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有龙蛋了》 1. 第 1 章 秋风起,野草黄。 一颗黄绒球在草丛中狗狗崇崇蠕动,两只小耳朵转动中,捕捉周边风吹草动。 “慕容申,你将他继续攥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青年站在高坡上,环视一圈黑衣人,缓缓开口:“加五十个金锭。” 对面黑衣人扔出个鼓囊囊的钱袋子。 慕容申清点过后,朝身后的笼子看去。 笼子里的男人双目紧闭,满脸是血,瘦骨伶仃,一身素白衣衫被血染成殷紫,两根铁索穿过他的琵琶骨,下摆处一双脚扭曲出古怪的弧度,无力的搁在笼子下方的木垫上。 “冀兄,谢啦,有缘再......”慕容申摸摸鼻子,一百个金锭子明显是用来买人命的,‘再见’说着不吉利。 笼中男人突然睁开双眼,渊沉的眼瞳射出阴厉冷光,却不是朝他。 龙须草中躺着一只奶黄猫,它就这么肆无忌惮,在众人眼皮底下翻开白绒绒的肚皮,四条异常短小的腿脚凭空打着颤儿。 小东西看起来是那样的蠢萌无邪,像无论犯什么错都可以被他人无限纵容。 【怒气值+10】 阮茸隐约间听见脑子里有道播报声,但它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这风太舒服,草太柔软,像主人的怀抱,身上每根骨头都是软的,根本不想动一点~ "咕噜.......咕噜......"规律的打盹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小猫咪的身躯仿佛在同频率微微震颤。 【怒气值+10+10】 慕容申常年靠掠夺妖兽晶石修炼,一眼就判断出是只寻常的金被雪地宠物猫,无甚稀奇的收回目光。 “我可以走了吧?” 领头的黑衣人摆摆手。 慕容申走后,首领突然指着草丛,“把那只猫也一并带走。” “周管家,为何啊?”手下疑惑。 “夫人这段时间悲伤过度,老爷不管事,我不在府里,今晚肯定没有安排人买公鸡,索性那水先生说用生辰八字就行。” 阮茸被吵醒,下意识去看脑中进度条——什么?已经30%了? 他震惊地望向囚笼中大反派。 对方撩起眼皮,淡淡瞥他一眼。 【怒气值+10+10+10】 阮茸:? 不是,这人到底在气什么?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干吧! 还没有闹清楚怎么回事,阮茸后颈被人一把捏住,好大个袋子兜头套来。 阮茸无语的蹲在麻袋里。 黑暗,摇晃,昏昏沉沉中,他想起自己那段悲催的过往。 其实在投胎成一只猫前,他是蓝星球某戏剧学院的一名优等生,别人睡七八个小时,他只需要睡三四个小时,工作学习帮家里还债三不耽误,不过才大二,就在外头谈下一部热门短剧男主角色,结果开拍第一天就直接猝死在现场。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立刻凭本能的左推右踹,使出洪荒之力扒拉开周边的毛茸茸,赶在被饿死之前,抢到第一口奶喝。 解决生存危机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投胎成一只猫,生活仅需做两件事——睡,抢奶喝。 阮茸一度怀疑是上天为了弥补自己过去当卷王受的苦,恩赐他这辈子过上混吃等死的生活,直到某日睡梦中被一只狐狸给叼走,他才发现这里也有残酷的丛林法则。 狐狸除了给他点奶水吃,剩下的时间都在叼着他折腾,他当时实在太弱小,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几次都差点死掉,好在不到一个月,狐狸就跟一个抱着孩子的书生走了,留他一只奶猫在冷冰冰的窝里。 在被冻死之前,狼先找到他,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人将他从狼口救出。 那个人不仅救了他,还把他带回家收养,对他十分的好,就在阮茸以为自己能这样幸福过一辈子时,不到一年时间,那个把世间所有美好带到它身边的铲屎官悄无声息死在屋内。 那人死时身边有一块鳞片——鹅蛋大小,前椭后尖,泛着黑色的金属光泽,上面有簇火云纹。 距离晚霞镇最近的妖兽聚集地就是幻雾森林,阮茸常听附近的猫说,以前妖兽时不时会来猎食镇上的人,自从铲屎官来到镇上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没想到...... 阮茸愤怒的叼起鳞片,跋山涉水前往幻雾森林寻仇,不到几日就迷路饿死在半道上。 故事本应到此结束。 * 「茫茫荒野,杳无人烟,只有地上一具早已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被蛆虫啃噬着,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就这么一句? 阮茸不可思议的眨巴眼睛,眼前这本名为《奂天海月》的师徒虐恋话本,正是自己穿越成猫的那个世界。 阮茸发现自己在里面竟然连炮灰都不是,只是一具腐烂的动物尸体,为了烘托恐怖氛围而存在。 眼前白发苍苍老头在它脖子系上根链子,笑眯眯:“看完了吗,看完快滚吧。” 阮茸没来得及提问就已经重活过来,脑袋里还多了个进度条,底下有‘集齐100点林冀怒气值兑换人形卡一张’字样。 林冀是谁? 哦,是那个被父母嫌弃,被师兄陷害,被师尊抛弃,被朋友背叛的天煞孤星...... 等等,没记错的话,狗作者为了造就他毁天灭地的大反派人格,将整本书的苦都给他一个人吃,以至于此人性情暴戾,残忍嗜血? 阮茸默默将鳞片放入脖子上的储物链里,那是一根细小的银线,藏在他厚厚绒毛里头,若是不仔细扒拉开根本看不见,里头还有本《妖修录》,大抵是老头给自己修炼的。 既然上天要他在书里复活,说明这仇他非报不可。 联系上下文,阮茸很快推测出现如今林冀的所在,一鼓作气怒追十公里路,没想到正好赶上反派即将黑化成魔尊的关键剧情点。 更没有想到上辈子没碰过女生,这辈子连母猫爪子都没有碰一下的纯情小奶猫,一照面就迎来了和大反派的洞房花烛夜。 * 夜色如墨,碧月皎皎。 大夏国上京城儒苜坊中街江家大宅,两盏红灯笼照得门前亮堂,宅内张灯结彩,往来的客人并不多,主人家脸上亦没有多少笑容。 子夜时分,江家前堂烛火摇曳,江家老爷子面上罩了大片阴影,夫人赵氏满脸泪痕,旁人看了只以为这家人在办丧葬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阮茸被红绸五花大绑,胸前顶着个硕大的喜花,叫一小厮捧在手掌里,随着小厮弯腰的动作,猫脑袋努力探出喜花,像模像样的点头。 到夫妻对拜时,被两名小厮架起来强行按头的“新娘”抗拒的闷哼一声。 高堂上,两老眉间的褶皱骤深。 阮茸怜悯的瞅了大反派一眼。 这家人的独子江茸频繁寻花问柳,得了不可言说的病,寻遍天下名医无果,眼看就要一命呜呼,赵氏急得大病一场,恰上京城来了个神算子,自称能给人续命,从不信这些江湖骗子的江家夫妇破天荒把人请到府上。 神算子说琉北林家有个私生子,生来邪骨污魂,最是吸引世间邪魔妖鬼灵兽,将他与江茸命格以某种形式锁在一起,再把林冀献祭给鬼王,江家就可以向鬼王讨要林冀几十年寿命给江茸用。 恰逢林冀被同门师兄陷害,师尊废除他的修为,宗主将他逐出宗门,林家不让他进门,友人慕容申说要帮助他,却将他领到一处庄子里,趁机废了他双腿,用锁链锁在铁笼中,将他当引诱妖兽饵料...... 一通轮流折腾下来,林冀人不人鬼不鬼,才让江家趁机捡了个大便宜,用一百个金锭子就买到堂堂琉北林家三公子的一条人命。 阮茸还知道,正是鬼王坑这一遭,林冀才冲破他师尊,也就是《奂天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月》主角受给他打上的封印,完成了最终的黑化,开启了本文大反派魔尊与主角攻受之间的虐恋纠葛。 “夫妻对拜......” 喜婆尖锐的嗓音划开浓稠夜色。 【怒气值+10+10+10+10+10+10+10】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到手了? 阮茸猫瞳盈泪,很难想象这是个什么放海的任务。 什么都不做就收怒气值收到手软,现在甚至都直接圆满了。 阮茸心中万分感动,朝对面大反派又是重重一点头,全当是给恩人磕头。 “礼成!送入洞房~~~~~” 江老爷:“看来茸儿很满意这门亲事。” “可怜的我儿啊。”赵氏帕子都把眼角揩红一片,“都怨那群下贱的腌臜货........” 江老爷看向一旁的周常富。 周常富忙弯腰小声请示:“老爷,人已经都给抓柴房里,等候发落呢。” “到大后天晚上。”江文昊声音比外面秋霜更要寒凉,“若是茸儿在,就留他们个全尸,若是......就都让野狗生啃了罢。” “是,老爷。”周常富应声。 * “铛!铛!铛!” 三更锣隔着几道墙从外面传来。 新房内。 阮茸蹲在床上。 他动动小耳朵,外面留了个丫鬟守夜。 他转转小眼睛,身旁坐着个盖了红头巾的大反派。 他吸吸鼻子,前方圆桌上散发食物香味。 小猫咪的身体向后一缩,不到十秒就从纵横交错的红绸当中蛄蛹出来,顺便带出张红纸。 是江少爷的生辰八字,任何动物只要带上这张东西,就能代替江少爷的命格。 江少爷单名茸,和自己同名不同姓,他今年十九岁,自己么,算上上辈子,貌似也差不多。 阮茸看向对面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对方靠着床坐,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动静。 可止婴儿夜啼的魔尊究竟长什么模样? 阮猫猫实在很好奇,忍不住靠近反派侧腰处,肉垫轻轻踩在对方的大腿外侧,抬起另一只爪子,如此三次交替,两只毛绒爪爪终于踩到大反派的大腿最上方。 根据文中所述,这时候的反派非常虚弱,五岁孩童都能把他推倒,并不需要担心对方突然掐死自己。 阮茸仰起小猫脸,偷偷往喜帕底下窥去,下一秒,冷不丁撞见一双幽暗阴鸷的红眼瞳。 阮猫猫两耳向后平压,警惕的缓缓后退。 那个男人从眉毛到唇角无处不透着股杀人不眨眼的要命劲儿,但不得不说如画的眉眼实在好看。 【怒气值+10+10+10+10+10】 阮茸奇怪的看了大反派一眼,这人心真好啊,自己任务都完成了,还在给自己发放怒气值呢。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他再好,他也是《奂天海月》的反派魔尊,注定要跟主角受纠缠,自己则要去替主人报仇,今夜就此分道扬镳,大恩大德下辈子再还。 床离地面三尺高,阮茸撅起屁股摆好姿势,眼神凌冽,后脚蹬起向下跃去,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圆滚滚的脑袋先着地,阮茸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滚了好几圈才用下巴刹车成功,尾巴顺带把那张纸扫到床下。 阮茸没敢哼唧,扭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没!事!的!过了今晚他们不会再见面,一点不丢猫。 他手脚并用从桌腿往上爬,挑着桌上猪瘦肉猛啃几大口,补充完体力继续顺着高凳花几爬上窗户,小短爪扒拉开棂栓,闪身...... 掉落在草丛中,阮茸很快熟练的翻身而起,借着花卉的遮挡迅速朝江家后门潜伏去,顺带兑换了那张人形卡。 走了,后会无期,名为反派魔尊的大善人! 2. 第 2 章 两日后,深夜。 咚,咚,咚 三更鼓尾声消失在巷口时,天上的圆月被浓云遮盖最后一缕银辉。 “轰隆!” 怒雷声中,冷白闪电划开漆黑夜空,宛若神树一节一节生枝。 倾盆大雨打在江家大门阶梯上,溅起碎冰似的白花沫。 红漆铜兽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周常富一身蓑衣笠帽,当先走出来。 八名护院抬着两口桐木棺材,紧随其后跨过门槛。 最后是两顶用油麻纸包裹严实的青轿被抬了出来。 一行十九个人脚下异常轻快,借着风雨的掩盖,无声无息的出了上京城。 城门护卫是江家熟人,平时运送些紧急货物的时候打点过多次,这次也悄悄松了道缝隙给他们。 快,再快一点,还要快,再快....... 狂风暴雨中,小猫咪挥舞小短腿全速奔跑,泥点溅满它全身,早已经分不出毛色。 当它追到城门时,两扇大城门刚上完锁,就像命运无数次在跟他开玩笑。 雨打得城墙啪啪响,阮猫猫急得团团转,城墙那么高,根本跳不上去。 可若是不追上他们,再过一个时辰,林冀会将鬼王吞噬掉,吸收干净‘鬼王坑’的怨气,然后冲开封印,成为新一任魔尊。 如果说这是很棘手的事,那么魔尊即将去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就连墨月道尊最后都得用苦肉计才能把他引诱出来。 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书中描述的很少,阮茸也没有太留意。 难道还能指望它一只在野外活不过半个月的小短腿去找么? 即便能找到,林冀已经是个杀人如切瓜的疯子,阮茸可不想再出师未捷身先死一次。 都怪那该死的卡牌系统,为什么不标注是“十二个时辰限时人形”,害自己跑到半路突然变成猫,差点把打更的老大爷给吓死。 * 深夜,大雨中,一小团猫倔强往城墙上爬,爪子嵌入细小缺口处,凭着为主人复仇的强大毅力终于爬上墙头,只不过还没站稳就被大风给吹得连滚带爬摔过对面去。 阮茸挣扎一会才从泥潭中爬出来,一口气未歇就继续去追那些人留下的脚印。 “轰隆隆~~” 闪电从天而降,大树顷刻倒下,泥水飞溅。 这预示着若是再往前走随时会遇到泥石流。 周常富扭头走到最后面的轿子旁边,折腰道:“老爷,路被树挡住了。” “都去挪树,手脚麻利点,五更前必须到水先生说的那处‘鬼王坑’。” 临轿里的赵氏下令。 见江老爷没有说话,似默认夫人的话,周常富只好领命去办。 传说那处‘鬼王坑’是三代灭国皇族的葬身之所,旧时常有外敌打到上京城来,无论是敌兵还是守城兵,皇族还是百姓,死后尸首都会被丢入乱葬岗,积年累月里头怨气极重,靠近者轻则生病重则要命,就连高僧来都镇压不住那股子邪气。 大约五十年前,有个老猎人夜间宿在山上,半夜梦见鬼王统兵出去打战,猎人下山后把场景描述给家人听,说自己想要去参军,跟随鬼王,当天夜里,这名猎人就在睡梦中急病离去,此后这处乱葬岗就被人叫“鬼王坑”。 赵氏靠窗,望着自家儿子的棺材,帕子不断擦拭眼角泪水。 山道上摆放两具棺材。 里面一个是等着死而复生的人,一个是活人,棺材盖的缝隙虽用沥青密封严实用来迷惑鬼王,底部却都悄悄留了个拳头大小的圆孔,免得半路上真把人憋死。 赵氏眼睛忽然一眨,“那是什么?” 刚刚她似乎看到有个小黑影从儿子棺材旁边经过,突然就消失不见。 莫不是什么脏东西来了? 战栗陡然从骨子里生出,她捂住胸口,深吸口气——不,不会的,定然是山中的老鼠,不要自己吓自己。 漆黑棺材内,阮茸茫然四顾。 人呢? 暖意喷在脚脚上,阮茸低头,正对上一双在黑暗中幽幽盯着自己的眼睛。 哦,人在我脚底下。 【怒气值+10+10+10+10+10+10+10......】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书上说反派魔尊有点洁癖,阮茸将踩在大反派嘴唇上的脏爪子挪开位置,小心翼翼从对方脸上退下去,老实蹲在那人胸口处。 该怎么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情呢? 阮茸一边暖脚一边认真思考起来。 今天晚上林冀黑化后就会当场撕碎江家所有人,然后打开江茸的棺材,把江茸的尸体碾得同江家夫妇一样碎,掺杂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谁的,这些碎物会被林冀铺满儒苜坊的地面,视觉惊悚到连上仙门来的人都几日见不得妖兽的肉,更别说街道上的普通人。 阮茸觉得肉垫踩着的地方突然不暖和了,这里头还是太冷,出去比较好。 他刚站起来,瞬间脑中炸亮一星火花。 江茸......江家夫妇走到这一步无非是希望救回儿子,若是江茸突然好了呢?是不是就不用把林冀丢乱葬岗了? “夫人,老爷,道开出来了,咱们可以走了。”周管家的声音传来。 棺材左右晃动,很明显正在被外面的人抬起。 阮茸连忙后腿蹬在大反派高挺的鼻梁上,借力蹿出棺材洞。 【怒气值+10+10+10+10+10+10+10......】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听着脑海里狂飙的怒气值,阮茸只能默默祈祷自己能成功,否则今夜除了猫饼,什么都不会有。 阮茸出了棺材洞,立刻钻进另外一个棺材里,仰起头,将脖子上的项链贴在江少爷尸体身上,原本是想先试试链子能不能收藏尸体,不料脚下骤然一空。 咚! 刚抬起来棺材的四名护院齐齐脸色变了变。 下一秒,棺材又沉回来。 几人古怪的面面相觑。 周常富察觉到异样:“怎么回事?” 四人中有个胆大的开口,“刚刚我好像听到棺材里有声音,呃,然后轻了一下,就像没有人.......” 狂风呜呜,如同孤魂哭泣,周围听见这话的人都止不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倒抽口凉气。 见周常富走过来准备查看,那护院忙补充,“现在,现在,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周常富手上的鞭子抽在他身上。 “为何还不走?”后面的轿子里,江老爷不满的声音穿过雨帘。 “老爷。”周常富正要去回禀,突然听见江少爷的棺材里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霎时两条腿僵住。 今日亥时少爷就已经咽气,当时是自己领着大夫确认过后才去禀报的夫人,绝对不会有错。 乱葬岗尚未到,少爷怎么会突然复活? 莫非是姓王的大夫看错了? “管,管家?”抬棺材的四名护院腿都在发颤,没有把棺材丢掉逃跑,已经是他们心理素质过硬。 周常富跑去禀江少爷的棺材有异,江家夫妇从轿子里出来,由小厮丫鬟打伞,搀扶着朝棺材走过去。 赵氏依稀听见什么声音,再也撑不住扑倒在棺材上,哭喊道:“我儿子在叫我,你们快开棺!” 江文昊好说歹说实在拗不过赵氏,只好命人开棺。 谁都没有想到,棺材打开瞬间,原本该死去的人直接扑向赵氏的怀里,又是蹭又是哭,“娘,我快要被憋死了,你们怎么才打开啊。” 赵蓉脸色惨白的接住他,瞧着那张熟悉的脸,面色渐渐恢复正常,把悬空的手缓缓放在儿子的头顶。 没错,是她那个十九岁还会窝在娘亲怀里哭鼻子的茸宝。 * 江府,东侧吟风院。 “快,给少爷把洗澡水备好。” “少爷爱吃的当归生姜羊肉汤,蜜炙鸠子,东坡豆腐都让小厨房快些做。” “床褥被罩重新换一套,旧的都扔了,晦气,明日开始衣服也要换一批新的,常富,叫所有布庄的人过来,连夜去赶制。” 婆子丫鬟小厮在赵氏的指挥下忙活整个通宵。 翌日午时,阮茸从混沌的梦境中醒来,四脚贴着床,撅起屁股伸了个懒腰,开始了晨起最重要的梳理毛发工作。 舌头有点不对劲,再咬咬看,怎么回事,爪子秃了,是昨天跑掉了吗...... “咣当!” 铜盆坠地发出巨响,阮茸吓得从床上弹跳起来,警惕瞪向门口的紫衣丫鬟,嘴巴张开“斯哈~”。 从小丫头片子古怪的眼神中,阮茸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江家大少爷的模样,连忙捂住嘴。 《奂天海月》关于林冀在江家这段经历作者描写得详细,毕竟是大反派黑化前夜的剧情,眼前之人应当就是寒香,寒香是江茸的通房丫头,平日里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对他的习性了如指掌。 昨夜江家夫妇见儿子死而复生,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细究自己那些话的真实性,但若发现自己形迹可疑,难保夫妇不会疑心自己是山中妖怪所变,林冀怕是又要被送去‘鬼王坑’。 想到这些,阮茸放下手,提高声音:“大清早的,你吓谁呢?” “奴婢该死。”寒香慌忙跪下一顿收拾擦洗,心中却是疑惑——少爷刚刚的动作好生诡异,他方才看我的眼神,好似不认得我,况且少爷得那种病,当真能冲喜冲好? 3. 第 3 章 阮茸静静观察对方片刻,回忆看过的《奂天海月》某个文段,把上辈子的演技重新拎起来。 “死什么死,昨夜少爷我梦见自己是只狸奴儿,我若是狸奴,你便是爷的小母猫,你有九条命嗯。” 喵喵叫一年突然改说人话有点不习惯,阮茸话语缓慢,听起来慵懒又傲慢。 寒香给唬得一愣,旋即哭笑不得。 少爷七岁时闹着要修仙,老爷将他送去太初宗测灵根,结果被告知并无灵根,少爷归途中哭闹不止,后来在家梦见自己是大佛转世,缠着夫人在堂屋给他造个金莲花座,自此他每日晨起坐半个时辰,满院下人跟着跪半个时辰,说是能给他聚灵气,生灵根。 没想到死过一回还是这般不着调的脾性。 寒香忽然想起冲喜当日,管家就是用猫代替的少爷,还记得那只猫很乖,礼仪比人周全。 莫不是少爷的魂当真入了那只猫身上? 心底泛起层寒栗,她小心翼翼问:“少爷梦见的猫长什么样?” 阮茸不想讨论猫,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爷的新娘哪里去了?” 没错,跟从前一样急色,寒香心底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小声打报告:“在柴房。” “柴房?”阮茸颦眉。 「江老爷在江茸得病后,把江茸后院那群花楼买来的妓女小倌都关柴房,准备打杀。」 “快带我去。”阮茸急急从床上跳下来,焉知双脚支撑身体的感觉他还很不习惯,身形一晃就要栽倒。 寒香急忙去扶,“少爷慢点,是夫人的意思。” 阮茸抬眸,惑然:“然后呢?” 寒香一愣。 江茸文武皆废,不通商贾,老爷夫人是半点不指望这个儿子,只打算让他多娶几个妻妾多生些孙子,将来从中挑个好的继承家业,至于江茸,江家家产够他挥霍一辈子。 是以江家的大小事务,草包少爷从来没有话语权,这人除了偶尔任性发疯,从没有真正忤逆过长辈。 少爷如今是连夫人的意思都不顾了么?可新婚当夜新娘的盖头都没揭开过啊。 寒香身子早就委给少爷,见他如此偏宠,心中不由泛酸:“少爷,奴婢先伺候您穿件衣衫。” 阮茸低头看着身上的白棉布里衣,没说话。 古人的衣物繁琐异常,这副照着江茸幻化出来的身体跟自身人形时差不多高。 寒香为他穿上一件袖口镶银丝边流云纹的靛蓝色长袍,腰间宽锦带上坠几个小玩意,从落地铜镜看,全然一副纨绔公子的风流相。 阮茸试着自己下地走几步,吩咐寒香:“去叫顶软轿来。” 出门时,他又随手点两个身材高大的小厮随行。 毕竟林冀双脚被慕容申打断,行走不便,回来时得有人抬着。 * 柴房在大宅最北的后罩房左末间,从吟风院出来,向右穿过一道垂花门再往左拐到最后一间便是。 两扇木门被橙黄铜锁锁起来,外头站着两个穿短打的护院,看见少爷坐着顶软轿过来,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 正寻思着给家里生病的亲戚寻亲事冲一冲呢,江少爷的软轿就已经到眼前处,二人忙喊“少爷。” 软轿落地,寒香过去扶着阮茸下来。 阮茸没有碰她的手,自个儿缓步上前,“门打开。” 护院对视一眼,一人上前对阮茸直说:“夫人说谁来都不能放,少爷,您就别为难小的。” 说完他赶紧就低头。 等了一会儿,并未等来破口大骂,大少爷也没有闹着要去找夫人教训他们,他不禁心里奇怪,偷偷掀起眼皮看去。 今日的江少爷只静静盯着他不说话,目光有如实质,无端带来几分压迫感。 两个护院突然感到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隔壁屋的门突然打开,一名穿着褐色长衫的中年人跨出门槛,皮笑肉不笑道:“少爷,他们差点害了您的性命,少爷当听夫人的话才是,夫人都是为了少......” “啪!” 话音顿住,周常富脸上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寒香惊得“啊”一声。 周常富是江家最得用的人,老爷和夫人平时对他亦颇多倚重,少爷以前最怕周管事,听见他的声音都要找个地方躲一躲,怎么就突然有这个胆子动手打人? “谁教你的规矩,这么跟本少爷说话?”阮茸琥珀眸泛着嚣张的冷光,“还不快把少夫人给我放出来!” 周常富狐疑片刻,没再说多余的话,吩咐身后护院,“开门。” 阮茸将手背到身后,暗暗缩爪,庆幸上辈子那点功底还在,就是有点紧张,爪子差点就伸出来了。 柴房两扇门刚一打开,青衫粉袖的男男女女争先恐后蜂拥而出,嘈杂一片。 “爷,你可算是来了!” “死鬼你终于舍得来救人家了.......” “呜呜呜,茸茸,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阮茸一阵头皮发麻,登登登向后退,直到撞上软轿退无可退才慌张大喊:“快快快,快拦住他们!” 护院和带来的小厮都冲上来挡人,那么多人,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拦住。 阮茸抹了把冷汗,对那群莺莺燕燕低喝:“都回房去,谁不想走就留下来等候我爹处置。” 此话一出,众莺燕立即噤若寒蝉,作鸟兽散。 寒香正自惊奇少爷今日的种种不同,忽然有被人盯着的感觉,下意识扭过头。 周常富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面无表情的看她,似有什么话想说,但很快就移开目光。 从这个角度看去,周常富脸上五道抓痕明显,已经渗出血丝,像是被猫挠出来的。 少爷该剪指甲了,她心里突然冒出个这样的念头。 柴房的窗户被木板封死,敞开的门透入光,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道人影靠坐在巨大的木柴堆下。 男人低垂着头,乱发覆面,像尊被遗弃的废石像。 阮茸见到大反派眼睛直发光,迫不及待往潮湿脏乱的柴房内跑去。 “娘子啊。”我的刷卡神器! 他只顾着看人,没注意脚下,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绊到,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扑到林冀身上。 “哎呦!” 【怒气值+10+10+10+10】 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茸正侥幸有人垫着,手心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眼角余光下意识扫去,层层叠叠的红嫁衣下,两个点异常突出。 这是...... 他把手掌翻开来一看,红糊糊的。 阮茸瞬间想到那日林冀在笼中被铁链穿透肋骨锁着的惨状,心里抽了一下,连忙看向大反派,关心问:“你没事吧。” 大反派除了面色苍白,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阮茸急忙喊:“来人。” 他自己小心地避开林冀的伤口,站起身,对抢先进来的寒香吩咐:“叫他们把软轿抬进来,将少夫人抬回吟风院。” 很快,两名小厮上前,一左一右将林冀架起往软轿上放。 “小心点。”阮茸跟在后面叨叨,“你们轻点,别弄疼少夫人。” 林冀一身大红嫁衣,盖头不知丢在哪里,头发披散,像个没有人类感情的木偶,由着被人摆弄。 小厮们心里发毛,知道是冲喜,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取了个鬼新娘。 “公子......”周常富有话要说。 阮茸没给他机会,拂袖就走。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 姓周的明着是赵氏的人,暗地里帮着江老爷隐瞒私生子一事,几番讨好私生子张念文,排挤陷害江茸这个草包,一心就想要扶持张念文上位,可惜再怎么居心叵测,最后都被大反派碾成泥。 他们死后,张念文在姑母扶持下认祖归宗,进了江家祠堂,姑侄两各自瓜分江家的家业,算得大获全胜。 阮茸跟在软轿旁边走,脚踝处有点痛,越想那些事越觉好气,便无暇理会,走到吟风院突然痛得厉害。 他随意找块石头坐下,脱鞋袜查看,脚踝已经肿起来。 是刚才在柴房绊倒时扭伤的。 “呀!少爷你的脚,阿横快去请大夫!”寒香惊呼出声。 叫阿横的小厮放下软轿就跑出院子。 院子里咋咋呼呼,轿子上的人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只垂着个脑袋。 阮茸坐着没事干,抬头一看,想起书上描述大反派的话—— 「林冀无喜无悲,不哭不笑,像被关在黑屋里的木偶,直到蓬月道尊出现,给他的生命带来一抹光」 目前看很符合设定。 阮茸忽起逗弄的心思,试探性的喊:“娘子,为夫脚崴伤,忍痛把轿子给你坐,你不心疼心疼为夫么?” 【怒气值+10】 阮茸:“.......” “娘子?” 【怒气值+10】 看来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阮茸眉睫一弯:棒棒哒! 这趟回来,阮茸早已拟定计划。 重点是把大反派拴在身边刷分,但也不必太着急,毕竟自己这个弱鸡身体,变成人都打不赢幻雾森林里那只妖兽,得边刷卡边修炼,除了《妖修录》之外,最好能争取进入宗门修炼,同时想办法找出那只妖兽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夫人来了!”出去接大夫的寒香匆匆跑进院子。 阮茸浅然一笑。 周常富挨自己一巴掌不可能忍气吞声,赵氏必然是要来的。 4. 第 4 章 阮茸:“待会这里的事伺候完,你就去找裁缝给少夫人做几身衣服,布料要暖和轻软些。” 如今天气寒凉,林冀身上还有很多伤,衣服太硬摩擦到伤口会十分受罪。 寒香呆呆的应声是。 若是往常,少爷听说夫人要来现在已经在院中急得团团转,坐立不安,哪还能管到别人用什么衣料。 寒香不着痕迹的打量坐在软轿上的少夫人。 男人还穿着一袭红嫁衣,眉峰凌厉,鼻梁挺拔,下颌轮廓如雕刻般硬朗,加之幽寂如万年寒潭的双眸,横看竖看都写着‘再看就死’四个大字。 原来少爷好这口,那后院那位温文尔雅的徐公子...... “茸宝儿,怎么我一个不留神你就又出事,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你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院外传来赵氏的念叨。 赵氏全名赵蓉,年近四十的妇人,风韵犹存。 她穿着蜜合色的对襟长袄,步履匆匆拐过月亮门,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郎中,老人家走得气喘吁吁,差点儿没跟上。 “娘亲,我错了......” 阮茸乖乖道歉认错,卷起裤腿,伸出脚给郎中看,“麻烦王老先生。” 郎中姓王,单名誉,医术高,口风紧,上京城的豪门世家有什么隐疾都是找的他看病。 为了给江宅西侧院的张家公子调理身体,王誉半年前就在西侧院的客厢间住下。 两个月前,王誉突然被赵氏请到东侧院看江茸,一番望闻问切之下,直言小公子命不久矣,江少爷气得痛斥他是个庸医,说花柳病根本不会死人,后来又拿药碗砸破他的头。 王誉当时扔下一句“无能为力”愤然甩袖离去,无论赵氏怎么求都不再理会。 明明活不过一个月的人,怎么两个月后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 王誉不可置信的瞪着生龙活虎的小子。 赵氏叫他来看,就是故意要打他脸的意思,“王大夫,快替我儿看看脚吧。” 王誉不信邪,借机又是号脉又是翻眼翻衣查看,最后只得心里惊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怪冲喜之习能流传至今。 “先生,我这脚没事吧。”阮茸问。 江家小公子如今说话算客气,与先前那个对他指手画脚恶语相向的小恶霸截然不同。 王誉心里仍有气,半蹲身捏-弄他的脚踝,分毫未惜力。 阮茸拧眉,眼睛泛红,疼得嘶嘶吸气,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破口大骂。 赵氏不满问:“如何?” 王誉表情看不出故意,温和笑道:“夫人放心,没有伤到骨头,用我的药膏贴十天就好,期间注意休息,勿要频繁走动。” 赵氏忙让身边丫鬟跟着王誉去取药。 阮茸在后面喊:“等等。” 王誉以为这小子故意等在这里,站住之后并不转身,冷淡问:“江小公子有何事?” 阮茸起身拱手,“我想请先生替内子看看伤。” 赵氏脸色变了变,“你这孩子,脚都这样了还不消停,净管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真不让人省心呐。” 王誉倒是听得一愣。 前两日江家夜半三更办喜事他是知道的,由于这场喜事性质比较特殊,江家没请人吃喜宴,更滴水不漏的封锁消息,江少爷究竟娶的是谁尚且无人知晓。 “这位是......江少夫人?”王誉回头,凝目注视软轿上身穿嫁衣的男人。 “没错。”阮茸点头:“若能治好,我自当重酬先生。” 【怒气值+10】 阮茸扫眼大反派。 ——说炸就炸,好变态,好喜欢。 王誉视线跟着大少爷转落到这位少夫人角度扭曲的腿上,刚缓和的脸色霎时又难看起来,“先抬到屋里吧。” 阮茸忙吩咐人将林冀抬到正堂左次间去,亦是他们成婚的新房。 等王誉入屋去,赵氏脸沉如墨,“都下去。” 院中几个下人晓得夫人要教育少爷,一个站得比一个远,深怕不小心被波及。 赵氏盯着阮茸,美眸中带着别样的审视。 “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阮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五岁顽皮爬树,从树上掉下来摔断胳膊后,记不记得当时你跟娘说过什么?”赵氏问。 “我不记得了。”阮茸当然不记得,话本又不是流水账本,他分外委屈,“阎王爷说我死而复生需忘却前尘往事重新做人,我昨天才同您说过,娘,您不记得吗?” 昨夜他从棺材中醒来之后,就对江氏夫妇胡诌一通自己的鬼魂去到地府看见阎王爷,阎王爷告诉他,是林冀给他冲掉了劫数,要他日后行善积德才能长命百岁,这才哄得江家夫妇放弃原来的计划,直接打道回府。 赵氏表情松动,朱唇开阖欲言又止,片刻后落下轻轻一声叹息,“我着急你,一时没想起来。” “娘。”阮茸双手拉住赵氏的袖子轻轻摇晃,“我已经长大,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您就别担心啦。” 看着儿子朝自己撒娇,江夫人的心顿时化作一滩水,两指掐起儿子瘦了一圈的脸,心疼道:“娘不是怪你,你要留人,娘没意见,但他终究是个男子,不能生育,做不得江家少夫人,充其量做个妾室,改日你再娶个正室。” “不行啊娘。”阮茸脸色严肃,“他是以正妻身份嫁给我冲喜才救我一命,若贸然更改他的身份,于我性命有碍。” 赵氏以往不信这些,可昨夜亲眼见儿子从棺材里死而复生,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得答应娘,多娶几房妾室,给江家开枝散叶。” “儿子保准两年抱五,三年抱十个。”阮茸寻思自己在江家待不了多久,先应付应付,哄人开心就得。 赵氏听了果然眉眼展开,想到什么,又敛住笑容,“你后院买来的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不能再留,他们把你给害得......” 阮茸忙乖巧应声:“娘说的是,儿子正打算将他们打发出去。” 赵氏怔愣看他半晌,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脸上露出欣慰,“经此一事,我的茸宝果然是长大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吟风院多出个少夫人,赵氏走前给吟风院调拨些人手帮忙伺候。 为免夜长梦多,江夫人前脚刚走,阮茸马上嘱咐寒香去把那一群宠侍的卖身契拿来,又让刚从江夫人那边调过来的丫鬟去找裁缝,另外再派出两个跑腿小厮去找上京城最好的木匠到宅院中来。 安排妥当外面的事,阮茸迫不及待往正屋的左次间走去。 新房内,王誉神色凝重。 这位少夫人身上的伤骇人听闻,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如此多的妖兽利爪獠牙伤痕更不可能是江家弄出来的。 “我夫人怎么样?”阮茸跨进门就张嘴问,毫不意外听到一声播报。 【怒气值+10】 “肋骨处的伤需尽快施刀取出,今日老夫准备不足,明日午后再来。”王誉只挑选重点说,“至于他双腿......老夫无能为力。” “你不行?”阮茸怔忪。 王誉嘴角下撇,“少夫人两个膝盖骨被碾碎已有数月,纵然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慕容申这狗娘养的,心肠可真歹毒! 阮茸在心里把那王八羔子骂了几十遍,提高音量,“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誉冷漠的摇头。 见对方如此斩钉截铁,阮茸心中顿感迷茫。 ——自己帮林冀避免成为这个世界大反派的命运,叫他不必落得被心爱的师尊亲手杀死的悲惨结局,本以为是在回馈对方慷慨发放怒气值的恩惠,如今这人却要承受做一辈子废人的命运。 阮茸偏过头,望着靠坐在床上的大反派。 男人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悲伤情绪。 若有机会可以选择,林冀是想当个呼风唤雨的大反派,最后惨烈死去,还是做个半身残疾的普通人,苟且活到老? 根本没有悬念,那可是死都不愿意倒下的魔尊啊。 王誉没理会一脸崩溃的江家大少爷,直接扒开林冀的衣服就处理起伤口来。 阮茸猝不及防看到林冀露出的上半身,冷汗直冒。 林冀肩膀的皮肉像是被凶兽的獠牙生生撕开,白森森的骨骼关节露在外面,腹部中间五道抓痕,隐约有内脏碎块翻出来,两边肋骨被锁链穿透,带锈的铁圈突兀的探出体外,可想而知平时是如何像牲畜一样被套上链条拖拽。 当他侧过身时,背后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几乎寻不到一块好肉。 眼前极富冲击性的一幕让阮茸瞬间想起另外一个人,两人的气质差别很大,眉眼却有几分相识。若是当时自己及时回去,或许铲屎的就不会死,也或许,他们能死在一起。 指尖忽地一凉,他低下头,惊诧的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注意伤口不能碰水,前七天早晚换一次药,后面一天一次就行,明天我来给他——” 王誉的话音倏然顿住。 察觉到王誉异样的目光,阮茸抬起袖子囫囵擦拭眼睛,挤出笑容,“好的好的,我知道的,先生放心。” 屋中陷入诡异的沉默。 林冀冰冷凝固的眼瞳像冬天封在冰层下的鱼,轻轻动了一下。 5. 第 5 章 王誉如从前不多事,把后续的事交代完,背起药箱往外走。 阮茸仍是不甘心,追到门口拉住王誉的袖子,巴巴问:“其他人呢,有人能治吗?” 王誉没有像之前那般斩钉截铁,半嘲半怼道:“传说大夏老皇帝年轻打仗时被雀卑族的铁甲马踩碎过膝盖,当时路过的一个神医替他换了副膝盖,你进宫去找老皇帝问问吧。” 皇宫是能随便进的吗?皇帝是谁都能问的吗? 再说,大夏和雀卑族最后一次打仗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有皇帝参与的场次可不多,神医现在得多大岁数,活着吗? 阮茸没其他辙,认真记下,客气送走王誉。 他转过身,凝视正提起衣服蔽体的可怜反派,放软声音,“夫人,这身衣裳脏了,换一身吧。”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 “你就那么舍不得这身嫁衣么?”阮茸笑道:“夫人要是喜欢,我命人给夫人做一箱子,每天都不重样,如此,夫人一年到头都能穿嫁衣给为夫看啦。” 【怒气值+10】 阮茸觉得有点少,不过他并非故意要气对方。 他招来另外一名贴身婢女,“去把我衣柜里那几件未穿的衣服拿过来。” 今早阮茸衣柜的衣服都被赵氏命人换新的,除了身上这件,其他的都是未穿过的。 大反派虽然比江茸要高出大半个头,但连翻经历磋磨,体型消瘦,先用这些新衣服顶着没大问题。 书上说,魔尊有洁癖,一天洗四次澡换五次衣服,杀人的时候若是沾到一点血就要刮掉自己一层皮,阮茸看时便想,这个人必然是曾经脏污到令自己恐惧厌恶,长期处在极度无助极度自厌中的才会这样。 当年北辰的出现不仅为弱小的自己赶走恶狼,更驱走心中阴霾,自己实在很幸运,或许这份幸运可以分点给别人。 “少爷,卖身契都在这里。”寒香匆匆跑来,将一只匣子送到阮茸面前。 阮茸打开来,里面有小小一沓纸。 他不再多看,“每个人给五两银子,全都打发出宅去。” “啊,可是.......”寒香不可思议的张大嘴,欲言又止的瞟向阮茸身后的少夫人。 男人一如既往,目中无人,好像他们说什么都跟他无关。 寒香心底吃味更甚,将本欲打住的话说出来,“少爷,徐公子身份特殊,他若是被打发走,就只能重新回到天香楼。” 阮茸不耐烦,“你看着办,我.......” 他话音顿住,表情瞬间凝固,“什么徐公子?” 寒香瞥床边一眼,小声提醒,“就是徐旸清公子啊。” 徐旸清? 不是什么重要主角,但令阮茸印象深刻。 因为这个人是间接激化反派和蓬月道尊矛盾的重要炮灰。 徐旸清本为大夏王朝兵部尚书的嫡子,其父因支持前太子被穆亲王一党构陷获罪,流放南荒,府中子女皆入奴籍。之前徐旸清被穆亲王看中,穆亲王要留他在府里当禁脔,徐旸清抵死不从,当场撞柱,惹得皇帝过问。 此事触怒穆亲王,徐旸清第二天就被判了个充妓,流落天香楼,受尽羞辱,后被江茸赎身,江茸死后,徐旸清逃出江宅,半道被皇宫暗卫杀死。 大反派化魔不到三个月,临边两个小国联合起来突袭大夏边境,穆亲王领命亲征却丢盔弃甲独自逃跑,失尽王室颜面不说,还害死数十万兵将。老皇帝不得已启用关在天牢中数年的前太子,前太子复位之后打了第一场胜战,立刻要求老皇帝把流放在南荒的旧部召回,重新会审。 兵部尚书虽然被平反复位,但因爱子徐旸清之死怀恨在心,他协同太子,以暴君无道的名义,杀了个回马枪,将老皇帝推翻。 就在太子登基之日,魔尊以其祸国之名,降下的炽天冥火葬送整个上京城。 彼时数万无辜百姓死去,引得蓬月道尊亲自出关清理门户,从此师徒二人开启长达几十年的爱恨纠葛。 阮茸摸摸下颌,现在林冀没有黑化,徐旸清不必外逃,就不会被朝廷的监督暗卫处置,算算时间,徐旸清家里再过半年就能被平反,若是自己对人家好点儿,那么......向老皇帝打听神医下落的事是不是就能有戏? 寒香看着江茸不耐烦的脸色变得暧昧。 阮茸从匣子里细心挑出签有徐旸清大名的卖身契,纳入袖中,挥手,“剩下的都打发了吧。” 嘻嘻,公子是喜欢徐旸清的。 寒香知道自己入不了公子的眼,有人能入就行,反正她就是看不顺眼新少夫人。 “是!”寒香压着唇角转身出去办事。 丫鬟很快抱来几身干净衣服,阮茸吩咐她伺候少夫人更衣,就听一声冷冷的“不必。”。 这是阮茸见到大反派以来,第一次听见对方开口说话。 清冽,像一柄冰刃,直接扎入人心里,一丝温度都没有。 林冀偏过脸,视线没有落在谁脸上,“打盆水来。” “哟,原来不是娶了个哑巴新娘。”阮茸笑道,一边让人去打水。 【怒气值+10】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阮茸:没关系,愿意说话就好,咱最怕养个锯嘴闷葫芦。 下人端着水盆来,阮茸先卷起袖子试了下温度。 时下秋季,水有点凉,他让下人再加半壶热水,亲自端到林冀身旁的高凳上。 看着林冀自己拧帕子擦脸,阮茸有些犹豫,“娘子,可要我帮你?” 林冀:“滚。” 奴仆脸色微变,阮茸却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少爷现在的脾气是不是有点好? 其实阮茸非常不想沾水,反倒松口气,出去前还装模作样殷殷叮嘱,“伤口不能沾水,小心点。” * 东侧吟风院有五间正房,左右两侧各有四间厢房和一个耳房,厢房用于不定时宿客,耳房洗漱如厕用。 正房左次间做夫妻新房,右次间是江茸原来睡觉的屋,右稍间是赵氏安排的书房,左稍间是个暖房,正中间的堂屋本是待客用的,因江茸儿时一个梦,被改成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练功”用的日月堂。 书房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只是长期未用覆了层灰,阮茸取一瓢水自己动手磨了墨,坐在灯挂椅上,提笔凝思。 在蓝星球他上过硬笔书法课程,提笔作画尚且把握得住。 阮茸伏案将自己心中的设计图绘制出九成的时候,小厮就在外面叩门,说西市的刘工匠已经等在院外。 阮茸让阿横把工匠直接请进书房,就自己画好的图与对方商讨细节,等到修改至双方都满意已经接近午膳时辰。 刚送走刘工匠,寒香提着餐盒过来,阮茸让她分成两份,一份送新房,一份送书房。 寒香意会过来,暧昧道,“少爷可要用完膳去看看徐公子?” 阮茸颔首。 是该去拉近彼此关系,日后好相请,说起来今早在柴房人太多,自己心里怵得慌,没把人看清楚,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原文里对江茸和徐旸清的关系没有一字描写,观察寒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江茸对徐旸清还不差。 在张口说“好”的刹那,他忽而想起什么,“不必了,你先送几样他喜欢的瓜果过去,这个也给他,替我安抚下人。” 阮茸解下腰间圆鱼玉佩。 寒香认出是少爷十三岁生辰夫人在寺庙里求的平安玉,惊讶于徐公子在少爷心中的地位。 她小心伸出双手接过,心情颇为不错的去办事。 阮茸刚才只是想到,自己新婚不到三日就去看其他相好,无异于在告诉江家所有人“江少爷不在意林冀这个冲喜少夫人。” 大反派定然不会在意这个,但府里的下人会看人下菜碟,日后指不定明里暗里欺负大反派,今日送来的水不就是个例子么。 林冀这个负能量聚合体易燃易炸,不便多给他刺激受,等过段时间再去看姓徐的吧。 因着江茸新婚燕尔,又刚死而复生,腿脚受伤,江夫人就让他在院中用餐,不必去前堂,阮茸独自美美的用了连日来最清闲舒适的一顿午膳。 午后的阳光温暖如春,不一会儿,他的猫脑子跟蒙了层纱似的,昏昏懵懵,眸光瞥见床边的矮榻上有日光照进来,直接脱了鞋躺到榻上去。 这日子总算到头了,之前不是在追赶大反派,就是在追赶大反派的路上,阮猫猫一口气卸下,只想不顾死活的睡了个天昏地暗。 晚间,寒香提着食膳过来敲门,阮茸闻着香味,全身被鼻子牵着爬起来,闭着眼睛吃完倒头又睡,睡前还不忘吩咐寒香,“没事任何人都别来打扰。” 半夜,三更锣响。 阮茸隐隐感觉到冷,睁开眼看到窗外有团乌云飘过。 云只是云,不是鸟,怎么可能移动这么快呢? 必定是在做梦。 阮猫猫一脑袋扎进衣服更深处,和周公继续相会去。 隔着书房两间屋子距离的新房中,暗物从窗户钻进来,阴冷的风刮过,墙上的红双喜剪纸被撕扯破碎,呼啦一声从窗户飞走,墙壁裂开渗出鲜血,缓缓淌落地面,一张张垂死挣扎的脸浮现在墙壁上,表情扭曲可怖。 6. 第 6 章 “你居然把我的馒头给吃了,坏种,难怪他们都说你是天煞孤星。” “恶鬼,活该被关到死。” “小杂种,你是你娘跟恶魔生的小杂种,家主恨不得杀了你。” “孽障,你愧对为师的栽培,滚,别再让为师看见你。”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你无处可逃......” 嬉笑,怒骂,诅咒,窸窸窣窣,絮絮叨叨,密不透风的填满整个屋子。 最先进屋的黑影绕着床榻来回游荡,时而扭曲出恐怖的五官,时而不耐烦的挥动利爪,但始终在等待着什么,未曾真正靠近目标。 男人笔直靠在床栏,睁着眼睛静静看向窗外,雕塑般一动不动。 直到眼皮轻轻一眨,整个眼睛迅速变成浓稠的黑。 长出袖子一大截的手腕微不可察的抖动了一下。 窗外,稀薄的云被风吹散,露出明亮完整的圆月。 那些被世人诅咒的力量沐浴着月光苏醒过来,疯狂的撞击他的身体,拼命撕开他的筋脉,切割骨头,揉碎内脏,捶打着大脑....... 痛,剧痛,生不如死。 能让普通人活活疼死的体验,对林冀来说只不过是习以为常,如同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林冀缓缓收回目光,脸上表情分毫未变。 黑影却能轻易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虚弱的,痛苦的,压抑的......这些负面的情绪都是人间美味。 模糊的影子瞬间在月光下化出道威风凛凛的身影。 鬼王右手持黑枪,银色铠甲外是件残破的红色披风,双瞳射出贪婪的红光,携着骇人的气势一步步逼近林冀,直到一伸出利爪就能够把林冀抓碎的距离停下。 想到那令人垂涎的污邪怨力就要被自己吞噬,想到自己从此不必困守在小小的鬼王坑里,不再只是个小小的鬼王,而是可以统领一方妖魔的魔尊,鬼王就激动得浑身颤抖出虚影。 “你以为逃了昨晚就能平安无事吗?”鬼王狞笑,阴恻恻的声音如同一条潮湿的毒蛇从阴暗角落里爬出,“你跑不掉的,你永远逃不掉的,那是套在你脖子上的枷锁,是你的命.......” 林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依旧垂着眼帘。 没有恐惧的味道,等于少了一道最重要的佐料,进餐时是非常索然无味的。 鬼王等得实在不耐烦,抬起鬼爪去掏对方的心窝。 可当它的爪子碰到对方的胸口时,一个六角金印忽然挡在林冀心口处,金印刹那被激活,极速旋转,随着耀目金光绽放,强大的正道罡气爆发,顷刻将鬼王打飞出去。 “嗯。”鬼王闷哼,清晰的影子变得模糊。 它死死盯着那道金印,片刻后,“原来如此,难怪你有恃无恐。” 鬼王嘿嘿一笑,后退几步,背脊贴着墙壁,墙上狰狞的鬼脸瞬间发出惨叫,眨眼少了大半。 而鬼王身形再次变得清晰起来,“你真以为这东西能救你的命?” 锋利鬼爪再次掏向林冀心口的封印,这次六角玄印没有立刻将鬼王击飞,双方僵持好一会儿,但听咔嚓细响,金印爆发出全部的灵力,鬼王再次被轰飞出去。 这次,它身形变得更加的虚,却很是兴奋:“哈哈哈......你是逃不脱我的手掌心的......” 林冀垂下眼眸,看着胸口的六角玄印消失,下意识抬手一抓,想要留住什么,然而他只抓住一团灼热,翻开手掌时,火星从掌间冒出来。 墙上另一半小鬼已经被鬼王吸收干净,鬼王的体魄依旧无法恢复到原来那般强大。 当鬼王想要好好享用自己辛苦打下来的猎物时,突然发现床上残废青年周身被黑雾笼罩。 覆盖林冀全身的黑雾底下泛起层暗红火光,黑雾吞噬火光,也吞噬男人的血肉。 林冀冷玉般的皮肤被炙烧开来,露出底下鲜红的肌肉,随着肌肉翻卷,覆盖在肌肉上的筋骨焦黑如碳。 “为何?”这个人直到此刻才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师尊。” 也仅仅只是这么一句。 鬼王大惊,原来封印看似保护,实则碎裂后会反噬。 没错,这就是蓬月道尊。 林冀缓缓闭上眼睛,师尊总是对的,他会考虑众生,唯独不会在意自己,自己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活在世界上。 终于结束了,他缓缓呼出口气。 下一秒,焦黑的经脉蓦然泛出红色光纹。 那是.....像火,又像是云。 鬼王从未见过,但在刹那感受到来自上仙界的恐怖威压,它惊恐的后退。 一股强大的力量凭空在林冀的体内滋生,以至于身上浓稠的黑雾顿了顿,像是错愕,很快这股怨力没有再继续吞噬他的身躯,反而向外展开巨大的如同海葵般的触手。 而那些反噬他的火焰,也在红色光纹出现时消失无踪。 鬼王生前曾经是一名大将军,到死都没有畏惧过什么,从来都只有别人恐惧他,服从他,不只是人,所有的鬼都害怕他,臣服他,但在这一刻,它全身被恐惧感笼罩,只想要向面前的人下跪。 至于他究竟是什么,鬼王不知道,或许与上仙界有关,总之,是它绝对惹不起的人。 这一刻它知道自己错了。 错在相信一只来历不明的妖鲛的话,以为这小子只是魔族和妖族的杂种。 可已经晚了。 鬼王刚想求饶,就被庞大黑雾中探出的触手贯穿头颅,身体不断被吸走力量,直至化为虚无,本想成主宰,却得了个永世不得超生。 林冀掀开眼皮,双瞳赤红如血。 饿,还是很饿。 一只鬼王根本不够吃。 那个羞辱自己的家伙在隔壁,去吃了他。 黑雾眨眼钻入江宅书房的窗户,来到某人的床榻边。 触手掀开衣物。 里头竟然是一只巴掌大的暖黄小猫咪四仰八叉呼呼大睡,像一坨软塌塌的小粘糕,连牙缝都塞不满。 小猫咪像是做什么噩梦,两个前爪朝空抓挠。 就像是在努力刨开空气。 黑雾盯视一会,越看越觉得磕碜,那个人呢?那个将自己叫做“娘子”的蠢材呢? 无数触须在屋内翻找每个角落,最终一无所获,它看了猫咪一眼,从门缝溜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阮茸睁开眼,直愣愣看向窗外。 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什么‘师尊’。 等等,师尊? “大反派?” 夜深人静,阮茸莫名觉得心慌得厉害,他不安的起身下床。 脚刚往床下放,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子滚了两圈才用脸停下。 看着自己的爪爪在空中开花,阮茸无语的用了一张人形卡,顺便把另外一张也用掉,以防止再出现突然变成猫而不自知的情况。 七手八脚穿上衣物,阮茸冲出房间,就看到正在打瞌睡的守夜小厮被他吓得滚落台阶。 阮茸歉意的朝对方打了个无事的手势,继续朝新房走去。 刚吃了附近几个游荡鬼魂的魔身归来,盘踞在屋顶上,浓黑密雾中凝聚出一张狰狞的脸,黑洞洞的双眼从上往下俯视这一幕,嘴巴立刻裂到耳朵下。 抓到你了。 它从窗户钻回到新房内,等着瓮中抓鳖。 阮茸轻轻推开门。 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屋内的蜡烛也没有灭掉,床上的大反派睡得不甚安稳,在自己进门刹那,男人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外面。 阮茸进屋就狠狠抖缩了一下。 不过才刚入秋,怎么会这么冷?这样能睡得着吗? 他搬来个椅子坐在大反派床边,“你醒着对不对?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 阮茸抬起手想要去摇他,莫名有点不敢,于是伸出根手指,戳戳男人洒在床上的头发,压着嗓子发出气音,“别怕,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 【怒气值+10+10+10+10+10】 阮茸:“......” 当年主人这么说,小猫咪可是钻进主人怀里喵嗷喵嗷感动的哭了很久啊。 等等,我似乎不该以正常人的心态去理解大反派。 阮茸开始反思自己太过理所当然。 之前在看《奂天海月》,就总是觉得有个点非常不能理解。 蓬月道尊对林冀可谓异常苛刻,动不动就严厉处罚,按说谁都不会喜欢被人如此对待,林冀偏偏对蓬月死心塌地,爱入骨髓,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字母癖好? 不过......阮茸转念。 林冀曾经遭受那么多的背叛,难道那些人不曾对他释放过善意?难道没有全心全意相信过他们? 就比如说所谓的朋友慕容申,不就是一脸伪善的用甜言蜜语把他骗去当妖兽诱饵? 或许,大反派过去的生活经历在不断告诉他,只有像他师尊雁惊空一样的相处模式才是安全可靠的,周边人都是居心叵测。 阮茸想得有点脑仁疼。 大反派这样的人,自己赚怒气值倒是很爽,可难道以后林冀就这么行尸走肉,封闭自己的感情,独自过完下半生? 私自改变大反派的命运,阮茸觉得自己对大反派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思来想去,他坐直身体,“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啊。” 大反派冷冰冰的背脊写满了斩钉截铁的拒绝。 “既然你那么想听,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讲讲吧。”阮茸清了清嗓子。 7. 第 7 章 “从前有只小猫咪,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一只狐狸叼走,大骗狐哄骗小猫咪说是它的母亲,小猫咪相信了,每天都蹭着大骗狐嗷嗷叫妈妈,可是大骗狐总会莫名其妙把小猫咪叼到树上,看小猫咪自己颤巍巍的摔下来,还经常不给小猫咪奶喝。” 阮茸垂下眼帘。 “不到一个月,有个书生抱着个孩子来找大骗狐,大骗狐跟着书生走掉,留下小猫咪在狐狸窝饿得看见了太祖爷,不,那不是太祖爷,是大坏狼想要吃小猫咪.......嘶。” 阮茸莫名觉得背脊有点凉,疑惑转头向后看,墙壁有点怪,像是有条大黑蛇在晃动,细看又看不出什么问题。 想着大概是屋内烛火摇曳造成的错觉,阮茸回过身,继续声情并茂的给大反派讲床前故事。 “只见大坏狼露出尖锐的牙齿,凶残地把小猫咪叼起来狂甩三十二个来回,小猫咪以为自己就要死掉,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大好人突然出现。” 阮茸用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大好人捡起地上一截木柴,唰唰,把大坏狼打跑,他立刻用衣服兜着浑身是血的小猫咪抱回家,大好人亲手给小猫咪治伤,告诉小猫咪那个大骗狐不是小猫咪的妈妈,大好人还烤小黄鱼给小猫咪吃,给小猫咪洗香香,念话本,教小猫咪识字,夸小猫咪比他的学生还聪明,他还从山里砍木头给小猫咪搭建探险屋……呜呜呜.......” 阮茸说着说着,小声呜咽起来,全然不知在他背后,一只黑雾凝成的触手正对准他的后脑勺。 “小猫咪被大骗狐欺骗,被大坏狼欺负,心里早就不相信其他动物,可是大好人真的是个大好人,他对小猫很温柔,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对小猫咪那么好了.......” 触手朝着他后脑勺刺下去时,原本专心讲故事的阮茸一脑袋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避开致命一击。 如果不是真的在这个草包身上感觉不到半点灵力,林冀都要以为对方已经觉察什么,在故意扮猪吃老虎。 “嗷嗷~”草包少爷哭得肝肠寸断,好像滂沱大雨中一朵无人理睬的小蘑菇。 触手僵在半空中。 哭声时断时续,林冀不耐烦的翻过身,眸光中闪过一抹殷红,伸出手想将人直接掐死,却见那人趴在床沿,脑袋枕着手臂,闭着眼睛,眼角通红,睫毛湿润,鼻子上的鼻涕泡还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将破不破,鼻腔里发出小兽似的哼哼唧唧,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林冀:是猪吗? 啵!鼻涕泡破开,糊了草包少爷自己一脸。 “!”林冀头下意识向后撤。 沉睡中的人察觉什么,抖了抖脚,口中发出细碎呓语:“脚好痛......要亲亲.......北辰......吹吹就好.......” 北辰? 林冀暗红的双瞳逐渐化为漆黑,暴戾的神情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这种蠢玩意吃了会感染脑部吧。 * 翌日清晨 阮茸睁开眼,愣愣盯着床单上晕开有盘子那么大的口水迹,片刻,他小心侧眸去观察大反派的反应。 男人依旧保持昨夜的姿势,背对着自己。 很好,没有被发现。 “少爷,今天您要和少夫人过去给老爷夫人请茶。”偏在这时候,寒香忽然在外头喊道。 阮茸手忙脚乱将床单濡湿部分掖起来,横袖擦了把脸上的口水,肃声道:“少夫人行动不便,过段时间再去,你回完话去叫人去取张新褥子来换。” 门外的寒香沉默须臾,脸色闪过丝忿恨,应了声是。 阮茸回忆起昨夜自己的表现,还行,如果最后不哭不睡着就几乎完美。 横竖大半年林冀都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有的是时间慢慢洗脑腐蚀,阮猫猫斗志昂扬,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反派耳边的头发,发出如昨夜一般的低低气音,“娘子,为夫知道你醒了,快快起来洗漱换药。” 【怒气值+10+10+10+10+10】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起床气蛮大。 阮茸:今日份任务完成,收工! 阮茸喜滋滋站起来,瞅了依旧没有反应的大反派,眼睛滴溜溜一转。 他伸出两个手,十根手指虚抓,俯身朝对方靠近,猥笑道:“再不起来,为夫可就要对你不客气啦~~~” 在他身后,一根黑雾凝成的触手抵在他脖子上。 “嘶!” 阮茸突然痛得折腰,手掌握住右脚脚踝处,“哎,娘子,我脚好痛。” 昨天晚上半夜变回猫,阮茸下床时狠摔了一跤,当时内心太紧张并不觉得疼,这会刚睡醒,突然动这么一下,全身的痛感都复苏。 阮茸嘟囔完,想起大反派全身那些深可见骨的伤,人家眉头都没动一下,相较之下,自己显得很矫情。 有点不好意思,他下意识柔声道:“娘子,为夫先给你换完药你再睡好不好?” 话音刚落,床上的男人突然手撑着床半坐起来,缓缓转过脸看向他。 阮茸本笑得几近谄媚,在对上林冀的视线刹那,表情骤然一僵,动物的本能让他大脑没有意识的时候,身体已经飞速退后,甚至连脚上的疼都忘记,直到背脊撞在圆桌边缘,碰倒烛台才停下来。 林冀:“怎么?” 如果两次躲避真是偶然,那这人运气非比寻常的好。 阮茸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刚才.......他双手向后按着圆桌,支撑身体,呼吸起伏间,回忆起刚才看见的一幕。 那是血红瞳? 阮茸眨眨眼,再仔细看,眼前男人双眸如同凝结的冰川,瞳仁幽暗,如黑曜石般,并不似刚才瞬间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鬼,双瞳鲜红。 血红瞳是大反派魔化之后才有的,魔尊的外号“花瞳索魂”,文中说他无时无刻不想杀戮,眼瞳越红,花纹越繁复,代表魔尊内心越暴戾,出手越暴虐。 一定是趴着睡睡眠质量不好,导致自己起床即眼花,如果林冀已经魔化,江家上下几百口人早就变成肉酱铺满儒苜坊。 “笃笃笃!” 敲门声打破屋内尴尬的气氛。 阮茸忙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来。” 寒香端着热水和巾帕和竹刷盐盒,另一名丫鬟捧来新的床单紧随其后。 “待会去集市买些炭来,这屋要点炭盆。”阮茸认真交代道。 寒香蹙眉,还不到真正冷的时候,一个大男人,未免太娇贵了些。 阮茸对着大反派怎么都不自在,嘱咐完话,自个儿忍痛走去耳房洗漱,中途唤阿横进去给自己的脚换块药膏。 阿横换药的手法异常娴熟,阮茸立即打发他去帮林冀换药。 不多时,阿横回来,禀报已经帮大夫人换好。 “他肯让你换?”阮茸惊讶。 阿横一脸不解,“大夫人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看来林冀只是孤僻冷漠,并不是那么不好相处,是自己受《奂天海月》原文的魔尊影响,才会紧张兮兮,总以为他会突然变成大魔头做人肉酱。 阮茸好笑的摇摇头,让阿横扶自己回房,这脚是该要好好养上几天。 江宅的早膳是卤面和酱豆腐。 “我和少夫人都要长脚,吩咐厨房,以后膳食中要多些牛羊乳、鸡蛋、鱼虾、鸡肉,哦还有小甜点心,最最最好有小鱼干。” “是。”阿横不似寒香那般偶尔会试探,他只管低头听命,阮茸不禁对这小厮生出好感。 人走以后,阮茸盘膝坐在床上,从储物链里面掏出名字朴实无华的《妖修录》。 昨日睡得足够多,现在有点精神头,得赶紧修炼起来,不说立刻变强,起码提一提胆量,免得总在大反派面前一惊一乍的。 没有阮茸想象中的晦涩高深,册子内容写得浅显易懂。 阮茸先从基础吐纳开始学。 「要通天地灵气,必须先感知自身。」 阮茸照着书中所写,排除杂念,默念口诀,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血液的循环,气息的强弱流动,跳动的是心脏,一吸一呼的是气管和肺腑......意念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走完一遍,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少爷,少爷。” 是阿横的敲门声。 原来周围的声音在入定之后会被成倍的放大。 阮茸睁开眼睛之后又恢复寻常,这种体验很是神奇,更神奇的是,当他望向博古架上的刻时仪,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阿横是过来送午膳的。 今日午膳是蒸鲫鱼,白切鸡,牛腩萝卜汤,和白面馒头。 阮茸已经饥肠辘辘,狼吞虎咽用完餐,就听外面有人来通报王誉过来。 今日王誉要给林冀把肋骨的铁链取出来,是一项大手术,早上的事阮茸心里依旧有点不自在,只在门口把王老先生请出来细问流程。 整个过程消毒还算到位,有一点阮茸不太理解。 “麻沸散不用么?” “少夫人说不用。”王誉迟疑道,看样子,也并不赞成林冀的说法。 “若是不用,岂不是活受刑吗?”阮茸无法想象那种被刀割开身体,从骨头缝隙间挖出异物的感觉有多可怕。 王誉沉吟片刻,“不若江公子去劝劝?” 8. 第 8 章 许是早上修炼过,壮回来胆,阮茸仅犹豫两秒就推门而入。 林冀背靠床头,和之前一样,眼神空洞茫然的望着窗外。 一看他这副模样,阮茸打从心底生出股无力感。 如果可以,他宁愿大反派是个言语恶毒,暴躁易怒的性子,也比这种没有人类喜怒哀乐的石头人好。 可越是这样,阮茸就越不想任对方一个人往无边深渊继续沉沦下去。 “你要让所有人都说我们江家虐待新媳妇?你是故意的,对不对?”阮茸挑眉,故意激怒对方。 未料林冀不仅没反应,连不要钱似的洒落的怒气值都没有。 是将他彻底无视的姿态。 阮茸暗叹,就知道,硬的不行。 他既不是个擅长劝解的人,也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人。 阮茸背着手在屋内踱步,想着从前主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自己生病不肯吃药的时候,主人是拿小鱼干好一顿哄的。 林冀一看就是软硬不吃的人,但...... 阮茸站定脚步,目光瞥向大反派,嗓音轻柔,带着协商的语气对对方说:“你若是这次用麻沸散,我后日便送你样好东西,那东西我保证你看了一定会喜欢。” 话音停顿片刻,屋内沉默得令人无所适从。 阮茸等了好一会儿,不得已再次加奖励,“我可以带你出去玩,上京城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男人眼睫未曾眨一下,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回林家也行。”阮茸颦眉:“我会立刻放你离开这里。” 他就是不相信,话都说到这份上,能撬不开大反派的心?大反派一看就是个很向往自由的人。 可结果出乎阮茸的预料,床上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在乎的,甚至是他自己的性命。 阮茸心底跟着空洞茫然起来。 这种感觉让小猫咪很抓狂,以致胸中聚集一股怒意,阮茸指着林冀的鼻子,“林冀,既然你不把自己当人,我又何必把你当个人看待!” 狠狠丢下一句话,他拂袖离去。 阮茸并不知道,在自己跨出门的时候,床上的林冀眉间渐渐聚拢,仿佛是在思考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离开这里...... 之后我要做什么? 林冀迷茫几秒,心里迅速冒出来一个念头——去奂天宗找师尊...... 然后呢? 求他的原谅?让他重新接纳自己?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雁惊空,那个人认定的事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悲切的哀求而改变,雁惊空不可能会原谅一个犯了门规的污秽之人。 我留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似乎也没有意义。 林冀凝眉沉思。 是了。 因为有一个讨厌的人就在眼前,得先杀掉他,血洗这个地方,再去找其他人。 没错,就是这样。 * 申时五刻 王誉取下羊皮手套,用皂角不停揉搓自己的手,直到感到些许刺痛才丢了帕子走到屋外,拿出怀里的旱烟点燃,吧嗒吧嗒抽几口。 阮茸站在回栏转角处,瞅见那边烟雾缭绕,差阿横去问情况。 开刀的过程很顺利,东西都取出来,腐肉已经清除,接下来就是细心养护。 送走王誉,阮茸吩咐寒香去照看林冀,自己直接回屋里。 人非要吃苦,自己非要生气干嘛,倒不如抓紧时间修炼,争取早日为主人报仇雪恨。 阮茸继续领悟早上的《妖修录》基础感知篇。 开始进入状态一切跟早上差不多,感知几遍后,当他观测自己丹田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进入一个荒原一样空旷的地方。 如同夏夜在峰顶上抬头望天,脚下漆黑,四周都是灰蓝的,有的地方浅亮,有的地方深暗,颇具层次感。 很快这个空间就消失,变回耳边噗通的心跳。 阮茸退出来,查了下书册,才知道所见就是传说中的’气海’,是修士凝聚灵气最重要的所在。 书上说普通资质需要感知两月方可见,资质上佳者首次进入自察就能见,资质劣拙者最迟一年,若超过一年,就不必修炼。 资质足够好的人初见就很稳定,差点的初见气海很不稳定,需要时日才能时时自观。 整体来说,自己是一只资质尚可的小猫咪。 阮茸心满意足,吃完阿横送来的晚膳,没忍住嘴问了大反派的情况。 “听寒香姐姐讲,午后少夫人一直在休息,饭菜端进去,少夫人没怎么吃。” 刚动完手术吃不下是正常的,阮茸又别扭的问屋里的炭火。 “寒香姐姐说已经点上。” 阮茸打发阿横下去,饭后直犯困,他倒下就直接睡着。 * 日落西山 寒香手里捧着炭盆入屋,瞥眼桌上未动的白粥和馒头,语调上扬,“王大夫说少夫人这几日饮食需清淡,少夫人且先将就吃点,别饿坏了少爷要说奴照顾不周。” “少夫人伤口不能碰水,今晚就不给夫人送水过来。” “这天没入冬,少爷就吩咐给少夫人置炭,少夫人就是命好啊,以前在家都没这么过过这种好日子吧。” “哎呀,我就是个苦命人,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讲漂亮话,少夫人别介意……” 床上的男人面朝窗户,脸部轮廓被夕阳镶上金边,像一张冰冷的金属假面具。 可当他偏过头,视线落在趾高气扬的婢女脸上时,诡谲的阴寒感如潮水般在整个房间蔓延开。 那张过分英俊的脸明明没有笑,寒香却好似在一刹那间看见对方唇角勾起的杀意。 寒香手脚发凉,忘了自己说到哪里,更不想再继续说,丢下炭盆就匆匆离开。 林冀视线缓缓落至桌上的一盘一碗,注视许久,才艰难的挪动身体,探出手,指尖刚好能够够到盘子边缘的馒头。 拿到了。 凉的,很硬。 递至嘴边,刺鼻的面粉酸馊味扑面而来。 是坏的。 林冀指尖翻动,像第一次见馒头这种东西,仔细再仔细的去打量它,看见底下熟悉的一点青黑斑霉。 原来,真的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在馊掉的馒头里面下毒,想要杀死看起来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是他们说的魔鬼。 林冀像是知道了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嘴角僵硬的扯开一个狰狞的弧度,抬眸间,血色眼瞳中倒映出盛开如巨大海葵的黑雾。 他缓缓地把那个坏掉的馒头吃了下去。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魔身幻化的黑雾妖异的舒张在房间内,低哑磁性的嗓音时隐时现。 林冀知道,与之合二为一,自己现在就能从这张破床上站起来,走出去血洗整座宅子,就能杀掉慕容申、屠光林家、把师尊抢回来…… “我们是一体。”黑雾伸出一根触手,来到他面前,“为什么不能完整?” 林冀伸出手,在与触手仅一尺距离处,忽然停止了动作。 “你想要控制我?”他问。 黑雾静静立在那里,如同人心中塌陷的巨大黑洞,只等着人自己做决定跳还是不跳。 林冀把手慢慢收回来。 不,尚且不能保证接纳它之后自己可以保持清醒。 如果融合了这股力量,会让自己成为另一个自己的奴隶,那还不如死去。 至于为什么不想死—— “我必须杀了那个该死的,愚蠢的,虚伪的家伙,我要亲眼看看,那种人死的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我要知道他会在生命最后一刻说什么,我要……” 病态般的呓语在房间里喋喋不止。 黑雾随着他的意志,伸出一根触手穿过墙壁,去到那个人所在的房间。 * 阮茸正在树丫枝上荡秋千,回头就看到主人从小屋里走出来。 ’软软,快过来,吃小鱼干了~’。 他的声音温柔,磁性。 “喵呜~”阮茸高兴极了,原来一切都是个噩梦,主人根本没有死。 阮猫猫一个爆冲过去,主人立刻挥动他自制的逗猫棒。 阮茸高兴的跳起来追着扑,好不容易抓到上面的羽毛,忽然感觉周身阴寒透骨,低头一看,是自己追得太投入,不小心掉进河塘里。 河水像墨汁一样黑稠阴冷,寒意刀子似的割在皮肤上。 “喵呜喵呜~” 救命救命~猫猫要被淹死~ 主人见状,奋不顾身跳下河来捞它。 阮小猫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主人,双脚狂蹬想要离开那片恐怖的黑河,却怎么都起不来。 “喵喵喵~”小猫咪太害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深夜时分 吟风院右次间,一根黑雾凝出的触手从床头的墙壁探出,环绕住熟睡中的人。 那人却忽然从被窝里探出双手,死命抱住触手,像垂死间抓住最后一根保命稻草的溺水者,呜呜哇哇哭得好不委屈,更可怕的是还不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触手上面擦。 黑雾震惊的抖了抖,简直不敢相信。 ——这实在是太脏了。 在吃不下和吃不下之间挣扎了半刻钟,触手愤愤然缩回墙里去。 隔壁的蠢东西哭得更大声了,新房里的林冀遭不住这份罪,用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9. 第9章 第二天来敲门的阿横看到双眼红肿的少爷,惊得愣住,下意识往新房的方向看去。 这般意味深长的动作,阮茸当下想赏他个暴栗。 今日一早赵氏就过来看他的脚伤,阮茸不想太快跟江文昊和赵蓉夫妇上桌吃饭,便继续装作走路一瘸一拐。 赵氏叮嘱他要好好修养,没事别总是出来走动,说话间透出几分不满。 阮茸晓得这不满不是冲他,是冲另一个人去的,这院里的事八成是一字不落的传到赵氏耳朵里了,她直到离开都没去看一眼儿养伤在床的新媳妇。 谁都可以不去看林冀,唯独阮茸不能。 就是磨磨蹭蹭拖到大晚上,阮茸因练功疲惫睡着,莫名被冻醒之后才想起今日没去刷怒气值。 尽管有两天的卡份傍身,不至于过三更天就变回原形,但自己总有一天要与大反派分道扬镳,得攒点卡在身上才是。 哎,打工猫仰躺在床上,四肢叉开,眼底满是惆怅。 不要太卷,先从每日一张开始。 “不是想躺平,只是觉得大反派实在太可怜,起码等人家身体好点,不然总觉得自己在落井下石欺负伤残。嗯,就这样吧。” 阮猫猫喃喃自语,用枕头蒙住脑袋继续睡。 窗外乌云遮蔽银月,屋内陡然暗下,墙壁上触手刚探出头来,阮猫猫猛地坐起来,触手’嗖’地缩回去。 新房内,林冀懊恼的抿紧唇,手指在床板上抠出五道划痕。 在猎物发现天敌的时候,是恐惧达到最高峰的时候,这个时候将它杀死,会比背后突然偷袭,一击毙命更美味一点。 为什么刚刚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夜里这么凉,我也该搞点炭火在屋里烧。阿横——”阮茸大喊。 炭盆端进来,阿横放在窗户下,窗户开半扇,架好风撑,以免半夜发生危险。 阿横出去后,刚开始躺床上阮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过了会儿,阮茸:“阿嚏!” 呛鼻的烟味直接给他熏得眼泪直往外冒。 “怎么回事?”阮茸慌慌张张坐起来,大惊失色,“阿横,着火了。” 咣当!阿横撞门冲进来,手里端着盆水,一路跑到窗下。 “少爷你先快跑!呃......少爷......” 炭盆并没有引燃什么,除了烟雾大点。 阿横在屋内仔细找几圈,不见一星点火源,意识到什么,转身跪倒在床边,“少爷恕罪,阿横给您拿错炭火,这些是灶炭。” “少爷是要取暖,你跑厨房拿灶炭,是存心要熏死你家少爷啊,还不快把盆搬出去。” 灶炭是最廉价的炭,产生的烟雾最多。 阮茸有点恼羞成怒。 “奴才是从寒香姐今日买的木炭里取的。”阿横委屈解释,“奴才不是故意的。” 阮茸闻言心中蓦地一动,“这是寒香今日买来的?” 阿横点头如捣蒜,指着一个方向,“杂间的王伯是这么对奴才说的,少爷不信可以去问问。” 阮茸蓦地起身,囫囵穿上鞋就往外走。 * 阿横以为少爷是着急要去问王伯,没想到人在新房前停下,抬手就推门。 门打开瞬间,大股浓烟滚滚从门缝冲出来,两人被呛得咳嗽流泪不止。 “咳咳……” “汪汪汪……” 夜间咳嗽声引来狗叫,屋外打盹的守夜婆子竟都没有醒来。 阮茸捂住口鼻,不顾阿横的阻拦强行入内,硬是凭白天的记忆摸到床边。 他伸出去手立刻碰到林冀的胳膊,对方肌肉处于放松状态,应是昏迷过去。 “诶,你别死啊。” 在那一刻,阮茸洪荒之力都爆发出来,直接抱起人就撒丫子往外跑。 下人们先后被这动静惊醒,跑来要帮忙。 “全都滚远点。” 阮茸怒火冲天,才说了自己的性命与林冀相联,对方居然还这般迫不及待下手,简直太不把自己这个假冒少爷放在眼里。 “快,阿横,去请王先生过来救命!” 阮茸一路横抱着人小跑,根本不敢伸手去摸怀里人的呼吸。 进书房的门时因为太过慌乱,阮茸前脚踢到门槛,整个人失去平衡。 千钧一发之际,他狠了下心,直接翻转过身,用自己的身体垫着对方,同时手臂护住怀里人的脑袋。 轻微的咔嚓声在鼓膜里跳动,手臂先是一麻,然后失去所有感觉,渐渐的剧痛袭来。 阮茸被这一砸灵魂都震出体外,呼吸停滞几秒,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痛痛痛……” 趴伏在他身上的人此时缓缓睁开眼睛,正好把一张皱成包子的脸纳入视野。 林冀低沉地吐出一个字:“蠢。” 阮茸听一愣,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 那么大的烟,门窗紧闭,人闷都闷熟了,他居然能清醒过来! 等视线下落和一双眼睛直接对上,阮茸嘴巴顿时张大——大反派的眼瞳并非纯黑,而是一种很深的青绿,他眉毛浓密,眉骨突出,到眼睛的距离比一般人窄,显得一双眼睛比别人深邃,充满压迫感。 “你……活着?”阮茸磕巴。 林冀蹙眉。 这个不耐烦的动作让阮茸方才还盛满痛苦的双眼瞬间放出夺目光彩。 晃得林冀心口有点不舒服。 天!我的刷卡机好好的! 阮茸开心到想要撒丫子满地打滚,只是身上现在压着个人,手也不方便,干脆把脸贴在对方脸上来回的蹭。 脸颊的温软触感对林冀来说极其的陌生,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脑袋里全是空白。 并不受控制的生出个想法——这蠢蛋的脸颊有点软滑。 阮茸发现对方的身体僵硬得像雕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干什么。 人麻了。 当猫干这些事太习惯,放到人和人身上就很……不对劲。 幸而大反派没有正常人感情,阮茸无比庆幸这个设定。 不过,猫对信任喜欢的人才会想要留下自己的气味在对方身上,没想到...... 大概是大反派洗干净之后,身上的气息挺好闻,是那种微凉的薄荷清香。 “你……脸上有点脏。”阮茸欲盖弥彰解释自己的行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冀复杂的凝视他片刻,“你要躺多久?” 阮茸连忙要起身,偏就左手使不上力气。 “应该是脱臼。”林冀目光在他肿胀的肘关节上停留住。 阮茸顾不得疼,意外的看向大反派——嚯,还以为这个人除了对他师尊,再不会跟其他人说话呢。 他有点不习惯,斟酌着说,“那……怎么办?” 林冀几乎整个人都趴在阮茸身上,他面无表情的伸出双手握住阮茸的手臂。 清脆“咔!”一声。 “嗷!”阮茸猫魂升天。 阿横没有带来王誉,只有他的徒弟李卯跟来。 阿横连拽带跑,跌跌撞撞终于来到阮茸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副场景。 两刻钟后 阮茸坐在书房的榻边,嘴里哼哼唧唧。 李卯以为是江少爷对自己不满,觉得自己该替师父解释下,“我师父他老人家……” 阮茸捂着已经接上的左手臂,警惕又愤怒的盯着冲林冀。 林冀视他如空气。 阮茸张开嘴:“斯哈~”。 林冀:“......” 李卯:“......” 阮茸超凶的对李卯指挥,“快给他查一下脑子有没有什么问题,身上的伤口有没有裂开,会不会发炎,仔细点查。” 李卯没再说多余的话,认真检查林冀,没给人的脑子查出什么大碍,但大半夜不来都来了,就重新将林冀腹部的伤口消毒包扎一遍,完了又给阮茸开了点消肿祛瘀的药。 弄完这些已经到丑时三刻,李卯打着呵欠,被阿横的兄弟阿竖送回去。 阮茸困得睁不开眼睛,有件事却耽误不得。 “把寒香找来。” “寒香不在她的房间,我刚刚已经让阿竖去找过。”阿横抹着额头的汗回答。 “让院子里的人都去找。”阮茸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愈发黑沉,“今天晚上,就算你们把地翻过来都要把人给我找到,找不到就都别回来了。” 阿横意识到少爷这次是真发大火,一声不敢吭,赶紧去找人一起找。 把林冀安顿在书房,阮茸仍是不放心,寒香没有找到,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继续作妖。 阮茸在自己的屋里抱床厚被褥出来,推开书房的门,毫不意外看到大反派正背着人,呈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侧躺。 一阵窸窸窣窣,阮茸在床榻对面的窗下悄然铺好被褥,盘膝靠墙而坐,亲自守着大反派。 原本是打算边练《妖修录》,边等阿横来报,谁知闭眼静坐不到半刻钟,阮茸就顺利进入甜美的梦乡。 等到人歪在被子上,发出呼噜呼噜细微的酣睡声。 床榻上的人才翻转过身,月光投射在他半边脸上,漆瞳野兽般死死盯着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江家傻儿子。 像,确实很像。 要杀死这个人,或者该说是妖,会比碾死蚂蚁还容易,真正杀不死的,是自己心中对这个世界,或者说对这个世界的人尚存的一丝莫名的期待。 这让林冀感到十分羞耻,可他的确现在没有办法立刻将之掐灭。 10. 第 10 章 “少爷,少爷。” 听见外面有人小声叫唤,阮茸心心念念着等结果,从被窝里艰难拔出昏沉的脑袋来,鼻子呼吸有点不畅,像是被什么堵上。 瞄眼榻上侧躺的大反派,阮茸轻手轻脚起来,往门口走去。 一打开门就看到阿横乌青的眼底和心虚的表情。 院子里跪了二十多个奴仆,个个霜打茄子似的,低垂着脑袋。 没瞧见寒香的人,阮茸顿时沉下脸:“回来干什么?” “找,找到了。”阿横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卷亚麻布,小心翼翼递过去,“少爷您先看看这个。” 阮茸接手打开,竟然是一封潦草的血书。 内容为寒香自述,大意是因为自己年幼被买入江宅,一直都伺候在江少爷身旁,心中渐渐恋慕少爷,又与少爷行过周公之礼,看到新夫人不由得心生妒忌,故而对新夫人动了恶念,犯下碳熏的恶行,自知罪孽深重,为了赎罪,一命换一命,要去投井自尽。 “这是阿竖在寒香的屋子里找到的。”阿横脸色惨白,声音里带着丝颤抖:“人在西边的井里,已经捞起来放外面。” 阮茸指节泛白,几乎要把手上那块布碾碎。 《奂天海月》没有写明江宅什么人跟周常富沆瀣一气,但这一晚上的变故就足够一目了然,他院子里非常不干净。 那些人未免太嚣张! 寒香的尸体刚从水里捞出来,裹在草席里,搁在院子外面。 阮茸只看了一眼,挥手,“送出去埋。” “不请仵作来看吗?”阿横呆愣。 阮茸差点给气笑,拔高音量,“查什么查,不过是个奴仆畏罪跳井自杀而已,难道还要闹得宅里鸡犬不宁吗?”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阿横招呼几个护院去处理,其他下人都被阮茸给重新调配。 阮茸来回走了圈,将人一一看过,指着其中一人道:“你,以后伺候少夫人。” “是。”阿竖应声。 阿竖的样貌和阿横很相似,都是标准的国字脸,两兄弟都一副不大机灵的样子,不同的是阿横话比较多,阿竖则沉默寡言。 “你。”阮茸指着躲在最后头的丫鬟,“以后代替寒香,在我身边伺候。” 那个丫鬟叫小翠,天生八字眉,平时不说话总是一副愁苦的模样,之前被原主说看着都晦气,给赶到厨房去砍柴。 “哦哦哦,好。”小翠点头如捣蒜,囧眉随着她的动作,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纠结在一起,颇为喜感。 阮茸现在没心情笑,选择小翠是因为江少爷不喜欢小翠,小翠却还在院中当大丫鬟,说明小翠是江夫人安排的人,要被周常富收买的可能性很低。 “少爷您要准备吃早膳吗?”小翠连忙问。 阮茸:“吃。” 一早上气都气饱了,他其实没什么胃口,随便吃几口粥就回书房地铺继续睡。 现在阮茸是谁都不信任,干脆自己守着大反派。 大反派一如早上他出去时那样安静的侧躺着。 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心,阮茸盯着看了会,觉得男人这个姿势很像小孩子被霸凌时蜷缩身体,护住心口关键部位的模样。 “起来吃饭。”阮茸轻唤两声,“娘子。” 林冀的身体动了下,竟然真的坐起来。 看着男人安静的被下人伺候洗漱,吃完,阮茸心里的闷气顿时减去许多,没有说什么话气林冀,林冀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慷慨放送怒气值,屋内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和谐。 阮茸觉得有点困,逐渐从坐着变成趴着,不久就发出均匀呼吸声。 冬天的时候,阮茸喜欢窝在主人烧菜的火炉里,刚开始挺舒服暖和,后来火炉越来越热,热得他直冒汗,口干舌燥,想要跑出去,但怎么都找不到灶口。 嗷嗷,它着急的双爪疯狂扒拉土墙。 “喵不要吃饭,主人快别烧菜了。” 温柔的铲屎官紧抓住它两个爪子,凶巴巴说:“再动就把你手砍了。” !! 为什么?铲屎的突然变得这么恐怖!! 阮茸被吓醒,看到小翠倾斜垂下的两道囧眉,有一瞬以为自己穿到哪个不知名的动漫世界,紧接着脑袋像是有人在里头拿锤子敲打一样,一下下钝痛。 “嗷~”他按住脑子,抬眸看向上方的青花帐。 这屋子,是他自己的房间没有错。 “我怎么会在这里?”睡觉之前他不是在书房吗? “少爷前晚在书房地上睡,染了风寒,连续烧了两天呢。” 小翠囧眉扭曲,关心问:“少爷,你的脑子没烧坏吧?” 阮茸:“......你礼貌吗?” 不对,等等! 阮茸倏然睁大眼,瞪着小翠,“你说什么?” 小翠一怔,八字眉腰部抖出波浪线:“……爷发烧了。” 阮茸:“后面那句。” 小翠眉毛快要打结:“烧了……两天……诶?少爷你脑子真的坏了吗?” 阮茸挣扎坐起来,猛地看向窗外。 天阴,乌云蔽月,不辨时辰。 “现在是什么时辰?”他面无血色,好像马上就要死般,紧张问道。 小翠看一眼博古架上的刻时仪,“刚过亥正,少爷,虽然有点晚,你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什么?” 艹!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变回猫了! 阮茸飞也似的蹦下床,脚刚触地,一股寒意袭来,鼻头一酸,脑门跟蹿了辣椒似的。 “阿嚏阿嚏阿嚏……” “死丫头,怎么照顾少爷的!还看着呢,你是死人吗?” 赵氏手里捧着碗浓黑的药汤从屋外走进来,见宝贝儿子喷嚏打得停不下来,急得边骂丫鬟边放下药,将人拖到床上去,给儿子盖上厚被子。 小翠缩了下脑袋往后退。 “你这孩子,睡什么书房打什么地铺,早说那人命格凶,是个克……”赵氏憋住话没说下去,无力的深深叹口气。 阮茸用小翠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鼻涕。 抬起头看向江夫人,鼻头红红的,两眼泛着生理泪花,“娘,药您放着吧,我待会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您照顾我辛苦啦,都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江夫人翻了个白眼,给他细细掖被子边,“知道娘辛苦就消停点,别再三天两头拿自己的身体消遣,前头商行一大堆事要处理,这宅院里老娘还要替你操碎心,你爹个没心没肺的,从来都不知道关心儿子。” 阮茸心里一阵讽笑。 江文昊花大价钱给他儿子专门请了上京城最好的王郎中到家里调养身体,还不够关心? 他不是不关心儿子,只是不关心江茸这个草包儿子而已。 甚至阮茸觉得,如果江夫人不是身体原因,当年多生一个孩子,大概现在也不会把目光放在江茸身上。 这倒也怪不得他们,江茸废物多年,是十里八乡私塾先生用来解释’烂泥扶不上墙’这个词的经典教材。 譬如江茸从小总说自己天赋异禀,加以修炼,日后必然是位得道高人,引得两老倾尽所有,好不容易给他送到天下第一仙宗太初宗招新场上去,最后测出灵根全无。 这个结果本不意外,当时有一名曾经欠下两老恩惠的修士想要帮江茸一把,让他先在太初宗做杂役弟子,结果江茸听见杂役两个字,立刻在门口撒泼打滚,说自己堂堂上京城第一贵公子,竟然敢让他当仆役,做梦! 是以大少爷的心性被检测出下下下等,太初宗当场把人给驱赶出境,并令他终生不得踏入太初宗境内。 这事闹得人人都知道江氏布庄的独子是个蠢儿,这么多年过去,去布庄里买布的客人都会闲嘴几句,笑话江家后继无人,这些生意迟早要落入伙计们的手里。 尤其最近几年常有人说要把儿子过继给江家夫妇的,也有不少人说不如把女儿嫁给布庄的伙计,调笑纷纭,让江家夫妇脸面全无。 五年前江氏要教儿子学习打理布庄生意,江茸总是以要修仙为由躲避,实际日日泡在秦楼楚馆,一开始江氏还天天盯着,时不时把人抓回来,后来见烂泥真的扶不上墙,死了心放任他继续烂,只要能够娶妻生子就好,谁知道...... 赵氏冷哼:“对他姐家的孩子那么上心,哼,都不知道谁是他亲儿子,再好那也是人家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上赶着亲热,将来他能给你继承家业,给你养老送走,给你光宗耀祖吗?” 江夫人提到江老爷就肝火旺盛,骂得停不下嘴。 阮茸苦笑。 如果不是他现在着急到手在被子下面发抖,真的要当面夸一句江夫人神机妙算,洞察天机。 “你爹那个人哦,忒差劲.......”江夫人这些年来内外支撑起这个家,有满腹委屈要倾诉。 阮茸余光瞥见刻时仪就眼前一黑——喵嗷~竟然又过了一刻钟! 赵氏这嘴皮子是真利索,气息也强,半口气没喘。 中途阮茸好不容易插进去句嘴,“娘,您喝口水……” “哎呀,我光顾着说差点忘记,药都快凉了,你赶紧把药喝下去。”赵氏才发现药还放在床头凳的位置,忙端到阮茸嘴唇边,就差没喂进他嘴里。 无比苦腥的味道扑鼻而来,阮茸胃里翻滚,喉咙泛酸。 11. 第 11 章 “苦口良药。”赵氏立刻劝说。 眼见没剩下多少时间给他维持人形,阮茸一咬牙双手扒拉着碗口,硬是给自己灌进去。 直冲天灵盖的诡味刷新阮猫猫的味蕾,在将吐未吐之间,阮茸为了伟大的复仇事业,硬生生给咽下去。 “还不快给少爷拿蜜饯来。”赵氏催促一旁龇牙咧嘴的丫鬟。 “哦哦哦。”小翠忙不迭去取。 “娘!”阮茸脸色发青,按住赵氏的手,“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吃蜜饯,娘快回去休息吧。” 赵氏闻言,深深凝视儿子。 说了不吃蜜饯,小翠端来的八仙盒他愣是不看一眼,只急吼吼对老娘说:“娘,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赵氏眼眶渐渐泛红,以帕掩面,呜呜咽咽哭出来。 “呃,你别哭啊。”江茸一个脑袋两个大,拇指抵住太阳穴,就怕自己急昏过去变成猫吓死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会儿安慰江夫人,一会儿看看刻时仪,觉得每一秒都过得心惊胆战,急得快要喘不过气。 可赵氏泪水如洪水决堤,无论他怎么安慰都停不下来,甚至有越哭越厉害的趋势。 一刻钟就这么过去。 三更锣将要响起,阮茸暗自咬牙,江夫人若是再不停下,自己就跳窗逃跑,大不了就是被当成疯子,总好过当场变成猫。 万幸赵氏终于哭累,用帕子揩揩眼角,伸手抚儿子的脑袋,肿着眼睛,一脸欣慰,“娘今天真的很开心,儿啊,娘希望你健健康康就好,永远长不大也没有关系。” “娘,我好累,头好晕,想睡觉了。”江茸已经学乖,劝赵氏什么都没用,应该拿自己的身体来劝。 果然,赵氏站起来,“茸宝,你要多休息,外面的事娘会帮你处理好,你不必太操心,还有……算了,等你身体好些再说。” 江夫人走了。 小翠惊讶看着阮茸跳下床冲出屋子,鞋子都没穿,像只发情的野猪撞进猪圈般冲进书房。 阮茸在看到大反派转过头时,眉开眼笑,大喊一声:“娘子,为夫来啦!” 此刻他身体微微发烫,是快要变猫了,根本没有时间多想,整个人猛地朝林冀扑了上去。 正准备入睡的林冀面冷如霜,棱唇紧抿。 任何没有由来的好,其背后必然隐藏着令人恶心的龌龊心思,没有例外。 从来没有。 男人眼底绝望的阴影层层累叠,瞳孔倒映着一脸猥琐朝自己扑来的江家少爷。 在那人贴近时,支起手肘—— “少爷,少爷鞋子~”小翠捡起少爷的鞋子,登登登一路追到书房门口。 书房门大敞,屋内桌上烛火摇曳,狭小仅容一人的床榻上,交叠着两道人影。 “哎呦。”小翠小脸一红,把鞋子放在门口,伸手将门给关上。 转过身时,三更锣响。 小翠抬头望着满天繁星。 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一刻都不能分开,哪怕是一个病一个残也要争分夺秒恩爱….....这体力,去厨房劈柴肯定能比阿牛多砍两捆。 下一秒。 “呕……哇呕哇呕……” 书房内传来惊天动地的干呕声,愠怒的话音如刀劈斧凿般划破寂静的夜。 “江!茸!你!去!死!吧!” 【怒气值+10+10+10+10+10+10+10+10+10……】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 “少爷,那个鸡蛋不热了,您用这个吧。” “好。” 阮茸接过小翠递来的用布裹上的剥壳鸡蛋,小心按压在自己的眼眶上。 看着镜中自己黑得很均匀的眼眶,阮茸心情跟着雀跃起来,“我好像进化成一级保护动物了耶。” “一级保护?少爷,那是什么动物啊?” 搁在以前小翠不会这么直接问,经过昨夜,亲眼看到少爷在少夫人脸上吐完,被少夫人打了两拳,居然还能大笑着昏倒在少夫人怀里,她很难保持之前对少爷的距离感。 阮茸笑是太开心。 自己仅几秒就从日天日地的大反派手里拿下五张人形卡,无论怎么说都是猫生巅峰,只是...... 大反派怕是哄不好了。 消停三日,阮茸在自己屋里把风寒养个大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想去看看大反派气消了没有,阿横来报,木匠送来之前定制之物。 阮茸闻言大喜,正愁不知道怎么赔罪呢。 他连忙叫人赏赐木匠一笔丰厚小费,洗漱完,换了身干净衣裳,兴高采烈往书房去。 书房内 林冀一身玄色长衣,倚着床头靠枕,手举着书,指尖捻了薄薄书页翻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午后阳光落在身侧,人与物都沐浴在一片闲适宁静中。 门口的人鬼鬼祟祟,时不时露出个脑袋暗中观察他。 林冀余光瞥见江少爷正呆滞着一张蠢脸看着自己,恍惚间又是一股混着胃酸和药味弥漫在鼻腔。 【怒气值+10+10+10】 好的。 阮茸拔回脑袋,他那离家出走的思绪及时被脑内播报给拉回来。 看来经过昨夜,主角是真的见到自己就想吐。 至于刚刚自己的走神。 阮茸心中暗叹。 虽然都是坐在床上看书,但两个完全不同性格气质的人,一个暖煦如风,一个生人勿近,自己竟也会生出联想,将他们混为一体,不可思议。 自己是真的太想念北辰了吧。 阮茸心口突然钝痛,趁着打招呼的时间整理好情绪,反手关上门,向前几步迎上大反派嫌恶的目光。 阮茸唇角露出殷勤的笑,“娘子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在看什么书啊?” 林冀视线重新回到书上,全当是只臭苍蝇飞进来。 阮茸看清楚握在林冀手里的是一本写实游记,书名《大物志》。 几个字触发阮猫猫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感。 “娘子,娘子……”他迈着小骚猫步,在林冀前方两臂距离处停下,刚好挡住落在书本上的阳光。 林冀看不好书,眼皮垂下。 【怒气值+10】 阮茸上身往前倾,脑袋凑近林冀,神秘兮兮道:“为夫有个好东西要给娘子看。” “不必。” 男人的嗓音如同玉匙敲击碗沿,好听,猫咪耳朵很舒服,阮茸不自觉眯起眼睛——惜字如金的偶人竟忽然开口接自己的话,他已经很满足。 就先给足林冀神秘感,再让惊喜冲散对方昨晚的阴影吧。 12. 第 12 章 “娘子先别急,待会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我保证夫人用了一定很满意。” 林冀抬眸,看向他。 阮茸笑得一脸谄媚,这次没有被吓到,因为大反派的眼神除了冷冰,没有其他异常,甚至细看里头还带着一丝笑意,只是这丝笑意让猫的后脖子凉凉的。 “东西呢?”大反派问。 阮茸挑眉,带着几分神秘道:“是大物件,超大超大,很硬,要慢点来,需要点时间才能给娘子看。” 林冀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阮茸颔首,安抚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等,为夫马上就好,待会儿你一定会爱死它。” 林冀淡漠的眸光瞬间阴冷。 一只猫妖,替代江家公子的身份接近自己,千方百计讨好自己,能是为了什么? 无非跟其他的妖存同个心思,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修炼,一点都不意外。 无趣。 林冀忽然觉得前几日的自己像个幼稚可笑的稚童,原来这么多年,自己根本没有长大一点。 【怒气值+10+10+10+10+10+10……】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恭喜,获得一张人形卡】 …… !!! 阮茸只觉得脑子里骤然白花花一阵阵闪,眼神被闪得整个放空,过了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待他检查脑子,呼吸霎时一滞。 一、二、三、四....... 阮茸不可置信,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自己的脑子。 真的是发烧烧坏了? 他翻来覆去的点数,最后不得不幸福的翘起嘴角。 老子走了什么狗屎大运啊!真的瞬间就集齐三十张人形卡!现在有三十二张!! 如果不是眼前大反派还好好坐在床上,面色没有什么变化,阮茸会以为自己马上要被大反派剁碎,装成猫罐头呢! 真是太好了,阮茸欣喜若狂。 莫非豆腐是大反派一生之敌? 书里没有写啊。 还是“爱死它”? 不,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打工人又超额完成任务量,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拿命招惹大反派了。 “咳咳……”怂猫猫试探着问,“娘子不高兴?” “很高兴。”林冀的表情和高兴沾不上点边。 书房内的刻时仪倏然静止,危险的气息像泥鳅从地底钻进阮茸的鞋里,穿透他的四肢百骸,如枝丫生长,扩散到天灵盖。 濒死的恐慌陡然占据阮茸全部意识,求生的本能让他一瞬间想要挣扎出来,可就像是被什么巨型捕食者盯住,明明知道要被拆吃入腹,身体却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你......” 阮茸张开嘴巴,如同溺水的人,感觉自己的口鼻都被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这是怎么了?他想着,瞳孔逐渐放大,无助的颤抖着手指。 若是他后脑勺长眼睛,定然会在此时看到背后正被诡异的黑雾肆意缠绕,七根黑色触手高高扬起,尖端对准自己的后脑,心脏,两边肩胛骨,两条腿,和腹部。 林冀低下头,长睫扇动,猩红的眼瞳被覆盖在睫毛下。 无聊的游戏该结束。 “少爷少爷,东西给送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阿横的敲门声,紧随其后是重物骨碌碌滚动的动静。 “少爷?” 阿横叫门叫了半日,书房里面愣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纳闷地转头对身边的兄弟阿竖说,“少爷明明吩咐我直接推到书房的,怎么不理我,难道他们都没有在里面?” 阿竖:“嗯。” 阿横翻白眼:“你嗯什么嗯。” 阿竖:“不知道。” 风从窗户吹入书房内,带进来一片白色花瓣,林冀手指轻轻一动,书页被无声翻了过去。 便在这一刻,博古架上的刻时仪指针继续转动。 阮茸搓了搓手臂,疑惑的打量仍然安静坐在床上的大反派,待看清楚他深青的双瞳中逐渐漫起的不耐烦,忙把满心的惊诧收起,高兴道:“东西来了,书别看了,先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阿横,推进来。”他冲外面喊。 “人在里面呀!”阿横松口气,待阿竖把门打开,便乐颠颠将手上的东西推进去。 “充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贴合人体工学,可调整的头靠,肩胛形椅背,舒适的腰托,椅背还能调整角度,躺坐一体,你能自己操控前进,后退,停刹......” 阮茸口若悬河,细致讲述轮椅的每一处细节,脸上写满“快夸我快夸我快夸我”。 床上,男人眼瞳波澜轻荡。 不得不说能设计出这种轮椅的,毋庸置疑是个人才,江家的酒囊饭袋绝对不可能,至于眼前这只猫妖…… 林冀:“你请人做的?” “是夫君我亲手为你构思设计的。”阮茸傲娇的扬起下颌,期待的冲他眨眨眼,“娘子你瞧,夫君我多爱你啊,为了你殚尽竭虑.......” 【怒气值+10】 阮茸顿住,好吧,来自大反派的怒气值永远是个谜,不解就不解吧。 有了三十二张人形卡垫底,这点怒气值阮茸已经很看不上眼,他热情的伸出手,“来,为夫抱娘子上去试试。” 林冀面沉如水:“不必。” 这次竟然没有生气,不过他什么意思?不要我的轮椅? 阮茸有点受打击。 毕竟是花了些心思,十拿九稳能讨喜的东西。 而且,阮茸觉得大反派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行动自如,能出去看看世界,不必总是闷在屋子里。 林冀对阿横道:“推过来。” 果然!阮猫猫眼睛眨巴眨巴,大反派真傲娇,比我还傲娇。 阿横第一次和少夫人说话,紧张得动作比脑子快,一椅子磕在床边,被阿竖向后一拉,倒退两步才站稳。 紧接着阿横眼前一花,再定睛,少夫人竟然双手按住椅子扶手,非常迅速的翻身坐在了椅子上。 天,少夫人的手臂很有力气啊! 吟风院屋落前方是一番亭台碧湖假山的造景,占地面积不大,胜在精致秀美,这些跟江茸的品味没有什么关系,它们全都是江夫人让人打理的。 阮茸走在林冀身后,眼睛直直盯着对方放在扶手上的双臂。 即便是放松状态肌肉线条依旧明显,这臂力可一点不像是个五岁孩童能推倒的残废,要是这双手掐在自己脖子上,扭断两节颈椎的时候,应该也能像当时给自己接脱臼一样,干净利落。 刚刚那一阵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13. 第13章 只是错觉吗? 会跟大反派突如其来的怒气有关系吗? 阮茸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到轮椅上的人身上,就听得一道寒意十足的嗓音响起。 “你看什么?” “哎。”阮茸勾起猫猫唇,眉飞色舞道:“娘子俊美无双,龙章凤姿,如天神下凡,为夫实在挪不开目光。” 林冀侧开脸,没有理会他。 跟在后面的阿横和阿竖闻言赶紧脚步放缓,悄然与前面两位主子拉开距离。 阿横用肘子推推阿竖,“哥,多学着点,以后才能讨到媳妇。” 阿竖:“哦。” 阿横:“哦什么哦?” 阿竖:“嗯。” 阿横翻白眼:“嗯嗯哦哦只能上茅厕。” 阮茸等了一会儿,怒气值呢? 难道林冀已经听习惯,对夫人娘子这种称呼免疫了? 现下卡很富足,短期内不必努力,但这并非什么好事,意味着他得要开发新的词汇。 阮茸迟疑片刻,弯腰,轻声在林冀耳边问:“你吃豆腐吗?” 淡淡的气息拂过耳郭,如一阵秋风拂过湖面,微波荡漾。 林冀横他一眼,自己夺过轮椅的控制权,独自往湖边去。 没有怒气值。 阮茸蹙眉,紧盯着对方的背影。 * 秋天的湖面飘着许多枯黄叶子,成群结队的的锦鲤在水中嬉戏。 “哇,好多鱼!”阮茸瞧见水里五颜六色的鱼,不自觉兴奋起来,把什么想法都抛诸脑后。 他靠近湖边,眼尖看到湖边草丛底下有只在泅水的乌龟。 “阿横,阿竖你们过来照顾好少夫人。”阮茸回头嘱咐完连忙蹲下去。 湖水清澈,倒映着他兴致勃勃的脸。 主仆三人看着江少爷撅起屁股朝湖面探身,好一会儿都在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面。 他变得很安静,身体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静止。 叽叽喳喳的人突然没了话,周围安静得突兀,林冀余光忍不住落在池边的男人身上。 阮茸顷刻伸出右手,水花未溅起,已经捞起个王八。 “看,我抓到个乌龟。”阮茸张开手,两指捏着巴掌大的乌龟壳,向身后三人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阿横看着高兴到两颊红扑扑的少爷呆愣住,这.......怎么让他想起附近跑来偷鱼吃的野狸奴....... 下一秒,阿横尽职的竖起拇指,吹捧道,“少爷好厉害,少爷好快,少爷抓的乌龟很大。” 阮茸扬眉,看向大反派。 对方接触到他“快夸奖我”的目光前,早就偏转脑袋,不去看。 阮茸可不会让他就这么躲过去,“夫人,为夫棒不棒?” “说呀说呀,我棒不棒?”没有得到回应,阮茸追着人问。 林冀淡淡:“幼稚。” 阮茸脸上笑容扩大。 阿横又用胳膊肘推了推阿竖。 阿竖抿唇,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阮茸心满意足的将王八放地上逗弄一会,反手丢给阿横,“收着,我要拿回家养。” 阿横:“……” 所以这个湖是谁家? 不过眨眼功夫,阮茸就又从湖里捞起来一条大肥鲤,本来想丢给阿横,见他手上有只龟,默默把鱼儿放回池里去。 这条鱼入水之后,并没有立刻逃走,而是原地往水下沉。 我刚刚把它捏坏了吗? 阮茸觉得不至于,自己并没有很用力抓鱼。 他探身要再捞起来看这鱼怎么回事,手刚伸入湖中,忽而看见有个白色的东西从水中慢慢浮起来。 近了阮茸才看清楚,那是一只皮肤惨青,指甲缝隙里满是黑泥的手。 寒栗从背脊蹿上脑,阮茸尚来不及叫唤,手腕陡然被冰冷滑腻的东西扣住,巨力透过那只手眨眼间将他往湖里拖拽下去。 噗通! 巨大的水花一层层荡开,像是为庆祝一场死亡盛宴绽开的烟花。 “少爷!” “阮茸!” 着急和冷冽的声音交织在耳畔。 八月末的湖水寒凉微腥,阮茸在水中挣扎,胸腔里不断灌入水,无论怎样都无法将头探出水面。 耳鼻都被水填满,他只能在水中痛苦的挣扎。 阮茸不喜欢水,并非不会水,相反猫在水中时天生就能游泳,只是水下的手紧紧的拽着他。 手的主人身上穿着件荷花长裙,那是江宅大丫鬟规制的衣服。 女人长发在水中飘散,面容惨白,两眼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凸,嘴角挂着阴寒的笑,嘴巴在水中张阖,不断有泥沙和水藻从鼻孔嘴巴耳朵里飘出来。 是寒香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来啊,来陪我啊。”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阮茸受惊之下,腰部用力,双脚屈起,猫踢兔子蹬,一脚踹在对方脸上。 下一秒,他看着自己的脚踝直接穿过对方的脑袋,踹了个空。 真……是鬼。 白日见鬼? 可是杀寒香的并不是自己,这仇报得有点眼瞎了吧。 就在这时,湖面传来’噗通’巨响,阮茸整个人被水波荡得起伏摇曳,他已经精疲力竭,无法继续控制自己在水中的身形。 隐约间,似乎有人在大喊“少夫人!”。 阮茸心中大急,不会是有人下来救自己吧,下面这个可是鬼,来几个死几个。 他越是着急,越是迫切的需要呼吸,肺部烧胀得越疼痛,终于经不住求生本能张嘴大口吸气,饮入大量湖水。 没多久,阮茸彻底失去了力气,身体任由那只手往湖底里带。 恍惚间,阮茸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正在往湖底泥压进去,口鼻都塞满绵密的黑泥。 她要活埋了我,阮茸想。 报不了仇。 可千万别下来救了。 * “不要,不要,放手!” 青帐内,阮茸四肢朝天,拼命挣扎,手脚忽然被人紧紧压住,他更感恐慌,拼命往外甩开,折腾了好一阵,终于没有力气。 “茸宝,茸宝,是娘啊,茸宝别怕,没事没事了。” “你这小子,没个安生,以后哪里都不许去,就在院子里闭门思过。” “孩子才刚醒你就只知道罚他,要你这个爹有什么用!” “都这时候你还纵着他!行,你就看着他这条小命还能玩多久!” 咣,有人摔门而出。 阮茸眼皮慢慢睁开,眼前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 是赵氏。 旁边跪着横竖两兄弟。 两人后背竟然都是鞭痕,鲜血淋漓的。 “娘。”阮茸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会痛,没死。 “我苦命的儿啊!”赵氏嘴唇翕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抱着他嚎啕大哭。 14. 第14章 阮茸头痛的边安抚赵氏,边询问自己落水后发生的事。 此刻距离落水已经过去两日,在他刚落水时,阿横和阿竖都是冲过去想要救人。 可两人到湖边才想起来自身根本不会游泳,于是边喊“救命”边想找竹竿来捞人,偏在这时候,被他们遗忘一旁的少夫人不知为何,轮椅忽然不受控制往湖里冲。 是阿竖眼疾手快,在轮椅即将冲入湖中前一秒抓住轮椅背。 阿横一口气还没喘出来的时候,少夫人就因为惯性人直接扑入湖中。 如果说迟迟没有冒出水面的少爷凶多吉少,那双腿残废,身上带伤的少夫人下水更全无生机。 果然湖面不一会就彻底失去动静,陷入绝望中的阿横看到两个会水的护院跳进去捞人,哭得肝肠寸断,以为会捞上来两具尸体。 “人好不容易捞上来,你进气少出气多,我以为……”赵氏把脸埋进锦帕里,哭得哽住没了声。 阮茸抬起尚且发软的手给她顺背。 这样看起来,自己很幸运,在水里泡那么久居然还能活下来....... 等等,落水的林冀呢? “他.......”阮茸的心登时高高提起来,看到赵氏伤心的模样,话音一顿。 作为短期内遭逢两次独子差点死掉的母亲,江夫人的表现已经比一般母亲都要坚强。 哭了片刻,赵氏才慢慢缓过来。 阮茸忙抓紧时间问:“林冀呢?醒了没有?” “成婚就没有娘。”江夫人满脸幽怨:“他好得很,你不用担心。” 阮茸暗自松口气。 要大反派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可是得痛哭流涕了。 阮茸恢复点状态,立刻一脑袋埋在江夫人怀里,撒娇道:“他腿脚不便,身上有伤,同我一起落水,我自是要多担心些的,我心里娘永远是第一位。” “油嘴滑舌。”赵氏轻轻掐他肩膀一把,脸上表情忽然严肃:“你爹虽然没心没肺,但他的话你还是要听,他毕竟是你爹,不会害你的。这段时间,你就留在院子里面,哪里都别去,知道吗?” “嗯嗯。”阮茸依旧是无论江夫人说啥都先应着。 “过几日会有位得道高人来你院中做法驱邪,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乖乖听话就行,明白吗?”赵氏谆谆嘱咐。 “驱邪?”阮茸脑袋里冒出个神奇的问号。 赵氏沉默,眼皮眨了几下,像是在思考该不该说。 阮茸仰起脸:“娘,我不是小孩子,你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 “嗯。”赵氏屏退屋内伺候的人,等人关门走远,才语重心长道:“你知道林冀是什么人吗?” 阮茸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冲着林冀来的? 他故作憨笑,一派无知,回答道:“是我夫人。” 赵氏一栗子敲在他头上,“别贫!” 她脸色凝重:“他是琉北林氏一族的三子,娘前日派人去琉北调查过,此人生来不祥,命带天煞,五岁的时候就克死他娘,凡是照顾过他的奴仆奶娘都死于非命,不仅如此,此人品性恶劣,十岁时候毒害五岁幼童,被奂天宗带走教化十年,依旧劣性不改,竟然放出恶妖,欺师灭祖,被仙门废除修为,驱赶出境……” “娘。”阮茸打断她的话,“命数之说纯属江湖术士骗人的伎俩,再说,你怎么知道这些是真的?” “我也不信,可正是得了这位高人的指点,你才能复活,所以林冀确实命数凶煞,绝对不能留在江宅!”赵氏摸摸他的前额,“你想想,自从他嫁过来,你这吟风院都出多少事?” 高人? 阮茸隐约想到什么,“难道是那位神算子?” 赵氏十分意外,“你竟知道。” 阮茸当然知道,神算子水山木是《奂天海月》中最神秘的角色,直到故事结束,都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就是他给江家出主的馊主意,让江家买来林冀献祭鬼王,最终害得江家一行人被魔尊撕碾成肉酱。 “林冀若是克我,为何他好端端坐在湖边会突然落水?”阮茸辩解:“必定是有人在搞鬼,目标是我,这宅子里有人针对我,娘,林冀被我牵累而已。” 赵氏神情变得严肃,当中参杂不解:“有人针对你?什么人?” “我就是觉得有。”阮茸小声嘟囔,他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对方手段如此厉害,白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鬼这种事都能弄出来。 一开始阮茸还有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张家的大儿子帮张念文了? 可张家的大儿子虽然入仙门修行,修为却不过是筑基境,像此等用死人魂魄炼成恶鬼,白日行凶的事,以他的火候远远不够。 书中似乎江茸这位大表哥并不怎么关心家族内部斗争,与私生子不亲厚,应该不会为他干下这等炼鬼杀人恶事。 如此,所谓的神算子高人就变得很可疑。 难不成高人是与私生子沆瀣一气? 只是若当真是一个高人,他图什么呢?江家这点财产? “娘,你刚说的是会来我院里驱邪的那位?”阮茸忽然问。 阮茸的一句问话赵氏立刻就意会过来,轻轻敲下他的脑袋,“你小子这心思要是用在做生意上就好了。” 她笑道:“你放宽心,水先生救了你的命,定然不会害你,他心怀苍生,帮了成千上万人解厄,咱家能请到他,也是因为福缘。” “娘是说,神算子是因为东麒海的事情才来帮的我?”阮茸好奇,“他与太初宗有什么关系吗?” 早些年,赵氏的父亲在东麒海运货时远远看见海里有个人,他们捞起来时,才发现是个糟老头子,当时船上的无人理会一个快死的老头。 唯有赵氏的父亲将人带回家照顾,后来才知道对方是太初宗的一归长老。 当年劝太初宗掌门破例收江茸为杂役弟子的就是一归长老,只可惜,进入仙门仅有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被江茸一个草包给糟蹋掉。 虽然赵氏不似江老爷那样天天拿这件事刺他,可心里到底恨铁不成钢,这个神算子的出现,无疑弥补了夫妇二人一件多年的憾事。 赵氏道:“水先生并未明说,想来应该是有的。” 阮茸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光救回江茸的命这一点,夫妇二人就将对方信了个十成十。 哪怕自己现在说湖里白日见到寒香鬼魂索命,赵氏只会安慰他等水先生“打扫”完就没事了。 与其等别人来搞鬼,不如自己想点办法,把鬼抓来当证人。 “所以娘打算怎么安排我娘子?”阮茸问出最在意的事。 15. 第 15 章 赵氏见他左一个“娘子”右一个“夫人”喊得亲热,从下人口中也知道儿子有多“粘”那人,心生不喜,更加觉得自己的处理足够明智。 她按住阮茸的肩膀,带着些劝解的意思对着阮茸循循道,“茸宝啊,林冀我会好吃好喝供着,供到他寿终正寝,但是他不能再待在江宅了,娘会给你找更好的人……” 阮茸’蹭’地从床上蹦起来,张开嘴巴,露出要吃人的表情。 “娘!你要把他送哪里去?” 赵氏被吓得反应不过来,一个没留神就把实话说出来:“城外别庄。” 大反派是什么人? 一个不小心体内怨气会冲破封印的不定时核弹! 别庄的那些人会善待他吗?真的不会因为他新婚不到七天就被赶出江家大宅就轻视他,侮辱他,虐待他吗? 阮茸:“不不,娘,你没有这么做,对吗?” 赵氏拉住他的手:“娘都是为了你好。” 阮茸着急:“娘,你快让人把他送回来。” 赵氏叹气,坚定摇头。 阮茸在江宅上蹿下跳,闹了两天两夜,从“不能出院子”的口头禁令,闹成了“不能出房间”的铁锁加严防死守的关禁闭。 阮茸痛定思痛,蹲在墙角静心思考对策。 江氏家大业大,城外别庄有几处,具体在哪里,一概不详。 好在有人可能知道。 “小翠~小翠~”虚飘的声音回荡在二楼外廊,如那死不瞑目的冤魂出来索命。 守在门口的护院不由自主抖了抖。 “少爷,怎么呢?”端食盒过来的小翠上下左右寻找声音来源,好一会儿才锁定门底下和门槛之间的三角空隙位置。 这也是她平时放饭进去的地方。 小翠跪了下去,侧耳倾听。 “少爷我对夫人日思夜想,吃不下睡不着,你能不能……” “不能。”小翠连忙拒绝。 “……小翠,你叛变得太快了。”阮茸气急败坏,“书都没有你这么容易翻,草都没有你这么能摆。” 小翠内疚的撇下两道囧眉,“可是少爷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可怜小丫鬟。” 阮茸气鼓鼓:“少爷我从今日起就绝食。” 小翠急了,迫不及待道:“夫人说如果少爷绝食,就把少爷绑起来,每日从鼻腔里灌入流食,如果少爷不上茅厕,就……” “谁会不想上茅厕啊……呸!”阮茸想扇自己一巴掌,现在想这个干嘛,“不让我去看娘子,那你帮我把珍藏多年的玉佩给夫人送去。” 门内丢出来个玉佩。 小翠捡起来,盯着那只少爷许多年前就用来垫桌脚的瓜叶紫烟玉髓,囧眉一波三折成座小山。 “要是不帮我,我现在就自杀。” 阮茸的脸不知怎么就挤进那道缝里,双目哀怨凝视她。 这角度看上去就像是从地底伸出来人头,被门夹扁那种,渗人得慌。 小翠一阵毛骨悚然,凭着身为丫鬟的素养,继续愁眉苦脸传达江夫人的指令:“少爷,夫人说如果你要自杀,就把你绑起来……” 阮茸:“那我现在就死,死后变成鬼第一时间来找小翠索命~” “不要啊。”小翠抹着眼泪,撒丫子朝前院奔去。 * 丑正,夜黑风高 马车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出了城门,继续行走一个半时辰才到达别庄。 一团黄绒年糕前爪抵着马车轮,一格一格往下爬,很快,肉垫贴着湿润的草丛,悄无声息溜入别庄的大门。 小翠今日穿了件黑斗篷,兜帽盖住半张脸,走在中轴石板砖路上,朝正前方三座屋舍中的一座不断靠近。 最左边的那一间亮着微光。 阮茸悄然跟着,发现小妮子挺谨慎,三步一回头。 可惜,她做梦都想不到尾随者是一只猫,还是一只躲在马车下面的猫。 小翠走到左边的屋舍门前,有些犹豫。 估摸是觉得自己来的时间不合适,她正想转身离开。 屋内突然传来滚轮声,油灯明显被人调亮。 “有何事?” 听见这道锋利凉音,阮茸激动得抖抖尾巴。 找到了! 阮茸被自己的智商感动哭了。 小翠站在门口迟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疑小会儿才开口,“少爷让奴送东西来给少夫人。” “他醒了?”林冀道。 门外花丛中,小猫咪高高翘起的鸡毛掸子摇啊摇。 大反派居然主动开口问自己的情况,嚯嚯,他,在,关,心,我! 到底是有养熟一点,阮茸爪子揉揉老怀,觉得很欣慰。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是的,少爷醒来之后身体没有大碍,能上蹿下跳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常有活力,还能绝食自杀,十分有精神,少夫人请您一定放心。” 小翠朴实无华安慰道。 一声男人低低的哼笑传入耳里。 阮茸:“!” 面瘫大反派是在笑吗?有可能吗? 小猫猫好想康康~ 屋内的人淡然道:“拿来吧。” 小翠将玉佩递进去就直接离开。 阮茸看看小翠的背影,再回头望那间红墙屋舍,犹豫片刻,选择迈着小碎步绕到屋子的后窗。 看一眼就好,看看大反派瘦了没,冻着没,有没有被人虐待,看完就走,回去再想办法把林冀弄回去。 说到底,事只能从江夫人入手。 屋檐外展出很宽的空间,外墙涂抹漆层,不似城墙那般风吹日晒雨淋,墙面光滑,窗户开得高,对跳跃能力不佳的小短腿十分不友好。 阮茸重新找到一根通往屋顶的木柱,比划了下觉得比较得劲,旋即四肢灵活的咔咔往上爬。 片刻后,阮猫猫站在屋舍顶上,眺望到大门口的马车依旧停在那里。 小翠应当会在这里继续呆上一个多时辰,赶在最早开城门的时间回去。 秋晚的风寒凉且猛,一团猫猫球愣是被吹成一条猫猫虫,很快他就陷入对猫这种生物智商的怀疑中。 为什么刚刚自己不直接从门缝钻进去呢?被林冀看见又怎么样,自己不过是只猫啊?难道大反派能从扁平的猫脸盆上看出江茸五官? 小猫的脑子和心脏很小,不适合内耗,他很快就找到自洽的思路——直接在屋顶上找个缝看一眼大反派也一样,其实这个角度相对窗户来说会更安全点,更小概率会被大反派瞧见。 毕竟颈椎正常的人,没有人会坐在屋里,脑袋一直往屋顶上盯。 阮茸踩遍房顶每一块瓦,愣是条缝隙没有找找。 瓦匠童叟无欺,很好。 猫爪爪使出吃奶的力气,撅起屁股扒拉瓦片。 刚开始它尽量不发出声音,无奈爪子力道太轻根本推不动,折腾不一会儿圆圆的脑袋就和爪子一起顶瓦。 艰苦施工顿饭功夫后,眼前终于出现暖黄的灯光,阮茸激动的一脑袋扎进里头去。 大反派,大反派,让猫猫看看你在哪里鸭~ 16. 第 16 章 圆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终于在正下方看见一张脸。 一张面朝屋顶的冷脸。 阮茸:“!” 小猫咪拔腿就逃,着急忙慌之下后脚没注意身后有东西,踩上去时感觉到似有若无的黏湿寒凉,吓得身体向前蹿,两个前爪不慎踩空。 “喵呜~”一整个猫猫掉了下去。 圆圆的爪爪在空中炸开山竹,仿佛这样就能增加摩擦空气的面积,在空中刹住身形,但其实,只是其实。 阮猫猫就像一颗球,精准无误的砸在屋内男人的脸上。 【怒气值+10】 播报值都停下,阮茸的身体还在大反派脸上反弹了下,不受控制的抛物线落下去。 小猫咪脸着地,身体不断的翻滚,一直到撞墙边才停下。 它背靠着墙,肚皮袒露,后脚摊开,垂着猫猫爪,摊成一张九十度大饼,就这么瞪着一双琥珀大眼睛,无辜看向屋中大反派。 林冀人看上去还不错,衣衫干净合身,气色比之前红润,脸上不再那样瘦到凹陷,即便人在家中坐,猫从瓦上落,情绪也和原来一样稳定的冰冷淡漠。 唯一能看出来被虐待过的痕迹,是他脸上泛着血珠的三道猫爪痕。 “咪!” 林冀抬起手,拇指摸了把脸,目光落在指尖一点血痕,那双稍微一用力就能够掐死猫猫的手臂慢慢搭在双轮上,眼睫掀起,冰凉的目光仿佛在说“你等下身体会更凉。” 轮椅滚动,朝它靠近。 猫猫感觉到危险,本能原地蹦起,拱起背,炸开毛,让自己看起来大只些。 “斯哈!”它发出警告。 轮椅没有一丝停顿。 见对方根本无视自己的警告,阮猫猫低呜,往前蹦两步“斯哈斯哈”狂喷口水——大反派被自己砸脸,又抓伤,应该很难不想当场捏个小猫饼出来抛着玩,希望他知难而退最好。 “你不是很能耐吗?”男人突然开口,是一种揶揄口吻,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 但此时的小猫咪被逐渐逼近的阴影笼罩,压迫感让它无心关注其他。 当轮椅进入三米距离内,阮猫猫终于忍无可忍的蹿向床铺下,团成球,把自己缩进最里面的角落。 “怕?” 外面传来嗤笑声。 阮茸蹲在床下,咬着爪爪,一只小猫咪而已,要什么尊严。 等等! 大反派是笑了? 阮茸悄悄往前探出身子,就看到大反派的背影。 林冀正操纵轮椅往窗户边过去。 咔嚓咔嚓。 窗户被木栓栓上。 随着最后一个窗户落锁,阮猫猫的噩梦终于成真。 瓮中抓鳖,关门打猫,小肚鸡肠。 不就是砸脸,抓了下脸吗?那个心思敏感的大反派就铁了心要跟自己决一死战。 阮茸急忙往更深处缩紧自己的小身体,警惕的留意周围,寻找新的躲避路线,最终它决定待会若是对方用竹竿什么的捅进来,就蹿到柜子底下。 实在不行自己可以尽量往高处爬,目前整个屋子的唯一出路就是瓦片上扒拉出来的那个洞。 万一运气好,能有横梁爬到靠近洞的位置…… 想到一半,轮椅就朝床边滚来。 阮猫猫控制不住小声呜咽起来,这次没有刚才的威胁意味,是一种低低的,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求和音。 翻译出来就是——猫猫不想犟了,请大反派自觉点,立刻放弃宰猫行动,猫猫以后再也不敢。 轮椅侧靠在床边,大反派单臂按住床沿,身体靠着一臂的支撑离开轮椅。 再一翻身,人坐在床上,双手开始脱鞋,不一会儿又窸窸窣窣起来,像是在脱衣服。 阮猫猫:??? 这夜,寂静无声。 床上是个不知真睡还是假睡的大反派。 床下是只战战兢兢缩成一团的躲猫猫。 星光逐渐黯淡,夜色依旧深浓。 阮猫猫抖抖粉嫩耳朵,时不时仰头,担心床板会不会突然被砸出来一个洞,有一只手伸下来抓住自己的后颈。 为了安全起见,它不停的更换自己的位置,以避免被床上的人锁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往下一点,再一点,一点,一次比一次的幅度大,当粉红鼻尖就要戳在厚厚的灰尘上时,下一秒,一根黑色触手拖住毛茸茸的下颌,好奇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掂了掂。 就那一点小小的重量,刚刚看着好像个千钧巨鼎,仿佛百来个力士都难以支撑这颗圆滚滚的脑袋。 好想拧下来啊。 鼻子是凉的,牙齿尖尖的,有四颗,前排牙很细,珠子般晶莹剔透,舌头粗糙,可以轻易拉出来,绒毛不是人类那样的光滑细腻,一种很奇特的手感,摸起来很…… 很......很难确定,再摸摸。 不清楚,再来一遍。 摸摸,就这很好摸呢。 触手反应过来时已经重复了几十遍刚才的动作。 诡异。 怎么忽然变得难以自控,好像中了什么邪术? 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触手,再蹭了蹭,一直蹭,像是催促触手继续摸摸。 触手上的小吸盘舒服的缩了缩——好爽! 咕噜咕噜咕…… 阮猫猫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儒雅温润的脸庞。 北辰蹲下身,用自制的大木梳轻轻梳理它的下巴,脑袋,耳朵,背部,尾巴,还想要翻开它的肚皮。 若是以前它就翻身打滚起来,可是这次,一种不安感始终萦绕在阮茸心底,叫他不敢轻易露出弱处。 睡梦中的阮猫猫下意识的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伸出小爪爪推了一把对方,表示拒绝。 触手顺势勾住它的前爪爪,捏了一下,捏出来晶莹脆弱的爪子。 “茸茸,你该修剪爪子了。” 隐约有公鸡啼鸣传入耳朵。 不要,不要修,爪爪可以爬很高,可以反击,这样才有机会在大反派的追杀下保护自己,找到机会逃出去。 阮茸把爪爪抽回来,藏在胸脯底下,觉得安全了一点点。 不过……等等。 逃出去?! 我好像忘记什么事情了。 阮茸睁开眼,眼角余光立刻捕捉到一丝黑暗的蠕动,当它扭头看过去时什么都没有看见,倒是被床底下的灰尘呛到。 “啊啾啊啾啊啾” 连着打了好几个小喷嚏,阮猫猫脑袋都打懵,刚因为看到诡异之物炸起的毛被喷嚏打顺。 它立刻站起身,糟糕!这会不会把大反派吵醒? 17. 第 17 章 阮猫猫用两个小肉垫捂住嘴巴,看到肉夹子中间探出来的透明爪爪依旧尖锐。 一个梦而已啊。 它暗松口气,忽然感觉耳尖的聪明毛刮到什么东西,痒痒的,反射性弹动小耳朵。 阮茸头顶上的耳朵不似一般猫那么长,他的又短又宽,反而像是个等边三角形,平日里不认真听细小动静的时候,耳朵顶端会微微下垂些许,没那么容易蹭到自己的聪明毛。 头顶刚好了不到几秒,就又开始痒起来,阮茸不耐烦的再次弹动小耳朵,使劲尝试用耳朵扇飞烦人的小虫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阮茸慌忙压下身子,以防有人忽然闯进来发现自己。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夫人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要让奴婢传给少爷吗?” 是小翠。 阮茸更急了,怎么办,自己必须现在出去,小翠明显要回江家去。 外面小翠还在等着,似乎她觉得少夫人一定有话要说。 其实阮茸心里也有点好奇大反派会对自己说什么,一边急一边耳朵忍不住竖得更高。 床上的人坐起身,窸窸窣窣布料摩挲着。 阮茸猜测对方应该是在穿衣服,话说大反派晚上是裸着身体睡吗? 《奂天海月》没有写这种繁琐细节,阮茸记得之前在江宅,大反派总是和衣而眠。 片刻后,一双手按在轮椅扶手上,撑着男人整个身体,直到他利落安然的坐上轮椅。 门打开的刹那,小翠脸上满是期待,“少夫人。” 林冀:“没有。” “.......”小翠眉毛扭动成双龙戏珠状,表情皱得像个苦瓜,“那少夫人,我回去了。” 林冀颔首。 床底下的猫瞅准时机,小炮弹似的从床底下发射出去。 小翠转身之际,余光瞥见一道黄影从林冀的轮椅下方穿过,眨眼就钻进草丛中。 “呀!”她捂住心口,惊问:“刚刚是什么东西?” “一只钻瓦缝的小老鼠。”林冀收回目光。 小翠没有想到高冷的少夫人会回答自己的话,不,重点是少夫人居住的环境居然有那么大个老鼠! 天哪!少夫人怎么能吃这种苦,少爷听见会当场自杀的! 小翠撸起袖子,双眉倒竖,“少夫人莫怕,这事包在婢子身上。” 回答她的是“砰”一下关上的门。 * 天边露出鱼肚白,儒苜坊对面的街道店铺依次打开,伙计开始洒扫店面,准备一天的营生。 马车从店铺前经过,行入江宅,停在马厩旁边的挡棚下。 一团黄绒绒从轮轴跳下来,鬼鬼祟祟的靠着墙边躲避活物。 马厩内偶尔有马探出个脑袋,伸舌头想要来撸猫。被阮茸身后无情的“鸡毛掸子”拂开后,马儿吭哧吭哧打了个响鼻,痴汉的眼神依旧热度未减。 小翠正快步往前走,突然迎面一辆马车拐弯来。 赶车的周常富专心致志,未曾瞟她。 这辆马车比她昨日乘坐那辆要宽大一倍,外部装潢亦更加精美华贵,后车厢刻着气派的江家家徽。 小翠记得这辆马车就连江家夫妇都是逢年过节走亲戚见贵客才用上,今日居然会被派出去? 她不自觉跟着马车向后望去,冷不丁余光瞥见草丛中一点熟悉的黄绒毛毛。 小翠:? “不会吧,不会吧,老鼠成精了,居然能跟我到这里!” 她不可置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向那丛草已经什么都没有,连忙四处张望。 老鼠洞里,阮猫猫沉默。 笑话。 老鼠怎么可能有山竹爪? 老鼠怎么可能有能掸灰尘的蓬松尾巴? 老鼠怎么可能有双又大又圆水汪汪大眼睛? 很明显,继大反派眼瞎以后,又一个小翠失去双眼。 当阮猫猫从老鼠洞里钻出来的时候,一只大老鼠正在外面,两个黄豆粒眼睛里写满了“你谁啊”。 大圆眼和黑豆眼大眼瞪小眼,发现彼此都不在自己的菜谱里,同时扭开头。 阮茸矮身绕过大老鼠,大老鼠夺回自己的洞。 * “水先生,您这边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8995|1477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周常富的声音已经很近,阮茸定住脚步,耳朵同时向两侧扭转九十度。 水先生? 神秘的算命大师来了? 来的虽是两个人,阮茸却只能听见一道脚步声,心下不由一沉。 一个神秘莫测的角色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实在不是什么好事,阮茸选择向后躲入草丛里,谨慎的屏住呼吸。 不一会儿,两道人影经过这一处。 一个是满脸堆笑,弓腰弯背的周常富,另一个…… 阮茸霎时看直眼。 另一个一身玄色光面锦袍,脚踏厚底黑长靴,面容白皙俊美,如绸缎般顺滑的长发仅用一根黑玉簪挽着发髻,眸光中带着丝游戏人间的邪肆,唇角始终咀着悠然笑意。 阮茸并非被对方好看的容貌吸引,而是因为对方穿的那一身恰到好处,十分扎眼的黑色着装挑起了阮茸一些回忆,让他想到自己放在储物链里的那个东西。 因着这份不明的动念,阮猫猫调转方向,悄然追踪两人到了东侧落雪院。 落雪院的布局和吟风院差不多,只是仆人少大半,显得十分清冷。 江老爷已经差人修缮过,景致并不差,庭院中树木多栽种了些观赏的桃树和梅花。 水神棍站在梅花树下,单手负背,仰头看着秋季的缤纷落叶,风拨动他的浓黑的长发和那身利落的黑袍,远远瞧着恍若仙人下凡。 有他在,整座院子的气息都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张家的小儿子,江家的私生子,是一个周身书生气质,双目却透着阴郁的少年。 张念文从屋中迎出来,瞧见水木山一瞬间,敛去眼底的全部阴翳,眸光烁亮,“水先生,可把您给盼来了,快请里面坐吧。” “不必了。”水山木慵懒摆手,“我待会见过你爹娘,还要去一趟吟风院,你直接过来吧。” 张念文忙不迭走过去,郑重的伸出手。 水木山将一颗琉璃球放在他手心。 阮茸窝在墙角的石头后,冷眼看两人古怪的行径,努力仰起猫猫头,好不容易才瞧见张念文手心的那颗球逐渐亮起,显出五种颜色,深浅各不一。 18. 第18章 张念文蹙眉,唇瓣微动想要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五个颜色中最浅的一种颜色晃了晃,跟另外一个深色合并在一起。 片刻后,琉璃球上的颜色都稳定下来,没有再变化。 是红蓝绿黑四色。 张念文脸上浮起激动的潮红,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兴奋道:“先生,是不是我成了?” “嗯。”水木山平静的将琉璃球收入袖子中。 “那我能修炼到哪一个阶?”张念文迫不及待问。 “只要你愿意学,筑基圆满没有问题。”水木山望着树上叽叽喳喳叫的两只鸟,漫不经心答。 阮茸晓得这边修行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渡劫,大乘八个大阶,每个大阶有初、中、后、圆满四个小段,水木山刚才的意思,难道说张念文只能修行到筑基圆满? 那四个颜色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什么灵根测试吧,一个颜色代表一种灵根?可原文张念文好像是五灵根啊。 阮茸困惑的看着他们。 “谢谢先生替我改换灵根,多谢先生相助于我。”张念文连连拱手。 阮茸暗自震惊:什么,灵根都能随便改的吗? 水木山淡然:“是你自己的造化。” 张念文忽然撩起下摆跪下,毕恭毕敬磕了个响头,“先生,念文还有个不情之请。” 水木山扬了扬眉。 “请先生收我为徒!”张念文再次磕头。 听见少年的要求,水木山目光下撇,唇角轻扯,一丝轻蔑飞快闪过眼底。 “我不收徒。” 张念文俯首磕头没有看见,恳求道,“求求先生了,我从小一心向道,道心稳固,如今身负四灵根,若是能跟您学习,念文必定焚膏继晷,将来若有所成,一定会报答先生的。” 阮茸想到《奂天海月》中关于张念文的描述,张念文最后并没有修仙。 江家灭门,张念文继承江家产业,想来魔尊覆灭大夏国时连带将国都上京城给毁掉。 如此看,张念文虽然赢了,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 水木山轻笑,“你若当真有心修行,可以求你亲生父亲去。” 张念文脸颊的肌肉一抽,双手握拳。 对太初宗一归尊者有恩的是赵氏之父,赵氏怎么会因为江文昊几句话就来帮自己? 何况当年若非有赵氏在,母亲也不至于客死他乡。 水木山一眼便看穿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善于利用一切可以用的工具。” 这话张念文听过很多次,不但没有安慰道,反而内心对那个人的嫉恨感愈发浓烈烧灼起来。 凭什么都是江家的孩子,都是江文昊的亲骨肉,自己从小跟着娘亲吃苦挨饿,天天被村里孩子骂没爹的野种,年幼时没有一个冬天能穿暖,双手双脚全是冻疮,娘亲更是得病早逝。而东侧院那个该死的烂泥草包废物,从小就享受着他享受不到的江家荫蔽,竟然一点不知道珍惜,只知道荒淫无度! 为何命运要如此不公平,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能够替江家光宗耀祖的孩子,就因为自己的娘亲身份低贱……若是自己生在江家大宅,如今该是什么光景? 张念文双手紧紧揪住地上的沙土,就像努力要抓住那段从他指缝间漏掉的人生。 水木山垂落在他头顶上的目光从鄙夷逐渐生出怜悯。 他将张念文从地上扶起,掏出干净的帕子,打开张念文的手掌,轻轻擦拭他手中脏污泥沙。 “我知你从小受了许多苦楚,我知道你急切想要向你的父亲证明你自己,可是啊……” 水木山抬头望向天空,语带嘲讽的笑了笑。 “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心里从来只有自己的权威,只有自己的脸面,自己的利益,你这样的存在在他们眼中是污点,是他们曾经的错误,承认了你会影响他现在的一切,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总想着做出点什么来得到他的认可。” 张念文被他整个人的气质,话语,甚至是说话的气息所吸引,呆呆问:“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3266|1477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那我该怎么办?” “毁灭他现有的凭借,扰乱他心中稳定,毁掉他的希望。”水木山将脏污的帕子塞进张念文手里,眸色幽暗,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未来,没有了寄托,他的目光就会看向你,唯一的你。” 张念文被水木山的眼神惊得一凛,手中脏污的帕子掉落在枯叶里。 水木山低头,哑然失笑,“你看,院子里这么多枯叶都没有人扫……觉得别人无辜,觉得别人可怜,最终就只有一个可怜人。” 可怜人? 张念文并非真的不懂,并非妇人之仁,上次托人找的那个带病的妓子没能要江茸命,他遗憾得辗转反侧。 像江茸这种人活在世界上除了浪费粮食,便是拖累他人,死不足惜。 只是刚刚水木先生的眼神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明明眼前的水先生分明是醉玉颓山,松风水月,刚刚却像是忽然看到从阴暗处钻出来一头满嘴血肉的怪物。 看来水先生说的对,自己内心还是太懦弱了。 张念文想到上次水先生说,为他算一卦,江家一行人只要上山都会死,他就能在养母的帮助下认祖归宗,继承江家大半财产…… 不久前又说寒香的鬼魂会回来勾走江茸的魂。 可江茸总是死里逃生,他一直想问水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生,上次你说鬼王坑和寒香的鬼魂……” “嘘!”水木山忽然竖起食指在唇前,垂眸示意他禁声。 张念文只好憋住话。 水木山偏过脸,望向不远处墙角凸起的石头堆,唇角微勾,抬起大长腿迈步过去。 阮茸心道不好,拔腿就要跑。 可是身体忽然像是被一张网禁锢住,左突右撞就是出不去。 下一秒,阮茸的后颈被人给捏住,整只猫被提了起来。 水木山漂亮狭长的凤眼盯着缩起尾巴的小猫咪,笑的像只叼到鸡仔的黄鼠狼。 “你看,有只小东西在这里偷听呢。” 19. 第19章 考虑到战斗力悬殊,阮茸就这么垂着四条短脚一动不动,活似块挂太阳底下的腊肉。 水木山:“还挺乖。” “是从哪里跑来的野狸奴吧。”张念文对猫的出现有些意外,但一只猫哪里能听得懂人话? 张念文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水木山的卦象会出意外,水先生不是算无遗漏的神算子吗? 水木山却兴致勃勃把一小团猫咪托在掌心,两只手跟搓汤圆一样,肆意的揉搓着毫无反抗意志的小家伙。 这家伙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软得随时都要化掉似的,任凭他塑造出各种形状,到处毛茸茸的,摸起来手上每个毛孔都在舒张,异常舒服,揉着揉着,人的心情竟也舒畅起来。 水木山唇角咀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轻松笑意,两指轻轻拉拽猫咪的前爪,捏着软垫,“哪里有腿这么短的野狸奴,肯定早就被野狼吃掉。” 阮茸身体不自觉抖了下。 “是不是啊,小黄米糕。” 水木山鼻子几乎贴它脸上。 阮茸脑袋向后撤,与对方拉开距离。 什么玩意?怎么会有人一言不合就给小猫咪取奇怪的名字? 张念文没心情管一只野猫,着急问:“先生,我方才的意思是,为什么江茸现在还活着?” 水木山捏着小猫咪的鼻子试着不让它呼吸,无奈叹气,“能为什么,当然是有变卦。” “先生请指教。”张念文拱手。 小猫咪开始挣扎。 水木山吃吃笑起来,“原来你是怕死。” 张念文思忖他话里的意思,翻来覆去想,刚准备开口问‘这话何意’,就看到水木山蹲下身,把猫放在地上,一只手控住它的身体,一手拍拍它脑袋,柔声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吧。” 原来他是在跟狸奴说话啊,张念文不禁郁闷,方才自己竟然因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绞尽脑汁...... 水木山指尖点了点猫咪的脑袋,“就是有个变卦。” 阮茸鼻头和四个脚垫霎时都起了层薄汗——邪门了,对方好像真的知道什么。 水木山已经回答了两次,张念文知道事不过三,不能就这个问题再问下去。 他张开口想说出心中想法,又有些犹豫。 水木山的注意力都在小猫身上,此刻正翻出猫肚皮挠。 而那只突然跑来的猫咪像个废柴一样摊开四只爪爪,全无反抗之意,如此更加勾得水木山把猫抱起来贴脸上吸。 看着猫咪将四个短腿抵在水木山脸上,甚至在他脸上踩出四个泥印子。 张念文实在忍无可忍,向前一步:“先生,寒香的鬼魂如今还在湖里,不如就让她去把江茸解决掉吧,以免夜长梦多。” 阮猫猫的前脚炸开山竹花。 “呵!”水木山把猫从脸上取下来,回头,狭长的眼眸斜乜张念文。 “杀人炼魂已经损阴德,既然他死里逃生说明命不该绝,若是再造杀孽,是会遭报应的,你想我得报损修,亦或是你自己想抵寿?嗯?” 张念文闻言脸色煞白。 “啊!” 蓦然,水木山发出一声惊呼。 本就在害怕的张念文闻声反射性后退一步。 “哈哈哈........”水木山突然笑了起来。 水木山手中的小黄猫同时落地,宛若贴地的小蘑菇,飞快从墙角的老鼠洞钻出去。 见水木山还好好站在那里,不是什么现世报来到,张念文略有些尴尬,但想来刚才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着急问:“先生你怎么了?” 水木山目光追随小‘蘑菇’离开的方向,睫毛微垂,低头吸允自己的手指,“小坏蛋,挺能装的,连我都被骗了。” 张念文此时才发现水木山是被猫给咬了,“我去让人将它抓来。” “不用,不过一只小猫而已。”水木山伸出舌头舔了下唇角。 * 不行,反派都是精神病,得赶紧修炼,不然没法子活到给主人报仇! 迫切感让阮茸在护院打盹时钻进房间后就一直沉浸在修炼中。 辰时正。 小翠送来早膳,小嘴叭叭告诉已经恢复成人形的阮茸,“玉佩已经送过去给少夫人。” 阮茸假作不知问,“夫人收到之后可高兴?” 小翠兴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8051|1477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兴高兴,可高兴啦,少夫人捧着玉在灯下仔细看了半天,一边笑着,一边留下欣慰的眼泪,说少爷心中是有他的!” “到底是笑还是哭?”阮茸问。 小翠想了想,道:“百感交集,喜极而泣,哭笑不得。” 这本书当初为什么没有请她去写? 阮茸皮笑肉不笑:“夫人一定有很多话要同我说,你快说说看,他让你传什么话给我呀?” 小翠卡壳。 阮茸哼笑,小妮子不是挺能编吗?你倒是现编…… “夫夫人嘱咐少爷一定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听夫人的话,不要上蹿下跳,不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要装鬼吓小婢女,不要……” 阮茸:“滚。” 小翠摸着差点被门撞扁的鼻子,八字眉快耷拉到颧骨,不知道刚才说这些话会不会让少爷开始烦少夫人,不喜欢少夫人了。 自己好像做错事。 小翠靠在屋外的栏杆上等着待会儿收拾碗筷,哀怨叹气。 外面这时候飞奔过来一个人。 “少爷,少爷!” 阿横双手搭在膝盖上,满头大汗,一边喘气一边说:“大师要进屋给你驱邪,夫人说请你务必听从大师的话。” 阮茸脸色一紧:“……人到哪里了?” 阿横向外面指,“刚刚就在湖边,已经在往这边走,不到半刻钟能到。” 阮茸想起个事,冲外面的小翠吩咐:“你找个时间送一床厚被子过去别庄,天气越来越冷,让他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别染风寒。” “好。”小翠重新兴奋起来。 阿横感慨:“少爷对夫人真是一往情深,情深似海。” “嗯嗯嗯”小翠忙不迭附和:“情比金坚,难舍难分。假如他们中一个人被罚去砍柴,另一个一定会过去一起砍,两个人能砍双倍的柴,收获双倍的快乐……哎,真令人羡慕。” 阿横:“为什么要砍柴?” “?”小翠:“快乐啊。” 阮茸在屋内踱步两圈终于有了主意——人都追到窝里来,现在逃也不是,打也不是,干脆就躺平装死算了,说不定猫有九条命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