有些闷热的吞咽了下口水,气恼的退出游戏,出了影音厅。
陈雾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影音厅里没有了声音,她回到卧室,听见卧室自带的洗手间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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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心烦气躁的陈雾胡乱换掉身上的珊瑚绒睡衣,卧室内空调打的高,她只穿一件吊带躺进了被子里。
陈雾努力酝酿睡意,但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就知道昨天能正常入睡只是个奇迹,正是烦躁的时候,她听见洗手间的门被打开。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陈雾不知道怎么想的,闭眼就装睡。
很快脚步声又消失在门口,大概是以为陈雾睡着了,徐锡麟出去另一个洗手间吹头发。
没多久他回来,掀开被子上床。
两个人中间留有大片空白,陈雾以为他会过来,但徐锡麟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那片区域,没有逾距的躺过来,也没有趁着她睡着而拉她过去。
陈雾因为睡不着,也因为刚刚那个吻,正是心烦气躁,反复睡不着,她装睡,不断的思绪在眼前划过,越想越清醒。
到半夜,她悄悄转身,旁边的徐锡麟已经睡着了。
他睡觉很规矩,呼吸平稳,如果不是被子的起伏,陈雾都会忘了旁边躺着个男人。
她看了好一会,有些挫败的挠了挠头。
最后侧躺着,面朝着熟睡的徐锡麟,陈雾什么都没想,只是看他在淡淡月光下额头到嘴唇的线条起伏。
睡得真好,睡不着的人感到有些嫉妒。
忽然徐锡麟也侧了过来,刚洗过的头发柔软的贴着脸颊,他安静睡着的样子还有几分年少时的模样。
陈雾心一动,她伸手,也不是想碰他,就伸出手的瞬间什么都没想。
徐锡麟睡着了,也许是无意的,贴近了她,将她抱在怀里,陈雾贴着他脖颈的脉搏,安静了几秒就开始挣扎,故意折腾徐锡麟不准睡。
徐锡麟半梦半醒,脸上还带有几分抱歉的笑:“怎么了?”
陈雾气了一下午,这回故意找茬:“徐锡麟,你翻身压到我了。”
“压到哪里?”徐锡麟声音中带着浓重睡意,伸手安抚性的摸她后背,动作很轻,越来越轻,反而引起几分陈雾的睡意。
“胳膊还有腿。”陈雾打了个哈欠,说。
徐锡麟又醒了几分,继续摸她背,说:“对不起,我刚刚可能睡着了。”
眼见他又要睡过去,陈雾才轻轻的问:“徐锡麟,你为什么愿意跟我结婚?”
室内一片安静,只剩平稳的呼吸声,陈雾一脚踢开他,转身离他远远的。
她以为睡不着,结果一转身,没多久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是被人动作吵醒的,陈雾被压得难受,张开腿是要踹人的动作,却被人趁机握住小腿压得更深,抵着自己的肩膀。
徐锡麟哄她:“陈雾,陈雾。”
陈雾半梦半醒间,身体只觉得一阵战栗,非但不痛,且极为爽快。
她半梦半醒,还没睁开眼,一滴汗水掉落在她眼皮上,沿着眼尾滑下去,像是眼泪,下一秒陈雾忍不住哭了,汗水彻底融入眼泪中分不清楚。
她越哭,徐锡麟越停不下来,嘴上哄她,说:“陈雾,好乖。”
他声音带着早晨苏醒时的哑意,落在她耳朵里,陈雾咬着手指头,哭的停不下来,不是痛,是爽的,身体不受控制,大脑一片空白,只顾得上哭的爽,她有点害怕,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了。
徐锡麟让她放轻松,他就嘴上说的好听。
他低头亲陈雾的手,让她松开咬着的手指,给她擦眼泪,同时,另一只手握住陈雾的小腿,他侧脸在陈雾小腿肚亲了下。
眼尾因被情欲满足而泛起殷红的男人,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愉悦,他长舒一口气,感叹道:“陈雾,你好漂亮。”
陈雾耳朵嗡嗡响,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反应到徐锡麟给自己换了个姿势,她闷哼一声,要流泪又止不住的喘息。
9. ch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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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不知道做了有多久,最后她的体力不支,迷迷糊糊睡过去,等醒过来徐锡麟已经上班去了。
她身上清理的干净,床品也换套了新的,她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腰侧青了一块。
“有毛病吧。”陈雾睡觉中途被吵醒,心情非常不好,她本身睡眠就短,每次能正常睡觉的机会都觉得珍贵。
但一看时间已经中午三点多,陈雾算了下时间,自己睡了起码有八个小时长睡眠。
之前陈雾为了改善睡眠尝试过运动,但她作为自由职业根本无法正常管理自己的时间,运动过两三次就放弃了。
她想了下,跟徐锡麟一块,不用主动出力,也不算吃亏,因此就放弃跟徐锡麟离婚的打算了。
手机上收到好几个人发来的消息,夏如梦提醒她晚上发视频,施美筠要她记得晚上跟徐锡麟一样去接她出院。
而被提及的徐锡麟问她睡没睡醒。
就在十分钟前,她正要回复,徐锡麟一个电话弹了过来,陈雾一愣,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
不知道是睡得太久,还是因为早上那会哭的有点用力,她嗓子哑了,喂了一声。
徐锡麟声音略带抱歉,问:“刚睡醒吗?”
陈雾又清了下嗓子,嗯了一声,她暂时还有点不想搭理徐锡麟,因为早上她说不要,徐锡麟像是没听见一样,不像以前一样听话。
徐锡麟仿佛没注意到陈雾这点小别扭,他笑着说:“我给你点了餐,稍微吃一点,晚上六点我下班先接你,我们再一起去接妈妈出院。”
听到提及施美筠,陈雾才说:“晚上去哪里吃?”
徐锡麟说:“去一家私房菜,因为回来做饭可能会晚。”
陈雾嗯了一声,俩人短暂的安静了会,电话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过了会,徐锡麟问:“早上,难受吗?”
一听这个,陈雾一肚子的气又开始翻腾,她记得自己哭的时候,徐锡麟熟视无睹的样子,反而更加兴奋,他像个变态一样。
嘟的一声,陈雾挂断了电话,她把手机狠狠丢在床上,火气冲冲的朝手机骂了句:“神经病。”
她的声音通过监听器传出,略微有些失真,徐锡麟眼眸一弯,露出一点无奈又愉悦的笑。
徐锡麟单手撑着脸颊,手指伴随着监听器里传出的呼吸声频率轻敲着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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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不知道算早饭还是午饭被送了上来,陈雾仍旧不露面,等物业走了,她拎着外卖,还在想这边的房子每年给物业交多少钱,连送外卖这种事情物业都肯日日帮忙干。
送来的食盒精致昂贵,陈雾看过这家店的广告,还曾经跟舍友们开玩笑说以后去这家店打工,专门偷吃去只喝酒不吃菜的商业谈判的剩菜。
没想到这家店还有外卖啊。
但陈雾没什么胃口,虽然很饿,她只拆了瓦罐汤喝。
这汤和陈雾平日喝的那些滚了水就煮好的汤不一样,能喝到淡淡的甜味,里面的肉一点都不腥,肉质鲜嫩到在舌尖一抿开就化了。
陈雾喝完汤就半饱了,她收拾掉吃完的外卖,洗了个头准备化妆。
因为要出门吃饭,陈雾很在意出门的形象,她怕人注意,更怕没化妆被人注意。
化妆像是一个保护壳一样保护着她。
陈雾用的就是上次推广的眼影盘,色彩搭配起来确实简单易上手。
不用上镜,陈雾的妆没那么浓,淡淡的,看上去像什么都没化,但妆容齐全到堪称精致无暇。
快五点的时候,她定时准备发布的视频,夏如梦发消息说:【宝贝,我给你买的东西,过两天就到,用了记得给我反馈。】
可能是护肤品之类的,陈雾猜测,她回复了个好。
化了妆就不能浪费,陈雾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自拍,她拍照很快,主要是非常了解自己的脸,已经完全知道自己拍照那个角度好看,更适合什么光线。
陈雾也不需要修图,选了几张发了动态。
很快微博下出现评论,大多是夸她的,陈雾好心情的给前排回复了几条。
其中有条评论一闪而过,陈雾却看见了。
‘为什么感觉雾雾突然好人妻啊,我的老婆,亲亲【玫瑰】【玫瑰】【玫瑰】。’
明明和其他的评论都差不多,但陈雾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明显吗?这个人怎么看出来的?
六点钟徐锡麟下班到家,一眼看见站在落地窗前喝水的陈雾,她换了身白色毛衣裙,裙子修身,显露身材曲线。
陈雾太瘦了,徐锡麟站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
过了会,陈雾回过头,她戴了顶假发,暗淡天光下,看不出假发和真发的区别,只会记得住她的头发扫过腰肢,耳垂佩戴的珍珠耳钉。
陈雾纳闷道:“你干嘛不进来?”
徐锡麟回神,露出个笑,没说话。
陈雾去洗杯子,等徐锡麟说走,徐锡麟去换了身衣服,穿西装和丈母娘吃饭未免太严肃了。
等徐锡麟换了衣服出来,朝陈雾伸手:“走吧。”
陈雾对他的手熟视无睹,扭头就冲门口走。
徐锡麟没说话,直到进了电梯,他伸手一勾,搭在陈雾的腰上,陈雾要挣扎,徐锡麟在她耳侧低声道:“有监控的,陈雾。”
他说话时吐露的热气染红了陈雾的耳廓,她不自在的动了下,觉得徐锡麟反应和刚刚在家的时候很违和。
等下了电梯,徐锡麟立马松开她,给她开车门,上了车,两个人一路无言,主要是陈雾不想搭理他。
车开到医院只用了二十分钟,徐锡麟住的地方就在市中心,离哪里都很近。
陈雾跟他一前一后往施美筠的病房走,还没进去就已经听见施美筠自在的和同病房的人说话。
“是呀,今天我女儿和女婿一起来接我回家,我们去吃饭啊。”施美筠略带显显摆的语气。
对面那个人问:“女婿,是之前伺候你的那个?你上次不是说那小伙子没结婚吗?”
说到后面,明显有些失落遗憾的意味在。
施美筠矜持的嗯了声,感觉像是要显摆又强行制止了下自己。
陈雾推门进去,施美筠笑眯眯的跟人说话,说:“哎呀,前两天他们才领的证。”
正说着,看见陈雾和徐锡麟一前一后进来了,施美筠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乎是全部的皱纹都在这一瞬间绽放成花一样。
她想要炫耀又故意用那种抱怨的语气说:“我说你们不用来,小徐工作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现在打车这么方便。”
陈雾去拎她的行李,说:“家里有车,打什么车。”
还没拎到手,徐锡麟已经主动拎过去,恭顺的跟施美筠说:“工作哪里有家人重要,陈雾跟我说了一定要来接您回去,我订好了餐厅,妈妈走吧。”
他语气又温柔又亲近,施美筠越看他越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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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着陈雾的手,跟同房的前病友道别:“行了,我们走了啊,再见。”
前病友越看徐锡麟越可惜,另外一个病友看陈雾更是惋惜死了。
陈雾那天来的时候是晚上,穿着同样的大衣,但是带着口罩,当时都没仔细看她一眼,虽然看施美筠年纪不算大,样貌端正,猜测过她女儿长相也不差,但没想到这么漂亮。
施美筠女儿来看她之前,他们没少听施美筠说愁自己女儿相亲的事情,早知道那个时候该主动介绍自己家的孩子。
陈雾和徐锡麟不知道这群人内心的念头,礼貌打了招呼带着施美筠准备办出院,主要是徐锡麟去弄手续,陈雾就陪着施美筠一块等。
徐锡麟一走,施美筠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陈雾佯装不知,给施美筠理了理头发,又摸着她的手说:“过两天给你做个指甲怎么样?”
施美筠伸出手,有点好奇和向往的问:“我做能好看吗?都成老太婆了。”
陈雾说:“才五十几岁老什么啊,现在六十五岁才能退休呢,你都不到退休年纪。”
施美筠笑的非常满足:“好啊,到时候你陪我去。”
陈雾:“我不去,我给你出钱。”
施美筠故意说:“那我让小徐陪我去。”
陈雾切一声,说:“你的小徐天天忙成鬼,还能抽时间陪你做美甲。”
总算抓住机会,施美筠立马追问:“怎么样啊?你跟我说说,小徐对你好不好?”
“还行吧。”眼见徐锡麟快回来了,陈雾不想聊这个话题。
施美筠还有想问的:“还行是什么意思?你对他不满意?现在离婚可不容易,不满意怎么办?”
施美筠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心善,但没有什么主见,别人一句话能弄得她想好几天,陈雾只能抓住她的手,思考片刻,回答道:“他挺好的,给我做饭,也不为难我出门,脾气也挺好的。”
陈雾想了下,现在的徐锡麟还真的蛮好的,也不抽烟喝酒,脾气稳定,工资卡什么的领证之前都交给她了,别的,陈雾想不到更多了。
她强调了句:“反正他不喝酒。”
听陈雾这么说,施美筠松了一口气,彻底完成了心里的任务,她愁了这么几年的事情一下就从心头搬掉了,她有点想哭,擦了擦眼睛,说:“这我也算对得起你爸妈了。”
陈雾沉默了下,没说别的,搂着施美筠的肩膀往徐锡麟那走。
见状,徐锡麟主动开玩笑开解施美筠,问她是不是不想出去吃,现在回家买菜煮饭也来得及。
他说的认真,好像真要开车拐超市的方向。
施美筠立马破涕而笑,擦着眼泪:“说好了我出院,你们请客吃饭的,可不能逃啊。”
坐在副驾驶的陈雾回头看她一眼,为了让施美筠心情好点,也主动跟徐锡麟搭话说:“她刚刚还说要你陪她做美甲呢,你请假陪她去吧。”
徐锡麟笑:“好啊,我可不可以做?”
陈雾接话:“可以,给你涂个乌龟在手指盖上。”
施美筠凑近;“乌龟多难听啊。”
陈雾从后视镜中对上徐锡麟的视线,他眼中藏笑,眼眸如点漆墨,看的陈雾心跳漏一拍,语气软了下来:“他喜欢。”
徐锡麟知道陈雾在骂自己乌龟王八蛋。
陈雾也知道他知道。
徐锡麟喜欢她骂自己。
陈雾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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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车座的施美筠目光带笑,一会看看驾驶座的徐锡麟,一会看看副驾驶座的陈雾,越看越满意。
完成一件大事,施美筠现在一身轻松,也看不出往日眉眼间淡淡的愁苦,她松一口气,坦然的往后靠坐着。
视线渐渐放空,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整个下午,施美筠没敢睡觉,等着陈雾领着徐锡麟来接自己,她也不确定陈雾回不回来,跟同病房的病友们聊天的时候,生怕陈雾不来了。
幸好来了。
没睡多久,陈雾叫醒她,笑:“护士不是天天晚上收你手机吗?你夜里没手机还熬夜啊。”
施美筠打了个哈欠,说:“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懂我的心。”
三人下车,步行往餐厅内去,这是家私房菜,正经大院改建的,停车位挺少,但停满了价值昂贵的汽车。
大院门口站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见下车就立马迎上来,一个给帮忙泊车,一个迎宾。
施美筠挽着陈雾的胳膊,看向餐厅的目光里藏着一点畏惧和好奇,说:“这儿吃饭贵不贵啊,不行我们回家随便吃一顿饭就好。”
陈雾:“能有多贵,一顿饭钱我还有的。”
听到她这句话,施美筠的表情立马多了几分骄傲和自豪:“是啊,是啊,我就是等着你这顿饭呢。”
一旁的徐锡麟没说话,他轻笑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在脸上投下一点阴影,显得人温和无害,值得依赖。
三人进去,去了徐锡麟早就预定好的位置,为了配合施美筠刚出院,点的餐较为清淡,只有两道辣的菜是为了陈雾点的。
施美筠一眼就看穿了,吃饭途中,徐锡麟不断给陈雾和施美筠夹菜,他说起一些日常话题,距离不远不近,亲切又不冒犯,连陈雾都多搭话了两句。
没多久,陈雾连连打了几次喷嚏,她用纸巾捂着鼻子,眼眶涌上一阵晶莹泪水,她眨了眨眼,人有点晕头转向。
施美筠担忧的说:“你穿太少了,肯定要感冒。”
陈雾说:“不是,是前两天中午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没盖东西。”
“要不喝点酒暖暖身子。”施美筠提议道。
“能行吗?”陈雾半信半疑,点了份小瓶米酒,施美筠刚出院不能喝酒,徐锡麟要开车也不能碰。
见状,徐锡麟倒是没说什么,他推了下眼镜,唇角带笑,侧脸认真听施美筠说回家给陈雾煮姜汁茶的事。
陈雾反驳:“我讨厌姜味。”
徐锡麟说:“那生姜可乐呢?放很多可乐可以接受吗?感冒严重去医院打针会更难受的,陈雾。”
陈雾想象了下自己又得出门,还是去人多的医院,一想到会碰见很多很多人,不管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碰到自己的衣服,擦过自己的肩膀,说话时喷出的口气落在自己头发上,眼神打探或审视盯着自己的脸。
她立马感到窒息,顺着徐锡麟给的选项,说:“那生姜可乐。”
她还是有点皱眉,向徐锡麟强调:“少一点生姜,多一点可乐。”
徐锡麟给她夹菜,将她耳边的头发勾向耳后,当着施美筠的面,陈雾也没法直接拒绝,硬等他收回手。
“行,到时候我做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监工。”徐锡麟温柔道。
闻言,施美筠偷笑。
米酒很快送进来,甜丝丝的味道,没尝出来酒味,陈雾就听着施美筠话家常,一边听一边喝,不知不觉小瓶米酒全下了肚。
徐锡麟低声道:“不要喝这么多,这个酒度数不低的。”
陈雾没吭声,但举着杯子凑在唇边一饮而尽,喝的时候还盯着徐锡麟的眼睛。
那表情就是故意反抗徐锡麟企图对自己的掌控。
忽然徐锡麟偏头,笑了一下,很快侧过来给她夹菜。
陈雾微微挑眉,以为是徐锡麟输了。
饭后,徐锡麟和陈雾送施美筠回家。
施美筠不愿意和徐锡麟陈雾一块住,觉得自己过去会打扰他们小两口的新婚,宁愿会平溪镇上自己的家。
桃源这几年基础设施构建的十分迅速,从市里开车回平溪镇也才四十分钟。
走出餐厅,忽然下起毛毛细雨,伴随冷风刮走了身上刚在餐厅内升起的热意,陈雾打了个冷颤,酒意也被冷风一同刮起来。
徐锡麟站在她身侧,替她挡了风,伸出手轻轻碰她的耳朵,问:“陈雾,你没事吧?”
陈雾抬眼看他,在大院的各色灯光下,他身影轮廓陌生而模糊,身上乌木沉香被冷风送过来,她一时没说话,看着他好几秒。
等到施美筠出来,施美筠要自己坐车回去,话没说完就让陈雾拉上车。
刚坐上车,陈雾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刚刚好像有人认出我了。”
全家人都知道陈雾在网上做博主,施美筠有点紧张的往前凑:“那要不要紧啊?要不要跟人解释下。”
陈雾扣上安全带,把车上的镜子拉下来,检查自己的妆有没有化,还好妆容完整,她松口气,说:“解释什么?”
她整理自己的头发,露出个有点醉意的笑,说:“我又不是带着小三和小三他妈出来吃饭。”
闻言,徐锡麟侧目看她一眼,施美筠还说:“哎呀,早知道让她少喝点了,看喝醉了。”
同时,车窗外的雨下大了,雨水沿着车窗不断降落,模糊了整个世界,陈雾侧脸依靠车窗,她脸颊发烫,寻求一点凉意。
徐锡麟有点担心:“妈妈,今天送你回家,要不我和陈雾也在家里睡一晚吧,看她醉成这样,我怕晚上开车再回来路上她不舒服。”
施美筠正有此意,徐锡麟主动提出来她双手赞同,说:“好啊,陈雾房间我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被子我也都定期晒过,你们放心回去住。”
一路开车无言,施美筠倒在车后座睡着了。
副驾驶座的陈雾忽然睁开眼,路途中有无数路灯,柏油马路宽阔平稳,汽车驾驶过程中只能听见车窗外的大雨声。
淡淡的酒气酝酿在车厢内,徐锡麟偶尔侧目看过来一眼,看她睡得是否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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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的视线在副驾驶座的车窗倒影中和陈雾交汇,徐锡麟神色稍怔,忘了微笑,因为他在车窗里看见陈雾对自己轻轻笑了一下。
他默默收回视线,没再看过去,而是加快了驾驶速度。
等车开进施美筠居住的旧小区,雨早就停了,徐锡麟叫醒车后座的施美筠,而陈雾已经睡着了,车顶灯下,陈雾的假发不知不觉被她睡乱,脸颊靠在车座椅,安静又疲倦。
她眼下的黑眼圈仍旧明显,总是透着严重的睡眠不足。
徐锡麟看了一会,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手横在陈雾腰上,一手横在她的小腿,将人抱起来。
这小区就是从前他们居住的地方,那两颗年纪比他们大的枇杷树还在,树干更粗了,枝丫才被修剪过。
小区没灯,黑黢黢一片,施美筠在前方举着手机灯,徐锡麟抱着陈雾走在后面。
陈雾太轻了,她很瘦,冬天厚重的衣服也没为她加上多少重量,徐锡麟越走越慢,在黑暗中,慢慢搂紧陈雾。
当陈雾贴着自己的脖颈时,带着酒气的呼吸吐露在自己的皮肤上,徐锡麟低头用下巴贴了下她的额头。
等到了家,普通二室一厅布局,房子面积不大,因为这房子是以前单位分给陈雾爸爸的房子,一家人住在里面,房子不大也足够用了。
现在就施美筠一个人住,房子里打扫的非常干净,她去开了陈雾的房间,灯一开,露出房间的布局。
房间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单人床,中间有条细铁丝将房间一分为二,作为遮挡的布帘被施美筠取了下来。
床上没有被子,施美筠说:“被子在衣柜里收着,要不要我帮忙铺?”
因为还抱着陈雾,徐锡麟的声音很轻:“不用,您先洗漱休息吧,我等会儿弄就行。”
施美筠说了声好,先去刷牙洗脸。
徐锡麟给陈雾放在床上,先开了空调,从衣柜里取了被子,给陈雾脱了大衣放进床里。
他又下楼去车里给施美筠的东西提上来,等再上来,施美筠回卧室关灯睡觉了。
他脚步放轻,熟门熟路的去厨房煮了份解酒汤,施美筠虽然几天不在,冰箱里的东西仍旧能吃。
等煮好了,徐锡麟把汤端进了陈雾的房间。
陈雾睡熟了,缩在被子里,脸睡得微红,她脸上妆也没卸,估计第二天会难受,徐锡麟坐在床边等着汤凉下来。
过了会,温度差不多,徐锡麟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哄她喝汤。
“我吃饱了,不喝了。”陈雾喝醉了反而很乖,她礼貌拒绝,倒头就要睡。
徐锡麟一手端着汤,一手圈着她不让倒下去,两个人来回拉扯许久,陈雾闹脾气道:“徐锡麟你有病吧,我说了想睡觉。”
徐锡麟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只看见陈雾又开始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说:“你怎么这样啊,总是不听我的。”
她眼泪哗啦的流下来,哭的很委屈:“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干嘛啊,徐锡麟,我不想和你结婚了,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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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喝多了,哭的真情实感,委屈的眼泪流个不停。
她似乎分不清时间,沾着泪水的双眼模糊的将室内环境尽收眼底,于是还以为这是十年前的冬天。
那年她十六,徐青鱼十七。
陈雾的爸爸陈江丧偶三年,开始四处寻觅二婚对象。
而对门徐青鱼的妈妈从来自称寡居,只有最初搬来的那两年里半夜会有个陌生男人坐出租车来到这个安静的小区,一呆就是两三天,然后离开,过几个月再回来。
后来那男人渐渐不来了。
徐青鱼妈妈徐明月一直交男朋友,没有稳定下来。
那年秋天陈江开始光顾徐明月开的饭店,下了班就去徐明月的饭店里,吃完饭就开始帮忙打扫卫生。
过了两个多月,到冬天的时候,俩人正式同居。
陈江搬进了徐明月的房子里,而徐青鱼搬进了陈雾家里。
两人的房子门对门,说搬也不准确,只是一到晚上陈江就去徐明月那里过夜,有的时候关了门反锁,可能是忘了还在上晚自习的儿子,又或者帮忙开了几次门后被打扰觉得烦。
徐明月让徐青鱼去陈江家睡。
但陈江不让徐青鱼进自己卧室,他的存折还有几根金条,以及跟陈雾妈妈的结婚照都在他卧室里,怕被人偷或弄脏了。
一开始徐青鱼睡客厅打地铺,后来冬天来了,徐明月从二手市场拉了两张单人床放在陈雾卧室里。
陈雾闹过,她就知道陈江和徐明月没安好心。
徐明月想要陈江的金条,故意拿儿子去哄陈雾。而陈江恨她。
单人床要往卧室里搬的时候,陈雾就跟陈江闹,她又骂又哭,当着她妈的遗照骂陈江不要脸,为了个女人卖自己姑娘。
自从老婆钱爱香去世,陈江开始喝酒,浑身酒气,脸被酒泡涨红,他就冷眼看着陈雾闹,等陈雾跪在她妈照片面前的时候,陈江一巴掌就甩在陈雾脸上。
陈江恨陈雾:“要不是为了你,你妈不会舍不得治病的。”
陈雾:“你胡说,医生说了是治不好。”
陈江看一眼钱爱香的照片,黑白照片上钱爱香还非常年轻,钱爱香长相一般,人挺瘦的,高个,手脚麻利,个性坚强。
陈江小时候被父母忽视,后来三十几岁遇见钱爱香结婚,在陈雾小时候还抱着陈雾说:“要不是遇见你妈,我这辈子是毁了。”
在遇见钱爱香前两天,他还有过抢劫的念头。结果没动手,却碰见钱爱香,俩人很快结婚,很快有了陈雾。
但四年前钱爱香得了癌症,治了一年不到,人就去世了。
从那之后陈江又恢复本性,喝酒打孩子。
陈江一直觉得钱爱香是为了陈雾才不愿意治病死的,因为钱爱香死在他准备卖房子的前一天,就差一天,钱爱香没了。
他看着照片上的钱爱香,眼睛都红了,这下连陈雾的脸都不愿意看,他说:“你不愿意住这儿就给老子滚,大街上那么多地方,你出去卖也好,偷也好,老子不管你。”
此话一说,陈江扭头钻进徐明月的房子里,徐明月抱着胳膊站在楼道里,她人漂亮又年轻,声音也娇滴滴的,跟搬床的工人说:“搬啊。”
她眼神从陈雾身上略过,跟没看见一样,转身进屋,对拎着书包的徐青鱼说:“以后你住对门,每天饭钱来店里拿。”
还要再多交代一点,卧室里的陈江喊她:“拿酒过来。”
徐明月笑着应了一声,她对陈江态度特别好,毕竟陈江就一个女儿,但手里有一套房,人家说他手里还有起码价值几十万的存折和金条。
为了这笔钱,徐明月做了双重打算,自己呢就拿下陈江,而她儿子就拿下陈雾那个小丫头。
对此,徐明月冲徐青鱼比划了个眼神,嘴上还带着笑说:“你是哥哥,多照顾点雾雾。”
说罢拎着酒进卧室了。
只剩下徐青鱼拎着书包站在门口,隔着两扇打开的门与脸颊一侧已经肿起来的陈雾对视。
他们其实差不多大。
只不过徐青鱼的生日大,他在年尾十一月二十二号的生日,而陈雾在次年二月四号立春的生日。
单人床还是安在陈雾的卧室里,她妈专门给她打的那张床被工人搬走了,徐明月说是抵运费,不知道真假。
徐青鱼拎着书包走过去,关上自己家和陈雾家的门。
陈雾早就离开自己家门口,抱着膝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钱爱香的照片哭的没完。
徐青鱼把书包放下,仿佛没听见一样,他在客厅和陈雾的房间里来回穿梭,时不时还有叮叮咚咚的声音。
吵得陈雾哭一半哭不下去了,她站起来,有点好奇,又很生气的去看徐青鱼,想借机给徐青鱼骂一通,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她还没走过去,就看见徐青鱼站在椅子上,拎着锤子在打钉子。
“你干嘛?!”陈雾很生气,她过去拽着徐青鱼要下来,:“你往我卧室墙上弄什么呢?”
一边说,她一边呸了一声,徐青鱼打钉子落得灰全落她嘴里了。
徐青鱼说:“我装个帘子。”
“你真要住这儿啊。”陈雾也不呸了,怕被徐青鱼看穿自己内心的恐惧,她强撑着去瞪他:“这是我家!我不让你进来住。”
“不然我住大街上?”徐青鱼说这句的时候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说什么话都没有感情,被打了也是这样。
两个人一样挨打,陈江拿烟灰缸砸她,徐明月拿针扎徐青鱼。
陈雾挨打就哭,哭的全小区都知道,徐青鱼就跟死了一样,陈雾都怀疑他是不是个僵尸没知觉。
这会儿陈雾仰头看着他,徐青鱼低头,两个人的视线交汇,陈雾无知无觉的脱口而出:“徐青鱼我们两个好可怜。”
徐青鱼抬起锤子继续打钉子,无情道:“那我们应该很可恨吧。”
墙灰又落下来,陈雾又往外呸了一声,往外跳出去,说:“你能不能通知我一下,我吃一嘴的灰。”
“陈雾,你知不知道有人自虐的时候会吃粉笔?”徐青鱼的声音跟他敲钉子的声音围绕在一起,像是缠绕在一块的藤蔓。
“还有这种疯子?”陈雾疑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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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过去,仰头张开嘴。
徐青鱼动作一停,伸手盖在她嘴上,说:“尝出来是什么味道没有?”
他笑了一下,脸上眼镜一动,折射出的夕阳落在陈雾脸上。
知道被捉弄的陈雾直接往徐青鱼手上吐,徐青鱼面色不改继续打钉子。她跳出去,坐在其中一张单人床上,说:“石灰好苦,粉笔的味道会不会好一点?但是不喝水的话,能咽下去吗?”
“想死的话,应该可以。”徐青鱼打好一个钉子,去弄另一面墙的钉子,他找出铁丝往两根钉子上绕,用了两块床单搭在铁丝上,将一个房间隔开。
两张床一左一右,陈雾要了外面的一张床,半夜要是跑,离门近跑得快。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雾害怕不敢睡,她问徐青鱼:“你恨你妈妈吗?”
徐青鱼没吭声,估计睡着了,陈雾稍稍放下心,她将还有些发烫的脸埋进了被子里,蹭了蹭枕头,她小声说:“我特别恨他。”
但有的时候陈雾又感觉自己很贱,她一恨到想要陈江去死的时候,反而总想起来钱爱香在的时候,陈江让她坐在自己脖子上,一边晃她一边给她买雪糕。
陈江说:“快点吃,回家之前得吃完啊,别让你妈知道了。”
奇怪的是,说这句话和让她坐脖子上的陈江,陈雾越来越记不清他的脸了。越来越多是现在喝多酒后脸红肿的陈江。
陈雾分不清时间了,冬天的冷是一样,她还以为自己挨了打的脸在发烫,其实是喝了酒以后在发烫。
她哭的委屈,说:“徐青鱼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身后的徐青鱼闻言,他放下碗,一只手穿过陈雾的指缝,同她十指相扣。
他的手宽大,指节修长,骨骼感极重,扣着陈雾的手不放,宛如禁锢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陈雾,对你好没用的,你会一直逃跑。”徐青鱼俯身亲她洁白纤细的后颈,一手扣着她的手,一手横在她的腰腹处,将她压向自己,隔着一件贴身毛衣裙,能感受她削瘦的肩膀和略微凸起的蝴蝶骨。
他的亲吻带有几分凌厉,于黑夜中释放自己的侵略性,仿佛潜伏许久等待猎物的野兽一般。
“陈雾,我曾经对你那么好,那么听你的话,我甘愿当你的狗,可是你怎么对我的?”徐锡麟带着几分轻笑,像是和陈雾闲谈一般。
他又在陈雾后颈连续落下几个吻,这次不再只是亲,而是吸吮出青紫吻痕,用牙齿轻咬她的皮肤,像是野猫交|配时死死咬住自己的配偶不放那样。
陈雾痛的浑身激灵,她睁开眼,起了一身的汗,她含糊的出声向他求救:“徐青鱼——”
话也说不清,喉咙中涌起压抑不住的抽气和喘息。
“你一走了之,把我丢了,还记得吗?”徐锡麟松开她,漾出一个笑,露出唇边一个梨涡。
他的手指沿着毛衣移动,陈雾难捱的扭了扭,想要摆脱掉这种禁锢,身后的徐锡麟凑近她的耳朵,说话时浅薄笑意不再,眼眸黑如墨,藏着浓重欲望偏执。
他一字一句道:“甚至你连我的钱也不要,陈雾你打算跟我两清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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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疑问像是投入海洋的雨水,没有办法得到任何回应。
醉酒的陈雾只能抗拒的扭动身体,企图从他的怀中离开。
米酒的后劲儿慢慢涌上来,陈雾脸发烧,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的仿佛世界在跳舞。
被徐锡麟抓住的陈雾觉得很难受,那种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感觉再次重返,她脸上沾满泪水,无知无觉的闷哼出声。
徐锡麟竖起一根手指制止她的哼声,凑在她的耳边:“陈雾,妈妈就睡在隔壁,你会吵醒她的。”
“徐青鱼。”陈雾在醉酒状态下,她弄乱了眼前的时间和地点,唯一求救的人是曾经记忆里对她特别好的徐青鱼。
自身后半拥半抱着她的徐锡麟露出个毫无温度的微笑,他松开了陈雾的手,摘了自己的眼镜轻放在枕头边。
被松开手的陈雾徒劳无力的向上伸出手,仿佛要抓握住些什么,但只有空气,她手中空无一物,只能紧紧握住。
陈雾那瘦弱白皙的手背露出一点青筋,最后无力的自半空中落下来。
她仿佛听进去了徐锡麟刚刚说的话,也惦记着旁边卧室睡着的施美筠,喉咙间不断涌上来的哼声和喘声都压抑着,以至于嗓音微微颤抖。
陈雾不断小声喊着徐青鱼的名字,仿佛迷路的人在寻找光源。
身后的徐锡麟轻笑,温柔的亲着她的侧颈,说:“陈雾,你在喊谁?”
他一下又一下的亲着,直至在陈雾洁白侧颈吻出大片放荡吻痕,在陈雾迷茫的视野中,徐锡麟抓住半空中陈雾仍旧徒劳无力伸出去的手,他一点点收拢,说:“你忘了吗?世上根本没有徐青鱼这个人。”
自八年前,陈雾和徐青鱼相继离开桃源,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徐青鱼这个人了。
只有温柔体谅所有人的徐锡麟。
“可是为什么?你在这个时候总是在喊徐青鱼的名字?”徐锡麟感到嫉妒,在陈雾感到无措的时候,她永远都觉得世界上只有徐青鱼会拯救她。
将她从这一场情潮中救回凡世人间。
徐锡麟紧握她的手,十指相扣,像是一把丢掉钥匙的锁那样握紧她,他用温温柔柔的声调戳破陈雾的幻想:“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徐青鱼了,陈雾,是你丢掉他的,你忘了吗?”
陈雾觉得非常热,她身上出了非常多的汗,她两只手用力的想要将身上的贴身毛衣裙给脱下来,但不知为何,总是脱不下来。
而且毛衣裙似乎变小了,勒着她的胸骨,让陈雾有点呼吸不畅。
还有更多让她想要尖叫的感受,像是花开的瞬间,她听见仿佛是下雨了,陈雾想哭,又想要走到雨下彻底淋湿自己。
在半醉半醒中,陈雾被人抱起来,和徐锡麟正面拥抱,她跪坐在对方腿上,那是个让人非常羞耻的动作。
毛衣裙里好热,她出了很多汗,还有些呼吸不畅。
陈雾仰着头不断的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着,像一只被迫上岸的鱼。
室内中嘬吻声不断,陈雾要推开,却因毛衣裙的禁锢推不开,反而和徐锡麟的距离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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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美筠按照生物钟六点钟起床的时候,陈雾和徐锡麟早就走了,走之前,陈雾给施美筠留了消息。
陈雾:【大美女【玫瑰】【玫瑰】【玫瑰】你的小徐要上班,我们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陈雾又给她转账两千,备注说【这是我自己的钱,放心花】
施美筠擦了擦眼尾,走出去,在客厅摆放好了买来的早餐,在豆浆底下压着一本存折,施美筠拿起那本存折,站在钱爱香和陈江的遗照前,低头闷不吭声的流泪。
那本存折是施美筠的。
里面每一笔钱都是施美筠和陈雾共同存的。
这些年陈雾出去工作,她从第一笔两百块钱给施美筠打钱,施美筠没动过她给自己的钱。
而这些年施美筠自己也干一些零碎的工作,从二三十块攒着,到后面几百块的存进去。
一直到今年,这个存折里居然有三十万。
在陈雾回桃源去医院看她的那天晚上,施美筠让徐锡麟把存折转交给她,她当时真以为自己生了大病,不打算治了,只想把这笔钱留给陈雾。
没想到只是个阑尾。
施美筠一直给陈雾攒着钱,她怕自己的养老会成为陈雾的累赘,也怕陈雾自己一个女孩子过得不好,前几年陈雾一直没有交朋友的念头,施美筠当时存钱就是当她以后真的一个人。
钱总归是一个人最大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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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一晚上没睡多久,早上五点多徐锡麟买了早餐回来就抱着她进了车,两个人一路上没什么话。
徐锡麟似乎有个会议要开,路上就开了蓝牙,跟人用英语交流。
而副驾驶座的陈雾放平车座,她勉强躺着,背对着徐锡麟,实际上一直没睡着,身上的衣服有股怪味,陈雾恨不得现在就脱掉丢出车窗外面。
但是不行,她浑身酸痛,尤其胸口,她动都不敢动一下,能感觉到动一下就擦过衣服的敏感。
麻麻的,还有种奇怪的感觉。
陈雾也怪自己,冬天不爱穿内衣,往常出门最多在厚衣服里贴个胸贴。
她侧躺着,越躺越清醒,越烦躁,不想开口说话,也不想听人说话。
“你能安静会吗?”陈雾自觉说话语气礼貌,没泄露半点脾气。
驾驶座的徐锡麟一怔,仿佛才意识到她一直没睡着,还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没睡着,他立马朝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关了蓝牙,结束了这场会谈。
徐锡麟侧目,视野中背对着自己的陈雾穿着被扯大的毛衣裙,大衣只是盖在身上,露出的半截光洁后颈上有大片吻痕,甚至继续往衣领下延伸着。
可怜至极的女孩。
徐锡麟感到一阵真情实感的愉悦,嘴角不禁往上扬了扬,露出唇边一颗梨涡,他声音隐含着些许抱歉:“不舒服吗?等下就到家了。”
陈雾没吭声,闭上眼睛。
她似乎察觉到背后令人感到一阵恶寒的恐怖视线,她将大衣往上拉了拉,直至盖上头顶,完全遮挡住身后的视线。
早上路上没什么车,他们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到家,徐锡麟将车子停稳熄火,他解开安全带,伸手轻轻落在陈雾盖在头上的大衣。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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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到家了。”
陈雾惊醒,她刚刚短暂的打了个盹,因为太累了。
她慢慢坐起来,脸上是素颜状态,因为早上出门的时候徐锡麟专门开车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里买了卸妆湿巾,帮陈雾卸了妆才睡。
陈雾也不怎么感谢他这副热心肠行为,毕竟自己也付出很大的体力。
她下了车,和徐锡麟一块回去,徐锡麟回家换个衣服就得去公司了,她走到电梯前的时候,忽然开口:“徐锡麟,我真有点后悔了。”
身后的徐锡麟慢下脚步,在陈雾迈进了电梯后,徐锡麟干脆停在电梯外,他眼中含着点点不似作伪的哀伤,他说:“陈雾你不能总这样对我说话。”
话音落,徐锡麟垂下眼,陈雾看着他,在电梯关闭的短暂瞬间里,她看见电梯外的徐锡麟摘下了眼镜,一手按着额角,他低声道:“我走了,要去上班了。”
徐锡麟的声音很轻,仿佛自言自语,但这个地下停车场过于安静,让陈雾听得仔仔细细。
电梯往上,陈雾面无表情看着电梯轿厢内壁反射出的自己,面色隐隐不大好看,她对上自己的眼神,几秒后,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挫败的叹了一声气。
叮咚。
电梯门打开,陈雾没有走出去,而是重新按了电梯,下楼。
下去的电梯用的时间似乎比上去的时间长,短短一分钟,陈雾抬头看了好几次的电梯楼层。
电梯轿厢内壁高清照出陈雾的疲倦劳累,和她脖颈处乱七八糟的吻痕。陈雾看了好一会,她吐出一口气,说没爽的是假话,被紧紧拥抱的时候她确实有如蹦高一般的神魂颠倒,只是他太贪。
下一秒,叮咚一声电梯门开,陈雾站在电梯内,看着说要上班却仍旧站在电梯门前的徐锡麟。
他也穿着昨天的衣服,衣服有些皱巴,柔软的头发垂在光洁额头,他一手拎着眼镜,人沉默着,仿佛多了几分颓唐。
电梯要再次关闭,陈雾走出电梯。
她和徐锡麟的距离拉近了些,两个人身上是相同的气味,像是某种动物发情后留下的气味。
两个人沉默了下,陈雾先开了口:“对不起。”
她忍了又忍,还是把已经涌上喉咙的‘徐青鱼你装可怜真的很不像’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闻言,徐锡麟抬起眼睛,他这么个高大的人,站在陈雾面前反而像个小心翼翼的败犬。
他尝试下的笑了下,嘴角却很僵硬,眼尾红红的,是因为忍耐流泪的原因。
徐锡麟轻声道:“陈雾随便你跟我发脾气,我都无所谓。”
“可是拜托你不要后悔。”
“也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
他的声线有些颤抖不稳。
陈雾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表情软了下来,说:“好,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徐锡麟伸出双手紧紧拥抱住了她。
他抬起眼睫,长睫毛在车库冷光下显得有些白绒绒,遮挡了徐锡麟眼底的情绪,他无声的笑了下,想着:陈雾,你逃吧。
陈雾,如果你又一次先逃跑的话,我就可以抓住你了,因为我是被你丢下的受害者啊。
13. ch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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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在被紧紧拥抱的时候,一脸死鱼相,胸口又痛又麻。
俩人一块回到家,陈雾去放热水准备泡澡,坐在浴缸边等待热水的时候,她打开自己的美妆账号,检查了下评论。
后台弹出的评论一条接着一条,处于陈雾还能够看完的状态,没什么太明显的差评,一般的陈雾都会忽视掉。
她往下刷了刷,果不其然在众多的评论中看到有人问:咦,老婆是不是搬家了?拍摄背景和之前的好像不一样。
陈雾之前住的房子面积不大,四十多平几乎在各个拍摄角度的视频里能差不多看完全部,熟悉她一点的粉丝能完全认出来,她心想跟夏如梦一样敏锐的人大有所在。
但没回复,她点了个赞,表示赞同。
热水放的差不多,陈雾点开小熊泡面番作为背景音,在反复播放几乎能将台词倒背如流的番剧下,陈雾能明显感觉自己的焦虑和不安被抚平了。
小熊的声音不符合形象的憨厚,而是青年人的清脆朝气,在洗手间内多了份水汽的回声。
陈雾开始脱衣服,身上的毛衣裙松松垮垮,她两只胳膊交叉将裙子脱了下来,洁白的身体上多了许多充满涩情意味的痕迹。
她熟视无睹,继续脱打底裤,全部衣服脱掉后被陈雾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她坐进热水里,舒服的躺下。
其实也没有不舒服,每一次和徐锡麟做都很舒服,减少了失眠的来临次数,也让陈雾感觉到激素平稳后心情的变化。
但是有点太超过了。
陈雾没有多余的性经验,她只接触过自己,小玩具,和徐锡麟。
前两者和徐锡麟给她的体验完全不同,前两者里陈雾能操控自己的身体,她处于一个安全范围,只要舒服就停手。
而后者虽然会给予陈雾亲密的拥抱和吻,但每一次身体都不属于自己的那种感觉非常恐怖。
就像是站在距离高空一万米的飞机往下跳,狂风肆意的勾勒她的身体,陈雾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降落地点。
泡着热水里,陈雾闭上眼,酒醉后的回忆渐渐挤满大脑,她尝试面无表情,但心情非常的复杂,像是被人搅乱的油漆桶。
又过了一会,忽然有人敲门,陈雾立马往水下缩了缩,尽管这样做并不能遮挡自己的身体,但热水泡过她的脖颈,还是带来了一点微薄的安全感。
“陈雾,我要去上班了,生姜可乐我已经煮好了,洗完澡你出来记得喝。”徐锡麟的声音在门外显得有几分失真。
陈雾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徐锡麟似乎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不要泡太久,早上你没有吃东西,泡久了会头晕。”
陈雾干脆将脸埋在水里,咕噜咕噜吐着泡泡,不答应徐锡麟的话。
门外的徐锡麟等了会,最后抬起脚离开了洗手间的门外。又过了三四分钟,陈雾听见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徐锡麟去上班去了。
她又吐了几个泡泡,心想徐锡麟体力真好,一夜没睡还能这么早去公司开会。
但不关陈雾的事,她泡了好一会,看着手机里的小熊背着斧头去砍树,剧情都倒背如流,但陈雾还是因为笑点笑了好一会。
连看十三集动画片,陈雾感觉头晕晕的,而且水都凉了,她终于起来,拎着浴巾裹着自己。
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自己胸口被咬了一口,陈雾立马就想收回早上对不起三个字,又看一眼垃圾桶里的衣服,超级无语,她环绕一圈,最后拎起徐锡麟的牙刷丢进了垃圾桶。
得意的走了。
这两天的视频收益及广告和塔罗牌兼职等赚了小一万,陈雾立马退出工作账号,打算等下周再更新一次美妆视频,塔罗师这边暂时没人找,她起身又去打开相机,准备更新十二月的月运。
路过厨房,陈雾掀开徐锡麟临走前煮好的生姜可乐,一打开是可乐的甜味,生姜味并不明显。
陈雾本来打算不喝徐锡麟煮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再放下锅盖的那一刻,她想起来徐锡麟说的去医院。
她知道,如果感冒发烧严重了,现在的徐锡麟真的会拎着自己去医院的。
思考到这个非常可能成真的可能性,陈雾又把生姜可乐热了热,直到锅里的可乐滚了滚,她才关了火。
关了火后,陈雾低头看见锅里可乐中翻滚的生姜片。
生姜味道隐隐约约在室内蔓延,其实并不算过于难闻,因为可乐的甜味覆盖了一切。
而这股气味慢慢延伸,直至连接上陈雾记忆里更为辛辣的生姜气味。
桃源冬季多雨,阴冷的雨被寒风包裹,陈雾最讨厌这样的天,冻得人要死了,还要去上学。
她懒得骑自行车,但早起坐公交又起不来。
陈雾跟徐青鱼商量:“要不然你骑自行车载着我,等快到学校再把我放下来。”
徐青鱼:“好处呢?”
他说话不冷不热,永远一副死人样,陈雾怀疑过很多次他是不是僵尸转世,毕竟大冷的天,徐青鱼还穿着单薄的外套,一副不怕冻的样子。
听他这样说,陈雾从板凳上站起来,双手掐腰,她态度很是嚣张:“徐青鱼你别忘了你现在睡得是谁的房间?!”
徐青鱼低头吃面,他安静了会,说:“快吃吧,面要坨了。”
“你答应了吗?”陈雾又坐下来,冬天太冷,面凉的很快,面汤被面吸干,她急忙凑在碗边吸了一口。
对面坐着的徐青鱼垂眼吃面,长睫毛遮着眼睛,表情是麻木的。
“没有。”徐青鱼说。
“为什么?”陈雾真的不想冬天早起半个小时等公交。
徐青鱼不说话,而是让她快点吃。面凉了,吃进肚子里人更冷。
陈雾噘着嘴,吃了半碗,剩下半碗凉透的面条进了徐青鱼的肚子里,白天上课的时候,陈雾回头次次都看见他捂着自己肚子,似乎肚子不舒服。
在学校里,陈雾是不跟徐青鱼说话的,他们两个人在学校里是陌生人,甚至没人知道陈雾她爸跟徐青鱼他妈现在在谈恋爱。
一直到晚上,陈雾去推自行车,等着徐青鱼从班级后门出来,她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好几个走读生说了再见。
一直到没人了,陈雾也没见徐青鱼出来,她抬头能看见班级还亮着灯,可能还有人,会是徐青鱼吗?
陈雾想一走了之,但是回家路上天特别黑,平常都是俩人一前一后走,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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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不敢走,说不定还会有旁边技校的男生蹲她。
从陈雾上高中以后,这事情发生过好多回。
可是上去陈雾又怕人知道她跟徐青鱼现在的关系,干等着也不是回事,陈雾咬咬牙,把书包背上上楼了,其他班人都走完了。
楼道里也黑,她一跺脚,既给自己打气,也踩响了灯,灯昏黄照的影子格外黑,外面还刮着凄厉的寒风,陈雾小跑上去,假装忘拿了作业上楼。
一推开门,她愣了,班级里没人。
可是亮着灯呢。
陈雾回自己座位上假装翻本子,眼睛一个劲的四处瞄。
下一秒,她听见椅子腿倒地扑通一声,吓得陈雾扭头就跑。
“陈雾。”
她都快跑到门口了,身后一声幽幽的声音喊她,陈雾吓得眼泪都飙出来,她拿着本子胡乱打,没打两下,胳膊被人攥住。
“是我,陈雾。”
陈雾眼里含着眼泪,回过头,看见是徐青鱼,他脸色苍白,大冬天满头的冷汗。
“徐青鱼,你别动不动装鬼行吗?”陈雾哭着向他喊。
徐青鱼用袖子擦她脸上的泪水,擦到鼻子的时候,想抽回手,还没抽回手就被陈雾报复性的用他袖子擤了鼻涕。
陈雾擦干净眼泪和鼻涕,自己也嫌弃恶心,退后一步:“放学你不走留在教室里干什么?我在下面等半天了。”
平常两个人就和其他同学一样,同时间下楼,推自行车,然后出校门。
徐青鱼骑车速度会快点,在上一个公交车站点等她,那里是陈雾徐青鱼和其他同学回家路的岔口。
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骑车回家,中间总是隔着几百米距离,仿佛陌生人一般。
“肚子疼。”徐青鱼说,他另一只手还按在肚子上。
陈雾抽了抽鼻子,让他坐下,她接了半杯热水,从书包里掏出布洛芬,陈雾有痛经的毛病,痛到不能上学那样,钱爱香就给她买布洛芬放在书包里备着,后来陈雾养成习惯,就自己买了药备着。
她抠出一片让徐青鱼吃了。
刚吃下没多久,陈雾问:“好点了吗?”
徐青鱼脸色仍旧白的不像话,点点头说:“好了。”
陈雾嗯了一声,两个人一齐下楼,走之前陈雾还没忘记拿着自己装模作样忘记的英语书。
路上没人,只有校门口的保安,但俩人还是一前一后的骑车出了校门。
半夜,徐青鱼就开始发烧。
陈雾被他忍痛的声音吵醒,她起来点开灯,徐青鱼烧得脸通红,牙齿一直在打颤。
她立马去敲对门的门,敲了半天没人应,里面也没声音,陈雾猜他们应该是去打麻将了。
陈雾无功折返,只好又去找布洛芬给徐青鱼吃。
她给徐青鱼量体温,体温降了又升,直到天明,徐青鱼睡得迷迷糊糊,他睁开眼睛,可能是因为发烧,烧得眼睛亮晶晶,他看了一眼整夜没睡的陈雾,表情复杂。
那是总是一脸麻木的徐青鱼最复杂的表情,陈雾看都没看,紧急把他伸出来的手塞进被窝里,跟徐青鱼说:“你昨天烧到三十八度五,我坐你床边上一直用你的脸捂手,比热水袋暖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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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的徐青鱼张了张嘴,他烧一夜,嘴唇干燥,刚动一下就裂开个小口子。
陈雾不再逗他,伸手用纸巾按在他嘴唇上的那个小口子上,小血珠被纸巾吸收。
她收回手,用汤匙舀了一勺水慢慢喂给徐青鱼,也许是因为他生病了,陈雾的态度格外温和,说:“你妈跟我爸出去又打麻将了,一晚上没回。”
徐青鱼闭上了眼睛,陈雾继续用汤匙给他喂水。
刚开始徐青鱼还没尝出味道,喝了第二口,徐青鱼被生姜的辛辣冲的舌头重新活了过来,他睁开眼,看见陈雾低头吹了吹汤匙里的水。
她说:“红糖生姜水,我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我痛经的时候喝这个肚子会舒服点。”
“我是发烧,不是痛经。”徐青鱼开口,嗓子被烧哑了,他想坐起来自己喝,但还没动就被陈雾按下去。
“我伺候你一晚上呢,徐青鱼。”陈雾给他喂生姜水,红糖放得少,生姜放的多,辣的徐青鱼出了一脑门的汗,他又不得不喝,陈雾像是给临终病人喂药一样,他嘴巴湿了一点,陈雾立马拎着纸巾按上去。
徐青鱼静静看着她,过了会,陈雾喂完一整碗生姜水,她给徐青鱼掖被子,说:“这下够你早上骑车载我了吧,我一晚上没睡,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她俯下身给徐青鱼看自己并不存在的黑眼圈,靠得近了,辛辣的生姜味弄的她扭头连连打了个两个喷嚏:“要命,我不会被你传染了吧。”
在那一瞬间,她黑发如瀑散落在徐青鱼的脸上,香味淡淡的传来,是厕所那瓶沐浴露的香气,两个人明明是用同一瓶沐浴露,但气味总是不同。
过了会,陈雾直起身,她按自己酸痛的腰,端着空碗走到布帘后,徐青鱼抬起眼睛看过去,他眼神空荡,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一秒,陈雾又掀开布帘,从帘子后探出头道:“哎,但是一码归一码,你骑车要载我,等我生病了你也得这么照顾我。”
陈雾忽然笑了下,像是知道自己干了坏事那样,露出个明亮淘气的笑,说:“到时候你可要把红糖放多点,生姜少一点,我可受不了生姜味。”
-
陈雾端起面前的碗将微烫的生姜可乐一饮而尽,可乐的甜在舌尖上化开,生姜的辛辣却在口腔里绵延不尽。
果然,她真的讨厌生姜味。
洗了碗,陈雾打开相机录制十二月份的月运,按照老规矩,先给自己算了抽了一副牌。
塔罗牌说她事业走高运,一路长虹起码到明年六月份。爱情上仍旧是那张魔术师逆位,象征着欺骗与隐瞒。
她无奈的看着面前的牌,只能重新洗牌,切牌,录制的时间很长,陈雾说的口干舌燥,中途暂停居然去把锅里的生姜可乐全喝掉了。
浑身暖洋洋的,应该真有点用吧。
喝了一肚子的可乐,即使时间到了十二点,她也不饿,但徐锡麟给她发消息。
徐锡麟:【我点了餐,等下到家,你吃一点好不好?】
【小熊探头.jpg】
手机屏幕上的小熊憨厚圆润,陈雾根本不忍对它发脾气,所以克制了下,给徐锡麟回复。
【不用了,谢谢。】陈雾自认礼貌体贴,然后就不想回复了。
一时间徐锡麟没回复,过了几分钟后才发来四个字。
【我明白了。】
陈雾盯着手机上的我明白了这四个字左看右看,不确定徐锡麟到底明白了什么,她真的讨厌等待别人回复消息,讨厌在等待的过程中去猜测对方的心情如何。
所以陈雾才不能真正的迈出家门去工作,她无法认识新的人,去过所谓正常的生活。
陈雾深吸一口气,她极为克制的咽了下。
但在监控下,陈雾的身影单薄可怜,削瘦的身体套在柔软可爱的珊瑚绒睡衣中,她形单影只的站在空荡的厨房,垂下头深呼吸的样子极为无助。
下一秒,陈雾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
【陈雾,昨晚的事情很抱歉,我会克制的。】
【吃点东西吧,我有点担心你的身体。】
【小熊拜托.jpg】
陈雾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屏幕里说抱歉的徐锡麟却让陈雾脑中浮现另一张脸,是半夜发烧脸通红忍痛的徐青鱼。
她的肩膀一下坍塌了下来,回复说;【好。】
陈雾犹豫了下,手指按着键盘打字,很快发送过去:【徐锡麟,你不能总是那样,让我不舒服。】
【好。】
【抱歉。】
正在陈雾松口气的时候,徐锡麟一个电话拨了过来,陈雾下意识的接听,电话咔的一声接通了,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徐锡麟那边似乎人很多,都在说话,他在走,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两个沉默了会,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忽然,徐锡麟先开的口:“哪里不舒服?需要去医院吗?”
他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抱歉,能让人想起他戴着眼镜微微蹙起的眉毛。
陈雾抿唇,她声音很低,觉得得在这一次就说清楚,即使不高兴别扭,陈雾还是主动开口:“你……你弄得我很累,还有衣服我全丢了。”
说着,陈雾的视线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她补充了句:“你的牙刷也丢了。”
听到这个徐锡麟毫不意外,笑了一下,温柔道:“没关系。”
他默然收了笑声,有些为难抱歉的开口:“陈雾,真的很不舒服吗?”
陈雾也不能完全否认,毕竟流下的眼泪有一大半是因为快乐,她心头微跳,想起短暂几天的回忆,徐锡麟用非常冲击激烈的回忆完全覆盖了他们这八年未见的空白处。
她一时半会没说话,忽然长吁一口气,说:“你工作挺忙的吧,早上不到七点就赶着去上班。”
“这段时间年尾忙一些,过段时间结束了就好了。”徐锡麟说不清是在安抚她还是在报备。
陈雾见缝插针道:“那你也该歇歇。”
两个人对陈雾说的歇歇都心知肚明,电话还通着,徐锡麟那边人已经在找他,声音又轻了下去,他的声音温润像玉石般,总含着淡淡的笑意。
“我会克制的,但是陈雾,我只是暂时还没习惯。”徐锡麟说,他抬头看向窗外的天。
今天天气放晴了,灿烂的阳光落在包围四周的高楼大厦,却冷的人能感觉到迎面的冷风一样,冬天到了,桃源市又该下很多的冷雨了吧。
陈雾舔了舔自己口腔内唯一一颗较为尖锐的牙齿,轻声道:“徐锡麟,我们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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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锡麟说:“是的,我们已经结婚了。”
电话挂断,陈雾收到徐锡麟订的餐,又是清淡且营养均衡的套餐,陈雾喝了半碗汤吃饱了。
陈雾的胃口总是不好,是从大四那年开始的。
她在大四的时候就找了份实习工作,她学的英语专业,投简历去了家外贸事务所,这是家行业内较为有名的事务所,负责外企订单,每天都是跟各种国家的人打交道。
刚进去的陈雾对此兴致勃勃充满好奇,每天穿着职业装和高跟鞋,进出高档写字楼,一接电话就是满口英文,在那工作的时间里,陈雾的工作能力飞速上涨。
陈雾在那里过了一段忙碌颠倒同时不快乐的日子,收获了适应障碍和胃病后陈雾辞职了,之后开始了长时间的自由职业。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包括夏如梦,寝室里几个好友还以为陈雾就是那种不爱上班的自由宅。
每天看陈雾无所事事躺在家里都格外羡慕。
吃完饭,陈雾躺在沙发里打游戏,大片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陈雾暂停打游戏,她扭头看向窗外,想起来在工作的好友和丈夫。
她伸出一只手向着那灿烂的阳光,说:“这样好的阳光,可惜他们都看不见。”
真暖和,陈雾玩到有点口渴,去厨房拿橘子,顺路偷吃两口中午的剩饭。
她一边吃,一边走到厨房冰箱前,顶上的储物架上放了个装饰挂画。
画上是个侧脸的女人,女人戴着一枚白色珍珠耳钉。
陈雾看了好一会,嘴巴同时嚼啊嚼。
站在那副画前,还拨了个橘子,橘子拔牙,她被刺激了下,牙齿隐隐有些酸,她捂了会脸颊,过了会吃掉最后一个橘子,又从冰箱里摸出一根雪糕来。
陈雾重返客厅打游戏,大屏幕的壁挂电视连接游戏,她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像个小废物。
手机里不断传来消息,是寝室群,大家在互相哭诉上司,甲方,工作对自己的刁难。
陈雾舔了舔雪糕,又看了眼角落里一同享受太阳的绿植。
她晃了下神。
在大学毕业之前,陈雾都非常努力的去经营自己的生活,想过一种世俗上成功的人生。
但现在——
下一秒,徐锡麟的消息再度抵达。
【陈雾,晚上想吃什么?我买菜回家。】
陈雾回神,她放下手柄,咬着雪糕,打字回复【肉!】
徐锡麟回复【好。】
-
会议中途,徐锡麟垂眼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人,他微微蹙眉,有些为难的想要提醒陈雾少吃冰的。
但一侧戴着的监听蓝牙耳机里,他听见陈雾一边舔着雪糕一边在哼歌,她在阳光下换了个姿势。
直面着距离她最近的监控。
距离近到徐锡麟产生一种她又在自己怀中的错觉。
他还是选择发送消息,从劝她少吃冰的最后删删减减变成询问她晚餐吃什么。
她又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沙发里放置的监听设备录制到陈雾的心跳声。
心跳频率略快,在徐锡麟的耳边,扑通、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他微微一笑,露出唇边一颗梨涡,唇舌却想起来昨晚尝到的滋味。
15. ch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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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趴了一会,压着那种感觉才稍微平静点。
吃完一根雪糕,她咬着雪糕棍,一直盯着落地窗外的阳光,八层楼的高度让人产生一种和太阳距离很近的错觉。
徐锡麟购买的这套房子宽阔明亮,在每一个有太阳的晴天里,呆在房子里的人就像是那颗角落里的绿植,能够舒舒服服的伸展身体,放松的摊开肚皮。
仿佛天生是来容纳陈雾这样一颗软弱的心。
她翻了个身,用脸蹭了蹭搁在沙发上的抱枕。
阳光与云影一同从高大的落地窗投落在地板上,一点灼热在她脚上,洁白脚背上有拇指大的青色,陈雾无知无觉的动了下脚指头。
在陈雾要睡着的时候,手机振动,是夏如梦发来的消息,说是给她买的东西今天到,记得签收。
夏如梦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说:“今晚试用一下,记得反馈,也算是姐妹为你的新婚之喜添砖加瓦了。”
“又是你公司的新产品吗?”陈雾问。
夏如梦含糊的嗯了一说,拉长音调,说:“不是。”
她还在公司里,趁着摸鱼的功夫在厕所和陈雾聊天发的语音,夏如梦没说太详细,就说:“晚上你收到就知道了。”
陈雾只当她上司又在催促她,结束了对话,她给徐锡麟发消息。
【我朋友给我买的快递今天到,晚上回家帮忙签收一下,谢谢。】
隔了几分钟,徐锡麟才回复:【好.jpg】
又是那张滚圆的小熊表情。
陈雾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小熊,没忍住嘴角微扬,连带对徐锡麟那点过贪的埋怨也减轻了些。
-
傍晚六点半徐锡麟准时下班,他抱着陈雾的快递一起打开家门,身上厚重的黑色大衣还带着外面的冷空气,走进家门时,家里很安静,仿佛没人一般。
他先将快递放在一侧,换鞋,脱掉大衣,同时摘掉了一直佩戴着的监听耳机。
心跳声从耳侧消失,但奇迹一般,他仍旧能听到那频率略快的心跳声余响。
片刻,随着徐锡麟抬脚走向室内,心跳声完全消失。
他把衣服挂起,洗干净手,不需寻找,直直走向阳台处,今天一整天都是个阳光灿烂的晴天,陈雾结束视频录制后,在那里抱着抱枕睡了一个下午。
当徐锡麟放轻脚步靠近时,视野里看见陈雾小小一团躺着,她怀抱着抱枕将脸埋着,细软的发尾中隐约可见洁白后颈未消的吻痕。
冬季夜晚初升,天色暗淡之下,她仿佛一团隐约的影子存在于角落,像个小而安静的幻觉。
瘦弱而凸起的蝴蝶骨随着呼吸而轻微起伏,证明人的生命鲜活而美丽。
徐锡麟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心跳也跟着静了下来。
不消片刻,陈雾睡得安稳的眼没有预兆的突然睁开,她眼中满是迷茫,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整个人有种挣扎不出困顿的感觉。
这个时候徐锡麟才走过去,他坐在沙发边沿,一手揽起陈雾的后背将她整个人轻而易举的抱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的按着她的眼皮,温声道:“陈雾,陈雾。”
他总连声叫陈雾,仿佛叫迷路的孩子。
徐锡麟衬衣上乌木沉香显得陌生而熟悉,充斥在四周,他身上还有尚未来得及暖和的冷。
梦魇中的陈雾无知无觉的靠近,双臂紧紧攀附,来不及在意那点冷,他的手指微凉,宽阔肩背像一棵大树那般充满安全感,陈雾慢慢的睁开眼,眼前出现是刚下了班的徐锡麟。
“你下班了?”陈雾迷糊的问,她企图从徐锡麟怀里坐起来。
徐锡麟并不阻拦她的动作,任由陈雾远离自己,他仿佛未觉察刚刚发生的一切,自然而然的说:“你的快递我带回来了,在玄关那里,要不要帮你拿过来?”
陈雾摇头,她刚刚做了个梦,梦不大好,最后像是鬼压床,幸好徐锡麟下了班喊醒了她。
她穿上拖鞋跟在徐锡麟身后,没话找话道:“你今天下班还蛮早的。”
徐锡麟笑:“事情差不多要做完了,之后会慢慢准时下班的。”
她嗯了一声,身前的徐锡麟身影高大,遮挡一半光线,问她:“饿不饿,我现在就做饭。”
“下午吃了很多零食,还好。”陈雾去拆快递,她把快递抱到客厅,盘腿坐在地上,快递盒上写的保密发货,陈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箱子不算太大,也不是很重,她抱起来晃两下还能听见里面有东西跟着晃。
拆第一下还没拆开,陈雾指甲有点痛,才睡醒她没什么力气。
她向厨房的位置喊了下:“徐锡麟,家里有没有拆快递的小刀?”
“小刀吗?”徐锡麟走出来,身上已经戴上围裙,没多久他走过来,蹲在陈雾对面,用手中的小刀划开快递盒中缝的透明胶带。
快递盒有点按不住像个礼物盒一样展开。
一打开,陈雾有点傻眼。
里面仍旧是包装盒,但包装盒封面是个紫色仿真按摩器,她猛地按着快递盒给按回去。
陈雾尴尬的从上到下脸红发烫到底,她试探的看向对面的徐锡麟。
徐锡麟脸上的眼镜折射一缕明亮灯光,眼镜腿在眼尾拓出一道灰色影子,拉长他的笑眼,让徐锡麟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可能是我朋友寄错了!”陈雾提高音量强调道。
徐锡麟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收起手中的小刀,起身,而陈雾伴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呆呆的抬起头看。
下一秒,徐锡麟抬手似乎要抚摸她的头顶,陈雾盯着他的动作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下,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沉香气味落在脸上,像是一层看不见的面纱。
但徐锡麟笑了下,克制又礼貌的收回手,撇开话题说:“饭还要一会呢,再等一下可以吗?”
“可以。”
陈雾看着他离开,心里流淌过一阵奇怪的情绪,但她顾不上多想,把快递盒一合上,起身去卧室,紧急给夏如梦打电话。
夏如梦好不容易按时下班,秒接电话,兴奋的开口:“雾雾,我们公司十二月有个出差机会去桃源,等我申请了去找你!”
同时,陈雾跟她同时开口:“夏如梦!你给我寄的什么东西啊?!”
安静几秒,两人又同时开口,一个略有疑惑的问:“十二月吗?”
一个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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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小玩具啊?你反应怎么这么大?又不是没送过你。”
确实,陈雾第一个小玩具也是夏如梦作为她二十岁生日礼物送的,是个造型可爱的粉色小海豚。可惜使用感没有广告上说的那么厉害,她使用后只觉得还好。
听陈雾这样问就代表已经签收快递,夏如梦得意道:“这个可贵了,八百多呢,我看了很多人的反馈,说是使用感超级无敌厉害。”
她偷笑了一声,说:“你知道它外号叫什么吗?”
“什么?”陈雾的思绪莫名被牵着走,问了一嘴。
“紫皮体育生。”夏如梦哼了一声,说:“还不是你说你跟你老公那方面不太和谐。”
“我什么时候说不和谐了。”陈雾大惊,有种背着徐锡麟说他坏话的感觉,她莫名的看了眼卧室门。
夏如梦说:“上次你不是说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吗?姐妹肯定为你排忧解难,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男人不行也不能影响你生活质量啊。”
陈雾心累的叹声气,不好意思多说别的,只能跟夏如梦强调最后一遍:“我老公很行,我很满意!”
不知道夏如梦有没有听进去,她敷衍的应了两声,又说回来:“要是我申请到了出差机会,到时候你一定要出来见我哦!”
陈雾毕业后就在北禹找工作定居,其他几个室友都纷纷回老家,只有夏如梦和她一直在北禹,过去的几年,陈雾和夏如梦两个异乡人在北禹一直互相照顾。
因为想到那些日子,陈雾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说:“我知道了。”
她们两个似乎一同回想在最初合租的日子,直到陈雾因为自由职业开始独居,夏如梦也搬进了公司宿舍,俩人有不少话题聊,恰好夏如梦在等车,一聊起来就没完。
中间徐锡麟进来一趟,问陈雾要不要帮她收拾下东西,陈雾正在和夏如梦聊曾经她们一块暴打夏如梦那个渣男前男友的事情,她笑的不行,对徐锡麟的话敷衍的摆了摆手应了声好。
实际上都没有听徐锡麟在问什么。
等夏如梦坐上车,俩人挂了电话,也约好下次如果夏如梦出差就一起吃饭的事情。
陈雾走出卧室,看徐锡麟正好在端菜出来,她走过去,问:“之后我朋友可能会来桃源一趟,你愿不愿意跟她吃个饭?”
“可以啊。”徐锡麟微微笑,露出唇边一颗梨涡,脸上的眼镜往下脱了点,他微微蹙眉似乎想要将眼镜扶上去,但双手端着菜。
见状,陈雾靠近走到他面前,俩人中间还隔着点距离,她伸出手示意要帮徐锡麟。
徐锡麟便微微低头,方便她的动作。
陈雾帮他推了下眼镜,随口道:“你刚刚在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什么?我打电话没听清。”
徐锡麟面色平静,唇边带笑,也许是靠的近,他眉心痣清楚落在陈雾眼中,眼眸湿润如墨,倒映出她的脸。
“我问要不要帮你把快递收拾起来。”徐锡麟唇角微扬,一派乖觉温良的笑。
话音落,陈雾收回手,她才恍惚惊觉自己站在徐锡麟的影子之下,整个人都沉浸在他迎面而来的视线之中,这副躯壳仿佛被他的眼神缠绕禁锢,却又似完全解脱外物。
16. ch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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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紧急收回手,转身逃走,要去把那个紫皮体育生藏起来。
身后徐锡麟淡定提醒:“我放在洗手间了,因为不确定你睡前还会使用它吗?”
闻言,陈雾脚步急刹车,回头看了一眼他,他笑眯眯的样子极其斯文,看不出是否有言外之意。
但陈雾分明听出一种淡淡的危险,仿佛她要是把那个体育生放的离自己太近,就证明他的贪心自己足以承担。
又尴尬又滚烫的心情从心口流淌而过,陈雾赶去洗手间,她向来清楚徐锡麟很擅长家务事,耐心细致且有足够的体力去经营所有家务事。
等推开洗手间的门,只看见在她和他的洗漱用品护肤品中间摆着夏如梦送的礼物,徐锡麟甚至已经清洗干净。
立在那里的体育生形状逼真,张牙舞爪提醒陈雾在和徐锡麟短暂结婚的这几天里,每一场沉沦的迷雾情潮。
她一口气吸的太着急,猛咳起来,一时无法平复,房门外传来徐锡麟担忧的声音:“陈雾,你怎么了?”
陈雾生怕他又进来,给这已经有些灼热的空气再添几分温度,她着急道:“没事,你别进来了。”
都怪夏如梦!
陈雾尴尬的要命,一把捞起让她浑身发烫流汗的东西,她想塞进哪里,但又怕拿出去撞上徐锡麟,干脆打开洗手间的柜子,胡乱的塞了进去。
硅胶触感很软,但比不上更真实的人,具有更柔软滚烫的触感。
陈雾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跟随这东西一块塞进了柜子里,确定关好柜门,她才慢慢挪回餐厅去。
徐锡麟已经解了围裙,单一件衬衣,袖口挽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腕上佩戴一枚手表,看起来价格不菲。
她坐过去,一时无语,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解气氛。
相比较之下,徐锡麟态度自然流畅,给她递过来碗,又给她夹菜。
“明天黄东开业,你想去吗?”徐锡麟先开口,手上还忙着给她夹牛肉,她吃葱味却不吃葱,徐锡麟细致将蘸料里的葱花挑开,夹起的牛肉放进陈雾的碗里。
陈雾本来觉得自己不饿,但一闻到味就香迷糊了,她咬着肉,有些不确定的问:“一定要去吗?”
对面坐着的徐锡麟闻言,脸上漾出一个轻松笑容,说:“没有一定,都随你心意的。”
他收回夹菜的手,盯着陈雾埋头吃饭的样子,轻声道:“我们结婚的时候说好了,结婚之后,你只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好。”
陈雾动作一顿,鼓起勇气抬头:“那我不去了,你帮我跟他带一声好吧。”
“嗯。”徐锡麟看她几乎都没肉的脸颊,他不禁说:“陈雾,你要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这句话陈雾听他说了好几遍,她自己也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有些无奈道:“我其实有好好吃饭,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长不胖。”
陈雾也因为瘦烦恼过,猜测大概是自己以前日夜颠倒,作息不正导致的,但从几天前的结婚后,她的生活比之前要正常许多,睡眠时间也多了。
听她这样说,徐锡麟没有再多说别的,而是说起一点自己今天上班遇到的趣事,他跟陈雾分享的事情总是分寸感极好,恰到好处的亲密。
晚上陈雾玩了会手机,她睡了一下午,毫无睡意,但徐锡麟已经躺上床,她不好意思独自在外玩手机。
陈雾怕徐锡麟会乱猜她是不是因为那个快递的事情而故意躲着他。
因此到了十点多,陈雾跟徐锡麟一前一后上了床,她躺在床上想今天晚上徐锡麟会不会做,正在胡乱猜测,旁边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陈雾侧脸,在隐隐的月光下,她看见徐锡麟已经睡着了。
今天没有吻,他也早早的睡着了。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但陈雾觉得有点闷。
她偏头,忍耐着清醒,独自酝酿睡意。
陈雾直到清晨的时候才睡着了,她在将要睡着的时候,徐锡麟已经要起床上班了。
他起床洗漱后似乎在床边站了会,陈雾不确定,因为她已经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好似闻到了清新的漱口水味道。
陈雾一觉睡到下午,她起来时已经下午两点多。房子里非常安静,陈雾呆滞了一会,差劲的睡眠质量让她头很痛,她往前挪了挪身体,换了个枕头的位置,伸手够到了自己充电的手机。
徐锡麟:【陈雾,醒了告诉我,我给你点午饭。】
【小熊笑眯眯.jpg】
她看着这条消息,飞速回复:【醒了。】
下一秒,徐锡麟回复:【小熊点头.jpg】
没过多久,大概是没时间打字,徐锡麟给她发来语音,点开后,男人放轻的声音被放大在卧室内,仿佛人还在家里一般。
徐锡麟:“陈雾,晚上我可能会晚一点回家,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吗?”
听到这条,陈雾没忍住笑了,他以为自己是小孩吗?还怕一个人在家过夜?
徐锡麟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又一条语音发过来。
“但是我会争取早点回家,黄东那里我会帮你带话的,晚上你要早点休息,不要让我担心。”
陈雾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让他担心。
她头疼的厉害,给徐锡麟也发语音:“嗯,我知道了。”
相较于徐锡麟,陈雾没有耐心发这么多话,但陈雾并不太讨厌徐锡麟的关心。
-
傍晚六点徐锡麟下班,孤身来到黄东新开业的酒吧‘夜色’,这家酒吧位置很好找,招牌全黑用白色花体写了‘夜色’俩字,如果认得出,夜色的字体和徐锡麟惯用的写法是一样。
他开了车过去,刚停好车,黄东远远的过来,目光带着打量,一直往他的车窗往里面望。
直到走近了,确定徐锡麟车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黄东有点失望。
“你没说我这么久没见她,挺想她的?”黄东问。
“说了。”徐锡麟一脸平静,开口道:“陈雾不愿意见外人。”
这个回答弄笑了黄东,他掏出兜里的烟盒,磕了两下烟盒,没抽,眉眼里写着吊儿郎当一个词,说:“合着现在就你是她唯一内人是吧?”
徐锡麟同样被黄东逗笑,他说:“嗯,而且是合法的,对吧。”
“艹。”黄东笑的无语,他偏头骂了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领着徐锡麟一块进去了。
知道徐锡麟嫌吵,黄东带他上了二楼,楼下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环绕沉溺在音乐与酒精之中。
俩人坐的位置能俯瞰全场,黄东有些得意:“怎么样?”
“还不错。”徐锡麟说。
“知道你现在是大少爷了,看不起我们这种小打小闹。”黄东玩笑道,实际上这小打小闹也有徐锡麟的一半。
闻言,徐锡麟伸手捞过他放在坐上的烟盒,他抽出一根,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才道:“谁知道这大少爷还能做多久。”
黄东眉头一挑,看见徐锡麟的脸半明半暗的隐藏在白雾后,他磕开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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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喝了一口问:“怎么,你爸又不想认你了?”
徐锡麟懒懒依靠在卡座里,他说:“他妻子怀孕了。”
黄东啊了一声,说:“你爸还真是宝刀不老。”
“试管婴儿,做了七八年吧,今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徐锡麟吸完最后一口烟,白雾散去,他脸上并没有黄东想象的阴霾,而是一脸平静的开口:“老两口挺辛苦的。”
黄东:“你好好说话。”
“能生下来也要能养大才行。”徐锡麟弯唇,他掐灭烟尾,说:“从他们认我回去就一直把我当备选项,现在以为怀上孩子就能一脚把我踢开,那我这些年也过得太窝囊了。”
黄东喝了口酒,对于徐锡麟的做法和他的家庭都没办法评价。
八年前徐青鱼的亲生父亲认回他,徐青鱼改名徐锡麟,认亲生父亲和他的原配妻子做爸妈。
这八年里徐锡麟伪装成一个孝顺恭敬的好儿子,甚至大冬天为了父亲原配妻子的一句话能跳游泳池博父母一笑,人人都已经觉得徐家独生子徐锡麟是天生的好儿子,将来徐家唯一的继承人。
但前不久备受宠爱的徐家独生子徐锡麟突然从北禹总公司转到桃源子公司任职,从总公司的小徐升任自子公司的徐董。
徐锡麟微笑:“这些年的零零种种我起码也要收回本才行。”
黄东瞟他一眼没敢说话,徐青鱼这个人心机深,又爱记仇,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自认是一起的兄弟,黄东也不想过多评价,但对于徐青鱼那个亲生父亲也是有些鄙弃。
先是出轨徐明月,徐明月有了孩子又只给抚养费不认孩子,等确定自己无法生育后又认回徐青鱼,还逼着徐青鱼认陌生女人当亲妈,且背地还一直做着试管婴儿,随时等待再次抛弃徐青鱼。
想到这里,黄东举起啤酒对徐锡麟碰了一下。
但徐锡麟一直看手机,没喝。
黄东说:“你都出来了,能稍微尊敬下我吗?”
徐锡麟皱眉,表情比刚刚谈论再次被父亲抛弃时都慎重难看。
几秒后,徐锡麟说:“陈雾出门了。”
“出门就出门呗。”黄东没有当回事,但看徐锡麟脸色难看到仿佛要杀人的样子,他也跟着看了眼徐锡麟的手机屏幕,一眼看到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
陈雾为什么偏偏在自己会晚回家的时候出门,她要去哪里?她要去见谁?她是不是又要一声不吭就离开?
这次陈雾要去哪里?去北禹还是更远的地方?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难道合法身份也不能彻底绑住陈雾吗?
徐锡麟紧盯着手机地图上正缓慢移动的红点,他面无表情,手指慢慢收紧握住酒瓶,几秒后,他实在无法忍耐心口的焦躁,一把抓起车钥匙要离开。
黄东一直都知道徐锡麟对陈雾有着一些过分的执着,但上次见证他在自己家监控陈雾以为就是最过分的事情,没想到连陈雾的行踪他都监控了,也许还有更过火的自己没见到。
眼见他走的急不可待,黄东不由得开口,拦了拦他,说:“不是,兄弟,我一直没敢问。”
他看着徐锡麟,表情严肃起来,眉毛紧紧皱着,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徐锡麟手机屏幕上正在移动的红点,说:“你跟陈雾结婚是为了报复她吗?”
闻言,徐锡麟抽空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一眼,表情奇怪的看他,仿佛黄东问了个傻瓜问题。
“你觉得我是在报复她?”徐锡麟那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笑出来,但眼珠黝黑,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