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攻略男主后》 1. 第1章 千幛岭,云雾山半山腰的道观里。 时媱早早的套上罩衫,朝云雾山西侧的方向前进。 ——上山找妖,为其消除执念,解灾解难,弘扬人妖和谐发展的普世价值。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时媱穿越了,穿进了一本书里。按照系统所说,这是一本名为《伏妖》的奇幻小说,男主叫祁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男主觉醒了,并开始反抗剧情,一次次的扰乱让主系统耗费了不少能量重启,苦不堪言。 偏偏每一次派来解决问题的员工都反被他解决了,还解锁了不少暴毙新姿势。 经过排查,原来每一次的重启,男主都带着记忆轮回! 简直就是大杀器。 主角成为反派,唯有对抗反派把剧情纠正回原有的模样,才能活下去。 这不扯呢? 原剧情送男主去死。 系统送她去死。 她拒绝,她想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多一天也是赚。 这男主谁爱攻略谁攻略。 拗不动的系统给了个Plan B计划,在有限的五年时间内,改变这个世界人与妖的关系和态度,及格线60%就行,让这个世界继续运转下去。 五年计划嘛,作为新时代青年的时媱表示,她懂,她可以。 至于为什么是五年,时媱还得感谢男主的辛勤付出,每次重启都因为他往前推动了故事线,毕竟后面的已经崩了。 时媱扶起因为树枝跌在地上的约一尺五的小人,笑着打着招呼,结果人家头也不回的跑了,堪称跌跌撞撞。 看着进度为0的任务条,时媱叹了口气,还是靠系统吧。 【往西,不对,再往东来点儿。】系统检索着外溢的妖气,指引方向。 时媱跟着走了几步,鼻尖微微耸动,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随风笼罩过来。 循着气味追根溯源,拨开茂盛的有些碍事的草木。终于在一处隐蔽的灌丛下,发现了血腥气的来源。 竟然是个男妖怪,还是个半妖! 宽肩窄腰,剑眉星目,闭着眼睛都难掩那股凌厉的劲儿。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双白色的软乎乎的兽耳,以及……一条毛茸茸的长长的尾巴。 猫妖?虎妖? 时媱喃喃,看直了眼:“好绝,好喜欢。”必须救。 她抱膝蹲在地上,先从上到下把人家尾巴摸了一遍,才满意的从衣袖中掏出老道士给她准备的万用丹药。 刚把它塞进对方嘴里,面前的男人动了。 他一个翻身,大掌钳住时媱喂药的手固定在头上,将她压制在地。接着,另一只手梏在时媱脖颈上,力度不断收缩。 时媱心中又惊又怒,暗骂自己多管闲事,色欲熏心。 “放、开、我。” 她猛敲男人的后背,却被反震的手一麻。 见挣脱不开,时媱一把捉住他头上的兽耳。 疼痛带着酥麻的感觉令男人的神智恢复清明,黑色的瞳孔闪过一瞬的幽深阴鸷,回笼的视线闪过一抹杀意。 他注视着时媱良久,面无表情的说:“松开。” 时媱费力的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你……你先松。” 耳朵和尾巴根对于半妖来说是致命的位置,比起普通的妖物来说更为敏感。 男人闷哼一声,电流感从上往下蔓延,腰一软,手被迫松开。 干咳两声,时媱连滚带爬的逃出二里地。拉开安全距离,掏出老道士画的雷符,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这时,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宿主不能丢,快跑,这是男主!】 时媱手心冒汗,嗓子都劈叉了,哪怕是心声:“你说他是谁?!” 系统也没好哪去,虚拟的电子形象拉成一根线,然后快速上下波动着,堪比室颤心电图。 【他他他他他是祁晟,那个煞星。】 闻言,时媱的心弦一下子紧绷起来,后背顿时有些发凉,圆眼不自觉瞪大,看着那个好看的青年说不出话。 诧异:“男主竟然这么好看?” 听到时媱心声的祁晟刚想冷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 “不过也忒凶了,放弃是对的,可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咱俩是攻略者。” 放弃,放弃谁? 这些人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杀他吗。 这些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攻略者来了一波又一波,无一不是想要骗取他的信任,然后再杀了他。 说什么只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按照原本的轨迹行进下去,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为了所谓的冲突,伏妖的人成为妖,最后被伏,笑话。 厌倦充斥着心头,无趣又乏味。 至于这个女人的话…… 祁晟突然勾起了一丝兴趣,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能听到心声,不如留在身边逗弄,玩儿腻了再杀。 时媱见他盯着自己不放,内心有种毛毛的感觉。 咳嗽两声,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看你受伤昏迷了,喂你吃了丹药,不是什么毒药,就是治疗外伤的,吃了能很快愈合。” “你要不信的话,我也可以吃。”她掏出装丹药的瓷瓶,说这就要往外倒。 祁晟冷声拒绝,旁敲侧击的问:“不必,这里是千幛岭,也就是你们人族口中的妖山,你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族来这里做什么?” “这也能看出来?”时媱问系统。 随即有些扎心,要说来这里后最难受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这具身体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无法修炼,存不住先天之炁。 外出行走太危险了。 【他毕竟也是修炼之人,当然看得出来。虽然变成半妖后修为全无,眼力还在嘛。而且你要是有修为,刚才还用的着薅人家耳朵。】 “也是。”时媱偷偷捻了捻指腹,“手感真好啊。” 【呔!宿主住嘴。】 “好好好。”然后遗憾的回祁晟,半句谎言不敢说,半句实话也不敢说。 “我是崇安县县令之女,因为身体不好,自幼养在云雾山的道观中。云雾山你知道吧?千幛岭最外面那个山头。我……我出来散步迷路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祁晟心中冷哼,自是不信这鬼话,问:“你是清虚道长的徒弟?” 清虚道长乃是开国皇帝的国师,传言说他如今都一百来岁了,是个实打实的老怪物。 武皇去世后,便辞退国师一职,带着徒子徒孙镇守在云雾山不踏出半步,防止山中深处的厉害的妖物外出作祟。 时媱啊了一声,磕磕巴巴的说:“算是吧。” “那你走吧。”祁晟坐起身,耳朵微动,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女,尾巴在空中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时媱:“……” 犹豫了两秒,不着痕迹的盯着尾巴和耳朵看了看,转身离开。 诱惑和XP终究是抵不住恐惧。 盯着那道身影毫不留恋的走远,祁晟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面部表情的脸上突然扬起了诡异的笑容:“我们,一会儿见。” 秋风乍起,寒鸦凄厉的叫声响彻深山。 时媱沿着小路快速往道观的方向移动,再次和系统确认:“只要我们不主动接触,他就不会发现我是攻略者吧?” 系统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宿主,之前的攻略者都是急功近利的接近他才被杀的,我们已经放弃做他的任务,不会被发现的。】 安下心,摸着脖子说:“那就好,吓死我了,差点儿就见阎王爷了。” “不过有一说一,真的很好摸,非常顺滑,和普通野兽就是不一样。” 系统无语:【你要是不怕他我们还可以重新读取任务。】 时媱连连拒绝,然后因为没看路,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紧接着,孩童的嘲笑声传来。 时媱吃痛的揉着额头看去,是那个在她醒来后,探望过她的小道童。 好像叫——承元。 据她观察,这娃娃虽只有六岁,但智足近妖,板起面孔来格外唬人,就像现在。 “阿姐,你好笨呐,这都能撞在柱子上。”承元绕过连廊走近,然后奶声奶气的谴责,“你又私自出道观找妖怪去了?连哑叔都不带着,也不怕被妖怪吃了。” 时媱打着哈哈:“今天膳堂吃什么呀,肚子好饿。” 承元无奈:“不知道,哑叔肯定会拿你喜欢吃的,不用担心这个,饿不到你。” 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师父叫你午膳后去找他,有话要说。大概是下山的事情,你做个准备。” “我要下山了?”时媱语气激动,全然没看到对面打量的神情。 山上的日子太无聊了,又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修炼,书也都是枯燥的经卷,实在是看不懂。 和承元吃完饭,时媱便迫不及待的离开院落,朝茶室的方向走去。 云雾山上的建筑比较分散,除了供奉祖师爷的大殿在山顶上,其余的房屋都是师兄弟们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的,随心随景,依山傍水。 这茶室便取了半山腰的竹林,建在其中。周遭影影绰绰的风景和沙沙作响的音色,不禁叫人放松身心。 故而,这里也是清虚道长平日里待的时间最长的地点。 时媱所在的房间距离茶室还算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到了。 2. 第2章 甫一迈进院子,时媱就看见了坐在石凳上独自对弈的清虚道长。 老人精神矍铄,银发如雪,所有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束起,仅用玉簪固定。 走近观局,棋局凶煞,黑子被困,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时媱弓腰,低头敛目微微行礼:“师父。” “你来了,坐。”清虚道长示意她坐在对面,“会下棋吗?” 摸不清对方想做什么,默然片刻,说:“会。” “好,陪我手谈一局,你执黑棋?” “可以。” 清虚道长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缓缓点了点头:“你可有解决之策?” 时媱盯着面前复杂的棋盘看了会儿,纤细的手夹起一枚棋子,没动:“虎口脱险,挂角马杀。” “但……仅解一时之渴。” 听到她这么说,老者轻笑:“那我要你必须赢呢,哪怕是险胜。” 定定的抬头看向面前清瘦的老人,时媱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将桌面的棋子全部打散。 然后抓起一把,松开手,清脆声不绝于耳,无赖般的讲:“那就再开一局。” 清虚道长哈哈大笑起来,畅快极了:“没错,没错,你说的对极了。” 端起茶杯润了润喉,问:“你最近好像对妖物很感兴趣?” 时媱斟酌着回答:“师父应该知道我能看到那些常人不能看见的妖鬼,但我和其他师兄弟不同,无法修炼。都说越恐惧越畏惧,越容易被欺负,不如在下山前主动接触,增增胆量。” “而且,妖应该和人一样,有好妖,有坏妖,我看世人多畏惧、厌恶,想扭转这样的风气,变得和武帝时期一样,和谐共处。” 老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眼中透露着对故人故事的回忆:“那有个地方很适合你。” 时媱抬头:“师父请说。” “镇妖司,知道吗?” 她可太知道了,镇妖司,太祖年间设立的,与大理寺平级,不受六部狭控,招揽天下能人志士,处理百般妖邪。 除恶妖,赦良妖。 管不平之事,督人间正恶。 更重要的是,这是男主的衙司,他是镇妖司的指挥使,在死之前,最年轻最厉害的那一个。 见她不语,清虚道长站起身,甩了甩衣袖:“来,媱儿,你跟我来,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时媱:“诶。” 紧跟进去,屋内没点烛火,有些昏暗。 时媱站在桌前,看清虚道长从多宝格的夹层深处,拿出了一封信,还有一个盒子。 那盒子精致小巧,看着是金丝楠木做的,上面雕刻了许多的妖兽,四面为首的,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神兽。 “这封信,是你父亲给你的家书,前些日子寄来的,八成是催促你下山的事,不甚重要;这个盒子,则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打开看看。” 时媱小心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把匕首。 那冰冷的刀身的一侧笔直,一侧弯曲如游走龙蛇,皆锋利无比,散发着吹毛可断的寒光。 在刀身右侧下方,小字隐隐刻着‘百辟龙鳞匕’这几个字。 “师父这是……” 清虚道长摸摸胡子:“百辟龙鳞匕,天下十大神器之一,你别瞧它小,可威力不容小觑。魑魅魍魉,妖邪避之。只要是被它伤到,难以治愈,恐损百年功力。” 时媱惊叹:“这么厉害。” 正鬼鬼祟祟的收着匕首,不知道放在哪里防身为好,门咚咚被敲响。 师兄弘文扬声说:“师父,有客拜访,正在外间等候。” “知道了。”清虚道长回,理了理衣袍往外走,见时媱没动还把玩着匕首,轻笑说,“媱儿一起。” 时媱恋恋不舍的将匕首套进鞘中,然后跟随一起到了另一间会客的地方,刚迈进去一瞬间,时媱呆楞住,想跑。 或凭或立,一群身着黑色统一服饰的伏察们抬头看向他们,乌压压、齐刷刷的,压迫感十足。 但更可怕的,是坐在最前面喝茶的男人,正是上午刚见过的男主祁晟!只是没了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 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不过转念想,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攻略者,凭什么害怕,八成是巧合。 清虚道长坐在首位上,时媱跟着站在侧面。 时媱没看祁晟,祁晟也没看时媱,两人就好像从未见过一般。 “想必你就是如今镇妖司的指挥使,祁晟吧。” 祁晟站起身,行礼:“正是,本该上任后就立即启程前来拜访前辈,因为些琐事耽搁了,还望见谅。” 清虚道长摆摆手:“哪里,这些虚礼早就该弃了,老头子我不需要别人跋山涉水来看。” “你此次前来,可有其他的事?”时媱跟着竖起了耳朵。 “除了探望。”祁晟微顿,摆手让手下的人全部离开,又看了看时媱,没说话。 时媱无语,自己都没告发他是个妖物呢,这还提防上她了。 “媱儿可以听,指挥使不妨有话直说。”道长直言。 祁晟继续说:“还有件事知会您一声,有流言说当今圣上渴求长生之术,又传您寿数之长,不是因为修仙炼法,而是吃了妖丹,早就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而偏偏,从襄州这面传来消息,说清虚观附近、崇安一带,有人在猎妖取丹,出于职责所在,前来调查。” 清虚道长点点头,没说什么,反而问:“你要去崇安县?” “是。既然来了襄州,还需前去拜会师兄。” “那这就巧了,我这徒弟名唤时媱,是崇安县县令之女,正要下山返家,身边无护卫,只有一老仆和一稚童,指挥使可能帮老头子我护送她回家?” 祁晟故作疑问:“您的徒弟怎还需要护送,莫非是打趣在下?” 此话一出,时媱脸涨的通红,气的。 “这男的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时媱和系统骂。 听到她如此气急败坏,祁晟满意了:“道长开口,祁晟一定安安全全送这位时小娘子回家,只不过需要小娘子陪我们镇妖司的人先去个地方,有些事情要解决。” “无碍,正好让她历练一番。媱儿,还不快谢过指挥使。” 时媱不情愿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答谢:“时媱多谢指挥使,既如此,辛苦指挥使多等一会儿,需要收拾的东西比较多。” 言罢,便回卧房收拾行李,顺便通知承元和哑叔。 哑叔得知是镇妖司的人护送,主动说留下来运送剩下的东西,让承元带着时媱带些衣物先走。 从云雾山下来,往崇安县的方向走,至少要走两天。不过他们的目的地,是云雾山半山腰的山神庙。 太阳西沉,余晖散尽,一行人终于抵达附近。 “吁——” 马车缓缓停下,镇妖司一行人在距离山神庙不远的林中安营扎寨。 从远处看去,裹挟在黑暗中的庙宇略显阴森诡谲。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伏察单膝跪地,紧张的和祁晟汇报着。 “指挥使,那个庙不对劲。派去探查的兄弟还没有回来,接应的也没了消息。时间已经过去半柱香有余了,只怕里面的情况不简单。” 时媱诧异的侧首看去。 这庙里难道是什么厉害的大妖不成? 要知道,镇妖司的伏察共分为十个等级,分别以十大天干命名,甲为首,癸为末。 即便是最低级的伏察,能力也非同小可。而这几个跟在祁晟身边出任务的,都是丙级以上的伏察,武力高强,是其中翘首,处理一般妖物绝不是问题。 祁晟环视下四周,冷声问:“游熠呢?” “在这儿,在这儿。我刚回来,别催。” 角落里,一个少年撅着半个屁股,头扎在马车里,叮呤咣啷的翻找着东西。 等了会儿,他走出来,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法器,手里还拿着许多护身符,一边分发一边解释。 “老大,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黄老鬼的手段,结蜮里有他的气息,我认识。但他一个走阴人去捉妖,不能吧,会不会有阴谋。”游熠语气迟疑。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山神庙中的画皮妖,有传言说这只妖看到过猎妖人的模样。 那个特意在云雾山附近猎妖,陷害栽赃清虚道长的人。 时媱好奇的接过话:“黄老鬼是谁,他不能捉妖吗?” 游熠支吾了一声,回答:“也不是说不能吧……” 黄老鬼本名黄坎,是北疆比较出名的走阴人,人如其名,身世极其坎坷。好不容易娶妻生子,时至中年却因三弊五缺成了个鳏夫,女儿也因岳家避讳接走送养。 至此之后,黄老鬼所行只为女儿积德行善。杀妖这种事,有伤天和,实在是不像是其所为。 但气息这东西又骗不了人,做不得假。 他皱了皱鼻子,想不通便不再想。 挠挠头,转首看向时媱:“时娘子要不要也来一张,我画符还是很厉害的。”说着,热情的递出个宝囊。 “不用,我阿姐有更好的!”承元挡在二人中间,不让接。 “嘿,你个小鬼头,我游九爷画的符,千金难求,谁能有比我还好的。”游熠不服气。 “当然是我师父,我师兄,还有我。” “嘿,你就吹吧。”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气的家伙吵起来,直到出发还未停歇。 3. 第3章 山外有山,若说云雾山位于千嶂岭这座山脉最外围的话,那么位于三岔口的山神庙就是进山的必经之地。 因着妖物的缘故,往来之人很少,只有那些为生计奔波的猎人和樵夫,赶上暴雨天气无法下山,才会前来暂避。 也不知是哪个富商大贾筹资建造的,这山神庙建的宽敞阔达,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足有七八间房屋的样子,此刻犹如一个沉默的巨兽,静静地蛰伏着。 残月被游走的云层遮蔽,夜愈发黑了,渐起的雾气笼罩在庙宇的四周,令其模糊而诡异。 呜咽的风吹过,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阿姐,我怕。”承元不近不远的跟在时媱身后,再一次问,“其他人都不见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时媱不知道走了多久,感受着胸口的滚烫,面色凝重:“不,你不怕。”然后径直快步往前走,甩开他。 承元复追上去,见她是有意的,语气骤变。 孩童的声音在失真的成年男性的嘶吼中反复切换:“你怎么走这么快,是不想要我了吗?是不是想把我一个人抛下。” 话音刚落,黑暗瞬间在四周孳生、攀咬,幻境消失殆尽,令人不安的死寂游走在每一个间隙,好像进入了异次空间。 看着骤变的环境,她疯了才会想要!究竟是什么时候,她竟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时媱没回头,道:“你又不是真的,要你做什么。” 伪装成承元的伥鬼被挑破,化为原来丑陋的模样,眼睛垂涎的紧扒着时媱的身体,妄图从中发现一丝恐惧的缝隙。 这个女人身上有法器,无法附身,但是真的好香好甜。 胸口的护身符越来越烫,身上却越来越冷,时媱深知这东西保护不了自己多久,只是时间问题。 匕首是防妖的,雷符暂时不能动,其他的法器多是被动防身,若是想主动用破除幻境也需要法力去催动。 但她不能修炼,没有法力啊! 时媱有些绝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倒霉透了。 系统联系不到,承元不在,就连祁晟也没察觉。 而且这只鬼为什么要盯着她不放啊,明明大家都是一起进来的。 就在符箓燃烧殆尽之际,突然传来一声虎啸,接着一只散发着金光的白虎虚影不知从何处出现,眼睛澄澈冰蓝,威风唬人。 它巨大无比,圆润的瞳孔放大,警惕的看着她的身后的伥鬼,怒吼一声,伥鬼被喝退。 感觉周遭暖和了许多,时媱松了口气,正想感谢,白虎睨了她一眼,灵巧的朝某个方向奔走,时媱连忙跟了上去。 而后,一道散发着白光的裂隙出现在眼前,没有犹豫,时媱立刻一头闯了进去,身后传来伥鬼不甘的吼叫。 得救了—— 可还没等高兴两秒,‘砰’的一声,时媱从半空跌落在了地上,和摆着牌位的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眼冒金星。 桌上供奉的吃食摇摇晃晃的掉落,一颗早已蔫吧的山桃砸到她脑袋上,然后滚进供桌下。 时媱揉着脑袋站起身,尝试推门离开。却不想根本打不开,窗户也是,仿佛有结界一般。 四下打量,实在是没得法子,重新在供桌前坐下休息,等人来救。 想起那颗砸了自己的山桃,时媱扭头想把手探进去捡起来,一道颤抖瑟缩的声音突然从桌子底下传来。 “不要,不要杀我。我长得丑,也没化作人形,妖丹更是没什么用的,求求放了我吧,我还没画出完整的一张皮,我不想死啊。” 呜咽声幽幽怨怨,时媱收回手,不会是那些伏察口中的画皮妖吧? 见没有回答,画皮妖的声音越来越尖利:“我就是只没用的妖,连一张像样的皮都没有,放过我吧。” 接着它越说越可怜:“那些小妖都说我长得丑,竟然痴心妄想想要画出一张昳丽无暇的面容,它们还踩烂了我好不容易从书生那里偷来的纸笔,早知道,早知道……” 桌下,一双蓝色带有鳞片的,指甲又长又尖利的手悄无声息的朝时媱伸了出来。 还没等碰触到,又迅速攥成拳头,缩了回去,继续絮叨着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可时媱还是看见了,神色一凛。 想了想,放缓语气,以一种知心人的态度轻声询问:“我也是被抓来的,不会杀你。你刚刚说早知道什么?” 画皮妖顿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回话。颤巍巍的说:“没……没什么,我不该那么想的,书生说那样做是不对的。” 时媱抿了抿唇,大概知道了它想说什么。 书中记载,画皮妖若想拥有一张皮,除了画,还有一条最简单快捷的方法,那就是剥。 剥皮就意味着杀人,而整间屋子就自己一个人……时媱打了个寒颤。 不行,得想个办法。 沉吟片刻,余光瞄到地上的影子,脑海中灵光一闪,问:“你看过皮影戏吗?” “皮影戏,那是什么?”画皮妖不解,抽抽嗒嗒的看着外面奇怪的女人。 她不仅不怕它,还和它聊天,上一个愿意陪着它的,还是那个书生。 “皮影戏啊,就是用兽皮或者纸板做的小人讲故事,或唱或念,可热闹了,据说每逢开放宵禁的那几天,备受欢迎。” 烛光下那些皮影颜色鲜亮,造型各异,生旦净末丑样样齐全,锣鼓一响,便是一出大戏。 画皮妖被时媱口中描摹的景象勾起了兴致,但神色又瞬间黯淡下来,再次缩成一团躲进了更深处:“你和我说这么做什么,我……我又看不了。” 它连张像样的皮都没有,贸然外出只会吓到其他人,引起骚乱,甚至可能会被捉走丢了性命,就像现在这样。 就在画皮妖失望之际,女人蛊惑的话语传来:“画皮妖,你想不想要一张鞣制好的上等兽皮,还有各种颜料。其他画布也行,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嗜鱼而不受,书生曾念过,画皮妖不傻:“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时媱了然,这小妖怪还挺警惕,轻声一笑,反问,“你画技好吗?”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当……当然!”画皮妖很不服气的立刻说,“我可是画皮妖。” 时媱点点头,接着问:“你从未伤害过人吧?” “没有,伤人是不对的。”它快速接话。 “那就好,我许诺给你的材料,是我给你的报酬,我想请你跟我走,去做一笔生意,不,也许不止一笔。” 时媱越说眼睛越亮,仿佛在畅想着什么。 画皮妖都懵了,饶是它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也是知道不会有人和妖做生意的。 那无异于“与虎谋皮”。 张开嘴,又闭上:“我现在没皮。” “没关系,没关系,我会遣人给你送来,并给你留下我的住址,到时候你来找我。”时媱开心极了,直接敲定。 感谢男主,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发现这般好材料。 从拒绝攻略男主,接下Plan B的任务她就在想,什么样的办法能让她快速改变人与妖的关系和态度,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只觉得可以通过自己的帮助,让那些陷入困境的人与妖改变。 可那样太慢了! 画皮妖的出现,让她想到了新的法子。 要说什么东西能最快速的传播并感染别人?是故事!是八卦! 是那些话本子,是皮影戏、是戏曲、是评书,是千千万万的艺术表演形式。 还想再说什么,外面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屋震了三震,落了不少的灰。 接着熟悉的声音大声怒斥:“如果我阿姐出了事,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伥鬼反噬是吧,再不想办法,黄老鬼我让你真的变成一条孤魂野鬼。” 这是……承元? 这动静,是轰天雷! 时媱不可思议的站起身,推门就要走。似乎是因为黄老鬼被抓,失去了效力的门顺利被打开,没有了先前的阻塞。 画皮妖连连出声阻止:“哎,你别出去啊,多危险呐。” 怎么可能不出去,再不出去,听承元那语气,这地方怕是要成废墟! 安抚了画皮妖两句,承诺自己不会食言后,径直推开门,快步朝外走去。 刚转过房屋的一角,踏出院子,就见游熠拦腰抱着张牙舞爪的承元,嘴里不停的劝解。 “哎呀呀,好好问就行,你这小孩气性怎么这么大,你师父竟然连轰天雷都舍得给你画着玩儿,也不怕伤着你。”游熠的语气有些肉疼还有些后怕。 不愧是清虚道长的徒弟,这胆量。 “我不管,我要阿姐。” 眼见又是一个符要抛出去,时媱连忙出声阻止:“承元,不可!” 承元的手顿住,不可思议的向身后看去,然后猛敲游熠的手,快速扑在她身上,紧紧抱着腰不肯抬头:“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我以为又见不到你。” 又? 感受着腰腹上的湿濡,时媱来不及多想,揉揉他的小脑袋,说:“这不是回来了,而且我见到画皮妖了哦,它画技超厉害的。” 4. 第4章 因着那一句话,所有人都知道画皮妖就在这里,省去了寻找的时间。 在游熠的拜托下,时媱安抚好承元去睡觉,然后作为画皮妖的代言人,跟着镇妖司的人进了另一间屋子。 雨水滴滴答答的敲在斑驳的房檐上,不断泛起的潮气为昏暗的环境平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画皮妖不想露面,所以那是处有栏杆罩的套房,几个伏察寻了木板和帘布从中隔开,分成一里一外的两个房间,更显得逼仄。 时媱就坐在角落靠近木板的位置,淡漠的扫了眼被拖进屋内的黄老鬼,敲敲身后的门板,轻声问:“画皮妖,你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它回答。 不知是不是错觉,简单的几个字时媱听出了跃跃欲试的感觉。 待所有人落座后,从游熠那里大概问了几句的时媱清了清嗓子,问:“画皮妖,听说你曾经见过猎妖人杀妖取丹,这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它怕自己未来的老板不信它,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 “那是一个狂风呼啸的夜晚,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伴着哗啦啦的雷电,浑身湿透的男子冲进庙里。他手里拎着只狼妖,见四下无人就寻了个角落开始剥皮放血,那场面犹如……” “那你还记不记得对方的相貌?” 见画皮妖越描述越细致,且有停不下来的迹象,时媱连忙打断。 不是她不爱听,实在是坐在主位上的煞星明显有些不耐烦。 “记得。”它顿了一下,“我不仅记得,还画了下来,你要看吗?”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时媱连忙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卷好的画像从缝隙中递过来。 刚展开,便觉得一股血腥之气和杀意扑面而来。 水墨作底,血溅朱红。 不过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了当时的情形。 “好画技!”时媱由衷的夸赞。 有你是我的福气:“以后我们要好好合作。” 屋内得到夸奖的画皮妖瞬间飙泪,连连点头,呜咽的说:“会的。” 时小姐可真是个好人! 时媱还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张好人卡,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画上的人物。 那是个体型匀称的中年男人,有着一把显眼的络腮胡。其他的瞧不出什么特征,仿佛当对方敛去那一身的杀意后,就会泯然众人。 硬要说些什么的话,可能是挺清秀的? 时媱看完随手递给游熠,在场的伏察相互传阅,最后放在黄老鬼的面前:“你可认识这个人?” 黄老鬼扫了一眼,说:“不认识,赶紧把我放了,我就说我没杀妖吧,这不是我。”他强词夺理。 隔壁的画皮妖闻言,冷哼一声,说:“你只是没能耐,抓不到我罢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人不是常说,做事不能混为一谈吗。” 游熠点点头,深表认同。 “黄老鬼,你说你图什么,杀妖这种事也亏你想要做,还说要为女儿积福。”他催促,“赶紧把知道的说出来,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仿佛是触及了什么关键词,黄老鬼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你不要提她,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我自己吗?”他喘着粗气,“你莫要框我,我没杀过就是没杀过,我是无罪的,你们无权这样对我。” 突如其来的动静将时媱吓了一跳,而且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为了他自己,那便是为了别人咯。 他女儿? 正思索着,半掩的门被轻轻敲响,得了允后外面候着的伏察推门而入,径直走向祁晟。 他恭敬的递上一个约三指宽、不足巴掌大的竹筒,凑在耳边说了什么后目不斜视的快速退下。 那是个用来传信的邮筒,边沿处还谨慎的打着封条。 祁晟没拆,拿在手上转了两圈,垂眸握着底部轻轻敲了下桌子。 “时娘子,我最近听到个消息,不知真假,就派人打探了一番。如今有了确切答复,内心反而惶恐起来,不知要不要看。” 本想说你爱看不看,但想起他杀人不眨眼,时媱还是决定好脾气的当一个合格的捧哏:“什么消息竟然能让堂堂镇妖司指挥使惶恐?” 祁晟漫不经心的回答:“有传言说侯家村闯入一妖物,袭击了许多人家,其中住在山下的那家猎户有个不足周岁的孩子,被叼走,暂不知死活。” 时媱有些不明就里,道:“既如此,还是拆开确认一下为好。若是真的,早些搭救兴许还能挽回性命。” 他轻声笑了两下:“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眼见封条即将被匕首划开,明白过来什么的黄老鬼口干舌燥,豆大的汗从额头逼出:“别拆,别拆。我,我说。” 他脱力的瘫坐在地上:“是……我女儿。她产后得了怪病,大夫都说没救了。直到我遇见一个人,他仅用半颗丹药救活了濒死之人。” “我想重金讨要,但他不肯,几番恳求后才偷偷告诉我,说只能用妖丹换,十颗妖丹换一粒丹药。眼见闺女不行了,我就,就想试试。” 时媱听完有些咋舌,先不说丹药有没有用,整件事听起来真的像是个杀猪盘。 哪里就那么巧,让你撞见起死回生。 而且对方若是一个普通人,你让他杀妖取丹,怕是想都不敢想,纯粹心有余而力不逮,去哪找妖都不知道。 掂量了一下,还是问了:“你不怕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最后药不管用吗?万一对方骗你……”可就错过治疗期了。 “怎么会骗我,我亲眼瞧见的。” “眼见就是实吗?” 时媱的反问令黄老鬼哑口无言,惨白着一张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呆愣的瘫坐在地上。 黄老鬼一连串的反应令后知后觉的时媱恍然大悟,原来这男人是拿她做筏子。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还好自己放弃了。 她扭过头看去,昏黄的烛火打在祁晟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灯花一跳,对方深邃而锐利的眼睛看过来,时媱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别开了视线。 太帅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也不太好,容易受干扰,三观跟着五官走。 又想起他是个半妖,时媱陷入沉思。 要知道,这个世界妖虽然常见,但是半妖确实是少,人与妖结合诞下的孩童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见到过。 一定要解释的话,时媱猜测是生殖隔离。 之前就这个问题有求问过老道士,老道士当时幽幽的叹了口气,只说不易存活。 怎么个不易存活法,也没继续说,时媱也不是很清楚。 “哎,早知道他是男主,那个时候应该趁着昏迷,把耳朵和尾巴好好摸个遍,太可惜了。”时媱和系统吐槽。 听到时媱的心声,祁晟顿了顿,目光阴沉。 黄老鬼还以为自己说的太慢,让他不满,连忙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从黑市上买到九颗妖丹,但你们查得紧,猎妖的人很少,找了很久都买不到最后一颗。我便求那人能不能补我一颗,他不肯,又催我,我决定自己亲自去猎。” “催你?怎么,他赶时间。”祁晟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压下心中的怒意。 “这……我不知。”黄老鬼摇摇头。 “那人行踪不定,每次都是他联系我的。听说我要去猎妖,归期不定后,约我在不远处的安仁客栈见面,说每月十五子时前交易即可。” “对了,他称呼那个丹药叫……叫回天丹。” 时媱复杂的看着他,真是漏洞百出的一出大戏,对方就是拿捏住了黄老鬼爱女心切的心思,一步一步下棋。 几人陷入了沉思,周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除了还未停歇的风雨,便只剩下油灯燃烧时急促的爆破声。 “你当真不认识画皮妖所绘制之人?”祁晟问。 “不敢欺瞒。” 缓了好一阵儿,祁晟叩了三下桌子,唤人进来。 在黄老鬼即将被押送离开之际,沉声说:“你知道怎么做吧。” 黄老鬼没有迟疑,低着头瞧不见脸:“知道的。” 审讯顺利结束,众人离开之际,祁晟再次叫停,扫过时媱的脸,问:“时娘子好像和画皮妖达成了什么协议?” 时媱皱了皱眉:“是又如何。” 祁晟不紧不慢的刮着茶末:“想求时娘子办个事儿,让画皮妖再画一幅人像。” 时媱了然,但看他那副不是求人办事的样子,有些不爽的说:“可画皮从未见过黄老鬼口中的男人,而且,我凭什么帮你?” 祁晟扫了一眼时媱,眼神深邃而锐利,犹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不带感情的笑了两声:“就凭我是镇妖司指挥使,所有妖都要归我管。” 【宿主,答应他,别和他硬碰硬啊。】系统跳出来劝阻。 “画皮妖你还在吗?”时媱深吸一口气,问。 画皮妖都听到了,回答:“没事的,我可以画,只是不一定画的准确。” 游熠也出来打圆场:“不准没关系,只是给其他兄弟看个大概,省的盯梢的时候不知道该看谁。” “是吧,时娘子。” 时媱应了声,然后推门而出,选择睡觉。 5. 第5章 昼夜交替,很快又是新的一天。 承元稚嫩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露着搞怪:“阿姐,你起了吗?游叔叔说我们该出发啦。” 接着游熠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哥哥,都说了要叫哥哥!我比你阿姐年岁还要小,你串辈儿了好不好!” “起了,等我一下。”时媱换了身衣物,穿着鞋回应。 心中纳闷,这俩人怎么又吵起来了? 承元年岁小可以理解,这游小公子可都十七了,还有三年就可以束冠彻底成为大人。 而且,刚开始时媱还不知,在路上听其他伏察讲,游熠竟然还出身捉妖第一世家游家,竟如此不稳重。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清瘦的女子从房中迈出,她身着一袭白衣,只是简单的用木簪将如瀑的黑发绾了一半上去,却仍美的不可方物。 至于脾气—— 时媱瞪了瞪还在故意戏弄游熠的承元,示意别太过分。 她还不了解这个小家伙,什么童言无忌都是鬼扯,心眼子坏得很。 拉过承元到自己身侧,转首问游熠:“你们指挥使呢?” 游熠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小娘子,结结巴巴的说:“老大……老大在前面训话,你要去看吗?” 他脸有些红,怎么才发现时小娘子这般好,都怪昨天夜太黑。 沉吟片刻,时媱拒绝了:“我这里有一封信,想请你们帮我送给我家仆人,他应该还在观中,能否帮我带到?” 游熠立刻说:“小娘子交给我就行,我来安排,不用麻烦老大。” “那就谢过了。”时媱言笑晏晏。 跟着游熠来到停放马车的位置,和其他还在做准备工作的伏察点点头,打声招呼,便带着承元上去等待。 车轮滚滚,马蹄哒哒。 很快,时媱一行人朝安仁客栈的方向疾驰着,扬起阵阵灰尘。 这安仁客栈是一处与官驿合并的逆旅,地处崇安县与万丰县交界处,两县皆所属襄州府,在镇北王封地的最深处。 这两县也被誉为襄州之耻。 一处民风彪悍,谓之刁;一处赤贫如洗,谓之穷。 故而往来之人很少,更不要说从千嶂岭那个方向来的,宽阔的官路上往日空无一人。 如今突然造访了这么多的人马,显得格外突兀。 行进至一半,马车就停了下来,赶车的伏察也不见了踪影。 很快,游熠敲着车壁,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时娘子,想要借一下你们的马车。带黄老鬼先去的兄弟回来说,那里人多眼杂,我们这么多人太张扬了,想要做些伪装。” 时媱好奇的哦了一声,带着承元从马车中跳了出来,猜测:“扮成商队?” 游熠尴尬的笑笑:“咱没货物,也来不及准备。” 眯了眯眼,问:“那你们想如何?” “就……主子、仆人、丫鬟,还有儿子?”游熠一一从远处的祁晟指到自己,然后是时媱还有承元。 时媱:“……” 你放屁,给你两秒撤回不当言论。 “姐姐、弟弟、仆人和男……护卫。”时媱重新排列组合,把那句男宠咽了回去。 合着怎么排列他都是男仆呗? 游熠感觉备受伤害,长了张嘴没说话,然后滚回了祁晟身边汇报。 等了会儿,周围的伏察四散离开,消失不见,祁晟走到时媱面前,对峙着。 “你想如何?” “反正不做丫鬟。” 车是她的,大不了把这俩爷扔这儿,自己赶车回家,不就是匹马么,有鞭子就行。 祁晟定定的看了时媱两眼,扭头跟游熠道:“乔装吧,稍作改变。” “老大,那时娘子和小承元呢?”游熠问。 祁晟没理会,游熠了然。 认栽的掏出个匣子,准备大展身手:“时娘子我们进马车里换下衣服哈,不会乱动里面的东西。” 等了会儿,二人再次出来,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五官稍作了调整,气场却完全不同了。 祁晟感觉年岁更长了些,有二十五六的样子,免去本身的凌厉和眉眼中不时泛起的戾气后,更显稳重、成熟。 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带了几个玉扳指,再加上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腰间配戴着繁琐的蹀躞,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商人。 游熠则要灰头土脸的多,一个讨喜的男仆,赶车用的。 有了陪伴,当再次上路,承元立刻与游熠同坐在外面车辕上,嬉笑打闹,好不热闹,然后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 时媱倚靠在隐囊,只恨自己没有个耳塞,再看着气定神闲下棋的祁晟,‘啪’的一下把书拍在了桌子上。 “你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家?” 越想越不对劲的时媱质问,这个男人大可以派一个伏察送他们回家,而不是征用马车带着自己和承元去探案。 祁晟落下一子:“等这件事结束。” “这件事什么时候结束。”时媱再次追问。 “时娘子着急去做什么?祁某肯定会将二位安然送还至崇安县,交到时县令手中。”祁晟抬起头,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等着时媱的答案。 “还是说,时娘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急着去处理。” “我……我当然没有。”她瞪了祁晟一眼,小声嘟囔,“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虽然只能听到她和系统的对话时的心声,祁晟也不难猜到这白纸一般的女人在想些什么。 淡淡的说:“带着妇孺往往会让敌人的警惕心降到最低,远比两个青壮年骑马抵达安全的多。” “他这是在和我解释?”时媱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是的宿主,他好像没有那么坏诶,要不要重启攻略任务。】 时媱再次切断连接:“我拒绝。” 等一众人到了客栈,接待的小二眼睛一亮,甩了甩搭在肩上有些泛黄的巾布,热情的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您们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两间上房。”祁晟随手掷金,放在柜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默认祁晟和游熠住一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媱和承元住一屋。 “哎哟,这不巧,今儿人多,只剩下一间上房了。”柜台后的掌柜眼睛一转,生怕面前这几位财主般的人物离开,出言建议。 “不如老爷您和夫人住上房,让这位仆从带着小公子住西侧的厢房,那房间也是顶顶好的,不比上房差。我再给您免了热汤的钱,如何?” 听到这里,落后一步的时媱和回过头的祁晟面面相觑,在感觉不少人看过来后,尤其是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男子后,祁晟神色一凛,立刻上前一步,扶住时媱的腰。 他伸出手敛住时媱掉落的碎发抿到耳后,声音低沉又温柔:“夫人意下如何?” 在众人看不见的位置,祁晟薄唇轻启,做出‘配合我’的口型。 时媱盯着对方的嘴,感受着腰间的炽热,身体一僵,脸色微红。 随即有些恼羞,借着衣袖的遮掩,反手掐住祁晟虎口的软肉,然后一脸惊讶的看向掌柜,戏说演就演。 “住店之人竟这般多吗?不瞒掌柜的,我外嫁前便是丰县人,不过五六年的功夫,这里竟变得这么热闹,真好。” 听时媱这么说,掌柜的也熟络起来:“也是这几个月才开始的,倒也不是日日这般,多是快到每月初一、十五这几天。” 初一和十五? 时媱愣了愣神儿,不能是因为黄老鬼那事儿吧,这么多人交易岂不是有些过于嚣张。 掌柜的一边拿钥匙,一边问:“您这次回来是探亲?” “是啊。”时媱暗暗拿眼觑着祁晟。 顿时有了坏心思。 她幽幽叹了口气,说:“自从嫁与外子,日夜操劳孩子和内务,我的身子就愈发不好,这次举家南下经商,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恐有一天……想着回家再见双亲一面。” 掌柜和一旁的小二顿时面露怜惜,之前就瞧着这夫人脸色有些发白,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这一听果然如此。 小二瞪了祁晟一眼,暗暗唾弃对方竟然这般不懂怜香惜玉,也不知对方怎么当的丈夫。 这般好福分怎么轮不到他,想他也快十七了,相貌也算说的过去,也没个人说亲。 “那不如也去灵照寺找那个……找那个……”掌柜一时想不起名字。 小二补充:“逍遥公子。” “对,找那个逍遥公子瞧瞧。我这客栈突然这么多人,就是因为沾了他的光。” “原来如此。”时媱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殷切的看着祁晟,“那夫君,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祁晟含笑:“自然,我们明日就去。但在马车上时你不是说你头有些晕,我们先上去稍作休息,稍后再谈。” “是极,是极,先好好歇息,一会儿给您打热汤送上去。”掌柜的附和。 然后踹了一脚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的小二:“快带客人上去,别磨磨蹭蹭的,小心我扣你工钱。” “麻烦您了。”时媱虚弱的笑笑,装的倒像是那么回事儿。 脚步虚浮的她在祁晟的搀扶下进入厢房,等门一关,确认小二走远,两人立刻一拍即散。 6. 第6章 时媱恶寒的抖抖身体,满脸嫌恶,娇叱:“轻浮!” “不及‘夫人’随机应变。” 白了他一眼,时媱坐在床沿上:“说罢,看见什么了让我陪你做戏。” 祁晟倒水的手一顿:“猎妖之人。”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想起那副画中的血腥之感,时媱有些紧张,立刻坐直身子:“他是不是也易容了,那是不应该打草惊蛇。” 看着对面极易说服自己,不知脑补到哪里去的女子,祁晟勾起了自己的唇,真好骗。 门被“咚咚”的敲响,祁晟起身打开。 小二和两名身强力壮的伙计各提着两桶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 他们干脆利落的将浴桶倾倒满,白雾升腾而起,连带着整个房间温度都升上去了。 待其他伙计离开,时媱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不等祁晟示意,故作迟疑的叫住走在最后的小二。 “这位小哥,之前掌柜的说的逍遥公子,真的靠谱吗?我这毛病看了不少医者了,总是治不好。” 小二‘嗨’了一声,言之凿凿的说:“肯定靠谱,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人来。据说那逍遥公子能生死人,肉白骨,厉害的不得了,您去试试准没错。” 接着他左右瞧瞧,看着祁晟压低声音:“不过,需要老爷您尽早带着夫人去,据说那公子只找有缘人看,就住您隔壁的那对夫妇,已经来三次了,次次扑空。” 祁晟诚恳的应下,接过话:“可我见大堂中还有不少江湖中人啊,这些人也是去灵照寺寻医问药的吗?” “呦,这还真不知道,应该不是。这些人也不住店,每次都是临近卯时来,快到子夜就走,像是在赶路,搭不上几句话。” 小二还想再说什么,听见楼下掌柜寻他的怒吼声,吓得连忙告辞。 关上房门,时媱沉吟片刻,问:“你有没有觉得,小二对逍遥公子的描述,感觉和黄老鬼口中的人很像啊。” 她继续吐槽:“求医问药哪寻什么有缘人,还逍遥公子,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物。” 祁晟点点头:“哪里不正经?” 刚想认真回答,结果就看见了对方神情中的打趣。 时媱有些生气了:“哪里都不正经!你出去,我要沐浴。” 她开始往外赶人,真是个碍眼的男主,早点儿解决这些破事,再也遇不到才好。 祁晟怔愣了一下,拱手笑:“是,都听夫人的,我去看看孩子。” “滚。” 房门被大力合上。 可还没等两秒,祁晟轻轻敲了敲门,说:“夫人,不要贪玩儿,水会凉,早点儿出来小心感冒,明日还要去灵照寺寻逍遥公子,我和孩子在下面等你一起晚膳。” 说完,他和隔壁正出门的夫妇微微颔首,笑容谦和有礼,扮足了一个合格包容的夫君形象。 时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这家伙应该是做戏。 一边洗一边心中默念:生气就输了!做戏做全套,做戏做全套。 想到这儿,洗好的时媱从浴桶中出来,然后在行囊里翻出那套做工精致的靛紫烟萝裙穿上。 乌黑油亮的头发全部梳起,盘了个妇人发髻,最后简单的斜插了根深紫色的海棠花流苏银簪进行装点。 衣物不是重工,纹饰也不复杂,但胜在料子足够好。 这都是往年时父在原身生辰以及过年过节时亲自送上山的,都是成套的衣物,是用了心的。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来时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已不好再穿平日里喜欢的棉麻衣裳,有些违背富商之妻的身份,容易被有心人找出漏洞。 准备完毕,推开门下楼,刚靠着凭栏探出半个脑袋看看大堂的情况,就被坐在桌前因为无聊到处看的承元捉到。 他促狭一笑,然后大声的喊:“阿娘!”,引来四周无数的目光。 时媱震惊的低头看去,在见到一旁游熠同样揶揄的神情后,羞的她一惊,差点儿一头栽下楼。 草草应了一声,敛去有些尴尬的神情,匆匆下楼。 因为走得太急,差点儿踩空,被快步上前迎接的祁晟接住:“不急,慢慢来。” 男人的声音低沉,靠的极近。 时媱耳后一红,转移话题:“怎么还没用膳,不用等我的。” “菜还没上齐,正在和王兄夫妇商量明日一起出发去灵照寺的事情。”祁晟看出她的不自在,站直身子,微微拉开距离。 他虚揽着她的腰身,走到桌前介绍同坐一桌的那对夫妇。 “这是王炳,王兄,在潼南府做钱庄生意,与我相谈甚欢。这位是他的夫人,俞氏。说来也巧,他们二人就住我们隔壁,是特意前来求医的。” 时媱有些羞赧的和站起身的夫妇俩打了声招呼,然后在祁晟的招徕下一同入座。 夫妇俩,也是求医,莫不是小二哥所说的来了三次,次次扑空的那对? 她含笑着打招呼:“王夫人你好,我姓时,叫时媱,外子多有打扰了。” “俞映秋,我长你多岁,你唤我俞姐姐就好,不用叫我王夫人,太生分了。”俞映秋勉强打起精神。 时媱笑着应下,然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 这夫人约摸有三十五六的样子,正是风姿绰约的年纪,虽有些憔悴,但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她的丈夫王炳年岁看着稍大些,四十岁左右,除了有些发福,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那这二人因何求医? 要知道,从潼南府到襄州府,即便马匹健康,草料充足,日行千里也足足需要半月的时间,更不要说到这等偏僻的地方。 似是见她许久未说话,俞映秋停下逗弄承元的手,以为是因为自己过于亲近她的孩子,有些不快。 神色歉意的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看着承儿实在是活泼健硕,忍不住心生欢喜。” 说着说着,她有些黯然神伤,眼角有些湿润:“若是我儿也如此健硕就好了。” 时媱哪见得人哭啊,也不知怎么安慰,本想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此刻也哑巴了。 连忙把目光看向祁晟求助,可祁晟正在和王炳谈天阔地,没分出半点儿眼神给她。 又看向游熠,这家伙也生硬的别开脸,埋头苦吃。 苦恼之际,时媱只好和承元眨眨眼。 承元接到讯号,嘟起嘴不情不愿的解围,凭什么最后一个看他:“姨姨你怎么哭了,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俞映秋拿出手帕擦拭着眼角,连声否决:“没哭,没哭,就是刚才风一吹眼里有些进沙子。姨姨就是看你这么好,有些想把你拐回家,给姨姨家的哥哥当弟弟。” 承元不快,真是把他当三岁小孩骗啊,这四周门窗紧闭,哪来的风沙。 见时媱挤眉弄眼让他别在意,继续问:“那姨姨家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呀,是不是像姨姨一样温柔,我就很想要个哥哥,他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出来?” “这……”俞映秋有些踟蹰。 时媱听的差不多了,这夫妇二人求医,是为了他们的儿子。 轻声打断:“您不用勉强,小孩子一会就忘了。” 她示意俞映秋看向已经开始掐架的承元和游熠,哪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俞映秋摇摇头,看着年岁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时媱,心生怜惜,拉过她的手拍了拍。 “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儿在年初时和别人比马,遭到暗算,不慎摔了下来。如今走不了路,整日躺在床上越发消沉。” “听说襄州这面出现个神医,我便和夫君赶来,想花重金聘请,可始终没见到对方。” 她暗自叹气,夫君是做钱庄生意的,最不缺的就是钱,偏偏对方不为所动,见都不见他们。 “说起来,听你男人讲,你身体不太好?怎么回事,严不严重。”俞映秋语气担忧。 时媱以手抚住胸口,终于插上话了:“没什么大概,可能是气血有些亏,夫人别担心。” 王夫人松了口气,不是急症就好。 随即说道:“若是那逍遥公子也不肯见你,我就给你介绍另一个医者,他对此类病症极其擅长,只是需要辛苦你夫君带着你绕去潼南一趟。” “哪里,我说谢谢还来不及呢,还需要你牵线搭桥,又怎会觉得辛苦。” 两人相视一笑,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菜也吃的差不多了,若非明日有事,王炳一副定要和祁晟把酒言欢的样子,最后还是俞映秋将其劝走。 没喝酒,胜似喝酒。 时媱叹为观止。 游熠抱着昏睡如小猪崽的承元离开,祁晟和时媱也一前一后沉默的回到房间。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戌时末,房里一片漆黑。 祁晟跻身向前关上窗户,然后点燃桌子上的蜡烛。因为数量太少,能照亮的地方少之又少,叫人看不太清周遭的环境。 时媱搓搓胳膊,怪她,走的时候为了通风散气把窗户打开了,哪成想这么冷。 此时还不到深秋,也没有炭给她烧,不禁有些怨念,有空调随意控制温度的日子真好。 7. 安仁客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时媱一跳,有种小时候下雨跳水坑,被楼上注视着的园长妈妈发现的感觉。 水凉是有些凉了,但这几日风尘仆仆的,确实是想再泡一会儿。 本不想理会,敲门的声音越发急了,祁晟高声问:“夫人?夫人你还醒着吗。” 他自言自语,声音着实是不低:“莫不是晕倒了,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夫君,马上就好。”时媱立刻回应。 紧接着,似是祁晟着急的模样让隔壁夫妇有些驻足,不知说了什么,突然变成了“如此敬爱夫人”“恩爱有加”的对话。 时媱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拿过布用力擦拭着身子。 默念:生气就输了!做戏做全套,做戏做全套。 想到这儿,时媱从包裹里翻出那套做工精致的靛紫烟萝裙穿上。 乌黑油亮的头发全部梳起,盘了个妇人发髻,最后简单的斜插了根深紫色的海棠花流苏银簪进行装点。 衣物不是重工,纹饰也不复杂,但胜在料子足够好。 这都是往年时父在原身生辰以及过年过节时亲自送上山的,都是成套的衣物,是用了心的。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来时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已不好再穿平日里喜欢的棉麻衣裳,有些违背富商之妻的身份,容易被有心人找出漏洞。 准备完毕,推开门下楼,刚靠着凭栏探出半个脑袋看看大堂的情况,就被坐在桌前因为无聊到处看的承元捉到。 “阿娘!”承元大声的喊,引来四周无数的目光。 时媱震惊的低头看去,在见到一旁游熠也揶揄的喊了声母亲后,羞的她一惊,差点儿一头栽下楼。 答应了一声,敛去有些尴尬的神情,匆匆下楼。因为走得太急,差点儿踩空,被快步上前迎接的祁晟接住:“不急,慢慢来。” 男人的声音低沉,靠的极近。 时媱耳后一红,转移话题:“怎么还没用膳,不用等我的。” “菜还没上齐,正在和王兄夫妇商量明日一起出发去灵照寺的事情。”祁晟看出她的不自在,站直身子,微微拉开距离。 他虚揽着她的腰身,走到桌前介绍同坐一桌的那对夫妇:“这是王炳,王兄,在潼南府做钱庄生意,与我相谈甚欢,这位是他的夫人。说来也巧,他们二人就住我们隔壁,也是前来求医的。” 时媱有些羞赧,然后和站起身的夫妇俩相互打了声招呼,在祁晟的招徕下一同入座。 夫妇俩,也是求医,莫不是小二哥所说的来了三次,次次扑空的那对? 她含笑打量着。 这王夫人约摸有三十五六的样子,正是风姿绰约的年纪,虽有些憔悴,但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她的丈夫王炳年岁看着稍大些,四十岁左右,除了有些发福,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那这二人因何求医? 要知道,从潼南府到襄州府,即便马匹健康,草料充足,日行千里也足足需要半月的时间,更不要说到这等偏僻的地方。 似是盯的时间有些长,王夫人停下逗弄承元的手,以为是因为自己过于亲近她的孩子,道歉:“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看着承儿实在是活泼健硕,忍不住心生欢喜。” 说着说着,她有些黯然神伤,眼角有些湿润:“若是我儿也如此健硕就好了。” 时媱哪见得人哭啊,也不知怎么安慰,连忙把目光看向祁晟求助,可祁晟正在和王炳谈天阔地,没分出半点儿眼神给她。 又看向游熠,这家伙也生硬的别开脸,埋头苦吃。 苦恼之际,时媱只好和承元眨眨眼。 承元接到讯号,嘟起嘴不情不愿的解围,凭什么最后一个看他:“姨姨你怎么哭了,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王夫人拿出手帕擦拭着眼角,连声否决:“没哭,没哭,就是刚才风一吹眼里有些进沙子。姨姨就是看你这么好,有些想把你拐回家,给姨姨家的哥哥当弟弟。” 承元皱皱鼻子,真是把他当三岁小孩骗啊,这四周门窗紧闭,哪来的风沙。 见时媱挤眉弄眼让他别在意,继续问,再瞅到游熠嘲笑的脸,甜甜的拉踩。 “那姨姨家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呀,是不是像姨姨一样温柔,我哥哥就只会气我,有时像个傻子。”承元示威的看向不服气的游熠,问,“哥哥怎么没跟着一起出来。” “这……”王夫人有些踟蹰。 时媱听的差不多了,这夫妇二人求医,是为了他们的儿子。 轻声打断:“您不用勉强,小孩子一会就忘了。”她示意王夫人看向已经开始掐架的承元和游熠,哪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王夫人摇摇头,看着年岁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时媱,心生怜惜,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儿在和别人比马时,遭到暗算,不慎摔了下来。如今走不了路,整日躺在床上越发消沉。” “听说襄州这面出现个神医,我便和夫君赶来,想花重金聘请,可始终没见到对方。” 她暗自叹气,夫君是做钱庄生意的,最不缺的就是钱,偏偏对方不为所动,见都不见他们。 “说起来,听你男人讲,你身体不太好?怎么回事,严不严重。”王夫人语气担忧。 时媱以手抚住胸口:“大概就是平日里总觉得有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喘不过气,可能是气血有些亏,夫人别担心。” 王夫人松了口气,不是急症就好,道:“若是那逍遥公子也不肯见你的话,我就给你介绍另一个医者,他对此类病症极其擅长,只是需要辛苦你夫君带着你绕去潼南一趟。” “哪里,我说谢谢还来不及呢,还需要你牵线搭桥,又怎会觉得辛苦。” 两人相视一笑,越发亲密起来。 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菜也吃的差不多了,若非明日有事,王炳一副定要和祁晟把酒言欢的样子,最后还是王夫人将其劝走。 没喝酒,胜似喝酒。 时媱叹为观止。 游熠抱着昏睡如小猪崽的承元离开,祁晟和时媱也一前一后沉默的回到房间。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戌时末,房里一片漆黑。 祁晟跻身向前关上窗户,然后点燃桌子上的蜡烛。因为数量太少,能照亮的地方少之又少,叫人看不太清周遭的环境。 时媱搓搓胳膊,怪她,走的时候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通风散气把窗户打开了,哪成想这么冷。 此时还不到深秋,也没有炭给她烧,不禁有些怨念,好怀念有空调随意控制温度的日子。 “若冷,可以把另一床被子也给你。”祁晟主动开口。 “你不用?” “我不用,你随意。” 说完,祁晟就看着时媱真去抱了被子,然后把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霸占了整张床。 他挑眉:“孤男寡女,你还真放心睡。” 时媱抽出簪子,和衣倚靠在床上:“有什么不敢的,我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指挥使若是想,我也不是不可以。” 她上下打量着祁晟,从对方完美的下颌线往下,在他紧实的腰腹划过,最后在下三寸的位置停留。 这不比会所里的那群浓妆艳抹的鸭子好看多了! 时媱的眼神轻佻暧昧,仿若在看诸如霄云楼此类象姑馆中的男娼妓,简直胆大妄为。 正当时媱感叹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的时候,祁晟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他撩起袍子,单膝跪在床上,双手按在时媱两侧将其圈住,俯身。 “真的……可以吗?” 男人垂眸,嘴角上扬,声音轻的有些飘忽不定。 温热的气息不断扑在她的耳廓,只见蹭的一下,时媱瞬间红温,一把推开祁晟,用了十足的力气,将故意不设防的祁晟被推了个踉跄。 祁晟退后两步,放声大笑起来。 真是好久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别的女子要么不敢口出狂言,要么故意接近他只为爬床。 这位倒好,伤了他不仅活到现在,还玩儿起了“夫妻情趣”,只是空有贼心没贼胆。 不,贼心可能都没有,纯粹只是过过嘴瘾。 正想再逗弄两句,外面传来鹧鸪的叫声,接着,祁晟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进行回应。 不一会儿,一道黑色的剪影映在窗纸上面,对方压低声音汇报。 “指挥使,黄老鬼正在交易,对方很小心,改变了交易地点,现在就在不远处的林中,我们的人正在盯梢,要不要抓?” 祁晟摩擦了一下扳指,慢慢转动着。 “不抓,交易如常,派人继续跟着,切莫惊动,丹药到手后,拿过来。” “是,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盯紧灵照寺,如有必要……”祁晟疑似用内力小声密语,时媱有些听不太清。 等对方离开后,祁晟好整以暇的看着恢复过来,偷听讲话还不在状态的时媱。 突然开口:“偷听够了吗?” 时媱下意识反驳:“胡说什么,这不是偷听,这叫明听。” 说完,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干笑两声,问:“为什么不抓?” 祁晟解释:“以蚯投鱼尚要备饵,何必主动搅乱池水,等着就是。” 哦了两声,见他没走,反应过来这人今晚是要和自己同住一屋的,问:“你睡哪?” “夫人肯让我上床?” “不肯呢,你自己看着办吧。”时媱裹好被子,背对着祁晟躺下,“麻烦吹下蜡烛。” 祁晟依言照做,盯了会儿时媱露在外的脑袋,坐在桌前闭目。 8. 灵照寺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时媱受邀,带着承元一同坐在王家的马车里。 和他们临时准备的用来赶路的马车不同,这个马车的车舆更加宽敞、精致,里面的糕点、茶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孩童喜爱的九连环、鲁班锁等玩具。 “王夫人,您真是太贴心了。”时媱看着承元坐在那里摆弄,不禁感叹自己养孩子可真糙。 下山的时候走的急,只带了些衣物。承元懂事,平日里喜欢的书籍、玩具都没有带,只能等到家后再一一补偿给承元。 王夫人摆摆手:“哪里,都是我儿闲的无事时自己做的,那孩子手巧,喜欢钻研这些旁门左道,我不曾费心准备,只要承元喜欢就好。” 竟然是自己做的? 时媱差异的拿过一旁的木质鸠车,细细观察着,小鸟的造型栩栩如生,左右两侧的车轮是轴承连接,而非单纯的装饰。 尝试了一下,道:“真厉害,可以动。” 说罢,她轻轻放在桌上推向承元,承元被撞了一下胳膊,无语的看了眼幼稚的阿姐,无奈的再推回来。 “这么喜欢不如收下吧?”王夫人见两个人玩儿的开心,主动说。 她初见时媱就觉得这姑娘舒心,非常想让人亲近,接触下发现对方人不仅长得美,做事也很妥帖,叫人十分想与之交好。 “不行不行,这一看就是用心做的,我怎么可以收下。” 时媱连连摆手,拒绝这个提议。 她上辈子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不会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被送人的麻烦。 但是她会刷帖子啊,再者,设身处地的想,自己辛辛苦苦花心思做的东西,就这么轻易被送给陌生人,会很难过吧。 “没事的,这些东西啊本就是要送人的,只是对方不要了,啊……你要是嫌弃就当我没说过。”王夫人故作为难的说,神色黯淡。 时媱连忙收下,说:“不嫌弃不嫌弃,这么精致的做工,怎会嫌弃。” “这就对了,我们这么有缘,不该如此生分。要是我儿知道你们这么喜欢这些东西,定是十分高兴。不过你这里怎么这么黑,没睡好?” 王夫人看着她的脸,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睑。 时媱下意识摸了摸,道:“昨夜不是起风了,有些吵,睡的不是很踏实。” 加上旁边还有个祁晟,总觉的他在看自己,哪里敢睡死。而且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似又听到了鹧鸪的叫声,应该是前来送丹药的。 “对了,夫人您刚才说,对方不要了是什么意思,明明制作的如此精巧。”时媱转移话题。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是知道的,我儿子腿瘸了,如今还躺在床上。他先前有个婚约,对方因为这事儿悔婚了,本来婚期将至,这些都是准备给他们未来的孩儿的,现下看着也只是伤心。” “嗨,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些糟心事。”她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路,说,“马上就快到了,我和你说说灵照寺的事情吧。” 时媱打起精神,仔细倾听着前辈的经验。 这一来二去,时间就过的飞快,马车很快就到了灵照寺门口。 时媱和祁晟在王氏夫妇的带领下,去偏殿办理入住的事情,游熠则带着承元在外面等待。 偏殿很是陈旧,虽打扫的干净,但仍散发着一股腐木与尘土混杂的味道。里面摆了张勉强站立的桌子,一个小沙弥坐在椅子上,正专心致志的抄写着佛经。 见到他们进来,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各位施主,午时吉祥。” 几人回礼。 待办理入寺借宿之时,王夫人站在堂中,眉头紧皱:“这么说,靠近迦蓝园的位置没有房了?” “是的。”小沙弥一脸为难,“除了不远处的万钵园还有一间房,便只剩下靠近后山较为偏远的静园了。” 祁晟开口:“那就去静园吧。”他又转首对着王炳说:“这一路叨扰王兄了,王兄先带夫人休息去吧。” 小僧见安排妥当,刚想答应,后面一个中年僧人突然出现,拒绝:“静园常年未有人借宿,灰尘虫兽极多,不适宜妇人和孩童居住。”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若要打扫,着实昂贵,一人便需要十两银子。施主不若上完香便下山吧,改日再来。” 此言一出,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推脱之意。 在这等偏远的地方,一两银子甚至是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一人十两,四人便是四十两,简直是天价。 “你们寺中的规矩我都打听过了,只有借宿一晚的檀越才有被逍遥公子考察的资格,不过区区四十两,只要能给我夫人看病,黄金千两又如何。” 祁晟没有犹豫的从袖中掏出银票,放在桌子上。 中年僧人面无表情,没有发话,小僧小心翼翼的问:“长老,那这?” “你带他们去,我留在这儿。” “是,长老。” 王炳夫妇认识路,便自行离开了。 小僧在前面为时媱一行人引路,稍稍走远后,他腼腆一笑,说:“各位施主,刚才长老的话,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可能是因为最近僧人太少,怕招待不周。” “僧人太少?寺庙也会人手不足吗。”游熠问。 小僧:“是啊,几月前方丈带着一些长老去云游了,迟迟未归,一些师兄耐不住性子,也偷跑下山了。” “不过你们放心,房间都是有打扫的,很干净。” 时媱走在前面,对小僧的话抱有怀疑的态度。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往静园的方向走就越发觉得怪异。 太静了,静的让人发毛。 地上没有虫子,天上没有鸣鸟。 现实和长老拒绝他们的理由,完全相反。 “好了,这里就是了,稍后会有僧人将斋饭送来。”小僧将两把钥匙交给祁晟,转身离开。 光透过茂密的古树间隙洒下,落在庭院正中间。 园子不大,有三间房,两间上了锁的是卧房,一间敞开的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膳堂,里面有个荒废已久的灶台。 因着赶了小半日的路,难免有些疲惫,早已饥肠辘辘。 等斋饭一送来,时媱就迫不及待的坐在桌前。 四碗素面,淋着热乎乎的浇头,一碟杏仁豆腐,一碗清炒蘑菇,还有一些时令蔬菜,最后是些糕点水果。 时媱刚夹了口菜,就被祁晟用筷子拨开,掉在地上。 “你做什么!” 没有旁人,时媱也不用再装什么娇弱的贤妻良母,暴躁极了。 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祁晟:“你就不怕有人在里面下毒?我可不信你没瞧出这里的异常。” “异常?什么异常,我怎么不知道。”已经开吃的游熠连忙把面吐出来。 时媱撂下筷子,认真说:“异常是有,但我不认为会下毒,你框人吧!” “不是毒,是别的呢?”祁晟平静的说。 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好饿,总不能不吃吧。” 游熠看着这俩人打哑谜,抓耳挠腮:“什么事儿啊,你俩到是说啊。时娘子,你人最好,你快跟我讲讲。” 这些日子光跟在小承元身后当护卫了,关于案子的事情半点儿不知。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时媱咳嗽两声,说:“游公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绕路来灵照寺吗?” 游熠寻思半晌分析:“黄老鬼说要十五前交易,王炳夫妇看病也在十五这一天,他们都用的一个理由,治病救人,你们怀疑有关联所以到这里了。” 她点点头,继续往下剖析着:“没错。而且来的路上,王炳的夫人和我讲了一些关于灵照寺与逍遥公子间默认的规矩。她和我说,灵照寺的斋房分为很多档,其中离逍遥公子最近的迦蓝园最为昂贵,一人五两银子。” “五两?这么贵,那我们住的这破地方一定很便宜吧。”游熠惊叫。 时媱摇摇头,纠正:“不,足有四十两,对方不想让我们住进来,坐地起价,一人十两。” 而且对方还谎称这里虫蚁多,想要他们产生畏难情绪,自行离开。 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已经骗了这么多人,也没有停止的迹象,态度也不像是自己一行人暴露了身份,那就只能是这个园子有特殊之处。 “那他们岂不是赚大发了?”游熠思路清奇,掰着指头嫌弃的说,“但这寺庙看着挺破的啊,真抠门。” “游熠哥哥你真笨,都这么有钱了,你觉得会有僧人跑路吗?阿姐定是想说这个。”承元同样嫌弃的睨了眼游熠。 “是没有。”游熠摸着下巴,想起小沙弥所说的那些话,随即怒拍桌子,“但这和吃的有什么关系?老大你快别卖关子了,我快饿死了。” 祁晟望着这个和庄砺并称为自己左膀右臂的副手,心如止水,会画符念咒就够了。 “是迷药,对方在饭菜里掺了迷药,对不对。”时媱平静的看向祁晟,肯定的说。 9. 灵照寺 祁晟微微颔首,得到答复的时媱反而不高兴了。 她摆烂:“那你说到底怎么办吧。” 再拖下去也不用吃了,这素斋看着就做的一般,凉了味道肯定不怎么样。 “真的饿?” “真的饿。” 祁晟定定的看着少女:“那就吃吧。” 此话一出,都想厚着脸皮去王夫人那里蹭饭的时媱偏过头,仿若自己听错了般诧异不已。 试探的将面端到自己面前:“我真吃了?” 祁晟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桌椅,施施然坐下,然后温和的说:“不想吃不用勉强。” “还不是因为你非说些有的没的,只要吃不死,就应该等大家吃完了再说。”时媱嘟嘟囔囔,一旁的游熠深表认同。 只有小承元对祁晟报以同情的目光,不要和吃货论长短喂! 吃饱喝足,也不知道是生理反应,还是起了药劲儿,困意涌上心头。 时媱打了个哈欠,说:“我先回房了。” 午膳吃成下午茶,再这么一耽搁,得嘞,成最后一顿的晚膳了。 天光渐敛,烛尽光穷。 时间总是那么难以消磨,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逝再也捉不住。 待所有人都好似陷入沉睡后,园子内传来微弱的脚步声,落在地上的枯叶让他们无所遁形。 两个男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听不太清。 侧躺着的时媱眼睛瞪的溜圆,耳朵高高竖起,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背对着祁晟,只留下一个削瘦的身影,中间缝隙大的可以再塞两个承元。 见没动静了,想转过身说些什么,直接被男人快速接近。他一只手伸出垫在时媱脖颈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拉其入怀,摆出亲密的姿态。 “别动,凝神屏气。” 祁晟发出微弱的气声警告。 很快,窗纸被一根指头捅开,随即一根竹管顺势插了进来,白色的烟雾从中喷出,弥漫在整个房间。 等待片刻,门被打开,祁晟也松开了捂住时媱嘴上的手,只是两个人的身子依旧是相拥的状态。 夜袭之人穿着黑衣,上前查看。 他拿着刀柄戳了戳祁晟揽住时媱的手,看到无力的自然滑落后,不屑的说:“真是没用的家伙,浪费迷烟。这般耽误时间,不如直接杀了,多简单多省事。” 闻言,确认完游熠他们那间屋子的另一个黑衣人迈进屋内。 低声呵斥:“别说这些昏话,赶紧走,耽误了今夜处理那些妖物,老大定要你好看。” “走走走。”他骂骂咧咧的离开。 确认对方走远且不会再注意到这面的动静,时媱坐起身大口的喘着气,她刚才差点儿憋死。 这些家伙可真是小心,竟然做了两手准备,也亏得他们提前服下了万用解毒丹。 她缓过劲儿,风顺着大敞大开的门钻进来,有些冻人。祁晟已经穿好衣物,向外面迈去。 在感受到她强烈炽热的目光后,回过身,贴心的关上门。 时媱满意的重新躺到床上,正抖着被子想再会周公,系统开始诈尸。 【宿主,快追上男主,附近有妖气外溢,而且频率很高,不止一只。】 时媱没动:“我知道,你没听见刚才那人说今夜要处理妖物啊?” 系统保持缄默,它刚才正追着剧,没注意到宿主这面。 掂量了一下,劝:【你是知道的,‘入梦’要靠降低妖物紊乱值获取,这正是大好推进任务的机会啊。而且你挽救了这些妖物的性命,它们肯定会感激你的。】 到时候积分、寿命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太吵了,不想听。 而且趁人——不趁妖之危,非君子所为! 绝不是为偷懒找的理由。 翻了个身,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说:“我累了。” 等了会儿,她蜷缩成一团,肚子咕哩咕噜的叫起来,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时媱开始在床上疯狂打滚:“系统,商城里有吃的吗,你要是能先赊给我一盒炸鸡,我可以考虑考虑。” 系统没做过攻略任务,它也是新手,还是没经过培训的临时员工。 正考虑和隔壁美食向的同事聊一聊,打算背着主系统跨空间交易,满足宿主的需求。 不过一瞬的功夫,系统震惊的看着视角中,不知触碰到哪里的宿主直接掉进了床里。 没错,是床里。 “嘭”的一下,时媱连人带被一起砸进了下面密闭的甬道,扬起不少尘土。然后上方的床板瞬间合拢关闭,唯一的光线消失。 环境是黑漆漆的,衣服是脏兮兮的,心情是悲切切的。 没有烛火,但好在不是夜盲。 适应了一会儿,时媱看看左右深不可测的洞口,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前走。 真倒霉啊! 早知道就跟着祁晟走了,起码人身保障没问题,应该。 她摸索着墙壁前行,思绪神游。 这甬道是人工开凿出来,有些粗糙的过分,尤其是刚才掉落的地方,扑簌簌落在地上的土全是偏软沙质感的。 但越往里走,夯实过的痕迹就越明显,结实得很。 不知走了多远,前面隐隐传来吟诵经文的声音,烛光照在狭窄的甬道中忽明忽灭。 虽听不懂,但格外安抚人心。 时媱小心翼翼绕过拐角的位置,贴在边沿处靠近。 诵经声渐渐停了,一道较为苍老的声音和一个有些熟悉的中年声音争辩着,僵持不下。 “住持,走吧,带着其他师兄弟赶紧走吧,逃出这个鬼地方,他们今夜正忙,值守有纰漏,正是离开这里的好时机啊!”中年僧人情绪激动。 住持正正相反,语气平和而又坚定:“阿弥陀佛。普觉,你着相了。是我们引狼入室,枉害生灵,如今它们不得往生,怎能就这样抛弃它们?” “可——可再这样下去你们会死的,会死的啊!”普觉上前一把掐住住持的肩膀,束缚着他的锁链哗啦哗啦的响起。 听着这个声音,他目眦欲裂,情绪更激动了。 “你僭越了。” 一番争执,住持微微抬高语气,期盼唤回对方几分理智。 然后在其他僧人的帮助下挣脱开,看也不看他一眼,重新坐下念经,其他僧人也一众跟上。 他们的表情无悲无喜,和高坐在莲花上的佛像别无二致。 普觉失魂落魄的后退几步,露出了面容,一旁偷听的时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见他的脸,心中一惊。 原来是他! 这个和住持争吵的普觉,正是午时千方百计拒绝他们入住的那个长老。 那坐在这里的几位僧人,八成就是小沙弥口中“云游”去的住持和长老吧。 至于说的跑掉的的师兄,时媱不免报以最坏的猜测,应该是不小心发现了那些猎妖人的事情被杀人灭口了。 不过普觉拒绝他们入住的原因是? 要知道对方并没有拒绝王炳夫妇的到来,阻止猎妖人谋取更多的资源是不太可能。 还是那间屋子的问题吗,那个害自己掉下来的机关。 怎么就那么巧! 她重新看向屋内,一众僧人神色肃穆,他们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诵念往生咒的声音低沉如古钟,充满宁静祥和。 但为了已经死去的妖,耗上性命真的值得吗? 时媱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口气,被本就警惕不已的普觉察觉,他低声厉喝:“谁!” 密闭的空间再一次变得寂静无声,很快,众位僧人看到一个少女奇怪的举着双手,从外面弹出半个身子。 她有些狼狈,灰头土脸的,但那水润的双眸仍充满了灵气,明净澄澈。 “是你!你不是吃了……怎么会……该死!”普觉咬牙切齿的想要冲过来。 时媱发誓,若不是杀人会犯戒,加上后面有住持一行人看着,普觉能把自己大卸八块。 她连连后退,澄清:“你别激动啊,不是被‘发现’的,是不小心掉进来的,我也是无辜的,是受害者。” 普觉情绪上脑,哪里肯听。 生怕时媱外泄消息引起骚动,打乱他今晚的布局,当即就要上前动手抓人。 时媱身子灵巧,几步闪躲,进了屋藏在了住持身后。 这下普觉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愤恨的盯着她的脑袋一眨不眨。 住持训斥:“普觉!” 普觉不甘的低下头,说:“对不起,这位女施主是我失礼了。但现在你还不能走,请跟住持他们呆在此地莫动。” 闻言,住持警觉的抬起头,看向普觉:“你要做什么?” 普觉双目通红:“既然住持和各位长老不肯离开,那我就去杀了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 他是武僧,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由他解决再合适不过了。 只要能救出寺庙中的人,便是入地狱又何妨! 说罢,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各位僧侣被铁链束缚着,时媱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这可如何是好。”住持语气愁苦,“早知如此先骗他说跟他离开,好歹把铁链给我们解开。” 时媱呆楞了一下,然后噗嗤的笑了出来,这住持还挺幽默。 住持年纪不小了,约莫已过花甲之年,见时媱笑逐颜开,脸色更加慈爱了,他抱歉的说:“这位小友,实在是抱歉,连累你了。” 时媱摆摆手:“称不上连累,其实我们也是一路追查那些猎妖人来的寺庙,现在这幅局面,也是阴差阳错了。” 住持哦了一声,心下了然,试探:“小友不怕吗,那些人手段极其凶恶,我瞧你也不像是会武的样子,着实有些危险啊。” 10. 灵照寺 是挺危险的。 想起梦境中的那个毫不犹豫斩断祁晟双腿的猎妖人,时媱都有些反胃。 她不客气的点头,说:“怕啊,所以我不打算到处乱走,想坐在这儿等人来救,住持应该不会嫌弃我赖着不走吧。” 住持听她这么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笑了笑,只是捏着念珠的手一紧。 时媱只当自己没看见,挑了个干净的角落席地而坐。 住持这么问,无非就是怕她藏拙,想着试探试探她。 就算她本人没能力,也能靠一同前来的伙伴去搭救普觉那个没脑子的和尚。 可她确实是个‘废柴’。 一开始激活系统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想着大开金手指。哪怕是个卡牌系统,也能抽出个白起大杀四方,摇出张良出谋划策。 无敌了! 可现实就是现实,没有金手指,只有杨白劳。 至于同伴,人还不知道在哪呢。如果都去找那位逍遥公子,可能会遇上吧,时媱不确定的想。 救不救就是个未知数了。 相顾无言,等了会儿,时媱木着一张脸低下头,听自己的肚子唱空城计。 住持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娃娃,温和干燥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她抬起头,面色坦然的说:“吃些东西吧,虽然有些简陋但还是能果腹的,希望小友别嫌弃。” 他接过一旁僧人递上来的胡饼,送到时媱面前。 时媱双手接过。 胡饼还热乎着,应该是普觉刚刚送下来的。她小心的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着,眼睛微微亮起。 外皮酥脆,内里软白多层,整张饼散发着菜籽油的香气,上面还撒了些许白芝麻,口感咸鲜。 非常不错。 看着时媱不自觉舒展开的眉眼,足以见证她吃的很满意。 倒了碗水放在面前,住持笑眯眯的说:“这是普觉那家伙亲自做的,其实他人不坏,只是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如果有冒犯之处,希望小友能原谅他。” 这话她认同,都敢随意给住宿的香客下迷药,要不是他自曝,完全想不到。如果被有心的人发现,对整个寺庙的口碑是巨大的打击。 虽然现在也没差吧。 时媱指了指进来的那个洞,问:“这个密道是普觉长老挖的吗?” 住持摇摇头否决:“怎么会,他哪里有这么大本事,只会像那打洞的狡兔一般,在不起眼的地方钻穴罢了。” 他继续解释:“这一带在镇北王平乱镇守前,多山匪马贼。上师为了保护附近前来求庇护的村民,躲避战祸,挖了这个地阁,就在浮屠塔下。” 什么塔? 时媱咋舌的看向周遭心情有些灰暗沉重的僧人,浮屠塔就是佛塔,是这些佛家弟子用来供奉舍利子或者其他珍贵物品的地方。 如今却被用来干杀生的勾当,这也太…… 时媱难以形容。 想安慰几句,也不知道从何开口,斟酌着询问:“住持可知道这些人从何而来?” “此事说来话长,小友既是一路追查而来,那定是知道逍遥公子这个人吧。” 时媱点点头:“此人疑似用名医的噱头吸引深陷困境的人们,然后再从中挑出有利用价值的存在,诱导他们捉妖取丹。” “没错,但在这之前,最初的他是以流民的身份来到寺庙的。因为饥饿,衣衫蓝缕的晕倒在寺门口,被外出归来的普觉救下。醒来后他说自己饱读诗书,家道中落前曾是个求取功名的书生。普觉很欣赏这样的人,一来二去时间久了,二人成了至交好友,无话不谈。” 住持顿了一下,继续说:“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是一个局,一个因为地阁而起的局。” 他摇摇头,嘲意满满:“其实这些也都是普觉后来在这里忏悔时吐露的,是真是假我们也不得而知。” 普觉说对方欺骗了他,骗他说对百姓口中救助万民的地阁感兴趣,骗他说想要阅读那些珍藏的佛经,还骗他收留了更多的贼子,以义工或者难民的身份入院。 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霸占整个寺庙,将他们这些老家伙一网打尽,困在这里,彻底占据。 那些人将他们锁在这地阁一隅,若不是见他们能安抚妖物不安躁动的亡魂,怕是早早杀了,不存活于这世间。 想多说几句,远处传来嘈杂的哄闹。 地阁空间封闭,动静稍大些回音就很明显,有人在朝这里奔走。 僧人都很警惕,住持也站起身,隔着衣物一把拉起时媱,推向来处的位置。 他压低声音:“失礼了,小友快走,稍后我们就会把洞口堵住,切莫出声。” “等我们开始诵经,你便沿着这条甬道向前走,那是是位于后山的一个出口,不在寺院内,到时候可以安然离开,不会被他们发现。”他指了指方向。 来不及回答,时媱被推了进去。 墙上的洞口迅速被柜子和草席挡的严严实实的,因为过于匆忙,外沿仍有一丝丝的光露出。 她依着住持的话,贴着甬道的墙面安静的坐下。 “你们这群老家伙,说,见没见过普觉那个竖子!格老子的,敢在饭菜里下药,人手不足害的老子被罚,我要扒了他的皮!”看管地牢的打手骂骂咧咧的冲了进来。 住持一脸的平淡,盘腿坐在蒲团上,用手抖了抖脚链,说:“贫僧等人被囚禁在这里,能去哪见普觉?问错人了罢。” 打手冷哼一声,一把揪住住持的衣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隔三差五的偷溜进来看你们,要不是上头叫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早就和他一起去见阎王了。” 见此人如此不逊,众位僧人虽脚上被拴着,但仍在有限的活动空间内,不管不顾的一拥而上,大声喊:“松开!” 勃然大怒的僧人们犹如壁画上的怒目金刚,叫人不寒而栗,心生畏惧。 打手不自觉后退一步,松开了手,却仍虚张声势的警告:“他最好是没来找过,你们千万不要耍小动作,更不要想着跑,上面可还有你们不少徒子徒孙呢。”'');(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放完狠话,冷哼一声离开。 僧人们平息着心中的怒火,住持双手合十,低头垂目:“阿弥陀佛。” 住持重新盘腿坐好,其他僧人跟上,诵经声穿云裂帛,韵律悠扬,荡涤着周遭的阴晦与不安。 时媱以手撑地站起身,轻轻拍打了下衣衫,渐行渐远,直到身影完全被黑暗吞噬,再也听不见任何经文。 甬道很深、很远,不知走了多久,时媱在一处分叉口站定:“系统,走哪边。” 【小主,奴才不知。】 系统关了电视剧,视角跟着宿主一起从左面的洞口,转到右面的洞口。 然后再看看后台面板上靠近右边的,那个有些波动的红色标记,不敢欺骗,模棱两可的说:【宿主,你……你扔鞋吧,鞋尖朝哪咱走哪。】 “有辱斯文。”时媱一字一顿。 系统无语:【那你说走哪边就走哪边。】 沉吟片刻,时媱掏了掏袖袋,又摸了摸胸口,最后在腰间找出了老道士给串好的五帝厌胜钱。 五枚样式各异的铜钱由一根红线缠绕捆绑,绑成了一个梅花的形状。 “花上为左,字上为右。” 说着,时媱向上一抛,水灵灵的没接住,掉地上了。 然后只得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摸黑寻找,惨兮兮的。 系统小心提醒:【宿主,你的手再往上来一点儿,就在你左面大概十点钟方向。】 时媱嘴硬:“我知道,我看见了。” 凑上去一看:“字啊,那就右边吧,但其实我刚才感觉左边有点儿凉凉的,像是有风的样子。”她有些摇摆。 【地上都凉,宿主你快起来,好脏啊,你看还有只蜈蚣在那里爬。】 时媱‘噌’的一下就起来的,然后连滚带爬的进了右面的甬道,陷入了系统的谎言。 但很快,时媱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到头了,没路了。 以及土太多,和刚才掉下来的位置以及关押住持等人的地方触感差不多。 沉默半晌,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时媱开始摸墙。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即便是适应了环境,她也不太看得清洞口在哪。而且遮掩的东西一般也是深色的物体,还很重,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推开。 找了会儿,时媱在地上摸到一个凉凉的,疑似是绳子的东西。 是普觉那家伙留下的“钥匙”? 时媱尝试着抻了抻,没抻动。而且好奇怪的绳子,有点弹性,不好拉。 又使了点儿力气,然后僵硬的停住,她好像听到了一丝惊呼。 也就是这个间隙,“绳子”从她手中挣脱,在半空摇摆了一下,只听咣当一声,“门”被重重打开。 从明到暗是瞎,从暗到明也是瞎。 时媱不自觉的眯起眼睛,适应了片刻,一口脏话憋劲了肚子。 她脸色苍白的看着那根棕灰带有黑纹的尾巴扫过自己的鞋面,磕磕巴巴:“我想说……你,你还好吧,需要我扶你一下吗?” 11. 灵照寺 下意识说完,没有被理会,时媱却是想抽自己的嘴。 扶什么扶!人家是你能扶的吗! 那冰冰凉凉,柔软又充满力量的触感,光是想一想就很糟糕了。她刚才真是疯了,也真是瞎了眼,把人家当绳子。 时媱内心狂飙,隐隐有崩溃的趋势,然后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疯狂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 可渐渐的,时媱停了下来,心中一个咯噔,愧疚感涌上心头。 不会吧,不会吧。 她怎么觉得……对面的这个小家伙比她还要害怕呢,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可怜得很。 仿佛她才是那个洪水猛兽。 余光落在对方身上,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搁置为好。 下半身不敢看,上半身不忍看。 少女的上衫被人撕扯过,衣不蔽体,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面,惨白又布满伤痕。好在那暗淡无光的头发足够长,凌乱的披散着,遮住了她低下的脸和大部分的身体。 只是那露出的,格外突出的肩胛骨昭示着她的瘦弱,时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舔了舔嘴唇,问:“你没事吧,刚才……实在是对不住,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尾巴,我以为是绳子。” 时媱越说越心虚。 等了会儿,对方停止了抽噎,快速抬起头看了时媱一眼,然后瑟缩的用尾巴把自己圈起来,还把尾巴尖尖垫在了最里面:“没没没事。” 虽只有短短几秒,时媱还是看清了她的脸……还有她的小动作。 是一个很清秀的孩子,蛇自带的媚骨还没长开。瞳孔很漂亮,是和尾巴截然不同的翠绿色,干净透彻。只是那双眼睛如今蓄满了泪水,悬而不泣,让人愧疚不已。 她叹了口气,试图拉近关系,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名字? 蛇女呆愣了一下。 “没有名字,你要给我取名字吗,他们说要等一个人给我取名字,等取了名字我就是仆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蛇女小声呢喃,语气突然就变了。 变得充满希望,不再畏缩:“你就是那个人吗?” 时媱心中一凛,想起世间多的是畜生不如的家伙。脑筋转了转,笑着模棱两可的回答:“是这样啊,那以后叫你乌霖吧,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那笑容温和又充满安抚的气息,叫人十分信服。 “乌霖,嗯,以后我就叫乌霖了,这个名字真好听。” 乌霖眉眼弯弯,补充:“谢谢主人。”虽然有些力竭但还是直立起自己的身体,匍匐到她身侧。 时媱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说:“别……别叫我主人。” “可他们就是这么教的呀。”乌霖的手攀在时媱肩膀,动作生疏。 时媱一把钳住,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神色严肃:“反正不能这么叫。记住了,冲谁也不行,女的不行,男的更不行。不然,不然你就别跟着我。” 狠话显然是奏效的,乌霖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是。”然后在心里默默补充主人二字在结尾。 拉扯间,时媱低着头,注意到了不寻常的疤痕。她先是脱下自己的短褙,罩在乌霖的身上,然后指着她下腹靠近蛇尾衔接的地方,问:“这是怎么回事?” 乌霖低下头,看着那个歪歪斜斜被缝补的很难看的伤疤,一种奇怪的酸涩涌上心头,那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感。 她想遮住,却因为衣衫太短,还是会露出来。 慌张的拉开距离,再次成为了个小结巴:“没没没什么,你不不不要看。” “好,不看。”时媱别开视线,但仍旧注视着她的眼睛,“但我想知道是谁伤害了你,很疼吧,这样做是不对的。” 乌霖想哭,也确实哭了。 她哭的无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是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被人生生的用刀剖开,然后在她的身体里肆意翻找。 “他们……想要我的妖丹,可是他们,找不到,怕我死,缝了起来。”乌霖磕磕绊绊的说,然后怕时媱嫌弃,连忙补充,“妖能自愈的,别担心,不会留,疤。” 时媱正用指腹轻柔的帮乌霖擦拭着眼泪,安慰她。听到这个回答,警觉的手一顿。 “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乌霖歪着脑袋,想不通这话的意思:“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啊。” “我是说,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找不到。”思绪有些混乱的时媱努力抓住脑海中的那根线,尽力描述,“就是,他们是在你像我这个样子的时候伤害你的吗?没有尾巴,人的身体,不是妖。” 在梦里那个时候,祁晟之所以被那样伤害,就是因为他迟迟没有变成妖,而现在的乌霖也是未完全化形的样子。 乌霖摇摇头,又开始哭:“不是的,我的修为不好,妖炁不足,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才被抓。主人……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就像其他妖怪一样。” 又一次听到''主人''二字的时媱表示,她脑袋疼。求求能不能别哭了,再梨花带雨的姑娘哭久了,也受不住。 呜呜咽咽的乌霖并没有哭很久,似是感觉到什么,她惊恐的一把拉住时媱,蹲下身,捂住自己的嘴,躲藏在黑暗中。 看她如此的惧怕,时媱垂眸,移开了视线,然后分出更多的心神,打量着这个‘门’附近的环境。 半人高的木箱一个又一个的罗列着,像一堵堵的墙挡在前面。 每个箱子都仔细的做了包裹和防潮处理,仔细闻了闻,眉头紧簇,是草药。 猎妖需要这么多的草药吗?即便是用来制作诱惑诸如黄老鬼等人的丹药,也不需要用这样夸张的量。 正疑惑着,吵闹的声音迅速接近。 “老四,你继续去那面找,我在这里搜完追上去,务必给我找到那个贱婢。竟然敢趁着守备不当,偷偷溜了。” 是警告住持的那个打手。 被称为老四的家伙并未听令行事,搓搓手猥琐的问:“老大,你说他们留着这蛇女真的是想那啥吗?她这……能行?”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滚滚滚,能不能行也不是你能肖想的,你可别打坏主意,找到就立刻带回去。今晚可不能再出别的差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杀妖吗,都那么多次了,能出什么差错,我看他们那些人熟练得很,怕什么。” 打手一脸的紧张,牙齿紧咬,整张脸绷起:“你懂什么,那些人可不好惹,本就因为普觉那家伙出了这么多事,搞不好死的可就是你我了。别废话了,快去。” “知道了知道了,狗娘养的镇北王,没有他哪用的着受这个气,还是山上好,自在。” 那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走远,被称作‘老大’的打手在附近继续逡巡着,他有意识的往箱子里看了看,似是觉得不能藏人,同样离去。 可等时媱刚想拉起乌霖,从身后的甬道离开,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果然藏在这里,而且……竟然还有个意外之喜。” 隔着缝隙,打手狰狞的笑着。他看着时媱和乌霖二人,说:“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往哪里跑。” 他奋力的往后面挤着,好在箱子沉重,且摆的紧密,缝隙不足以让一个强壮的男人通过,暂时过不来。 时媱隐蔽的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拍拍乌霖的蛇尾,然后低声喊:“跑。” 喊出的瞬间,她用力抛出沙土,糊了对方一脸,会意的乌霖用力甩起结实的尾巴,打散高处的木箱。 倒塌的‘高墙’将对方压在最下面,他凄厉的惨叫起来,双目痛苦的紧闭,无法睁开,眼泪直流。 本以为能顺利离开,但现实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洞口也被木箱挡住了。 没办法,二人只得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往里跑,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刻,寻找另一处能蔽身的地方,至少不能被那个‘老四’抓到。 最好的结果是找到出口。 可能是因为普觉给这些打手下了药的原因,也可能是都在‘火热朝天’的杀妖,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任何阻拦。 时媱拉着乌霖,躲躲藏藏,不知不觉走到了地宫最中心的位置。 这里和别的地方不同,是由砖石砌成,放眼看去,是八角形状。 应该是原来存放经卷的,角落里摆满了书架,经卷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 中间本该放棺椁或是其他珍贵物品的地方,如今摆了张宽大的木桌,上面堆叠着各种文书、妖鬼的画卷,以及奇奇怪怪的药材。 最引起人注意的,是不远处的那个巨大的青铜坩埚,正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 时媱想走上前,乌霖却是开始抗拒,怎么也不想靠近那口锅,只说是不舒服。 没办法,时媱只能松开手,叮嘱不要乱跑后自己向前探查。 越靠近,味道越不是很好闻,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像是兴奋剂一般,令她心脏快速搏动着。 凑近一瞧,锅中的颜色漆黑如墨,甚至有些偏绿,浓稠的好似搅不开的上了奇怪颜色的芋泥,实在是有些恶心。 时媱别开眼睛,注意被桌上那本奇怪的书吸引。 12. 灵照寺 书不大,约两掌宽。 说不上是什么材质,只觉得让人看去不大舒服。又因时间久远,有些陈旧泛黄,字迹模糊不清。 但稍加辨认,仍能看出“化妖归源散”这几个大字。 这又是化妖,又是归源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时媱在内心唾弃一番,迈步上前翻阅。 就几页,不多,是个很薄的册子。 开篇写着:妖者,凶恶也,为祸人间。成大妖者,善以人形作伪,难辨其踪。常匿于市坊,非慧眼而不能识。故研制此方,磨粉饲之,可迫现本形。 时媱大概念了念,不是很认同这样非黑即白的想法,也不否认这个方子的用处。 只是视线在最后那句微微顿住,然后继续往下翻。 她快速浏览着,后面的内容详细的写了需要的药材和注意事项,没什么特别。 直到最后一页,自称无名的家伙阐述着此方的弊端和不足,即有些药材世间难寻,若替换为其他则效力减半。并且由于提取等技术原因,耗材极大,且成效不稳定。 弄明白这口锅和这本书到底是干什么的,也确认了这东西的效力没有想象中的“猛烈”,时媱便没了兴致。 本想将其放回原位,想了想,收回了手,自然的揣进了怀里,然后继续在桌子上翻找。 既是有不足,肯定会改进。 她瞧着那方子有诸如龙角、乌灵参等材料,肯定是不好找的,或者说根本寻不到了。 而且这间屋子大大小小的药炉这般多,如今又熬煮了这么大一锅,后面还堆放了大批量采购的药材,定是成功找到了其他法子。 果然,时媱在一堆书册里发现了古代版的“实验记录”,对方似是怕出纰漏,每一次变更,都会详细的记录,包括时间、所用的药材,甚至实验的妖物。 从低级小妖,到可化形的妖物,大大小小共有十几只。 时媱翻阅着,在最近的记录里看到了乌霖,她招呼她到自己身侧,举起册子问:“乌霖,你知道这些妖去哪里了吗?” 乌霖按捺下自己的不安,强忍着不适,朝时媱游过去。 待她近了,时媱便将图册上和乌霖一样,被朱笔圈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妖物一一指出。 无一例外,这些都是已化成人形的妖物,或者有了人的特性。 有男妖,有女妖,并不拘束。 乌霖想了想,迟疑的说:“他们,他们好像找到了主人,去做仆了。” 因着时媱这一路的解释和抗拒,她大概察觉到“做仆”不是什么好话。 得到答案的时媱却是满脸问号,突然语塞。 还做仆啊! 乌霖被拉去“做仆”她理解,但其他的妖物做仆的话也太一言难尽了,比如这页的这只公猪妖,身上不只还有猪鬃,连脑袋都没有变过来。 难道真的是她想歪了?? 而且不是她物种歧视,是真不和谐啊!就好比让一个身着晚礼服的人去扫厕所。 所以未完全化形的妖物,除了特殊爱好者,时媱实在是想不通能在哪里压榨,而且放在人多的地方也只会引起骚乱和不安。 不等时媱再开口问,乌霖催促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见乌霖如此的急迫,时媱抬起头安抚:“就快了,别怕。” 不是她不想走,实在是这里的东西信息量爆炸。 “系统,我刚才看过的东西都拍照了吧?”时媱沉入心神,询问。 【嗯嗯,亲,都拍下了哦。高清无水印,没有遗漏,包您无忧。】系统热烈的回答,语调用词堪比澳门新葡京和某宝的结合体。 “好,辛苦了。”时媱夸赞。 然后补充:“少冲浪,我会嫉妒。” 嫉妒使人发疯。 又在桌上摸索了会儿,没有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她低着头,说:“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走?你们走不掉了。” 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时媱猛的抬起头,浑身紧绷起来。 是那个猎妖人,此刻浑身是血的直勾勾的看着时媱,满是煞气。 他一手掐着乌霖的脖子,像是拎着什么不轻不重的垃圾,气定神闲的往她这个方向靠近。 时媱抬高声音,向后倒退:“你别过来,以及放开她!” 男人不屑的笑着:“小娘子要求还挺多,不过你说什么……放开?放开什么,这只妖吗?怎么,小娘子你没看到这条尾巴啊。” 他不紧不慢的挑起乌霖蛇尾的位置,给时媱展示,然后似爱人般的抚摸着,只是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嫌恶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乌霖浑身颤抖,求救的眼睛搭在时媱身上,尽是惊恐。 “别怕,别怕,瞧瞧你,哭的都不好看了。”若不是掐在脖颈的手没有松开,光听声音还以为是多么温柔的人。 时媱没有理会这男的发癫,恐惧只会加重对方的病证。 她一边防备着他突然靠近,一边寻找着趁手的东西。 终于,她在坩埚旁边发现了个铲子,八成是用来搅拌那些药材的。 很大,很趁手。 没有犹豫,时媱快步向前进行拾取。 盯着她动作的男人冷哼两声,似是在嘲讽着她的不自量力。 可下一秒,他的脸色阴沉如黑锅。 “你要做什么!” 瞧瞧,他破防了。 时媱扬起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灿烂而又明媚:“你猜猜?” “对了,我刚才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本书,也不知道重不重要,就收着了。如今看这个炉子的火烧的不太旺啊,你说要不要添一把。” 时媱在坩埚旁边站定,铲头抵在其中一个脚上,只要稍稍用力,整锅的药就将废掉,倾倒如初。 猎妖人气炸了,说怒发冲冠都不为过:“你想怎样?” “我说了啊,放了她。”时媱耐心的重复。 “她是妖。”男人咬牙切齿,语气中透露着不解。 时媱只觉得离谱,到底谁是受害者啊:“妖怎么了,妖吃你家大米了?” “不可理喻。” 时媱翻了个白眼,手上微微用力:“你就说放不放吧,只要你放了她,我就松手。” 眼见那坩埚摇摇晃晃起来,一甩手,猎妖人狠狠将乌霖抛开,扔到了旁边的书架上。 乌霖吃痛的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是直接被另一道惨叫遮蔽了过去。 时媱侧首看去。 入口处,一位锦衣打扮的青年被扔了进来,那人一只胳膊明显被折断了,正疼的在地上直打颤。 接着,普觉跨了进来。 似是无暇注意到里面还有两人一妖,普觉朝地上的那位胸口又是狠狠一踢:“逍遥逍遥,我看你现在怎么逍遥!跑啊,你再跑啊。” 逍遥公子仍旧笑着,断断续续的说:“你是僧人,你不能杀生!你不能杀我,哈哈,你不能杀我。” 普觉听了火更大了:“那这僧人我不当了,等解决了你们,我亲自去佛祖座下自戕。”然后一掌劈下。 “好大的口气。”猎妖人挡下普觉的另一击,然后睨着地上的逍遥公子,说,“真是废物。” 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遥公子后牙槽紧紧咬起,爬着往后逃。 这让普觉忍无可忍,仇人就在眼前,让他跑了岂不是自己很孬。 “我先解决了你,再去解决他。”普觉扫过地上的蛇妖还有一旁的时媱,面色沉重,这姑娘咋不听话呢。 砰、砰、砰。 普觉是武僧,功夫自是不差,那猎妖人竟是也旗鼓相当,二人纠缠在一起。 趁着这个功夫,时媱一路小跑,搀扶起乌霖。 别看乌霖上半身长得瘦小,加上蛇尾并不轻,时媱根本拖不动,更不要说带着她逃跑了。 “你可以喂她这个,吃了会变成本体,到时候你就可以带她走了。”逍遥公子用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个纸包,忍着痛意递给时媱。 时媱顿了顿,没接:“我凭什么相信你。” 逍遥公子指了指从时媱衣襟露出一角的书:“化妖归源散,你知道的,这里都是,不做其他。而且,你除了信我也别无他法。” 一旁的乌霖拉了拉时媱的衣袖,小声说:“我愿意相信他,他平时会给我们带吃的,不是坏人。” 闻言,逍遥公子苦笑一声。 “真是,自作孽啊。”他喃喃,望着普觉的身影有些失神。 的确,时媱看了看处于下风的普觉,一把夺过逍遥公子手中的纸包,拆开后喂给了乌霖。 黑漆漆的粉末,说是毒药都有人信。 药效开始发作,乌霖扭动着身躯,像是喝醉了,然后骤然变成了盘踞在一起的大蛇,接着又迅速缩小。 “她……它怎么变小了。” 时媱指着自顾自爬上她的手,然后在手腕处蜷成手环模样的乌霖,神色微惊。 逍遥公子倒是一脸平淡:“因为妖炁不足吧,再加上这些日子吃苦,被迫维持着人的形态,有些耗神耗力。” “被迫维持?”时媱不解。 见他闭口不答,又问:“你对妖这么了解,对它们的恶意也不大,为什么要做那个药。没猜错的话,就是你制作的吧。” 等了很久,逍遥公子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因为我本来就很喜欢啊。” 时媱正聚精会神的听他说,没怎么听清。只见他突然瞪大了双眼,喊:“普觉!” 扭过头,是猎妖人胜了。 普觉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他眼睛愤恨的看向逍遥公子,似是不明白这个叛徒如今为何还要喊他的名字,还如同当初的挚友般。 然后闭上了眼睛,不知是死是活。 浑身血煞的猎妖人堵在门口,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把刀,认真的擦拭着,还一边擦一边看着时媱。。 “喂喂喂,我和你说,我可是有帮手的,劝你不要乱来。”见他目光再一次挪到自己身上,时媱竭力周转着。 听她这么说,猎妖人用刀一一指过地上的两个残废,笑:“你说的帮手……是他,还是他啊。” “又或者,是你手上那条不敢对我如何的破蛇。” 他想起什么,接着说:“别拿那药威胁我,也别想着烧了那本书,代价你承受不起。” 时媱假笑,挑衅:“什么代价啊,我承受不起。” “当然是——死。” “那我高低得试试。” 时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火折子,将书册拿在手里,点燃。 桔红色的火舌贪婪的舔舐着,不大的册子很快就在烟雾中蜷缩、扭曲,变成灰。 猎妖人的脸色也是同样,愤怒的直奔时媱而来。 危机时候,时媱目光灼灼的看向对面劈砍而来的宽刀,大声求救。 “祁晟,救我!” 13. 灵照寺 主动求死是不可能的,她在赌,赌祁晟不会见死不救,赌系统会用其他方式救她。 果然,时媱赌对了。 说时迟那时快,祁晟从角落里飞身而出,一把揽住时媱的腰,迅速向后退去。 宽刀破风劈下,直直斩断了她身后的那张实木长桌,碎片四溅。 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刀刀不止。 祁晟面色不变,戏耍似的带着时媱跟其对战,也不还手,只是躲。 猎妖人力竭的停下,啐了一口:“孬种!” 时媱本以为祁晟会生气,没想到只是轻笑两声,说:“不如你,至少还有种。而且做不到你那样忍辱偷生,只会拿无辜的妖物泄气。” 男人脸色顿时很难堪,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认识我?” “当然。”祁晟不紧不慢的松开时媱,将她推向安全的位置,然后缓缓靠近猎妖人,踱步。 “二十年前,东临一个村子全村被屠,疑似是妖物所为。其中一个十多岁的男童上山砍柴,侥幸存活,躲藏许久后路遇到好心人施舍果腹,又跟随上京谋生,谁想竟被卖了。” “我说的对吗?徐家村的——徐晃。哦对,与其说被卖,不如说是被骗,被骗去了……” “啊啊啊啊你闭嘴!” 祁晟被打断。 徐晃冲到祁晟面前一顿乱砍,额头上的青筋直起:“都该死,都该死。” 突如其来的发疯令时媱心中一紧,随即呼了口气,放松下来。 只见祁晟反手抽出了藏在蹀躞中的软剑,迎面而上。 他动作凌厉,刀刃纷飞,明明是生死攸关的场面,愣是给人一种洒脱飘逸之感,像是在舞剑。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很快,刀光剑影中,徐晃狼狈的向后退去,大声惨叫起来。 他用手紧紧捂着眼睛,血从指缝中涌出,顺着流在肘部,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形成一小滩赤色的血洼。 时媱瞪大了双眼,看着这因果轮回般的一幕,脑海一片空白。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还是瞎了! 突然,寺庙的古钟咚咚咚的敲响,声音不似往日悠扬古穆,而是急促如战鼓,即便身处后山地下也听的清清楚楚。 正要再战的徐晃一个趔趄,目光阴沉的向外看去。 这声音是敌袭不可顽抗,是紧急撤离不要留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语气沉重。 祁晟理了理衣衫,也像时媱那般回了句:“你猜?” 闻言,徐晃尚好的另一只眼睛冒着灼灼的怒火,看了眼时媱又看了眼祁晟,似是深深的将他们二人印在脑海。 然后从袖中丢下一个竹编圆球,白烟四起,发出呛鼻的气味,眼睛也被刺的睁不开。 他匿在其中,一把抓起地上的逍遥公子,放下狠话:“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剥皮抽骨,做成人彘喂狗!” “我等着。” 祁晟黑色的瞳孔如同深渊一般盯着那道渐远的身影,散发着冷意,声音微弱不可闻。 时媱表示:与我何干。 待烟雾散去,时媱捂着口鼻跑到祁晟跟前,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祁晟神色微顿,他展眉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夫人’不必担忧。” 时媱:“……” “我不是,当我没问。” 祁晟挑挑眉,勾了勾唇角,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附近。” “当然是……和‘夫君’心有灵犀啊。”时媱反唇相讥。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有系统这个作弊神器,能在一定范围内检索并锁定他的位置吧? 那简直小命不保。 收好软剑的祁晟自是不信这鬼话,笑吟吟的说:“那我要是不救你呢?” “那就死咯。”时媱蹲下身试探着普觉的口鼻。 “疯子。” 祁晟动了动唇,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然后伸出手虚空抓了下时媱,眼神微暗。 时媱没注意到身后之人的小动作,站起身,四处看了看:“那个逍遥公子不见了。” “被徐晃带走了。”祁晟答,绕过普觉,向外面走。 “也是,那家伙会炼药,还对妖物很了解,不带走可惜。” 祁晟点点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我们该回去了,上面一定很热闹,你也会很惊喜。” 听他这么说,时媱咽下了那句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以及……什么事情能让她会很‘惊喜’? 时媱转了转盘在手上的小蛇,一头雾水,乌霖好像陷入了沉睡,像是个极具个性的首饰。 至于躺在地上的普觉:“……” 行行好,把他带走不行吗,他还没死。 路上,系统炸裂,吵得时媱脑袋疼,微微落后祁晟一步,和系统纠缠。 【宿主!!!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带着我上天堂。】 “嗨,别瞎说,不是一个体系的,咱是入地府。”时媱插科打诨。 又调戏了系统几句,她沉默的看着走在前面腰背宽阔,身姿挺拔的男子,神情复杂的问:“系统,你说祁晟怎么知道那个徐晃身世的?” 【派他那些手下查的吧。】 系统阿巴阿巴,还沉浸在差点儿和宿主一起噶掉的惊恐中。 怎么可能? 时媱下意识的反驳。 茫茫人海靠着那张画像,仅仅两天两夜的时间,能找到什么。 就算真找到了,京城距离这荒郊野岭般的襄州府,简直是十万八千里,就是把千里马跑死,把鸽子累死,也过不来。 这又不是现代,能靠万物互联解决事情。 时媱沉声问:“系统你和我说实话,交个底,咱这个任务……真的没出Bug吗?” 她觉得,祁晟那家伙不仅不是人,还是重生的。 不然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好青年,又年纪轻轻的成为镇妖司指挥使。 就算皇帝不喜也是风头盛极一时,能有什么解不开的执念?还爆表! 折腾了一夜,时间已是到了寅时末。 天虽还黑着,灵照寺里却一片嘈杂混乱。 四方庭院,山门道口,皆有衙役兵卒持刀守着,他们神情严肃,严格把控,只进不出。 香客们和一众僧人本酣睡着,被这些衙役匆匆拍门叫起,兵荒马乱的驱赶至各个大殿的院中。 香客们分一拨,僧人分一拨。 这些慕名求医的客人有的头发还未束好,凌乱的散着;有的衣冠不整,腰带还未系上;甚至有的还穿着寝衣,只顾得上拿了个外衣草草披着。 着实称不上体面。 胆子小的缩着,胆大的已经开始不满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住持呢,住持在哪里?” “发生了何事,官府的人怎么会来。” “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彬州司马曹执的外甥,赶紧放我离开。” 王炳夫妇也在这群人之中,王夫人抓着丈夫的手臂,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你看见他们一家了吗?” 王炳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别担心,没事的。祁兄弟一表人才,定会护其妻子周全。可能只是远了些,还没过来。” “哎呀,哎呀,就是太远了才担心,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王夫人推开王炳的手,左右踱步。 焦灼间,一个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腰圆的壮汉走上台阶,站在高处大喊:“诸位安静,安静!” 待所有人的目光看来,清清嗓子:“我乃崇安县县尉,李梁。” 然后直入正题:“出门在外,想必各位都带了照身帖,那就动起来吧,别磨蹭了,排好队,谁验完了谁就能离开。” “总要有个缘由吧!再说了我们到这里是有事要办,不走,绝对不走。”那个自称曹司马外甥的男子出面反驳。 其他人跟着附和。 “缘由?缘由就是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家伙被骗了。”李县尉不耐烦的嚷嚷。 “什么有事办,不就是想见那个逍遥公子吗?那家伙伙同一群山匪,囚禁了这里的住持占山为王,你们要不信,随便去问那些秃驴。” 他们烦,他还烦呢。 大半夜的被自家县令从婆娘被窝儿里捉起来上值,冷飕飕的,盹都没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会是假的! 有的人甚至因为受打击太大,直接晕了过去。 王炳夫妇也是,最后也没见到时媱和祁晟,也黯然离开了。 整个地宫很大,绕来绕去绕了很久才出来,一上去,便遇上了被救出的住持等人。 他们神色有些憔悴,但状态还算良好。 住持见了时媱,问:“小友可见到普觉了?” 时媱这才想起落下了一个人,尴尬的说:“见到了见到了,他……挺好的,还活着。” 住持哦了一声,祁晟接话:“有其他伏察去接应,住持和长老们先去梳洗一番,镇妖司有话要问。” “至于你,你自己能回静园吧?我有事要处理。”祁晟侧过身子。 “当然,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不识路。” 可显然,时媱高估了自己,她本就没从地上走过,回去着实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迈进静园,时媱就看见了和承元坐在一起的有些削瘦的中年男人,他身着陈旧的官袍,但不显落魄,只觉文人风骨。 虽只有一个背影,但时媱知道,这是她的父亲,又或者是原身的父亲,时仲和。 “父亲,你怎么来了?”时媱整理好表情,开口。 时仲和略显疲惫的脸转了过来,儒雅沧桑的脸上全是对女儿的爱怜与疼惜。 父爱溢出眼底,却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全然没了官场上的凌厉与对待政敌的狠劲儿。 缓了好一会儿,说:“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时媱不明所以,是说她从地宫安全回来了吗? 点点头:“有镇妖司指挥使在,还算是安全,一路有惊无险。” 父女二人相顾无言,承元突然开口告状。 “时伯伯,我跟你说,最近阿姐可过分了,总是一个人偷偷溜出去找妖物,全然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心上。” 最重要的是还不带他。 时媱无语,知道是解围,但还是鼻尖微皱,睨了承元一眼。 刚想解释,时仲和温和的笑笑:“你是想说你阿姐不带你玩儿吧。” “下次出门多带几个护卫,找妖也没什么。这次下山就不回了吧?有什么事情和阿父说,阿父一定满足你。哦对,承元也是,伯父不会亏待你的。” 承元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要求,时媱嫌弃的看了一眼,也加入了其中,陌生感渐渐消融。 吃过早膳,李县尉那里也与镇妖司的人交接的差不多了,一众人在门口相互告别。 时媱与祁晟擦肩而过,目不斜视的带着承元登上了马车。 时仲和却是眉头紧锁,回过头看了看翻身上马的祁晟。 他总觉得这年轻人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14. 广平书肆 霜降一过,天就愈发冷了。 与崇安县县衙隔了一条街的宅院里,时媱还在酣睡着,想必不到日上三竿是决计不会起的。 就算醒了,除了必要的活动,也是整日窝在暖阁里一动不动的看话本子。 从《娇俏侍女》看到《风流王爷》,从《丐帮帮主》看到《一剑成仙》。 不过半月的功夫,一张小脸便被养的白嫩娇俏,珠圆玉润。 是的,从灵照寺回来后,时媱就过上了她满意的咸鱼生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对此,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偏偏时父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女儿做什么都是对的,女儿想要什么都没问题。 房门被小心推开,丫鬟宝灵端着洗漱用的水盆放在外间的架子上。等稍稍散了身上的凉气,便掀开帘子走到床边。 “娘子,娘子?娘子该起了。”小丫鬟连连叫了时媱好几声。 时媱团着被子,往床榻上又窝了窝,嘟囔着问:“什么事啊小铃铛,一夜不见这么想我啊。” “娘子!”宝灵跺了跺脚,“您再不起就该吃午膳了。” 吃就吃呗,时媱翻了个身,毫不在意。 宝灵拿出绝招:“听今儿送菜的小哥说,西街那家点心坊开门了,您是吃过的。但最绝的是去店里吃,现出锅的口感又酥又糯,香气扑鼻,可惜店家总是做的很少,去晚了铁定是没有了。” 时媱背对着宝灵猛地睁大了双眼,她知道那家点心坊,饥饿营销玩儿的一把好手,遣人去了好多次都不开门。 偏偏玫瑰酥做的一绝,整个襄州都无人能及,引来了不少老饕食客。 她就吃过一次,还是蹭的时父的光,惊为天人! 被拿捏的时媱在床上打滚,然后大叫着坐起身。 “穿衣穿衣,现在就去。对了,顺路去衙门接上承元一起。” 话是这么说,可府上的人怎么可能叫她不吃早膳空腹出门。央求拖拽着,吃了两个鸡蛋。 趁着这个功夫,小厮套了马车,丫鬟们将点心装好放进其中,这才车轮辚辚的朝城东驶去。 时媱掀开帘子向外到处看着。 说实话,这还是时媱到崇安县后第一次出门,也是第一次去府衙。 时媱住的地方并非衙门里给亲眷的宅院,时父另给她准备了套更好的。 是个三进的庭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格外精致。 说什么,“住这里好,清净。” 后来听旁人讲才知,那里被时父的极品亲戚霸占了。 这件事崇安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一个“孝”字闹得很大。 时县令是被捡来的“娃娃”! 都说抱子得子,迟迟生不下儿子的时家就想了个法子,从善堂抱了个孩子,也就是被人遗弃的时仲和。 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么灵,不过一年,时母就怀上了一子。 这“压子”一结束,按理来说应该善待这个带来好运的孩子,再不济送还给善堂。 可时家不然,不仅磋磨时仲和,让他包揽了家中所有的活,还不给衣食,肆意打骂。 最后还是村里的教书先生看不下去了,私下接济,这才活了下来。 比起养父养母,毫无关系的教书先生反而更有为人父母的样子。 后来,成年的时仲和离开了时家,再也找不到踪迹。 除了鼓励他读书,并出资支持他科考的老先生,所有人只当是他坚持不住这种生活,跑了。 跑就跑了,偏偏十来年后,时仲和回来了。还是以崇安县县令,一个当官的身份回来的。 这让泥腿子出身的时家高兴坏了,接到消息就连夜卷着铺盖来到了县城。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新皇上位后,最在意一个东西,那就是孝。 生恩不如养恩大,想继续当官?那你就受着。 可……真的就这样了? 时媱不信,她这个父亲一看就是个老狐狸,她不信没有后手。 马车缓缓停下,得到信儿的承元已经站在门口了,只是皱着眉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一旁还有一个油腻中年男不时说着什么,指手画脚的,老远就看见唾沫纷飞,瞧着活像是嗑了五石散。 宝灵满脸厌恶的帮时媱塞紧车帘,叫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娘子小心别让他瞧着。” “他是?”时媱疑惑。 上了车的承元接话:“你小叔。” “……” “谁小叔?” “你。”承元毫无波澜。 时媱喟叹!这个词,它不干净了。 她要清空前世所有关于“小叔”的小说记忆。 稍稍措辞:“我……小叔,他叫什么?” 八卦里没说这个,只说了人口构成。 承元叹了口气,阿姐真的是被时伯伯保护的太好了,搞得压力全到了他身上。 “时来宝,难听吧。”他摊摊手,“人家以为我是你,正想办法做掉我呢。” “哈?什么意思。”时媱一脸惊恐,“什么叫你是我。” 承元爬上时媱的膝盖,捏着自家阿姐的脸,倒反天罡:“意思就是,他们以为我是时伯伯的儿子,怕我争夺家产。” 时媱拉扯开承元的小手,一脸无语的让他坐好:“这怎么继承,他又成不了我爹的儿子,他也没儿子。” 大昭的法律不允许。 “暂时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承元意味深长。 到了三塘街上,人来人往,两旁店铺林立,热闹非凡,马车行进的着实是缓慢。 这是崇安县最热闹的一条街了,几乎所有往来西域的商人都会在此停留。 有酒铺,有饭馆,有茶楼,有书肆,更有她期待的点心坊。 这点心坊无名,檐下连个幌子都没有,能被人发掘,全靠点心够香,名气够大。 时媱老远就看见了排着的长队,然后驱赶着承元一起下了马车,走着过去。 也不知这小子哪来的习惯,使唤起丫鬟小厮来极其顺手,来都来了,还遣他们去买。 那种不自觉颐指气使的样子,让时媱有种孩子养歪了的天塌感。 无痛养儿。 终于,时媱迫不及待的抬脚迈进了屋内,刚一进去,就被满屋柔和又浓烈的玫瑰香吸引,沉醉其中。 “客人想吃点儿什么,带走还是在这儿吃?正好有个空位。” 抬头看去,柜台前一个格外温柔的妇人正眉眼弯弯的看向自己,她唇红齿白,韵味极佳,粗布麻衣也遮不住那种别样的气质。 “在这儿吃。”时媱不急着带承元坐下,四处打量着。 店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然是圆桌,不大却很精致。 最多坐三四个人,每张桌子的中间都放了个青汝的花瓶,插着朵花,倒是符合这点心坊的风格。 “掌柜的,这是什么花呀,牡丹?” 妇人笑了笑,说:“是玫瑰。” 时媱点点头,收回目光:“掌柜的,除了玫瑰酥,可还有其他什么好吃的。” “自然是有,你这个年纪的娘子正是滋补养颜的时候,不如来壶黄芪玫瑰。玫瑰糕味道浅,其他娘子还喜欢配上玫瑰酱。若是喜欢甜的,还有玫瑰糖饼或是樱桃玫瑰双皮奶。” “掌柜的你这里都是玫瑰做的食物啊。”时媱感叹,“倒是少见。” 玫瑰耐寒,虽适宜在襄州种,可襄州穷苦,没有人种。 “小娘子可决定好了?这位小郎呢。”妇人没应话,笑吟吟的问,不紧不慢的等他们做决定,倒是不像个生意人。 时媱撇撇嘴,豪气的说:“不用在意他。掌柜的你每样都给我来一点儿,吃不完的我打包带走。” 妇人捂着嘴轻笑:“好嘞,到时候给小娘子一个好看的食盒。” 今日阳光正好,临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街景,似是怕客人嫌冷,窗户只留了条缝隙。 先端上来的是个茶炉,底下的炭火冒着红光。 一旁的竹篾平盘里,放了些干玫瑰花蕾、黄芪、枸杞,甚至还有山楂、党参、茉莉。 “小娘子和小郎可按照自己的喜好酌情添加。”掌柜的介绍。 围炉煮茶,倒是有几份野趣。 没等太久,其他的食物也都一一摆上了桌。 时媱先端过最后上来的樱桃玫瑰双皮奶进行品尝,樱桃玫瑰酱铺在最上面,颜色清透红亮,一勺舀下去,白色的奶皮晃晃悠悠的站着,食欲激增。 送入口中,不腥不腻。 不愧是大家趋之若鹜的存在! 又尝了其他几个点心,就连店家说味道浅的玫瑰糕,不搭配果酱也很好吃,唇齿留香,非常适口。 正享受着,门口的撞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今日都卖光了,还请下次再来。”掌柜的没抬头,招呼着。 一个青年拄着跟拐杖,一瘸一拐的苦笑:“玫姨,是我,我来取定好的玫瑰酥。” 妇人哑然的抬起头,连忙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想搀扶也不太敢的样子:“哎呀,良白你怎么来了?说好了我送到家去呢。” 他摇摇头:“我……一会儿去店里那拿点儿书,顺路,就不麻烦您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被称作玫姨的掌柜的从后厨拿过一个小食盒,递给他:“喏,拿好了,今儿还剩下一碗玫瑰粥,你也一并拿去,回家热给你母亲喝。” 见他不接,玫姨表情严肃:“李良白,拿着,听话。” 李良白双手接过,满脸的感激和苦涩:“多谢玫姨,良白……良白感激不尽。” 有故事!而且,有猫腻。 时媱不敢太看的明目张胆,低着头小声说:“承元,你看那书生,是不是不太对劲。” 承元放下手中的玫瑰酥,仔细端详了会儿。 “是不对劲,印堂发黑,霉运罩身,很快就有大麻烦了。” 说罢,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耳朵动了动,蹿到房檐上消失不见。 15.第15章 承元说完,时媱哽住,然后和他面面相觑:“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刚才说的大麻烦是什么?” 她就是觉得这个青年有故事:看着是书生,但是腿瘸了再无科举的可能;明明家道中落至需要邻里相守,却有店不开。 矛盾,实在是矛盾。 承元头都没抬,回答:“轻则伤体伤神,重则性命堪忧。” 时媱不会面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左右看看,压低身子:“这么严重啊,我们跟上去看看。” 承元没动,继续着吃东西。 眼看着李良白都走了,再不追就会跟丢,时媱连忙大声吆喝:“掌柜的,打包带走。” 承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时媱嘿嘿一笑:“好承元,咱不吃了,这次帮了阿姐,若是成了,回头阿姐请你上御丰楼吃更好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店铺这不就有了?还不会被中间商赚差价。 玫娘手脚利落,很快就提了个刻有玫瑰的八宝盒过来。 将打包好的的食物郑重交给一旁的灵宝保管,时媱连忙拉着承元追在李良白身后。 李良白腿瘸了,走的不快,时不时还要停下来休息会儿。跟着他走了一路,眼见他平地绊倒了三次,被人撞了两次,还有一次差点儿被酒楼上的花盆砸死。 好在他没过几个路口,就拐进了一家书肆,时媱都跟着松了口气。 没跟着他进去,时媱带着承元坐在附近的茶摊里,一是方便观察他进出,二是能顺便打探一下他的消息。 尚不知对方的底细,贸然上去跟人家讲你有大麻烦了,有种故意找茬的感觉。 “广平书肆。”时媱从下往上看去,面露惊叹,“好大的一间书肆,这是……上下两层?” 摆摊的老翁听见,一边倒茶一边回话:“不止呢,后面还有间院子,里面大着嘞,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地界。” “确实。”时媱好奇地打听,“这店怎么不开啊?” 老翁摇摇头,沙哑着声音说:“哪里是不想开,是开不得。你瞧,麻烦这不就来了?可惜了良白那么好的孩子。” 时媱顺着老翁的视线看过去,李良白的确是来拿书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来了。可刚从书肆里走出来,正锁着门,就被一高一矮两个家仆围堵住,脱不开身。 那矮小的仆人一脸的麻子,不怀好意的大声吆喝:“就是你偷我们少爷的家传玉牌?大家快来看呐,这广平书肆的少东家竟然是个窃贼。” 李良白用背抵着门,咬着牙怒吼:“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较高的那个阴阳怪气的‘呦’了一声,接话:“冤枉你?谁冤枉你了。你都被赶出书院了,那叫一个人赃俱获。” 他一把抓住李良白的衣领,将他推搡在地:“难不成你是说书院的夫子处事不公?” “我……我。”李良白看着附近指指点点的百姓,简直有口难言,惨白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以头抢地,钻进缝中。 可他还不能以死明志,他要照顾母亲,母亲还等着他回家。 “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李良白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被摁回去。 他们也不打他,就是羞辱他、戏耍他。 两个仆人笑嘻嘻道:“听说,你娘快病死了,我们少东家可怜你,想着买下你家这个铺子给你垫垫药钱。再说了,有了钱,顺便治治你这条腿不是?”说着,装作不经意的踩了上去。 李良白闷哼一声,脖子上的青筋直起:“不可能,你们不要做梦了,我死也不会卖,就算卖也不会卖给你们吴家!” 这话多少有些激怒对方。 漂亮的玫瑰酥被踩在地上,粥也泼洒溅出,李良白半张脸被压在这脏污中,眼中的愤怒犹如不熄的烈火。 “哼,这可由不得你,咱们走着瞧。” 说着,二人趁巡回的差役还没过来,隐入人流消失不见。 时媱皱着眉看着这场单方面的闹剧,有些不快:“这也太欺负人了。”连身衣服都不换,似是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想要闹的越大越好。 “谁说不是呢。”老翁看着李良白艰难的爬起身离开的背影,长叹着气。 时媱追问:“老丈,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真偷了?” “哪能啊,明显是故意找茬儿呢。”另一桌歇息的客人蛐蛐着,他一身的西域打扮,用蹩脚的大昭话吐槽,“就这事儿我都知道,小娘子你不是本地的吧?” 时媱僵硬的回:“是,是,刚来没几天。” “那我可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他端着自己的椅子,把整个人搬到了时媱他们这桌,然后挤在承元旁边。 “我叫纳西塔,你们叫我阿塔就行。这里面事儿多着呢!哎哟我和你讲,刚才被打的叫李良白,是这家书肆的少东家,不,应该说是东家,毕竟他爹都快死一年了。” “那俩打人的,是吴家的侍卫,偷东西这件事没人信,就是因为他们家自李良白他爹死后,惦记这间书肆很久了。人家说了不卖,是家产,还不依不饶的打砸、威胁。” “后来人家关店了,眼不见心不烦,专心在书院准备科考,便有了这下作的事情。”阿塔说的口干舌燥,“我怀疑啊,这腿八成也是吴家干的,毕竟你们大昭的官,不要伤体残体。” 时媱点点头,问:“为何不报官?” 便宜爹是县令来着。 “报官?” 凑上来添水的老翁一副小年轻不识好歹的模样:“这吴家的当家是县令弟媳娘家的亲兄弟,谁敢去报官。” 弟媳娘家的兄弟,时媱捋了捋,就是阿父的假弟弟,时来宝的妻子的哥哥。 时媱嘴角微撇:“这关系也忒远了,而且不是说县令和家里关系不好,不仅是抱养的,还闹得很僵。” 老丈用力擦着桌子,没说话。烧开的茶壶呜呜的响着,急促而又焦灼。 阿塔则毫不忌讳:“你们大昭不是有句话,叫官官相护。谁知道他们的关系是真不好还是假不好,人家一家还在县衙住着呢。” 言外之意就是,人家到底是一个姓氏,是一家人。 时媱和承元对视一眼,心中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想法。从荷包里掏出铜板结了茶水钱,起身离开。 稍稍走远后,时媱问:“你刚才说他霉运罩身,被这样欺负了之后呢,还有吗?” 一个人的霉运和好运是相对守恒的,老天爷总会给予那么些生机,让你去人定胜天。 承元严肃的点点头,没了之前的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有,而且还更严重了。他这幅样子,不像是单纯的倒霉,倒是像被人夺了气运,若是继续放任下去,真的就性命堪忧了。” “那这可如何是好——”时媱拉长声音,担忧的说,“而且怎会涉及到阿父身上,简直是污了他的名声。” 她焦躁的左右踱步:“不行,我得去衙门里找阿父好好说道说道,得把那群鸠占鹊巢的家伙赶走,不能这样作威作福。” 眼看时媱要不管不顾的冲向衙门,承元拉住了她的衣袖,连忙说:“别急,我来安排。你……别去县衙,先回家。” 时媱挣开他的小手,又说:“怎能不急,你没听到那些人是怎么讲的,官官相护!这事我不放心交给你办。” 不交给他办难道让她亲自去办? 承元顿时有些头疼,他宁愿让她和妖打交道,也不愿意让她去府衙。 那时来宝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整日混迹在坊间妓院,若是被他发现了时媱的存在,无脸无皮的缠上,那就更糟了。 毕竟他们之间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心中有了决断,承元许诺:“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撇下你。我去跟时伯伯讲这件事,搜罗好信息后在酉时左右回去找你,到时候和你一起商议。” 时媱有些彳亍:“那就暂时这样。” 然后在承元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又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装出勉强这样的表情。 事情被敲定,吃了一肚子甜品零食的两人也不用午膳了,直接原路返回。 车夫先是送了承元去府衙,而后将时媱安全的带回了宅院。 午间的阳光明媚,时媱打发走候着的丫鬟婆子,独自躺在亭子里的摇椅上小憩。 她将毯子拉到胸口,思绪从前世荡到现在的生活,又想起进度条仍是0的任务,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怪不得其他人宁可攻略男主,也不愿意选这个任务。 又不禁有些好奇:“系统,男主现在在做什么?” 系统无语:【宿主,我是打工统不是监视器,男主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八成是在调查上一世谁在背后害他吧。】 “啊?那你们知道吗。” 时媱坐起了身子,八卦之心骤起。 【当然不知道,小说里没写。这些情节在衍生出小世界后,会主动圆上,但这个过程就和主系统那面无关了。】系统解释。 时媱嘶了一声,质疑:“不对啊,按照你之前和我说的,他至少重生了七八次,时间充裕的很,怎么会找不到凶手。” 系统闪烁了两秒:【宿主,你都放弃攻略男主了就不要想太多了,倒是我们的任务还是没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