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兄又伤心了》 1. 第 1 章 “听说了没,无定宗的玄霜剑仙泽音回来了!” “你听岔了,不是玄霜剑仙本人,那位剑仙十九年前就死了,如今这位只是长相酷似剑仙,乃无定宗找来的替身。” 身后桌传来交谈声,泽音闻言差点笑出声,现下日头正盛,她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讲话本。 醒木一敲,先生抑扬顿挫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我们书接上回,话说那无定宗素来待她不薄,宗主亲自教导,传道授业,妙龄年入元婴,云隐秘境顿悟化神境,排天骄榜魁首,不知她有何不满,竟叛出师门,滥杀无辜,造下众多灭门惨祸,…………” 泽音转身离开,没再听下去,话本所言之人正是她,后面定然要将她骂个狗血淋头。 泽音当年的死讯令修真界躁动数日,不久便重新归于平静,其实于一众普通修士而言,泽音是谁并不重要,他们大多从未见过那位传说中惊才绝艳却离经叛道的年轻剑仙,但天才的陨落无疑是他们最爱看的大戏。 十九年沉寂,物是人非,修真界已很少有人记得泽音是谁,但她的故事着实精彩,依旧是酒楼茶馆的先生们口中最爱。 泽音的故事有数十种版本,前半部分内容没甚出入,毕竟是真实发生的,无非是结局不同。 有说她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 也有说她假死脱身、归隐山林的。 更有甚者,居然说她变成男子,隐藏在无定宗弟子中。 这些故事泽音都听过,从来都是付之一笑、不予理会。 不过方才那些人说玄霜剑仙回来了,这倒是引起了泽音的注意,难道有人冒充她? 她当年意气用事,行事不当,害师门蒙羞,后来主动脱离师门,以叛徒的身份假死脱身,游历天下,如今已有十九载。 这些年,她越发想念师父,不如……偷偷回去看师父一眼? 泽音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说走就走,她御剑飞行,不过半日便到了汲汲山脚,微风拂过,山茶花渐渐落下。 踌躇半日,迟迟不敢踏进山门,泽音虽用幻颜术改了容貌,但重回故地,难免恍惚,每每有人朝她望来,她内心便会骤然一颤。 犹豫再三,她还是没上山去,转而找了家客栈姑且住着。 修真界有个流传千年的传统,每隔四年举办一次宗门大比,宗门世族、杂学散修皆聚于此,让后辈们进行切磋比试,本意是选出杰出后辈担当大任,但演变至今,对各大宗门而言,宗门大比是彰显各自实力、涉及家族荣辱的盛会,于散修而言,宗门大比是闯出名号的好机会。 时下宗门大比临近,无定宗作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近百年来的宗门大比都由无定宗承办,各大宗门齐聚汲汲山脚的云中城。 楼下吵吵嚷嚷,泽音伸了个懒腰,从窗口向下探头望去,却见是群修士将一位身着霜华祥云袍的少年紧紧围住。 霜华祥云袍是无定宗弟子的统一服饰,取东方既白之色,云纹绣,轻若云,仙风道骨,步履生云,天地间,一袍独秀。 “行溪公子,这次宗门大比的内容与往年可有出入啊?” 赫连行溪笑着摇头:“诸位叔伯姨娘、师兄师姐,还请见谅,晚辈什么都不知道,大家也晓得我这人不靠谱,我爹娘说话都背着我呢。” 赫连行溪的母亲是无定宗剑霄阁阁主,此次对剑修的试炼由她主持,但临近宗门大比,她却借口闭关将所有打探消息者拒之门外。 今日赫连行溪出现在云中城,被处处围堵,这些人好似开了天眼,让他避无可避,围着他的这些人都是熟面孔,尽是各个宗门颇有声望的人,他也不好斥责,只能装疯卖傻。 终于挤开人群,赫连行溪走进泽音所在的客栈,他是来请人的。 眼下宗门大比在即,各大宗门齐聚,几个显赫宗门的长老、弟子更是被请进了汲汲山暂住,如今无定宗内混乱纷杂,宗主早退隐多年,不大管事,十六阁中诸位阁主忙着安排试炼事宜,只有戒律阁如今闲着。 可戒律阁阁主云祈云师叔在云中城逗留数月,迟迟不见归宗,这云师叔平日里冷若冰霜,对犯了错的弟子毫不留情,他执掌戒律阁这些年,成功让所有人忘记了他是个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就连几个爱犯花痴的师妹也对他避之不及。 赫连行溪不是例外,他也怕云师叔,但想到自家娘亲的铁砂掌,他还是觉得云师叔更亲切一些,毕竟云师叔不会真的揍他。 故此,在自家娘亲的逼迫下,他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请回云师叔的艰巨任务。 赫连行溪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房门。 屋内之人淡淡道:“我今日归。” 赫连行溪还保持着叩门的姿势,心中疑惑道:我似乎还没说明来意吧? 不过事情能快些解决当然是好的,他哼着小曲回了无定宗。 泽音这时没了倚在窗口看戏的淡然,她身体僵住,握紧手中茶杯,暗道不好,在客栈待了这么久,居然没发觉他的气息! 沉思片刻,她决定离开,如今尚且不想与故人相见。 她起身推门而出,快步下楼,不能用灵力,那人会发现。 下到二楼,身后传来一道清冷温润的声音:“姑娘留步。” 这声音清冷冷如山泉流动,化作羽毛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泽音心间扫过,她转身看去。 回廊尽头缓缓走出位风采翩翩的公子,他身着一袭淡雅的天青色衣袍,其上精心绣制的君子兰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他身上,整个人沐浴在一片银辉之中,显得仙气十足,宛如天地间的钟灵毓秀都汇聚于他一身。 泽音故作淡定,指着自己道:“公子叫我?” 那人没言语,直直盯着泽音眼睛,泽音避开他的眼神,转身欲走,那人快步跟上,伸手抓住泽音手腕,声音略带哽咽:“泽音,你回来了~” 泽音侧头看向云祈,她十九年前生了心魔,修为无法再提升,不破不立,她离开后自毁金丹,重新凝气,从头修炼,如今早不是从前那个化神境的剑仙了。 细细思量一番,她笃定云祈这是在诈她,容貌、气息无一与从前相似,加之早已过了十九年,记忆模糊,他怎会如此轻易地认出她? 她甩开云祈的手,平静道:“公子认错人了。” 语毕,泽音转身欲走。 谁知云祈猛地攥住她手腕,未待她反应过来,便御剑将她带上了天,还撂下一句:“跟我回去。” 泽音如今不过刚刚修到元婴期,而云祈二十多年前和她一齐踏入化神境,这些年过去,修为已经高深到她看不透的境界。 从前用尽全力才能堪堪赢他,如今完全不是对手,泽音只能跟着他回了无定宗。 重回故地,一切还是老样子,山门口缺了颗牙齿的石狮子还在,这是当年她和几个师兄弟切磋时用力过猛打碎的,记得当时被戒律阁老阁主骂了许久。 听说如今云祈成了戒律阁阁主,不知他是否如当年的费师叔一样凶。 来到云祈所居的揽山小筑,院中一切如旧,冷冷清清,只有一株海棠花树静静站着,花瓣落满石桌,泽音侧头看向云祈,看样子这院子许久未住人了,他从前甚少离开汲汲山,难道如今转性了? 云祈开口道:“歇息吧,我许久未归,先去见宗主,你不要跑,否则下次直接带你见他。” 云祈口中的宗主正是泽音的师父,他被世人尊为悠云剑圣,泽音自幼承蒙他教导,泽音没有父亲,于她而言,师父和阿爹没有区别。 泽音腹诽,多年未见,这人还是这般讨厌,依旧能精准地威胁到她,哼,不走了,既来之则安之。 泽音很是精神,毫无困意,左转右转来到了云祈的书房,这家伙书房一直没装门,无定宗根本不会有人敢进他这院子,书房更不必说了,确实也没装门的必要。 踏进门槛,一股冷松香沁人心脾,抬眼望去,泽音微怔,入目是整整一面墙的画像。 2. 第 2 章 画像中人或坐或站或趟,或手持长剑、笑得肆意张扬,她一张不漏仔细看过,却发现这些都是同一个人——曾经的自己。 不得不说,画工很好,栩栩如生,看这手法八成是云祈自己画的。 泽音摸了摸画像中她的脸,不禁感慨道:“哈哈哈,美死了,美貌无双、天赋异禀、天纵奇才,从来没见过这般完美的人,云祈怕不是将她当成榜样了吧,嘿嘿嘿。” 许是被泽音的自恋无语到了,一只白色孔雀昂首挺胸,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对着泽音右脚啄了一口。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这小东西也敢欺负我,哎~挺眼熟的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将军吗?”泽音抚了抚孔雀翎,“你寿命还挺长,是不是云祈给你喂什么灵丹妙药益寿丹了?” 这只名唤‘将军’的白孔雀歪头看着泽音,不懂面前这个人类在叽叽喳喳叫什么。 这只孔雀是泽音从前和师兄弟们打赌赢回来的,但她经常下山游历,居无定所,来无影去无踪,便将它放在云祈这里养,还将云祈封为‘孔雀王’,因为她觉得这只孔雀昂首挺胸、傲视一切的姿态与云祈有异曲同工之妙,气的云祈提剑追着她砍。 约莫过了一炷香,云祈便回来了,宗主正在闭关,他没见到。 见泽音正在摘海棠花喂‘将军’,他出言提醒道:“它不吃这个。” 泽音抬头看向云祈,疑惑道:“书上说孔雀是吃花瓣的,难道是你把它嘴喂叼了?” 云祈走近泽音,说道:“先不讨论这个,既然没睡,先解释一下为何这些年一去无踪?” 泽音嘴硬道:“我说过的,公子认错人了。” 云祈神色落寞,眼眶微红,哽咽道:“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我都能认出,不要拿我当傻子骗。” 泽音最见不得美人落泪,云祈每每装作委屈模样,她便欲罢不能,任由人家拿捏。 “哎呦,师兄,你别真哭呀,我……” 云祈听到‘师兄’二字,收起眸中泪意,抬眸握住泽音手腕,“你终于承认了。” 泽音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冲云祈胸膛狠狠来了一掌,但没舍得用灵力。 云祈抬手捂住胸膛,委屈道:“十九年音讯全无,我找了你整整十九年,你却一回来就打我,师妹好狠的心~” 无论被骗多少次,泽音都会心软,毕竟她这位师兄皮相实在过于优越。 泽音解释道:“我若当真狠心,当时就不会告知我还活着。” 可云祈想要的不是一声知会,而是陪着泽音度过难关,他不敢细想,泽音这样一个爱热闹、呼朋引伴的人是如何躲着独自过了十九年的。 他问出心中疑问:“为何你身上气息变了?” 泽音挑眉一笑,说道:“你看我如今是何修为?” 云祈闭眼用神识探去,普通人的修为他一眼便可看穿,但泽音神识过于强大,他没法轻易探到。 再睁眼,云祈屏住呼吸,沉声问道:“怎么是元婴,二十多年前不就已经是化神境了?” 泽音眼角弯弯,语气轻松,似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心魔太严重,我碎丹重修了。” 修真界被心魔困扰的人不少,但毅然决然碎丹重修的的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人能保证之后可以再次达到曾经的高度,前路漆黑。 云祈眸中满是心痛,“也不是非得如此,或许有较为温和的办法。” 泽音耸耸肩,无所谓道:“人要向前看,过去的事不要去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早都释然了。” 顿了顿,泽音忽然话锋一转:“我路上频频听闻无定宗又出了个玄霜剑仙?” 云祈唇角微扬,“就知道这招能诱你回来,我在云中城等你许久了,今日终于逮到了你。” “师兄~你太可恶了。”泽音并不介意云祈骗了她,其实她早想回来看看了,但当年她曾昭告天下脱离无定宗,后来一走就是十九年,如今实在无颜面见师父。 云祈的行径正好给了她台阶,泽音又问道:“师兄,所以这件事是你虚构的?可如何能让那么多人言之凿凿地传播谣言?” “不是完全虚构,真假参半,确有这个人,剑霄阁有个小弟子长相与你肖似,她也知晓这点,言行刻意进行模仿,便有人谣传她是你的转世。” 泽音假死一事只有三人知晓,世人皆以为她早已身陨,那个姑娘又恰好是泽音假死那年降生的,刻意引导之下,谣传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人说无定宗宗主要收那姑娘为徒,但事实上无定宗宗主甚至不知有这么个人存在。 云祈只是推波助澜,助使谣言扩散,然后在云中城静待故人归。 泽音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她拂去石凳上的落花,坐下靠在石桌上懒洋洋道:“模仿我?那姑娘胆子真大,她难道不怕我昔日仇家找上门来?” 云祈蹲下身轻抚孔雀翎,“你的仇家只有月氏一族,都被你杀光了。你当年被心魔所扰,觉得别人都要害你,其实那些人只敢口诛笔伐,谴责你手段残忍,借此博取替人伸张正义的美名,实际上事不关己,早退避三舍了,没人敢为难你。过了这么些年,大家又开始怀念你这个昔日的剑道天才。” 泽音摇摇头,嗤笑道:“是我高看这些名门正派了,当年还当真以为那些整日将正义挂在嘴边的家伙会替月氏出头呢。” 泽音肚子适时叫了起来,她还没用晚膳。 云祈笑道:“我叫他们送饭过来。” 泽音突然觉得从前吃腻了的膳食如今却别有滋味,往嘴里塞个不停,云祈坐到她对面静静看着她,不动、也不言语。 泽音被看得不自在,“哎呦喂~师兄,要是喜欢观赏美人,我给你找一群换着看。” 云祈:“不要,师妹最好看。” 泽音抬眸瞪了他一眼,“君有眼疾否?我用了幻颜术,现下这张脸平平无奇。” 云祈满面春风,笑逐颜开道:“师妹最好看,不容反驳。” 这几日泽音过的相当滋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云祈事事周到地伺候着她,她略有点不好意思。 云祈从书房抱出一把古琴,就地盘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抬头望向正逗弄孔雀的泽音,“今日赋闲,可愿听几曲?” 泽音颇为惊喜,忙回道:“想听,听多了呕哑嘲哳,急需仙乐洗耳。” 云祈极擅音律,其中琴艺尤其登峰造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曲值千金。 她从前干过件混账事,诱哄云祈抚琴,借此收那些喜好琴音的人钱财。 被云祈发现后,整整半月没搭理她,自那之后,云祈再也不愿在她面前抚琴。 云祈轻拨琴弦,试音几声,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清泉,瞬间洗涤了周遭的尘嚣。指尖轻舞,一曲‘阳春白雪’悠然响起,旋律清新流畅,琴音悠扬纯净,引得院中花影摇曳,似乎连那徐徐微风也为之驻足。 泽音闭目聆听,只觉心神俱醉,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她低声喃喃道:“云祈,你变了。” 云祈抬眸与她对视,“没变,你从前不肯坐下与我谈心,又怎知我到底如何?” 云祈顿了顿,试探地问道:“此后有何打算,可要待在汲汲山?”他能将人骗回来,却没法拦着不让走。 泽音凑近云祈,装模做样地思考了一会,笑了笑,故意问道:“若在无定宗,可要向云阁主交食宿费?” 云祈手指微动,琴音愈发轻快,“又在胡言乱语,你从前住处一直留着,还是你离开时的样子,但住进去难免被人猜疑,若不想过早暴露身份,便还住我这儿。” 泽音这几日住在云祈卧房,云祈自己则跑去客舍,寄居却占了主人的地盘,她也算是头一份了。 泽音:“好,不过你回卧房吧,我停止鸠占鹊巢的恶劣行径。” 云祈摇摇头,“不换,你住,客舍简陋。” 泽音心道,更简陋的地方我也住过,只要能遮风挡雨的屋子我就能住,其实不必如此,但瞧着云祈一脸坚定,她没再拒绝:“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 清晨,泽音被喊声吵醒。 “阁主,剑霄阁的赫连师兄在前院和人打起来了,几个弟子上前拉架,不知怎的,却打起了混战,您快去看看。” 眼下宗门大比临近,天下修士齐聚无定宗,被人看到了有损无定宗颜面,云祈眉头微皱,停下煮茶的动作,起身出门。 泽音跳下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跟了上去,“云祈,等等我。” 云祈微微转身,清晨薄雾朦胧,熹微晨光斑驳地洒落在他右侧的脸颊,为他俊逸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馨香,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云祈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与这清晨的景致融为一体。 这一幕化作石子砸进泽音心间,荡起阵阵涟漪。她掐了自己一下,别犯花痴。 快步追上云祈,“我同你一起,一个人待着怪闷的,随你去凑凑热闹。” 云祈指着她脑袋,说道:“头发可要打理一下?” 泽音随意抓了两下,笑道:“不了,有云阁主罩着,谁敢笑我。” 二人赶到时,看到一群半大少年扭打在一起,场面一度混乱非常,云祈面色阴沉,喝止道:“住手。” 无定宗弟子都很怕他这个戒律阁阁主,听到他的声音立即停手。 众多外宗修士正围在这里看戏,与赫连行溪他们打架的一行少年身着天工门的统一服饰,两家弟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斗殴,好事者怕是正在编排无定宗和天工门不和的话本了。 3. 第 3 章 泽音扶额,夭寿啊,打架也不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这下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难了。 云祈冷冷道:“都跟我回戒律阁,去个人寻天工门门主。” 泽音偷偷瞟了他几眼,还挺会装,谁能想到冷若冰霜的戒律阁阁主私下里却钟爱流泪扮乖。 云祈坐于上首,底下乌泱泱站了十来个少年,赫连行溪昂首挺胸,满脸倔强,头顶明晃晃挂着三个大字‘我没错’。 泽音懒洋洋地靠在柱子后面等着听他们扯理由。 赫连行溪率先开口:“云师叔,阮启祥出言不逊,辱没族中尊长,弟子实在气不过。” 天工门为首的弟子语气嚣张道:“当年的玄霜剑仙本就劣迹斑斑,我们只是在陈述事实,明明是你没事找事。” 这位便是赫连行溪口中的阮启祥,他是天工门门主的侄子,天工门与无定宗向来交好,天工门门主还曾在无定宗修习过几年。 不巧,他所言的玄霜剑仙也在场,正是泽音本人,她有一成名绝技,剑气所过留下霜花朵朵,中剑者伤口会留下永不消逝的霜花纹,故此被人尊为玄霜剑仙。 泽音甚为不解,她‘死’时这帮少年或没出生,或是婴孩,如今要谈论也该是谈论他们这代新出的天才,讨论她这个过气的剑仙作甚? 赫连行溪转身对着阮启祥辩驳道:“前辈当年在宗门大比夺得魁首是凭实力得来,岂容你污蔑。” 泽音听得一头雾水,宗门大比?是指她生心魔前参加的最后一次宗门大比?二十四年前的事,也值得如今拿出来讨论? 赫连行溪辩驳道:“师叔,阮启祥方才造谣玄霜剑仙当年是通过邪术得到的魁首,我气不过,上前理论,阮启祥却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羞辱玄霜剑仙,还上手推搡,我气不过才动的手,天工门的人看阮启祥打不过我,便群起而上,以多欺少,师兄弟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便来帮我。” 泽音闻言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呵呵,宗门大比公平公正,不论宗派、不论出身,全凭实力说了算,能另辟一道且无敌于同辈的人那也算是可以开宗立派的老祖了。 若是我当真用了邪术取得魁首,定是会人人争相效仿,如今修真界怕都是邪修的天下了,毕竟谁不想变得更强。 世人常言:“墙倒众人推”,此言非虚,她本就身负污名,造谣中伤的话世人皆会轻易信以为真。 贤良忠勇之人,偶染尘埃,做了些许不合时宜之事,便立时有人指摘,道是“原形毕露”,仿佛其往日之善,皆成幻影,唯有瑕疵,方显真实,此等论调,何其凉薄! 反观那些素来被视为不羁之徒,一旦偶施小惠,行善事一桩,便立刻引来众人赞誉,称之“浪子回头”,仿佛其过往种种劣迹,皆可一笔勾销,重获新生。世人之心,何其善变,又何其偏颇! 阮启祥不服气道:“那位本就不是好人,你们脑子是否有坑,居然维护一个叛出师门的魔头。” 云祈目光如炬、神色阴沉,冷声道:“赫连行溪先动手打人,禁闭三日,罚抄宗规,其余动手者罚抄宗规。” 阮启祥欣喜道:“云阁主英明决断。” 这时,天工门门主阮清越适时走进堂内,云祈面色不善,话中带刺:“管好你侄子,千里迢迢来我无定宗辱骂前辈,当真是好教养。” 阮清越一头雾水,问清缘由后顿时火冒三丈,“跪下!” 阮启祥素来怕这位家主叔父,见他发火瞬间腿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叔父~” 阮清越从前在无定宗修习时便与云祈相识,他知晓泽音在云祈心中的地位,云祈今日是当真动怒了。 他自知今日必须当着众人面给出交代,云祈方才没罚阮启祥已给天工门留足了颜面,若他不予作为,云祈定不会善罢甘休。 阮启祥从小被父母惯的无法无天,在姑墨城作威作福便罢了,可他临行前千叮万嘱,这小子来到无定宗却依旧口无遮拦。 “议论长辈、搬弄是非、打架斗殴,刚到无定宗便惹事生非,阮启祥你可知错?” 阮启祥虽灭了嚣张气焰,却依旧嘴硬道:“是他们无定宗的人先动手打人,我只是出于自保才还手。” 阮清越召出法器风雷鞭,注入灵力,长鞭破空。 “啪——” 阮启祥脚下地板出现一条长长的裂痕,这鞭若是打在阮启祥身上,他怕是得卧床几载,阮清越自是不会真打,只是吓唬一下。 这鞭确也起到效果了,无论阮启祥心中服不服,起码嘴上诚恳认错了。 他神色惊恐,颤颤巍巍道:“叔父息怒,我知错了。” 阮清越随即处罚道:“下去领二十戒鞭,宗门大比前不许出门。” 阮启祥松了口气,反正这鞭子是他们天工门的人打,下手自然不会太重。 云祈冷冷道:“这二十戒鞭由我们戒律阁执行。” 阮清越没想到云祈会这样说,愣了片刻,笑着劝道:“不妥吧,处罚别家子弟,被人知晓了恐怕会说无定宗不懂礼数。” 云祈眼神坚定,似是下定决心这样做,泽音不得不出声阻拦:“云祈,理智些,不过是些小孩间的玩笑话,是非在己,毁誉由人,旁人的评说,玄霜剑仙不会在乎的。” 云祈侧身看着泽音,“她不在乎,但我在乎。” 云祈还欲开口辩驳阮清越,泽音拽住云祈衣袖,与他眼神对峙,见泽音坚持,云祈败下阵来,妥协道:“阮门主带他走吧。” 阮清越细细打量泽音,生得不错,但也没好看到让人眼前一亮、惊为天人,这样的姑娘怎会出现在云祈身边,惊才绝艳的名门仙子对他有好感的不计其数,他从来都是冷若冰霜、置之不理,如今却肯听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劝谏,阮清越顿时对这女子甚为好奇。 他收回风雷鞭,笑着走近,温文尔雅道:“多谢姑娘斡旋,敢问姑娘芳名?” 泽音淡淡道:“在下黎温。”她信口胡诌了个名字。 阮清越想了想,确信没听过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名字,又问道:“黎姑娘与云阁主熟识?为何从未见过你?” 泽音笑了笑,“我这小人物哪有机会见您这种名士?您自然不认识我咯。” 她的目光在阮清越身上细细流转,从前二人只是点头之交,仅是互相认识,总共没说过几句话,但她记得很清楚,当年这位妥妥是个纨绔子弟,风流多情、招蜂引蝶,言行间满是不羁与傲慢,怎么也与眼前这位沉稳内敛、谦逊有礼的男子联系不起来。 待众人散去,云祈问赫连行溪道:“可知我为何罚你?” 赫连行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师叔,我今日冲动了,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但我不悔。” 云祈抬手示意他起身说话,“无定宗弟子不可打架斗殴,这是规矩,我必须罚你,不过念在你初心是维护长辈,宗规免抄,但禁闭跑不了。” 泽音好奇道:“小仙师,你为何这样维护那玄霜剑仙?我听说她可不是好人。” 赫连行溪反驳道:“是他们胡说八道,玄霜剑仙很好的。” 泽音莞尔一笑,“你如何知道?” 赫连行溪:“宗主说过,玄霜剑仙品性极好。”赫连行溪在剑道上颇有天赋,无定宗宗主也是主修剑道,他虽未将赫连行溪收到门下,却在剑霄阁阁主的请求下亲自教导赫连行溪。 赫连行溪耳濡目染之下,对泽音这个未曾谋面的前辈很是尊敬,他盯着泽音的脸看了许久,确定没见过这人,便问道:“黎姑娘认识云师叔,为何我从未见过姑娘?” 听人唤自己‘黎姑娘’挺奇怪的,这小子耳朵真尖,方才对阮清越胡诌的名字居然被他听去了,早知如此就编个更好听的了。 泽音不愿多说,只道:“故友。” 赫连行溪闻言更为不解,“既是故友,为何从不来探望师叔?” 云祈残忍打断他的好奇心,毫无感情道:“禁闭,忘了?” 赫连行溪闻言瞬间蔫了下来,拱手道:“这就去。” 晚间,泽音突然想起非白剑。 做戏做全套,非白剑是她的本命法器,当年假死脱身时没法带走它,否则定然有人生疑。 泽音看向云祈,问道:“非白剑在何处?” 云祈放下书简,抬眸望来,“在剑冢,明日给你取来。” 泽音侧过脸,轻笑出声,“还以为你们会立个衣冠冢将非白埋起来呢,怎么不知道演一演呢。” 云祈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告知泽音,“梅卿给你立了衣冠冢。” 当时梅卿的想法确实是将非白剑埋进去,但被他制止了,思及此,云祈忽然觉得泽音和那人很有默契。 泽音心道,他立的衣冠冢,墓志铭不知道把她骂成什么样了,那人最是毒舌,怕是得洋洋洒洒写下墓碑上都刻不下的文章来指摘她。 “他立的衣冠冢在哪?” “桃林若虚洞旁,他近日在洞里闭关。” 泽音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看看梅卿如何骂她。 4. 第 4 章 无定宗的桃林种在灵脉上,常年花开不落,从前她总喜欢和梅卿在树下埋酒。 凭着直觉,她径直走到曾经总来荡秋千的那棵桃树下,果然有个石碑。 不过没有想象中的谩骂怨怼,没有墓志铭,只有短短七个字‘阿姐之墓,梅卿立’。 泽音眼里不小心进了沙子,硌得眼泪汪洋似的涌出。 从前腻在一起时这讨厌鬼没唤过她一声‘阿姐’,她都走了叫给谁听。 她突然想到十五岁生辰时,梅卿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殷切地看着她,其实那碗面很难吃,因为没加盐,但她吃完了,连一口汤都没剩下。 她嘴角有点儿咸,是面里迟来的盐。 她又想到第一次见到梅卿,是个大雪天,积雪压弯了松枝,大家都躲在家里,整个大地被白色笼罩。 泽音跟着阿姐下山给药铺送丹药,完事后阿姐给她买了根糖葫芦,牵着她往回走,墙角处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阿姐,你看。” 阿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微皱起,快步跑上前查看,“小弟弟,你爹娘呢?” 梅卿闻声缓缓抬头,湿漉漉的丹凤眼里装满了害怕和无措,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捡的,又脏又破,腰腹和手臂有几片皮肤暴露在外面,冻得发紫。 他带着哭腔,声音因寒冷而发抖:“我爹娘死了,我好像也要死了,也许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阿姐眼角留下一行清泪,她是个平日里看戏都会因共情戏中人物而潸然落泪的人,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阿姐解下自己的大氅将梅卿包裹起来,“你不会死,我是无定宗灵丹阁弟子,若你愿意跟我走,便唤我声阿姐,此后我便是你的家人。” 泽音把手上的糖葫芦递给梅卿,声音稚嫩清灵:“我的糖葫芦给你吃。” 梅卿接过糖葫芦,神色茫然,他不知道无定宗是什么,也没听过灵丹阁,但求生的本能促使他轻轻唤了声:“阿姐”。 泽音当时只以为多了个玩伴,没想到怯懦可怜的小男孩多年后会成为一个毒舌傲娇的讨厌鬼。 她轻轻拂去墓碑上的落花,这东西便姑且留着吧,她暂时不想见梅卿。 自心所念,必有所现,她突然感到背后凉飕飕的,一回头,撞上一双阴沉冷漠的眼睛,对方神色狠冽,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在打量一个死人。 声音冷冰冰毫无感情:“你是谁?谁允许你来这儿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的梅卿与从前判若两人,除了保留着几分从骨子里透出的骄矜,意气风发全然褪去,眼神不再如往昔那般明亮,而是变得复杂而深邃,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 也厉害了不少,已到化神期巅峰,怕是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踏入大乘了。 泽音不想被他认出,忙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地讨好道:“拜见仙师,仙师这气质一看便是得道高人,在下不过无名之辈,仙师不必认得我,初次来无定宗,一时迷了路,误闯仙师地盘,还望仙师海涵。” 梅卿冷冷道:“滚。” 泽音陪笑道:“好嘞,这就滚。”别人都是随着年岁渐长逐渐变得慈祥和善,梅卿这家伙怎的脾气越发大了,真是倒反天罡。 她转身没走几步又被梅卿叫住,“站住。” 泽音回头问道:“仙师有何吩咐?” 梅卿眉头皱起,道:“你很像一个人?” 泽音闻言先是心中咯噔一下,但转念一想,她来时特意在身上施了法,如今瞧不出半点从前的影子。 她故意傻傻笑着,看起来一脸茫然。 梅卿见状摆摆手,“算了,滚吧。”他怕是魔怔了,那人怎会如此窝囊。 泽音如蒙大赦,麻溜滚回了揽山小筑。 “云祈,我见到梅卿了,他不是在闭关吗?” 云祈抬眸看着来去匆匆的泽音,解释道:“他在墓碑处设下禁制,若有人接近,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泽音闻言觉得自己被戏耍了,走上前夺过云祈手中毛笔,质问道:“方才为何不讲?” 云祈道:“你太着急了,我刚准备说你就跑没影了。” 空气突然静默,泽音尴尬摸鼻,好像是这样的,是她倒打一耙了,她笑着将笔重新放到云祈手上,“嘿嘿,你继续。” 泽音在书架上翻上翻下,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几本话本,随便选了本品鉴,她正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到云祈却道:“那本不好。” 泽音觉得惊奇,问道:“你看过?” 云祈道:“两个主人公,最后一死一疯,太过悲情。” 泽音闻言笑得肚子疼,还以为他会从文笔内涵格调这些方面做出深刻批评指正,却不料云祈竟是个喜好美满大团圆结局的天真烂漫派读者。 泽音发表自己的见解,道:“这种才有意思,世间事常难遂人愿,离别总是无法抵挡的。” 离别之苦,蚀骨铭心,云祈不会告诉泽音,他常怀遐想,愿那些圆满收尾,非但书中所见,亦能化作尘间实境,得以亲历。 夕阳西下,天际被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红,仿佛是天帝的金盘沉入了无垠的苍穹。山川间,云雾缭绕,遮掩了人间的喧嚣,只留下一片静谧与祥和。 泽音闲来无事,四下转悠,不知不觉来到了四象馆,这是弟子们闲时交流切磋的地方,揽山小筑的那只孔雀就是从前在此处赢来的。 剑霄阁弟子以往总在演武场练剑,但现下演武场作为宗门大比的场地之一正在布置,他们只好移步四象馆练剑。 泽音瞧见院中的少年们正挥舞着剑,招式蹩脚生硬,明显是刚开始练,她猜这些弟子应是刚入门不久。 人群中央一抹红色倩影格外引人注目,旁人都是身着无定宗同一服饰——霜华祥云袍,就这位仙子是个例外。 正巧这人正在帮纠正动作,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弄了半天,她似是还不满意,便开口道:“我示范给你看。” 泽音心道:这位应是教引这群弟子的师姐。 她倚在墙角玉兰树上,打算欣赏她的剑法。 却不料这仙子竟将原本灵动霸气的剑法舞的没一点力气,看着飘逸,实则毫无杀伤力。 泽音不禁感慨:剑霄阁没落了,居然让这样个人教引新弟子。 那红衣仙子示范完招式,感受到身后似有一道目光静静看着她,转身正好与泽音目光交汇。 泽音顿时怔住了,这人……相貌与她肖似,衣着、发型竟也是她从前所爱。 红衣仙子径直向泽音走来,问道:“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应该不是剑霄阁弟子吧?” 泽音回过神来,挑眉一笑,回道:“现在不是。”曾经她也算作是剑霄阁的大师姐。 红衣仙子以为泽音的意思是她以后会成为剑霄阁弟子,她瞧了眼泽音平平无奇的脸,眼神闪过一丝轻蔑,随即又迅速换上笑颜,“我叫荣靖儿,姑娘是来学剑的吧,我可以教你,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听到这个名字,泽音心下了然,原来这就是那位世人口中的‘玄霜剑仙转世’。 “在下黎温。” 泽音没多作解释,她不欲去管这位仙子的行径,无非是想借势出名,人活一世,多为名利二字驱使,世间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呵斥:“怎么停了,继续练,就这副松松垮垮的态度,何时能学会?” 泽音闻声看去,是位身着霜华祥云袍的仙子,怀中抱剑,不怒自威,院中懒懒散散的弟子们见到她来,都挺直了腰身练剑,荣靖儿也跑回了队伍。 原来这位才是教引师姐。 泽音目光与她交汇,被她用手指着呵斥道:“还不快些练剑,杵在那干嘛呢?” 泽音不禁梦回当年初入剑道,被师兄师姐支配的那段日子,她轻笑出声,解释道:“仙子误会了,我不是剑霄阁弟子,一时迷路,误经此地,仙子莫怪。” 那仙子摸了摸鼻子,师父让她带了三十个新弟子,如今还没认全,她拱手行礼:“冒犯了。” 离开四象馆,泽音思索了一会,决定去一趟剑冢,非白剑云祈已给她取来了,她去剑冢只是想瞧瞧这十九年无定宗可有再添名剑,她有非白一剑足以,但剑修总对名剑有种莫名的向往,总想着一饱眼福,这和画师对收集名画的执着有异曲同工之妙。 途中却偶遇了赫连行溪,赫连行溪率先问道:“黎姑娘,你要去何处?无定宗很大,你初来乍到或许不认路,我可以带你逛逛。” 泽音笑了笑,拒绝了赫连行溪的好意:“不必了,我要去剑冢,这条路还是认识的。” 岂料赫连行溪闻言阻拦道:“黎姑娘,我劝你别去,梅师叔正在剑冢发火呢。” 泽音疑惑道:“梅师叔?梅卿吗?他跑剑冢发什么火,剑冢好像不是他管的吧。” 15. 第 15 章 梅卿从喉咙眼发出一声轻哼,“谁和你是姐弟?”他俩都是被捡回来的,具体生辰没人知晓,梅卿刚来时还怯生生地叫过泽音几声二姐,但逐渐熟悉后,他瞧着泽音长得不像比他大,便让泽音唤他‘兄长’,泽音自是不愿,二人便开始为如何称呼争论不休,几十年也没分辨出个所以然来。 泽音笑了笑,懒得同梦中的梅卿争论,说道:“好好好,不是姐弟,是兄妹,行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都爱阿姐,月乔松也爱阿姐,阿姐也同时深爱着我们三个,若我们三人不和,会令阿姐为难,阿姐与月乔松的事已成定数,阿姐没义务为了我们的喜好妥协,我们能做的是尽量让阿姐的婚礼风光无限。” 梅卿不解,“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半年前还在秘境中寻了月乔松许久,费尽心思揍了他一顿,后来被长老们发现,你不仅没认错,还态度极其嚣张,导致咱俩被罚抄一百遍宗规,到现在都没抄完呢。远的不说,昨日你尚且不是这副嘴脸,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泽音没回答,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醉月沉香,这酒是阿姐闲暇时亲手酿制的,其实口味并没山脚处酒肆买的任何一种酒醇香,但喝下后经脉淌过暖流,滋润脾胃、通畅经脉,是阿姐专门为他俩酿的。 她方才说那些没想着让梅卿想通什么,只是单纯想说出来,也许是说给从前的自己听吧。 梅卿酒品很好,喝醉后不吵不闹,倒头就睡,泽音将他安置在屋内,顺着那条走过千百遍的小道去往灵丹阁。 一进门,便见几个仙子叽叽喳喳地围在一处挑选珠钗,各花入各眼,众人喜好不同,但都想让大师姐成为最美的新娘,为了大婚当日要佩戴的头饰争得面红耳赤,见泽音进来,其中有人拉过她来评理,“泽音师姐,你瞧这个红玉龙眼冠,是不是很威武霸气,师姐带上定然独一无二。” “泽音师姐你看这个,玉髓麒麟冠,超凡脱俗,只有师姐配得上。” “泽音师姐……” 泽音忙摆摆手,“诸位师妹自行挑选吧,我先进去找阿姐了。” 她挤出人群来到阿姐房间,花筠芷正亲自绣着婚服袖口花纹,一个平日里对衣着配饰不慎重视的人做到如此,足以见得她对大婚的重视。 听到推门声,花筠芷微微抬眸,笑盈盈地看着泽音,满目温柔,柔声道:“阿音,你来了。” 听到阿姐的声音,泽音顿时眼圈泛红,鼻头酸酸的,哑声道:“阿姐~我好想你。” 花筠芷低头笑笑,语气温柔道:“阿音,不是昨日刚见过阿姐吗?越大越粘人。” 看到泽音眼角有泪珠滑下,花筠芷神情慌乱,忙放下手中婚服,疾步过来将泽音揽入怀中,焦急道:“怎么了?谁欺负阿音了,告诉阿姐,阿姐去帮你出气。” 此时的泽音已是化神境,早在半年前宗门大比时她便一举突破,前几次宗门大比她也一直是魁首,后来又斩杀了几头为祸一方的妖兽,被世人尊为玄霜剑仙,能欺负了她的人阿姐也定然不是其对手,但她毫不怀疑,就算她此刻说出一位大能的姓名,阿姐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替她出头。 她是世上最好的阿姐,亦姐亦如母。 泽音抬手回抱住她,久违地感受着阿姐的体香,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阿姐,没人欺负我,只是想让你抱抱我。”万千委屈在至亲面前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但她清楚地知道,面前的阿姐只是美好的幻像,千言万语哽咽在心头,无法诉说。 花筠芷轻摸泽音发顶,柔声道:“傻阿音,无论发生何事,阿姐都会无条件站在阿音这边,若有心事,不要瞒着阿姐。” 泽音吸吸鼻子,“永远不会,但阿姐说话不算数,说好陪我一辈子的。” 花筠芷以为泽音指的是她要出嫁了,不禁松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柔柔道:“原来是为这事哭鼻子啊,不值当的,阿姐成婚以后会继续待在灵丹阁,我许诺过师父要帮他守护灵丹阁,这是我毕生的职责,若有一日,乔松不得不离开,我不会留他,也不会跟他走。好了,阿音不哭了,你知道的,阿姐从未骗过你。” 泽音一把抹去眼泪,拉着花筠芷坐下,郑重问道:“所以……阿姐你知道月乔松将来会离开无定宗?”否则她不会说出方才的话。 花筠芷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婚服,笑着道:“我知道乔松一直有事瞒着我,他不属于这里,但我心悦他,只单单喜欢他这个人,无关其它,往后或苦或甜,我不愿去想,只求当下两情相悦。” 月乔松推门进来,声音欢快道:“呦,泽音妹妹又来说我坏话了,也让我听听呗~” 他顺手关上门,走近看到泽音通红的眼眶,不禁笑出了声,“哈哈哈,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我可听你那些师弟师妹们说,玄霜剑仙最是威猛霸气了,看来他们还是不够了解你。” 见泽音只是瞪了他一眼,没像往日那般一点就炸,月乔松敛起笑意,问花筠芷道:“怎么了这是?” 花筠芷摆摆手,“无碍,我们小阿音虽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却也是心思细腻,偶尔多愁善感一下。这不,舍不得我嫁人呢。” 泽音顺势说道:“月乔松,我话撂在这,若你敢对阿姐有丝毫怠慢,我即刻取你狗头。”前世她便是这样说的,后来,事实证明阿姐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月乔松至死都对阿姐情比金坚。 月乔松笑道:“泽音妹妹放宽心,我将筠芷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此生决不负她。” 泽音张了张嘴,没再多言,幻境罢了,她依恋阿姐,不愿出去,但却是在清醒地沉迷,事成定局,早已无法改变。 魇魔似是感受到力度不够,一阵天旋地转,泽音面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场景换成了阿姐大婚。 仙乐悠扬,飘渺入云,仙鹤翩翩,舞于碧空,云雾缭绕,仙气缭绕。红烛高照,金碧辉煌,大殿之中,龙凤呈祥,喜气洋洋。玉阶生香,仙子翩跹,一对新人,身着霞帔凤冠,步履轻盈,缓缓而来。花团锦簇,彩带飘飘,喜娘手持红绸,笑靥如花,鼓乐齐鸣,钟鸣鼎食,仙乐和鸣,声声入耳,宛如天籁。香炉袅袅,香烟缭绕,仙气环绕,瑞气盈门。 玉液琼浆,仙果佳酿,仙肴珍馐,香气四溢。花筠芷轻启朱唇,月乔松举杯敬天,共饮仙露,愿此生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二位新人皆无父母双亲,无定宗宗主悠云剑圣作为主婚人,笑盈盈起身准备祝贺词,却不料天边风云变幻,一紫衣美人乘应龙而来。 “少主大婚,怎么不通知属下?” 月乔松眉头紧皱,拍了拍花筠芷手背以示安抚,厉声道:“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不欲同你打,趁早滚!” 紫衣女子面容美艳,身姿妖娆,声音娇媚,先是一阵大笑,然后悠悠说道:“少主真是健忘,您的命定之人是我才对,怎的糊涂了,不过没关系,我向来大度,只要您现在跟我走,我愿意不计较。” 花筠芷与月乔松紧握的手不禁用力,强行忍住心中惊涛骇浪。 月乔松看着花筠芷坚定道:“筠芷,信我,稍后向你解释,我会处理好的。” 梅卿却忍不了了,他怒不可遏,拔剑抵在月乔松脖间,“她唤你少主!你是妖族,敢骗我阿姐,今日便取你狗命。” 这紫衣女子虽化作人形,却通身妖气,在场元婴期之上的人都能看出她的原型是只三尾狐。 泽音想开口,却发现这次她是以旁观者的角度飘在天上,没有实体。 这该死的魇魔。 此时,场中的泽音忍不住了,飞身向狐妖冲去,右手一抬,非白凭空出现,剑风凌厉,狐妖用灵力抵挡,“哪来的小丫头,少多管闲事,老娘今日只为找我们少主而来,闲杂人等别来沾边。” 花筠芷用灵力击飞梅卿的剑,她修为不如梅卿,但梅卿决计不会对她刀剑相向,任由纯钧剑掉落在地,他一脸惊愕地看向花筠芷,“阿姐,这种时候你还向着他!!” 花筠芷依旧温柔从容,笑着说:“我信他,先收起剑。” 月乔松对着花筠芷温润一笑,转身灵力化掌,朝狐妖袭去,狐妖正与泽音缠斗,躲闪不及,被击飞数米,吐了口血,却笑着娇声说道:“不愧是少主,功力见长啊。” 她打了个响指,身后凭空出现数百妖族,有些化了人形,但大多还保留着兽类的特征,凶神恶煞,呲牙咧嘴。 无定宗弟子诧异道:“无定宗设有法阵,妖族被屏障所挡,根本进不来,莫不是有内奸从中协助!” 即刻有人附和:“方才这妖女唤月乔松少主,定然是他!!” 16. 第 16 章 宗主面色凝重,吩咐道:“众弟子听令,布阵应敌。” 花筠芷是灵丹阁默认下任阁主,如今的灵丹阁阁主游历天下、悬壶济世,花筠芷虽未正式接管灵丹阁,但众人已然默认了她的地位。 如此一来,花筠芷便与无定宗十六阁阁主同等地位,她今日大婚,不仅无定宗的人全员到场,各大宗门也都纷纷来人观礼。 云祈怕花筠芷难堪,移步到花筠芷身边,轻声道:“师姐可要暂且退到殿内,待事情平息再讨论大婚该当如何。” 花筠芷笑了笑,“师弟多虑了,我不是依附于人的菟丝花,这种场面不至于让我撑不住,妖族来袭是为大事,成婚乃我私事,轻重缓急我还是能分轻的,不过,我坚信乔松不是内奸。” 灵剑纷飞,剑阵已成,见到如此场景,月乔松眼前一黑,双拳紧握,咯吱作响,大婚算是泡汤了,他和筠芷忙前忙后,满怀期待地准备了两个月,却被这些人轻易搅和了,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狐妖刚被手下搀扶起来,便又被月乔松一脚踹倒在地。 见月乔松双目微红,面目狰狞,狐妖大笑着说道:“呦,看来少主很在意您这位新娘嘛,只不过……我有个疑问,她知晓您的身份吗?若她知晓你是个人妖结合的怪物,不知会不会被吓跑呀,我觉得会,毕竟人家是无定宗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仙子,而您不过是个……杂种~哈哈哈——” 泽音像个看客一般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她很想冲下去抱住阿姐,很想撕碎这些破坏阿姐大婚仪式的王八蛋,但没有实体的她什么也做不到。不过下面执剑的泽音显然和她想法一致,一剑一个妖族,杀红了眼。 月乔松闻言身体微微颤抖,祈求般地看向花筠芷,了解他身世的人无一不对此万分嫌弃,虽知晓花筠芷和他们不一样,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害怕。 花筠芷回以微笑,走过来牵起他的手,对狐妖说:“我喜欢他,他的一切好与不好我都喜欢。” 狐妖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声音也不再夹着,“你们人族就是会装,我不介意多说一些,让你重新认识一下月乔松。他是我们狐族族长与宣源城月氏独女的儿子,当年我们族长不过是略施媚术,那月氏女子便爬上了我们族长的床,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这叫自甘下贱,她生的儿子自然也是下贱人,不过我们狐族可没这说法,如今族长的子嗣尽数战死,我们要迎回少主,而我作为高贵的三尾狐,自然是少主的良配,至于你……不过是我们少主闲暇时用以消遣的玩意罢了。” 月乔松灵力化掌打向狐妖,同时另有一金一赤两道灵力打向同一个方向,正是梅卿、泽音,二人最见不得旁人折辱阿姐,狐妖躲闪不及,被击飞数米,她瞬间被彻底激怒,化作本体三尾妖狐,通身散发出紫色妖气。 “少主,是你逼我的!” 狐妖对泽音、梅卿视若无睹,只朝月乔松攻去,她今日冒险前来只为带走他,不欲同不相干人等浪费时间。 泽音、梅卿见状也没再出手,任由月乔松被狐妖打地连连败退,他方才第一次用灵力打伤狐妖是因泽音相助,第二次踹倒狐妖是因这一脚伤不到狐妖,狐妖因他的身份不欲回手,而现下狐妖动了真格,月乔松明显不敌。 花筠芷皱眉,声音略有些嗔怪的意味,“阿音、阿卿~” 泽音撇撇嘴,“阿姐~人家月乔松是什么劳什子少主呢,这狐妖还能打死他不成?” 花筠芷将他俩往前轻推,二人不情不愿拔剑帮忙,短短几招便将狐妖制服,其余妖族小喽啰也尽数被剑阵打回原型。 月乔松拱手致谢,梅卿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泽音也面色不善,等着他的解释。 悠云剑圣这时却面色凝重地唤泽音过去,带着她和云祈默默离开。 泽音这时也终于挣脱了魇魔的控制,面前混乱的场景尽数消失不见,她也不再是一股飘在天上的意识,但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泽音拔剑朝着前方狠狠劈了下去,剑痕瞬间消失不见,显然她还在梦魇中。 记得前世阿姐大婚之日,有人暗中助狐妖们进入无定宗,好趁混乱之际上藏书阁盗取宝物,方才画面中她和云祈便是跟着师父去处理此事的。 那次大婚算是彻底毁了,活着的狐妖们后来尽数逃走,独留下月乔松成为众矢之的,有人劝阿姐就此作罢,索性大婚流程并未走完,这桩婚事大可不认,她素来美名远扬,又有两个护短强悍的弟、妹,没人敢乱嚼舌根。 但阿姐固执地选择与月乔松同进退,在月乔松被关押问审的那段时日,她甚至亲去禁闭室陪着,梅卿被气的不轻,泽音为了阿姐,只好尽心调查。 却发现,那狐妖所言不虚,月乔松确是狐族族长与宣源城月氏独女的儿子,妖族没有贞操观念,看对眼便可随意交欢,那狐族族长只是图一时之乐,完事后便就此消失,月氏大小姐诞下月乔松不久便阴郁而终。 月氏家主本欲摔死这个孽障,却被家主夫人拦下,月乔松也是幸运,全然随了母亲,身上并无妖气,看起来与人族无异,月氏便留下了他。 后来月氏家主夫妇,也就是月乔松的外祖父母因思女成疾,没几年也撒手人寰了,家主之位给了月乔松一位表叔。此后,月乔松在族中的处境愈发艰难,月氏众人嫌他丢人,将他关了起来。 三年前,狐族的人找上门,要带走月乔松,月氏好歹是名门正派,当然不会任由妖族撒野,便联合附近几个家族抵御狐族,月乔松趁乱逃了出来,却也受了重伤,阴差阳错被阿姐捡到了。 月氏族人也是在阿姐大婚之日观礼时才知晓月乔松不仅没死,还攀上了无定宗,他们不禁喜出望外,打算大婚结束便让月乔松认祖归宗,但那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月乔松被当成奸细,他们避之不及,没一人出来说话。 后来在阿姐的力保之下,月乔松得以正名,归根结底,月乔松也是受害者,月氏众人闻言,又热切地找上月乔松,言辞恳切,诚挚地请他回宣源城。 再后来,便是…… 周围一片天旋地转,梦魇之中,魇魔没有实体,无处不在,梦境会随魇魔的心意变换,魇魔这玩意总能轻易找出人的执念,中了梦魇的人若将梦境当成现实,沉迷其中,便永远无法出来,将被困死其中。 泽音心中疑惑,她自进梦魇至今,未有片刻沉迷,虽偶尔恍惚,却一直清醒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照常理讲,方才挣脱桎梏后,便该摆脱梦魇了才对。 但现况容不得她多想,片刻间,周围又是另一幅画面。 泽音双手微微发颤,眼睛死死盯着屋中端出的一盆盆血水。 她夺门而入,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阿姐,手微微发抖,替她拂去黏在额间的碎发。 过了许久,花筠芷悠悠转醒,“我的孩子呢?” 泽音将头埋在被子里,不敢抬头看她,“没了。”是我没照顾好你,为何没好好守在你身边。 花筠芷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别告诉乔松。” 泽音声泪俱下,“我会杀光所有害你的人,月乔松就是个废物,他连你和孩子都护不住,要他何用,不用告诉他,我自己就能为你报仇。” 花筠芷闭眼不语,眼角滑下两行清泪。 月氏软磨硬泡了大半年,月乔松终于同意带着阿姐来宣源城小住几日,此时阿姐已身怀六甲,泽音不放心,寸步不离地跟着,月乔松自阿姐怀孕以来,也未曾离过半步。 但前几日,狐族族长即将身陨,临死之际想要见一见这位素未谋面的儿子,月乔松从未见过父亲,嘴上说不去,但心里到底是对生父有几分好奇的,阿姐瞧出了他的心思,劝说他前去一见,以免日后心生悔意。 可这一去终究是造成了毕生憾事,他前脚离开,泽音后脚收到无定宗来信。 信中讲道:宗主闭关修炼时走火入魔,速归! 师父有一心魔百年未散,长老们曾说过,终有一日,他会被反噬。故此泽音心急如焚,未来得及细究信件真伪便着急回了无定宗,谁知她还在路上,阿姐便用传音灵珠向她求救。 后来在她的武力威慑下,月氏才道出事情原委。 月氏现任家主的废物儿子月无极收了三尾狐妖的灵石宝器,允诺她会帮忙除掉阿姐腹中孩儿。 便由狐妖设计引开她和月乔松,月无极则在阿姐的吃食中掺入堕胎药,阿姐是灵丹阁最优秀的弟子,一眼便看出食物有问题。 月无极眼看计划不成,便用灵力朝阿姐腹部重重打了一掌,阿姐潜心钻研丹道,并不擅长打架,晕厥前强撑着一口气向泽音求助。 17. 第 17 章 泽音收到传音后急忙赶回宣源城,一回来便看到侍女端着血水往外走的画面,好在月无极是个没脑子的,未在第一时间告知他父亲,若月氏家主先泽音一步知晓此事,怕是会选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阿姐灭口,栽赃到狐族身上。 心有所感,必有所念,月氏众人得到消息,蜂拥在院外,正被阿姐从无定宗带来的几个侍从拦着。 泽音闻声拔剑冲了出去,却见月无极这王八蛋居然也在,只听一声剑鸣掠过,月无极右臂从肩膀处掉落。 月无极愣愣地看了眼掉落在地的胳膊,后知后觉地惨叫出声,“啊————” 他母亲忙上去抱住儿子,恶狠狠地瞪着泽音,却不敢多言,月家主好歹有点脑子,没出言维护儿子,而是俯身道歉道:“此事是我儿的错,玄霜剑仙教训的是。”他微微抬头瞥了眼泽音的表情,试探道:“令姐腹中孩儿不过四个月,还未成型,不能算作人,若要一命抵一命,岂非不公平,我儿如今也被剑仙您断了右臂,他右手执剑,此生算是废了,回头我会另行家法伺候,不知剑仙可还满意?” 泽音怒极反笑,“所以月家主这是执意包庇他了?” 泽音释放威压,在场无一人能与之抗衡,可为了儿子能活命,月家主颤颤巍巍道:“剑仙息怒,不是包庇,有事好商量,我愿散尽家财,赔偿给您。” 阴沉一词现下已不足以形容泽音此刻脸色,月氏众人见她冷笑一声,还以为有的谈,暗自长舒一口气,却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泽音打了个响指,月无极便原地炸开,血沫纷飞,溅了他母亲一脸。 “子不教,父之过,月家主,我总算是知道这狗东西因何是这副德行了,原来根源在你这儿。” 见泽音并未收敛杀意,月家主来不及为儿子悲伤,咬牙吞下满腔恨意,替自己据理力争,“玄霜剑仙息怒,您今日若大开杀戒,等月乔松回来看到月氏血流成河,日后定然会与令姐心生芥蒂,还请您细细思量。” 泽音大笑,“多虑了,若当真如你所言,到时我会连他一并解决,送你们一家去鬼界团聚。” 她手指微动,非白在空中旋转,幻化出无数分身,朝着在场所有月氏族人飞去。 “泽音,冷静些,杀一人足矣,休要伤及无辜。” 云祈挡在这些人身前,用灵力化遁,青蓝色的光芒让泽音恢复了一丝理智。 “师兄,是他们先欺负阿姐。” 云祈沉声道:“方才你杀月无极时我并未阻拦,他本就该死,一命抵一命无可厚非,但祸不及家人,你今日若屠月氏满族,有背人道,恐为天下唾弃。” 泽音笑了笑,“我从来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师兄,你让开。” 这时,花筠芷在侍从的搀扶下来到门口,嘴唇毫无血色,弓腰捂着肚子,被空气中的凉意激地一阵咳嗽。 泽音顿时心脏揪起,忙闪身过去抱着她,却听阿姐带着哭腔道:“阿音,阿姐的孩儿没了,帮阿姐报仇好不好?” 泽音闻言仿佛得了圣旨,非白剑凭空而起,云祈没再继续阻拦,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却不料非白剑在即将接触月家主时忽地转了个方向,直直朝着花筠芷飞去。 花筠芷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一剑穿透心脏,“阿音~你……” 泽音侧过脸,轻笑出声,“哟~敢冒充我阿姐,当我眼瞎啊!”阿姐永远不会说出引导她杀人的话,前世她也气急砍去月无极胳膊,但在她杀人时就被阿姐拦下了。 她故意装作被梦魇迷惑,就是为找出魇魔,出其不意拿下它。 花筠芷面目扭曲,少顷,身体皱缩,变成一团黑气向半空飞去,意欲逃走,但它方才被泽音重伤,跑不快,泽音一个闪身追上它,双手结印,凭空出现一道灵力化成的鲜红色锁链,牢牢束缚住魇魔。 泽音轻轻挑眉一笑,“和我斗,还嫩了点,我是有执念不错,但死过一次,早就释然了,这些记忆困不住我。”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嘴角噙笑,“破~” 声音落下,魇魔瞬间被灵力撕裂,化为灰烬,还得多谢它,现下在梦境之中她是化神境,撕碎一个小小魇魔当然不在话下。 魇魔消散,四周景象也逐渐褪去,她直接回到秘境,梅卿此刻早已等候多时,正靠在树干上把玩树叶,其余试炼者已被梅卿拉出梦魇,四散而去。而泽音灵魂太过强悍,她的梦境旁人轻易进不去,梅卿也没辙。 梅卿看到泽音,起身向她走来,说道:“不错嘛,居然自己出来了,原以为按照你的德行,能拿梦魇当家呢。” 泽音打了他一拳,笑着说道:“狗眼看人低,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 梅卿问道:“什么梦魇?竟困你如此久。” 泽音苦笑道:“是阿姐小产,这次我做了从前想做但没做到的事,直接将月无极那王八蛋炸了个四面开花,那一瞬间,可爽了。” 梅卿闻言也笑了,嘴上却道:“梦境之中逞一时之快有何用,从前那狗玩意不也是死在你剑下,不过是迟了几日罢了。” 是了,泽音前世性子急、脾气暴,又有点牙呲必报在身上,伤害阿姐的人最后都死得很惨。 一开始有阿姐拦着,她只是偶尔去揍月无极一顿,解解愤,但月乔松从狐族回来得知阿姐的遭遇后,气急攻心,喷了口老血出来,原来他那位便宜狐妖老爹根本就没事,活得比谁都好,他是被三尾狐妖骗了,就算是傻子此刻也该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他冲到宣源城想杀月无极报仇,却打不过月家主,回来后痛定思痛,潜心修炼,却因身负妖族血统,人族的修炼功法于他而言效用不大,他为了变强,自愿回到狐族当了那劳什子少主。 月乔松在这世上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遇到阿姐后才有了家,他从前一向对修炼不甚重视,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但经此一事,他深深意识到实力的重要性,一个连妻儿都护不住的人就是彻彻底底的废物。 阿姐与他观念不合,劝不住便任由他去了,只留下一句话:“不要同无定宗为敌,否则我将与你提剑相向。” 临行前,月乔松找到泽音,嘱咐道:“筠芷就交给你了,我回来前,烦请好生照看她。” 泽音没多言,只是点了点头,梅卿也难得没对他冷嘲热讽,他们三人达成共识,变强才能保护重要的人。 但没能等到那天,月氏怕月乔松成长起来后回去报仇,在月乔松回无定宗看望阿姐的必经之路埋伏数月,终于杀了他。 阿姐似是心有感应,月乔松死后她身体瞬间垮了,不久后便与世长辞,泽音、梅卿寻遍天下奇珍异草也没能留下她。 没了阿姐,泽音像是失了缰绳的野马,谁也管不住,一人一剑去往宣源城杀红了眼,整个月氏男女老少一个不留,早知如此,她就该在阿姐小产那日开杀戒,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起码阿姐能好好的。 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如今不仅阿姐没了,她也生了心魔,隐隐觉得是自己当日的优柔寡断留下了祸患,这才害了阿姐。 在心魔的侵蚀下,她偶尔神志不清,后来失手杀了几个嚼阿姐舌根的宗门弟子,被坊间传闻堕入邪道,在众多宗门的声讨下她心如死灰,生了避世的心思,便假死逃了。 想到这些,泽音自嘲一笑,说道:“好了,过去的事不去想了,人要向前看。梅卿~转生灵泉都找到了,多留无异,出去吧。” 泽音素来是倒霉鬼,好事甚少主动发生在她身上,而与之相反,她和梅卿前几日救下的散修应飞尘运气简直好到爆,白日里他许诺帮他们找灵泉,夜间便知会他们过去。 她原没报什么希望,还以为应飞尘只是见到了个普通泉眼,毕竟他瞧着憨憨傻傻的,不像是认识转生灵泉的人,但去了后她和梅卿同时瞪大双眼,居然真被他找到了转生灵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梅卿点头,“走吧。” 二人捏碎手中灵珠,下一瞬便出现在了云隐谷入口。 竹屋内的一众掌门家主纷纷下来迎接,“恭迎梅宗师,多谢梅宗师出手相助。” 其中不乏有老头瞧出面前这个只是梅卿的分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果真是后生可畏,不到百岁便修出比一般人的本体都强悍的分身,不愧是当年久居天骄榜第三的人物,若是当年那位魁首还在,怕是更为令人望而生畏。 想到这,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梅卿身后的红衣女子,红衣、霜花剑痕,都对上了,说是巧合,未免太过牵强。 谢文漪看热闹不嫌事大,走上前似笑非笑地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我乃浔阳城谢氏谢文漪,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18. 第 18 章 泽音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简短道:“黎温。” 谢文漪幼时也来无定宗听过学,曾也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难得一遇的奇才,但在无定宗认识到几位真正天赋异禀的天纵奇才后,她心中不平衡,旁人她不敢惹,便盯上同为女子的泽音,暗暗较量,蓄意作对。 泽音常常对此一笑置之,宗门世族养出来的大小姐,就算性子有些蛮横不讲理,但有骨子里的教养约束着,做不出过于阴狠的事,她的挑衅往往低级幼稚,引人发笑。 谢文漪是个直肠子,直截了当地说道:“黎姑娘和玄霜剑仙颇为相似呢~” 泽音笑的散漫不羁,“仙子同玄霜剑仙熟识?我没记错的话,玄霜剑仙已经死了十九年,怕是大多数人都淡忘了她的音容,仙子居然能看出我与玄霜剑仙相似,莫不是崇拜她?哈哈哈~” 谢文漪没否认,“玄霜剑仙一手剑术出神入化,这世间崇拜她的人何止千万,我也修剑道,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这不稀奇吧,姑娘何故发笑?” 泽音倒是被她的坦荡弄得哑口无言,心道:谢文漪稳重了不少,想当年,她说一句话,谢文漪能顶十句,如今居然变了性情。 她收起笑,信口胡言道:“仙子好眼力,我身上确有几分玄霜剑仙的影子,幸而被师父看上,留在身边亲自授予修炼之法。”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云祈,果真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云阁主看似光风霁月、清冷出尘,居然也喜好找替身。 气质相似之人世间多的是,比起死而复生这种天方夜谭,云祈找一替代品缓解思念更能让人信服。 云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配合道:“有几分像她,是你的荣幸,我不求你像她一般在宗门大比夺得魁首,但好歹不要丢我的人,没想到你连秘境这关都过不了,枉我尽心教导,回去思过。” 泽音憋笑憋得难受,云祈什么时候学会这套了,还有模有样,她躬身行礼,面上装出几分落寞,委屈道:“是,弟子领命。” 众人这时才想到,泽音是捏碎灵珠出来的,算作秘境这关没过,但方才她斩杀九首蜈蚣的情景大家有目共睹,有如此实力怎会过不了秘境这关,她因何突然捏碎灵珠?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梅卿恰到好处地出言道:“云祈,你若不要她我便带走了,梦魇之中她受了重伤,这才不得已中途退出,你不关心也罢了,居然还要罚她,我看你是近来过的太安逸了,想打架?” 梦魇中景象外面看不到,梅卿是胡诌的,在世人眼中,他和云祈一向不对付,说这些话再合适不过,愤怒的语气是装的,但所说的话真假参半,他确实看云祈不顺眼,想揍他。 但大家信了,甚至有跟着长辈来见世面的小姑娘开始羡慕‘黎温’,能被云祈和梅卿这二位集容貌、品性、实力与一身的天之骄子争抢,她们做梦都没敢这样想过。 泽音惊叹于这两人炉火纯青的演技,忙配合地吐出一口血,虚弱地看向云祈,“师父~” 不知云祈当了真还是装的,神情紧张地疾步上前拥泽音入怀,焦急道:“我的错,先去灵丹阁。” 云祈使了个缩地千里带着泽音走了,就连梅卿也不见了踪影。 众人表情惊愕,对‘黎温’是玄霜剑仙替身这件事深信不疑。 灵丹阁门口,泽音忙拉住云祈,“哎哎哎,师兄~怎么还当真了,我没事,去灵丹阁作甚?” 云祈神色凝重,“可你方才吐血了。” 泽音侧过脸,轻笑出声,徐徐道:“障眼法罢了,师兄居然看不出来~这是否算是……关心则乱?”她身子略微向云祈那边倾斜,眸中流光溢彩。 梅卿紧随其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云祈,挺会演啊。”他利索挡在二人中间,对着泽音道:“云祈的端方守礼都是装出来的,方才你也看到了,这人很会装腔作势,别总是傻乎乎地他说什么都信。” 泽音搭上梅卿右肩,说道:“好了,别找茬,他的品性我很清楚。” 梅卿冷哼一声,没再多言,三人移步到揽山小筑,泽音拿出取到的灵泉水给云祈看,“此行没白跑,我们找到了转生灵泉,待我闭关修炼一番,来日攀登化神境时有它助益能轻松不少。” 从元婴中期重入化神境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修行之事急不得,所谓机缘也无法让人不劳而获,顶多助益修士打破瓶颈期。 思及此,泽音忽然不盼着见师父了,等突破化神境之后再见岂不是更好,若师父知晓她修为不进反退,岂非会对她这个唯一的徒弟失望。 泽音问道:“师兄,师父何时出关?” 云祈:“宗主先前计划本月月中出关,到时正赶上宗门大比最后一轮,他会在前十甲中挑个合眼缘的收作徒弟。” 修真界能唤悠云剑圣一声师父的人很多,毕竟听过他讲学的修士不计其数,且他的外门弟子众多,但百年来他座下的亲传弟子只泽音一个,泽音离开后这十九年,他连外门弟子都没收过。 作为修真界唯一的剑圣,独苗传人没了,没法不再收亲传弟子,在长老们的连年劝说下,他答应在宗门大比前十甲中挑选弟子,但具体会不会收作亲传弟子还有待思量,会据弟子们的资质再予定夺,但再不济,也会收一个内门弟子。 亲传弟子、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有诸多显著之别。 亲传弟子乃精心择选,视若珍宝,倾囊相授之徒。此等弟子天赋异禀,根骨奇佳,与师父缘分深厚。亲传弟子得师父亲身指点,修行之路顺遂,资源丰厚,地位尊崇,往往被视为门派未来之栋梁,肩负着传承门派精髓、光大门楣之重任。 内门弟子亦具一定天赋与潜力,为门派所重视。虽未得师父如亲传弟子般的精心教诲,却也能享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较多的修炼资源与指导。内门弟子需通过自身努力,在门派的各项考核与竞争中崭露头角,方有机会晋升为亲传弟子。 至于外门弟子,数量众多,资质参差不齐。初入修真之门,多为磨练心性、积累基础。所获资源相对匮乏,指导亦有限。外门弟子需凭借自身的坚毅与机缘,方能在众多同门中脱颖而出,得以晋升内门。 这则消息并未公之于众,只待宗门大比最后一个环节结束之际再行通知,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与无定宗长老们来往密切的几个宗门大都得到了消息,尽其所能给家中子弟配有各种珍奇法器,期盼好运降临到自家,毕竟剑圣的第一个亲传弟子年纪轻轻便被奉为剑仙,若不是误入歧途,如今定然是一方大能,珠玉在前,剑圣第二个亲传弟子就算比不上她,想来也不会相差太多。 泽音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应该的,师父孤寡多年,有个小孩陪着他老人家解解闷也好。” 戒律阁云阁主从未收过徒弟,如今身边凭空多出了个女弟子,还将‘已故’玄霜剑仙的剑法授予她。 此则消息不出半日便传遍了无定宗,‘黎温’这个名字也从默默无闻变成了众人的饭后闲谈,被冠上了‘玄霜剑仙’替身的身份。 这时,荣靖儿这个‘玄霜剑仙转世’难免被一并提及。 荣靖儿在无定宗人缘不错,她出秘境后第一时间便有人被人告知此事。 泽音在藏书阁看书,她闲暇之余喜好看些奇门遁甲、异志怪闻,十九载未归,藏书阁多了许多新书。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却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 回头望去,居然是荣靖儿,身边还跟着两个男修,瞧着面熟,似乎是那日在后山争夺灵剑时帮荣靖儿说话的人。 泽音心下疑惑,她同荣靖儿仅仅有过两面之缘,算不得熟识,荣靖儿作何唤她,她俩似乎没熟到需要打招呼的地步。 她将书卷置于案几,抬眸问道:“荣姑娘唤我何事?” 荣靖儿还未说话,她右侧男修替她抱不平道:“我们入门比你早,你唤靖儿一声师姐不过分吧。” 泽音心中隐隐发笑,师姐?我与你们似乎不是一辈的。 不过前几日在人前以云祈徒弟自居,之前又在荣靖儿面前表示过她尚不是无定宗弟子,如此推算,他们觉得她是师妹也没错。 叫声师姐又何妨,左右不过一个称谓,她懒得同这几个人纠缠,便改口道:“荣师姐,有事吗?” 荣靖儿嘴角微微扬起,上次泽音在后山替应飞尘说话,自那时起她心中便记恨上了泽音,但在她眼中,泽音不过是一无名之辈,她忙于修炼,懒得搭理泽音。 岂料短短几日,泽音便摇身一变,成了云阁主唯一的徒弟,就连梅宗师也对她青睐有加。 前者还好,但后者让荣靖儿尤为愤恨。 19. 第 19 章 荣靖儿尚未拜师,入无定宗前心中的师父人选在梅宗师和云阁主身上徘徊。 但自从进了剑霄阁,对这二位有了一点了解后,云阁主被排除在外。 她自小慕强,此生最大的愿望是拜修真界最厉害的人为师,梅宗师修为在云阁主之上,况且据她观察,云阁主并不很上进,梅宗师闭关修炼时云阁主总是在各方游历。 游历一词在荣靖儿看来便是吃喝玩乐,不思进取。 考虑到此,饶是云阁主容貌身姿好似天神下凡,她也嗤之以鼻,决心将他从拜师人选中剔除。 定下人选后,她便开始制定计划。 第一步,便是打造人设。 她听过梅宗师诛杀义姐的故事,原以为他是铁石心肠,但进到无定宗后,从师姐们口中得知,梅宗师大义灭亲实属情非得已,玄霜剑仙死后他痛苦万分。 荣靖儿照镜打量自己的脸,入无定宗那天,她曾听到无定宗长老说她长相酷似玄霜剑仙。 这岂非是老天赏饭,她计上心头,四下搜寻有关玄霜剑仙的信息,刻意模仿,借他人之口同玄霜剑仙扯上关系。 黄天不负有心人,在她的苦心经营下,事情发展超出她的预期,居然有人觉得她是玄霜剑仙转世。 但可能是由于梅宗师一向深居简出,消息不够灵通,并未注意到她。 她没有气馁,勤于修炼,意欲在宗门大比上脱颖而出,如此一来,梅宗师定然能注意到她,加之她与玄霜剑仙的联系,她有把握让梅宗师收她为徒。 岂料半途出了个玄霜剑仙替身,幸而黎温已拜入云阁主门下,否则定然是一强劲对手。 尽管如此,荣靖儿对泽音的嫉恨半分不减,她笃定泽音是效仿她而为。 她细细打量了泽音一番,讥讽道:“我见过玄霜剑仙的画像,你这容貌……哪里与她有半分相像?莫不是自吹自擂。” 泽音耸耸肩,原来是为挑衅而来,小儿科的伎俩,她又不会因受到嘲讽而少几两肉,三言两语根本伤害不到她。 在泽音眼中,荣靖儿不过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晚辈,她并未将荣靖儿当回事,只觉她的上蹦下跳挺有趣。 “哈哈,你说是就是咯,我在看书,姑娘若无事还请离开。” 泽音漠不关心、不予理睬的态度让荣靖儿认为自己受到了轻视,她隐隐发觉泽音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路人,随意轻慢,这让她愈发火大。 她愤愤道:“装什么清高,你敢说你没刻意模仿玄霜剑仙?” 周围有不少弟子在看书,本来四下一片寂静,荣靖儿忽而拔高的音量引得大家频频侧目。 泽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此处是藏书阁,你若闲得慌,另找个地方撒野。” 泽音本不是好脾气的人,耐性有限,心中已有几分不悦,只不过现下看书正入迷,懒得搭理这小丫头。 岂料荣靖儿神情越发扭曲,她宁愿泽音和她吵一架,这样不予回应的态度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是憋屈。 见荣靖儿没有离开的意思,泽音也彻底没了耐性。 她起身将书卷放还,示意荣靖儿跟她出去。 荣靖儿有些懵圈,身体却下意识跟了上去。她双脚刚踏出藏书阁,便被一道赤色灵力束缚,重重摔了出去。 藏书阁外种有许多栾树,荣靖儿砸到其中一棵,几朵花瓣落下,盖在她额间。 泽音淡淡道:“我近来修身养性,本不欲动怒,可总有人不识相。” 荣靖儿爬起身来恶狠狠瞪着泽音,随即拔剑刺来,泽音侧身躲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剑身,嘴角噙笑,下一瞬,荣靖儿的剑应声而断。 路过弟子纷纷驻足,看清全程的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荣靖儿在同辈中天资当属上乘,云阁主新收的这个徒儿居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碾压荣靖儿。 看来无定宗又要增添一位天才。 荣靖儿终于知道害怕,一脸惊恐地看向泽音。 她这时才明白,泽音实力远在她之上。 泽音冷哼一声,拂袖离去,看来今日运势不佳,不宜出门,好兴致都被败没了。 烟波浩渺,仙山琼阁隐现于云雾之间。遥望峰巅,紫气东来,瑞光万道。仙鹤振翅,白云飘渺,与山川相映成趣,尘嚣远去。 晨光熹微,各家弟子在仙斗台上成群结队聚集,距离宗门大比第三关正式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但年轻人性子急坐不住,跑出来互相打听各自抽到的对手。 在宗门大比前两关,大部分人被筛去,六万参赛者只余下不到八百,这极大程度上增加了第三关的效率, 第三关为一对一比试,共分为三轮。 第一轮:抽签选择对手,胜者晋级,再行分配对手,直至选出前五十甲,公之于众,此为天骄榜雏形。 第二轮:名单中的修士再进行车轮战,得出具体排名,拟定天骄榜。 第三轮:若有人不服,可在榜中挑人进行比试,排名会随之变动,但宗门大比举办了上千年,很少有人在这一环节挑战成功,因为第一轮抽签是有人为干预的,抽签前,根据个人能力挑出了一定数量的“种子选手”,这些修士在抽签时会被特别处理,避免过早相遇,以确保公正。 眼下第一轮抽签结果已然公布,大多少年心中忐忑,若是悄咪咪输便罢了,但此次比试万人围观,没人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纷纷卯足了劲,临上场,紧张在所难免。 泽音背靠海棠花树,手中拿着一颗从桃林顺来的桃子在啃,笑眯眯地听着云祈讲话:“此番修真界大比,乃是一试身手、增广见闻之机缘,非是生死存亡之大事。故而,无需过于心焦,亦毋需过分看重名次功利。名利之物,如浮云过眼。修真之道,重在内省,不在外求。” 参赛大小宗门少说有几百家,饶是无定宗弟子资质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佳,到了第三轮,也只余下五十六个弟子,云祈作为戒律阁阁主,本应警告众弟子莫要投机取巧,但他似是对这些弟子的品性颇为信任,没像从前那些戒律阁阁主那样说些威胁的话吓唬人。 众弟子俯首称是,泽音咽下桃子,揶揄道:“云祈~没想到你为人师长后,大道理讲起来还挺像回事~” 赫连行溪闻言眉头微皱,出言提醒道:“黎姑娘,不可直呼你师父名讳。” 无定宗这段时日人多口杂,前几日云隐谷的轶闻传得纷纷扬扬,就连坊间茶馆都开始编云阁主与玄霜剑仙替身的故事。 赫连行溪当然有所耳闻,但他对此嗤之以鼻,信口杜撰岂能当真,他只当泽音是云师叔新收的弟子。 不过师妹是断然叫不出口的,他冥冥中觉得‘黎姑娘’身上有股莫名的威慑力,没法将泽音当成无定宗的一个普通师妹看待。 泽音眼角弯成了月牙,对着云祈笑吟吟道:“师父~~~”她尾音拉得极长,夹着声音故意矫揉造作。 云祈耳尖蓦然红了,“散了吧,各自回去准备。” 众弟子行礼退去,他们身影刚刚消失,泽音便忍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云阁主竟这般容易害羞~” 云祈撇过头,借喝茶缓解尴尬,他方才突然想到从前看过一本讲师徒虐恋的话本,其中情节他印象深刻,泽音方才唤他‘师父’,令他联想到书中师徒情到深处…… 忽又转念一想,云祈眸中却多了几分愠色,这家伙从来都是只管招惹,不予负责,从前他未曾片刻觉得自己在她心中是特别之人,她总喜欢到处撩拨别人,又神经大条地离开,好似全然未知旁人的心思。 如今时隔多年,她再次回来,只因知晓她身份的人只有他和梅卿二人,云祈这才觉得自己于她而言是与众不同的。 但此番是因她别无选择,若换成旁人先认出她,她多半依旧会如此,身旁是谁无所谓,只要威胁不到她,她就会对人家笑脸相向。 泽音发现云祈似乎略带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眼睛,八成是看花眼了,她近来似乎没惹他。 她若是知晓云祈心中所想,定然要击鼓鸣冤,她撩拨谁了?前世她虽常常呼朋引伴,但那些所谓的朋友多半都是在她风光时主动凑上来的,后来她一朝落难,那些人都化作鸟兽散了。 彩霞满天,金光万道,仙鹤盘旋,羽翼生辉。藏书阁顶古钟再次被敲响,钟声悠扬,比试正式开始。 看台上座无虚席,但凡有机会入内的修士无不拖家带口,有的为给儿女加油助威,有的带着儿女前来长见识,另有一些修士自己无缘天骄榜,只能看着这些后辈一展风采,借此唏嘘人生无常。 泽音最爱凑热闹,手中捧了一大碗瓜子、腰间别着酒葫芦,打算在看台坐一天,幸而那次在云隐谷胡说八道了一通,她得以有了正当身份通行于无定宗,不用再向之前那样偷偷摸摸、避着人走。 20. 第 20 章 修士之间的切磋很有观赏性。剑气纵横,风云变色;法术纷飞,异彩纷呈;步法灵动,身形飘逸;服饰华美,法器精致。 如今修真界主流心法分为两大派——无情道和逍遥道,主修剑道、丹道、符道、阵道、乐道、器道等,另有一些人数稀少、不被世人重视的修炼之途。 第一对出场的是剑霄阁一位无情道剑修对战天璇宗一名乐修。 这乐修是位妙龄少女,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轻纱长裙,裙摆随步轻摆,宛若晨露中轻轻摇曳的荷叶,长发如瀑,用一根简约的玉簪轻轻挽起,几缕碎发随风轻扬,眼若秋水盈盈。怀中抱着一柄精致的箜篌,这箜篌通体由罕见的寒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泛着淡淡寒光。 泽音方才听到主事长老介绍了,这姑娘名唤左丘绿兰,因名字很特别,她便记住了。 瓜子入口,嘎嘣脆,心中暗暗思忱:如此佳人,这剑道小哥怎忍心拔剑相向,哦……差点忘了,他修的无情道,铁石心肠是必须有的。 台上二人礼貌互相示礼,瞧着一片祥和,但随着比试开始,谁也没手下留情。 剑修身法玄妙,如龙腾九天,周身剑气纵横,银色剑光在空中划出绚丽轨迹,直逼美人面门,剑法凌厉无情,似欲斩尽世间万物。 面对汹涌剑势,左丘绿兰未显丝毫慌乱。空灵之音响起,箜篌上的琴弦仿佛活了过来,随着她的指尖跳跃,翩翩起舞。乐声中,一股柔和而坚韧之力悄然弥漫,将凌厉剑光一一化解。 乐修对上剑修,近战必输,她并未硬碰硬,而是巧妙利用箜篌之音,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音网。此网不仅能抵御剑修攻击,还能无形中扰乱对手心神,使剑法出现破绽。面对无孔不入的音波,剑修不由烦躁,剑法中显露出几分凌乱。 左丘绿兰趁机反击,指尖在箜篌上飞速舞动,乐声骤变,由柔转刚,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音波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乐浪,向剑修猛烈冲击。剑修挥剑抵挡,但在汹涌澎湃的音波攻势下,显得力不从心,渐渐被逼入下风。 他迅速调整心态,摒弃杂念,剑法再次变得凌厉精准。找准空隙,一剑挥出,剑光如匹练划破长空,直取左丘绿兰要害。但左丘绿兰早已料敌先机,身形一转,轻盈避开,同时指尖轻轻一拨,一道清脆乐声响起,直接震散剑修凝聚剑势。 两人你来我往,各显神通。剑修之剑法如狂风骤雨,左丘绿兰的乐声则如细水长流,两人斗法精彩绝伦,引得看台众人屏息凝神,心随之揪起。 左丘绿兰深吸一口气,仿佛将天地灵气凝聚于胸,眼神坚定,指尖在箜篌上缓缓移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韵律和节奏,编织出一曲震撼人心的乐章。 随着乐声攀升,演武台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笼罩。左丘绿兰身体周围,空气剧烈波动,无数看不见的音符在空中盘旋交织,最终汇聚成一道璀璨夺目的音浪,直冲云霄。 这便是她的绝招——“音破万法”。剑气显得渺小无力,被音浪一一吞噬,消散于无形。剑修面色骤变,难以抵挡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左丘绿兰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让乐浪在达到顶峰后缓缓消散。比试旨在友好切磋,并非重伤对手才能分出胜负。台下有长老仲裁,胜负早已分明。 剑修望着左丘绿兰,眼中既有不甘,也有敬佩。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比试中输得心服口服。 泽音看得津津有味,她素来羡慕这些乐修打起架来既好看又能不费体力的赢,她们剑修打架跟蚂蚱似的不停蹦跶,输赢姑且不论,首先累个半死。 打开酒葫芦,猛灌了一大口酒,却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惊地她差点喷前面的人一脑袋。 泽音气势汹汹地回头欲骂人,却见是应飞尘,秘境中助她找到灵泉的小福星。 应飞尘看到她的脸,欣喜道:“黎姑娘,还真是你,方才瞧见背影挺像你,过来打个招呼。” 脏话哽在喉咙说不出来,泽音拍了拍胸腔为自己顺气,“小兄弟,我正喝酒呢,万一被你吓到,导致呛死,你可就是罪人咯~” 应飞尘憨憨笑了两声,说道:“怎么会,黎姑娘说笑了,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泽音往边挪了挪,让开地方,“当然可以,请~” 应飞尘坐下后拘谨地挠了挠头,“不怕黎姑娘笑话,我是孤身一人来的无定宗,这里有数万人,但我只认识你一个,方才想和旁边的人说话,人家都不理我,我只能来缠着你了,还望黎姑娘莫要嫌弃。” 泽音仔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他所穿的衣服仍是之前见面时的那一套,布料十分粗糙,袖口处有着因长久穿着而产生的毛头,未戴发冠,头发仅用一根木头别起。 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平日里这般穿着兴许有人会赞一句随性洒脱。然而今日此般场合,天下修士云集于此,大家皆衣着精美考究,他显然是个异类了。 泽音爽朗一笑,“怎么会,我也是一个人,正缺个伴,我这人嘴闲不住,一个人怪闷的,还好你来了。” 泽音撒了个小慌,少年时或许挺怕孤独的,但如今却颇为享受一个人独处,如此说只为让应飞尘心安。 应飞尘这个年纪正是呼朋引伴的时候,孤身一人在陌生的环境难免不自在,她反正也是闲着,陪他说说话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应飞尘心性单纯,未经思考便信了泽音的说辞,面上舒然开朗了起来。 “黎姑娘,你什么时候上场?” 泽音侧过脸,轻笑出声,“我没过秘境。” 应飞尘闻言愣了一瞬,先是不解,后又神色凝重,说道:“那日不少人亲眼目睹你斩杀九首蜈蚣,如今传的沸沸扬扬,连我这孤家寡人都听了一耳朵,如此实力,怎会过不了秘境?难道是和我一样——中毒了?” 泽音笑了笑,回忆了一下那日在云隐谷的说辞,统一口径道:“你可能少听了一句,那日很多修士被梦魇困住,我也在其中,而且我很不幸,受了重伤,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前出来了。” 应飞尘惋叹道:“真是可惜,错过了这次机会,如今伤可痊愈了?” 泽音点头,“好多了,你可有去灵丹阁找人解毒?” “我拿到解药了,多谢关心~” 坐在她身前的两个姑娘频频回头,右边的粉衣姑娘似是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玄霜剑仙的替身?”她的神情语态不似小姑娘好奇之问,倒像是略带嘲讽。 应飞尘皱眉,饶是他不通人情世故,也知晓不该当着人面直言人家的窘迫之事,提醒道:“姑娘慎言。” 这姑娘说话虽挺无礼的,但泽音不至于因这样一句话生气,毕竟流言最初是从她嘴里传出的,她只是觉得好笑,揶揄道:“传说中?不至于吧。” 那姑娘见泽音默认了,轻嗤一声,评价道:“长得不丑,但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吧,人家玄霜剑仙可是无定宗第一美人,实力又强,你哪里比得上人家啊,还替身,云阁主怎么看上了你?” 左边与她同行的绿衣姑娘见泽音面露不悦,拽了拽粉衣女子衣袖,低声提醒她别说了。 泽音直起身子,轻笑一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我长相如何,怎么也轮不到你过问,我素来不喜口舌之争,能动手从不动嘴,你挑个地方,打一架吧。” 见泽音不似开玩笑,她颇有些底气不足,打架她当然是不敢的,她尚未结丹,显然打不过,但却依旧嘴硬道:“哼,野蛮人,男子才用比武一决高下,姑娘家怎能打打杀杀?” 泽音突然想笑,这人是傻子吗?打架还分男女,剑霄阁女子还多于男子呢,在剑道上登峰造极的女修比比皆是,这姑娘真是脑回路清奇。 但泽音素来睚眦必报,不会因这姑娘没脑子就不与她一般见识,手中捏了个诀,粉衣姑娘额间多了一个红色三角印记。 “既然不想打架,那就用别的方式,还没结丹是吧?以后也不用结了,我从前看了许多杂书,在整人方面略有心得。” 泽音如今脾气好多了,若换做年少气盛时的她,早在这姑娘第二次开口时便动手了。 这姑娘还以为泽音在开玩笑,试着运转灵力,却发现灵力根本聚不起来,她这时才慌了,撂下一句“你等着!”便急匆匆地找爹娘告状去了。 应飞尘问道:“当真可以阻碍她结丹?” 泽音点头,“当然了。” “会不会太过了?若她父母找你麻烦就不好了。” 泽音摆摆手,“我这人一向心肠狠,惹我的人都没好下场,都是第一次当人,我凭什么得包容他们。她找来人我也不怕,好了好了,别被不相干的人搅了兴致,看台上打的多精彩,刚才都没好好看。” 应飞尘是翌日上场,今日也是闲着,和泽音在看台上整整待了一天。 晚膳时,云祈终于按捺不住,前来寻泽音回去,却远远看到泽音和一陌生男子有说有笑,可怕的是这人他不认识,云祈顿时警觉起来,快步朝泽音走去。 21. 第 21 章 不是云祈小题大做,泽音素来心大,记得从前她有个爱慕者痴缠了她三月有余,她却愣是没看出来人家在示爱,还以为是师弟勤奋好学,追着她学习剑法,她也毫不吝啬,人家问她什么她都耐心解答,于是乎,这位师弟修为突飞猛进,时日一长,硬是被泽音感化,放弃示爱,痴迷修炼去了。 但并不是泽音的每个爱慕者都有这种觉悟,大多数还是被云祈设计赶走的。 周围有无定宗弟子看见他,纷纷躬身示礼,“阁主~” 泽音听到声音,回头恰好与云祈的目光撞上,起身向他走去,应飞尘也跟在身后。 云祈问:“这位是?” 泽音拍了拍应飞尘肩膀,介绍道:“应飞尘,我前几日结识的小友。” 又对着应飞尘道:“这位是云阁主,无定宗戒律阁阁主。” 应飞尘欣喜若狂,俯身示礼,“久闻不如一见,云阁主果真气度不凡,如仙人临世。” 伸手不打笑脸人,云祈点头回礼,却没说话。 泽音替他解释道:“莫要介怀,他这人一向话少,对谁都这样。” 应飞尘爽朗一笑,“没事,云阁主久负盛名,我对此也是有所耳闻的。” 云祈转身欲走,泽音朝应飞尘挥挥手,“先告辞了,明日一早我去客舍找你。” 走了许久,云祈终于开了口,“为何明日还要找他?” “给他找套衣物饰品送去,明日他必然在台上大放异彩,若还穿今日这身,日后若当真成名,怕是会多条笑料。人家之前在秘境中帮我找到灵泉,无以为报,只好做件小事聊表谢意了。” 云祈暗暗松了口气,却依旧没放松警惕,泽音这人在情事上尚未开窍,就算面前站着再玉树临风的男子,在她眼中也和一块漂亮点的灵石无异,甚至不如灵石,灵石还能用来换银子买酒。 故此,云祈担心的从来都不是泽音变心,不对,她从来就没对他上过心,他忧心的是有人暗戳戳拐走他还没养熟的鹰。 二人回到揽山小筑,泽音吃饱喝足便睡下了,却被人扰了清梦。 被她教训的姑娘带着援兵来了,原来这姑娘是天璇宗的人,白日里大放异彩的左丘绿兰也陪着她来了,另有一些天璇宗长老,还叫了无定宗乐音阁阁主来说合,毕竟天下乐修是一家,只招收乐修的天璇宗与乐音阁阁主相熟也不稀奇。 难怪事情都过去四五个时辰了才来,是摇人去了呀。 左丘绿兰俯首示礼:“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云祈一脸懵,却下意识挡在泽音身前。 泽音轻轻拨开他,向他讲述了事情原委。 左丘绿兰闻言看向自家小师妹,眼神里满是责备,小师妹可没说是她先招惹的人家,她们听了小师妹的哭诉,还以为是云阁主的新徒弟仗势欺人呢。 云祈眼神凌厉,“闭门送客。” 乐音阁阁主鱼和宜见状颇为尴尬,但到底与天璇宗情分颇深,还是硬着头皮道:“还请师兄三思,虽是天璇宗这小弟子先惹是生非,但却是师侄先动的手,且下手到底是过于狠辣了,断人修炼之途与杀人无异,日后倘若传扬了出去,怕是有损师兄声誉。” 云祈斩钉截铁道:“我从不在乎所谓的名声。” 鱼和宜与云祈也算是自幼相识,知晓以他的倔脾气认定的事是不可能被说动的,便将目光转向泽音,“师侄,你师父对你处处维护,他素来久负盛名,若因你行事不当而生了污点,你日后定会后悔的。” 泽音轻轻挑眉一笑,说道:“阁主多虑了,凡过往,皆为序章,既已履践,便无悔于心。”况且,云祈行事全凭他自愿,又不是我在逼他,想道德绑架我,没门~ 鱼和宜尴尬一笑,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长得像,而是性子像,这嚣张的语气神态简直和泽音师姐如出一辙。 左丘绿兰看出鱼和宜的为难,鱼和宜到底是无定宗的人,不可能为了天璇宗得罪云阁主,她上前一步,恭敬行礼,“晚辈左丘绿兰,拜见云阁主。” 左丘绿兰态度谦卑地解释道:“我们此来非是无理取闹,确是我小师妹无礼在先,我替她向黎姑娘道歉,另附上上品灵石百个、宝器玉笛一支,聊表歉意,还请黎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替我小师妹解了禁术,回去后我会另行责罚她。” 灵石用处很大,一可辅助修炼,提升修为;二可恢复灵力,疗伤治疾,促进伤口愈合;三可用作交易,购买丹药、法宝、功法。对于阵修,灵石可作为阵法的能量源;对于器修,灵石可辅助炼器;对于普通人,灵石可换取大量银子。 见小师妹没有上前道歉的意思,左丘绿兰厉声道:“阿辛,过来道歉!求黎姑娘原谅。” 这个被唤作阿辛的小姑娘没了白日里的趾高气扬,眼眶红红的,似是刚哭过,但依旧嘴硬,“师姐你都道歉了,而且许诺给她这么多好东西,她若还是咄咄相逼便是她不讲道理了。” 阿辛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云祈,见云祈神色不善地看着她,顿时觉得万分委屈,日夜思慕的人却因别的女子对她怒目而视,阿辛觉得自己的满腔爱意喂了狗。 幸而她没说出来,否则天璇宗众人便会尴尬地挖个地洞钻进去。 人家云祈根本不认识她,多年前,云祈曾去天璇宗办事,阿辛和众多小姑娘趴在屏风后偷看,其她姑娘都只是欣赏一眼美貌,过后便没当回事了。 只有阿辛一眼误终身,天天吵嚷着非云祈不嫁,天璇宗众人只当小师妹还小,长大后便不会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了,却不料这小师妹似乎脑子不太聪明,居然会因此招惹到云祈的‘小徒弟’。 左丘绿兰面如菜色,方才的好话算是白说了。 泽音笑出了声,对着左丘绿兰道:“美人,你挺合我眼缘的,况且有鱼阁主说和,我本想顺坡下驴,但……你这师妹,啧啧~真是不敢恭维。” 白日里只是一时气愤,吓唬一下小孩,出口恶气罢了,因几句挑衅断人修为之途确实不甚人道。再者,上品灵石尤为稀缺,可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璇宗是诚意满满的。百个上品灵石,可值钱了,谁会和银子过不去,泽音就是有气也消了。 泽音打小财迷,幼时为了银子曾拉着梅卿去街头吹箫,好在那时的梅卿脾气不像现在这般恶劣,堂堂未来宗师,拿着自己的本命法器街头卖艺,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左丘绿兰一听有希望,手腕转动,用灵力强迫阿辛跪在地上,“道歉!” 身后一个男子看不下去了,说道:“师姐,并非全然是小师妹的错,你如此行事,若是被师父知晓……” 鱼和宜无奈扶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闭嘴,何时轮到你越过你师姐处理事情了?就算日后你们师父知晓后偏袒他心爱的小弟子,自有我替绿兰说话。” 阿辛在天璇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师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回头看向平日里总顺着她的师兄师姐们,却见她们虽心疼却碍于鱼和宜不敢多言,她狠狠瞪了眼左丘绿兰,敢这般对我,等师父出关,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阿辛迫于形势还是妥协了:“黎姑娘,对不住,我错了,请你原谅。” 泽音双手结印,红色灵力飞进阿辛额间,原本的红色印记瞬时消失不见。 左丘绿兰可不知自家小师妹正琢磨着如何恩将仇报呢,她发自肺腑地替小师妹高兴,向泽音俯身示礼,面带笑意,感谢道:“多谢姑娘,许诺你的灵石宝器稍后会派人送来,天色已晚,就不打扰诸位了,我们先告辞了。鱼阁主,今日麻烦您了,来日定登门致谢。” 泽音摆摆手,“美人~来日再会。” 左丘绿兰回以微笑,带着师弟师妹离去。 天璇宗众人走后,鱼和宜笑盈盈地看向泽音,“听闻师兄收了个很厉害的小徒弟,今日终于得见,作为师叔,不拿见面礼出来怕是不合适,这枚玉佩赠于你,它虽看着平平无奇,实则用处很大,若遇险境,可为你挡灾。” 鱼和宜解下腰间玉佩递给泽音,泽音也没客气,径直接了过来,毕竟前世鱼和宜从她这讨要走了不少宝贝,这玉佩就当是她的回礼了。 鱼和宜笑了笑,转身对云祈道:“师兄,今日多有叨扰,先告辞了。” 云祈轻轻点头,转身回了书房,他这人淡漠至极,从不与人深交,虽同鱼和宜相识多年,却总共没说过几句话,其中还多半是鱼和宜说,他嗯几声。 鱼和宜早就习惯了,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泽音,而后转身离去。 泽音睡意全无,跑进云祈书房,兴奋道:“云祈,我发财了,一百枚灵石,够我喝几百年的酒了!” 云祈神色平淡,说道:“若缺银子,问我要,无需委屈自己。” 泽音摆摆手,低笑出声,“你不懂,自己挣来的花着舒坦,被埋汰几句,换这么多灵石,稳赚不亏。” 云祈抬头微微皱眉,问道:“你从前离开无定宗那几年是否很缺钱?之前就算你喜欢银子也断不会因此甘受屈辱。” 22. 第 22 章 泽音笑的散漫不羁,“我一个为祸四方的大魔头怎会缺银子使,你也说了,那是从前,年少气盛时确实会因别人的埋汰生气,可如今早就看淡了,是非在己,毁誉由人,我今天遇上了,顺手收拾一下,可天下千万人的嘴,我哪能都给堵上,还不如换些好处来的实际,并非觉得屈辱,我就是这般贪财的人,怎么?云阁主嫌弃了?” 云祈没说话,默默将乾坤袋中的碎银、灵石都统统拿出来放在书案上,淡淡道:“既如此,我的银子、灵石都给你,好好满足你的贪财之心,我今后努力多攒灵石,陪你一起贪财。” 泽音捧腹大笑,“好啊,师兄居然也会说笑了。” 云祈摇摇头,“没说笑。” 泽音觉得不可思议,她试探着揽过案上灵石,却见云祈无动于衷,问道:“你不怕我真拿走?” 云祈:“真心给你,无需试探。” 泽音将灵石拨到一边,趴到书案上仰头看向云祈,“为何对我这般好?你图什么呀?” 云祈微微皱眉,真想问问她是真不懂,还是装的,难道她的聪明才智被修炼耗尽了,好歹是当年的剑道第一,早早位列六大剑仙之一,在情事上怎会如此迟钝? 就连梅卿都看出了他的心思,前几日还趁她不在偷偷来威胁警告他。 云祈顿觉前路漫漫,叹了口气,问道:“梅卿也对你很好,你何不去问他为何?” 泽音耸耸肩,“他是我弟弟,在他成婚生子之前,我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对我好是应当应分的。别扯开话题,他再怎么样,也不会舍得将灵石都给我保管。” 云祈想了想,说道:“你结识我在前,你阿姐带回梅卿在后,论先来后到,我在他前,他将你当作亲人,我何尝不是。”只是此亲非彼亲,云祈不敢直说,他不确定泽音的心意,倘若捅开这层窗户纸后,她不愿,怕是会对他敬而远之。 泽音闻言笑出了声,“云祈,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泽音眼睛直直盯着云祈,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似是带了一丝雀跃,又好像隐隐不安。 云祈心中漏了一拍,也静静看着泽音,她的意思是……难道她知晓他的心思。 二人沉默良久,泽音率先出声,“哈哈哈,我说笑的,我当然信你了,你既将我当作亲人,我自然也会真心待你。” 泽音小拇指微微发抖,好险,差点没忍住,果真是红颜祸水,美色误人。 云祈眸中的亮光顿时消失,是他会错意了。 翌日轮到应飞尘上场,泽音许诺要来给他加油,自是不能缺席,没想到赫连闻念也要去,这对兄妹一大早便来找她。 泽音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活力,起得这般早,念念,你不是不喜人多吗?怎么今日又想去了。” 赫连闻念笑吟吟道:“我明日比试,心中忐忑,在家中坐不住,今日提前去瞧瞧。” 她们到仙斗台时,看台已座无虚席,赫连行溪带着她们径直去往看台正中央,那是仲裁长老们坐的地方,有茶有瓜果。 一众白头老者中一黑衣年轻男子尤为显眼,正是梅卿,原来他被拉来凑数了,听说仲裁长老是由无定宗这些实力强的闲人轮流当,梅卿完全符合。 仲裁长老们身后坐着的都是无定宗弟子,这些弟子是被拉来替长老们跑腿的,他们恨不得贴着墙根坐,与长老们中间界限分明,空出了许多座位。 泽音和赫连闻念跟着赫连行溪坐到了这些空位上,泽音特意在梅卿身后落座,凑近问道:“怎么样,当仲裁长老爽不爽,你实现了我从前的愿望。” 梅卿侧头道:“很无聊,早间的修士似乎还没睡醒,都很弱,我快要看睡着了,以后他们再找我干这种活,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泽音眉眼弯弯,笑道:“辛苦了。” 今日上场的修士都没来看台,被叫走集中等候。 终于等到应飞尘上场,他的法器居然是一柄……大锤?怎么不用那把灵剑? 应飞尘长得白白净净,配合着他憨憨傻傻的气质,颇有话本中白面书呆子的意味,故此泽音给他的衣服是身墨竹长袍,儒雅的形象扛着大锤,简直……她不知如何评价,算了……挺好的,起码很引人注目。 应飞尘看起来瘦瘦的,没想到挺有劲,扛着半人高的大锤还能健步如飞,果真是天赋异禀,这也算是今日头一份新鲜事了,看台上霎时吵嚷起来,大家都在讨论这柄大锤。 赫连行溪咽了咽口水,问道:“念念,你觉得我能不能扛起来这大锤?” 赫连闻念甚至没思考,坚定摇头,“哥哥,你不能。” 赫连行溪伸手去捏自己的胳膊,开始想象若是他扛着这柄大锤,该多威猛霸气,到时师兄弟们定然会对他钦佩万分,想到这,他不禁笑出了声:“我想我可以试试。” 赫连闻念最是了解自家兄长,“哥哥,别做白日梦了。” 赫连行溪不服气,问泽音道:“黎温你说呢?” 泽音笑笑,说道:“祝你好运。” 赫连行溪轻哼一声,发誓道:“我努力会练力量的,他日必让你们刮目相看。” 应飞尘的对手是位壮汉,法器却是……一支唢呐!! 泽音觉得这场比试不看也罢,就这二人进场的情况来看,已是今日最佳了。 看台场面十分混乱,大家都忙着讨论,喧哗声会干扰到比试,毕竟其中有个乐修,虽然他的法器声音定然会盖过喧哗,但应有的尊重还是要给到。 泽音注意到前面的几个老头纷纷看向梅卿,虽没说话,但暗示意味甚为明显。 梅卿无动于衷,装傻实力无人能及。 老头们纷纷开口:“梅宗师,你年轻,你来。” “梅宗师,你声音大,你来。” “梅卿,你叫我一声师叔,得懂得尊老。” 梅卿很烦,右手捏诀,嘴里道:“比试要开始了,都给我闭嘴!”他声音不大,但在扩音术的助力下足以覆盖整个仙斗台。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毕竟梅宗师语气中的不耐烦不像是演的,以他的暴脾气,做出当众揍人的行径也不会有人感到意外。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试开始,高亢激昂的唢呐声响彻云霄,泽音默默捂耳,不难听,但很吵,她觉得耳朵要炸了。 赫连行溪粗中有细,怕吓到他娇弱的妹妹,早在唢呐声响前便用灵力封住了赫连闻念的听觉。 泽音本来觉得赫连行溪多此一举,但听到声音后却认为赫连行溪真是睿智,这动静是真有可能吓散赫连闻念剩下的七魂五魄。 台上的应飞尘也愣住了,迟迟不见出手。 泽音明白了,这招叫做‘吵懵敌人,成就自己’,计谋真毒。 音浪朝应飞尘飞涌而来,气势如虹,有移山倒海之势,应飞尘还是没动,眼看乐浪逼近,泽音不禁替他捏把汗。 谁都没想到,在乐浪距应飞尘不足一尺时,应飞尘淡定挥锤,乐浪瞬间被打散。 众人见此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大家达成共识,今日即将亲眼见证一个天才横空出世。 果不其然,不管对面乐修再怎么花里胡哨,应飞尘总能轻松应对,他不出意料的赢了,成功让所有人记住了他的名字。 太阳隐入山头,只剩小半个漏在外面,赫连闻念拽了拽泽音衣袖,笑吟吟道:“姐姐,我先走了,回去晚了娘亲会担心的。” 泽音摆摆手,“好啊,改日再会。” 赫连闻念走了,泽音见赫连行溪无动于衷,问道:“你不走?” 赫连行溪摇摇头,“不啊,还早呢,我半夜回去都行,我和念念不一样,娘亲又不会担心我。” “好吧,我饿了,要去膳堂,你去不?” 赫连行溪的肚子适时叫了一声,他嘿嘿一笑,“走吧~” 二人在路上正好遇上应飞尘,应飞尘跑过来问泽音:“黎姑娘,你帮我看下,我脸上有东西吗?” 泽音认真看了看,疑惑道:“没啊,很干净,怎么了?” 应飞尘看起来挺无措的,说道:“周围人都在看我,我还以为脸上粘东西了。” 泽音闻言轻笑出声,解释道:“你方才在台上大放异彩,大家都记住你了,他们在瞻仰天才。” 应飞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笑道:“黎姑娘说笑了。” 赫连行溪终于找准时机插话道:“应兄,上次我帮你解围后还带你逛了无定宗,咱俩算是朋友的喽?” 见应飞尘点头,赫连行溪凑近自来熟地揽住应飞尘的肩膀,说道:“既然是朋友,让我摸摸你的大锤呗。” 应飞尘闻言欣然应允,摊开手掌,打算召出法器。 泽音忙拉住应飞尘胳膊,拦道:“先打住,别召法器,行溪你换个没人的地方摸,此处人来人往,咱们在这儿拿出大锤会挡人路的。” “也是,黎温说的对,应兄,我们先去膳堂吧,吃饱后我跟你去客舍,在你房间摸。”其实赫连行溪是想试着扛起大锤,考虑到在这儿若抗不起来就太丢人了。 泽音懒得陪赫连行溪胡闹,吃完饭便回去了。 在揽山小筑门口,泽音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怀着忐忑踏入院门,却见海棠树下坐着一位白发老者。 是师父。 23. 第 23 章 泽音看到师父的一瞬间,顿时感到鼻头酸涩,她这一生无愧于任何人,唯有师父……她真的没颜面见他,当年她屠尽月氏满门,自己倒是痛快了,但无定宗素来以仁德之名享誉天下,师父身为无定宗宗主,自然要以身作则。 作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泽音却成了暴虐的代表,世人不知月氏与她之间的深仇大恨,就算知晓,也会评价一句‘抵命只需一人即可,何必灭人全族。’ 师父一世清明,却因她背负上了纵容徒弟作恶的骂名。 悠云剑圣抬眼看向门口,问道:“泽音,回来为何不见我?我等很久了。” 泽音走上前行了跪拜大礼,这是她第三次跪师父。 第一次当众拜师,满心欢喜。 第二次自请被逐出师门,拜别师父。 这一次低眉垂首,不敢直视。 “逆徒拜见师父。” 悠云剑圣笑了笑,“可是要哭了?这可不像玄霜剑仙的做派,但行前事,九死未悔,这才是你。” 泽音抬头看向师父,“您不怪我?” “因何怪你,你做的事不算对,被天下人指责是应该的,但若换成我,也会和你一样的行径,甚至比你残暴,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他人苦,未必有他善,我们修道之人若是连血仇都报不了,一味隐忍,那还修什么道,一头撞死算了。” 泽音闻言如释重负,问道:“师父,您如何认出我的?” 悠云剑圣捋了捋胡须,一脸高深莫测道:“我好歹是剑圣,被世人尊一声‘老神仙’,如若连自家徒弟都认不出,岂非叫人笑掉大牙。” 泽音又道:“弟子有罪,违别师门二十几载,未得归省,累师父挂怀忧思” 悠云剑圣笑道:“这些年对我来讲不过须臾,我只当你是下山游历去了。” 她自当年宣告天下脱离师门后,便没再见过师父,如今已有二十三个年头,她没有父亲,在她眼中,师父就是父亲,分别多时,甚为想念,她泪眼汪汪,意欲开口诉说思念。 悠云剑圣却突然大笑,“小泽音,想煽情还是算了,我得赶紧把你这副倒霉模样画下来,等你以后有了徒弟,让他们传阅,哈哈哈~” 见自家师父没心没肺,老顽童似的,泽音心中阴霾一扫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语,明明是他老人家忍不住了,屁颠屁颠地跑来见她,还搞这出,真是越老越没个正形。 泽音回怼道:“师父,您若是想见到徒子徒孙,得再收个徒弟,我是没法完成您的愿望,日后我定然要恢复身份,谁敢拜我这个劣迹斑斑的人为师?” 悠云剑圣合上手中折扇,在泽音脑壳上敲了敲,“脑壳何时变得这般迟钝,当年我没出面维护,是因你确实做错了事,你杀尽月氏族人,连旁系分支都未曾放过,可那些人中,真正与你有仇的不过几人,你所杀之人中少说也有几十幼童,稚子无辜,平白遭了难,世人骂你也是应当应分的。但你当年已挨了一剑,后来又因心魔没了修为,也算是受到惩罚了。如今你清清白白,作为师父,我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旁人再拿从前说事,我会出面。” 潜台词是谁和我徒弟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悠云剑圣已步入大乘期几百年,整个修真界如今被众人所知悉的大乘期只他一人,没人敢招惹他,几百年来,他未曾出手过,大乘之上的修为已不是旁人能看出的,现下没人知道他究竟修练到何种境界,在众人眼中,他俨然是半神。 十九年前,世人怕他发难,尽管他缄口不言,也只敢对他的徒弟口诛笔伐,未有人敢付诸行动,泽音是自己钻了牛角尖,被心魔逼入末路的,世人的恶语不过只是起了助推作用而已。 如今师父愿意出面保她,世人不可能再为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之事与剑圣为敌。 泽音轻轻挑眉一笑,说道:“我假死脱身一事终究是骗了世人,后世书中怕是要说剑圣心中无大义,偏袒徒儿。” 悠云剑圣翻了个白眼,“死脑筋,身后名自是由他人评说,干我何事,你师父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十九年前没护你是我自认为这一生做的最为公允之事了。” 泽音起身跑到悠云剑圣身后为他捏肩,“那就仰赖师父了,对了,师兄呢,他昨日听闻您要提前结束闭关,今晨早早去接您了,怎不见人?” 悠云剑圣笑得不怀好意,“我叫他去应付那些前来送礼的世族了,那些人估计是听说我要收徒,巴巴地上赶着给我塞人。我懒得应付,索性祈近些日子高兴坏了,久乐伤身,让他替我痛苦一下。” 泽音轻哼一声,“什么久乐伤身,又是您自己编出的胡话吧,哪里有这怪说法。” 顿了顿,泽音问道:“所以师父您真的打算再收个亲传弟子喽?” 悠云剑圣扭头看向泽音:“怎么,大徒弟吃醋了?” 泽音轻笑出声,“吃什么醋,我这么大人了,何至于如此小气,别人家师父少说都有五六个徒弟,您这些年来就我一个,我早知足了,您这一身绝学可不能失传,我这人素来随性不羁,万一那天又死了,您的剑法就没人传承了,还是再收一个吧。” 换做之前,泽音说不定还真会心里不舒坦,毕竟在师父面前,她从来都是独一份,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分走师父的关注,一时间确实不容易接受,但如今她孤家寡人了许多年,从前对师父的独占欲早没了。 悠云剑圣爽朗一笑,“好啊,万一我这次真瞧见合眼缘的,收到门下,你可别哭鼻子呦~” 不是他乱说,他对泽音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初见那一幕,她被年长的师兄欺负,一个人在雪地里眼眶红红的,甚是可怜。 以至于后来,无论自家徒儿多强悍,他都隐隐觉得小孩在外面会受人欺负。 泽音手下捏肩的力道故意加重,“只怕是新来的师弟师妹哭鼻子才对,除了梅卿,就属师父你最会阴阳怪气了,当心气跑你的小徒弟。” 师徒二人许久未见,话多到说不完,云祈回来时,悠云剑圣还在。 云祈俯身行礼:“宗主,都打发走了。”'');(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云祈生于无定宗,父母是无定宗长老,在他幼时便双双故去,后来被悠云剑圣亲自抚养。 悠云剑圣对云祈从来都是不吝赞美,“甚好,祈你如今越发会办事了,我听老费讲,少说有二十多个世族派了人来,这么快就都打发了,不错嘛。” 云祈面无表情,淡淡道:“很多人带了他家孩子过来,我看了眼那些小孩的根骨,直言他们没天赋,不必浪费时间,他们便都走了。” 剑圣脸上笑容僵住了,泽音笑得开怀,评价道:“师兄,你这一招真妙,他们此后都不会来缠师父了。”但也将人得罪完了。 悠云剑圣缓了会儿,说道:“祈,以后这种事你还是别出面了。” 云祈点头称是,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好似对此全然不在意。 七日后,前五十甲已经选出,第一轮比试结束。 赫连行溪和赫连闻念都进了榜,今日是这些天之骄子的主场,仙斗台上观看的人足足多了一倍。 赫连行溪抽到了第一场。 自家兄长比试,赫连闻念自然要去看,一大早就来叫泽音,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二人早已熟稔,赫连闻念不似刚认识时那般拘谨,泽音这才发现,原来这小丫头不是内向,而是比较慢热,熟悉后她话其实很多的。 今日最为重要,在台上比试的都是天之骄子,实力难分高下,胜负难定,不再点到为止,大家都全力以赴,很容易受重伤,故此前几日轮流值守的仲裁长老今日都来了,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观战,准备在有修士受到致命一击时出手阻拦。 梅卿知晓泽音要来,特意将身后的座位留了两个出来。 此处视野极佳,赫连闻念惊喜道:“原来梅宗师也不是不通人性啊!” 泽音笑道:“小声些,他能听到。” 赫连闻念怕梅卿回头打她,忙伸手捂住嘴。 梅卿撇撇嘴,没搭理她俩。 赫连闻念见危机解除,身长脖子,对梅卿道:“梅宗师,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赫连闻念的声音甜美清脆,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忍心同这样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计较。 梅卿转头道:“哦~你的意思是……我不通人性。” 赫连闻念慌乱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您通人性~”她转念一想,通人性这个词似乎是用来评价动物的,又着急忙慌解释道:“我是说我不该当着您面说那句话。” 梅卿嘴角噙笑,漫不经心道:“背后说也不行。” 这是赫连闻念第一次和传闻中凶神恶煞的梅宗师对话,见梅卿眼神锐利,似是要将她脑袋看出个窟窿,难道梅宗师生气了!要将她嘴给缝上!! 想到这,她顿时慌了神,犹如惊弓之鸟,求助地看向泽音。 泽音勾了勾唇,冲着梅卿道:“梅卿你可真是恶趣味,干嘛欺负念念?她被吓到了,你说句人话,安慰一下。” 梅卿笑出了声,“原来你叫念念,真不经逗,怕什么?周围这么多人,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24. 第 24 章 赫连闻念怕再说错话,不敢吱声,将脸埋到泽音肩上,装作看不见梅卿。 梅卿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这小丫头挺可爱。 比试开始,赫连行溪飞身上台,他的对手很是面熟,泽音将右手搭在眼上遮住阳光,仔细看去,哦~想起来了,是荣靖儿,多日不见,差点将她忘了。 这时泽音不得不正视这姑娘,一个入门不久尚未拜师的弟子却如此厉害,居然进了前五十。 无论最终排名如何,天骄榜上绝对有她的名字。 泽音眉头蹙起,之前看到过这姑娘用剑,挺一般呀,难道当日她藏拙了? 台上的荣靖儿身着赤红织锦长袍,衣袂飘飘,手中握着一柄名为“千机变”的法器,此器非剑非刀,能随主人心意变化万千,时而化为流光溢彩的护盾,时而凝结成锋利无比的利刃。 泽音心下了然,这姑娘居然还修器道,且在器道上的造诣明显高于剑道。 另一方,赫连行溪白衣如雪,剑眉星目,手持长剑,剑身流转着淡淡寒光。他这把剑是在剑冢中随意取的,只是把甚为普通的剑,并无名字。 随着仲裁长老一声轻吟,比试正式开始。赫连行溪身形一动,如风中落叶般轻盈,长剑划破空气,留下一道道银色轨迹,直指荣靖儿。剑光所至,空气似乎都被冻结,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势。 荣靖儿面不改色,千机变在手中灵活翻转,瞬间化作一面晶莹剔透的厚盾,轻松挡住赫连行溪的攻势。紧接着,她又将千机变幻化为一条细长的鞭影,向赫连行溪缠绕而去,试图以柔克刚。 赫连行溪微微一笑,剑意更盛。他身形灵动,如游龙戏水,在荣靖儿的攻势中穿梭自如。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化作漫天剑雨,密不透风;时而凝聚成一道凌厉的剑芒,直取要害。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荣靖儿的千机变变化莫测,令人目不暇接;赫连行溪的剑法则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然而,就在这场比试看似将陷入僵局之际,赫连行溪突然身形暴起,长剑在他手中绽放出耀眼光芒,如同初升艳阳般璀璨夺目。 他使出了自己的绝技“月华如练”,剑光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开来,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剑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荣靖儿虽然奋力抵挡,但终究还是略逊一筹。千机变在他手中虽然变化万千,却难以抵挡赫连行溪那如潮水般汹涌的剑意。 最终,在一声清脆的剑鸣中,千机变被剑风击碎,荣靖儿被赫连行溪的剑芒逼得连连后退,直至擂台边缘。 荣靖儿输了。 赫连闻念欣然道:“哥哥好厉害~” 泽音点头称是,剑法如风,毫不拖泥带水,能将一把平平无奇的剑用成这样,若是给他一把非白这样的灵剑,剑气定然更胜。 相较而言,荣靖儿并未逊色多少,器修本就不比剑修擅长作战,况且赫连行溪的剑术是由剑圣亲自教导,非寻常弟子所能及。 若对战的是别人,荣靖儿不一定会输。 如此看来,荣靖儿在天骄榜中至少能排到中游。 赫连闻念很不幸,与左丘绿兰对战,这姑娘在乐道上的造诣已然登峰造极,赫连闻念不是她对手。 后来,这些胜利者都对上了应飞尘,应飞尘依旧是一柄大锤,所有对上的人皆成了其手下败将。 最后几场就是在看应飞尘守擂台,他的招式前面都使过了,看着毫无新意。 泽音早早回去了,没再看。 翌日一早,无定宗正对着山门的巨石上形成了一张灵力化成的名录,每个名字都熠熠生辉,这便是天骄榜。 泽音仰头看去。 魁首赫然是应飞尘,这三个大字闪烁着金光,在晨曦的照射下直晃人眼睛。 他名字下面紧挨着的是左丘绿兰,这让泽音有些吃惊,魁首便算了,应飞尘实至名归,但第二居然依旧不是无定宗的人。 泽音摇摇头,心中暗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前三甲都是被无定宗包揽的。 第三是赫连闻念,这是意料之中的,泽音早便之知晓,赫连闻念只是外表娇弱,实力却颇为强悍。 第四不认识,是位符修,不过好在是无定宗的人。 前五甲占了两个,无定宗作为这次东道主,不至于面上太难看。 赫连行溪排在第九。 荣靖儿排第十,这着实令泽音大吃一惊,不止泽音,榜下大小宗门众人皆议论纷纷,道是无定宗将来怕是又要出一个玄霜剑仙那般人物了。 虽有几个排在荣靖儿前面的无定宗弟子,但他们都是年少成名,自幼为各大宗门弟子争相效仿的翘楚,只有荣靖儿是横空出世。 尽管此前因着玄霜剑仙的名气,或多或少听说过无定宗有个玄霜剑仙转世,但耳听为虚,他们未曾亲眼见过,便将此事当做故事来看,并未费心探究。 此番亲见荣靖儿得此成绩,众人皆惊叹传言居然为真,引起一片哗然。 自今日起,有为期三日的调整期,若有人不服,可以从榜中选人进行比试,前二十甲的实力都是毋庸置疑的,大家也只敢在天骄榜后排选人比试。 三日之期很快到了,天骄榜依旧没有变化。 这时,悠云剑圣高调宣布,他要收徒,除了一少部分世族,大多修士这时才刚刚知道消息,天骄榜上的人暗自庆幸自己赶上好时候了,跃跃欲试期待好运降临,未上榜的人捶胸顿足,懊悔平日里没在修炼上多下些功夫。 众人齐聚天骄榜下,等着剑圣亲临。 一阵清风拂过,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剑气,自天际悠悠而来,瞬间驱散了场中些许燥热。众人只觉心神一震,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那风来的方向,只见远处山巅之上,一道白衣身影缓缓御剑而来,如同踏云而来的神祇, 天地间仿佛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紧接着,一股凛冽而纯净的剑意自天际悠然降临,穿透了云雾,直抵人心。 悠云剑圣徐徐落地,脚下佩剑随机消失,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素雅折扇,神色高傲,绶带轻飘。 细细看去,容貌也和泽音先前见时大相径庭,鹤发童颜,面上没了老态,如若忽视他的满头银发,就是说他年方二十也不为过。 众人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行礼,齐声道:“恭迎悠云剑圣!” 泽音隐于人群之中,唇角勾起,又给师父装到了,他老人家从不用术法修饰面容,除非……像今日这样有个能让他装起来的场合。 悠云剑圣折扇轻摇,目光扫视一圈,说道:“前五甲尚未拜师的修士站上前来。” 悠云剑圣被尊为剑圣并不是因他只会剑道,而是在剑道上造诣最高,实则通晓阵、符、器、乐、丹、剑六道,另对其余各道都有涉猎,是位实打实的全能高手。 故此,他的收徒范围并不局限于剑修。 只有应飞尘一个站了出来。 悠云剑圣看向应飞尘,问道:“小友可愿拜我为师?” 应飞尘只是一介散修,从前只能到处买一些杂散的功法修习,并未定下明晰的修炼之途,能误打误撞突破元婴全凭老天赐下的绝顶天赋。 拜悠云剑圣为师对他这样的修士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若抓不住机会日后定然得后悔死。 应飞尘忙点头道:“我愿意。”能入剑圣门下,日后修炼之途定然一片坦荡,再也不用为功法秘籍发愁。 悠云剑圣笑笑,向他勾手,“小友,到我身边来。” 待应飞尘走近,悠云剑圣手中结印,一缕淡青色的灵力飘向应飞尘,在接触到应飞尘后瞬间扩散,将应飞尘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他一脸迷茫,问道:“剑圣,这是为何?” 悠云剑圣笑了笑,收回灵力,说道:“小友,灵根纯粹,根骨极佳,虽不及我那大徒弟,也实属难得了,但……”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应飞尘,“我收徒素来最看重品性,如今对小友尚不了解,得花些时日考察,小友可愿先来我身边当一名侍剑童子?” 剑圣收徒乃是大事,事关无定宗未来,万万不能马虎,应飞尘当然能够理解,跪地拜道:“弟子愿意。” 剑圣只挑走了应飞尘一人,余下众人翘首以盼,等着其余长老收徒。 赫连兄妹远远瞧见泽音,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 赫连行溪异常激动,“应兄居然被宗主瞧上了,以后他便是我师弟了。” 赫连行溪的师父是他娘亲,却承蒙剑圣教导,称呼应飞尘一句师弟是应当应分的。 可惜应飞尘被宗主带走了,否则赫连行溪定然要缠着应飞尘唤他师兄。 云祈身为戒律阁阁主,这种场合向来需得出来主持大局,“宗门大比今日落幕,请有意入无定宗的修士移步望溧殿。” 望溧殿是无定宗主殿,用以召开大会、宴请来宾。 无定宗诸位阁主早早等在望溧殿,灵丹阁阁主紫陌开口道:“今岁未有丹修脱颖而出,我实在不知如何收徒。” 乐音阁阁主鱼和宜笑道:“我倒是有心仪人选,不过按照辈分,请梅师兄在先。” 梅卿摆摆手:“我对此没兴趣,别扯上我。” 梅卿不掌管任何一阁,无定宗宗主之位并非家族传承世袭,而是禅位让贤,一般是由无定宗最强的人担任,梅卿的实力世人有目共睹。 宗主也逐渐开始逼梅卿在公开场合露面,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25. 第 25 章 众人集结在望溧殿,戒律阁为十六阁之首,云祈自应坐于主位,其余十五阁阁主在他两侧坐开。 梅卿本该与云祈平坐,但他懒得收徒,不想太招摇,便在大殿角落随意就坐,希望这些人莫要注意到他。 宗主非要让他来此,他反正是来过了,至于何处落座,他在无定宗尚无职位,本来也没个定数。 大殿墙边矮座上都是些来看热闹的无定宗弟子,泽音等人也在其中。 泽音余光瞥见梅卿,见他同弟子坐于一排,两侧空空如也,弟子们对他避之不及。 她在梅卿身侧落座,调侃道:“怎么,梅大宗师被无定宗扫地出门了?连个上座也不给。” 梅卿轻哼一声,唠叨道:“你答应了要好好修炼,没甚起色,又四下闲逛,何时才能重归巅峰。” 泽音妥协道:“好了好了,休战,咱们都好好讲话。” 无定宗此番招收弟子不局限于天骄榜,天骄榜中大多是宗门精心培养的嫡系弟子,没拜过师的不多,若只招收这些人,总共也没几个。 故此,只要是宗门大会位列前二百的修士,有意者都可入无定宗,由十六阁阁主先行挑选徒弟,余下者,根据弟子意愿,带回各阁拜在阁中其他长老门下。 若本身就是无定宗弟子,名列天骄榜者可自行挑选任何一位十六阁阁主作为师父。 云祈:“天骄榜中无定宗弟子出列。” 天骄榜总共五十修士,无定宗弟子占了一十一个。 却只站出六人,想来另外几个是早早拜过师的。 云祈又道:“你们可自行选择师父。” 荣靖儿率先出声,“弟子想拜梅宗师为师。” 梅卿虽未坐上首,但他气质、外形都与周围格格不入,鹤立鸡群,尤为显眼。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等着他发话。 荣靖儿看到梅卿身侧的泽音,神情微变,碍于场合,她只能装作看不见,努力压制心中愤恨。 梅卿悠悠起身,向荣靖儿走去。 他一向深居简出,对轶闻八卦并不关心,荣靖儿虽在无定宗小有名气,但梅卿是不认识她的。 见梅卿向她走来,荣靖儿眸中满含期待。 她天资不错,刚入无定宗时便有长老要收她为徒,但被她婉言拒绝了,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她要拜的师父定然得是修真界最强的。 可惜宗主年纪大了,且门下已有弟子,她就算拜师成功也不是首徒。 梅宗师就不一样了,容貌、修为、品性、名气,无一不是最好的,她暗自准备了整整两年,为的就是今日能拜他为师。 梅卿在荣靖儿身前站定,淡淡道:“你不适合练剑,你比试时我在场,器修更适合你。” 荣靖儿神色暗淡,固执道:“梅宗师,求您收下我,若我真天资不足,定会加倍努力,勤而补拙。” 鱼和宜眉宇间隐隐透露出几分担忧,若梅师兄当众拒绝荣靖儿,这姑娘定然下不来台。 选谁不好,偏偏选了个最难说话的,梅师兄从未表示过收徒的意愿,这事怕是难成。 她赶在梅卿开口前劝道:“梅师兄,你座下一个弟子也没,一个人难免孤寂,不如收个徒儿解解闷。” 梅卿看向鱼和宜,“师妹岂非强人所难,我对器道一窍不通,教不了这姑娘。” 炼器阁阁主见状笑呵呵道:“姑娘,我乐意收你为徒,不知姑娘可瞧得上本阁主。” 荣靖儿朝着炼器阁阁主盈盈一拜,语气恭敬道:“靖儿谢过阁主抬举,弟子明白器道修起来更容易。”但她所追求的是变强,器修富有,却难以自保。 她跪地拜向梅卿,“不过弟子还是坚持主修剑道,求梅宗师收下弟子,弟子愿先跟在您身边打杂洒扫。” 梅卿轻轻摇头,这姑娘真犟,她话说到这份上,姿态再卑微不过,加之又公然拒绝炼器阁阁主,已然没了退路。 宗中长老这些年常追着要求他快些收徒,烦不胜烦,不如今日便收了她,往后那些长老便没话说了。 梅卿抬手道:“起来吧。”他眼角余光瞥向一旁正偷偷打量他的赫连闻念,嘴角微微扬起,上前一步,指着赫连闻念道:“赫连师姐,可愿让令爱拜我为师?” 赫连闻念对此始料不及,满脸惊愕地看向梅卿。 相比较于她的不知所措,她家母亲大人却是喜出望外,“若梅师弟愿意,我自没意见,念念,你表个态。” 赫连闻念目光同梅卿撞上,梅卿微微歪头,眼神锐利。 赫连闻念胆子小,不敢当众拒绝,她怕梅卿恼羞成怒后揍她。 “我愿意。” 梅卿笑出了声,胆子真小,像只小白兔,带在身边闲来无事时可以逗着玩。 他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对雾梦镯,此镯由灵玉髓所制。镯色温润,灵光隐隐。可聚灵气,助修行,亦能御敌,护主周全,又有储物之效。此乃至宝,修真界只此一对。 “此镯你俩一人一只,排行按天骄榜顺序来,赫连闻念为长,荣靖儿为师妹。” 二人接过雾梦镯,一齐行了弟子礼,荣靖儿面上欣喜,心中却堵得慌,她原本是冲着首席大弟子来的,岂料半途来了个赫连闻念。 赫连闻念不必自己求,只需点点头便拜师成功了,只因她有个身居高位的娘亲。 荣靖儿明白自己争不过,但她永远不会信服这位大师姐。 无定宗诸位阁主都是好脾气,很好说话,余下几人拜师过程无比顺利。 晚间,泽音、云祈正在用膳,梅卿神色不快,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嘴里嚷道:“我后悔了,今日不该收徒,那俩丫头被打包送去了我那儿,我一个人住惯了,院中突然多了人,一时还真不适应。” 他方才在院中练剑,荣靖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时不察,差点将那丫头捅穿。 泽音扑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笑出了声,“哈哈哈,好久没见到梅大宗师吃瘪,如今终于有人治得住你了。” 梅卿轻哼一声,“泽音,我看你是脑子坏了,两个黄毛丫头,我冷着脸,她们都会被吓哭。” 泽音最爱看他死鸭子嘴硬,“所以梅大宗师不是落荒而逃,而是出来散步咯~” 梅卿瞪了她一眼,转而对云祈道:“你不也没徒弟,怎不见宗主催你?” 云祈放下碗筷,淡淡道:“我有徒弟。” 梅卿皱起眉头,不解道:“你徒弟在何处?我怎不知?” 云祈微微抬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泽音正在喝茶,眼角余光瞥见云祈看向她,顿时明了,笑意与茶水在喉间相遇,激地她狂咳不止。 云祈眸中含笑,伸手替她拍背顺气。 梅卿尚未想通云祈话中含义,见泽音这副样子,嘲笑道:“活该,讥诮话说多了,遭报应了吧。” 泽音理顺气后,直起身笑道:“梅师叔欺负晚辈,我要告到戒律阁。” 梅卿终于知晓云祈的徒弟是谁,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云祈,你脑子也坏了,你敢去宗主面前讲泽音是你徒弟?我要是宗主,定然一剑攮穿你。” 泽音耸耸肩,“好吧,我们脑子都坏了,就你聪明。” 云祈收不收徒无关紧要,他是戒律阁阁主,阁中弟子众多,戒律阁又为十六阁之首,地位斐然,拥护者众多。 反观梅卿,几十年来孑然一身,从不与人深交,孤零零独居桃林。他修为仅次于师父,且性情沉稳,情绪内敛,在如今以实力为尊的修真界,乃无定宗下任宗主最合适的人选。 作为宗主,岂能没自己的势力,徒弟便是最好的拥护者,师父完全是将梅卿当作继承人来看,对他的要求当然和云祈不同。 梅卿按了按太阳穴,语气充满无奈:“泽音,看来如今你是彻底被云祈勾了魂。” 云祈嘴角含笑,梅卿这家伙越发会说话了。 泽音不欲同他胡扯,将话题转回梅卿徒弟身上,“你此前可认识荣靖儿?” 梅卿摆摆手,“前几日在仙斗台第一次见。” 泽音微微点头,眼中狡黠一笑,“我有一事需向梅宗师汇报,此前我在藏书阁教训过你的宝贝徒儿,不知梅宗师是否要替她出气?” 梅卿眉头微皱,疑惑道:“你同她有过节?” 泽音摇晃茶杯,笑吟吟道:“不算有过节,我与她不熟,但她似乎看我不顺眼。” 梅卿凝眉思考,正色道:“你今晨为何不拦着我,你若不想我收她为徒,只需告知一声即可,我岂会因一个陌生丫头的面子拂了你的意。” 泽音闻言笑得开怀,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告知此事不是让你表态,只是单纯让你知晓我同你徒儿大抵是相处不来,免得日后碰上,你一头雾水。我好歹曾是剑仙,岂会同一黄毛丫头斤斤计较。” 26. 第 26 章 霞光初破晓,云雾缭绕间,松涛轻吟,鹤唳九天。山峦隐现,灵峰沐金辉,清泉潺潺,草木含露翠。弟子们或盘膝静坐,吸纳朝霞紫气,或持剑起舞,剑光如龙,一派仙灵之气,盎然于天地之间。 荣靖儿向来勤勉,早早起身修习。 梅卿的师父早已乘鹤故去,他如今所居桃林正是他师父故居,桃林正中有一处院落,提名‘桃源居’。 他以往多在若虚洞闭关,不常住此院,昨日将新收的两个徒弟安置在此,去往揽山小筑蹭了顿饭,又回了若虚洞。 入门第一天,荣靖儿觉得有必要向师父问安,但她不知师父住在何处,便四下寻觅,意欲找人问问,岂料她在桃源居找了许久,却只见到赫连闻念一人。 二人从前仅是互相知晓姓名,并未有过交谈。 荣靖儿朝她颔首示礼,未等赫连闻念有所表示便转身离去。 赫连闻念性子温吞,平日里从来不敢同不熟的人讲话,但现下桃源居只有她们二人,况且她名义上是荣靖儿师姐,作为师姐,自该照应师妹,她在心中预演良久,终于出声叫住荣靖儿:“师妹留步。” 荣靖儿闻声回头,心中不耐烦,但她常以友善热情示人,这位是她师姐,面子功夫得做足。 她笑着问道:“师姐有事吩咐?” 赫连闻念声音不大,柔柔道:“师妹可要与我一同向师父问安,昨日我娘亲嘱咐过今晨需得向师父敬茶。” 荣靖儿本想背着赫连闻念偷偷去,让赫连闻念给师父落下个不懂礼数的罪名,却忘了这茬,赫连闻念虽不通人情世故,但她有个事事替她谋算的好娘亲。 荣靖儿点头道:“是了,要问安的,既如此,我同师姐一起,师姐可知师父宿在何处?” 赫连闻念摆摆手,说道:“我不知师父宿在何处,但这个时辰他多半在揽山小筑同黎温姐姐切磋剑法。” 多日相处,赫连闻念与‘黎温’秉性相投,二人关系越发要好,白日里总聚在一处,她也成了揽山小筑的常客。 一开始,她也曾诧异于梅宗师为何会找黎温姐姐比试,但自从见到黎温姐姐能同梅宗师打的有来有回,她便愈加敬佩黎温。 ‘黎温’对此也做过解释,梅卿是化神境修为,若用灵力,她定然不是对手,但他们切磋时仅用剑术,没加以灵力辅助。 对此,赫连闻念不禁觉得黎温姐姐当真是深藏不漏,抛去灵力修为不论,梅宗师的剑法也是数一数二的,黎温姐姐的剑法能与梅宗师打成平手,自然也是剑道翘楚。 但荣靖儿不知这些,只觉赫连闻念在讲疯话,师父乃修真界第二高手,怎会找黎温这个无名小卒切磋? 她心中嗤笑,却面上不显,笑盈盈道:“有劳师姐带路。” 桃源居离揽山小筑没多远,师父果然在此,正如赫连闻念所讲,师父正在同黎温切磋,二人剑法如风,剑气打落了院中海棠,云阁主坐于树下石桌,神色淡然地品着茶。 荣靖儿顿时目瞪口呆,怎么会?黎温怎会这般厉害?难怪云阁主和师父都对她另眼相待,原以为黎温只是借了玄霜剑仙的东风,如今看来,是她小瞧了黎温。 泽音注意到门口有人,出言提醒道:“到此为止吧,你的徒弟们来找你了。” 她和梅卿同修剑道,自幼养成了清晨练剑的习惯,实战最能磨练剑法,二人便日日对练。如今她俩在剑道的造诣早已一骑绝尘,但梅卿还是日日找她切磋,美名其曰,助她维持手感。 梅卿余光扫了眼门口,轻轻嗯了声,二人同时收剑。 泽音走到云祈身侧,云祈娴熟地递来清茶,泽音毫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 这一幕被荣靖儿看到,她心下疑惑,这是师徒的相处方式?未及多想,她的思绪被梅卿打断:“进来吧。” 赫连闻念与荣靖儿一同走到梅卿身前,恭恭敬敬行弟子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梅卿坐下给自己倒茶,荣靖儿眼疾手快,先梅卿一步拿起茶壶,替梅卿斟茶。 梅卿接过茶杯轻轻抿了口,便又抬眼看向两个徒弟。 荣靖儿解释道:“师父,我和师姐今晨依礼应向您敬茶。” 拜师的三杯茶,由入门弟子向授业恩师三献茶,第一碗茶需要敬祖师,第二碗需要献给师爷,而第三碗茶则是师父的。 “不必,你俩只是我的内门弟子,不需如此,日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挑选亲传弟子,到时我会带着被选中的人拜见师尊。”梅卿知晓自己身肩重责,亲传弟子不能乱收,需得考察品性。 荣靖儿闻言不由得心中一紧,看来日后依旧不能松懈,要加倍努力才行。 泽音招手示意赫连闻念过来坐,赫连闻念下意识看了眼梅卿,她之前还能装作看不见他,但如今拜入他门下,身为弟子,赫连闻念在他面前愈发拘谨。 梅卿嘴角扬起弧度,调侃道:“之前某人曾说我不通人性,不知现下如何作想?” 赫连闻念瞳孔骤然瞪大,结结巴巴道:“我…我之前解释过了,梅宗……师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梅卿轻笑出声,示意荣靖儿和赫连闻念都坐下,“桃源居从来不开灶,今日师父带你们在云祈这儿蹭饭,日后你们自行去膳堂解决。” 泽音将赫连闻念拉到身旁坐下,低声道:“如今梅卿成了你师父,怎么还这么怕他?” 赫连闻念撇撇嘴,附耳道:“我成了他徒弟,但他依旧是梅宗师,变的是我,不是他。” 泽音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梅卿见状问道:“讲什么笑话呢,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赫连闻念忙将头埋在泽音后肩,避免和梅卿对视。 泽音替赫连闻念解围道:“女孩间的悄悄话你也想听,真不害臊。” 她抬眸时不经意间同荣靖儿对视,见她眼神躲闪,颇为不自在,便对荣靖儿道:“荣姑娘,先前的事在我这已然翻篇了,你如今既然成了梅卿的徒弟,我们日后必然免不了要碰面,只要你不再找事,我便不会为难你。” 泽音这话是站在长辈的角度说的,按辈分来讲,荣靖儿是她师侄,许是年纪到了,她近来对晚辈都很宽容。 但这些话听在荣靖儿耳中,是明晃晃的炫耀。 黎温对师父直呼其名,不过是表达她与师父关系亲近,如何逾矩都不会被怪罪,‘为难’一词多是指上位者为难下位者,如此种种,嘲讽意味呼之欲出。 但碍于师父在场,加之她对黎温实力有所忌惮,不敢公然发作,只能强行扯出笑意,点了点头。 早膳过后,荣靖儿心中郁结,她对黎温的身份越发好奇,多方打听,却无人知晓黎温从何而来,好似凭空出现似的。 她烦闷难消,无心修炼,便来到后山散心,岂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料碰见了乐音阁鱼阁主。 鱼和宜眉眼含笑,轻声细语道:“靖儿,好巧,你也在这,怎么了,瞧着一脸愁容,可是遇到事了,我或许能帮到忙,可愿同我讲讲?” 荣靖儿初入无定宗那日便结识了鱼阁主,也正是从鱼阁主口中首次知晓她同玄霜剑仙相似。 许是因酷似玄霜剑仙的这张脸,鱼阁主对她颇为照拂,宗门大比前送了她许多灵石仙丹辅助修炼,昨日拜师时又替她说话。 如此种种,让荣靖儿对她十分感激,并且发自内心地意欲同她亲近。 她不暇思索,问出了心中疑惑:“阁主可知云阁主的徒弟黎温是何来历?” 鱼和宜伸手抚了抚荣靖儿发顶,语气轻柔:“她啊,是个顶厉害的人,来头很大,你最好不要惹她。” 荣靖儿闻言心中一惊,能被乐音阁阁主认为来头大的人,定然不简单。 理智告知她不该同黎温交恶,但她心中嫉恨强忍不下。 一则,她为昨日拜师努力了多年,千辛万苦得来的师父却对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野丫头另眼相看; 二则,由于二人都与玄霜剑仙有联系,如今无定宗众人处处将她和黎温作比,想到今晨亲眼所见黎温同师父切磋,那样娴熟的剑法岂是她能与之相较,今后若被旁人得知,她定然会被嗤笑; 三则,之前黎温在藏书阁前当着众人面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四周的嘲笑低语犹在耳畔,那一瞬间的耻辱她永世难忘。 荣靖儿朝鱼和宜躬身示礼,追问道:“阁主可否具体讲讲,她好似凭空出现,身份甚是神秘,我实在难抑好奇。” 鱼和宜轻笑出声,“既然你如此执着,告与你也无妨,她是玄霜剑仙。” 荣靖儿不可置信地看向鱼和宜,怔愣着问道:“阁主可是说笑,玄霜剑仙已经死了一百年了。” 鱼和宜摇摇头,柔声道:“我该唤玄霜剑仙一声师姐,不会认错,你若不信,可以亲去试探。” 见鱼和宜不似开玩笑,荣靖儿顿时心如死灰,她顶着玄霜剑仙的名号得了许多好处,岂料正主不仅没死,她还将人家得罪了个彻底。 难怪师父和云阁主与黎温举止亲昵,不似刚刚相识,原来她是玄霜剑仙。 荣靖儿闭眼思索,依旧心怀侥幸,会不会是鱼阁主认错了,近百年未见,印象早已模糊,许是黎温的确与玄霜剑仙颇为神似,导致鱼阁主偶有恍惚,一时想岔了。 对,一定是这样,玄霜剑仙当年死的轰轰烈烈,许多人亲眼见到了她的尸首,怎会有假! 她再睁眼时,眸中没了慌张,她再次朝鱼和宜行礼,祈求道:“请阁主教我,我未曾亲眼见过玄霜剑仙,不知如何试探。” 鱼和宜从袖中取出一个紫色小瓷瓶,“此瓶中有一颗丹药,名曰‘焚月丹’,入水即化,无色无味,服之可使修士短暂失去灵力,若那姑娘真是玄霜剑仙,必然在脸上施了幻颜术,没了灵力此术法无以支撑,便可得见真容。” 荣靖儿曾在鱼和宜屋中见过玄霜剑仙的画像,剑仙容颜堪称绝色,见之难忘,若黎温真是玄霜剑仙,她定能认出。 荣靖儿面露喜色,欣然接过瓷瓶,拜谢鱼和宜后便转身离开,她急着回去研究如何让黎温服下此丹。 鱼和宜盯着荣靖儿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双手结印,一道淡粉色灵力悄悄飞进荣靖儿后脑。 27. 第 27 章 荣靖儿苦思冥想,终不得万全之法,她与黎温不睦,若贸然送去吃食,任谁都能看出行径可疑。 此事只能偷偷做,断不可被人发觉,倘若黎温当真是玄霜剑仙,她与剑仙作对无疑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不过转念一想,她忽然神情激动,当年玄霜剑仙犯下大错,为人唾弃,人死罪消,她的恶行逐渐不被人提及,但若她当初根本没死,岂不是愚弄了天下人。 若能在众人面前揭露她的身份,到时她又会沦落至人人喊打的境地,即使没人能杀她,但无定宗素来以仁德名扬修真界,为维护名声,定然容她不得。 思及此,荣靖儿握紧瓷瓶,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能齐聚各大宗门的机会不多,若抓不住明晚夜宴这个机会,往后很难召集众多修真界大人物,倘若只有无定宗的人在场,剑仙是宗主的弟子,万一宗主有心包庇,消息很容易被压下。 翌日,泽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以往梅卿总早早过来将她吵醒,但他今日有正事要忙,无暇过来。 今日大小宗门的掌权者齐聚无定宗,依照旧例,宗门大比过后,无定宗会举办夜宴,推杯换盏到天明。 宗门大比持续了近一个月,许多掌门宗主并未露面,只是派了族中长老来照看晚辈,但为参加夜宴,自昨日起,这些人便陆续到达,宗门大比是年轻人的主场,夜宴却是他们这些掌权者的交际。 尽管梅卿万般不愿,但这些人中旧识众多,出于礼貌,他需得露面接待。 走出屋子,云祈已经备下饭食,正等着泽音。 泽音眼角弯成了月牙,笑着问道:“云阁主怎不去会客?” 云祈抬眸看向泽音,“戒律阁只管无定宗弟子,旁人不干我事。” 泽音轻轻哦了声,坐下来伸手拿筷,嘴也没闲着:“所以你今晚不去?” “去,作为我名义上的徒弟,你也得去,无定宗宴请宾客,我们不能失了礼数。” 泽音低头看了眼身上衣服,侧过脸,轻笑出声,“师父~给我找身霜华祥云袍吧,晚间弟子们统一着装,我不穿怕是会被骂。” 她的乾坤袋中有从前穿过的霜华祥云袍,但过了这么多年,现在的霜华祥云袍在袖口衣领处加了纹样,变得越发精美了。 云祈眉眼含笑,“弟子仪表归戒律阁管,我不说,谁敢为难你。” 泽音的这声‘师父’尾音故意拉长,尾声缱绻,勾走了云祈的端方自持。 泽音嘴角不经意地上扬,戏谑道:“所以我可以借着师父狐假虎威喽~” 云祈满面春风,眸中盛满了笑意,“若师妹愿意,我乐意至极。” 泽音恰好偏头望他,两两相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微妙氛围。 泽音收回视线,摆摆手道:“还是算了,我不想搞特殊,霜华祥云袍挺好看,我很乐意穿。” 卯时夜宴开席,望溧殿灯火通明,无定宗宗主坐于上首,座席据亲疏远近排列,彼此熟识的人大多座席相近。 泽音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弟子,没有专门的席位,她作为云祈的弟子,与他同席而坐。 梅卿的座席与她相邻,赫连闻念见状直接来到泽音身侧落座。 梅卿见状揶揄道:“呦,我这徒儿好似是给你收的。” 泽音回怼道:“只怪你这个师父魅力不够喽。” 赫连闻念低声问梅卿道:“师父,我坐这里没有不妥吧?” 梅卿摆摆手,“坐哪儿都行,区区席位而已,就算不妥,谁敢说道我徒儿的不是,安心了,莫要总像个惊弓之鸟,怕这怕那,既然当了我的徒弟,就学着霸气些。” 赫连闻念点了点头,面上依旧唯唯诺诺,梅卿在心中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 泽音瞧见眼前葡萄色泽饱满,捏了颗扔进嘴里,抬眸时撞上一双琥珀色眸子,泽音笑着对其颔首示礼。 赫连闻念注意到后好奇道:“姐姐,你认识左丘绿兰?” 泽音点头道:“认识,她家有个讨人厌的师妹。” 赫连闻念凑近泽音,低声道:“姐姐可知她入了咱们无定宗?” 泽音闻言甚是不解,左丘绿兰是天璇宗宗主的徒弟,来无定宗听学还有可能,但念念说的是入无定宗,一子不拜二师,更别说一人入两个宗门了,这如何使得? 她再次抬眼朝左丘绿兰望去,却见她居然身着霜华祥云袍,在乐音阁鱼阁主身侧落座。 泽音诧异道:“因何如此?” 赫连闻念最喜欢谈论八卦轶闻,凑近泽音耳语道:“此事是我从哥哥那儿听来的,姐姐你不要告与别人,这事并不光彩。左丘师妹在天璇宗犯下大错,被逐出了师门,她是孤儿,无处可去,鱼阁主心善收留了她。” 泽音皱起眉头,犯错?何种大错能让天璇宗放弃一个名列天骄榜第二的乐道天才! 赫连闻念一眼看出泽音心中所想,毕竟她也曾为此疑惑,便解释道:“她戕害同门,意欲置天璇宗宗主的小女儿于死地,天璇宗宗主素来护短,饶是她能力再出众,也不被天璇宗所容。” 没记错的话,天璇宗宗主的小女儿不就是之前那位无故挑衅、被她封了经脉的小丫头,当时左丘绿兰亲自领着她上门求情,脸上的焦急不像演的。 怎么才过去不到十日光景,左丘绿兰便同她势同水火了? 泽音摇摇头,传言多半不可信。 荣靖儿忽然唤了声泽音,“黎师妹。” 泽音侧头看去,只见荣靖儿端起酒杯,向她敬酒,“黎师妹,此杯酒敬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多谢师妹心胸宽阔、不计前嫌。” 伸手不打笑脸人,泽音顺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师姐客气了。” 荣靖儿也饮下杯中酒水,笑盈盈道:“昨日清晨见到师妹舞剑,顿时惊为天人,不知师妹来自何处,为何身怀绝技却不被人所知?” 泽音耸耸肩:“我乃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生万物中之一粟,承自然之恩泽而降世。” 荣靖儿眼神呆滞,没听明白,一旁的梅卿开口解释:“她是孤儿,没家没来历。” 荣靖儿还欲追问,却被人打断,是与她同时入无定宗的几位好友前来相找,“靖儿,殿外正立靶定矢,待会比赛射箭,彩头是把破地弩,可要同去?” 荣靖儿看向梅卿,等他示下。 梅卿摆摆手,“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们随意。” 荣靖儿等人刚离开,座席前又来了人,是白虹门掌门及其子。 父子二人朝着云祈、梅卿一一行过礼,敬酒道:“多谢梅宗师与黎姑娘当日秘境搭救之恩,若非二位及时出现,犬子恐怕凶多吉少,今日在此正式拜谢。” 梅卿举杯饮酒,神色淡淡道:“分内之事,不足为谢。” 白虹门掌门轻拂胡须,笑着说道:“您的举手之劳于我们而言却是无尽恩泽,我思来想去,身外之物梅宗师自是不缺,那便只能从口腹之欲着手了。” 白虹门掌门轻拂衣袖,面前案几上多了一盘果子,他介绍道:“此乃神木果,生长于紫霄神木之上,服用后可增强修真者的雷电抗性,梅宗师已是化神境巅峰,来日入大乘期时,必得经历雷劫,此果对此大有裨益。” 早听闻白虹门有一至宝——紫霄神木,但外人从未得见,本以为此乃谣传,却不料竟是真的。 泽音伸头看去,这果子状若明珠,其形圆润,色泽深邃近墨,表皮隐现紫霄雷电之纹,光华内敛,尽显天地造化之奇。 此物珍贵至极,梅卿无法拒绝,随即起身拱手深施一礼,“白掌门慷慨赠礼,梅卿感激不尽。神木果之名,我亦有所耳闻,其珍贵非凡,实乃修真界难得至宝。掌门如此厚爱,梅卿铭记于心。” 白虹门掌门见状,哈哈一笑,摆手言道:“梅宗师言重了,我辈修真者,讲究的就是个因果循环,当日若非您与黎姑娘出手相助,我将痛失爱子,此恩此情,如何不报?再者说,宝物虽珍,但若无缘,亦是枉然,今日能与梅宗师结缘,亦是此果之幸。” 待白掌门离开后,泽音不再矜持,伸手拿过一颗来欣赏,“竟是我没见过世面,原以为此果只是传说,没想到居然见到真的了。” 一果难求,白掌门居然足足给了六颗,实在大方。 梅卿抬手收去两颗,“我一颗,另给我那二徒弟留一颗,其余你们分了。” 泽音塞给云祈、赫连闻念一人一颗,又将剩余一颗塞给梅卿,“人家白掌门是为和你这位宗师攀上关系,才送此厚礼,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光,余下这颗自然归你。” 梅卿没有推辞,将这颗一并收了。 忽然,对面传来一声惊呼,“玄霜剑仙!” 泽音抬头望去,发现对面的宾客都呆呆盯着她看,尚未走远的白虹门掌门也闻声望来,目光直直看向泽音的脸,久久未动。 片刻后,殿中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泽音脸上,四下寂静无声。 28. 第 28 章 赫连闻念侧头看来,惊呼道:“姐姐,你的脸……脸变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脸忽然变得明媚如炽,她身上未见寻常女子的温婉柔顺,反而美得肆意张扬,绚烂至极,犹如盛世烟火,令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梅卿眉头紧皱,错愕道:“你的幻颜术消了!” 云祈倒是神色如常,温声道:“既如此,可要认了?如若没想好是否要恢复身份,我带你走。” 泽音耸耸肩,悠然道:“如此这般,是逃不过了,认了也好,今后光明正大用回自己的脸,不必再遮遮掩掩。” 此时的望溧殿内尽是熟人,这些各大宗门的掌权者从前或是熟识,或是打过照面,多多少少都认识她,没法抵赖不认。 她右手藏在袖中暗暗捏诀,却感受不到灵力流动,看来是被人算计了。 悠云剑圣注意到这边景象,先是愣了片刻,阿音要在今日夜宴正式回归吗?怎的事先没告知他? 殿中众人频频看向悠云剑圣,观望着他的态度,回过神来后,他起身主持大局,“诸位道友,今日有一要事公之于众,我大徒弟回来了,她在无定宗地位一切照旧,望诸位悉知。” 见众人满脸疑惑不解,悠云剑圣轻摇折扇,笑若春风,徐徐道:“我徒儿当年碎了金丹,近乎丢了一条命,这些年飘零在外,吃尽了苦头,在老朽眼中,如此种种,尽可抵消屠戮月氏之罪,何况当初是那月氏有错在先,尽管阿音行事过激,她已然为此付出代价了。当年老朽未曾出面维护,已是公理胜过人欲。今后若有人拿从前说事,休怪老朽无情。”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当年为月氏发声,不过是顶着正道的名义沽名钓誉,实则不关己事,心中无感。 如今悠云剑圣公然维护,他们自然顺坡下驴,不会再追着不放。 悠云剑圣招手示意泽音过去,泽音走上前去,面向众人,拱手道:“泽音昔日确有行差踏错之处,幸得师尊不弃,得以重归宗门,过往云烟已散,从今往后,定当谨言慎行,以宗门荣耀为己任,护佑同门,维护正道,不负师恩,不负天地。” 这些年独自漂泊在外,历经世事沧桑,泽音心中渐有所悟。方知修为虽高,却非肆意纵横之本,人生在世,交游广泛,面上需得圆融,方为立身处世之要。 她是师父的徒弟,行事代表了师父的颜面,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需得照顾到师父的名声。 当年之事她不悔,重来一次依旧会报仇雪恨,只是不会如从前那般张扬狠厉。 左丘绿兰怔怔看着泽音,低声问道:“师父,这当真是玄霜剑仙?她没死?” 鱼和宜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她那样的人岂会轻易死掉,我也是今日才确定这位当真是她。” “所以师父您之前便有所怀疑?” 鱼和宜嗓音轻缓,柔声道:“我同他们自幼相识,云师兄那样深情执着的人绝不会做出寻找替身这种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当真收了个徒弟,也绝不会将泽音师姐的剑法传授给她,自云隐谷之后,熟悉他们的人都能猜出个大概,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左丘绿兰疑惑道:“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倘若玄霜剑仙一早打算在今日夜宴公开身份,为何方才依旧敛去容貌,混迹于弟子之中。” 鱼和宜摇摇头,侧耳低声道:“她被人算计了。” 左丘绿兰一脸惊愕,“谁?居然敢在云阁主与梅宗师眼皮底下作乱,胆子也太大了!” 鱼和宜食指置于唇边,温声道:“嘘~低声些,世间从不缺胆大的蠢材。” 泽音重新落座,灵丹阁阁主紫陌正在泽音桌上挑挑拣拣。 鱼和宜起身向泽音走去,“师姐~好久不见。” 泽音递给鱼和宜一颗葡萄,“师妹尝尝,很甜。” 紫陌一把夺过,正色道:“师姐方才食用了很多葡萄?” 泽音微微点头,“是了,今日的葡萄尤其新鲜,怎么?葡萄有问题?” 紫陌轻轻摇头,“不确定,桌上所有东西都查过了,无下毒痕迹,这些东西姑且保存着,稍后再查,我先带师姐回灵丹阁解毒。” 泽音还未开口,云祈率先道:“多谢。” 紫陌摆摆手,眉梢带笑,“泽音师姐乃我家大师姐的妹妹,是我们灵丹阁自己人,我帮师姐岂用您来道谢,生分了不是。” 梅卿起身欲走,却见泽音坐着不动,转身催促道:“愣着干嘛?屁股粘凳了?” 泽音打了个响指,指尖升起火苗,“勿须麻烦,灵力忽又恢复了。” 梅卿深感疑惑,“既有机会下毒,为何仅仅让你失去灵力片刻?原以为谁与你结仇,意欲毁你修为,岂料如此阵仗,竟是小打小闹。” 泽音挑眉一笑,“或许只是有人想验明我的身份。” 赫连闻念拽了拽泽音衣袖,颤颤巍巍道:“我忽然也没了灵力。” 鱼和宜温婉一笑,“既如此,毫无疑问,你们桌上的食物定然有问题。云师兄,你身体可有感到不妥。” 泽音摆摆手,“他没吃东西。” 云祈:“我灵力未失。” 鱼和宜柔声道:“宗门夜宴出了这等岔子,贼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可得好好查查,莫要让贼人逃脱。” 夜宴过后,不出三日,玄霜剑仙回归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亦如当年她的死讯那般令人哗然。 戒律阁与灵丹阁协助调查多日,却依旧不知此事乃何人所为,仅稍稍有了点思路。 原来是有人将毒药化水,洒在了葡萄上,紫陌对着这些吃食研究许久才发觉此法。 紫陌身为灵丹阁阁主,自是精通医术药理,寻常毒药一闻便知配方,可此种毒药本就无色无味,化水后被稀释的很淡,极难发觉。 尽管如今看出葡萄有问题,但紫陌始终无法得知这是何种毒药,急得捶胸顿足。 泽音安慰道:“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不必气馁。” 紫陌懊恼道:“我堂堂灵丹阁阁主,却不识毒药,传出去岂非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叫人笑掉大牙,要是师父还在就好了,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定然不会被难住,亦或是大师姐还在,也断然不会如我这般无能。” 泽音侧头轻笑,“别钻牛角尖,究竟是何种毒药,待我们找出下毒之人,一问便知,你忙碌多日,暂且先歇息吧。” 夜间,泽音应邀来桃源居品味梅卿的藏酒,进门时,见荣靖儿正在练剑,驻足看去,剑法灵动,却柔若无力,泽音不喜好为人师,但面前这位按照辈分该唤她一声师叔,既如此,还是有必要纠正一下。 “剑法之美,在于力与美的结合,你的剑法灵动有余,却显得柔若无骨,缺乏力度。”泽音的声音温和而清晰,打断了荣靖儿的演练。 荣靖儿剑势一顿,收剑转身,恭恭敬敬向泽音行礼:“请师叔指教。” 夜宴一试,黎温居然当真是玄霜剑仙,可事情却没按预想发展,泽音不仅没被逼离无定宗,反而恢复身份,堂而皇之地留了下来。 如此这般,荣靖儿明白自己同剑仙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她是聪明人,当务之急是收敛锋芒,故而近几日对泽音毕恭毕敬,俨然一副乖巧弟子模样。 泽音微微一笑,缓步走到院中,随手折下一根树枝,道:“剑术之道,不在于剑之锋利,而在于持剑之人是否能将自身之力与剑融为一体,看好了。” 说着,泽音手腕轻抖,树枝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赤色流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每一击都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既灵动又不失刚猛。 “记住,发力时,需腰马合一,力从地起,经由腰腹传递至手臂,再至剑尖。你的剑法之所以显得无力,是因发力点集中在手腕,未能调动全身之力。”泽音一边演示,一边讲解道。 荣靖儿凝神细看,只见泽音每一次挥剑,都仿佛有千钧之力,却又能在瞬间化为无形,收放自如。 “多谢师叔指点,靖儿明白了。”荣靖儿再次行礼。 梅卿从屋内缓缓走出,摇摇头道:“泽音,进来喝酒,不必指导她。这丫头太犟了,她的根骨不适合剑道,若改为器修必能乘风而起,我昨日提议,找人指导她修习器道,名义上我还是她师父,她却死了心追求剑道,既如此,让她自己先摸索半月,若表现令我满意,我再教他,如若不然,便改修它途。” 泽音轻扬唇角,侧身面向荣靖儿,道:“小师侄,这是何必呢,咱们剑修原是各道中最穷的,你若改修器道,随便练出个宝器,换来的钱财都够花好几载的。” 荣靖儿躬身示礼,语气恭敬:“师叔不必再劝,我意已决,剑道才是我毕生所求。” 若得剑道之精髓,一剑出鞘,足以斩山裂海,荣靖儿向强之志,已坚如磐石,不可动摇。虽深知剑道修行之路道阻且长,然她绝非畏难退缩之辈。 赫连闻念听见动静,从西堂窗户探出头来,“姐姐,你来了。” 梅卿目光射向西堂,“没大没小,叫师叔,什么劳什子姐姐,她是你姐姐,我成了什么?哥哥?” 29. 第 29 章 赫连闻念连忙收回头,低声细气道:“师父,我知错了。” 泽音走到窗前,伸手轻拍赫连闻念右肩,温声道:“没事,咱们各论各的,你不必改口。”安慰完赫连闻念,她侧身对梅卿道:“莫要如此小心眼,一个称呼而已,怎样都行。” 梅卿轻哼一声,道:“好了,进来喝酒,别打扰我徒弟布阵。” 赫连闻念修阵道,正好梅卿在阵道上颇有心得,故而收徒当日一眼挑中了她。 如今赫连闻念正在学着布缚妖阵,梅卿怕她偷懒,将她叫来眼皮底下看着,今日已被困在屋里一整日,她哀声求道:“师父,明日再学,好不好?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梅卿摇摇头,叹道:“你不如靖儿勤奋,这点该向她学学。” 梅卿和荣靖儿内核相似,都是慕强之人,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对荣靖儿有了几分了解,荣靖儿的勤奋让他很是欣赏。 赫连闻念在心中踌躇许久,才鼓起勇气说了这些话,如今见梅卿脸上多了几分愠色,她不敢多说,又埋头捣鼓阵法去了。 泽音冲赫连闻念摆摆手,“念念,加油咯~” 赫连闻念回头浅笑,唇角的梨涡盛满了月色,清澈见底。 她今日穿着一袭青绿色长裙,腰间系着同色缎带,更衬得肌肤如雪。 “姐姐,不必管我,你陪师父喝酒吧。”赫连闻念脆生生地说道。 梅卿余光扫了这边一眼,眉梢似乎微微颤了颤,薄唇轻起,忽而大发慈悲道:“今日歇了,明日早起。” 赫连闻念闻言瞬间跳了起来,欣喜道:“谢师父体恤。” 泽音随梅卿入得屋内,眼睛骤然一亮。 抬首望去,屋顶开口,似一方苍穹之窗,可揽月观天,星辰璀璨,如梦如幻。 院中有一白玉兰树,高大挺拔,枝桠伸展于屋顶之上,似与屋宇相拥。花开如雪,香气袅袅,令人心醉。 眼前墙面有一大圆窗洞,宛如画框,框住一方湖光山色。湖水澄澈,莲叶田田,莲花摇曳生姿,粉白相间,美不胜收。湖心有亭,玲珑雅致,宛如仙境。 屋内摆件,皆雅致非常。几案之上,青瓷花瓶,插着一枝玉兰,淡雅清新。香炉袅袅,青烟缭绕,香气四溢。桌椅古朴,雕花精美。 泽音感叹道:“梅卿,你真会享受啊!” 二人坐于洞窗前,梅卿递来一壶酒。 泽音猛灌了一口,酒香入喉,瞳孔微微收缩,“这是醉月沉香。” 为阿姐独创。 梅卿颔首道:“是了,如今只剩五坛,这些年没舍得喝,今日实在嘴馋,叫你过来同饮,免得你日后说我独吞阿姐遗物。” 泽音倚在窗沿,望着窗外,懒洋洋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当年忙着逃窜,若非你收起阿姐的东西,如今就连睹物思人的机会都没了,我怎会倒打一耙。” 梅卿轻哼一声,道:“没有最好。” 门外传来讲话声,“靖儿拜见鱼阁主。” “你师父呢?” “在屋内。” 是鱼和宜,泽音心中疑惑,梅卿同这位鱼师妹似乎并无交集,她为何会私下来找梅卿? 见梅卿无动于衷,泽音放下酒壶徐徐起身,嘴上吐槽道:“梅大宗师,待客之道可懂得否?” 梅卿淡淡道:“不请自来。” 泽音没搭理他,推门而出,笑盈盈道:“鱼阁主大驾光临,有何事吩咐呀?” 鱼和宜温婉一笑,“师姐折煞我了,我此来是有事相求。” 鱼和宜容貌柔和秀丽,双眸清明,待人和善,是无定宗十六阁中脾性最为温和的老好人。 她人缘极好,上至长老、阁主,下至普通弟子,无不对她赞不绝口。 若她需人相助,定然有许多人争相前往,何至于来寻一个并不相熟的人。 泽音侧身抬手请鱼和宜入内,“梅卿在屋里,鱼师妹请。” 鱼和宜边走边说道:“其实此事师姐便能帮我,无需梅师兄出面。” 泽音挑眉一笑,“哦~这样啊,所以师妹是冲我来的,我的行踪居然尽在师妹掌控之中,佩服佩服。” 鱼和宜连忙摆手,解释道:“师姐误会了,我本欲去揽山小筑找您,途中偶遇了闻念师侄,这才得知您在桃源居,我岂敢窥探师姐行踪。” 泽音本来也没想这么多,只是随口打趣罢了,见鱼和宜当真,笑盈盈揽过鱼和宜肩膀,“师妹莫要多心,我说笑的。” 进到屋内,鱼和宜开门见山道:“你们可记得一百多年前的三尾狐妖?” 泽音疑惑道:“她当年被我断了一尾,修为大跌,如今大抵在妖界修炼,提她作甚?” 鱼和宜轻轻摇头,“她近日现身人间,于河清镇作乱。此事为我乐音阁弟子率先发现,理应由我下山止祸,但从前师姐鼎盛之时都未能杀她,我同师姐实力天差地别,不敢托大,稳妥起见,本欲邀剑霄阁修士通往,又念及二位同那狐妖有私仇在,故而先来知会一声。不知二位可愿与我一同下山除妖?” 泽音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悠悠道:“斩妖除祟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既然师妹相邀,自然没理由不去。” 语毕,她侧头看向梅卿,梅卿微微颔首,道:“那妖狐当年侥幸逃脱,如今胆敢回来,定然叫她有来无回,彻底平息当年之恨。” 鱼和宜拱手道:“我替河清镇百姓谢过二位,不知何时启程?” 泽音思索片刻,道:“待我明日一早辞别师父,便可下山。” 东方白,仙山云雾绕。晨曦照,草木露华闪。灵禽啼,唤醒山川。古木参天,飞瀑流泉,清风携仙灵之气。 泽音徐徐走过层层石阶,来到上乌峰。 此乃宗主所居之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父,徒儿要下山除妖,特来相辞。” 悠云剑圣放下手中茶杯,喊道:“小应,过来。” 应飞尘晨起练剑,此刻正大汗淋漓,他一边以帕拭汗,一边笑着喊道:“师父唤我何事?” 他看见侍立在侧的泽音,脚步一顿,愣神片刻,这姑娘好生貌美。 如此绝色容颜,见之难忘,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姑娘,可奇怪的是,他总觉得这姑娘气质有几分眼熟。 “师父,这位姑娘是?” 夜宴那日应飞尘没去,这些时日他一直在上乌峰练剑。 从前并未有人指导应飞尘修炼,他是靠自己摸索走到现在,有点闲钱便去买些所谓的典籍,所修功法杂乱无章,此前甚至没定下修炼之途。 这让悠云剑圣越发认定自己捡到宝了,应飞尘是块天然美玉,若是加以雕琢,日后必成大器。 问过应飞尘意愿后,悠云剑圣给他定下了剑道,应飞尘修为不错,在其加持下修炼剑道会更容易。 不过应飞尘年纪到底是太大了些,根骨长成,错过了练童子功的年纪。 如此一来,便只能勤而补拙,故而悠云剑圣每日给应飞尘定下的任务比之泽音当年多出三成。 这让应飞尘根本无瑕下上乌峰闲逛,对泽音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更不知她恢复原貌之事,如今自然认不出她。 悠云剑圣大笑几声,道:“傻小子,这是你师姐泽音。” 应飞尘闻言慌忙行礼,恭恭敬敬道:“应飞尘拜见大师姐。” 他虽不知传闻中已经故去的玄霜剑仙为何会突然回来,但师父断然不会骗他。 泽音眼角弯成了月牙,笑道:“小兄弟,你不认识我了?” 应飞尘惊道:“姑娘的声音很像我一个朋友。” 他已然猜出这是黎温,但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随和风趣、一副笑颜的朋友居然是玄霜剑仙。 在他的想象中,那位大师姐定然是冷傲清肃、睥睨天下之人,毕竟话本中一剑山河动的人物都是这样的。 泽音挑眉一笑:“把像改成是,小兄弟,咱俩果真有缘,如今你居然成了我师弟。” 应飞尘结结巴巴道:“黎姑娘……不对…师姐~我……” 泽音轻拍他右肩,“好了,不知道如何说客套话就不说了,不必拘谨,还像此前那样相处便可,我没传言中那样凶神恶煞、喜怒无常。” 悠云剑圣轻摇折扇,徐徐道:“果真是物极必反。阿音,你话太多了,故而上天另派给我个不善言辞的小徒弟,将他的话都拨给你讲了。” 泽音侧身回道:“师父~你话也不少呢。” 悠云剑圣笑了几声,摆手道:“不同你们闲扯了。阿音,下山带着小应,他只怕还没见过大妖,此番好去长点见识。” 泽音朝应飞尘勾手,道:“走吧,小师弟~” 30. 第 30 章 “云祈,你作何死乞白赖地跟来?那狐妖与你可没仇。” 梅卿近日越发看云祈不顺眼,比之泽音不在这些年更甚。 云祈神色淡淡,抬眸瞥了梅卿一眼,“与你何干?” 梅卿怒道:“找揍呢!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似的,成日揣摩着如何哄骗泽音,换成旁人就是这副嘴脸。” 泽音朝山门走来,远远瞧见大家都到了,便喊道:“我来迟了,让诸位久等,抱歉啊。” 云祈率先转身相迎,眉目清朗,眼含笑意,温声道:“不迟,来的刚刚好。” 云祈笑起来恰似春日暖阳,璀璨夺目,温润而泽,令泽音心醉神迷。 她走近几步,斜着身子靠近云祈,低声道:“师兄一笑,可化冰雪,摄人心魄,难道是私下偷学了媚术~” 云祈笑意更浓,压着声音道:“是了。” 梅卿见状翻了个白眼,心中怒气越发浓郁,若眼神能攻击到人,云祈的后背怕是已被梅卿瞪出个大洞来。 泽音微微侧头,看到梅卿站在云祈身后一副似要砍人泄愤的模样,疑惑道:“梅卿,谁又惹你了?” 梅卿目光指向云祈,“他。” 泽音绕过云祈走到梅卿身边,道:“别闹了,云祈从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梅卿冷哼一声,骂道:“白瞎了如此漂亮的一双眼睛,胳膊最好也别要了,留着只会往外拐。” 他素来看不上云祈,这家伙自幼便生得两幅面孔,面对旁人从来都是冷若冰霜,唯独在泽音面前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幼时他不懂,只觉得这家伙不仅很装而且脑子不好。 后来泽音离开后,看到云祈那副癫狂模样,他才明白云祈的心思,原来这家伙贪图泽音美色! 泽音回来这一个多月,云祈上蹦下窜,成日围着泽音打转,对她鞍前马后、唯命是从,这让他越发坚定了心中猜想。 纵使云祈在外人眼中完美无暇,但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人做他姐夫,成日装腔作势,茶里茶气,半点男子气概都无,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心思深沉,泽音算计不过他。 泽音长叹一口气,回怼道:“我看最该丢的是你这张嘴。” 见梅卿还欲张口理论,云祈挡在二人中间,温声道:“梅兄,是我不对,你骂我好了,别同师妹吵。” 梅卿眉头皱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被夺舍了?为何会如此温柔地同他讲话? 泽音上前一步,攥住云祈胳膊,道:“什么梅兄,论辈分,他该管你叫师兄的。” 语毕,她又转头对着梅卿道:“不要找茬了,我们有正事要做。” 梅卿瞬间明白了云祈的心思,感情这小白脸在算计他,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而云祈表现得既无辜,又善解人意、顾全大局,显然泽音这傻子会信云祈。 他狠狠瞪了云祈一眼,拂袖离去。 赫连闻念与荣靖儿要跟着梅卿下山历练,鱼和宜也带着她新收的弟子左丘绿兰。 几人面面相觑,左丘绿兰低声问道:“师父,云阁主好似与平日不太一样。” 鱼和宜柔柔一笑,道:“因为面对的人不同。” 荣靖儿看着梅卿离去的背影,思虑过后,决定让赫连闻念去触这个霉头,“师姐,师父生气了,你可要去哄哄?” 赫连闻念心中挣扎良久,师父瞧着挺凶,她怕被迁怒,但她作为师父的大徒弟,似乎该体贴些,犹豫再三,她还是应道:“我去看看。” 她疾步追上梅卿,“师父~姐姐说笑的,你莫要往心里去。” 梅卿轻哼道:“你以为我在生她的气?” 赫连闻念疑惑道:“不是吗?师父是在被姐姐谴责后才黑脸的。” 赫连闻念个头未有梅卿肩膀高,二人腿长相差许多,加之梅卿本就走得快,赫连闻念得小跑才能跟上。 梅卿侧头瞧见这副场景,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放缓脚步,道:“我还不至于这般小心眼,令我愤恨的是泽音那双不辨正邪的眼睛。” 赫连闻念回头瞧了瞧,泽音正看向这边,二人目光恰好撞上,泽音冲她竖起拇指。 她回以微笑,心中默默开始捋这三人的关系。 云师叔与姐姐形影不离,对姐姐处处维护,姐姐的话他似是奉为圣旨,就算是瞎子也能瞧出他爱慕姐姐。 姐姐好似除了对云师叔格外信任外,还颇为沉迷云师叔的美色。 在赫连闻念的认知中,这样般配的两人合该结成道侣,但他们二人似乎并未表明心意。 姐姐和云师叔都是无畏无惧之人,定然不会像宗中一些师弟师妹那样畏手畏脚,但云师叔却好似一直在试探姐姐心意,迟迟不敢挑明。 她对此十分不解。 师父这人嘴硬心软,被他收入门下这段时日,她逐渐不再惧怕他,也渐渐看出师父对姐姐很是在乎,与哥哥和她的相处模式很像。 所以……难道师父是不想姐姐与云师叔结为道侣? 这便说得通了,天下兄弟多舍不得姐妹出嫁,纵然对方千好万好,总能挑出理由说他们不配。 故此,师父嘴里的正邪指的是……师父是正,云师叔是邪。 思及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梅卿侧头瞥了她一眼,“因何发笑?” 赫连闻念抬眸,用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看向梅卿,道:“我笑师父原来和普通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 梅卿伸手在赫连闻念发顶拍了拍,“小丫头莫不是傻了,我又不是木头,如何没有七情六欲?” 赫连闻念思忱片刻,如实道:“无定宗的师姐们说,师父是雷电所化,只会生气,没别的情感。” 梅卿对此不甚在意,嘴上却故意道:“哦~哪个弟子说的?谁的徒弟?回头我让她师父收拾她。” 赫连闻念连忙摇头,道:“没人说,是我自己编的。” 梅卿停下脚步,“原来是我的徒弟,该罚。” 赫连闻念低头小声道:“师父息怒,徒儿知错了。” 梅卿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个响指,纯钧剑凭空出现。 剑鸣声吓到了赫连闻念,这也罪不至死吧,师父居然这般狠心,她瑟缩着不敢抬头。 梅卿目光扫向他那鹌鹑似的大弟子,轻笑出声,道:“我们御剑去河清镇,上来。” 赫连闻念所修阵道,并不会御剑。 她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站上纯钧剑。 梅卿御剑极快,起速时赫连闻念差点被甩飞,下意识伸手抱住梅卿胳膊,借力稳住身形。 梅卿微微侧头,余光扫到身后的赫连闻念满面惊恐,默默降下速度,将右臂背在身后,方便赫连闻念扶着。 泽音等人御剑跟来,左丘绿兰也不会御剑,由鱼和宜御剑带她。 无定宗十六阁阁主都是全能之人,比如鱼和宜,担任乐音阁阁主是因她在乐道造诣最高,并非她只修乐道。 鱼和宜侧身看向左丘绿兰,温声道:“兰儿,以后若有空暇,可多方涉猎,莫要只局限于乐道,技多不压身,旁门左道,不必精通,略懂即可,咱们修士寿命长,总有一日用得到。”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左丘绿兰年幼时有幸偶遇鱼和宜,被她教导过几日,那时的鱼和宜还未成为乐音阁阁主,只是乐音阁一名普通弟子。 左丘绿兰出生于天璇宗,因天赋出众被天璇宗宗主收作门下,当时鱼和宜也看上了左丘绿兰,但以她当时的身份地位无法公然同天璇宗宗主抢人,幸而天璇宗有眼无珠,让她有机会将受了委屈的左丘绿兰收入门下,续上师徒之缘。 如今瞧着这个弟子,越看越满意。 一行人来到河清镇,此镇为云中城属地,有无定宗顾瑕,颇为富庶,镇中有不少散修,无定宗会将一些功法秘籍公之于众,供散修修习,故而云中城一带修士云集。 荣靖儿疑惑道:“既然修士云集,为何狐妖还敢来此地放肆?” 鱼和宜柔声道:“你们小辈没见过大妖,自然不解,我们要找的狐妖乃是狐族三尾灵狐,道行颇深,从前玄霜剑仙巅峰之时也未能杀她,如今过了一百年,那狐妖到底是何修为,我们不得而知,此行虽有梅宗师同行,依旧得小心为上。 我们况且如此,镇上散修修道只为延年益寿,多半连金丹都结不了,在狐妖眼中,他们实力与普通人无异,精气却比寻常人纯净。如此一来,此地确为极佳作乱之地。” 泽音靠近梅卿,正欲说话,却见梅卿抬步移走,头顶明晃晃挂着四个大字‘莫来沾边’。 泽音跟着移步过去,笑道:“既然没消气,作何等我们?” 她明白梅卿是气她不站在他这边,但在她眼中,确实是他欺负云祈,这如何能颠倒黑白。 梅卿轻哼一声,道:“自作多情,谁等你了。” 他长袖一挥,为众人敛去了气息,“狐妖嗅觉敏锐,若在找到她之前被她发觉我们的行踪,便白来一趟。” 鱼和宜颔首道:“还是梅师兄思虑周全,现下先找个客栈落脚,容后出来寻找狐妖行踪。” 31. 第 31 章 赫连闻念身体孱弱,她阿爹阿娘以山下危险为由,从不让她下山,这些年来,她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无定宗山门口。 此番出行,有梅卿这位大宗师陪同,另有云阁主和泽音这位剑仙同行,这山下便是龙潭虎穴,也难伤赫连闻念分毫,剑霄阁阁主再没理由拦着宝贝女儿。 无定宗虽好,但长困于一方天地,犹如坐井观天,虽得安逸,长此以往,难免见识短浅。 剑霄阁阁主当然希望女儿能增闻广智,翱翔于天,她是时候该放手了。 赫连闻念第一次下山,雀跃的同时又心怀忐忑,“姐姐,我俩可以住一个屋子吗?我有点怕。” 泽音伸手揽住赫连闻念肩膀,“当然可以了。” 鱼和宜拿起三只茶杯,扣在桌案三角,“狐妖犯下三起命案,分别在河清镇东南西三角,遇难者皆是富贵之家,薄有家产,宅中略有修为之人不少,尽被吸干精气而亡,死者多是男子,女子孩童大多无碍。” 此乃无定宗外派修士所报,较为粗略,详细信息还得调查。 泽音轻敲桌面,问道:“如何确定是狐妖所为?” 鱼和宜柔声道:“当年花师姐大婚,普天同庆,河清镇离汲汲山不远,许多富商花钱买通受邀修士,携家带口随其去无定宗凑热闹,有人曾亲眼目睹狐妖容貌,遇难之家恰有幸存者认出狐妖。” 泽音轻轻笑了两声,“那还挺巧,狐妖尽挑着熟人下手。” 若只为吸□□气修炼,妖族大多会选择人烟稀少,难被发觉之地。 如此明目张胆地来到所属大宗门管辖的河清镇,还大摇大摆地挑镇中富户下手,是生怕行踪没被人发现吗? 梅卿看向泽音,道:“先寻狐妖踪迹,别的等解决狐妖后再行商议。” 泽音微微点头,伸手将三个茶杯分拨到梅卿、鱼和宜以及自己身前,道:“梅卿师徒一队,我、云祈、应师弟一起,鱼师妹师徒一队,分开行动,探查遇难三府。” 梅卿率先抗议:“你成日同云祈腻在一处,也不嫌烦,他不能同你一起。” 泽音倚在窗边,笑道:“你俩个徒儿首次外出降妖,无法单独行动,你自然得陪同,顺便教她们些真本事,实战更能磨练人,平日在无定宗也没这机会,可得抓住了;鱼师妹自然也要带着她徒儿。应兄是我带来的,同你们并不相熟,合该同我一道。云祈若同你一起,你便只顾着吵架了。如此一来,这样安排是最好的。” 梅卿轻哼一声,道:“鱼师妹虽是元婴巅峰,但她不善打斗,她徒弟也不过金丹而已,若不幸对上狐妖,是没一战之力的。让云祈同他们一起。” 泽音身边亲近之人皆是化神境,人以类聚,天才身边尽是天才,纨绔身侧尽是纨绔,认知又常常困于亲身所见,故而泽音常常忘却一点——化神境在如今的修真界尤其稀缺。 无定宗身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十六阁阁主中也仅云祈一位化神境。 泽音耸耸肩,她差点忘了,这位鱼师妹智力超群、人缘极好,独独战力差了点。 她点头应允道:“听你的。” 梅卿鼻孔朝天,得意洋洋,道:“我还能瞧不出你这点小心思。” 泽音没再辩驳,不过她实在冤枉,哪里有什么小心思,方才不过是下意识将云祈和自己归于一起,未做考虑。 听梅卿一讲,她顿时理亏,是她疏忽了,鱼师妹同云祈一道确是最为合适的。 泽音朝身后招手道:“应师弟,我俩去东边。” 应飞尘颔首跟上,泽音正欲推门,却被云祈叫住:“师妹,若遇危险,记得唤我。” 未等泽音开口,梅卿便出言讥讽道:“云祈,你以为泽音是那种乖乖等你英雄救美的柔软仙子吗?她可用不着你。” 泽音叹了口气,无奈道:“梅卿,你总说我冤枉你,这次总是你先挑衅的吧。” 梅卿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泽音看向云祈,笑着说道:“安心了,这河清镇不大,若遇危险,你定能及时赶到。” 梅卿对泽音翻了个白眼,从前下山除妖时,是谁总嚷着让他别出手,一个喜好单打独斗的家伙居然需要别人来救,果真是色令智昏。 路上,应飞尘好奇道:“听鱼阁主说,我们要找的狐妖本是三尾,一百多年前曾被师姐砍去一尾。师姐与那狐妖有私仇?” 泽音笑了笑,颔首道:“有仇,她欠我三条命。” 若非狐妖篡夺月无极害了阿姐腹中孩儿,月乔松便不会去往妖界修炼,月氏也不会因怕月乔松的报复而先一步伏杀月乔松,若月乔松不死,阿姐岂会郁郁而终! 应飞尘不知一百年前的仇怨,张了张嘴,还欲细问,扭头间却注意到泽音眼底的落寞神伤,顿时止了口。 他虽耿直率真,却也不会傻到去戳人痛处。 应飞尘素来嘴笨,琢磨半天也没想到该如何安慰师姐。 路边小摊传来叫喊声,“买糖人喽~好吃的糖人~~” 应飞尘心生一计,亲戚家的小姑娘都爱吃这个,她们说吃甜的会让人开心。 见应飞尘顿住脚步,泽音回头看去,“怎么了?” 应飞尘挠挠头,笑容略带羞涩,“师姐,你想不想吃糖人?” 泽音以为应飞尘想吃,挑眉一笑,道:“老板,来两个。” 老板是位面容慈祥的老伯,他指着糖人道:“你们自己挑,图案不一样,但都是两文一个。” 泽音抬眸看去,第一眼便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她嘴角弯了弯,问道:“老伯,这个孔雀模样的糖人还有没?” 这孔雀与‘将军’极其相似,她想再买个带回去给云祈。 老伯笑着摇摇头:“没了,它画起来繁琐,反而还没兔子这种简单形状受欢迎,我今个儿只做了一个。” 泽音取出一块碎银,道:“这个给您,帮我再做一只孔雀,我晚点来取,您何时收摊?” 那老伯接过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激动地看向泽音,欣喜道:“这块银子足以买下我这小摊,多晚我都等得,今天不见姑娘来取,我便不收摊!” 应飞尘先泽音一步挑好,他拿了只老虎,不过神态看上去更像是猫,仅仅是在额间加了个‘王’字。 做好的那只孔雀泽音没带走,她不大爱吃甜的,买这个糖人仅仅是因它像揽山小筑的孔雀。 等回来时,一齐取走,回客栈与云祈一起吃。 应飞尘一口咬下老虎头,含糊不清地问道:“都是一个味,师姐怎么独独只要孔雀,别的不行吗?” 泽音侧过脸,轻笑出声,“你不懂,吃你的,别问了。” 应飞尘轻轻‘哦’了声,他隐隐发觉师姐似乎挺高兴。 女孩子真奇怪,刚才还不高兴呢,难道甜食当真能使人变高兴? 应飞尘摇摇头,不对,师姐还没吃呢,总不至于看几眼便能生效。 泽音回头道:“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走,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二人来到河清镇东边一户宅院,门匾题字‘周府’,为三代茶商之家。 门户大开,院中挂满丧幡,风过处,幡影摇曳。 泽音上前叩响大门。 几个丫鬟出来问道:“你是何人?” 泽音拱手示礼,“无定宗修士,特来除妖。” 云中城地界内,于百姓而言,无定宗修士是神仙般的存在,斩妖除魔、灾年布施、大疫发药,凡是善举,无所不为。 故而,这丫鬟一听是无定宗来人,忙将二人往内引。 踏入府门,只见白幔飘拂,灵堂肃穆。黑檀棺椁置于堂中,四周花圈环绕,挽联低垂。香烟袅袅,烛火摇曳,悲声隐隐。 府中不见一男子,尽是些女眷在忙碌。 男子精气于妖而言,乃是大补之物,于修炼大有裨益,故而许多邪灵恶妖四处杀人,□□摄魄。 这周府男子大抵都已遇害。 丫鬟将她们引入后厅,几个满脸憔悴却难掩贵气的妇人迎了上来,围着泽音热泪盈眶道:“求仙子替我们报仇,我家老爷一生行善积德,未曾做过丁点害人之事,家中晚辈虽不成器,却都是生性良善的好孩子,如今却平白遭了难,家中九十口人,其中三十三个男子尽数被害,就连看门小厮都没放过,这妖怪实在是丧心病狂。” 此话一出,又勾起了这些妇人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眼看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即将哭晕过去,泽音忙扶她坐下,安慰道:“诸位节哀,我们此行便是为诛杀妖怪而来,定然替诸位报仇雪恨。” 顿了顿,泽音找了个哭得没其他人投入的年轻女子,问道:“姑娘,烦请告知遇难那日的经过。” 女子想了想,哽咽道:“那妖怪忽然出现,我父亲兄长他们很快就都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呜呜呜——” 泽音拍了拍女子后背,替她顺气,温声道:“没关系,别紧张,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好从头说起。” 32. 第 32 章 女子擦了擦眼角泪痕,带着哭腔道:“三天前,哥哥因课业考核得了丙等,爹爹揍了他一顿,还不让他吃饭。爷爷心疼哥哥,就让厨房做了点心,当日正好月圆,爷爷便将我和哥哥还有堂姐堂兄们都叫了来,大家当时正围在一起吃着点心听爷爷讲他当年南下行商的故事。爷爷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故事,我们都听腻了,只几个年纪小的弟妹听的津津有味。我当时正和堂姐翻花绳,忽然看见一团紫气飞了过来,它幻化成一个美艳女子,挥了挥衣袖,我们便都没了知觉,再醒来时,已是清晨,爷爷和哥哥他们都没了气息,我们去找娘亲,却发现爹爹也遇害了。” 故事很感人,但于查案无益,泽音知道从她们口中怕是很难得到有用信息,转而问道:“可否得见逝者遗体?” 女子看向身侧妇人,喊道:“娘亲~” 那妇人点头应允,指向前堂,吩咐道:“小崔,你带二位仙师去。” 泽音颔首示礼,“有劳姑娘了。” 灵堂中停了三十三具棺椁,这周家倒是厚道,连门卫小厮的的葬礼也一并操办了。 尚未到出殡之日,棺椁未封。 泽音径直走向中间最为华贵的棺椁,里面躺着的是周家老爷子,年过花甲,面色乌黑却难掩慈祥。 她伸手抵在老者额间,用灵力探去,少倾,收回手对应飞尘道:“老爷子失了精魄,你右我左,一一查看其余尸体,看看是否有别的死因。” “师姐,都是同一种死法,体内尚有妖气残留,似是同一妖物所为。” 应飞尘看向泽音,等着泽音发话,他现下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寻找凶手。 泽音凝眉道:“妖族确有吸食活人精魄辅助修炼的功法,但此法对于三尾狐妖这种大妖效益不大,她需要的是修士的金丹或是凶兽妖丹。” 周府遇害者中虽有修道之人,却尽是些练气期,他们修炼只为强身健体,除了精气强些,其余与普通人无异。 小妖或许会瞧上他们,但于大妖而言,他们与普通人无甚差别。 她方才仔细确认过,死者中的确没有金丹修士,那狐妖岂会为了这点微乎其微的好处如此大费周章? 应飞尘似懂非懂,迷茫道:“师姐的意思是?” 泽音轻声道:“此事极有可能不是那三尾狐妖所为,我记得她的妖气,这些死者身上残留的妖气虽同她有几分相似,但细细比较后,却发现,相较三尾狐妖,它的妖气稍稍纯净些。” 先前鱼和宜说,曾有人见过妖物的脸,指认它是当年搅乱阿姐大婚之礼的三尾狐妖。 不过大家忽略了一点,尽管花钱可让修士带他们进无定宗观礼,但当日观礼人数众多,大殿容纳不下,不在受邀名单之列的人进不去大殿,只能在外席远远看着。 而那狐妖当日径直飞进大殿,外席之人便是眼力极佳,也只能隐约看到狐妖身姿,如何能看清她的脸?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当日确有河清镇的人看清狐妖容貌,但如今过了百年,练气期修士寿命最长不过一百二十年。 难道便这般凑巧,河清镇恰好有位富商携家人去无定宗观礼,家人中又恰好有位筑基期之上的修士,这修士又恰好在看清狐妖容貌后,百年仍记忆犹新。 这般来讲,那狐妖合该不会放过这认出她的修士才对,尽管男子精气为妖怪优选,但若有位修为颇高的女修在,这低阶修为的男子便没那般诱人了。 此事蹊跷,她年少时也曾处理过许多为害一方的妖物,山下百姓来无定宗求助时,从未有人能明确讲出是何妖物作乱,恶灵精怪在普通人眼中无甚差别,都归于妖怪一类。 每每等到揪出妖物时,她才能得知妖怪身份。 然而此次捉妖,还未下山,便得知是三尾狐妖作乱,这三尾狐妖在妖界也算是统领一方的大妖,岂会如此愚蠢地轻易暴露行踪。 要知道狐妖当年欲害阿姐孩儿,也是借了月无极之手,未曾亲自出面。 况且狐妖手下爪牙众多,若要吸人精气,哪里用得着自己出手,派些小妖出来便能搞定。 见泽音沉思良久,应飞尘问道:“师姐是怀疑鱼阁主得到的情报有误?” 泽音侧身看向应飞尘,正色道:“若仅是消息有误还好,怕的是有人刻意引我们来此。” 应飞尘挠了挠头,道:“那我们该当如何?” 余光瞥见应飞尘紧张无措中隐隐透露出几分茫然,泽音轻笑出声,她这师弟怕是还没想明白,她伸手轻拍应飞尘肩膀,道:“不必惊慌,执棋者亦是棋子,静心沉着,谁玩谁还未可知,你跟着瞧好了就是。” 无论你是何方神圣,敢算计我,怕是找错人了。 泽音从袖中拿出传音灵珠,注入灵力,梅卿欠欠的声音传来:“呦~怎么想起找我了?你不是最爱同云祈讲话?怎么,人家没搭理你。” 泽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哼,回道:“你这人真欠揍,我有正经事要问,你们可有遇到那认出狐妖之人?” 梅卿不暇思索道:“那目击之人是为关键,我特意找了,根本没这号人,死者家人都道是妖物作乱,细问妖物何貌,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泽音耸耸肩,道:“我这儿也是。” 语毕,未等梅卿说话,泽音便收起传音灵珠,侧身对应飞尘道:“你先回客栈,我去找云祈。” 应飞尘满脸不解,“师姐,为何不回客栈等云阁主?” 泽音眉梢带笑,道:“我这人好动,坐不住,你先回。”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符纸,手指做笔,画上符咒,递向应飞尘,“拿着,首次来陌生之地,还是小心为上,我第一次带你下山,若出了差错回去没法交差,此乃传唤符,只需用手撕开,我便能感应到,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能在瞬间赶来相助。” 应飞尘接过符纸,正欲惊叹自家师姐技艺高超,抬眸间却不见泽音人影。 月下枝头,夜风吹过,卖糖人的老伯不禁抖了抖,他来回走动,向掌心哈了口气,上下揉搓。 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已收摊,但今日拿人钱财,就算等到半夜还未有人来,他也不能走。 泽音从墙角出现,道:“老伯,我来取糖人。” “哎呦~姑娘,您总算来了,我早备下了,您瞧瞧,形状可还入得了眼?” 泽音伸手接过两个孔雀,笑道:“多谢,难为您等我,此为酬谢。” 泽音收起糖人,递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摊主一块碎银,双手结印,使了个缩地千里。 下一瞬,凭空出现在了云祈身后。 缩地千里这一术法,只能快速到达某个地点,无法用来找人。 但前段时间泽音刚回来不久,云祈怕泽音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便示弱装哭,缠着泽音带上了他用灵力化成的手镯,有此镯在,他可随时感应泽音方位。泽音觉得不公平,不能只有她被监视,云祈便主动要求泽音用灵力化成戒指,他日日戴着。 由此,泽音对云祈的行踪了如指掌,故而能用缩地千里到达他所在之地。 左丘绿兰转身惊呼道:“玄霜剑仙!!!您怎么来了?” 泽音摆摆手,道:“别这样称呼,怪生分的,叫我泽音好了。” 自家师父称呼泽音为师姐,作为徒弟,左丘绿兰怎敢直呼泽音名讳,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鱼和宜。 鱼和宜笑着说道:“她一个小辈哪敢唤师姐名讳,师姐莫要说笑,兰儿,叫师伯便好。” 左丘绿兰恭恭敬敬道:“师伯好。” 泽音挑眉一笑,道:“哎呦~这声师伯听着还挺顺耳。” 云祈眉眼含笑,快步走近泽音,虽未言语,但压不住的嘴角早早暴露了他内心的雀跃。 鱼和宜看破不说破,拉过自家徒儿,道:“师父忽而口渴,陪为师去讨杯水喝。” 泽音没管她们,问云祈道:“可有见到那认出狐妖之人。” 云祈摇头道:“尚未,方才正与鱼阁主商议,或有人诱骗我们来此。” 泽音颔首以示赞同,“我们想到一处了。” 正欲细说,非白、清风忽而同时发出剑鸣。 宝剑可辨妖气,泽音同云祈目光交汇,二人同时飞身追去。 这道妖气同周府死者身上残留的妖气如出一辙,追及镇北,妖气进了一处宅院。 看来它今夜又要作乱。 方才二人刻意掩去气息,但现下妖物意欲作乱,再不出手,恐有人遭难。 泽音双手结印,在宅院上空布下法阵。 法阵尚未完全成型,妖物提前发觉,慌忙逃窜。 泽音御剑去追,云祈紧随其后。 追及山林,前方忽现一片迷雾。 迷雾翻滚,遮天蔽日,将整片山林笼罩其中。 泽音秀眉微蹙,沉声道:“小心提防。” 云祈点头示意。 二人没半分犹豫,径直踏入迷雾之中。 此番为捉妖而来,纵使不是三尾狐妖,但这妖物为祸一方,身为无定宗修士,斩妖除魔是为己任,他们必不能袖手旁观,定然要将妖物捉回去关于锁妖塔,免得有更多无辜百姓遭难。 迷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神识也受到压制。 “这迷雾有古怪!”云祈沉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凝重。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声从迷雾深处传来。 吼声中充满了愤怒和暴戾,震得人耳膜生疼。 “好强大的妖气!”泽音脸色微变,握紧了手中长剑。 吼声过后,迷雾之中突然亮起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那眼睛巨大无比,如同两盏大红灯笼,散发着幽幽光芒。 33. 第 33 章 泽音提剑刺去,却见眼前妖物消失不见。 再回头时,云祈也忽然消失了。 她用灵力感应,却找不到云祈方位。 这雾有古怪。 既到此,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瘴气愈发浓重,周围灵气虽比别处浓郁,但却令人感到极度不适,好似这灵气是什么东西释放出来维护自己地盘的屏障。 偶有不知名的鸟低低鸣叫两声,听得人心中发颤,周围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泽音将灵力注入剑中,轻轻一劈,前方瘴气消散了些,入目一片漆黑,树木参天,月光皎洁却半点照不进来,给浓浓夜色平添诡异,泽音素来胆大,她明晰一点,再恶不过人心,凶兽精怪等与之相比,倒是显得可爱许多。 方才凭借微微月色勉强能模糊看见路,但随着不断深入光线越发昏暗,她只好捏了个控火诀,右手食指上顶着一个小火苗,随风扭动,见此情景,泽音莫名想笑,这根指头像个烧火棍。 来河清镇前,她特意看过此镇地方志,此山名为青屋山,是块风水宝地,长有许多珍稀草药,河清镇很多百姓靠此山生存。 可如此瘴气浓郁之地,寻常百姓如何上山? 难道这山在夜间同白日里是两幅面貌? 走了许久,什么也没见到,周围乌漆墨黑,只有手指上闪烁的小火苗能带来光亮,真真是没意思,泽音不禁期待能有个精怪什么的突然飞出来,她好久没使剑了,手痒的紧。 这么想着,手上也没闲,左手利落拔出小破剑,随手甩了个灵动漂亮的剑花,使出她从前最爱用的几个花里胡哨的剑式,自娱自乐的随着剑式配音道:“欻(chua)、欻欻、欻欻欻~” 嘿嘿,还行,手没生。 突然,身后传来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泽音侧身躲过。 “嗖——” 只见一支箭羽为赤金色的箭深深扎进树干。 一道欠揍的少年声音传来,“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敢吓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声音乍一听很不好惹,但其中却带有几分颤音,泽音唇角微扬,不过是个被吓破了胆的少年在虚张声势罢了。 她将手中火苗变大,好让来人看清她是人是鬼,“呦~小孩,被吓到了,既然胆子不大,干嘛大晚上一个人来这儿?” 这少年身上挂满法宝,衣着华贵精致,别的姑且不论,就光他手中那把两仪弓,便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这两仪弓乃天工门前任门主所造,天工门在修真界的声望仅次于无定宗,与无定宗不同,天工门只招收器修,独精于一道,在器修眼中,天工门是比无定宗更好的去处。 前任天工门门主身陨前,‘天下第一器修’的名号被他占了七百年,经他锻造的宝器,无不威力无穷。他少年时所造宝器,如今过了千年,已有生了器灵的。如此一来,他生前锻造之物,越发被世人追捧,已经无法用钱财灵石来换了,大多被各大宗门收入囊中,用来给自家弟子使用。 泽音曾见过这两仪弓,它该在阮清越手中才对。 少年见面前是个人畜无害的姑娘,且身上散发出纯净清明的灵气,确认不是什么精怪后,他似是长舒一口气,但随即又觉失了面子,恼羞成怒地质问道:“所以刚才那奇怪的声音是你发出的?干嘛在这里装鬼吓人?” 少年方才与同门走散,他尚不会控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他宛如惊弓之鸟,远远听到泽音的声音,惊恐的他自动给这声音加上了诡异的滤镜,又瞧见一个若有若无的小火苗在动,下意识以为是鬼火什么的。 泽音嘴角上扬,“我可没故意吓人,走了很久什么也没见到,实在无聊,耍了套剑法,自娱自乐罢了,没想到吓到小孩了,哈哈哈,对不住了。” 闻言,少年佯装凶狠道:“姑娘,你看起来也没多大,真没礼貌,再叫我小孩就揍你了。” 见少年气鼓鼓的,泽音不再逗他,转而问道:“好了,好了,不笑了,你是谁家小孩啊?” 其实她已大概猜出这少年的身份,脸和阮清越有七分相似,又拿着阮清越的法器,还能是谁。 阮清越少时来无定宗修习的三年间,同梅卿关系不错,她虽与阮清越无有深交,却常常见到阮清越,对他印象挺深。 宗门大比前她曾在戒律阁见过阮清越,如今的他好似脱胎换骨,全然没了昔日浪荡模样。 少年生气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孩!”不过他还是乖乖回答了问题:“家父姑墨城天工门阮清越,我名唤阮启哲,敢问姑娘芳名?” 果然如此,这真是阮清越的孩子,夜宴上未见他带阮启哲,这孩子又为何会出现在青屋山? 泽音回道:“泽……,啧啧,小孩没礼貌了不是,姑娘家的名讳岂能冒昧问及?” 这小孩不认识她,如此也好,便不暴露身份了,深山老林莫名其妙出现个世家公子,玄乎的很,不得不留个心眼。 阮启哲气的跺脚,“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都自报家门了,你却连名字都不肯说,好好好,小爷本想同你认识一下,你既不知好歹便算了,我就叫你‘喂’,哼~” 泽音笑了笑:“随你怎么叫,怎么,与同伴走散了?”他这种显赫宗门的直系子弟岂会独自行动。 阮启哲是个实心眼的,有问必答:“是啊,雾太大了,一不留神他们都不见了。” 泽音问道:“你们为何来青屋山?” 阮启哲撇撇嘴,道:“你连名字都不愿告诉我,我凭何告知于你?” 泽音笑了笑,没再多问,嘱咐道:“雾有古怪,跟紧我。” 阮启哲闻言不禁笑道:“姑娘你可真是盲目自信。” 泽音在外游历百年,明白了中庸之道,不再似少时那般招摇。 出门在外,习惯性在身上施法,别人很难看出她是何修为。 阮启哲瞧着泽音是个极貌美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姑娘,下意识以为她是个花瓶,修为不会很高。 泽音随意拍了拍阮启哲右肩,“小弟弟,人不可貌相,我就算不用灵力,你也打不过我。” 何止阮启哲,百年前,泽音是最年轻的化神境,又是剑道第一人,无敌于同辈之间,整个修真界恐怕只有几位老祖级别的大能实力在泽音之上。 纵然过了百年,也没再有人达到她当年的高度,如今即使修为倒退,可剑、符、阵三道的造诣却丢不了,能奈她何的人仍旧不多。 阮启哲只当她在吹牛,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服气。 泽音笑而不语,不紧不慢向前行去,阮启哲嘴上嫌弃,身体却诚实得很,急忙跟上。 周围尽是百年古松,茂密高大,在邪雾的笼罩下仿佛都有了灵魂,若仔细盯着看,恍惚间会觉得树的黑影在动,阮启哲打了个寒颤,不自觉贴近了泽音半步。 泽音似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停下,阮启哲走的急,没反应过来,直直撞了上去,大腿被泽音腰间的非白剑结结实实戳了一下,弯腰捂着腿疼的呲牙咧嘴,没好气道:“哎呦,干嘛呀,谋杀啊!!” 泽音摸了摸鼻子,抱歉道:“对不住啊,独来独往惯了,忘记身后跟着个小孩。”幸好撞到的是剑鞘,若是换作剑锋,他这条腿怕是得被捅穿。 方才的力度也只是疼一下,不会有大碍,泽音没再管他,而是摸了摸右手边的柏树,果然,有刚才做的记号。 看来有个迷阵藏在雾中,得先找到阵眼才行,“小孩,有罗庚盘没?” 罗庚盘是修真界用来辨认方向、追捕妖气的一种法器,泽音有这玩意,只是忘记带了。 阮启哲从乾坤袖中掏出一个镶金嵌玉的罗庚盘扔给泽音,“诺,拿去。” 泽音感叹道:“啧啧啧,真豪气,你们阮家可真是财大气粗,居然给这玩意镶金。”人比人气死人,她的非白剑都没这待遇。 阮启哲得意洋洋道:“我爹爹的宝物多到得建宫殿来装,这算什么,以后小爷带你去见世面。” 这小子也太不经夸了,只一句就飘飘然了,泽音捧场道:“哇~阮公子大气。” 说罢,她向罗庚盘注入灵力,招手示意阮启哲跟上,二人顺着罗庚盘所指方向走了许久。 只见,在这幽深山林中,一汪清泉静静流淌,水滴石板的声音清脆中透露着诡异。 泽音微微俯身,泉水清澈见底,却不见她的倒影,她招手道:“小孩,过来看。” 阮启哲虽然不满,却也习惯了泽音对他的称呼,凑近观察了一会儿,蹙眉道:“看什么,你想喝啊,还是别了,谁知道有没有毒。” 泽音挤出个笑容指点道:“水这么清,却看不到倒影,你觉得正常吗?” 阮启哲看了看泉水,又看了看泽音,突然觉得泽音笑得有些瘆人,顿时汗毛直立,拔出佩剑大喝道:“哪里来的小鬼,胆敢诱哄小爷,速速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