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光阴以长空》 宿醉上课 “我们这个世界和沙漏一样,位于底部的人儿总想找个机会一下翻到顶上去,然后簌簌下落,来回往复。” 如果你以为这句话是萨留希城里哪位大哲学家的学生说的,那你就错了,这是一位来自缅尹省的女姬说的,说这话的时候夕阳已然慵懒地照进洵公馆的豪华套间里。 这位名叫兰莉的女姬捡起倒在地上的沙漏,感叹了这么一句。桌子上的鎏金托盘和水果散落了一地,银制的酒壶自然也不能幸免,安稳的躺在床脚下。床上柔软的血红色天鹅绒里趴着一个宿醉后将醒未醒的男子,一半的床单已经拖到了地板上。 “嗯”床上的男子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应着兰莉,其实只是单纯的因为在这温暖暧昧的房间里有声音打扰到他罢了。 “呵呵,艾尔文大人,已经到傍晚了。”兰莉的声音慵懒间透露着几分嗔怪。 床上的艾尔文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他可没金币再在这里耗费了,一夜的翻云覆雨就得用去一百卢尼,都可以在萨留希城外买几栋农舍了。 产自约芬的上等红酒还留在他的大脑里,迟迟不肯发散的样子,艾尔文只得勉强支起身子把散落一地的衣物穿起来。 “艾尔文大人,你什么时候再来?”兰莉从身后抱住他,她还未着一丝衣物。 艾尔文不以为意地拍了拍后方环绕过来的手,示意对方妨碍了自己把外套的扣子扣上,他对着穿衣镜整了整领口,袖口,直到衣衫整齐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兰莉不满地撅了撅嘴,转过身去,不再看这装模作样的男子。 艾尔文走到门口的衣架前,翻看了下自己的羊皮挎包,拎出一袋卢尼,从中拿出两个五面额的往天鹅绒的床单上抛去。 兰莉倚坐在化妆台前,白着眼看了这一连串动作,又扭回头去。艾尔文也不以为意,笑着撇了撇嘴,就往外走去。 “等下次拿了零用钱再来吧。”艾尔文临出门时背着身说了句,就把门带上了。 兰莉闻言扑哧笑了出来,然而房里就剩她一人了,不禁又暗自叹了口气。 从洵公馆的豪华套间里出来,每隔十步就有一位衣着透视的侍女,见到艾尔文这位常客都是笑着鞠躬,艾尔文则是肉痛的很,肉痛起自己的一百卢尼。 然而身为伯爵府的独子,该有的派头还是要有的,走到洵公馆奢华的大理石大堂的前台,他把早就准备好的一袋子卢尼抛到玉石高案上,就往外走。 “恭送艾尔文大人。”前台的领班自然也是相熟的,点也不点就把一袋子金币交给账房,笑脸相送。 走出洵公馆后,萨留希城里已经被夕阳斜切而过,一半浸入了昏暗里。街上时不时有穿着白色罩袍的光正教教徒匆匆而过,看着他们低头窃窃私语的样子,真不知道哪个小贵族又要遭殃了。 艾尔文看了下天色,他是最不喜欢夜间去上课的。 豪华宽阔的凤凰大街把整个萨留希齐整地切割成东西两城,由内而外则是由宫城,内城,外城的城墙隔开。如洵公馆这样供贵族享乐的地方,或是大大小小的市集都集中在内城东侧阡陌纵横的巷道里。 如缇德这般专门供贵族子弟学习武技魔法的高等学院是分布在内城的西侧,城里的重要官员与贵族的府邸也大多在这个区域。 艾尔文望了一眼内城墙上悬着的巨大魔法钟,暗骂了一声,匆匆穿过车马不绝的凤凰大街。 当艾尔文迈着步子跑到缇德学院的时候,望了一眼这精致地山阴石门拱,上面挂着烙金的皇家牌匾。无数的武道,魔法精英从这个学院里走出来,成为雅菲帝国的中流砥柱。 学院的大多数学生都如艾尔文这样,要有一定的身世,不是那些住在外城的普通百姓的子嗣可以申请的。这些达官贵族的后代毕业了,最天赋异禀的一群可以直接进入皇家骑士团或者宫廷法师团任职。资质平庸的也多半能在各个机要部门谋个一官半职。毕竟如缇德这样要求严格的学府,能毕业已经是达到了多半职位的要求。 艾尔文看了一眼学院主道两侧曜夜石灯已经亮起,加快步子跑起来,毕竟走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从十字圣泉雕像往左就是缇德的魔法学院了。他这一路跑下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主要是拜酒色所累。 当他气喘吁吁的赶到教室的时候,后排的几个兄弟已经笑起来了,自然是昨夜一起在洵公馆消遣的“友人们”。所幸的是讲师还没到,大家都还是稀稀拉拉的坐着闲聊。 “你们这帮XX,真应该把你们扔到富兹的矿山上去当苦力,都没人来喊我。”艾尔文看到这帮狐朋狗友,喘着气骂道。 “怪我们咯?”凯巴摊了摊手,歪着嘴笑道“怎么不去怪你那位兰莉姑娘功夫太好?” 在旁的莱梧也是嘲笑道“主要我们喊了也喊不醒啊,你不是一如既往的虚吗?你但凡壮实一点,也跟着我们一起钻研武道了。” 艾尔文气结,哼声道“那我不是死的更快。” 在大家吵闹之际,攻防课的讲师板着脸进来了。在他进来之后,一位高大的胖子也从门后闪了进来,企图从两旁的过道猫到后排来,奈何身形太大,活似挤进来一只黑猪。 “宸朱,别动了,我看到你了。”讲师反手一击瞬发定身咒,把猫着身子的黑猪定在了原地。教室里的学生们闻言顺着讲师的法杖望去,不禁都被宸朱肥胖中透着矫健的身姿逗得前仰后合。当然,艾尔文和凯巴几个笑的最凶。 待大家都笑够了,讲师才解了宸朱的定身咒,厌弃地瞪了这黑胖子一眼,俨然是看着一只害群之马。 宸朱脸色不善的坐到艾尔文几个旁边,压着声骂道“XXX,为什么没人喊醒我?” 凯巴和莱梧闻言又不禁再一次笑出声来,艾尔文也觉得好笑,惹得讲师往后排狠狠地扫了一眼,几个前排的姑娘也往这里看了看。 这种攻防课,是同阶的武技学生和魔法学生一起上的,而且得一个武技学生和一个魔法学生组成一组,互相完成攻防练习。 通常这种时候,莱梧会去找坐在前排的隽云练习,这位隽云小姐本来是看不上莱梧这种实力平平的武道学生的,奈何莱梧口灿莲花又兼死缠烂打,终于有一次答应和莱梧练一次。 那一次练习,叫隽云小姐终于明白原来有人在实战中可以这般狡猾的。莱梧仗着自己极快的反应一次次闪躲腾挪,避开了所有的法术攻击,几个回合累积下来,莱梧已经缩短了和隽云之间的距离,隽云小姐毕竟也是这阶的翘楚,一击吟唱式的终极火焰直逼莱梧面门,莱梧似是心里早就计算清楚,一个轻巧的挪步躲过火焰,紧接一个直拳,比原来闪躲的速度更快,直扑隽云喉间。 原来这厮之前闪躲一直没用最快的速度,骗得隽云一个吟唱式魔法就是致死一击,虽然莱梧都是用些最基本的武道技巧,但是就这样靠着反应和算计赢了。那一次任课讲师在旁看得也不禁啧啧称赞。 隽云小姐自是输的很是不服气,心下恨恨,以后每次都等着攻防课上教训一会莱梧。然而莱梧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两人在课上的交锋他基本没吃过亏。于是乎莱梧就这样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找到了自己攻防课的伙伴。毕竟隽云小姐长得还是不错的。 宸朱的话,也是有一位叫莘邈的女生搭档的,艾尔文这些人一直怀疑莘邈这个姑娘可能眼神不大好的,不过想到宸朱的嘴上功夫不在莱梧之下,也表示理解。 艾尔文是不大喜欢和陌生人接触的,所以拉着凯巴和一组,硬是要断了凯巴对魔法院姑娘的念想。 凯巴虽然不似莱梧这般拥有迅捷的反应,但是武技扎实,更是善于防守,他为艾尔文特地去打造了一面一人高的魔法盾,让艾尔文气的差点吐血。 艾尔文偏偏最是中意瞬发魔法的,火球雷电冰冻一通乱放,登时就在凯巴的魔法盾上炸开,五光十色,场面非常好看,然而效果甚微。凯巴顶着盾一点点迫近艾尔文,然而艾尔文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一个裂空拉开了几个身位,凯巴之前的努力就算白费了。这样的交锋已经在课上实践了很多次了,谁也没占到便宜过。 本来讲师对于艾尔文这种“旁门左道”颇为不齿。奈何多半魔法师是不擅长位移的,一旦被武道高手逼到近身就无路可逃了。所以凯巴和艾尔文这一组攻防也通常被拿出来当例子来讲。 ------------------------------------------------------------------ 至于艾尔文这种本事哪里来的,是魔法院的“鹰隼”教授传授的。这位导师是魔法防御课的核心教授,和艾尔文的相识也是十分有意思。当时“鹰隼”在课上教学生们如何构筑魔法盾来抵挡魔法师的攻击,然后在课上一一检验每个学生的成果。偏偏艾尔文才从内城东区出来没多久,脑袋里云里雾里根本没听进去,到了导师验收的时候,给自己套了个初级的迅捷术就去献丑了。这种一般是武技院的学生做法,当然艾尔文和凯巴、莱梧混在一起,自然耳濡目染学会了。 从来没见过两个魔法师的内战有人给自己用武技的,然而效果拔群。本来双方应该互相构筑好自己的魔法盾,然后让对方用魔法破盾以检验成效,然而无赖如艾尔文根本不给对方施法的机会,一个箭步朝对手脸上冲去,手上还加持各种瞬发魔法,对方哪来得及构筑魔法盾,只得用瞬发魔法应战。 由于用了武技的迅捷术,艾尔文行动起来虽然不如武技院的学生,但身形确比一般的魔法院学生快上很多。艾尔文忽地侧向一个横向移动就躲过了对方的很多瞬发魔法,紧接着手上又是一阵瞬发魔法朝对面招呼过去,对面拿上蹿下跳的艾尔文毫无办法,多半瞬发魔法都被躲了,又不敢抬手施法做魔法盾,因为从每个方向都有着来自艾尔文的各种瞬发魔法。 “鹰隼”在艾尔文的瞬发魔法击伤对手前及时制止了这场测验,对手已经被艾尔文逼的满头大汗失误在即了。班上众学生看了不禁咋舌,本来这是一堂关于魔法师内战构筑魔法盾的课,硬是被艾尔文杂耍般的作战下,弄的意义全无。 “鹰隼”一直冷眼旁观,便觉此子可教。他凶恶的瞪了一眼艾尔文,让艾尔文课后去他的办公室一趟,那架在鹰钩鼻上犀利如梭的眼神看的艾尔文直冒冷汗。 艾尔文原以为“鹰隼”会狠狠折磨他一番,不曾想“鹰隼”却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本满是灰尘的《时空法则》扔在艾尔文面前,让他回去后仔细研习,以后每次课后都会抽查进度。艾尔文闻言不禁吐血。 纵观同阶的魔法师,艾尔文算不上最为出众,但也是小脑筋最多的,最为滑头的,然而面对这本艰难晦涩的《时空法则》,也是一筹莫展,钻研了好长时日也就学会了一招“裂空”。 待攻防课下了课,众人商量着去处。 “我怕是得好好回家睡上一觉。”莱梧一脸的倦色,看来被隽云修理的很惨。 “你还是小心些吧,隽云可是总督家的独女,你要是和她不清不楚小心,小心总督拆了你家的公爵府。”凯巴打趣道。 “怎的?我又没碰过她?”莱梧一脸狡黠。 “哟呵,听你这意思,你还想碰她?”宸朱和那位莘邈小姐道了个别从后面走上来,“你怕是不想好过了。” “源康总督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这么多年一直坐着富兹省的总督,富兹的矿山可都捏在他手里呢。”凯巴笑着道,“要给这位源康总督当女婿的估计可以从宫城排队排到城外。” “没事,我们莱梧诓骗过的大家小姐也可以从他家排队排到富兹省呢,哈哈。”艾尔文打趣道。 众人闻言不禁都大笑起来。 “你别说,我们莱梧到是真的从来不亏的。”宸朱看着莱梧,笑得若有所指。 “死走,死走。我要回家了,懒得理你们这帮酒肉损友。”莱梧没好气道。 “你走这么快作甚。去把你家的车夫叫过来,我怕他不认得源康总督府的路,我和他说道说道。”艾尔文再次调侃道,众人又不禁被逗乐了。 刚要走出魔法院的门,艾尔文才想起来一桩事,他今日还得去“鹰隼”那呢,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往“鹰隼”的办公室走去。 大家也都知道艾尔文是被“鹰隼”抓去补课了。 老实听训 再过一个月不到,要在萨留希举办三年一度的“枕剑会”。萨留希城里的缇德,朴茨利,谢佛伊德,还有缅因省的特舍达利,富兹省的埃茵茨这些高等院校,都会派学生参加比赛,每所高等院校的参赛名额由上一届的成绩而定。一百二十八名参赛选手经过一轮一轮的对决,比拼出最后枕剑奖章的归属。届时,皇家卫队、皇家骑士团、宫廷法师团,甚至包括光正教会,都会派人来物色参赛选手,在会上表现出色的选手甚至不用从学院毕业就可以到上述的机构任职。 所以每个心存抱负的学生都是期冀着能去此次的“枕剑会”的,学院的讲师们都是有向院长举荐的资格的,如“鹰隼”这种核心教授作出的推荐,缇德学院的院长自然是会优先考虑的。 奈何艾尔文在魔法学院才进入中阶,按道理来说他这个阶段是不会被推荐去参加的,然而“鹰隼”教授对于艾尔文青睐有加,于是乎最近天天给艾尔文恶补,但凡只要艾尔文来了学院,下了课都得去“鹰隼”那里补课。 趁着魔法院的曜夜石灯,艾尔文穿过一层的各种教室,径直走上二楼的导师办公室。“鹰隼”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一间。艾尔文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唤他进去的声音了,如“鹰隼”这种级别的魔法师,从艾尔文走上楼梯就觉察到了,一个老年资深魔法师对着周遭的一切都有着敏感而警惕的感知。 艾尔文推门进去,看到“鹰隼”出挑的鹰钩鼻上正架着一副金丝圆片眼镜,配合他天生的卷发,有种大法官在审阅案卷的架势,又像是一只巨大的鹰紧盯着一本典籍,随时准备把书吃了。其实“鹰隼”的视力是极好的,只是年纪大了开始老花了。艾尔文扫了一眼屋内通亮的烛火,叹了口气,从羊皮挎包里把那本《时空法则》拿出来。 “鹰隼”放下手中的典籍,抬头望了一眼艾尔文。 “今日先把魔法的基本法则复习一遍。”鹰隼把圆片眼睛拿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间的纵横沟壑。 “好的,费提墨教授。”艾尔文在书柜旁的一张小案桌坐了下来。 “什么是魔法,魔法的本质是什么?”费提墨教授静静看着艾尔文。 “魔法的本质是对世间原有物质的占据与改变”艾尔文熟练的回答道,他心想这是但凡学过魔法课程都知道的原理,这也要问? 费提墨接着问道:“那你解释下何谓占据与改变?” 艾尔文想了想答道,“简单来说,如瞬发魔法,是对周围一定空间内物质的占据,占有量越大法术伤害越大,同时施法难度也越大,所以一般的瞬发魔法伤害都有限,因为所处的空间各种元素有限。” 费提墨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艾尔文接着说下去。 “但是如施法魔法,本质是靠改变空间内的物质来形成魔法,施法魔法需要通过吟诵或者魔法卷轴驱动,所以施法类魔法需要时间,但是魔法伤害高。随着魔法师魔力的提升,可以缩短施法的时间。”艾尔文流利的回答道。 “那武技呢?你说说武技与魔法的不同?”费提墨 “额。。。武技和魔法不同的是通过缩短和对手的距离,近身造成伤害。”艾尔文对武技也不甚了解,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肤浅了,再想想,关于武技的部分再想想。”费提墨瞪了一眼艾尔文。 在艾尔文的印象中所有的武技学生都是在缩短和对手的距离做功夫,那武技和魔法的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 “我提示你一下,你还记得你给自己加持了武技的迅捷术吗?” 艾尔文自是记得那场战斗,不然他现在也不必过着这么凄惨的补课生活。艾尔文仔细想了想,迅捷术使用方法很简单,就是用身体感知并捕捉周围空间有益自己身形的物质,从而改变身体在空间内的移动速度。这样想来,武技的使用方法和魔法又有些类似,至少在用身体感知周围空间物质上是有相同点的。那区别在哪? “教授,单论让身体感受周围空间内的元素物质来说,其实魔法和武技是有共通处的。”艾尔文沉思道。 “确实如此,那区别在哪?”费提墨盯着艾尔文问道,瞳孔中映射的烛火泛起了精光。 艾尔文再想了想迅捷术使用感受,除了身体感受到有益身形活动的物质之外,还有就是在空间内活动的束缚变少了。 “噢,武技除了吸收周围有益身形的物质之外,还会摒除在空间内的阻碍物质。”艾尔文这才反应过来。 “还好还好,虽然愚钝了些,但终究还是想明白了。”费提墨叹了口气。 艾尔文气结。 “所以你来说说一个魔法师和一个武道交战,重要的是什么?”费提墨问道。 “额。。。尽量减少武道的吸收收益,也可以增加空间内的阻碍物质。。。?”艾尔文被他盯的有些喉咙发干。 “那什么叫阻碍物质呢?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呢”费提墨教授刨根问底道。 “额。。。重力,还有负面状态如迟缓,麻痹这些?”艾尔文抬着眼睛不确定地看着对方。 “那你一个成天喜欢用瞬发魔法的中阶魔法师会这些吗?你会重力场法阵这样的高阶魔法吗?你的瞬发魔法连基本的负面状态都没有吧?”费提墨语气不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被“鹰隼”连珠炮一般的羞辱一番后,艾尔文没了声音,饶是他平时再如何脸皮厚,也说不出话来。 费提墨看艾尔文默不作声了,心想着也不能打击的太过分了,毕竟是自己选中的学生,然而每次从这个小子身上闻到那种女姬的香水味,气就不打一处来。 “遇到实力比自己强武道选手,就别想着改变空间的物质元素来击败对方了。只怕你还没来得及用魔法,小命就没了。”费提墨没好气道。 那也不是我自愿去枕剑会的,艾尔文腹诽道,现如今倒好没事就要来补课,还得被各种讽刺嘲笑。 “所以我现在不是把第一章的裂空学会了嘛。”艾尔文指着那本《时空法则》赔笑道。 通过瞬发魔法消耗空间内的物质,从而在空间内产生一条无物质的路线,由于路线上毫无物质所以时间静止流动,于是实现从路线的一端到另一端的不消耗时间的瞬时位移。这就是裂空的精要。 “哼,你若还是在物质改变上尺寸未进,便永远只能停留在第一章。”费提墨又瞪了一眼艾尔文。 艾尔文呐呐不敢言。 “我真的搞不清楚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时间花天酒地不如把心思多花在魔法的研究上。生命须臾间,知海难有涯,懂吗?”费提墨重叹了口气。 艾尔文一脸惭愧点头称是。 “教授,那如果是用武技把空间内的元素物质吸收光了,该当如何呢?”艾尔文想到应该不止魔法师会利用空间内的空物质路线。 “那能怎么办,到时候你看到一个拿着斧头的武技师瞬间出现在你脸上,又或是一把斧头破空而来出现在你脑门上,估计那时候你才能想起我说的话。”费提墨冷冷说着。 艾尔文想到那画面,不禁打了个冷颤。 “让你平时多花些心思,你作为一个魔法师对周围物质的变化都不敏感,自然脑袋被人砍了都反应不过来的。”费提墨语气又带了几分讥诮。 “不过现阶段你倒是可以宽些心,”费提墨解释道,“如先前说的,武技中大多以摒弃空间内的物质阻碍为主,亦或是吸收空间内物质的来加快力量和身形。武道对于元素物质的吸收,从量上来讲,相较于魔法师所需的元素物质,要少上许多。至少我见到的武道高手是这样的。” 然而到枕剑会已经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以他现在的阶段就算是天天苦练,魔力也不可能追得上高阶的魔法师们,再加上对手还有高阶的武道们,让他不禁头疼起来。 “你也别太担忧了,尽力而为就成,输的别太难看了。毕竟没给你多久的准备时间,人家可都是准备了三年了。”费提墨口轻飘飘的说道。 “反正是去丢人的,那您把我骂了一晚上?”艾尔文没好气道。 “那我让你去烟花柳巷了吗?”费提墨又瞪了艾尔文一眼。 “那还有什么速成的法子吗?”艾尔文示意性的问了一句,投机取巧的本性显露出来。 “速成个屁,成天好逸恶劳,魔法的修行还能速成的?”费提墨血压拉满,打从心底里想把眼前这学生吊起来抽一顿。 “那空间法则呢,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方法?”艾尔文倒是不死心。 “哼,那要你自己去钻研了。”费提墨倒是出奇的没驳斥自己的学生,只是对这《空间法则》一书,作为一个大魔导还要往上走的人物,他也不见得比艾尔文理解的更深。 这《空间法则》艰难晦涩,佶屈聱牙,饶是如艾尔文这样思路清奇的人儿在第二章也未有建树。 其实费提墨没和艾尔文说的是,这本书第一章很多魔法师花了几年都不见得能理解的通透,如艾尔文这种几个月就可以参悟出裂空技能的,实属凤毛麟角。 “空间内时间的速度并不恒定。。。”艾尔文望了一眼手边的《时空法则》,抬头问道,“教授,您对这句话有什么看法?” “这是你总结的第二章的精要?”费提墨眯着眼睛看着艾尔文,从那条蜿蜒的眼缝里艾尔文也能看到烛火在跳动。 费提墨想了一会不由得蹙起眉来,他仔细地望着眼前这个纨绔子弟,心下长叹一口气。魔力这种事,确实是靠日积月累的修炼得来,然而对物质时空的钻研,有些人就是有得天独厚的资质,如自己这种在雅菲帝国内数得着的大魔导师,对着这本《时空法则》研究过一段时日,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眼前这个成天混迹风月场所的浪荡学生,竟然只用了几个月已经能参悟到第二章的精要了。如果说第一章只是此子天赋出众的话,那能研究出第二章的精要就不单是天赋了,要对魔法的基础理论有着清晰的认识,更关键的是要理清魔法与时间空间的关系。 “多半的魔法师只对魔力有着无限的渴求,而对于更高层次的物质时空,都理解的太过肤浅。”这句话费提墨一直记在心里,这还是他在缇德魔法院时当学生时,听到某位天赋异禀的同学说的,也不知为何,就是记了一辈子。然而想来惭愧的是,纵然他潜心钻研,也没在时空理解上有什么突破。如今眼前的年轻人倒是让他老怀安慰。 “你这个混球平时看着倒是懈怠散漫的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费提墨牵起一边的脸颊毫不掩饰地嗤笑起来,笑声中倒有几分不为人知的苦涩。 艾尔文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教授,他本以为费提墨会根据他所说的提点几句的,费提墨怪诞的语气让他倒是不明所以。 “对于《时空法则》,我将它给你时就同你说过,我不会指点你关于书中的任何困惑,因为关于此书,我。。。并不见得比你研究的更透彻”费提墨敛了敛情绪,正经说道。 艾尔文见他这般说道,也只得作罢。 “不过既然你能对第二章节有所领悟,看来平时的魔法课程你也是花了心思的”这估计是费提墨一晚上第一次夸他。 “然而,这远远不够。静思参妙理,颖悟也虚浮,懂吗?你就是思虑过多,练得太少。”费提墨结案陈词道。 被教授一针见血自己的毛病,艾尔文有些无地自容。对于那些不知所谓的各课导师,艾尔文从不将他们的评价放在心上。然而如费提墨这种目光如炬的教授,艾尔文还是虚心受教的。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枕剑会了,你可有什么准备?”费提墨忽地转念问道。 “反正是去丢人的,能有什么准备的。”艾尔文言下之意就是“反正是您把我推出去的,丢人也是丢您的面子。” “胡闹,装备什么的,都准备了吗?”费提墨质疑的看了一眼艾尔文。 “没有,我都不知道准备什么”艾尔文神色淡定道。 “你。。。你连法杖,戒指这些都不晓得要准备吗?你成天脑子里在想点什么?”费提墨嘶吼道,血压再度拉满。 “我平时都只放些瞬发的魔法,用不到法杖这些啊。”艾尔文小声狡辩道。 “哼,你也真是说的出口。我怎么瞎了眼,看中你这样的学生。”费提墨接着骂道。 艾尔文心想着又不是我逼你的,但没敢说出口。 “那我平日都用手就可以施放法术,真的用不到这些嘛。”艾尔文解释道。 “无知也能使你底气十足了,是吧?”教授鹰眼瞪着艾尔文,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好在艾尔文也见怪不怪了,低着头不说话。 教授和学生两个就这样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说话,艾尔文有一搭没一搭翻着《时空法则》,费提墨大声地翻阅着手头的书籍,书页哗哗作响,时不时瞪两眼艾尔文,奈何艾尔文机智地一直低着头,不给他对视的机会。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快一个钟头,艾尔文都有些困意了,看着书上的各种公式符号大段论证直犯晕,脑袋一颠一颠的,随时准备趴在案桌上睡去。费提墨见状手指一挥,一个瞬发带着麻痹的闪电咒就打在艾尔文腰间,力道把握的炉火纯青,既不会伤到他也能让他不至于舒服的睡着。 艾尔文哪接的住这一下,登时从椅子上翻了下来,疼的哇哇大叫。一边用手揉搓着腰上的肉,一边恶狠狠的看着费提墨。 费提墨见他这般倒是解气的很。 “过来吧,我同你讲讲法杖、戒指、项链这些装备的用处。”费提墨叹了口气,招手让艾尔文走上前来。 艾尔文没好气的抚着自己的腰,又发作不得。 “如你所说,其实魔法师都可以用手施法,由手感受周围物质的变化,最为清晰直接,是以多半瞬发魔法用手直接释放即可”费提墨讲解道。 “但是涉及到物质转变的魔法,一般都会使用法杖,来,你过来试一下。”费提墨指着桌子上的一根三指粗,一肘长的法杖说道。 艾尔文拿起法杖仔细端详了下,法杖顶端镶着一颗红宝石,从成色来看应该是高级的红褐石。艾尔文握起法杖,释放起一段中阶火焰术。法杖前段登时火光大作,一个火球已经聚集起来,艾尔文暗自惊异,取消了法术。 “你也看到了,高级红褐石,高感知火焰属性,施放火焰魔法速度快了很多是吧?”费提墨解释道,“每根法杖的属性不同,属性感知也不同。但是使用法杖的目的是一样的,加快周围的物质转变。” 艾尔文点了点头,又问道“我看到魔法院有的学生用的是长杆的法杖,这有区别吗?” “长杆的法杖会增加法术的施法距离和施法范围,适合大规模作战,不适合近身战斗,而短杆的属性感知较强,施法速度比长杆的要快,选哪一种就看战斗的需求了”费提墨仔细讲解道。 艾尔文深觉自己有点“门外汉”的过分。 “那倘若以后我魔力成长的足够高,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法杖?”艾尔文忽地问道。 “除非你有十足的信心,用手施法会比你的对手用法杖还快。”费提墨乜了一眼自己的学生,“我得提醒你一句,生死博弈的时候,任何助力都是好的。” 艾尔文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他现如今还不会想到教授的这句话,会在今后的多年间救了他无数次。 艾尔文本想问问费提墨自己用什么样的法杖好的,又怕惹来一阵怒骂就没敢问。 “你再来试试这几枚戒指。”费提墨提起两根手指挥了挥,一个铜质的首饰盒子从书柜的上方飞了下来。 艾尔文用袖子掸了掸盒子上的灰尘,虽然脏了些,也看的很出这个首饰盒子的制工非常的精巧,打开来一看,几枚银质戒指和几根项链混着放着,亦都是占满了灰尘,看来是很多年没用了。 艾尔文瞧着戒指都差不多,就随便选了一枚,吹开上面的灰尘,发现银质的指环上密密麻麻的刻着法术符文,戴了上去以后尝试一些施法魔法也没感觉与原来有任何不同。他咨询般地看了一眼费提墨。 费提墨还是提起手指,一段施法,一个泛着蓝光的魔法人偶出现在艾尔文眼前。 “你用平时喜欢用的瞬发魔法试试。”费提墨指示道。 艾尔文点了点头,一抬手就是好几段小火球朝着魔法人偶窜了出去,这种魔法他已经了熟于心。让他惊异的事出现了,小火球打到人偶后人偶就是被灼烧起来,过了一会整个人偶都被引燃了。 “噢,这个戒指可以增强魔法的负面状态。”艾尔文瞪大眼睛道。他暗暗想着,这倒是实用的很,就有了占为己有的想法。 后面再试了几枚戒指,让艾尔文这个不学无术的学生眼界大开,原来这些戒指有的可以增强魔法追踪,有的可以增强魔法伤害,还有的甚至可以在施法的时候加持法术护盾。 “你戴条项链试试。”费提墨吩咐道。 艾尔文捡了一条银底的方形雕花项链戴上,镂空的符文雕花下环绕着一颗透明的原石,因为被雕花环绕也看不出材质。 费提墨见艾尔文戴好了项链,如刚才一般弹指间一道瞬发的闪电咒就直扑艾尔文。 那块项链的原始忽地泛起精光,镂空的符文飞速流转,一条条内外勾连的环形的线条极速的旋转起来,在那条闪电飞到艾尔文周身之际,一个魔法幻想已经生成了,硬生生的接住了这一下。 艾尔文目瞪口呆地握着手里的项链看着,然而项链已经恢复了初始的状态,原石又褪去了颜色。 “项链里的符文刻录了幻象术的施法,靠着这颗原石启动?”艾尔文惊疑道,“那这个原石什么材质的,居然能感受到魔法攻击?” “夕影石”费提墨解释道,“这种魔法原石有共鸣性,一旦有伤害魔法接近就能触发自身储存的魔力,靠魔力驱动的幻象术符文就会启动。” “那我自己施法的时候不也会触发?”艾尔文诧异地问道。 “要不然让你戴着它呢,夕影石是会就近吸取魔力再生的,一旦他吸取了你的魔力,就相当于和你融为一体,你的魔法自然不会触发原石的共鸣性了。”费提墨叹了口气,“平时还是多去藏书馆看些典籍罢,真是不学无术的可以。” 艾尔文心里暗骂这个老头子真是逮到个机会就要教训自己。 “那意思这个项链可以反复使用,只需要一开始提供一些魔力给它?”艾尔文眨着眼睛问道。 “符文的驱动是有冷却时间的,一次约要一刻钟。”费提墨自然知道艾尔文在想什么,冷冷道“方才我已经说了,驱动一次就会消耗你自己魔力,战斗中损耗魔力很大,以你现在的魔力只怕驱动不了几次。” 艾尔文闻言丧气地“嗯”了一声,他原以为只要受到魔法攻击技能触发呢,没想到符文有冷却时间,而且每次触发都在消耗自己的魔力。 “教授,我看这些首饰都是相当不错的,为何您藏着不用,都积了这么多灰了?”艾尔文把剩余的几条项链拿出来仔细观看。 “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玩意了,我哪里还用得着啊。”费提墨闻言不禁觉得好笑,看着眼前的学生,万般胡闹有青春撑腰,想想自己已然是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了,再看看这些曾经用过的首饰,不禁感叹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那教授我就不和您客气了,我估摸着即便去东区的装备行里买,也没您这些好。”艾尔文厚颜无耻地笑起来,“反正枕剑会也是您推着我去的,我也不能让您丢人,对不?” “哼,你带着这些去只怕也是丢人。”教授嘲讽道。 艾尔文摇了摇头,对教授一贯的嘲讽表示一贯的无奈。 “戒指和项链你自己看着挑吧,法杖就不必从我这拿了,这种东西要自己用着顺手才好。”费提墨倒是大方的很。 戒指倒是好说,艾尔文最为中意的就是法术负面状态增强和法术追踪的,项链的话听了费提墨的讲解,觉着每一条都有用处,又不好意思全都拿了,思来想去还是挑了方才那条能触发幻象术的。 “法杖的话,你去内城东区的海文街,往东走到底有一家“陆筝”装备行,那里应该能买到你趁手的法杖”费提墨看了一眼艾尔文,便把那些剩下的戒指项链放进那个铜质的首饰盒子。 艾尔文点了点头,心想着早晚把这个盒子里的首饰都拿过来。 法杖与秋风 从“鹰隼”办公室出来,已经临近子夜了。出了缇德学院的门,与萨留希内城东区的热闹相比,此时西区显得寂静的很,鲜有车马来往,只有城防卫队在街上巡逻了。如艾尔文这些“二世祖”,城防卫队大多都是认识,自然也不会有人上来自找没趣。 艾尔文打了个哈欠,顺着西区的约克街拐了几个弯就回到伯爵府了,门口的侍卫见到艾尔文这个点回来倒是见怪不怪了。 伯爵大人对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管教的很少,艾尔文的母亲又过世的早,艾尔文的童年就是和莱梧、凯巴、宸朱这些勋爵子弟混在一起。好在这几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都只是贪财好色而已。艾尔文长大以后,伯爵对这个喜欢泡在东区各种公馆里的独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身子虚了些好像也没什么大的问题。毕竟伯爵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艾尔文回了自己房间,一晚上脑袋被“鹰隼”灌得满满的,昏沉的很,梳洗了下就倒头睡下了。 第二日上午没课,艾尔文睡到晌午才起身,睡的太足脑袋还是昏沉的很。他开始琢磨怎么和父亲开口,才月中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被他在“洵公馆”潇洒完了,这个法杖又不得不买,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知道自家这老爷子很少出门的,就一边盘算着一边往书房走去。 斐烈伯爵正坐在宽大奢华的书桌前翻阅着一本雅菲帝国的疆域图册,见到艾尔文进来抬头瞧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 “父亲,前几日费提墨教授同我讲,要我参加这届的枕剑会。”艾尔文正经说着。 “嗯,好事情。好好准备,别给教授他丢人。”斐烈伯爵说着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艾尔文,好像毫不意外的样子。 艾尔文心想着平日自己吊儿郎当的样子父亲是看在眼里的,他心下纳闷,“为什么看着他的表情好像参加枕剑会这事是在意料之中?” “但是。。。父亲,我得。。。我得买根趁手的法杖”艾尔文开始进入正题。 “嗯?你不是月初才领了三百卢尼吗?”伯爵蹙着眉问起来。 “是的,但是,额。。。”艾尔文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给你的钱又用完了?”伯爵的嗓门大了起来。 艾尔文用低到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嗯”了一声。 “混账。”伯爵把书反过来一把拍在桌子上,“你知道三百卢尼可以在城外买几间农舍了吗?你不好好在学院念书,心思都放在哪里了?啊?” 每次被伯爵这么骂,艾尔文对卢尼的换算概念就是可以换萨留希城外的几间农舍。 “现在还是我当家呢,要是换你当家了还得了?我们城外的那些田产够你用吗?啊?”伯爵劈头盖脸的骂道。 艾尔文面红耳赤低着头,一脸的惭愧,这种表演已经炉火纯青了。 “父亲,这也没办法,我也不想去啊,教授提的我的名字,总不好拒绝吧?”艾尔文低声道。 “我跟你说这事了吗?我骂你是因为什么,你想不明白吗?”伯爵接着骂道,“你这个样子,我得去富兹省挖金子才能养活你了吧?啊?” 艾尔文把头垂的更低了。 斐烈伯爵骂了一会,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看着自己眼前这个认错态度良好的儿子,心里的气也渐渐消了。 “费教授看人一贯是挺准的,你别教人家寒了心。”伯爵口气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再去账房取两百卢尼,总够你买根法杖了吧?” “够了,够了。”艾尔文赔笑点头道。 伯爵头也不抬头地招了招手,不再看艾尔文,坐下来接着开始研究图册。 艾尔文面带惭愧,健步如飞的从书房退了出来。 从账房支了钱后,艾尔文便挎着羊皮包,迈着轻快的步子出门去学院上课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把从费提墨那拿的的首饰全戴上了。 一个下午都没有和武道院的学生们一同上的课,也没“鹰隼”的课,让艾尔文既没人聊天调侃,也没人逼着他聚精会神的听课,整个下午的魔法药剂课艾尔文都是神情怏怏欠着兴趣。 好容易撑到傍晚放了学,他背起挎包就去武技院门口堵那几个狐朋狗友。 宸朱、莱梧、凯巴三个上了一天课下来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都是双手背在脑后头懒散地往院外走。但是一见到见到守在门口的艾尔文,都不禁坏笑起来。 “怎么说,老弟?”宸朱笑着道,“今晚洵公馆走一遭?” “可以啊,身体现在这么健壮了吗?”莱梧笑着上下打量起艾尔文。 “去个屁,想去也是囊中羞涩。”艾尔文笑骂道。 “你别说了,谁不是呢。”莱梧咧着嘴笑起来,“我本来想说要兄弟们作陪可以,但是钱得你来。” “你们两个公爵家的,一个侯爵家的,好意思和我哭穷吗?”艾尔文没好气道。 “家中兄弟多呀。。。”莱梧面色凄凄。 “那怎么说,今晚到底去哪?”凯巴问道。 “我今晚要去一趟陆筝装备行,你们谁陪我去一趟?哎,为了那个枕剑会,老费昨晚给我补了一晚上的装备知识课。”艾尔文叹口气道。 “别说了,就你和莱梧两个能去枕剑会,我和凯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宸朱面露不快,眯着眼望向莱梧“对了,莱梧,你是不是给铁钥那个老头子塞钱了,不然他为什么会推荐你去的?还是你家老爷子施压的?” “你家老爷子也是公爵,你让他去试试?”莱梧没好气道,“缇德这个学院,能当上教授的会看上钱财?还是会理你是什么家世?” 宸朱一想也是,能在缇德这种学院当上教授,除了普通的薪水,国家的财政部还有额外的补助,收入可以说是丰厚的很了。而且当上教授的多半是殿前武士或者大魔导师级别的,在国王陛下心里分量一点也不比世袭爵位的贵族低,所以无论在哪所高等院校,但凡到了教授级别都很受学生们的敬重。 “陆筝?是不是内城东区海文街那家?”凯巴看了一眼艾尔文。 “是啊。哇,你知道啊,我都不知道海文街那里有这么一家装备行啊。”艾尔文惊讶道。 “你怎么会知道?你连公馆都要我们领着你去的呀,哈哈。”凯巴嘲笑道。宸朱和莱梧闻言也嘲笑起艾尔文来。 “说起海文街,我记得那里有一间叫“紫荆阁”的酒馆,那里倒是颇有情调,还有上好的札姆威士忌。”莱梧从脑海里翻出那家店,接着又道“虽然比不上约芬的红酒,但是那粗糙爽烈的口感,哇,真的没的说。哎,宸朱我记得我和你一起去过的呀?”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是哦,那家店的威士忌真的一绝。”宸朱也想起来了,他扭过头对凯巴笑着道“这么的吧,你陪艾尔文一起去那家装备行,买好了再到那家酒吧找我们。” “可以,可以。”莱梧笑着道。 “为什么是我啊?”凯巴对着宸朱怒道,“为什么你们先去喝酒啊?” “什么意思啊,陪我买些装备你这么不乐意吗?”艾尔文骂道。 “没办法,你先说你认识路啊。”宸朱笑着扯皮道。 “放屁,我又没说我认识。”凯巴愤愤不平。 “不是,你陪我买件装备要死吗?”艾尔文接着骂道。 “对啊,这么多年兄弟,你陪他买几件装备会死吗?”宸朱也是责怪道。 凯巴不知怎么反驳了,莱梧在一旁偷笑。 “不是,你刚不是说没钱了吗,还买屁个装备?”凯巴没好气的瞪着艾尔文。 “别说了,今早又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懂的,又是城外几间农舍的事。”艾尔文苦笑道。 凯巴闻言也是气笑了,这么多年来他们几个都清楚知道艾尔文家老爷子训斥时的口头禅了。 于是腐坏“四少”一同上了莱梧家的豪华马车,往内城东区的海文街驶去。 来到“紫荆阁”酒馆门口,艾尔文仔细看了下,确如莱梧所说,颇有情调。整个门面用枫木拼造而成,再匹上粗细不一的紫藤,粗犷间不显得杂乱,怪不得叫“紫荆阁”这个名字。坐在特地的打造的宽阔木檐下,酒客可以趁着晚风喝着美酒看着街景,里间的雅座再用屏风隔开,一内一外颇用心思。 莱梧和宸朱得意的先进去了,脸拉的老长的凯巴只得领着艾尔文往街尾走去。 来到“陆筝”装备行门口的时候,艾尔文看了下这富有年代感的橱窗,显然不是眼下时尚的装修了,但是胜在干净精致,看着也应该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了。但是涂漆是才翻新的,看来店的主人也是讲究人。 两人推门进去,一位管事模样的老者从柜台上下来,迎了上来,年纪看着比费教授还大上许多。 艾尔文瞧了了下店里,有些局促,但是看着进深不错,两侧的陈列柜里大多是刻着符文的戒指与首饰,还有一些防具甲胄,各类大大小小的卷轴。柜台背面是一整墙的各种典籍,有的看着已经颇有年份了。柜台后头应该还有一些物什,但是被书柜挡住了,仅剩下一人过的走道。 “两位殿下,这是要购置些什么?”老者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的打扮,也知道身家应该都是不错的。 “噢,老先生,是这样的,我要选一根趁手的法杖,在枕剑会上用。是费提墨费教授推荐我来这的”艾尔文笑着答道。 “噢,费提墨那个老小子啊,我都好几年没见过他了”老者打量了几眼艾尔文,又笑说着“枕剑会好啊,小家伙年纪轻轻就能被费提墨推荐去,身手肯定不凡啊。” “哎,这次真怕是要丢了教授的人”艾尔文脸露惭愧。 “咦,费提墨眼睛可毒着呢,老人家我啊就没见他瞧错过人,小伙子不必妄自菲薄”老者出言安慰。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艾尔文苦笑道。 “那这位殿下呢,您要瞧些什么?也是要去枕剑会吗?”老者礼貌地询问起凯巴。 凯巴赶紧摆了摆手,“老人家,其实我是陪他来的,我随意逛逛就成,您同他去选魔杖吧。” “行嘞,那小家伙你随我来吧”老者招了招手,领着艾尔文往里间走。 原来从走道进来,确实别有洞天。老者打了个响指,两侧的柜台的汽灯亮起来。一侧展列着大大小小拢共几十种魔杖,另一侧都是武技师的兵器,有眼熟如拳套,刀剑,还有些艾尔文见都没见过的兵器。 艾尔文见了这大大小小几十根法杖,忽地头大起来,这不会要他一根根去试吧? 老者自然是读懂了艾尔文的表情,笑着说道“别急,小家伙,老人家帮你看看,肯定耽搁不了你太长时间的。” 艾尔文松了一口气。 “对了,小家伙,你手上两个戒指,还有你身上这项链是费提墨那个老小子给你的吧?”老者眯着眼笑道。 “哇,老人家你眼睛也很毒啊”艾尔文惊叹道,低头看了看自己两枚戒指。 老先生摇头叹道“哪里那里,老眼昏花了。走近了才看得真切。这些首饰可是当年费提墨从我这买走的,现如今再次看到,不禁有些感怀罢了。” “这些都是费教授从这买的?”艾尔文问道。 老人家点了点头,“几十年前了吧,那会他才当上讲师没多久,还没当上教授呢。” “这些首饰可都是好东西,小家伙,看来费提墨很中意你嘛”老人家笑说着,开始给艾尔文物色起法杖。 艾尔文不知怎么回答,“额”了一声。 “我估摸着你应该用瞬发的魔法居多,那。。。就是短杖了”老人家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给艾尔文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老人家在短魔杖中挑了一会,抽出一根递到艾尔文手里,“来,你试试这个。” 艾尔文拿在手里看了看,法杖顶端镶着一颗耀紫色的宝石,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艾尔文握起法杖,一个中阶火球法术在法杖顶端聚集,令艾尔文惊异的是火球居然呈现出紫色,而且聚集之快让艾尔文始料未及。 “为什么这个火焰看着不是火属性的?”艾尔文中断了手中的魔法。 “这根杖子可以把所有的物质聚集和物质转变都呈现为暗属性,而且物质聚集和转化的速度比寻常的法杖快两倍”老者面露得意。 艾尔文点了点头。 “暗属性虽然平时不多见,但是只要在枕剑会上多打几场,难免人家有防备”艾尔文的意思是要是对手防具上全打上抗暗的宝石,那自己不是完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种暗属性的紫削石可不是随意可以买到的,富兹的矿脉里一年也就产出个几公斤。”老者抬起眼提醒道。 “嗯,再给我挑一根试试吧”艾尔文对所有魔法都呈暗属性总有些不放心。他心想着,他能买到别人也应该能买到,毕竟这城里比他财力大的多了去了。 “好勒,那我再给你选一根。”老人家也看出来艾尔文面有担忧,便又再挑选起来。 后面再挑来挑去好几根,都是些增强单一属性的法杖,和费提墨上次让他试的大抵相同,只不过店里的这些,对于物质的转变更为迅捷,施法起来流畅很多。 “选来选去,还是不如这个根法杖用的惊艳。”艾尔文握起那根暗系法杖,又在手里好好感受了下。 “是呀,小家伙啊,听我老人家的错不了,第一感觉好的往往是最适合的。”老人家笑着安慰道。 艾尔文点了点头,转而问道“这根魔杖多少钱?” “一百五十卢尼。”老人家笑的很礼貌。 艾尔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地看着这老头。 老人家笑脸上的每一条细纹都纹着理所应当,看来是一分都不会便宜的样子。 艾尔文也礼貌的笑起来,“不贵,真的不贵”,心里已经把费提墨活剐了几十遍了,暗暗道就当是给枕剑会攒人品了。 艾尔文还是很有风度的给老头结了账,方才在外间百无聊赖的凯巴看了下艾尔文掏出来的卢尼,也不禁问了下艾尔文是不是买了一车装备。 待艾尔文和他说就买了一根法杖,凯巴脸上也露出了礼貌性的笑容。 “二位殿下还要看点其他的什么吗?”老头似乎从头到尾都没看出艾尔文和凯巴异样神情,热情的招呼着。 “不了,不了”艾尔文两人异口同声道,比了个告辞的手势就往店外走去。 “好嘞,两位殿下慢走,下回有需要记得再来啊”老头笑着送两人到门口,还不忘小鞠了一躬。 “太他妈黑了吧?”凯巴从店里出来后骂了一句,他拿起艾尔文手里的法杖,翻来覆去的把玩起来,“这玩意要一百五十卢尼?你知道可以买城外几间农庄了吗?” 艾尔文不说话。 “我说这店面看着几十年前的样式了,这几十年怎么撑下来的,原来是靠教授们推荐你这样的学生过来消费,哈哈”凯巴看着艾尔文笑起来。 艾尔文依旧不置一词,他望着口袋里的仅剩下的五十卢尼,感觉深秋的风格外的萧瑟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从装备行到紫荆阁一路走来,艾尔文脸像是个露了馅的团子,瘪着被凯巴无情嘲笑了一路。 紫荆阁 “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们两个败类!”就听着一声爆喝从紫荆阁里间传出来。 紧接着就看到莱梧和宸朱两个就从木檐下飞了出来。凯巴和艾尔文对视一眼,立马护在莱梧和宸朱身前。这四人在萨留希虽然不是什么知名恶霸,但也是在酒馆街头斗殴惯了的。 只见从里间走出来一位褐发碧瞳的年轻人,年纪比“四少”大不了多少。只见他一脸的怒容,手里握着一柄墨色长剑,在路灯的映照下炽着黑焰,剑里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哟,狐朋自然是有狗友的,今个将你们一并解决了。”碧瞳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狗友”自然说的是后来的艾尔文和凯巴。 与此同时莱梧和宸朱早已经爬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艾尔文瞥了一眼身后,见到两个兄弟已经起身了,往旁边挪了几步,眼看着对面这货是个修炼武技的,自然是先交给莱梧他们几个上去对付,他在后面施以援手就行。 碧瞳暴起发难,一剑直刺莱梧面门,看来他对莱梧恨意最深。莱梧也不慌张,双拳交叉,御力防御。 墨剑剑气宛如黑色游龙,直直碰上莱梧闪着金色的拳套,莱梧登时被剑气炸开,连退数步,但是身形不乱。碧瞳倒是一步未退,一个轻巧地低头躲过宸朱扫过来的细剑,再横起一肘挡住凯巴手里的斧柄,竟一瞬间打退一人接着两人的攻击。 艾尔文见到碧瞳被三人缠住,背后有空档,拿起才买的法杖一阵瞬发魔法就朝着碧瞳的背后招呼过去。 从酒吧里出来了些看热闹的人,见到四个打一个,还手段如此卑鄙,都心生鄙夷。然而脸厚如“四少”,哪会在意这些。 然而艾尔文的法术还没打到碧瞳身上,从酒馆里间就飞出一个法术护盾挡在了碧瞳的背后。 艾尔文不禁往酒馆里间望去,想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妨碍他背后偷袭。 只见里间款款走出一位赤发女子,身姿婀娜,眉目如画,步履之间可谓是十步覆州郡,百步倾山河。那发梢的浪卷如同一朵朵向上翻腾的焰火,如瀑长发骄傲地闪着睥睨众生的光泽。和先前那男子如出一辙的碧色眸子,透出丝丝寒意,似是北境那化不开的万里冰山,一冻千年,又像是斑斓沧海里的吟啸狂涛,怒意正盛。娇艳欲滴的双唇掩不住嘴角弧度里的那三分调侃,两分轻蔑,余下尽是风情万种。 然而如艾尔文这样色胆包天的人物,还在细细品着这个女子的妖娆身段。只见她的纯白羊毛披风松松系着,一袭茜色连身裙。纤腰被丝带收紧,诱人的腰线向上完美的展开,把精致丰挺的酥胸惬意地衬托了出来。V领半露的风景里,仿佛是会笑的羊脂玉,又像是落了雪的伦德诺双子山。 艾尔文再一次要佩服赤发女子身上这条裙子的裁剪,将玉,臀舒适的包裹住,然后就此打住,狠心地把两条白嫩如玉的长腿露在外面。这样的裁剪,真是让人直咽口水。 在艾尔文色迷心窍的同时,红发女子一个犀利眼神也射了过来,紧着而来的是一阵魔法的狂轰乱炸,这些都不是瞬发魔法,而是高阶魔法,这个红发女子已经把高阶魔法用的快像是瞬发魔法了。 艾尔文根本来不及反应,幻象项链直接触发,所幸第一轮攻势都打在幻象上。 “呵”红发女子嗤笑一声,似是根本看不上艾尔文这种雕虫小技,从背后抽出一根顶端冒着幽蓝光芒的长法杖,在凄迷的夜色里这一丝幽蓝仿佛带来了无尽的寒意。原来方才那些狂轰滥炸都是徒手放的? 艾尔文暗下冷汗,这个红发女子也强的过分了,实力感觉上已经是魔导师级别了,而且瞧她的意思是打算盯着自己打了? 其实战斗的另外一边,也的确用不到她出手了。莱梧、凯巴、宸朱三人围剿一个碧瞳,竟然丝毫占不到上风。 莱梧所幸连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招招冲着对方要害去的,刺眼,撩裆这种都用上了。当然这些招式都是日积月累的打架斗殴中学来的,可没有哪个学院教这种技术动作的。周围人看着莱梧的眼神不禁一阵厌弃。 然而艾尔文根本没有心思担心莱梧他们,因为要应付这位实力恐怖的女魔导师已快命丧黄泉了。 女魔导师倒是作战经验老道的很,出了酒馆就是一记浮空术,率先占领制空,对着还在海文大街上的艾尔文又是一阵烈炎雨,饶是着海文大街还算宽阔,不然街道两侧的房舍店铺都要被烧着了。 艾尔文哪敢大意,顶着炎雨反手各种瞬发法术朝着空中的女魔导师招呼过去,所有的法术皆呈暗紫色,有了法术追踪的戒指,即便对手在空中也能轻易的锁定。 艾尔文一阵施法的同时已经被炎雨击中好几下,脸颊至耳廓已经被一大道烈焰灼伤,身上墨色的长袍已经多处冒着火星,显然身上好几处也受了伤。 本来艾尔文的几个瞬发魔法是可以靠着灵活的身形躲过去的,奈何加持了法术追踪,空中的女魔导师也只得施法顶起一个魔法盾。她看到几个暗紫色的法术球焰在魔法盾上炸开,有的冒着灼烧的火焰,有的冒着麻痹的闪电,看来这些法术看似是暗属性的伤害,但是附着着不同属性的魔法负面状态。 “咦~”女魔导师惊叹了一声,仔细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艾尔文,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法杖,不禁嗤笑道“稀奇古怪的装备倒是挺多。” 待最后一阵火雨刮过,艾尔文略瞥了眼身上,皮甲多处被烧焦了,他感觉整个左脸火辣生疼的很,还闻到了耳后头发烧焦的味道。他恨恨地望着空中,狠狠地盯着女魔导师的裙底看了几眼。 空中的女魔导师哪里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寒冰风暴从天而降。 方才在火雨外与碧瞳对战的三少,都刻意把战场与艾尔文拉开,他们也没多的精力来管艾尔文这边,毕竟莱梧和宸朱身上已经被碧瞳的墨剑刺开了十几个口子了,凯巴还好倒是还好,毕竟他一直以防御见长。本来是单莱梧一个刷些阴招的,后来三个人都顾不得脸面了,招招冲着碧瞳的要害去了。然而碧瞳一脸的不屑,根本没把三人的招式当回事。 当三人此时瞥见艾尔文头顶又是一片寒冰风暴降下,心里俱是一阵恶寒,希望艾尔文福大命大。艾尔文仿佛能感受到伙伴在说“自求多福”。 艾尔文望着这个黑夜间闪着青芒色的疾冰暴雪转瞬及至,一个裂空穿透了整片风雪,直接破空而来出现在女魔导师面前。他给自己加了一个浮空术以后,一阵阵疾风骤雨般的瞬发魔法就直冲女魔导师而去。 红发魔导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秀目圆瞪,一脸惊疑。她可从未见过魔法师有这种瞬间移动的能力。 艾尔文近距离观察着对方碧蓝色的眸子,精致的睫毛舒适的翻着卷,澄澈的眼眸里还是带着扼不住的怒意,嘴角不为人知的牵动着一丝冷漠。 如先前所说,女魔导师战斗经验很是丰富,震惊过后,左手连弹几道瞬发法术迎上艾尔文的暗系魔法,且战且退,右手持着法杖口颂咒语,身后光芒大盛。 艾尔文暗道不好,对方这种法术他虽然没见过,但是肯定伤害惊人,只见对方身后闪起一道道精光,竟是一把魔法长剑,再接着迸出几道光芒,长剑竟然盛开成了一朵莲花形状。细细看去,那莲花竟是有无数柄长剑绽开而成。 趁着方才女魔导师施放寒冰风暴时就给自己加持过了迅捷术,所以艾尔文现在的身形快的犹如同一个武道。他根本不给女魔导师吟诵完剑阵的机会,紧贴着对方,一系列的中阶吟唱法术盯着对方胸前打去,不让对方有丝毫的机会拉开距离。由于暗系法杖的特性,这些中阶法术都释放的很顺畅,反观女魔导师这边由于是单手释放的瞬发法术,明显在正面落于下风。 艾尔文双手持杖,他清晰的感受到全身的魔力以最快的速度在集聚,一团团紫色的焰火从法杖的顶端直扑女魔导师的胸口。 “砰”地一声,所有的暗系魔法在女魔导师胸口炸开来,然而仔细看去她好像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艾尔文离得最近,他瞪大了双眼,暗叹一声不好,原来这“砰”地一声是什么物件碎裂的声音,想来是这女魔导师带了什么法术防御的项链,用装备硬生生吃下了艾尔文的致命一击。 “怎的,就允许你带装备吗?”女魔导师冷笑道,碧蓝色的眼眸泛起精光,缘是她身后的剑阵已成。 “破!”红发女子大喝一声,身后的莲花剑阵绽开,无数飞剑朝着各个方向四散开来。 “不是吧,这阵仗是要杀人吗?”艾尔文一脸的惊恐,一个裂空拉开了女魔导师的距离,然而那些魔法剑都是带着强力法术追踪的,好几柄剑已经迫近艾尔文周身。 艾尔文见状立马施起一个魔法盾,然而让他更为诧异的事出现了,有的魔法剑被魔法盾挡住了,有的却直接穿透了魔法盾,竟然像是未受到任何的抵挡一样直接插进艾尔文身体里。有的魔法剑居然不是魔法属性的,是物理属性的? 艾尔文看着身上几个血窟窿,不停往外冒着血,两只手已经快堵不过来了,整个人呆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要死了。 “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糊里糊涂的死啊,我都不知道这个红发碧瞳的女子是谁。关键是,这他娘不是莱梧和宸朱惹的事吗,怎么是我要死了?”艾尔文心里暗骂着。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都给我住手!”许是看到夜空中一会炎雨一会冰雪的,城防卫队终于来人了。卫队长封悠带了一整个小队过来,把半条街都围了起来。 “你们都不要命了吗,胆敢在萨留希城里打架斗殴,连范围魔法都用出来,怎得,嫌太平日子过的太舒服是不是?”封悠看着是在责骂众人,其实倒是没把莱梧几个如何,但是叫了几个人先看住了胆大妄为的一男一女。毕竟他和莱梧他们算是老相识了,这几年也没少从“四少”那捞油水。 莱梧三人一看是封悠带着城防卫队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几人一看艾尔文已经倒在血泊里了,赶紧跑上去看情况如何。三人一看艾尔文已经没了神志,仅有些微弱的鼻息,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势如何,没人敢动弹他。 “他们先动的手,而且你来看看,他们这哪里是打架斗殴,简直是痛下杀手”莱梧站起来阴着脸说道。 封悠闻言走到艾尔文身边一看,确如莱梧所言,艾尔文身前几个窟窿冒着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封悠立马蹙起了眉,他原以为几名恶少只是被人教训了,现在要是闹出人命来,问题就大了。毕竟这是伯爵家的独子,要是在自己的辖域死了,自己怎么样也逃脱不了这责任。 “快来人,快来人,速速抬回伯爵府去医治”看着艾尔文这个样子,封悠冷汗都掉下来了。要是在伯爵府里伤重不治,至少自己可以脱掉一半的责任。 “你们最好别动他,他中了我的魔法剑气,动作越大死的越快”红发女子冷冷说着。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在萨留希当众谋害贵族什么罪名吗?”封悠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女子怒道。 “不就是区区一个伯爵吗,我当是多大的事呢”红发女子不屑道。在旁一言不发的碧瞳忽地给红发女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再下去了。看来红发女子倒是很听这个碧瞳的话。 封悠一听红发女子这话眼睛瞪得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那敢问姑娘,府上哪里?”封悠口气缓和了下来。 “雷萨亲王府,在下迦弗·雷萨,这是家妹岚姻。”碧瞳站到红发女子身前,对着封悠说道,声音刚好在场几个恶少都能听到。 雷萨亲王?缅因省的总督,爵至亲王,可以说是雅菲帝国一人之下的人物。如源康总督这种,虽然官至高位,爵位也不过是伯爵。如莱梧的父亲,南顿公爵这种,军中职位也不过是军团长。整个雅菲帝国,除了国王陛下,就属雷萨亲王爵位官位都已至顶峰。他所辖的缅因省北临绵延千里的,山脉里居住着大量远古生物,如穴居的荒原巨人,成群结队的双足飞龙,若不是雷萨亲王苦心经营,整个缅因早就不属于帝国的版图了。 听到雷萨亲王,莱梧等人也是警觉了起来。 “怎的?你爹是雷萨亲王就可以目无法纪,就可以当众谋害贵族了,这件事说破天你们也不占理把?”宸朱语气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群众都听到。 “是你们两个言语调戏家妹在先,怎么,动手教育你们倒是我们错了?”伽弗争辩道。 “酒馆里喝多了失言也是正常,你要怎么教训也无非拳脚上争个高低,动不动就狠下杀手,算怎么一回事?要是人人都和你这般,萨留希城里不得横尸遍野了?”莱梧也是朗着声音说道。 其实按酒馆的常规来说,为了姑娘们打架实属正常,尤其是贵族之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稀松平常,然而打架归打架,不可能真的下辣手把人给弄死的。一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二来谁也不想闹出了人命被国王削爵撤职什么的。 伽弗自然也是懂这个道理的,他要真的想打趴下莱梧三个早就可以结束战斗了,不过是想多教训他们几个一下,所以给他们划了十几道伤口,但都不致命。然而岚姻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自小大小姐脾气惯了,任性的很,不过即便如此,伽弗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个妹妹忽然痛下杀手。 “你们有时间在这里理论,理论还不如先抬他回去医治吧。。。”封悠急着开口道,他可没兴趣听这些“小祖宗们”讨论谁对谁错。 凯巴也给莱梧、宸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治伤要紧。 “还是本姑娘来吧,用我的魔药,几滴下去这种魔法剑刃的伤口就愈合了,剩下调理几日气血就行了”岚姻淡淡说着,仿佛这个蜷缩在地上的人不是自己打伤的,看着莱梧等人不放心的样子她又冷笑道:“你们且放心吧,我要弄死他的话,他早就死了。” 莱梧等人见她这么说,也没横加阻拦了,心想着这女子纵使再放肆也不至于再横加伤害了。 只见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雕花小魔药瓶,原来是贴身放置的,走到艾尔文身前,对着伤口抖落了几滴水蓝色的药剂,魔法气刃撑着的伤口就开始神奇的愈合了。 而后她又袅袅蹲下,托着艾尔文的头拿着药水瓶子给他嗅了嗅,这时看着又温软如玉的姑娘,方才为何会如此的暴戾,莱梧等人心想着? 唐突的秋风沿着海文大街一路袭来,把岚姻的羊毛袍子吹的一开一合的,凝脂般的长腿和酥胸时不时的出来透透气,又惹得在场的众人一阵心神摇曳,莱梧等人自然不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封悠也是忍不住漂了两眼。 “咳”伽弗板着脸咳了两声,众人才回过神来,假装东张西望。 艾尔文闻到药瓶里的气息,呛了一下,便幽幽醒过来,一看到眼前这个红发女子不经瞪大了双眼,一把推开她的手,支起身子往后退。 “切,不识好歹。”岚姻骂了一句,见他醒了,便把药水瓶子收了起来。 众人一看艾尔文醒过来了,也是松了口气。 莱梧立马招呼自家的马车过来,宸朱和凯巴一人搀着艾尔文一只胳膊往马车上抬,走到一半,艾尔文忽地转过头来,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岚姻,而后便由众人扶上了车。 只见岚姻苍白着脸,她清楚得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意思──这事没完。特拉勒底山脉里的那些凶悍魔物她也是见得多了,从来没见过方才这样的眼神,那一瞬间的凶恶决绝,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事,只怕你们得随我回城防司做个备案,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记录一下”封悠看了一眼伽弗,又看了一眼莱梧。 封悠的意思很简单,人虽然看着是能动弹了,要日后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不负这个责任。 “要的”莱梧点了点头。 伽弗默然,点了一下头。他走到岚姻身旁交代了几句。 “一会我去趟城防司,你就别去了,先回去吧。”伽弗望了她一眼,笑着安慰道“就像你说的,不就是个伯爵府吗,别太在意了。” “嗯”岚姻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郁郁。 “怎么了?你是怕回去父亲责罚吗?没事的,我去解释就行了。”伽弗笑着说,转而脸色又沉了下来“不过你今日行事也太过任性了,再怎么想教训对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他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真是想杀了他。”岚姻抬头看了看伽弗,又低下头去。 伽弗闻言,不禁皱起眉来“为何?我仔细看过了,他不过就是个中阶魔法师” 岚姻摇了摇,她也想不明白。 “好了,你先回家。”伽弗拍了拍岚姻的双肩,便去找封悠了。 岚姻蹙起眉,望了一眼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第一卷 南国往事 上门道歉 雷萨亲王府邸。 “胡闹,我才回到王都几天,你们就给我惹出这么多事来。”雷萨亲王狠狠地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父亲,这事都赖我,不关妹妹的事,是那几个混账满口胡言我看不下去才先动手的。”伽弗看了一眼父亲阴暗的脸色,赶紧把罪责先揽到自己身上。 “事情经过我都问过了,他们嘴巴臭你们扇回去就是了,犯得着要当街杀人吗?你们是要整个萨留希都知道我雷萨家嚣张跋扈是吧?”雷萨亲王这明显就是在指责岚姻了。 “是我的错。女儿自领责罚便是。”岚姻低着头说道。 “哼”雷萨恼叹一声,“为父就是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了,你看看现在行事,都开始不动脑子了。” “女儿明白的,现如今陛下见父亲势大,早就有所忌惮,女儿不应该任性,落了人家的口实。”岚姻愧疚道。 “这只是其一,这些年我们一直盘桓在缅因省,很少有机会回王都。这次陛下招我入朝述职,本是和城里这些贵族们打打交道的好机会。你们倒好,上来就差点要把人家伯爵府的独子杀了,这以后我只怕连口都开不了了。”雷萨没好气道。 “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伯爵吗?王都里这些高官名爵不至于为了个伯爵不与父亲来往吧?”伽弗苦笑着道。 “你懂什么,斐烈伯爵哪是什么一般的伯爵,他和陛下一同长大的,年轻时就战功赫赫了,在战场上救过陛下多少次。你别看他现在任个虚职了,他若是去城外大营走一趟,还是有很多军士对他躬身行礼的。”雷萨亲王教训道。 “那怎么才封了一个伯爵?”伽弗疑惑地望着父亲问道。 “真要说起来,为父也不知道其中缘由。谁也弄不清楚究竟为了何事,就只知道陛下和他越发疏远了。”雷萨亲王皱着眉回想当年,摇了摇头道。 “别扯开话题,岚姻,你跟父亲说说,你为何非得要杀了那个艾尔文?”雷萨亲王看了一眼岚姻,又道“据我所知,斐烈家的孩子也是后来赶来的,和你们发生口角的也不是他啊。” 其实关于这一点,伽弗也很想知道,明明出言调戏的是另两人,为什么非得对这个艾尔文痛下杀手,要是说就因为好色,按自己妹妹这个性格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不至于暴戾到要取人性命。 “父亲,我不是收住手了吗,我若是真想杀他,他早就死了。”岚姻看了一看她父亲,淡淡说着。 “他就是一个中阶魔法师,你都犯不着用你老师教你的绝技──曜影剑阵。我可是记得,你老师说你已经到魔导师的境界了。”雷萨亲王静静看着岚姻,等她作答是何缘由。 “其实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岚姻回想昨日的一战,“当时那人忽然出现在我脸上,我从未见过魔法师是这可以这般穿透空间的,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只能用剑阵了。” 雷萨亲王闻言不禁皱眉,他十分清楚得自己女儿的实力,以她的判断要用剑阵才能赢肯定是不会错的。 “穿透时空?什么意思?是身形快到捕捉不到吗?他一个魔法师身形能快到哪去?”伽弗不解道。 “不是身形的问题,要我解释的话,就是在同一时间内从一个坐标移动到另一坐标。”岚姻皱着眉解释道,“而且我昨天见他使了两次,看来这人可以控制自如的使用这种魔法。” “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技能技能,武技练到后来身形快到如同瞬间移动,你又不是没见你大哥的实力。”雷萨亲王想到还在缅因镇守的大儿子,又盯着岚姻问道“不会因为他会这种小伎俩你就要杀了他?”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他贴过来打断我施法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杀了他。”岚姻陈述道,其实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何要杀他,难道就因为他盯着自己的裙底看了几眼? 雷萨亲王和伽弗互相看了一眼。 “罢了,事已至此,想这些也没用,岚姻你去取几副上好的翼虎骨头,给斐烈伯爵府送去。”亲王吩咐道,又看了一眼岚姻,郑重道“记住,你亲自送去。” 岚姻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的意思要自己去登门道歉。 “你以为如何?”待岚姻从书房走后,雷萨亲王看了一眼在旁的二儿子。 “按妹妹的说法来分析,可能艾尔文穿透时空的一瞬间她感受到威胁,所以才想着杀他的吧。”伽弗玩味着方才岚姻的话,转而又问道“不过,一个中阶法师能有什么威胁?” 雷萨亲王思绪又回到了当年的一些传闻,像是没听到伽弗说什么。 -------------------------------------------------------------- 岚姻原以为只是自己拿着东西去登门道歉而已,没想到她的父亲想的周到的多,除了一车的上好药材,还带了几个常年在军中的医官。一行人整整三辆马车,面子功夫真是做足了的。 岚姻知道父亲是想动静做大点,一来是给王都这些权贵们看的,二来是给陛下看的。这下雷萨亲王府和伯爵府都能下得来台。 当斐烈伯爵知道亲王的女儿亲自叩门赔罪,倒也不以为意,就交代了句“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吧,把人领着去他那就行,药材什么可以留下,医者就不必去看了。” 于是伯爵府的管家就单领着岚姻到了艾尔文房间门口,便退下了。 艾尔文方才就听到下人来禀报过了,原来要他命的是雷萨亲王的女儿──岚姻。 岚姻推门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艾尔文。艾尔文也看了她一眼,一身靛青色的长裙,外面披着件牙色羊毛披风。 “道歉什么就不必了,我估计莱梧他们几个也是说了不少胡话的。被伤到是我本事不够,与你无关。”艾尔文淡淡说着,似乎想快点打发她走。 “我看看伤口。”岚姻像是没听艾尔文说话,自说着就走到艾尔文床前,说着就要掀他的被褥。 “不必了,我父亲昨晚就瞧过了,这种小伤他应付的来的。”莱梧也不看她,冷冷说道。 “呵,你在这装什么腔,你往人家裙子底下偷瞄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一本正经的。”岚姻不屑的说道。 “我哪知道多看两眼会有性命之忧啊。”艾尔文说的倒是底气十足。 “我哪知道你这么容易死啊?”岚姻无奈道。 艾尔文气结。 岚姻也不管他,径直去翻艾尔文的衣物。 “你做什么?”艾尔文又露出那种凶狠的神情,一把拍掉岚姻的手。 “你不让我确认伤口,到时候有什么魔法碎刃遗留在内脏里,有了后遗症以后可别赖我。”岚姻倒也没生气,摸了摸红起来的手背,幽幽的说着。 “伤口都愈合了,能有什么问题?”艾尔文不屑一顾道,他知道对方在吓自己。 “要是遗留肾脏里,到时候有些地方可就用不了了。”岚姻说着有意没意的瞟了一眼艾尔文的裆部,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转而又一脸云淡风轻。 艾尔文一脸惊疑的望着岚姻,他自然是不会上当的。他只是在纳闷,眼前这个女子样貌身段都应该算是萨留希城里数一数二的,但是这举止言谈间的火辣任性,和平日见惯了的那些矜持拘谨的贵族女子完全不一样。 岚姻以为艾尔文被吓到了,不禁暗笑。 “反正是你说的,有什么后遗症都不赖我的,那我这就走咯。”岚姻轻巧的说着,便往外间走去。 “以后我会找你试试的。”艾尔文淡淡说了一句,声音刚好让还未走出门去的岚姻听着。 岚姻闻言脸上蒙上一层冰霜,止住脚步冷冷说了一句“只要你不怕我的曜影剑阵了”,便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原来那招叫曜影剑阵。”艾尔文笑的一脸的快意。 第一卷 南国往事 红发魔女 养伤的几天,莱梧他们三个来看望过他,莱梧和宸朱还是很愧疚的,说下次去洵公馆他们请客。 用了亲王府送来的翼虎骨粉做的外敷药,伤口好的很快,调理了几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通过“紫荆阁”酒馆外的那一战,艾尔文意识到自己会的可以一击致命的法术太少了。于是一回来上课就去找费提墨,看他能不能推荐基本典籍给自己。 费提墨对于紫荆阁酒馆外发生的事也是有耳闻的,看到艾尔文来了趁机大大的奚落他一番。 “听说你被亲王家的丫头打的差点命都没了?”费提墨嘲笑道。 “我哪里知道她那么厉害,已经有魔导师的实力了。”艾尔文脸上血色还没恢复到往常一般,看着有些苍白。 “那你能把她逼到要杀你的地步?”费提墨眯起眼睛看着这位学生。 艾尔文便把那日交战的情况与费教授复述了一遍。 费提墨听完不禁又看了两眼艾尔文。 “学生觉着,会的魔法太少了,所以今天想来您这里借几本典籍回去。”艾尔文坦然说着。 费提墨点了点头,“是这么个道理,我早就与你这么说了。现下既然你自己也发觉了,也是好事。我这就去挑上几本,你带回去仔细研读下,不过能不能在枕剑会之前学会就全看你自己本事了。” 随后费提墨在几架足有一墙高的书柜前来回斟酌,最后挑了两本典籍给艾尔文,一本是《咒术魔法的起源》,另一本是《论魔法的最终伤害》。 艾尔文粗粗翻了一下,书中好多的魔法咒语是用上古语言编写的,所幸老费在很多处已经做过注解了。 艾尔文本来想拿着两本典籍就直接回伯爵府的,反正现在他要备战枕剑会,再加上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有些他不感兴趣的课就索性不去了。 “一会的攻防课你不准跑。”费提墨在他离去前特地交代了一句。 艾尔文心下疑惑,“攻防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课,为什么非得去呢?” ---------------------------------------------------------------------- 当艾尔文一脸苍白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大部分人停下手中的事,投来各种奇异的目光,就连隽云小姐都不经意间多看了他一眼。有好奇当天战况的,也有好事的姑娘们问关于那位王府小姐的,反正从教室前排走到后排就没一个问他身体怎么样了的。 艾尔文一脸倦容,能搪塞就搪塞过去。看到莱梧后排莱梧几个人一副笑着看戏的表情不禁要骂人,要不是莱梧和宸朱这两个净出幺蛾子,自己也不至于险些丧命了。 “你们两个,意思看我能走动了,就完全不内疚了?”艾尔文没好气的看着莱梧和宸朱。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两个会有什么内疚吧?”凯巴咧起嘴笑起来,“你那天要真的死了,我估计那位兰莉姑娘都比他们哭的伤心。” “哈哈,你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宸朱笑着道,“反正这事你要赖也得赖莱梧,不是这个淫/棍,哪来这么多事。” “放屁,难不成那晚就我一个人调戏她了,你没说话?”莱梧狡辩道。 就在几人哄笑之际,教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艾尔文只道是讲师到了呢,闷着头翻起手上的书来。 “呲呲”莱梧提醒了两声艾尔文,给了他一个眼色,艾尔文抬起头顺着莱梧的意思望去,只见教室里走进来一位红发女子。 只见她一身海棠色长裙,披着藕色羊毛披风,看了看艾尔文坐的位置,从教室中央的大走道款款而来。对她这种打扮,艾尔文倒是熟稔的很,他一直很好奇她究竟有多少件不同颜色的羊毛披风。教室里的男学生们不禁都咽了咽口水,看来这就是传闻中的雷萨亲王的女儿?看着面容倒是清丽无双,碧色的眸子里宛如藏着一片汪洋,潮起潮落间勾动起渺渺情思。 “哎,那就是雷萨亲王府的三小姐,我听说她一头红发,样貌绝色,这瞧着是没错了” “看着这样子,也不像是会当街行凶的人啊?” “艾尔文他们几个不是一向嘴上花花惯了的,惹怒了人家,差点送了命也正常。” “不是听说已经到伯爵府上门道歉过了吗?那她来我们课上做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有好戏看了。” 班里的学生们都在热切议论着。 莱梧几个也是一脸的惊疑,他们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成想这姑娘都追到学院里来了,当然看这个架势饶不过的人应该是艾尔文。 只见红发姑娘也不顾一众人的眼光,径直走到艾尔文身旁,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让他往里坐一点。 “你怎么来了?”艾尔文也不起身,一脸郁闷地望着对方。 “和你一起上课啊,这不是怕你有后遗症吗?”岚姻弯下腰笑着凑到艾尔文耳边悄悄说着,引起了一教室人的无限联想。 见艾尔文纹丝不动,岚姻脸上笑意不减,语气冷下来“快点,往里面坐”,手已经抚上了艾尔文的伤口。 艾尔文仔细的盯着岚姻看着,发现对方眼中挑衅意味正浓,随时有可能一个瞬发魔法把自己的伤口再扯开,因为他已经看见岚姻纤细的指尖开始冒着诡异的蓝色闪电了。 艾尔文只得咽下这口恶气,绷着脸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出来。莱梧和宸朱等人看到这女子在身后坐下了,脸上的诧异更甚。 “你怎么知道我下午会来上课的?”艾尔文疑惑的问道。 “我让你那位费提墨教授安排的呀,”岚姻笑起来,“说来也巧,费教授还是我老师的同学呢。” “意思为了老同学就把我卖了,难怪非要我来上这课呢。”艾尔文暗骂费提墨,“只怕,可能还不只是同学这么简单,可能是老情人,难怪这老头一辈子不结婚呢。” “你别怪费教授啦,是我让他安排的。”岚姻看穿了艾尔文的心思。 “关键你怎么会找上费教授的?”艾尔文好奇道。 “我看到你的名字在枕剑会的名单上,就查了下谁推荐的你,自然就查到了啊。”岚姻轻巧的说着。 “那你这是闹哪出呢?为什么忽然跑来学院里?”艾尔文皱着眉问道。 “我只是单纯对你的使用魔法的方式感兴趣罢了,想看看你平时都在学些什么。”岚姻笑起来,眯着眼睛望着艾尔文,仿佛这很稀松平常。 岚姻又看了看艾尔文桌前放的两本魔法典籍,眼睛一亮,拿过来好奇的翻起来。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自来熟让一旁的艾尔文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仿佛两人是结实多年的好友一般。 “你倒是自来熟的很,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我们一共才见过三回,第一次我还差点被你杀了。”艾尔文恼着一把把书抢了回来。 岚姻见他这般倒也不在意,用手撑着脑袋侧着头望着艾尔文,一脸的笑意,“你这人也是小气的很,一个大男人这般计较做什么。还是说你觉得你打不过一个姑娘,面子上下不来?” “这倒没有,我只是对比自己强的人比较警惕而已。”艾尔文正经道。 “噢,这样啊。。。”岚姻点头表示理解,笑着又说道“你这两本书看着挺有意思的,要不我同你一起学吧?你魔力这么弱,我可以教你的。” 岚姻笑望着艾尔文,艾尔文看着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恨得很。看着她长裙下诱人的身姿暗暗发誓,将来找到机会一定要将她整治的如何如何。 莱梧等人在前面偷听,听到最后一句差点笑出声来,硬憋着脸色十分精彩。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学吧。”艾尔文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喊啦。。。”岚姻凑到艾尔文耳边轻声说着,“到时候,全萨留希就都知道你上课的时候轻薄姑娘,咯咯。” 艾尔文闻言一脸的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呀~”岚姻忽地娇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惹得好多人回过头来,她又趁机埋怨的剜了一眼艾尔文,便把头扭过去,不再看艾尔文。 艾尔文张着嘴,一脸震惊的望着别过头去的岚姻。众人只道是他在装傻,莱梧几个也回过来调笑地看着艾尔文,一脸佩服的神情,他们自然没听到岚姻凑到艾尔文耳边说了什么。 “怎么样,要不要我再喊一声,到时候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你看这次讲师都在场噢。”岚姻笑着扭过头来。 艾尔文看了下,攻防课的讲师刚刚走进教室。他现在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手段十足的“红发魔女”捉弄毫无办法了,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见她又作势要喊,艾尔文吓得赶紧求饶。 “这就对了嘛。”岚姻拍了拍艾尔文的手以作安慰,然后拿走一本典籍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艾尔文只得翻看起剩下这本《论魔法的最终伤害》,以艾尔文现在的知识面来说,很难理解何谓最终伤害。其实就是魔法实质打到对方身上并造成的伤害叫做魔法最终伤害。 众所周知,对抗魔法师的时候可有多种避开魔法伤害的方法,魔法护盾,装备这些都可以抵挡魔法攻击。所以这本书主要讲解的是如何改变施法语言来增强自己魔法的最终伤害。 多亏了费提墨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注释,才能让艾尔文顺利的看懂这种大段的远古语言。书中举例用远古魔法语言来施法,一个最普通的火球术也能造成恐怖的伤害。也就是说用远古语言施法的时候,物质转变的方式也产生了转变。然而这种上古语言词句结构复杂,一个简单的魔法短语转换成远古魔法语言,往往就是冗长的一大段话。 此时讲的兴起的老师,看到最后排有两位学生正在埋头苦读,便顺着中间的大走道走了过来。教室里众人的目光也汇聚过来,都扭过头来看着艾尔文和岚姻。 “咒术魔法的起源?”攻防课的讲师拿起岚姻手里的书看了看,瞧他这个样子倒是完全不知晓这位红发姑娘是谁。 岚姻好笑的看了一眼艾尔文,意思是没想到讲师管的这么严的。 “你呢,你在看什么,拿来我看看。”讲师看了一眼艾尔文,用手一招,艾尔文手里的典籍就飞到了讲师手里。 “论魔法的终极伤害?”讲师看了一眼手里的书,又看了看眼前两位年轻人。 讲师虽然不认识这位红发姑娘是谁,但是艾尔文还是认识的,平日就看不惯艾尔文的一些投机取巧的做法。 “你们两个有功夫在这里看这么高深的书,想必对这节课的内容十分了解了,你们两个上去,让我也看看你们从这些典籍里学到了什么。”讲师悠悠说着。 “讲师,我前几日才受过伤,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这只怕。。。”艾尔文为难的说道,看来这位讲师根本不知道这几日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没事,我看这位女学生也是魔法师,魔法师之间的对战,能动作大到哪里去?问题不大的,去把。”讲师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本来这攻防课就是武技和魔法的学生组成一组互相练习的,哪有两个魔法师对战的?那不是魔法防御课了嘛,艾尔文心想着,但是眼瞅着讲师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也没把这话说出口。 艾尔文暗自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在旁的岚姻,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岚姻哪里会把学院的讲师放在眼里,只是她心里一直想再看看艾尔文上次用的魔法,这讲师这么提议倒是正中她下怀。 “讲师,艾尔文前几日是真的受了伤,连命都差点丢了,还没痊愈就参加这种练习,只怕。。。”莱梧见状赶紧出来救场,“要不还是我替艾尔文上吧?” “你插什么话,有你什么事。”讲师瞪了一眼莱梧。 艾尔文对着岚姻苦笑了下,两人便往教室前排长台上走去。教室里众人由衷的感谢这位讲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两人站在长台的两侧,艾尔文从腰间抽出暗系短杖。岚姻亦从披风的腰间里抽出一根精致的银色短杖,比一般的法杖细上很多,不镶嵌任何的魔力宝石,上面密布着法力符文。 上次艾尔文就吃过装备的亏,盯着对方手里的这根法杖,就知道今天只怕又要被虐的很是狼狈了。 讲师点头示意,两人可以开始了。 艾尔文自然是招牌式的一通瞬发魔法直接招呼上去,虽然都是冒着紫色的光焰,但是一看就知道有各种不同属性的法术在里面。岚姻倒对艾尔文了如指掌,举着法杖反手一挥几十道莹绿色的光束直接穿透的艾尔文的瞬发魔法,直扑艾尔文身前而来。 艾尔文一招裂空直接破空而出直接来到岚姻的面前,直接躲过了几十道莹绿色法术。岚姻似乎早就知道了艾尔文会这般,已经预读好一条法术,就等艾尔文裂空出现的一刻,直接从她的魔杖顶端射出一支光箭,直向艾尔文心窝射去。艾尔文瞪着眼前飞来的光箭,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作战这么了然于胸。 艾尔文的幻象项链当即触发,光箭直接射穿了魔法幻象,向着真身而来。艾尔文趁着幻象触发的一瞬间直接支起一个球形光盾,光箭被抵挡住了攻势,瞬间炸开,在光盾外形成了一道道魔法乱流。 艾尔文这个球形光盾也是诡异的很,看着完全不像是普通的魔法盾,盾壁上的光像是静止吸附在表面,完全不往外发散。 岚姻蹙着眉看着这个球形光盾,“哼”了一声,吟诵起一段咒语,全是用着复杂的远古魔法语言。难道她已经掌握了一些咒语魔法?艾尔文一脸惊疑。只见她头顶开始有黑色的丝线交织起来,仔细一看的话,翻着一丝光泽的黑线竟然是一缕缕的魔法物质。 只见杂乱无章的黑线聚集起来,笼聚成一条黑焰直接从空中击中岚姻,岚姻在那一瞬面容痛苦,宛如遭受着巨大的魔法伤害,而后只见她爆喝一声,一条黑色的光束从法杖顶端喷薄而出,定眼望去,那哪只是一条黑色的光束,竟是一条玄黑色的魔法蛟龙呼啸着向着艾尔文袭来。 艾尔文看着呼啸而来的魔法黑蛟,面色狰狞,然后就在下一瞬间,黑蛟在球形光盾上炸开,无数魔法黑流如同一根根分叉的黑色荆棘,开始盘满整个球形光盾。 “空间内时间的速度并不恒定”在上次和岚姻交过手以后,艾尔文一直在想,自己因为魔力上的薄弱,所以施法速度会比阶位比自己高的魔法师慢上许多,如何才能弥补这个差距? 既然空间内时间的速度并不恒定,那么是不是自己可以改变时间流逝的速度呢? 时间无法在无物质的空间内流动,这是《时空法则》第一章的精要。那么空间内物质的补充过程就是一个时间速度恢复的过程。 如果能在时间静止期间吟诵完魔法,不就可以抹平自己与那些魔导师的差距了吗? 所以躺在床上的几天,艾尔文一直想的是如何构筑一个独立的静止的狭小空间。因为在里面施法再久也不消耗任何时间,等到施法完成再解开空间,这样差距就弥补了。 然而他想的太天真了,广邈空间之内的物质补充岂是一个凡人可以阻止的?刚刚那个球形光盾就是他消耗周围物质打造出来的封闭静止空间,然而他没想到是这世间万物的物质流动居然如此庞大,在空间构筑形成的那一刻,无数种类的物质像是有生命一般的往光盾球体里面涌。 艾尔文试图强行用魔力阻止这些物质的涌入,然而整个球形光盾像是一片汪洋,艾尔文这点魔力完全是沧海一粟,况且更为可怕的是,球形光盾像是漩涡一般,不停的吸噬着艾尔文的魔力,艾尔文已经面容惨白,毫无血色,眼看着就快被榨干了。 艾尔文看了一眼盘根错节的黑色咒术已经快爬满了整个球壁,他心想着希望这位红发姑娘给点力,快点打破这个球体护盾,不然再过一会只怕自己就要被吸成“人干”了。 岚姻开始察觉出艾尔文的异样,她明显感觉到艾尔文的魔力在快速的消耗,或者说她已经感觉艾尔文的魔力接近枯竭了。 教室里的学生们哪里见过这种惊险的对战,都紧张的站了起来,好多都回过头来看着在走道里的讲师。讲师蹙着眉望着台上的二人,感觉这种战斗已经远远超出中阶法师的范畴了,且不说这个红发姑娘实力已经接近自己甚至可能超过自己,艾尔文这个完全超出魔法范畴的球形光盾是怎么回事?他也想不明白。 讲师自然也看出艾尔文那处出了端倪,抽出法杖,连甩几个高阶的法术对着光盾打了上去,然而这些法术才一碰触球形光壁,就直接被吸收了进去,完全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他一脸惊疑的看着那个球形光盾,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岚姻看着球体外的黑色荆棘不停地在敲打着光壁,完全像是在挠痒一般,情急之下,碧色的眼眸中光芒大盛,红色的长发翻涌起来。只见她头顶的黑焰如疾风般扩张,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暴风眼,整个教室里已经能感受到狂风刮过,许多学生的法师长袍已经飘摇起来。 这么强大的黑焰灌入体内,也是给岚姻造成了巨大的痛楚。藕色披风被魔法气流卷的疯狂飘摇,只见她一排皓齿紧紧咬着娇艳的下唇,渗出血来,血线从嘴角挂下来,她自然也没时间管这些,一双秀目死死盯着球形光盾上的黑色荆棘。 被注入更为强到的咒术之力后,攀上球体的黑色荆棘宛如新生一般,伸出一根根黑色的触手,不停的钻打着球形光壁,光壁终于有了紊乱的迹象,光壁外围那些不发散的光芒有的已经黯淡了下去,形成了一些暗斑。 讲师看到光壁终于有所松动,连发十几道各系的穿透法术,径直对着那些暗斑打去,终于是打透了球形光盾。 一瞬间各种物质从那个细小的缺口涌入,球形光盾立马消解。 艾尔文如获大赦,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终于回上些血色,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力已经一滴不剩了,若不是顾及面子,现在可以直接昏死过去了。但是他隐隐的感觉到,刚才在体内疯狂翻涌消耗的魔力,把胸口的一些伤口扯破了。 岚姻被咒术所耗,也是接近精疲力尽,黑焰散去的那一瞬间差点没站稳。 讲师松了一口气,要是有学生在他的课上出了什么事,以他现在的职位学院可不会为了他去得罪贵族们,只怕自己会被活剥了。 “好了,方才两位展现了超凡的对战技巧,先下去休息。”讲师现在倒是冠冕堂皇地说起来。 教室里的众人看这两人的神情俱是看着两个怪物一般。 莱梧宸朱等人震惊地看着走回来的艾尔文,感觉十分的陌生。这位一起玩耍的兄弟现在使得魔法已经让他们几个完全看不懂了。 “刚才。。。要不是你,我就。。。”艾尔文回到座位上以后看了一眼岚姻,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心下有些惭愧。他先前一直冷眼冷语,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她救了他。 “我也不想啊,要是你那会死了,我只怕逃脱不了干系。”岚姻叹了口气趴在了桌子上,“可是折腾死我了,原来我也学过一些咒术,没想到你这本书里的这些咒术这般凶狠。” “你方才用的那个魔法是现学的?那是咒术?”艾尔文一脸的不可置信。 “对啊,你没看我被咒术的反噬折腾个半死。”岚姻白了一眼艾尔文。 看着艾尔文一脸不解的样子,她无奈的解释道“你倒真是不学无术。咒术不同于一般的魔法,是从外界吸取大量魔法能量,然后通过施法者释放出去,释放的时候咒术会对施法者造成反噬。” “难怪刚才那些黑焰从天而降的时候她一脸痛苦。”艾尔文心想着。 “那你这也学的太快了吧,刚刚那个咒术真的是从这书上学的?”艾尔文看了一眼那本《咒术魔法的起源》。 岚姻也懒得理他,依旧侧着脸趴在桌上,翻了翻方才看的书,用手一指“喏,这里,是不是这个。” “咒术邪焰黑龙的多种攻击方式。。。”艾尔文看了下那一章的标题,粗粗读了几句,果然这个咒术,不禁暗自佩服这位雷萨亲王府的刁蛮小姐来。 这些天赋异禀的人真让人火大,艾尔文心想着。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参悟时空法则的第二章,方才差点还把自己折腾死,不禁泄了气。 “不过你方才的那个球形护盾是什么?看着不像是普通的魔法盾。”岚姻挑着眉问起来。 “嗯,就是一个内部时间静止的护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艾尔文苦笑道。 “时间静止?怎么让时间静止的?”岚姻闻言忽地来了精神。 “就是脑袋里想着让它静止,时间就静止了呗。”艾尔文胡扯起来,他虽然感激对方,但也不可能把空间法则的精要告诉对方。 “切,这么搪塞我,刚刚不该救你的,让你被抽成人干好了。”岚姻没好气道。 “杀了我一次,救了我一次,不正好扯平嘛。”艾尔文笑着说道。 “我发现你好像和其他的魔法师不大一样。。。”岚姻想到艾尔文的种种作战方式,看着他疑惑道“你好像对魔力的追求不那么执着,倒是对物质时空颇有研究?” “都是些偷懒的法子,不值一提。”艾尔文自嘲道,他也感觉有些累了,学着岚姻趴在了桌面上。 岚姻一点也没有她这个年纪姑娘的娇羞,一双碧色的眸子盯着艾尔文瞧着,似要看个究尽,任由沾染夕阳光泽的红发舒适的散落着。艾尔文看着这抹斜阳倒是识趣的很,把岚姻侧颊的凝脂肤色映的饱满通透,还染上些难以察觉的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咒术反噬体力消耗的原因。 现在讲师看到他们两个趴着说话,也不敢再有任何发作了。 终于挨到了下课的时间,莱梧等人给艾尔文使了个眼色,意思问他要不要去“放松放松”? 艾尔文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天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莱梧好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趴在那的岚姻,对着艾尔文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表示自己“理解”了。宸朱和凯巴见状也都“理解”地点了点头。 艾尔文又发作不得,只得任由他们作戏。 岚姻自然都是看在眼里,她本来就懒得搭理莱梧这些人,就当是没看到了。 莱梧等人也是识相的很,没多说什么就谈笑着往出走了。 “这本书我就拿回去看啦,就当是救你的报答了。”岚姻慵懒得打了个哈欠,抱起书往外走。 “哎。。。你。。。我。。。”艾尔文想要拉住她。 “怎么,你不同意啊?”岚姻回过身来,挑眉问道。 “没有,没有,看完记得还我。”艾尔文无奈道。 看着藕色的披风里她娇俏的身影隐没在落地窗的一段段斜阳里,艾尔文蹙着眉,却扬起嘴角。 第一卷 南国往事 萨留希的夜色 傍晚。 萨留希皇宫。 凯尔曼八世揉了揉眼睛, 望着桌上一张张案卷,明显有些乏了。他捋了捋两边斑白的垂髯,不禁感叹了下,到底是年纪大了。 “陛下,雷萨亲王这几年的行事越发怪异,有些事还是不得不防啊”源康总督面色沉重道。 几个军机大臣纷纷附和着。 凯尔曼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源康带着几个大臣来皇宫里了。 “况且雷萨亲王这几年可是和希律主教走的越发的近了”源康总督提醒道,“光正教可是派了好多高阶魔法师到缅因省去了。。。” “缅因北边的群山里头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雷萨他去找主教借些魔法师去封杀妖物,也是和我报备过的,这些你多虑了。”凯尔曼笑着安抚道。 “可是陛下,现下又出了亲王家的女儿要在王都里杀害贵族这种事。”源康总督抬眼看了一下凯尔曼国王,“只怕他现在已经不把这萨留希的贵族们放在眼里了。” “是啊,陛下,现如今是个伯爵府的孩子,那下次可能是侯爵公爵,在下次岂不是要欺侮到皇家头上来。。。”宰相福尔勒厉色道。 剩下几位听了这话也都是议论起来。 “那个事我也派人去问过了,都是小孩子家家打打闹闹,不是什么大事。”凯尔曼国王笑着说道,“不过那个雷萨家那个小姑娘下手是狠,好在斐烈也不是什么喜欢计较的人。” “可是陛下。。。”源康还想再往下话说,凯尔曼摆了摆手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对了,枕剑会筹备的怎么样了?”国王扯开了话题,看了一眼宰相。 福尔勒点了点头“陛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看年亲人的本事了。” 说道枕剑会,众人倒是开怀了起来。这可是三年一度的盛会,大家都等着看年轻翘楚们如何各显神通呢。几位大臣可都是对自己家里的孩子满心期待。 “是啊,想着奥妮安那个孩子应该也快回来了。”凯尔曼国王满怀安慰的笑起来,这可是皇家最为出色的孩子。 “公主学成归来了?那这次的枕剑会可得恭喜陛下了。”源康总督笑着说道。 “公主自小在魔法方面就天赋异禀,又跟着皮洛大师学了这么多年,如今的实力可能远超一般的魔导师了吧。”宰相福尔勒也是称赞起来。 “你们不是一直说雷萨家里的几个孩子本事大嘛,我也只得把奥妮安召回来,到时候也看看这些年轻人都成长的怎么样了”凯尔曼国王朗声笑起来。 源康总督和几位大臣都点头称是。他们心里清楚雷萨亲王的儿女们可都不是善茬,这次陛下把奥妮安公主也召回来,只怕是想灭一灭雷萨亲王的威风。奥妮安公主天资聪颖,师从名家,想着这次的枕剑会定是十分的精彩。 -------------------------------------------------------------- 洵公馆。 莱梧、宸朱和凯巴在一个豪华地包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桌子上来自约芬的上好红酒也没怎么动。更为奇异的事,居然一个陪酒的女姬都没叫。 “我瞧着这个雷萨亲王这次回王都只怕不那么简单。”莱梧拿起红酒,深嗅了一口。 “你听你父亲说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奢华的绒面沙发里的宸朱仰着头望了一眼莱梧。 莱梧也没正面答他,“虽然说雷萨亲王这些年一直在特拉勒底山脉阻挡远古生物的南下,按说也是劳苦功高的。” 凯巴和宸朱闻言点了点头。 莱梧忽然话锋一转,幽幽说着“但是据说这几年已经陆续有不少远古生物跑出来了,雷萨亲王又借口在缅因省大肆征兵,还从光正教会调走很多魔法师,只怕陛下心里肯定有顾忌的。” “这。。。”宸朱起身坐起来,盯着莱梧问道“你的意思是雷萨亲王要。。。反叛了?” “嘘,你小点声。”凯巴瞪了一眼宸朱。 “这个不好说呢。”莱梧喝了一口红酒,“反正我父亲交代过,最近少和雷萨亲王府的人打交道。” 宸朱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么惨烈的打了一架,应该算是断了旁人的想法了吧。”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次雷萨亲王回王都,好多贵族高官都热切的巴结着呢。”凯巴说道。 “是啊,作为兄弟所以我才特意提醒你们一下,”莱梧看了一眼宸朱和凯巴,“现如今的局势可不好说呢,没必要急着表明立场。” “那艾尔文呢?”凯巴看着莱梧问了一句,“我看着那个亲王府的姑娘可是赖上他了。” 莱梧摇了摇头道,“我看那个姑娘倒是对艾尔文的魔法更感兴趣。” 几人回想起艾尔文奇异的魔法。 “其实我也挺感兴趣的。”莱梧皱起眉来,“今天你们看到了吧?那个球形的光盾看着异样的很,我看着艾尔文好像魔力都快被吸干了。” “呵,费提墨这么怪的人,自然教给艾尔文的魔法也怪的很。”宸朱耻笑道。 “艾尔文倒无妨的,反正陛下不可能疑心他家老爷子的。”莱梧提点道。 “也是。”宸朱想了想,点了点头。 城里的这些元老级的贵族们可都心里跟明镜似的,斐烈伯爵可是在战场上多次救凯尔曼国王于水火中的忠实部下,陛下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到他家去的。 “不过,那个姑娘可真是长得绝色的很啊。。。便宜了艾尔文。”宸朱想着,又笑骂起来。 “亲王府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凯巴也是笑起来。 “岚姻。”莱梧想也没想答出来。 “名字也好听啊”宸朱笑着对着天叹了口气,“哎,我们两个惹出来的事端,却便宜了艾尔文。” “他那天差点死了,便宜什么了。”凯巴好笑道。 “想这些干嘛,一会多叫几个女姬呗,我可听前台说新来了一批”莱梧一脸淫相,“你想把谁当成岚姻都成。” “也对”宸朱淫/色地笑起来。 --------------------------------------------------------------------------------------------------- 将夜。 宰相府。 福尔勒屏退了左右,一言不发的盯着猩红色的窗帘。 “出来吧”宰相沉声说道。 “小人见过宰相阁下”只见一个一身墨色皮革的身影从窗帘后隐了出来。 福尔勒也懒得和他打招呼,“找我什么事?” “这是组织安排我交给您的”穿着墨色皮甲的年轻人从胸襟出掏出一个信封,恭敬的交到了福尔勒桌上。 宰相看了一眼信封,白色信封每个角上印着规整的圆形的藤蔓。从他触摸到信封开始,黑色的藤蔓开始从四个方向向中心盘旋,四枝藤蔓在中间交错后一把冒着光影的绿色匕首在信封封口处悬空旋转着。福尔勒用食指拨了几圈匕首,匕首的光影褪去,信封的外的黑色藤蔓褪去,信封这才可以打开。 这是“络黛”组织的特殊加密信封,只有指定的收件人才可以打开,他人触发不了启动的魔法。若是强行打开,信封上的魔法会立即摧毁信封里的信件。 福尔勒一只手支着脑袋,愁眉紧锁的盯着信件。 “你们组织是不是什么都能弄到?”福尔勒在沉思中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年轻人本来在毕恭毕敬的发愣,闻言立马回过神来“额。。。只要是在组织能力范围内的。” 福尔勒点了点头,在桌案上写起来。 “这是给玖湛元帅的回信,尽快寄去庭霄帝国。”福尔勒认真的交代道,说罢便从抽屉里拿出一枚“络黛”的特殊信封,把信装了进去。 “还有,这是我要的东西,要求我都写在上面了,你带回去给夜天首领。”福尔勒抬眼看了一眼这位年轻人,“记住,要快,钱不是问题。” “好的,小人明白了,这封信会用最快的线路送到玖湛元帅手里,这字条上的东西我立马给夜首领寄过去,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您”年轻人小心的把信封和字条收进怀里。 福尔勒摆了摆手,这个年轻人也是识趣的很,躬身行礼,下一秒就隐没在夜色里。身着墨色皮甲的他在宰相府的屋檐几个纵身,宰相府里这些护卫倒像是形同虚设一般。 也许是深秋的风太过寒烈,还是不愿面对这座城市,福尔勒侧身站在猩红色的窗帘后,从窗口望着这夜色斑斓的萨留希王都,疲倦的眨了眨眼。 第一卷 南国往事 公主归来 凯尔曼国王真的是把奥妮安公主当成是心头肉看待的,一点也慢待不得。公主还朝的日子,国王派了一众的朝廷重臣和豪门贵族去萨留希城外迎接。 这迎接的队伍也是有意思的很。 源康总督领着一拨人站在石板路的一侧,宰相福尔勒站在他的身后。 雷萨亲王领着另一拨人站在另一侧,光正教的大主教希律站在他的身后。 艾尔文仔细看了看,城中的贵族元老们如莱梧的父亲南顿公爵这些都是站在源康总督那一列的,隽云小姐也站在他父亲身后不远处。而一些新晋的贵族们则是站在雷萨亲王一列。大主教为了给雷萨亲王撑场面,把教会里的几位重要主教也都带来了。想到这里,艾尔文不禁心下佩服起自己的老爹,这种重要的场合竟然称病不来。 如莱梧,宸朱这些年轻贵族又无官职的都站在队尾。他们几个自然是站在源康总督那一列的。 艾尔文望了望雷萨亲王那边,看到岚姻和她哥站在离雷萨亲王不远处。由于起得早,他不禁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还未发力的朝阳,心想这么早起来倒是难得,最近几日想着时空法则想到老晚,一想到那日和岚姻在攻防课上的对战就睡不着觉了。 好在公主也没让众人久等,也就在艾尔文第五次还是第六次捶腿的时候终于能在国王行省的大道上看到公主的车驾了。 车队前列是左右各六名皇家卫队的骑士,个个长枪银甲,骑着血统纯正的札姆高原马,清一色的灰毛白鬃。 后面四匹高头白马拉着鎏金雕栏的豪华四轮马车,这是公主的车驾。车驾后面跟着两列骑着白马身着灰袍的女魔法师,看样子是公主的侍女卫队。 艾尔文看了看这些训练有素女魔法师们,想来应该个个是身手不错的样子。 “哇,好大的阵仗。。。”莱梧压着声音说道。 “毕竟是陛下最心疼的公主”宸朱也是轻声说着,“你也不看看今天这迎接的阵仗,除了陛下,萨留希城里数得着的人物都在这了吧。。。” “奥妮安公主跟着皮洛大师学了几年了?”艾尔文小声问道。 “不记得了,好像有六、七年了吧?有没有了?”凯巴皱着眉回想起来。 “不清楚,反正是听说从小在魔法方面就是天资出众,十二三岁就被皮洛大师看中,带去深造了。”莱梧说着。 “哇,这么小就被荼毒了,大师厉害啊。”艾尔文用手遮着嘴低声揶揄道。 宸朱,凯巴闻言不禁用手捂住脸,怕自己绷不住脸笑出声来。 “你的嘴还是损啊。”莱梧白了一眼艾尔文,“皮洛大师都快七十了。。。” 而另一边,岚姻看着这煞有介事的排场,不禁嗤笑了声“至于吗。。。” 伽弗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生怕这个妹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言。 精致的马车在众人面前缓缓停下。早有宫侍提前递上了脚凳,两排的高官名爵见状都躬身行礼。奥妮安公主优雅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神色淡淡扫了一圈这两排躬着身的两排官员,帝国内的情况国王也是在书信中同她说过的。 艾尔文又岂是那种会老老实实弯腰行礼的人,他仗着人群的掩护,低着头时不时偷偷打量起这位公主。 本来他心里觉得岚姻应该是这萨留希城里最惹人眼的姑娘了,然而看了奥妮安公主一眼后,不禁为她气度所折。那种存纳万物,俯瞰苍生的风姿,多看两眼都不禁自惭形秽。阳光洒下,每一根银白的发丝散发着晶亮的光泽,隐隐盖住了那一尊公主头冠的光芒。盘在一侧的长发把另一侧的脸颊线条清晰地衬托出来,高傲凌厉的小脸上每个五官都是那么精雕细琢,若不是一双金色的眸子太过出挑,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一袭雪白色长裙把修长的身段衬托的淋漓尽致,酥胸丰挺,纤腰处还开了两个月牙形的口子,把公主柔软的腰线露了出来,在一身圣洁中凭空添了几分烟火气。令艾尔文惊奇的是,公主也是披着一件垂地的象牙白羊毛披风,难不成现在厉害的女魔法师的标配是白色羊毛披风? 单论容貌的话,奥妮安和岚姻算是难分伯仲的,性格气度却大相径庭。奥妮安公主是照耀山河的和煦阳光,令人见了不禁心生自卑谦恭。而岚姻却多变的很,时而是冰冷寒山,令人望而却步。时而是骄狂焰海,迷人却危险。 “诸位快起身吧。”奥妮安公主浅笑着说道。 “欢迎公主殿下归来,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殿下辛苦了。”源康总督笑着先迎了上去,他身后的几位重臣也是上前献上溢美之词。 雷萨亲王倒没显得这么刻意的讨好,一脸平和的笑着。 公主一一笑着点头回应,自然是不会忘了雷萨亲王。 雷萨亲王趁着公主和众人打招呼,仔细看了两眼奥妮安,心下惊异,没想到皇家有这么气度出众的人物。 “咳”马车里传来一声地咳。 公主闻声捂嘴轻笑,走回马车旁,“老师,我这就扶您下来。。。” 只见那马车里走出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者,这应该是就是雅菲帝国最为德高望重的魔法师──皮洛大师。 艾尔文远远瞧了一眼,看着年纪也应该有七八十了,一双眸子倒是炯炯有神。 一众人等倒是惊诧起来,皮洛大师辞去宫廷法师团团长都有快二三十年了,一直在格兰斯堡隐居,不问世事多年,怎么这次会随公主一起回朝? 要知道皮洛大师身居高位的时候,在场许多人才出仕。 皮洛倒也不管众人的眼光,一手被公主扶着,一手撑着一根比他人还高的粗木法杖,撅着嘴左看一眼又看一眼。看来他也看出来了,在场好多人都是当年他或提拔过或授过课的学生。被他眼神扫过的“学生们”都低头行礼,看来这位传奇魔法师在他们心中依旧有着足够的地位。 皮洛大师走过雷萨亲王面前时顿了一顿,看了一眼亲王碧色的眸子,似是回想了下,而后波澜不惊地收回了目光。 雷萨亲王倒也镇定自若,养气的功夫十足。 皮洛大师也不看众人,定睛望着萨留希用山阴石打造的城门,若有所思,心下叹了一声,看了一眼在旁的公主吗,轻声说道“走吧,进城吧。” 公主点点头,识相的宫侍们牵来了一白一灰两匹札姆高原战马。公主用手抚了抚白色战马的鬃毛,鬃毛上泛起一阵阵白色光亮,白马如同通了灵性般跪了前蹄待公主骑稳了才直起身来。皮洛大师倒是省事的多,手中的法杖往地上一敲,一个魔法的光圈从杖子下面散开正好波及到灰色战马,于是那马就知趣的跪了下来。 公主与皮洛大师一前一后,进了萨留希的南门,领着车队就沿凤凰大道自外城内城往皇宫而去。 一众人等对着公主渐行渐远的背影再次行礼。 宽阔的凤凰大街夹道都伫着国王安排的皇家卫队。看热闹的百姓们站在金刀银甲的侍卫们身后,好奇的探着头踮着脚,都是想要一睹公主芳容。 “你看,那就是奥妮安公主,骑白马的那个。。。” “咦?那不是皮洛大师吗?他怎么回来了?他不是一直在格兰斯堡的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雷萨亲王都回来了,皮洛大师回来也不稀奇啊” “你们看,公主这个样貌,这个风度,整个帝国都找不出一个能和她相提并论的。。。” “那可不见得,我听人说,雷萨亲王的三女儿长得可不比公主差” “我可去你的,怎么想公主都是第一美人,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可不是嘛。不过我可听说了,这次公主回来可是要参加枕剑会的,听说那雷萨亲王的女儿也是个魔法师,也厉害的紧。到时候和公主遇上了,那可就。。。” “那有什么的,皮洛大师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打不过亲王家的女儿?” “你知道什么?我可是听说了,亲王家那位的师父可是菲玥大师?那也是位奶奶级的人物。。。” “我可听说菲玥曾经在特拉勒底山脉里,仅凭一己之力,杀了一条青鳞龙” “菲玥大师纵然厉害,毕竟也是皮洛大师的晚辈,这么想来应该还是公主厉害些。。。” 一群人为着奥妮安和岚姻谁更美,谁更厉害激烈的争论着。 -------------------------------------------------------------- 城外的高官贵族们见公主的车驾远了,也开始纷纷散场。 “你还别说,那皮洛大师看着真的年纪很大了。。。”艾尔文牵动起嘴角。 “没想到皮洛大师也会一同回来。”莱梧若有所思。 “对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莱梧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艾尔文,“我说枕剑会。”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艾尔文心想着自己这几日对时空法则想的脑袋都快破了,也没什么思路,只能反问一句了。 “我能怎么样,我反正是去露个脸的。”莱梧苦笑着道。 “对阵的名单出来了吗?”凯巴看了两人一眼。 “应该快出来了,到时候就看你们两个表现了。”宸朱笑起来,“名单出来了,那外围的盘口也快出了,到时候我去下几注,狠狠刮一笔。” “可以的。”凯巴也是笑起来。 “意思轮到我和艾尔文的时候,疯狂下对面?”莱梧看着宸朱大声笑起来。 “那不一定啊,兴许你能撑过一两轮呢,这种事看赔率的”宸朱解释道。 莱梧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大方的接受了嘲讽。艾尔文看着这几个贪财黑心的兄弟们,不禁也笑起来。 几人正胡扯着,一个娇俏的声影款款走来。 “艾尔文!”只听得一声娇唤声,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瞬发的闪电麻痹法术,直冲着艾尔文的腰间而来。 艾尔文回身瞬间,反手支起一个魔法盾,闪电法术碰到魔法盾的瞬间虽然受到了阻碍,但是从炸开的魔法乱流中冒着“兹兹”的闪电四散着,随时打算绕过魔法盾攻击艾尔文,艾尔文皱着眉加大了灌输的魔力,才把这些细碎的闪电全挡住。艾尔文惊诧地看着这个瞬发法术,抬起头惊诧的看着来人。 “你疯了吗?”艾尔文瞪了一眼来人。他身后的莱梧等人俱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我只是让你时刻保持着警惕。”岚姻撅起嘴无辜地说着,又忽地抬起碧色的眼眸好奇道“怎么样,我的瞬发咒术魔法感觉如何?” 艾尔文心想着,原来这是咒术魔法,但是咒术魔法可以瞬发的吗?才看了那本《咒术魔法的起源》,又会了不少新花样。 “书看完了吗?看完了赶紧还我。”艾尔文没好气道。 “哪有这么快。”岚姻笑着说道,艾尔文明显感觉她不想还了。 岚姻又嘟起嘴道,“走吧,陪我去吃早点,我站了一上午,饿的都快站不动了。” 有美人相邀,艾尔文自然是来者不拒的,但是这位美人时不时要拿他试试魔法,这就很难受了。 艾尔文自然是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他应该是忘记了自己在病床上时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了。 艾尔文转身去看几位兄弟,发现兄弟们完全没有趟这浑水的意思,都是笑着摇头表示不参与了。当然,岚姻本来也没邀请莱梧他们几个的意思。 于是,艾尔文与岚姻一道往城内走着去吃早点了。 “吃个早餐估计不会身上多几个窟窿吧?”凯巴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担忧道。 “那不至于,电掉个一层皮倒是有可能。”莱梧笑道。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发出一阵哄笑。 “我刚刚看你,盯着那公主可是盯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岚姻幽幽道,“这么好看吗?” “是挺好看的呀,身材也很不错。”艾尔文一本正经道。 “嗯,我也觉得挺好看的。”岚姻笑着给艾尔文腰窝抚了一道麻痹闪电。 “嘶”艾尔文又疼又麻叫了一声,赶紧拍了拍腰间,把那道闪电扑灭。 “哎呀,你怎么了,这么不小心?”岚姻露出关切的眼神。 艾尔文瞪了她一眼,也不言语。 岚姻也不怕他,笑着问道“那我再问你一遍,公主好不好看呀?”。 “我不知道,我可能瞎了,我什么都没看到。。。”艾尔文沉下脸答道。 岚姻听着这话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进了城两人就从凤凰大街拐了个弯,直接往外城东边走去。 “吃什么啊?”艾尔文才想起来问道。 “你跟我去不就行了,还能把你卖了?”岚姻瞥了一眼艾尔文。 “可不是呢。”艾尔文嘲讽道,他心想着再怎么样萨留希城里也是自己比较熟吧。雷萨亲王不是一直在缅因省驻守吗?这位乖张的王府小姐应该也是在缅因长大的。 即便繁华如王都萨留希,外城也是龙蛇混杂的地带。除开普通百姓住的街区,还有很多盗贼匪寇,流萤暗娼聚集地,若是一不小心走错了路,可能小命都没了。 岚姻领着艾尔文在巷弄里七拐八绕了一阵,艾尔文一阵惊疑,心想着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熟悉这路的。 巷间小道里时不时有洗完衣服的妇人警惕地看着这两个贵族打扮的年轻人,一些打闹的孩童也是伫足好奇地看起了这一对男女,甚至还有些游手好闲的浪荡酒鬼醉醺醺地站在檐楼上对着岚姻吹起了口哨。岚姻也不搭理他们,头也不回地径直走着,才过后没多久,就听到一阵阵闷响,只见到几个醉鬼已经中了各种瞬发的魔法,“清零哐啷”地从二楼摔了下来。艾尔文回头瞥了一眼,见到那一地冒着烟的醉鬼们,冷汗直冒地想着原来她对自己放的那些折磨人的魔法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艾尔文前后看了看,这曲折复杂的巷弄,要不是岚姻领着路,自己怕是真的找不到路了。他开始觉得自己真有可能要被卖了。 “咯咯,瞧你胆小的样子,怕个什么劲。”岚姻好笑地看了一眼艾尔文,“怕我真的把你卖了吗?” “我怕个XX, 我是在想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的。”艾尔文辩解道。 “我小时候也在这城里住过啊一段时间,你不知道吗?”岚姻问道。 艾尔文摇了摇头,他心想着小时候住过,也不可能住在外城啊。 “那个时候父亲还没当上亲王,也不是总督,就是个军团长。虽然也在内城里买了宅邸,但那是座老宅子了,需要重新翻修”岚姻解释道,“一翻修就是好几个月,还没来得及搬进去,父亲就被派到缅因去了,我们全家也都跟过去了。” 两人终于又走回一条主道上,岚姻朝着路旁的一座院落指了指“喏,瞧见没有?我小时候在那里住过。” 艾尔文看了一眼那紧凑别致的府院,没想到这外城里倒也有这种精致的院落。 “喏,街角那家店的早点,想到就馋的要命。走,快一点,晚点就没得吃了。”岚姻向远处一指,打断了艾尔文的思路。 第一卷 南国往事 旧河 穿越了小半个萨留希外城,一路紧赶慢赶,岚姻和艾尔文总算是到了这家“旧河”餐馆。 店面也是有些年份了,当然这家店的门面可不比“陆筝”,已经很多年没有翻修了,褐色的漆面已经被经久的日晒雨淋折腾的到处是皲裂的痕迹。不过名字都叫“旧河”了,自然就当是应景了。 岚姻就当是没看到艾尔文眼中的置疑和嫌弃,直接推了门进去。艾尔文无奈也只得跟了进去。 方一入店,艾尔文才感受到什么是另一番光景。没想到这餐馆里生意好的很,挤得快没有座位了。 两人推门进来的一瞬间,招来好多异样的目光。 “看着像是两个私会的小年轻贵族。”众人疑惑的想着,“不然怎么跑到这里来吃东西?” 主要是岚姻太过惹眼,吃客们还时不时的抬头看她。 岚姻也不管众人的目光,拎着艾尔文的衣袖就往里走,找到个刚空出来的靠窗座位立马占了下来。 “二位吃点什么?”年轻的女招待笑着爽气的迎了上来,身材有些魁梧,颧骨有些高,脸颊上的雀斑被高原红晕遮盖住了。艾尔文心想着这应该是从札姆高原来的姑娘。 “两碗招牌旧河拌面,一碟札姆牛肉,配哈勒底酱汁,一笼雕花油酥,一笼枫融汤包。”岚姻看也不看桌上的菜单就点起了早点。 艾尔文倒是对这家店充满了好奇,仔细的看着店内毫不考究的装饰,桌面上积久的油渍有的已经渗入到了原木纹板里,泛起了黑色。他看着一桌桌的客人都吃的很尽兴,桌上的一屉屉蒸笼都冒着热气冲到天花板上。 还有些好事的吃客,还在往艾尔文这一桌观望,毕竟很少有贵族会光临这家店的。 “哇,这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店啊?”艾尔文不禁皱着眉感叹起来。 岚姻好笑的看着他,“须知道不是吃的贵,就能吃的好。” 艾尔文应承地点了点头。 不过等真的吃上了,艾尔文才能理解岚姻为什么会费这么大劲来这吃。饶是他这种舌头挑剔的人,也不禁细细品尝起来。 “面汤里应该是加了豚脂,不然怎么这么香?”艾尔文仔细的闻了一下。 “嗯,赶紧把面拌好。”岚姻也不抬头看他,自顾自用筷子把细丝面条挑起来反复搅拌,直到把每一根面条都彻底沾上碗底的酱汁。 艾尔文倒是没急着把面拌好,打了响指把方才的“高原红”招来,问她要了一碟糖。女招待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艾尔文,再次确认后就去后面厨房了。 “你吃的这么甜吗?”岚姻颇有些好奇。 艾尔文笑了笑,把女招待拿来的一小碟白糖全倒入面里,反复地搅拌起来。 “拌面当然要加点糖啦,”艾尔文笑着挑着筷子吃了一大口,“嗯,这个面胚很香,汤汁也不错。” “真的要加糖吗?”岚姻疑惑地看着艾尔文,毫无顾忌的从他的碗里捞了一筷子。艾尔文惊异之外显得颇为肉痛。 在外人看来,这一对年轻人感情应是特别好的。 岚姻尝了尝,笑道“好像是不错啊,没想到对吃你倒是挺在行的嘛,我怎么没听说过要加糖?” “因为我舌头刁啊。”艾尔文笑着道,夹起一片牛肉蘸着酱吃起来。 “札姆的牛肉都是这个味,这倒没什么特别,这个哈勒底的酱汁是什么?好像和一般的牛肉蘸酱不太一样。”艾尔文仔细尝着,他又再闻了下“这酱里是不是有一种什么特别的香料?” “你尝出来了?你这舌头可以啊。”岚姻惊讶道。 “闻着也不太一样啊。”艾尔文又夹起一片牛肉蘸着酱料吃起来。 “这是甘茹根,哈勒底盛产甘茹,你知道吧?”岚姻给他解惑道。 “噢,甘茹,那不是用来做魔法药剂用的吗?它的根也能用做香料的吗?”艾尔文奇道。 艾尔文想起来哈勒底是缅因省南部靠海的城市,怪不得岚姻很清楚甘茹这个材料。 “我感觉你除了魔法知识匮乏以外,对魔法材料的认识也很浅薄啊。”岚姻感叹道,说完还很赞同自己似的点着头。 艾尔文气结。 “不过好奇怪啊,甘茹我倒是见到有人卖,甘茹根这种香料城里有的卖吗?我好像没见过啊。”艾尔文皱起眉思索起来。 “要是城里没的卖,那这店的老板还挺有意思的。”艾尔文暗自思忖道,“宁可花钱从缅因买香料回来,也不好好整饬下这家店的门面装潢。” “外面有人打起来了。”就在这时店内起了一阵骚动,有的食客已经跑到店外去看热闹了,一些账还没来的结,急的掌柜也追了出去。 艾尔文用手掌擦了擦窗玻璃上的水气,好能看到外面街上发生了什么。 这萨留希的外城,治安可和内城比不了了,外城的凤凰大街周围几个街区还有城防卫队巡逻,可这偏远的街区即便打死了人了,也不见得会有人管,城防司对这种事基本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见一个半露着肩膀的壮汉和一个年轻男子正当街对峙,年轻男子身后躲着一个小姑娘,远远望去姑娘的脖颈、手腕、脚腕处都泛着黑色的光亮。 壮汉半露着的那个巨大的胳膊,夸张的肌肉形状告示着这只已经不是普通的胳膊了,这简直是一根鸡腿。“鸡腿”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闪起精光,显然这只胳膊已经被魔法彻彻底底改造过了。要不然这么冷的天,胳膊露在外面不被冻死才怪。 年轻男子一个箭步蹬到壮汉头顶,只见他双拳上冒着金色的光芒,对着壮汉的“鸡腿”一阵狂拳乱打,嘴上骂骂咧咧,面容狰狞的很。 壮汉完全没有在意,只是简单的举着胳膊防御,一步未退。 这位年轻男子显然也是没想到对方这条胳膊这么厉害,迟疑地看了一眼,就在这一瞬间,壮汉双脚发力,举起巨大的胳膊反手一个巴掌扇上来,在场的人们完全想象不到这么壮实魁梧的一个人,身形可以如此之快,显然年轻男子也没想到。 看到粗糙的手掌要扇到自己的时候,年轻男子这才凭着长久的战斗记忆叉起双臂抵挡,然而力量上的差距太大,年轻男子接到这一掌的时候登时就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年轻男子在下一瞬间已经飞跃了一条街,四肢朝前,整个身体直接嵌进了“旧河”玻璃橱窗下半截的木栏里。不偏不倚,正好就是艾尔文那一桌。 幸好艾尔文和岚姻也是反应快的惊人,就在人飞过来的一瞬间,艾尔文抄起了自己那碗面和一碟牛肉,岚姻眼疾手快对着桌上剩余的餐食瞬发了一个浮空术。于是只有那张可怜的餐桌被年轻男子突兀的撞飞了出去,然后碰到了更为结实的柜台,在走道里彻底散了架。 艾尔文一手端着面,一手端着牛肉,低下头来看着木墙上多出来的一个洞,洞里嵌着那位年轻男子,“哇,这也太刺激了,不会死了吧?” 艾尔文抬起头,询问似的看了一眼岚姻。 “罢了,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岚姻暗自叹口气,停了手上的法术,几碟吃食就这样被无情的摔在了地上,她蹲下来歪着脑袋仔细看看了这位年轻的男子,发觉对方还有鼻息。 “应该是死不了,就是断了几根肋骨吧,受了点内伤吗,脸也被打肿了。”岚姻淡淡扫了一眼垂着脑袋晕死过去的男子。 艾尔文看了下年轻男子的脸,是真的被打肿了,双颊已经明显有了淤痕,颧骨和额头也肿了起来。嘴唇该上翻的上翻,该下翻的下翻,只不过就是弧度大了点。整张脸已经肿的有些喜感了。 他不是刚刚用手臂挡了下了吗,怎么脸被打成这样?艾尔文不禁惊惧起那位壮汉的魔法强化手臂。 “夏烨哥哥,夏烨哥哥。。。”那位站在年轻男子身后的小姑娘一开始被那一掌被吓傻了,这才反应过来,撒开腿跑到了年轻男子身边,跪倒在地,大声叫唤着。 艾尔文隔着玻璃这才看清原来小姑娘脖颈处的是一个工艺粗糙的铜质项圈,黑色的符文在上面泛着光芒。手脚腕处亦是铜质的手环和脚环,上面自然也是刻着黑色的符文。 原来这姑娘已经被下了奴隶契约,是个女奴了,艾尔文看着这些铜环想着。奴隶契约这种东西,一旦签订,这个姑娘就算是主方的私人财产了,除非人家自愿解除,不然谁也没办法。 “夏烨哥哥。。。夏烨哥哥,我都说了,你不用管我了。”小姑娘看着身负重伤的年轻男子,也不敢动弹他,只得断断续续地哽咽啜泣起来。 壮汉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掌就把对方扇成这样,迟疑了一下才往小姑娘处走来。 年轻男子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壮汉的脚步声,还是听到了小姑娘的叫唤,幽幽地醒了过来。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你想都不要想。”这位叫夏烨的男子艰难的说着话,两只手吃力地撑起上半身,一点一点往外挪着。 “不要再和他打了,不要再打了,夏烨哥哥你为了我做的够多了。。。”小姑娘哭着央求道。 夏烨温柔的看了一眼小姑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对方不用担心,然后背靠着玻璃窗,一点点直起身子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走到身前的壮汉。 “不。。。”小姑娘嘶喊着,张开手臂挡在夏烨前面,带着哭腔对着壮汉大声吼着“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不要再打了,再打他会死的。。。” 夏烨面色铁青,当然他也没法有其他颜色了,想用手拨开挡在身前的小姑娘,奈何才抬起手就惹得他喘起了粗气。 小姑娘回过头来,握住了男子伸过来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不要再打了。。不要。。夏烨哥哥,你不要再管我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我答应过的。。。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夏烨喘着气说道,扯起唯一能动的一边嘴角,安慰似的对着小姑娘笑了笑,然后一把推开小姑娘,抬眼冷冷看着壮汉,一副要和对方拼命地架势。 街上围了一些人在围观,店内好多人也围到艾尔文这一桌周围,众人听了这年轻男子这样说,又看着小姑娘哭的花容失色,都不禁面色戚戚,无不动容。 “你看他都这个样子了,我要不要给他夹筷牛肉啊。”艾尔文凑到岚姻耳边轻声说着。 本来神色淡淡的岚姻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幸好捂嘴捂得快,末了没好气的剜了一眼艾尔文。 壮汉走过来以后倒也没急着发作,脸色平静,他看了看在旁的小姑娘,再看了看那个靠着窗玻璃年轻男子。 “她已经是我的奴隶了。”壮汉面无表情的看着夏烨,似乎对他的无理纠缠表示不理解。 这也就是为什么众人都袖手旁观的原因,毕竟这小姑娘在律法上来讲已经是人家的私有财产了,况且这个壮汉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我才不管这么多。。。反正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她带走的。”说完这个叫夏烨的男子就摆好了姿势,随时准备再次战斗。 这就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在场的许多人都摇起了头。 壮汉也不搭理他,径直走到小姑娘身旁,横出巨臂拦腰一把抄起她直接甩到自己肩上,小姑娘“啊”的一声尖叫,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你。。。”一时间鼻涕泪水倒灌,气的说不出话来,小姑娘只得折着腰趴着,倒立着上半身,两只手拍打着壮汉结实的背部,拼命地想撑直起身来。壮汉怕她折腾着掉下来,另一只手所幸一把箍住她的大腿。 啧啧,好柔软的腰肢,艾尔文暗自想着。 “畜生,你快把她放下。”年轻男子哪里肯见小姑娘被欺侮,暴喝一声榨干最后的体力向着壮汉攻来。 壮汉明显厌烦了,反手就是一拳,他自然是知道要是全力下去对方可能当场毙命了,当然是收了力的。 纵然是如此,年轻男子也是没吃住这一拳,直挺挺的再次被击飞,直接被塞进方才的洞里还没止住势头,撞翻了店里几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才四仰八叉的停了下来。这一次窗玻璃也被顺带着碎了一大块。 壮汉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抱着小姑娘往人群外走去。小姑娘趴着拼命地仰起头看着年轻男子晕过去的方向,惶急地叫唤着“夏烨哥哥。。。夏”,还没喊完两声,却见两只手紧紧的扳着项圈,像是喘不过来气一般。 艾尔文知道是那个壮汉用奴隶契约收紧了她的项圈,他混迹在各种公馆里这么久,当然知道一些旁门左道的玩法。 “旧河”的掌柜的看了一眼壮汉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了那诡异的巨型手臂,打了寒颤,打消了去问对方索要砸坏店面的赔偿的想法。 岚姻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年轻男子,用手施放起了一个高阶的治愈术。虽然脸部,肋骨这些外伤不能治愈,但是内脏的受损应该是控制住了。 不一会儿,夏烨就又缓缓苏醒过来。 艾尔文一脸的震惊,暗自惊叹“这个人的身体也忒好吧,这还能再醒过来了?” “你。。。不会是想看他再被打飞一次吧?”艾尔文用手肘支了支岚姻,捂着嘴和岚姻轻声打趣道。 岚姻想了想,也不禁苦笑起来。 本来看热闹的群众这下都散了,因为看到夏烨又爬起来了。大家也没这么多情绪可以浪费,该干嘛还得干嘛去。 看的出来,夏烨满目的怒火与不甘,还是想着再爬起来的,奈何实在是站不起来了,只得恨恨的拍了地板几掌以泄愤。 艾尔文看着他这样,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吃过早饭了吗?没吃过的话,要不要一起吃一点?要去送死也不急这一会的。。。” 夏烨听完这话,一脸异怪的望着艾尔文,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眼前的年轻贵族。 岚姻觉着艾尔文这话听着倒是好笑,但是就跟针一样,把夏烨扎的的漏了气。 如岚姻所说,过了一会,夏烨还是垂下头来,不发一语。 艾尔文挥手招了招先前那位女招待,重新点了几份吃食,再另挑了个座位让岚姻先坐过去。被这么一闹,店里倒也空出来很多座位。 “你还能爬起来吗?”艾尔文看了看垂头丧气坐在地上的夏烨,也没打算扶他。 “你是谁啊。。。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夏烨抬起头看着艾尔文,语气不善地问道。 “噢,看来你不饿,那算了。。。”艾尔文不再管他,径直走到岚姻对面坐了下来。 夏烨本来坐那里感叹人生绝望,但是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艾尔文和岚姻正谈笑风生,勉强撑起身体,扶着一路的餐桌走到艾尔文身边。 岚姻望了一眼夏烨,艾尔文倒是看也没看他,往里坐了坐,给他留了个座位。夏烨也毫不客气的往艾尔文身边一坐下来,不过他本来也站不动了。 这时,女招待把新点的早餐端了上来。这几笼小吃都还冒着暖腾腾的热气,夏烨任凭这热气在浮肿的脸上熏着,心下五味杂陈,才想动筷子就又被艾尔文拦住了。 “哎,可不是给你白吃的,给我们讲讲你同刚才那位姑娘的故事。”艾尔文斜撑着脸颊,瞟了一眼夏烨,“讲了才有的吃。” “你们这些贵族真有意思?贫苦人家的悲惨故事难道听得少吗?”夏烨苦笑了声,一脸讽刺的看着艾尔文。 艾尔文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说道:“说来听听。” 夏烨放下了筷子,脸色沉了下来。 “方才那个女孩叫媞妮,就住在我家隔壁,打小同我一起长大的。”夏烨叹了口气,“前一阵她父亲被光正教抓了去,听说罪名是渎神罪,我也搞不清什么是渎神罪。后来,媞妮为了筹钱把她父亲赎出来,把房产卖了,钱还是不够,就。。。把也自己卖了。。。” “结果,人赎回来了没几天,就没了。。。”夏烨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了声,两眼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艾尔文和岚姻听夏烨说着,都不禁默然。 渎神罪?艾尔文冷笑了声,他心想着,这城里被光正教用这个罪名抓去的低阶贵族或是普通百姓已经不知多少了,家里出得起钱的,早点花钱把人赎出来还好。若是在光正教的苦牢里关上一段时间,人估计是没用了。 夏烨眼眶有些红了,“也怪我,那会我住在学校里准备枕剑会的比赛,也不知道这些事,这几天回家收拾东西,这才听说她家出事了。” “不过,她自始至终没和她父亲说过,她。。。”夏烨觉着卖身这词有些难以启齿,尤其是用在媞妮这样的姑娘身上,“前几日她父亲觉着身体不行了,说把媞妮交托给我了,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夏烨闭着眼说不下去了。 “那。。。你有没有问问刚才那位壮汉,愿不愿意放弃奴隶契约?”艾尔文问道。 “我肯定问了啊。我家里虽不是什么贵族,家底还是有一些的。他们的契约今日生效,我死活拦着他,问他可不可以放弃这奴隶契约。但是无论我怎么开价,方才那人就是不同意,所以这才打起来了。”夏烨愤愤道。 “你出多少都不同意?”艾尔文奇道。 “他一副压根对钱财不感兴趣的模样。”夏烨也颇为恼火。 “唉,那就没办法了”艾尔文叹口气,拍了拍夏烨的肩膀,“生活就是错过和凑合过,别太当真了。看着光鲜的,那都是别人的生活。” 岚姻闻言不禁“噗嗤”笑了出来,“你少在这里老生常谈,你才多少年纪就给人家灌人生格言了?” 艾尔文有些尴尬,这种时候就有种想要掐死岚姻的冲动。 夏烨听岚姻这么一说,也不禁扯着一边的嘴角笑起来。他本来胸中怒意难平,不知为何同这两位年轻人说了一通以后,郁火释解了很多。想着也确实是饿了,就动起了筷子。 “你刚才说你也要参加枕剑会?你是哪个学院的?”艾尔文问道。 “谢佛伊德。”夏烨吃了两口囫囵道。 谢佛伊德是少数对出身有没要求的高等学院,这所院校收生不看背景,只看资质。这些住在外城的,有实力没背景的年轻人大多都来自这所学院。 “你被打成这样,还能参加吗?不会体检都过不了吧?”艾尔文不禁看了一眼夏烨,看他的样子估计胸骨肋骨也断了几根。 “我方才只是止住了他的内伤,外伤这种事,多快养好就看他自己了。”岚姻说着看了一眼艾尔文。 艾尔文点了点头。 “没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我们院练得很苦,也经常受伤,放心吧,我身体恢复的很快的。”夏烨倒是很乐观。 “好了,那你慢慢吃,我们先走了,到时候枕剑会上见。”艾尔文笑着起身,准备去前台结账。 “二位等等。。。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夏烨起身问道,对这两个“好事之人”还是心存好感的,而且听艾尔文的意思他们也要参加枕剑会。 “这位姑娘是雷萨亲王的女儿。”艾尔文笑着介绍道,“至于我嘛,是专门陪她吃早点的亲信侍卫。” 岚姻听着觉得好笑,瞪了一眼艾尔文就往出走。 夏烨暗自震惊,这位样貌出众的姑娘果然家世显赫。不过他心下倒是觉得这个爱开玩笑的年轻贵族很有意思,反正枕剑会上能再见到,他也就没追问。 艾尔文结账的时候多付了一些,就当是夏烨“砸”坏店面的赔偿了,省的到时候人家找他麻烦。可是自己囊中也挺羞涩的,还是有点肉痛。 两人出了“旧河”,天光好的很,仿佛一切的阴郁都能被这刺眼的阳光驱散掉。 “你为什么非得听他的故事?”岚姻好奇地看了一眼艾尔文。 “单纯好奇啊,不然呢?”艾尔文笑着道。 岚姻笑着摇了摇头,弯起月儿眼看着艾尔文,心想着“这个人,真是有意思的很。” ------------------------------------------------------------------------------------------------- 光正教大主教希律一改以往一身白色罩袍的装扮,穿着一身低调的灰色棉袍,戴着一副粗木圆片眼镜,手里夹着几本诗歌典籍,俨然一副学究模样。他在内城的里尔巷拐了几个弯,确认没有人跟踪后钻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魔法材料商铺。 商铺的掌柜抬眼看了一眼,立马放下手头的事叫小的来看着店面,亲自领着大主教往里间走去。看着里间是三面陈旧的展列柜,其实内藏乾坤,掌柜拧了一拧一杆横在那得权杖,一面柜子转动起来,露出半个密室的入口。掌柜识趣的停在门外,等主教进入密室后,机关门自己转了回来。 希律主教径直走了进去,抬手一招,密道里两侧的灯道亮了起来,他快步往里间走着,过道的尽头是一扇陈旧的木门。主教伸出食指,一个白色的光点在指尖飞出,然后被白色光点沾到的木门上四散着一束束魔法乱流,然后在门框周围汇成一股,沿着门框环绕了一周,门才打了开来。 外面明明是阳光明媚,但是这密室里却是毫无天光,仅凭着房屋四角的几盏魔法汽灯提供黯淡的光线。 密室中央是一张颇有些年月的梨花木圆形茶几,茶几周边围了四张陈旧的粗布沙发。有一张背对着门的沙发上,坐了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子,听到密室的门打开了,他倒是毫无反应,也不急着站起来。 “来啦,坐吧”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淡淡说着,头也没回过来。 希律主教也不答他,先把灰色的棉袍脱下来,挂在角落的衣架上。在大街上穿行被晒了一路,他也是出了些闷汗,一进屋就急着把外套脱了。 主教喘了口气,往男子旁边的沙发上一坐,侧过头来问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的宰相大人?” 原来密室里这位上了年纪的男子竟是帝国的宰相──福尔勒。 谁又能想到这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分别作为雷萨和源康两派的中流砥柱,本该是政场上的死敌,竟然暗通款曲。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福尔勒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小瓶灰色的药剂。 “这是什么?”希律拿起药剂,迎着昏暗的光线皱着眉仔细察看起来。 “小心点,别洒出来了,这是沥赤龙肝的汁液。”福尔勒提醒道,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沥赤龙?赋沙谷的沥赤龙?”希律疑惑地看着福尔勒,“我听说庭霄帝国这几年已经封禁了赋沙谷,怎么还能弄到这种东西?” “你应该听说过络黛这个组织吧?”福尔勒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希律,“这是他们弄来的,贵是贵了点,不过,都无所谓了。。。” “那个杀手组织还有这种服务?我以为他们只负责杀人呢。。。”希律自然对这个组织也是略有耳闻的。 “能赚钱的活他们都接的”福尔勒笑了笑,“当然,只要是他们能办得到的。” “那这么点龙肝汁,花了多少卢尼?”希律抬眼问道。 “这么一小瓶,五千卢尼。”福尔勒眼睛也不眨地说道。 “嘶”希律倒吸一口冷气,“这。。。杀人的本事倒是不清楚,宰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管用就成,钱财的事,我反正早就不在意了”福尔勒苦笑着道。 希律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着福尔勒“这个沥赤龙肝的汁可是有讲究啊,无色无味,难以察觉。。。” “是啊,一般龙的肝汁都有着可以辨别的气味,只有这种,一点都查不出来。用这个来炼药,魔药也是无色无味,根本察觉不了。”福尔勒看着希律两指间捏着的那一瓶液体,不禁阴阴笑了笑。 “可是皮洛大师也回来了,不会被他瞧出什么来吧?”希律放下手中的小瓶子,疑虑地看着福尔勒。 “我倒是没想到他会回来。”福尔勒表示他也很意外,转念又道“不过,只要他们抓不到真凭实据,又能如何呢?放心吧,怎么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至于络黛组织那边,我已经想好后招了。” 希律皱着眉想了想,点了点头。 “希望我的努力能让主早日降临,我这样的凡人也只能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为天界众神铺路了。。。”福尔勒说着叹了口气,苦笑起来。 “放心吧,主的神迹已经多次显现,这是在特拉勒底群山里我亲眼所见的”希律目光笃定,安慰似的拍了拍福尔勒的肩,“主降生的日子,就是我等救赎之日。” “愿主宽佑。”福尔勒十指对接,弓起手掌,低着头祈祷道。 “愿主宽佑。”希律亦是十指对接,弓起手掌。 第一卷 南国往事 枕剑会前夕 这次的枕剑会对于大多数不参赛的人来说是新年前的一场盛会,对于大多数参赛选手来说这是三年一度必须把握的机会。 枕剑会的场地在萨留希城外一处空旷的平原上搭建的,从萨留希南门出来到国王行省大道上,顺着大道走几里路就会看到一个显眼壮观的圆环形会场。 从大道到会场的路上,已经铺设好一条宽阔的木板路,路的两侧遍布着城内大小商铺在这搭建的分店帐篷,最多的自然是餐厅和酒馆了,再接下来是一些颇有些名气的装备行、材料行,甚至连一些糖果店都在这里开了分铺。也有一些走南闯北的商人,架不起这么大阵仗的帐篷,直接把各色的魔法药水,或是产自外地的各种原料,铺在一张羊毛毯子上来卖,至于质量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还有很多商贩摆着餐车,卖着各色或炸或烤或煮的小吃。 离比赛还有几天开始,这一带区域却已经热闹的像集市一样了,已经有很多热爱逛集市的年轻学生们已经三两结群,手里拿着各种软饮,饮料杯子都是照着环形会场的样子做的,手肘夹着散发诱人香味的零食,在摊位间穿梭。有一些年纪小的学生还拿着小旗子在手里招摇,旗子上的动画闪着某位参赛选手夺冠的画面,这是为自己学院的某位学长加油鼓劲。 穿过热闹的集市区域,就到了圆环会场的脚下。整个会场由木质结构搭建而成,关键的支撑节点用青铜杆支撑,会场自上而下分成三个层环,每个层环分隔开来。 离主战台最近的一层,自然是包给了一掷千金的高官贵族们,在坐北朝南的方位上还有个凸起方形的看台,那是专门给国王陛下以及皇室成员准备的。 中间的一层的成员多是一些豪阔富商或是一些没落贵族,亦或是些野心勃勃的中产阶层。 而最上面的一层,座票的价格交最为便宜,自然是给能够支付得起的普通百姓们准备的。当然,这一层的观众也比较辛苦,得先从外围的“之”字折梯爬上圆环会场的顶端,再去找自己的座位。为了不耽误这些观战找座位的时间,光这样的折梯架了有十几座。 中间一层和底下一层的豪奢观众都是由南面宽阔的入口处入场的。皇室成员则是由北面的皇家入口处入场,方便他们直接可以登上北面的看台。 会场的东西两侧入口是选手们的专属通道,入口处架设了几间宽敞的帐篷,有的是给选手们歇息用的,有的是赛委会在赛前给选手做体检的帐篷,剩下的几间则是用来存放选手们的私人装备的。 这是这次枕剑会出/台的新规则──每名参赛选手要用到的武器、饰品都要在第一场比赛前登记入册,这些装备将用到所有场次结束,中途不可以更新装备。比赛用的装备每场比赛完都要立马上交还给赛委会重新检查,违规者直接取消比赛资格。 由于枕剑会是一个持续好几天的比赛,所以很多选手会根据对手以往的表现来修改自己的装备属性,比方说对方擅长使用火系的魔法,就可以给自己的所有防御装备上打上红褐石,来增强自己的火焰抗性。按以往来说,那些财力雄厚的贵族选手们获得的名次不会太差,因为可以根据收集到的数据,连夜改造装备。所以艾尔文在上次买法杖的时候颇有顾虑。 而这次新的规则出/台后,无疑是对贵族选手们的一次打击,故而引来了一大片抱怨声。但也有许多平民选手,如来自谢佛伊德这样学院的选手们,还是拍手叫好的。 相较以往,可以说,这是一届更为公平的枕剑会。 整个选手待的区域都是由宫廷侍卫把守的,只有在赛委会登记过的选手,被核对过赛委会发出的银质鸢尾剑章才可以入内。 鸢尾剑章是为每一个参赛选手定制的勋章,圆形银质的底子上印刻着一朵盛开的四瓣花叶的鸢尾花,花瓣中间悬空浮着一把发着紫色光亮的细剑,剑身上闪着勋章拥有着的名字,然后再下一秒闪过的是一个数字──128,这是所有参赛者的人数。在当天的比赛结束以后,参赛选手可以到赛委会更新自己的名次。剑章的背面精致的纹刻着一个数字──29,这是第二十九届枕剑会。 所以如此有纪念意义的勋章,很多参加过枕剑会的选手都会把当届的勋章保存下来,日后拿出来给后辈们以激励,这是年轻时的至高荣耀。毕竟对于参赛选手的限定,枕剑会是有名文规定的,必须是高等学院推荐的在校学生,年龄不得超过二十四岁。 前来观战的高官贵族们,如果年轻时参加过枕剑会的话,必定会佩戴上当年的鸢尾剑章。就连凯尔曼国王来观战,也都会佩戴着自己当年的斩获──第十九届枕剑会的十六名。这么多年来,这俨然是一种传统了。 ------------------------------------------------------------------------------------ 离比赛日还有两三天的时间,选手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来赛场东西侧入口的选手区域登记了。 “你都登记好了吗?”莱梧看了一眼才从赛委会帐篷里出来的艾尔文。 “一样样都要仔细检查,麻烦死了。”艾尔文抱怨道,想着方才在帐篷里,自己每一件装备都要被仔细检查鉴定,然后入册登记,再封存起来,真的耗了不少时间。 “别说了,今早又出/台新的规则了,”莱梧笑着说道,“为了应对装备登记这个事,好多人带了几十件装备来,就等着比赛的时候换装备用呢。。。结果今天出了新的规定,一个选手只能登记十件装备,这下那帮人傻眼了。。。” “一帮弱智。”艾尔文不禁骂道,“我说怎么前两天登记的队伍排那么长呢。。。” “你带了很多装备吗?”莱梧问道。 “没有,就上次买的法杖,还有费提墨送我的几个首饰。”艾尔文答道。 莱梧点了点头,然后仰头看着选手帐篷里一面颇有年份的梨花木板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今天出来的对阵表。” 艾尔文也抬头看起来,那木板上已经用魔法标注好了128名选手的对阵图,包括每一场比赛的预计开始时间,每个选手从哪个入口进入。 艾尔文看着自己第一轮的对手的名字──氏玖·冯延,很陌生。 “你听过你那个对手吗?”莱梧笑着问道。 “没听过,你的对手呢?你认识吗?”艾尔文在黑板上开始找莱梧的对阵。 “我的那个倒是没听过,不过你那个。。。我倒是听过”莱梧脸上带着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什么意思?这个氏玖是谁?”艾尔文瞟着莱梧,嘴上也笑起来。 “听说是朴茨利院里的挺厉害的一个。”莱梧想大声笑出来,又怕艾尔文打他。 “意思是我第一轮就要被淘汰了?是这个意思吗?”艾尔文笑骂道。 “那怎么可能呢,论起瞬发法术,有谁是你的对手?”莱梧戏谑道。 “滚吧,为什么我第一轮的就碰到这种货色。。。”艾尔文不想搭理莱梧,没好气道。 “你都登记完了吧?宸朱和凯巴在外头等我们呢。”莱梧提醒道,他其实是想拉着艾尔文去看看外面开的的赔率是多少,好趁机嘲笑艾尔文一番。 “你等一下,我还没看完呢。”艾尔文在黑板上找起了岚姻和公主奥妮安的名字。说来也蹊跷,仔细看了岚姻和伽弗以及公主的对阵情况,这三个人居然分在三个不同的大组里。 “这个对阵名单有点意思啊,伽弗,岚姻,奥妮安公主这个三个夺魁的大热门,不到四强都不碰面,呵,真有意思啊。”艾尔文讽笑道。 莱梧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刚刚也看到了。不过,你运气也不差啊,分在第四个大组里,你也得到四强才能碰到他们。”莱梧说完忍着笑拍了拍艾尔文的肩。 艾尔文只当是没看到他脸上的嘲弄,“是啊,我今天回去问问我老爹,看看祖坟有没有冒青烟。” 说着艾尔文和莱梧就往外走去,看到宸朱和凯巴已经在选手区域外等着了。 “怎么说,你们两个笑成这样干嘛?”艾尔文看着凯巴和宸朱两个人异样的神色问道。 “艾尔文,我帮你问了,你那个对手是朴茨利院里数一数二的高阶魔法师,问题应该不大吧?”凯巴神色平静说着,才说完却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意。 “你说什么呢?对艾尔文来说,这种对手,根本就。。。不值一提。”宸朱“瞪”了一眼凯巴。 “是的是的,我错了”凯巴点头致歉。 “我就想问一句,现在押艾尔文的赔率多少?”莱梧好奇道。 “刚刚在焰乐里面看了一下,刚刚开的盘好像是1赔8。。。”凯巴笑的很收敛。 “那对手呢?”艾尔文不禁问道。 “1赔0.6。”宸朱淡淡说着。 “噗”莱梧和凯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水位太高了,肯定是有猫腻的。”宸朱拍了拍艾尔文的肩膀以作安慰。然后自己终于嗤笑出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几人说笑着就往“焰乐”酒馆走去。 ------------------------------------------------------------ 原来和这几个兄弟一起吃吃喝喝是他最为开怀的事,然而自从钻研上了《时空法则》后,艾尔文就很多时候魔怔了一般。 坐在卡座里,看着莱梧和宸朱讨论着近来又搭上了哪些姑娘,凯巴在一旁笑听着边喝着啤酒,生活仿佛和原来一样,可是自从和岚姻的几次交手后,对艾尔文来说,生活彻底变了样。本来魔法或者武道对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是所有同龄人都在学,他只是随着大流罢了。 说到底,其实艾尔文是一个十分自负的人。他可以无所谓学院里那些埋头用功的学生比自己强的,因为他觉着自己可以靠着小聪明就不落人后了,那还这么努力干嘛?所以他平时很是看不上那些认真上课的学生。反正那些死练活练的学生,真的和自己打起来,也不见得能赢,艾尔文总是这样想着。这也就助长了他不屑于用功的信念。 自从那次在“紫荆阁”外和岚姻的一战,让他感受到实力的巨大差距,只要对方拿出杀招,自己连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那次算是彻底触动了他内心,原来自己和真正的强者竟然相差如此之远?可笑自己的坐井观天之态。 自从上次小命差点丢了,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从那次才明白,这些所谓的魔法、武道到后来都是杀人技。学院里的课程确实可以靠着小聪明蒙混过去,但是遇到真的生死关头,实力不济带来的绝望感让他在濒临死亡的那个瞬间,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恨。这让他在以后的每个夜晚的辗转难眠,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和不甘每个晚上都在折磨着他。因为说到底他即是怕死又是恨死。 于是如何快速的使自己的魔法变强,成了艾尔文横亘在心头的一个问题。《时空法则》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使得他不停钻研着里面的问题,然而急于求成而不可得使得他焦躁无比。稍有突破就迫使他急着在实战中使用,结果就会想上次攻防课上那样,差点把自己榨成人干。 自那次攻防课一战之后,艾尔文实在思索不出更好的改变时间流速的方法,这让他颇为苦闷。 艾尔文神色怏怏地拿起桌上的黑啤喝了一口,感叹这种瑟侬产的黑麦芽酿造出来的东西,略带甘甜,真的合自己胃口。 “你怎么了?什么事,一脸抑郁?就因为自己第一轮的对手太强了吗?”莱梧停下了方才的香艳话题,瞧了一眼艾尔文。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就是特别累。”艾尔文苦笑着叹了口气。 “你已经虚成这样子了吗?你最近这几天又去洵公馆了吗?”凯巴一脸的调侃。 “这几天有那位雷萨大美人陪着,哪还会去那种蹩脚地方。”宸朱语带嫉妒。 “我倒也想呢。。。一共就吃了次早点。”艾尔文无奈道。 “那你还想怎样?”莱梧看着艾尔文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没好气道。 艾尔文也不理他们,伸手去拿桌上的黑啤的时候不成想没拿稳,整个啤酒杯翻了下来。 一旁的凯巴倒是反应极快,掌中凝气,自下而上,倾洒出的黑啤顺着他的掌风回流,再一把搂起向下倾倒的啤酒杯,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整杯啤酒竟然没洒出来多少。 艾尔文目瞪口呆地看着整个过程,向下洒出的啤酒仿佛还在眼前,下一瞬间就回到杯中,他脑子里反复播放着方才的画面,那洒落的液体来回反复,速度越来越慢,慢到艾尔文可以清楚的看清上面的气泡。 莱梧等人嘲笑他,一听到岚姻竟是连杯子都端不稳了。他竟像是没听到一般,还愣着神。 想到那液体原来的线性下落,然后被凯巴的掌气凝住,挤压,聚积,看着这些液体的运动轨迹让艾尔文脑壳里有一些东西要喷薄而日出,他蹙着眉,感觉有些想法就要跳脱着从脑袋里蹦出来了,可是自己就是揪不住它。 莱梧、宸朱等人惊疑地看着像是中了魔怔的艾尔文,摇着头想着这家伙最近练魔法练的人都不正常了。 第一卷 南国往事 开幕式 枕剑会的正赛日终于到来。 整个萨留希万人空巷,从凤凰大街到城外比赛场馆,看热闹的队伍绵延了一路。再加上这次比赛的看点颇多,有神秘的奥妮安公主,还有雷萨亲王的一对实力恐怖的儿女。这一路上大家都热烈的讨论的着冠军的最终归属。 环形会场这里,通往上层的十几个入口处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幸好是有这么多入口,不然估计得把整个会场围得水泄不通。南面的贵族入口,也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先来的这些都是急性子赶着看热闹的,很多有头有脸的贵州高官们,这会才将将乘着马车从府邸出来。 毕竟九点才正式开幕,然后赛得委会一通发言,解释下规则,在接下是国王发言。这第一场比赛,没到个十点,只怕是开始不了。 莱梧和艾尔文几个都是直接在集市里租了一间宽敞的帐篷睡的,这几个人懒散惯了,哪里高兴起早,能多睡一会是一会。再加上那日看了对阵表,莱梧和艾尔文的比赛都安排到下午了,他们更加不愿早起了。 昨晚艾尔文就给几人住的这顶帐篷设了一个静谧结界,如今外面的吵杂一点都传不进来。艾尔文昨晚睡的不是很好,天还没亮就醒了,百无聊赖的在自己床上翻着那本《时空法则》,肚子饿的不停抱怨,然而那会黑着天哪有卖早点的,艾尔文把头从帐篷里探出来,感受了寒冷的空气从鼻腔到直冲大脑,捂着脑门赶紧缩回温暖的帐篷里。 莱梧倒是心态好的很,睡的很死。至于宸朱和凯巴,本来就是喝到很晚才回来,两个人躺到床上就鼾声四起此起彼伏,折腾的艾尔文很晚才能入睡。 如今外面已经人声鼎沸了,艾尔文心想着,探出头去一看,果不其然,整个集市熙熙攘攘,热闹的很。艾尔文回头看了下,三个人都还死睡,叹了口气,决定自己出去吃点东西。不远处的餐车上烤肉的味道已经在艾尔文掀开帐篷的一瞬间成功吸引到他。 艾尔文看着那条挂着的羊腿旋在烤架上转着,烤台下面七个斜着的喷嘴每隔一会喷出各色的火焰,看上去简直是一条彩虹色的羊腿,摊主还在忙着给其他的客户卷着饼,他的猫人奴隶训练有素的对着那条羊腿撒着孜然、胡椒、桂皮叶子,时不时还涂上一层橙色的蜂蜜。 艾尔文不禁咽了咽口水,站在餐车外的队伍后面排起了队。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艾尔文正望眼欲穿的盯着那条羊腿,不耐烦的回过头来。 “是我呀!”一个年轻男子兴奋地说着,就是前几日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夏烨。 “噢,是你啊,你身体好了吗?”艾尔文笑了笑。 “一点问题没有了。”夏烨拍着胸口自信的说着,“对了,上次你还没和我说你叫什么呢?” “艾尔文,艾尔文·斐烈。”艾尔文有点不习惯这种自报家门。 “斐烈?斐烈伯爵?你是斐烈伯爵的儿子?”夏烨忽地瞪大眼追问道。 艾尔文点了点头,看着对方的神色暗自惊疑,心想着自己的老爹难不成还这么有名气呢?他可是一年才露几回面的。 “艾尔文殿下。”夏烨忽地抱拳行礼,面色正经。 艾尔文一脸疑惑,“你这是干嘛?” “我父亲曾是伯爵麾下彪烈团的团长,追随伯爵打过大小几十场战役。。。”夏烨有些激动地说着。 艾尔文也只是听莱梧他们说起过,自家这位老爹在军中可是颇有声望,没想到今日还能遇到他旧部的儿子。 “嗯”艾尔文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持那种态度,主要是饿的太晕了,又或是那烤羊腿的味道太诱人,不禁问道“你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艾尔文心下觉得好笑,每次遇到这个夏烨,第一句就是,你吃过早饭了吗? 夏烨本来遇到斐烈家的人一腔热血的言语要说,又被艾尔文的一句“你吃过早饭了吗?”给堵了回去。心下还是觉得眼前这位有意思的很。 前面排队的买完了可总算是轮到艾尔文,夏烨却抢在前面“唉,怎么能每次都让殿下你来呢?这次我来,这次我来。。。” 他也不等艾尔文说什么,率先把钱付了。 摊主展现着熟练的刀法,爽利的从旋转着羊腿外侧片下一些肉来,连烤出来的肉汁也不浪费,直接卷在馕饼里。两个羊肉馕饼不消一会就被包好交到了夏烨和艾尔文手里。 艾尔文用力的闻了一口这等了许久才到手的羊肉馕饼,然后大咬了一口,心想着果然没看走眼,这羊腿肉烤的外酥里嫩,配着辛料和蜂蜜,再美味不过了。在旁的夏烨也是啧啧称赞。 “你今天几点比赛?”艾尔文吃了几口,感觉脑袋没那么晕了。 “十点多,殿下您呢?”夏烨也是大口吞咽着。 “好像是下午两点左右呢。”艾尔文想了想那日看的对阵表,“你别喊我殿下了呀,我哪承受的起。” 被他这么喊着,旁人听了以为自己多大的爵位呢,艾尔文暗想着。 “要得,要得,”夏烨正色道,“我父亲临终前交代我,他这辈子受了伯爵大人颇多恩惠,一直没有机会报答,说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我报答当年的恩情。况且,上次若不是你们开导,我指不定又去找那人寻事了。无论如何,这些恩情都是要报的。” 艾尔文看着他斩钉截铁的神情,想了想又说道:“可是你要报答我什么呢?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啊?” “殿下,眼下是眼下,将来是将来,将来的事怎么说得好呢?殿下你放心,将来总会用的上我的。”夏烨率先吃完,笑着说道。 艾尔文闻言无奈点了点头。心想着,这人倒是个重情义的汉子。 本来吃完了早饭,艾尔文打算回帐篷里躺着的,然而夏烨死活拉着他要去看枕剑会的开幕式。况且夏烨自己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他本来就得去选手区域体检登记了。艾尔文被他拉着一块到了东面的选手区域,门口的侍卫检查完两人的鸢尾剑章就放行了。 选手等候的帐篷大厅了已经有十来名选手候着了,这应该是最早一批出战的选手,艾尔文看了一眼帐篷里的挂钟,看着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艾尔文和夏烨径直往通道内走去,这通道里有两条岔路。一条斜起坡面朝上走,这是通往环形赛场里的选手看台的。剩下一条是供选手直接通往赛场的,门口有几个赛委会的工作人员守着,通过体检的选手可以在这里领取他们登记过的装备,然后参加比赛。完赛的选手还得在这里交还装备。 两人自斜坡上来,靠着青铜杆和木杆夹角处的曜夜挂灯,艾尔文仔细看了看通道内着这木质和青铜混合的构建模式,感叹这做法又能承重又节省材料,啧啧称奇。 在通道里已经能听到几万人的会场喧闹嘈杂的声音了,待到从通道里一走出来,见着了耀眼的天光和鼎沸的人声,这才完全感受到了枕剑会的气氛。大的区域只分上中下三个环形,但是每个环形内各有五、六层,自上而下看着将近有二十层左右,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挨山塞海,不禁感叹着这旷世狂欢的景象。 艾尔文走出通道,步入选手看台,就看到一尊白发倩影,凭栏而望。唐突的寒风吹起那如瀑雪丝,宛如卷起银河斑斓,狂涓写意,望着她的皓颈秀项,凝脂香肩,艾尔文一时间竟失了神。 可能是察觉到背后目光,女子回过身来。只见她一双金瞳宛如浩泽汪洋,温婉一笑仿佛是腊尽春回,艾尔文上次就惊异于公主风姿,今日再见,竟怔怔不能言语,杵在那不进不退,呆若木鸡,哪里有一点“久经沙场”的样子。 倒是在旁的夏烨被艾尔文的胆大无礼吓了一跳,扯了扯艾尔文的衣袖,示意对方赶紧给公主行礼。前几日吃个早饭见他同亲王女儿互开玩笑,今个见着公主又是毫无贵族礼节,夏烨冷汗涔涔,不过心里还是很佩服艾尔文的胆色。其余那些来看开幕式的选手都刻意与公主保持着距离,毕竟对皇家成员都怀着敬畏和顾忌,就艾尔文不拘不谨的走上来。 “额。。。在下艾尔文,见过。。。见过公主殿下。”艾尔文被夏烨一提醒才想起行礼,脸红紧张的有些口吃。 奥妮安公主见了他的呆样,不禁捂嘴轻笑。她平素看惯了那些道貌岸然的绅士,倒是很少见到艾尔文这般“拘谨害羞”的人。 夏烨心下越加佩服起艾尔文,那脸上的不安和青涩逼真的很,旁人看了还真以为这是哪家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呢。若不是前两日看到他把那位“岚姻·雷萨”逗得欢乐的很,很难把他和眼前这位和公主说个话都口吃的男子联系到一起。 艾尔文自己心里还暗骂呢,这祸国殃民的样貌美得摄人心魄,饶是自己“身经百战”,却也弄的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 “艾尔文啊,斐烈伯爵家的?”奥妮安笑着问道。 艾尔文瞪大眼睛点了点头,好奇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 奥妮安见他点头,忽地眸子一亮,来了兴致。 “我可是听人家说,你调戏雷萨亲王家的姑娘,差点小命都弄丢了?”奥妮安戏谑道。 艾尔文第一反应很是惊异,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没想到公主上来就要聊这个,连忙尴尬地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啊。公主殿下,我这属于典型的误交损友,凭空挨揍,飞来横祸,惨不忍睹。” 奥妮安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艾尔文的解释。她心下觉着这人好笑,方才还是期期艾艾,现在倒是口灿莲花。 艾尔文面露苦笑,心想着估计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你也是来看开幕式的?”奥妮安笑着问道。 “回禀殿下,我是被我身边这位小兄弟拽过来的,我的比赛还早呢。”艾尔文无奈道。 公主始终礼貌性的笑着,点了点头,也没细问,便转回身去了。 艾尔文望着那楚楚倩影,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清傲,又有种悲天悯人的温软情怀,他眼里似乎看不到那喧闹吵杂的几万人,仿佛是站在远山寒亭里,望着一位白裘银袄,心怀宽广的佳人正在俯瞰千山飞雪,感怀万世苍凉。 就在艾尔文还在回味和公主的对话,夏烨又拉了拉他的衣袖,神色古怪的示意他看下对面的看台。 艾尔文顺着视线望去,视线穿过整个环形球场,看到对面看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嫣红色长裙,招牌式的羊毛披风。不是岚姻,还能有谁?隔着数百米艾尔文都能感受到对方有意无意的瞥向他这里,眼神里的似笑非笑,惹的他直起冷汗。艾尔文心想着若不是隔了这么远,估计自己的皮肉又要遭受她的虐待了。 东面的选手看台有奥妮安公主,西面的有雷萨亲王家的女儿,最上层的看台上,许多好事观众看着两人难分高低的样貌身段,已经纷纷讨论起来了。 “看到了吗?我就说嘛,亲王家的女儿样貌也是一顶一的好看,不输给公主吧?” “我瞧着还是公主好看,萨留希第一美人啊,还应该是奥妮安公主。。。” “我可是听说了,这两个人不对付,要是碰上了,还不得打个天翻地覆?” “那可不呢,都说这两位是年轻一代魔法师里的翘楚,再加上两人都长得跟天仙下凡似的,肯定谁也不服谁啊,这肯定得分个高下啊。。。” “来了枕剑会自然是要分个输赢的,那这哪个好看怎么分嘛?我看着亲王家的女儿胸好像大一些。。。” 这话引来了一阵哄笑。 “你们是真能瞎操心,哪个第一好看哪个第二好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也娶不回家去,真不怕操碎了你们的心?” 终于有些妇人们看不下去了。 那些坐在中层和下层的贵族和高官们,自然是不好如此露骨的评价哪个姑娘好看,都是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时不时也伴随着一两声低笑。 就在这时,第一声礼炮响了,几万人的会场轰动了,枕剑会终于开始了。礼炮声中,凯尔曼国王只身在前,身后跟着皮洛大师,后面还有一众皇家成员,缓缓从北门入场。场内的几万人都起身行礼,看到国王自是令众人十分激动,高声欢呼着来恭迎圣驾。 “国王万岁!雅菲帝国万岁!”一阵阵的山呼海啸在场馆里回荡。 九炮鸣毕,凯尔曼国王已走到自己的镶金王座前,他向着全场观众招了招手,几万人的会场这才稍微安静下来一点。皮洛大师一把年纪了,自是见惯了大场面了,但是再次看到这盛大隆重的枕剑会,这座无虚席的场馆,不禁回忆起往昔,心下感慨万千。他远远的望了一眼选手看台上那位绝世脱尘的徒弟,老怀安慰。 宰相福尔勒领着几十名身着黑衣的枕剑会执事,从东西两个入口处鱼贯而入。几十名执事面朝观众,围着场地中央站成一圈。福尔勒则是站在圈中心,他面无表情的掏出法杖,凌着空甩了一圈法杖,一道青色的光圈朝着会场的顶部扩散开来,扩大到会场最为外侧的时候就定住了,光圈上的颜色也淡的几乎看不清了,整个沉默结界就释放完成了,于是乎方才还喧闹无比的会场鸦雀无声了。 福尔勒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简明扼要地解说了下这次枕剑会的所有规则,包括输赢的判断,如何判定选手是否犯规等等。 即便如此,那几十条规则说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在整个结界里只能听到宰相毫无情感的声音,真是不禁让人犯困起来。而后就是国王发言,宰相领着一众人退场。 凯尔曼国王倒是爽快的很,抽出袖里的一柄青锋,潇洒的一挥,激昂吼道:“孤宣布,第二十九届枕剑会──正式开始。”青锋的剑气竟是直接从皇家看台挥砍出去,直接把宰相的沉默结界破了,那剑气接着飞出,直接触发了位于圆环会场最顶端的机关,炫彩的礼花登时绕场射出,在镂空的圆形会场中央顶端炸开,一阵炫目过后,定睛望去,竟是一枚发着紫色光芒的鸢尾剑章,望着那偌大的魔法剑章,整个会场先是一滞,然后瞬那间爆发出鼓掌声,尖叫声,欢呼声。 剑章上紫色长剑悬空而立,朝上的剑尖忽地顺时针旋转起来,整把剑就这样一百八十度旋转过来,剑尖直指场中央,然后急速下落,“唔”全场的观众不禁发出一阵阵惊呼,只见整把剑穿透剑章,剑尖接触到赛场中央的时候,爆发出“轰”的一声,赛场中央的比赛场地缓缓升起,观众们再次被点燃,又是一阵阵欢呼鼓掌声。 比赛场地是约为五十步左右的方形石台,石台上方被一个更大的半球形紫色魔法力场罩住,这力场是方才的长剑的剑身所化。按方才宰相宣读的规则所言,选手若是跌落石台之外或者飞跃魔法力场,都将直接被判负。 第二十九届枕剑会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卷 南国往事 青年才俊 第一场比赛的选手从东西两侧的通道口入场了,艾尔文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伽弗·雷萨。 “我说岚姻身旁怎么没看到这位仁兄呢”艾尔文心想着。 夏烨是没时间看第一场比赛了,他得去体检准备一会的比赛了。 方才一直在那俯瞰会场众生的白发倩影,也是转过身来,径直往艾尔文身后的通道走去。 “原来她一会也要上场了,”艾尔文暗道,奥妮安公主经过艾尔文身侧的时候秋波流转,艾尔文以为是自己困顿产生错觉,再望去时却是也无风雨也无晴,见她嘴角难以捉摸的弧度,心头一滞。 这时,伽弗和朴茨利学院的一位武道选手登上了会场中央的方形石台。伽弗手里还是那柄墨色的长剑,他倒是看着悠闲的很,两手撑在剑柄上,一副轻松写意的表情。 朴茨利学院的这位,身形魁梧,手持开山巨斧,一身重甲,整张脸隐没在头盔里,根本看不到他任何的神情。 让艾尔文没想到的是,许多欢呼声有不少为“伽弗·雷萨”加油叫好的,还都是些年轻貌美的贵族女子,“真是没品”他不禁暗骂。 一位黑衣执事抽出法杖,一枚魔法气弹扭曲着飞向赛场中央,“啪”的一声炸开,这场比赛就开始了。 手持开山斧的这位倒是反应极快,扯开步子,单手抡起开山斧在在头顶甩了一圈,“唔”的一声,巨斧凌厉的切开空气。观众们本来以为抡那一斧子是他给自己壮胆呢,紧接着一看就不是这么回事,无数的青色的光点在他的斧子周围汇集,光点越聚越多,形成了明显的光斑,而后整把开山巨斧都被青色的光芒覆盖。 艾尔文盯着看了看,发觉这位朴茨利的学生是利用某种武技,把周围的能利用的物质快速吸附到武器上,以达到强化武器的目的。而他对面的伽弗·雷萨倒是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完全不在意他的强化手段,依旧放松的很,连站姿都没动过。 朴茨利院的魁梧学生看到对手的轻蔑,心中冷笑道“一会有你好受的”。他感受到手上的武器力量越积越多,快到他能操控的极限了,爆喝一声,身形一起,直接抡着巨斧朝着伽弗面门砍过来。 显然这位手持巨斧的武者在强化武器的时候还给自己释放了一个高阶的迅捷术。这么魁梧的身体,穿着一身重甲,再加上这把巨斧,若不是高阶的迅捷术哪有这么快的身形? 看着那展看面门的一斧,伽弗神色一冷,面露寒光,单手抽剑,向上一“拔”,整把墨焰脱离了他的掌心,凌空而起。 手持巨斧的选手看着这脱手的黑剑,感觉这是对手托大失误,大力劈下,“当”的一声,巨斧砍到凌空飞起的墨焰上时,他内心不禁爆发一连串疑问“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力量?不就是一把悬空的剑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在场的观众也是看的惊疑,这样的全力一击,竟然被雷萨亲王家的小子轻易挡住了?而且这势大力沉的巨斧一击下去竟然尺寸未进,好像是一斧砍到了铁桩上,饶是铁桩受这么一击也得划开个口子,这黑剑却是纹丝不动。 巨斧选手还在和魔焰较劲时,伽弗单脚蹬地,凌空而起,对着天空横着身子大步流星。只见他一手抽起悬在空中的墨焰,飞空打转,潇洒回身,一道闪着墨色光芒的弧线,本来是自下而上,霎时来了个华丽转身,自天而下,直刺巨斧选手后心。 本来伽弗样貌出众,一双碧色眸子勾人的很,据说不少贵族姑娘都是一见倾心。现在又见他身形潇洒,踏地登天,凌厉转身,那回身一剑间的风情,竟惹得无数女子暗呼过瘾,春意萌动。 “这凌厉的身形,雷萨家的这个小家伙,有几分本事的。”皮洛大师看了都不禁小声赞叹起来,凯尔曼国王闻言也是不禁点了点头。 巨斧选手因为是全力一击,力量全都集中在斧刃上,被伽弗忽地抽走墨焰,由于惯性哪里还收的住身形,举着斧子踉跄着向前两步。而此时伽弗自天而降的墨焰已经刺到他的后心,他哪里还能翻身还击? 在旁的黑衣执事稍抬手就将一个护盾挡到了巨斧选手的背后,然后立马举起手势示意,这一局是伽弗·雷萨获胜。 伽弗见到裁判示意自己赢了,也就收了剑势。 巨斧选手垂头丧气,本来以为能和对方斗上一阵呢,哪里知道一招就被制服,心下黯然。然而对方的实力摆在哪,他也只得愤恨离场了。 一看伽弗一招制敌,那些贵族女子更是不得了了,有得已经顾不得矜持,高声呼喊着“伽弗”的名字。 “原来他实力这般恐怖,看来上次在“紫荆阁”的那场械斗,他根本没使全力,若是他全力出手,估计莱梧他们几个早就趴下了,”艾尔文心下暗道,自然也是被岚姻这二哥的实力震慑到了。 那些离着战台最近的高官贵族们看的最为真切,他们中很多也不乏是武道或者魔法的高手,见到伽弗这惊艳的实力,不禁都暗自惊叹,望向雷萨亲王的目光都不禁带着亲近之意。 雷萨亲王倒是面色平和,仿佛是意料之中,对投来的称赞目光一一笑着点头示意。 伽弗的惊世一剑倒是为枕剑会开了个好头,让观众们对这次的选手们有了十足的期待。 艾尔文看到了伽弗的凌空一剑也是心神震动,脑子里却是一直在想着那日在“焰乐”酒馆里那黑啤酒洒出来的场景,反反复复,以至于后面的几场比赛都没办法专心的去看。 夏烨那一场,艾尔文一只手支着脑袋粗略地看着,“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上次倒是没看出来,他有这么灵活的身形,”艾尔文暗叹道。只见场下的那位魔法师被夏烨左闪右跳的身形弄的恼火的很,不一会就露出破绽,被夏烨逼到近身直接叫杀了。 ---------------------------------------------------------------------------------------- 把艾尔文从思绪中拉扯出来的是全场一阵阵的欢呼声,原来是奥妮安公主出场了。 只见她换了一身白色修身长裙,双肩至胸前,莲花纹路的金缕甲攀附其上,在阳光下泛起淡淡的光晕,手持一杆银色长杆法杖,法杖顶端的附魔宝石不知何种材质,丝毫不输场内的天光,夺目异常,令人惊诧。她一路走来,宛如是漫天风雪间款款走出一位谪仙,白裙金甲,面带寒霜。 “公主必胜,公主必胜”全场欢呼着,喊叫着,完全是一面倒的加油声。艾尔文心想这对公主对面那位选手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呵,被几万人围观也就算了,现在弄的跟公主主场作战一样,就差直接把对面劝退了,”艾尔文暗想着,好笑地看着奥妮安对面那位选手,估计他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也确如艾尔文所想,公主对面那位选手面色惨白,显然没在这么多“森严”的目光下进行过战斗,喉咙发干,双腿发软,脸色惨白。他心想着,对面可是皇家血脉,打起来可是刀剑无眼,万一弄伤了,自己还能离得了场? 一直坐在裁判席的宰相福尔勒倒是看出了这位选手的担忧,上台拍了拍这位选手的肩,以作鼓励。然后再次对着全场观众重申了一遍枕剑会的宗旨,意思大概就是枕剑会挑选人材“只看能力,不看身份”,场下的喧闹声这才稍微平息了些。 那位选手受了福尔勒的鼓励,振作起来,不再为场下的嘘声所动。 在魔法气弹炸开的声音中,比赛开始了。 奥妮安对面这位选手熟练的从腰间掏出两把黑色的短刀,摆好战斗姿势。与其说是短刀,不如说是经过特殊锻造的弦月形匕首,黑色的刃面上还泛起血色的暗芒。 “这好像不是一般的武道的武器。。。”艾尔文蹙着眉想道。 奥妮安可不是艾尔文这种战斗经验匮乏的人,看着对方的姿势就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来路,只见她握着法杖,抬腕一扭,白发飞舞,脚下有一阵光圈扩散开来。艾尔文清楚地看着奥妮安这一记动作,这才感受到了公主的魔力之强大,这可是一个高阶的冰雪结界,不单单是能让进入其中的人受到迟缓的效果,冰雪如利刃落下,随时都有被冻伤割伤的危险。 这样的场地形魔法,对于奥妮安来说,就像是信手拈来一般。艾尔文诧异地看着,感觉她应该和岚姻是一个级别的怪物,甚至更强。 武道选手一看扩散而来的冰雪结界,也不迟疑,身形飞出,直接冲入结界内,那速度快的眼睛已经追不上了。 “这是个杀手啊。。。”艾尔文看到这鬼魅般的飞驰速度,这才反应过来,摒弃一切阻碍自己的物质,快速吸收所有能加快自己身形的物质,这种做法,是刺客杀手类武道最常见的手段。 纵然这位武道选手的速度已经远超常人了,但是在那漫天飞雪里,身形还是慢了下来,艾尔文看到他身上已经有几处,被利刃冰雪割开了口子。 奥妮安清楚得分辨出武道选手在风雪间的位置,一颗颗寒冰雪球扔了出去,被这些寒冰魔法在结界里的击中,那加成伤害可不是开玩笑的,幸好武道选手凭借着出色的反应一再躲开,他看着在身旁炸开的冰雪“礼花”,不禁冷汗涔涔。 “她这甩雪球的样子倒颇有几分我的风采,”艾尔文不要脸的想着。 武道选手感觉自己在冰雪结界间的穿行速度越来越慢,知道再这么下去,迟早被那雪球击中,心下一横,几个箭步,直接朝着奥妮安身后杀来。 奥妮安侧过头瞥了一眼,冷哼一声,抽起法杖,扭动腰肢,回身一横,金眸中流光回转,只听一声尖利的鸣叫声忽地响彻全场,定睛望去,竟是一只冰凤从法杖顶端喷薄而出,周身还不停有冰屑炸出。 面对这展翅而来的冰凤,双匕杀手并未有丝毫的迟疑,仍是全力冲刺的一击,压根没打算收住身形来躲闪,双手交叉举起黑色匕首,生生迎着冰凤撞了上去。 看来这是决战时刻了,艾尔文想着,观众们都屏息观望着结果。 只见两条黑里泛红的光线切割开了冰凤的双翅,而且还在一路向前。艾尔文可是看的清楚,杀手在正面交锋的那一瞬间,竟是横向侧着身子从冰凤腹下溜了过去,双手高举过顶,两把黑色匕首肆意地切割着冰凤的双翅。 观众们不禁倒吸一口气,任谁也没想到这位武道选手竟然反应如此迅捷。 望着快奔袭到脸上的双匕杀手,奥妮安倒是镇定的很,很快的吟念出一个魔法,被切割成三截的冰凤霎时高速旋转着变幻了形状,竟然形成了三股寒冰飓风,在公主的操纵下一个转向就向着武道选手的脊椎、后背、双足袭来。 武道选手根本头都不回,眼里只有公主的身影。作为刺杀专业的学生,讲师可是讲过无数次,一个杀手,只有心无旁骛才能驾驭更快的身形。“恐惧和疼痛只会减慢自己的速度,”武道选手心里想着,双手已经摆好了近身作战的姿势。 就在那黑色煞气里冒着红色暗芒的匕首已经距公主就两步之遥了,武道选手忽的滞住了身形,他面色狰狞,双手仍旧在挥舞着,奈何却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原来他的双脚已经被一股寒冰飓风刮到,从脚底到脚踝,再到小腿,都已经被冻在了地上,那凝结的冰晶还在一路向他上身攀爬。武道选手试图扭动着身体从冰晶里挣脱出来,但是双脚在后,上身在前,根本保持不了平衡,一个踉跄,摇摇晃晃。 看武道选手,下半身冻着不能动,上半身还在那里张牙舞爪,样子倒是滑稽的很,很多观众都笑出声来。不会一会,从下身攀上来的冰晶把武道选手整个人都冻成一座雕像了。 双方其实是在博弈自己的速度,武道选手觉得自己的身形快,公主觉得自己的魔法快,最终还是公主更胜一筹。 场边的执事示意这场比赛公主胜了,观众们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和掌声,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这场比赛看的心惊肉跳的。 奥妮安轻笑着走到“冰像”旁,用法杖轻轻敲了敲,那结的厚厚的冰晶就碎裂开来,那位武道选手已然冻的快魂不附体了,被几个执事抬了下去。 “哼,小家伙还是这样,心气太过高傲,本来有一万种办法赢得,非得和人家搏命。”皮洛大师哼声道,明显对于弟子有些不满。 凯尔曼国王笑了笑,倒是觉得自己的女儿王气十足,直面对手,正面击败,颇有皇家之风。 “这也是厉害的主啊。。。”艾尔文看着那场中的白发倩影,不禁摇头感叹。他本想看看对面看台上岚姻的表情,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岚姻的身影,看来她也去准备比赛了。 --------------------------------------------------------------------------------------------- 本来艾尔文是打算回去眯一会的,毕竟没怎么睡,奈何他不想错过岚姻的比赛,毕竟和她交手过两次,艾尔文还是想看看岚姻怎么“解决”对手的。 趁着岚姻还没上场,艾尔文赶紧坐那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反正只要听到议论纷纷的声音,那就是岚姻要出场了。毕竟不止他一个,在场的几万人,有的是对岚姻的实力感兴趣的人。 果如他所料,在他迷迷糊糊的瞌睡中,听到了场内一阵阵鼓掌和议论的声音,艰难的抬起眼皮望向场中央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一抹嫣红色的身影。艾尔文一直觉得岚姻对美学有着偏执的追求,即便是这种比赛,她都不愿意穿任何护甲,但是招牌式的羊毛披风是不能少的。今天的披风是一件水绿色的,其实这种绿围红衬的搭配,穿在一半人身上是很难出效果的,但是岚姻是深谙油画里的高级灰色调的,加上肤白貌美,根本就是轻松驾驭。 别看她现在神色冷淡,其实艾尔文看的出来,岚姻是很享受这种万众瞩一的感觉的。以她倨傲乖张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认为这时间有哪个女子能在她之上的。即便是天赋异禀,样貌不输她的皇室公主也不例外。 艾尔文想到方才公主那一场比赛,想来奥妮安也是内心极度骄傲自信的人物,还有眼前这个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亲王府姑娘,这两个女子要是打起来,那可真是地动山摇,天地变色,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岚姻这一场对手是艾尔文他们学院的柏晨,魔力应该有高阶的水准,他对眼前这位亲王府的姑娘倒是略有耳闻,深以为岚姻的实力只不过是欺负欺负艾尔文之流,一股名校的自负让他对岚姻颇为不屑,内心十分鄙夷观众们这种对岚姻投以过高期待的行为。然而他内心的窝火,更多的是来自于岚姻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他一眼。 “柏晨·樰杉,樰杉公爵家的独子,也算是缇德院里高阶学生中的小有名气的了。”艾尔文听到侧面的一些观众讨论着,不禁暗想说“怎么上次看到对阵名单这么熟悉,原来是自己院里的,据说这个柏晨还挺自命不凡的,那这下有的看了。” 在黑衣执事的魔法气弹炸开的时候,岚姻的首场比赛正式开始。 岚姻反应极快,上来直接发难,银色的短杖一挥,艾尔文看了看,心想着这应该就是上次在攻防课用的那一根法杖。只见她语速极快的吟诵起一段咒语,柏晨皱着眉听着根本听不懂她口中的魔法语言,艾尔文知道这是用远古魔法语言释放的咒术。她头顶开始急速地汇集起长短不一的黑色光线,这次的魔法能量聚集的速度远快于上一次,眨眼间已经形成一片覆盖小半块场地的黑云,里面漆黑的魔法能量一直在不停的翻涌。这次这个可比上次在攻防课上看到的暴风眼大了许多倍。 艾尔文见状也不禁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忧这种可怕能量下的咒术反噬,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场边的几位黑衣执事不安地望了望宰相福尔勒,福尔勒面色阴郁,看了一眼看台上的雷萨亲王,见对方一脸平静毫不在意的样子,朝那几位执事示意比赛继续。 柏晨惊异于岚姻诡异的魔法,没有在岚姻吟唱时趁机用瞬发魔法攻击,而是选择更为稳妥的先构筑好自己的高阶魔法盾。 只听岚姻一声清喝,那股可怕的黑云以漏勺般朝她聚集魔法能量,那能量接触她身体的一瞬间,岚姻的一头的红发登时肆意狂舞起来,身后的披风被溢出体外的魔法乱流击的上下鼓飞,艾尔文见她紧咬着银牙,碧色眼眸里怒意和痛楚交织着,那咒术的反噬哪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然而岚姻就偏偏咬着牙受住了,艾尔文感叹这姑娘的心性就是如此,对自己狠起来旁人看了都心疼。下一秒钟就见十几道泛着金芒的墨色闪电在一瞬间射出,仔细望去,那墨色的闪电竟是一条条狰狞狂啸的墨蛟,宛如才飞出那困龙浅滩,带着滔天的怒意和杀气,直接把柏晨围了起来。 十数条墨蛟凌空瞪视着魔法盾中的柏晨,宛如给他打造了一座黑色的牢笼,那金色的龙睛似乎能读懂他的情绪,带着轻蔑傲慢看着这满脸恐惧的魔法师如何作困兽之斗。 柏晨冷汗止不住的从额头淌下,他以前哪里见过这种魔法。当然在场的观众也是目瞪口呆,谁成想雷萨亲王家的女儿竟然一口气召唤出十几条墨蛟? “这丫头也是个狠角色,年纪轻轻就能驾驭这种高阶的咒术魔法,不简单不简单呐。”皮洛大师皱着眉说道,“陛下,雷萨家的姑娘可丝毫不比公主逊色啊。” “雷萨家的几个小家伙,都很成气候。。。”凯尔曼神色淡淡说着,心下却是一片黯然,对于身后这些皇室子孙满是失望,除了天之骄女奥妮安公主,他竟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子嗣了。 岚姻笑吟吟的看着被十几条墨蛟围着的柏晨,宛如看着一只被她逗弄的小宠物。 柏晨纵然心下恐惧的很,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骄傲使得他受不得这种屈辱,才想着对着那墨蛟吟起高阶法术,就瞬间被十几道龙啸声震得心神俱碎,颤抖的快连法杖都拿不动了。 “咯咯,你还不投降吗?”岚姻脆生生的笑道。 柏晨此时四肢都有些发软,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不可一世,望向岚姻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怪物。岚姻方才那句话宛如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他破碎不堪的自尊里,越发让他无地自容起来。 岚姻见到对方还没反抗,忽地丧失了兴趣,脸上的笑意全无,一瞬间就变得神色冰冷。只见她银杖一挥,就潇洒转身,头也不回的往选手的过道里缓缓走去,那十几条墨蛟遂了心愿般嘶吼着直冲柏晨的魔法盾。 在场的几位黑衣执事赶紧给柏晨加持了好几道魔法盾,就留下一位举手示意岚姻赢了。 正往回走的岚姻神色冷冷,往东面的选手看台望了一眼,一面熟练的把法杖收回袖间,那十几条墨蛟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就撕破了几面魔法盾,若不是岚姻收回法杖这个动作,只怕柏晨已经被咒术能量吞没了。 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的到,又是这种似笑非笑,艾尔文最怕岚姻露出这种神色了,他明知道她在气恼,却实在想不明白她在气恼什么。看着那四肢发软被抬下场的柏晨,他背上冒起一阵恶寒。 这下萨留希的人们都知道这次随雷萨亲王回来的这一对兄妹的实力了,看着那选手通道里渐行渐远的嫣红色身影,许多观众咽了咽口水,这才回过神来,竟是连叽叽喳喳的讨论都忘了。还有很多人在回味那可怕的魔法黑蛟。 最下一层的那些高官和贵族们有的心下震惊,不敢再看雷萨亲王,有的望向亲王的眼神不禁有些狂热起来。 雷萨亲王倒还是方才的样子,和善的笑着,处变不惊的样子。 光正教的大主教希律冷眼旁观着这场上场下发生的一切,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下一秒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第一卷 南国往事 值回票价 雷萨兄妹和公主的比赛是艾尔文一直留在场内不走的原因,不然他这么困沌,肯定是回去躺会的。 所以岚姻的比赛结束后,艾尔文直接起身就往场外走了。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他心想着就算快点吃完,也来不及躺会了,毕竟他的比赛是两点左右,怎么样也得提前一点去登记和体检。 他从赛场出来后轻车熟路地拐了几个弯,就到了“焰乐”酒馆。一进去,莱梧等人已经在等他了。 “起那么早啊。”宸朱的酒显然还没太醒,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 艾尔文点了点头,一坐下来就打起了哈欠,揉着有些干涩的眼睛。 “你不是紧张到睡不着了吧。。。”莱梧打趣道。 “不用紧张,他们已经把手头的钱全下了那个氏玖了,你正常发挥就行,不要有心里压力。”凯巴嘿嘿笑起来。 “你们真XX是一帮畜生啊。。。”艾尔文苦笑着道。 “对了,你上午去看比赛了吧,怎么样?”莱梧望了一眼艾尔文。 “还能怎么样,那个伽弗,你们不是和他打过嘛,我感觉上次他没认真和你们玩,”说到这里艾尔文笑起来,“今天第一场就是他,一招制敌,就见着一片一片的小姑娘们拍手叫好。” 对于伽弗的实力,莱梧他们几个心里应该多少是有数的。 “那你那位岚姻小妹妹呢,她和谁打的?”宸朱挑着眉问道。 “呵,我们院里那个柏晨,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艾尔文一副揶揄的表情。 “好像有点名气的,是不是樰杉公爵家的那位?听说目中无人的很。”宸朱回忆了下,追问道“怎么了?意思他是岚姻的对手?前两日倒没注意这事,那战况如何?” “上场就放了个魔法盾,然后脚软的被抬下场了。。。”艾尔文淡淡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心想着自己好歹撑了好多回合,心下安慰,想着那日输给岚姻,身中几十刀的惨状也说的过去了。 “他好像是高阶魔法师了吧,在岚姻面前就放出了一个魔法盾?”凯巴错愕道。 几人想着这对兄妹的实力,不禁慨然。 “雷萨亲王家的这两位,真不是一般人啊。”莱梧感叹道,转念又问“那公主呢?公主那场你看了吗?” “公主的对手好像是个专门学刺杀的武道,倒是撑了几个回合,但是也架不住公主魔力强大啊。。。”艾尔文把公主那场简单复盘了下。 “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啊,这三个都是怪物来着。。。”宸朱叹了口气。 “没事,我们这也有实力出众的武道和魔法师──莱梧和艾尔文,一会给他们瞧瞧你们的实力。”凯巴对着艾尔文二人朗声笑着,虽然是嘲讽,不过听着倒有几分鼓劲打气的味道。 几个人边开玩笑边吃了一顿午餐。宸朱和凯巴又是一顿胡喝。 吃完饭,艾尔文和莱梧就直接去东面的选手区域登记了,宸朱和凯巴则是摇摇晃晃的从南门入场。 艾尔文一个人坐在候场区域的长凳上,想着事情出神。几个黑衣执事已经给他们几个即将上场的选手做了体检,前几日登记的装备也都从帐篷里拿出来了。 莱梧已经上场了,艾尔文不知道场上的战况,只能听着观众们嘈杂的评论声,其实他压根也听不进去。这种几万人眼皮子底下的比赛,他还真有些紧张,嘴唇都有点发白了。 除开紧张,他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也在作祟,确切的说其实已经作祟了一上午了。上午那三场比赛对他的刺激很大,居然在同龄人中已经存在这样可怕的怪物了?艾尔文从前总觉得靠着自己的小聪明都可以游刃有余,上次被岚姻教育过以后已经颇有悔改之意,然而今天上午看了那三场比赛以后,算是被彻底打击的毫无自信了。 这个时候,一位黑衣执事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到你上场了。” 艾尔文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脏跳得还是很快,看着通道里走回来的莱梧一脸的轻松写意,就知道他赢了。他看着莱梧一脸的春风得意,自己却像是马上上刑场了,感觉落差感很大。 “要赢啊。”两人错身交汇的那一刻,艾尔文只听到莱梧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从昏暗的通道里出来,再次感受到天光,仿佛这环形会场里的天光都不一样了,毒辣的太阳有些刺眼,艾尔文环视了一圈这偌大的赛场,站在最底下仰视才能感觉到这会场的恢宏壮观。 看着这几万张陌生的脸孔,听着那些嘈杂的来自几万人的评头论足,艾尔文有很严重的抽离感,他紧张的已经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场边的黑衣执事看他迟迟不上台,已经过来提醒了。 艾尔文长吁了一口气,“不就是丢次人嘛,有什么的”,心下一横就登上战台。上台的途中他偷偷瞄了一眼东西两侧的选手看台,不曾想公主和岚姻都在,一东一西,俱是抬着下颌,俯视着场内。 艾尔文仔细看了看他的对手氏玖,和他一样也是个魔法师,长相这些倒也没什么出奇的,既然在朴茨利学院里颇有名气,那魔力肯定也是高阶魔法师级别的了。艾尔文和岚姻有过两次交手后,见到魔力高于自己的对手,也就没那么怕了。 气弹声响,比赛开始。 艾尔文自然是招牌式的瞬发魔法一顿乱弹,冒着暗紫色的魔法光弹在一瞬间已经十几个飞了出去。“这把暗系法杖还是很好用的。”艾尔文心想着。 氏玖眉头一皱,显然他也没想到对手上来就是一顿瞬发魔法,看着那暗紫色的暗系魔法,看着魔法伤害都不低的样子,于是单手支起一面魔法盾来,另一只手握着法杖吟诵起高阶的法术。 那十几道紫色的光球在魔法盾上炸开,一道道魔法乱流里带着各种负面状态,灼烧、冰冻、麻痹等,氏玖看着蹙着眉看着这些乱流,暗想“没想到这些瞬发魔法有这么多门道。” 这当然是“鹰隼”费提墨送给艾尔文的魔法戒指产生的效果。 艾尔文打空了周围的元素物质,一道招牌式的裂空,直接出现在氏玖的正上方。 “噗。。。咳咳”皇家看台上的皮洛大师一口水没咽稳,呛了出来,惊诧地一跳起来,也顾不得水杯翻出来弄了一桌的水,竟然直起眸子盯着场中央。 东侧选手看台的奥妮安公主也显然来了兴致,站起来看了。 岚姻倒是见怪不怪了,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观众们有的还没缓过神来,想着这个叫艾尔文的魔法师怎么忽然出现在那个位置的。 艾尔文居高临下,才想发动进攻,哪想氏玖根本不为所动,抬起法杖,三道冒着红、黄、蓝三色光芒的魔法枪直接朝着空中掷来,三色魔法枪也是带着三种不同的负面状态。 见到直冲自己胸前的三色光枪,艾尔文也不惊慌。只见那饥渴的枪头直直的插进艾尔文身体里,全场观众不禁惊呼,有的胆小的姑娘已经怕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击中的只是艾尔文的一个幻象,费提墨送艾尔文的项链又发挥了作用。 艾尔文趁着这短短的一瞬间给自己加持了一个迅捷术,于是轻巧的闪开了三色魔法枪的攻击。 “哼,雕虫小技。”氏玖嘴角露出轻蔑,握着法杖往后一扯,飞到艾尔文身后几米外的魔法长枪忽然调转枪身,直接往艾尔文后背刺来。 艾尔文瞥了一眼身后的三杆呼啸而来的魔法长枪,“这要是硬吃一下估计小命都没了,”嘴里哼了一声,掠起身形直接朝着氏玖的周身而来,手上又是一阵狂轰乱炸般的瞬发魔法,竟是对那背后的凄厉长枪不管不顾。 氏玖本想着对方会用魔法盾防御,然后自己可以趁机吟诵几个高阶魔法来结束这场战斗,没想到艾尔文根本不管身后的三杆长枪,竟然直接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氏玖见那一阵密集的紫色光球,只得再次支起魔法盾防御起来。 一阵疯狂的瞬发魔法后,艾尔文又是一个裂空直接出现在氏玖的身后,那三色长枪没有了魔力的引导已经完全追踪不到艾尔文,在滑行中散成了魔法乱流。 氏玖见艾尔文已经在他身后,一手支着魔法盾来抵挡那一阵瞬发魔法,一手御起法杖,冷笑一声“让你看看这招”,说罢几个金色的光球飞了出去。这几个光球飞出去以后移动轨迹非常诡异,速度缓慢至极,像是目标根本不是艾尔文。 艾尔文看着缓缓飞来的几个金色光球,根本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只管着自己吟诵起来,打算让氏玖体验下自己新练的高阶魔法。 然而艾尔文才开始吟诵魔法,一道闪电直接从离他最近的光球里劈了出来,艾尔文吓得赶紧退了几步,然而那几个光球就像是监视他一般,一直紧紧贴在他周围,只要他一有施法的动作就能引来几道闪电。一时间竟是连一道瞬发魔法都不敢甩。 氏玖见到艾尔文被自己的“惊电阵”封锁,得意的笑起来,吟诵起高阶魔法,打算结束这场战斗。 “这就有点不好办了呀,这个小子全靠些小脑筋,这给他封了魔法,不是任人宰割了。”伽弗看着场中的战况,不免嘲笑道。 岚姻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场中的艾尔文,暗笑着“他哪是那种拖泥带水,任人宰割的人哟?” 果不其然,艾尔文一瞬间支起一个光球,让自己置身其中。“这个招数不是上次在攻防上用过吗?这家伙是真的不怕死?”岚姻暗自惊异。 其实这次光球盾和上次的还真不太一样,上次艾尔文是通过打空周围的元素物质来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这次艾尔文是直接利用周围的物质做成这个光盾,当然光盾的内部空间除了艾尔文,也没有任何的物质了。所以光盾的内壁里时间静止,光都在盾壁上不再发散,从外部看,整个光盾外壁眩目耀眼,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那些封锁在外的金色光球里不停地抽出一道道闪电,然后艾尔文的光盾像是丝毫不为所动,而那些闪电就像是石沉大海,被光盾吸收了干净。甚至最后那些金色的光球也在向着光盾外壁缓缓移动,然后吸附上去,最后被光盾外壁吸收。 氏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惊电阵”被艾尔文缓缓的吃掉了,心下骇然。 不只是氏玖,周围的黑衣执事都望着这个光盾感到惊异。 “这是什么魔法?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光球内部时间是不是静止了?”伽弗皱着眉看着场中央。 “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一般的魔法师,你别看他魔力一般,花样劲多着呢。”岚姻笑着说道,心下却有些担心,上次艾尔文就没能控制的住这个光盾,差点被吸成人干,这次不知道能不能驾驭得了。 伽弗心下诧异,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岚姻,“以前不是还想着杀了人家,怎么现在一副替人得意的样子。” 与此同时,皇家看台。 “没想到啊,时隔这么多年,又有魔法师开始参悟这时空之力了。”皮洛大师看着场中那光盾感慨着说道,“先前还不好确认,现在看应该是没错了,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能领悟到这么多,不简单啊,不简单啊。。。” 凯尔曼皇帝则是皱着眉望着场中央,一言不发。 底层贵族看台。 “他又用这招了,这怕是不要命了?”宸朱看了一眼身旁的凯巴。 “他这个人你还不懂吗?平时看着嘻嘻哈哈挺不正经的,但是真到了紧要关头,不服输的很。”凯巴叹了口气,“他是那种命没了不要紧,赢是一定要赢的人。不过场下那么多执事在呢,哪那么容易让他死啊。” 宸朱闻言点了点头。 艾尔文在光盾里可就没这么好受了,魔力疯狂地的从他皮肤的每一个毛孔,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倾泻而出,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不在流动了。他瞪着眼睛望着圆盾外的物质在光壁上一点点的涌入,有的如拉长的液体,有的细如沙粒,有的在极不稳定跳动,有的在缓缓向内渗透。。。然而他没功夫分神,不仅要阻止元素物质的涌入,还要吟诵魔法。 氏玖虽然被艾尔文的光盾所慑,但是很快回过神来,魔杖一扬,一卷狂风已经平地而起,急速向着光盾袭来,行至中途已如龙卷风一般,火焰色的漩涡像是在扭动着腰身,通天接地,飞沙走石,一时间场中观众都变了颜色,这位来自朴茨利的魔法师果如传闻中的厉害。 艾尔文望着那吞天而来的烈焰龙卷,不禁咽了咽口水,然而嘴唇已经干裂的他,感觉嘴里干的要命,渴的就像是滴水未进的在沙漠里穿行了几天几夜。额头上的汗倒是涔涔落下,他一手用魔力维持光盾,一边举着魔杖在吟诵高阶法术,哪里腾的出手来擦汗,任凭垂落的汗珠把眼睛都弄的氤氲迷蒙了,淌到嘴角的就用舌尖接住,好让自己嘴里有点味道。 烈焰龙卷可不像是可以被光盾吸收的“惊电阵”,魔法能量要高上许多,那风身接触到光盾的时候,整个风暴就把光盾吞噬其中,无数的火焰能量在疯狂的攻击着光盾外壁。 紧接着就出现了令人瞠目结束的一幕。 艾尔文的光盾向内扩张,光壁越来越厚,烈焰龙卷的能量涌入了光壁内部,一条条石榴色的细线在里面缓缓穿行,毫无规则,整个烈焰龙卷就这样一点点的吸附上去,那无数条杂乱无章的红色线条在光壁上缓缓流淌交织,宛如是一件魔法手工艺品。 光壁外围的光线开始一点点散发出来,内部还是接着向内扩张,里面的空间越来越狭隘,艾尔文在里面已经弓着身子,歪着脑袋了。 在场的众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魔法,连场下的黑衣执事也不能理解,他们都在迟疑要不要终止这场比赛,但是宰相始终是怔怔望着光壁内的艾尔文,没有下达任何的指令。 这个时候光盾的内壁已经把艾尔文压缩的快是一个肉/团了,“真是自取灭亡”氏玖轻蔑的笑骂了一句,他看了一眼那光盾内身体被挤压的有些变形的艾尔文,心下还是有些发怵。 岚姻秀目圆睁,紧紧盯着场光盾的动向,一只手紧紧握在袖间的法杖上。 对面的看台上,奥妮安公主也是蹙着眉盯着艾尔文,金色的眸子里阴晴不定。 几万人的赛场里忽然静的可怕,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的观望,毕竟从来没见过艾尔文这么诡异的魔法。 艾尔文看着光壁里流淌的各色能量,有氏玖烈焰龙卷里的火焰能量,还有被自己打空的暗系能量,不禁想起那日打翻的黑啤酒,看着这些物质能量在缓缓流淌,这就是所谓的──空间内时间的速度并不恒定。从外界看,这些光壁上的能量并是以缓慢的速度在穿插交错,其实只是时间的速度慢了而已。 光盾内部时间是静止的,所以艾尔文无论吟诵多少个魔法,都没有消耗任何的时间,所以在光盾内部他的施法速度是这个大陆上最快的,无论是岚姻,奥妮安,还是皮洛大师,还或是任何一位大魔导师,都不可能快的过他,至少理论上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没有物质能量,不停的吟诵魔法是毫无用处的。所以,这些光壁中的大量聚集的物质能量就是他为这些魔法准备的。 外人看来刚才光盾的厚薄产生了变化,其实光盾从外到内是无数给层面,艾尔文只是控制着每一层的物质能量,借而控制外界物质能量涌入的速度,时间的速度由此改变。由外而内,时间流逝的速度越来越慢,到内部直接静止,这就给了艾尔文充分的时间把这股庞大的物质转化为自己的魔法。 所以艾尔文一直在让内壁向内扩张,其实是在完成对光壁内的能量转化。 然而艾尔文的魔力薄弱,要转化这么强大的一股物质能量简直要了他的命。瞬间涌入的各种能量有的被艾尔文转化了,有的直接窜进艾尔文的身体里,再从毛孔里散发出来,各种负面状态在击打着他的内脏和神经。还有的能量直接形成了几百道魔法乱流,在艾尔文身体周围乱钻,时不时就在艾尔文身上划开一条口子。因为艾尔文吸收的物质能量太过庞大,质量太大,导致那些排出体外的能量和周身的魔法乱流迟迟散不去,艾尔文的身体反复受着折磨。 而从外界看来,光盾内一片混沌,时亮时暗,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要死了吗?”艾尔文暗想着,喉咙间已经冒出焦苦的味道,感觉内脏有的在充血,有的在疯狂绞动,有的在拉伸,血管里流淌着各种细小的能量,时不时翻腾一下,那种零星的跳动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他身上所有的神经感觉都已经紊乱,各式各样的痛感从体内体外各处涌上来,一时间都有点来不及感受了。 “到底是哪里在痛啊,还是哪里都在痛啊。。。”,艾尔文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意识开始游离,上午看到的那些激斗的画面都在脑海里闪回,“我也想那么强啊,我也想啊,我也想啊。。。” 于是混沌中的男子绷紧了嘴角,紧紧握着法杖,任它撕心裂肺,任它肝胆俱裂,任它风雨飘摇,任它天崩地裂。。。 纵使魔力和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翻涌来回的物质能量──它们在转化,一点点的在转化成艾尔文需要的魔法能量。 光盾内迟迟不见动静,场外的黑衣执事们已经有些骚动起来,但都被福尔勒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岚姻望着那光盾里忽明忽暗的混沌,感觉紧捏着法杖的手心已经出了不少汗。 奥妮安公主看着场中这光景,不安地望了一眼坐在皇家的皮洛老师,皮洛老师皱着眉摇了摇头,示意她再等等看。 宸朱和凯巴已经站起来,瞪视着那光盾,好多缇德学院的同学都站了起来,关切的望着。 方才的那些屏息凝神的观众,看到光盾内的一片混沌已经有了很多不祥的想法,有的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氏玖本想着等执事上来判他获胜的,然而见执事们一个个都盯着那光盾内的混沌,没人搭理他,焦躁不安的很。 那一刻,风像是静止了,光线被折开了,光盾由内到外爆开,混沌中各种物质能量在一瞬间朝着四面八方倾泻而出,如一阵阵热浪拂面。 “啊”艾尔文一声嘶声狂啸,回声在环形会场里来回传荡,只见他披头散发,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身魔法长袍已经被魔法乱流刮的出现了几十道口子,连里面的皮肤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了,整个人看上去得了失心疯一般。 伴随着那一声长嚎的还有几道可怕的高阶魔法。艾尔文的魔法都是用上古魔法语言完成的,威力之可怕简直洞心骇耳,石破天惊。 在氏玖脚下直接一股暗紫色的岩浆喷薄而出,登时就把氏玖冲上了天,场地都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紧接着空中十几道紫色的惊雷劈下,把飞上天的氏玖电的完全晕厥了过去,暗系的魔法伤害就是毁坏心神,这个氏玖连吃艾尔文两记高阶远古魔法,在空中已经动弹不得。 然而艾尔文双目充血,依旧在狂吼着,显然方才他不只准备这么两个高阶法术。霎那间,艾尔文头顶积攒了一大片紫色密云,快把整个场地覆盖了,翻滚的云浪间下起了绵绵雨丝。 众人还只道是下雨可以解解方才的热浪,“快看,那不是雨,那是剑!”一个顶层的观众惊呼道。 众人定睛细看,那“绵绵雨丝”自天而降,竟然是一柄柄冒着紫气的长剑,铺天的剑雨无情落下,这发狂的“艾尔文”根本没想过要放过那晕厥过去的氏玖。 福尔勒这才一声令下,十几个执事顿时飞入空中,救下了昏死过去的氏玖。十几个黑衣执事一同释放魔法盾,才将将阻住了那一阵即将落到氏玖身上的剑雨。 艾尔文看到执事举手示意他赢了,才放松下心神。他身体内的魔力早已被彻底榨干,体内到处是灼烧,麻痹这种感觉,皮肤上也到处是冒着血的伤口,“咳”艾尔文用衣袖掩住嘴,口中一甜,吐出一大口血,他怔怔望着那暗黑色的血液,苦笑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丧失了意识的艾尔文没了浮空术,自天而落,场中观众们一片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东西两侧的选手看台上各飞出一个身影,赶在了黑衣执事之前就接住了艾尔文。 原来是奥妮安公主和岚姻·雷萨。只见两人一左一右,捧着一身焦味的艾尔文,缓缓落下。艾尔文如果这个时候醒着,只怕要乐地再晕死过去一次。 岚姻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着怀里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她看到面前的奥妮安也是关切的望着艾尔文,心想着“哼,以后还得给他紧一紧皮”,没想到这时奥妮安抬起头望着她,两女对望,场面有些尴尬。不过一路落下,两个人倒是谁也不放手,谁也不害臊。 见人被救到了,观众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当然,松完这口气之后很多青年男观众已经恨不得骟了艾尔文。 两女落地后把艾尔文轻巧地放到地上,几个黑衣执事知道此人的“分量”,小心地把艾尔文抬上担架。 这下全场的焦点一下子落到这两个女子身上,观众们本来就期待着这两个女子发生点什么火药味的事呢,如果现在为了个男人打起来,那这票买的太值了。 岚姻玩味似的看着公主,奥妮安则是礼貌性的笑着回应她。两个个性极为要强的女子,目光犀利,都仔细的盯着对方,想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不如自己的破绽,奈何真的是棋逢对手,难分伯仲。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背身一冷,一东一西,轻描淡写的离场了。观众们暗呼不过瘾,不过一般人哪能懂她两人眼神间的一来一回,早已经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本来是雷萨兄妹和公主奥妮安的比赛是大家最为津津乐道的,不曾想横空杀出一个艾尔文,那些见都没见过的魔法,尤其是那个光盾,真的是叫人大开眼界。 当然,今日再精彩的比赛,也在“二女夺夫”这一出之后显得相形见绌了。 原来听说雷萨家的姑娘和艾尔文有些瓜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可这公主也飞身出来相救,难不成这两个绝色佳人都中意艾尔文?本来是争第一,现在是连男人也要争一争了?显然好事的观众们对八卦更为感兴趣。 第一卷 南国往事 疗伤 艾尔文被抬下场后就直接在东面选手区域的一顶帐篷里进行紧急的救治,公主奥妮安第一时间就拉着自己的老师皮洛赶到了,岚姻也是紧随而至。当时屋里还有几位黑衣执事,几人一看皮洛大师到了,也就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种伤及内脏和神经的魔法伤害,皮洛大师处理起来总比他们几个游刃有余的多,再加上公主也在,自然就识相的退了出去。 然而事情没这么简单,皮洛大师仔仔细细检查过后,发现所谓魔法伤害只是有些负面状态的魔法在艾尔文体内乱窜罢了,那都是小事。而艾尔文内脏和神经的受损是由大量的物质元素疯狂涌入造成的,这就像是有人拿着吸管插进他的器官和神经里拼命吹气一般。 “幸好这小子能将那股能量转成魔法,再晚一点,他自己就变成物质能量。”皮洛大师叹了口气道。如果艾尔文能听到这话,估计打死他也不会这么胆大妄为的。 “老师,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奥妮安关切的问道。 岚姻知道皮洛大师的身份,不好贸然上前去看艾尔文的伤势。再加上她和这两师徒不熟,对奥妮安更是颇多敌意,自然不方便开口问。 “哼,得亏是遇到了我老人家,不然估计躺个半年一年的也好不了。”皮洛大师白了一眼还在晕着的艾尔文,没好气道,说罢给公主使了个眼色。 奥妮安很快反应过来,从胸前掏出一个精致的壶形吊坠,吊坠里流淌着赤金色的液体,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颗镶着金芒宝石的吊坠呢。 皮洛大师从公主手里接过那颗吊坠,但是才拧开壶嘴就面露肉痛之色。“唉,你这小丫头倒是一点也不心疼,这可是用春赖狐的骨髓熬得魔药啊,几年下来才能熬出来这么点,我可是留着给你以备不时之需的,你倒好,想也不想拿出来了。”皮洛大师埋怨道。 “春赖狐?那可是难得一见的魔物啊。”岚姻暗想着。她在特拉勒底山里也只见过几次,只有在初春时节,这种罕见的黑尾白身狐狸才会出来寻找交/配的伴侣,一年就露面这么一次。一旦遇到任何风吹草动,这种魔狸就会机敏的躲进深山里,再也寻不得踪迹了。这种魔物可以幻化成各种生物,即便再优秀的猎人也无法捕捉。 岚姻知道春赖狐的骨头是极品的魔药药引,但是到底如何熬制她也不清楚,她心想这种艰深的魔法药理也许得去问她的老师菲玥大师了。 “哎呀,老师您别心疼了,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公主一边心下着急,一边又是嘴上撒着娇安慰道。 皮洛大师看着那赤金色的液体,“唉”的一声叹息,狠狠心将瓶身侧了过来,那液体滴下来的一瞬间,皮洛大师另一只手张开来施法,嘴里念着复杂的远古魔法。 竟是连奥妮安和岚姻这样魔法奇才也根本听不懂皮洛大师在念叨什么,两人皆是瞪大秀目望着那奇异的景象,滴落的液体在下落中分出好几道细丝,再而细丝成网,然后像蛛网一般在艾尔文的胸口张开,一团团金色的蛛网在艾尔文身上各处铺展开,然后从皮肤渗透了进去。而后只听得艾尔文在昏迷中低低的呻吟了几声,依旧是蹙着眉,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皮洛大师望着这两个女子心有所牵的模样,再看了一眼这昏死过去的年轻魔法师,不禁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说,雷萨家的小丫头,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子啊?”皮洛大师笑着打趣道。 “皮洛大师啊,方才公主殿下可是和我一起去救他的,这可是几万人都看见的,现在可是连春赖狐的骨髓的用上了,照您这么说,公主殿下才更是喜欢这个小子吧?”岚姻伶牙道。 奥妮安脸上闪过一丝绯红。 “你倒是和你那个师傅一个样子,嘴上一点亏都不吃得的。”皮洛大师倒也不介意,依旧笑着。岚姻的老师──菲玥大师,比皮洛大师小上快二十岁,自然也算是皮洛大师的半个学生,所以皮洛大师说起话来自然是前辈说晚辈的口吻。 “咯咯,大师你可别拿辈分来压我,我也是实话实说嘛,艾尔文是我朋友,我救他很正常啊,倒是公主殿下,你同他萍水相逢,你救他做什么?”岚姻望着奥妮安笑着问道。 “噢?岚姻姑娘,你说你和他是朋友?本公主怎么听人说,他前一阵差点被你杀了?你这一会杀人一会救人,也是有意思是的很嘛?”公主也是轻笑起来,“至于我救他嘛,也是看他年轻有为,为帝国救下一位颇有潜力的魔法师,有什么不可以吗?” 就在两女争锋相对的时候,斐烈伯爵和费提墨教授到了。这两人本来都没来看比赛,艾尔文的比赛一结束赛委会就立马派人去把这二人请来了。 “我当时谁的学生呢,原来是你这小斑鸠的学生啊”皮洛大师笑看了一眼刚进来的费提墨,而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斐烈伯爵。 斐烈伯爵倒是波澜不惊,径直到内间去看艾尔文的伤势。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费教授倒是没想到他这老师也在这里。 “我能怎么办,喏,我教的那傻丫头,非得拉着我来救你的没用学生。”皮洛大师苦着脸道。 奥妮安公主被自己师父打趣,羞着脸偏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费提墨暗自咋舌,他自然是看见了帐篷里的岚姻,又听到皮洛大师这么说,暗自有些得意,“意思公主对我这学生也有那么点意思?艾尔文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老师,那我那学生怎么样了?”费提墨面露担忧,赶紧追问道,心里却想着皮洛老师在这里,应该问题不大。 “你这学生也是个死要面子的货,为了赢差点连小命都搭上了。”皮洛大师脸色沉下来,“要不是公主那小丫头大方,用了那春赖狐骨髓熬制的魔药,他没个三五年能起得了床?” 斐烈伯爵仔细检验了一遍艾尔文的伤势,他感受到艾尔文千疮百孔的内脏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恢复,只差点皮外伤了。他听得皮洛大师这么说,暗自惊心,没想到公主殿下这么惦挂自己这儿子的性命,要知道春赖狐骨是皇宫里也找不到几根的稀有之物,况且还得魔药大师才能熬制的出来。 “都怪我平时教导无方,今日真是多谢公主殿下慷慨相赠,多谢皮洛大师出手相救。”斐烈伯爵对着公主和皮洛大师鞠躬行礼,面露感激之色,对他这样不以世俗为念的人来说,能这般就表明是由衷的感谢了。 费提墨也是惭愧地低下头表示自己教导不力。 “伯爵大人不必挂怀了,这魔药再金贵也不如人的性命金贵,能救下艾尔文就是物尽其用了。”公主笑着说道,“至于老师嘛,他也是嘴上说说,他肯定也想把这个年轻有为的魔法师救下来的,对吧,老师?” “哼,小丫头你担心这小子就直说,少给我脸上贴金。”皮洛大师没好气道,他一生带过多少弟子,然而就拿公主这个小丫头一点办法都没,什么事都由着她。 岚姻趁着众人说话之际,自顾自的走到内间,给艾尔文查看起伤势。不禁惊异于艾尔文的伤势如此恐怖,虽然内脏和神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聪慧如她自然能推断出当时受伤时的伤势如何。 “他这练得什么魔法?上次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岚姻不禁嘀咕了一声,这也是她一直好奇所在。 在外间的几人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声嘀咕,这也正中公主下怀,她其实也十分好奇艾尔文今天在比赛中展现出来的魔法。 费提墨抬了抬眼,转而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而斐烈伯爵就当是压根没听见一般。皮洛大师看了看这两人的神色,也大略懂了一二。 斐烈伯爵见艾尔文伤势已经止住就和公主等告了歉回府去了,皮洛大师和费提墨好些年没见了,两人往外走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当年往事。帐篷里就留下公主和岚姻两人。 岚姻也不和奥妮安斗嘴了,从腰间拿出一个精致的魔药瓶,仔细地给艾尔文皮肤上的伤口上药。水蓝色的魔药在纵横的血痂上来回流淌,伤口很快就开始愈合。对于魔法造成的外伤,岚姻医治起来可说是轻车熟路,毕竟眼前这人不久前才吃过她的剑阵。 奥妮安看着岚姻轻柔的动作,又看了眼艾尔文苍白的脸庞,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长得倒是不错的样子,还有些婴儿肥,原来岚姻姑娘你喜欢这种书卷气的娃娃脸。” 岚姻闻言笑了出来,“殿下,你可别被他的样子骗了,这小子一肚子坏水,风流得很。”岚姻看了一眼奥妮安,话锋一转“所以啊,殿下你要是看上他了,可得当点心呢。” “呵,在这给他细心上药的是你,又不是我。怎么又倒打一耙了?”奥妮安好笑道。 “呵,那春赖狐骨髓的魔药,又不是本姑娘拿出来的,公主殿下,到底是谁在倒打一耙?”岚姻毫不示弱的说道。 就在两人在艾尔文床前,一左一右,谁也不搭理谁的时候,莱梧从外间进来了。他看着这异样的画面,眼珠子瞪的差点掉下来,感叹自己和艾尔文比,还是太弱鸡,太弱鸡了。 岚姻冷眼瞪了一眼一脸尴尬的莱梧,把魔药瓶狠狠地往床头柜上一“放”,径直出去了。 奥妮安拿起胸口的壶形吊坠看了看,用力一扯,将吊坠也往那床头柜上一放,头也不回的走了。 莱梧感觉自己和空气差不多,感叹仓促间还没和公主行礼呢,然后不禁又看着床头柜上的两个物件直发愣。 ------------------------------------------------------------------------------------ 艾尔文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整个帐篷里只有莱梧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眯着。 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的灼烧感好多了,但是全身一点劲都没有,喉咙里干涸的要命,支起身子想拿口水喝都费力的出了一身汗。拿起杯子猛喝了两口冷水,感觉食道一下子受不了那刺激,止不住的反胃感让他忍不住一口全吐了出来,“咳,咳”,他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感觉一部分水都涌到鼻腔里了,感觉自己快“涕泗横流”了。 莱梧被艾尔文的咳嗽吵到,醒了过来。 “哟,你醒了啊?”莱梧揉了揉眼睛。 “嗯。”艾尔文又咳了几声,“我昏过去多久了?” 莱梧看了下墙上的魔法钟,“从下午比赛完到现在的话,差不多十几个小时。” “我以为我要死了呢。。。”艾尔文苦笑着说道。 “你哪里死得了啊,连奥妮安公主都来救你了,还有亲王家那位岚姻姑娘,那日你从天上掉下来,这两位可是一同从选手看台飞身出来救你的。现在萨留希还有不知道艾尔文·斐烈的吗?只怕艳羡嫉妒你的贵族男子们排队可以排到伦德诺双子山了。”莱梧戏谑道。 “奥妮安公主?她为什么救我?”艾尔文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岚姻的话他还能理解,毕竟他和她还是有些小暧昧的。公主与他可是一共也没说上三句话的。 “那我哪里知道,刚才你那位费教授在这坐了一会,听他说,好像是公主用了什么春赖狐的骨髓魔药,那位皮洛大师也是看在公主面子上,才肯动手救你。”莱梧笑看着艾尔文,“喂,你和我老实说啊,你到底认不认识奥妮安公主啊?” “真不认识,拢共就开幕式的时候说过几句话。”艾尔文回忆了下,他摇了摇头,自己也很纳闷。脑子里又开始回忆春赖狐是什么魔法生物,但是以他的魔法知识,基本也就是自己单方面想想。 “那我怎么瞧着公主和那位岚姻姑娘,都对你有点意思啊。。。”莱梧眯着眼睛看着艾尔文,一副怀疑的神情。 “可能是她们没见过这么要命的魔法吧。”莱梧自嘲道,好像是气管还没完全复原,又不停的咳起来,眼睛都咳红了。 “你这又怎么了?”莱梧惊讶的看了艾尔文一眼,“我刚刚听那些执事说,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呀?” 艾尔文咳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哎哟,咳死我了,内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你知道春赖狐是什么魔法生物吗?” 莱梧无奈道:“你觉得我会知道吗?不过听费老的意思,应该是名贵的很。” 艾尔文点了点头,心想着,问莱梧还不如不问呢。 “哦,对了,你说到这个,那两位姑娘都留了东西给你。”莱梧看了一眼床头柜。 艾尔文皱着眉看着柜子上这两个精致的魔药容器,其中一个他是认识,上次在“紫荆阁”门口,被岚姻打的差点一命呜呼,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岚姻手里握着这个小瓶子。他拿起那个壶形吊坠看了看,抬起头问莱梧“这是公主的?” 莱梧点了点头,一脸古怪的淫笑,“是公主贴身的物件”,说完往自己的胸口指了一指。 艾尔文一看他这副样子,赶紧拿着那吊坠狠狠嗅了两口,露出一脸的享受,“嗯。。。真的香啊,啧啧啧。” 他心里想着不能厚此薄彼,赶紧拿着岚姻的魔药瓶子也嗅了两口,又看了看自己皮肤上的外伤,想来应该是岚姻的魔药治好的。 “得了得了,行了啊你。”莱梧一脸的不屑,“都怪你个XX,我们几个手头的卢尼全输光了。” “哈哈哈。。。”艾尔文这才想起比赛他赢了,劫后余生的快感涌上来,“呵,那个赔率,全下我身上,岂不是美滋滋?” “我们哪里知道你为了赢命都不要了。”莱梧看了一眼艾尔文说道。 艾尔文知道其实莱梧的意思是在责怪自己这么不惜性命,扯开话题道“后来呢?后面的比赛怎么样了?” “后面还怎么比赛,你把场地都毁了。现在赛委会在紧急修复场地呢,后面的比赛都延后了。”莱梧没好气地说道,“赛委会本来还要调查你呢,说你有伤害选手之嫌,后来这事好像被宰相压下去了。” “我又没真的把他怎么样,他们要调查什么。”艾尔文说道,“不过延后倒是好事,我正好能把身体养好。” “然后呢?你下次比赛还要用那一招啊?你真的不怕死吗?”莱梧奇道。 艾尔文笑着安慰道:“不会的,放心吧,我已经掌握了,下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莱梧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叹道“你最好是别再有下次了。” “不过你别说,我当时在场外,看到那个氏玖被抬下来的时候,脸上血色都没得,我真以为他要死了呢。”莱梧接着说道。 “我被抬下来的时候呢?估计更惨吧。”艾尔文苦笑着说道。 “你被抬下来的时候场面很混乱的很,我就听到场内一阵阵骚动,然后见到十几个执事把你抬下来的,他们把你围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没多久公主和皮洛大师他们就到了,那些执事一开始还不肯放我进来。”莱梧说道。 “对了?我家老头子来过没?”艾尔文问道。 “我在外面等的时候,见到伯爵和费教授一道匆匆赶来的,他应该是看你伤势止住了,就先回去了。”莱梧回忆道,“那时候那些执事硬是不让我进来,所以我也没听到他们聊的什么。” 艾尔文闻言点了点头,心想着每次都要让老父亲担惊受怕,有些惭愧。 “宸朱和凯巴呢?”艾尔文转念问道。 “他们估计进不了选手区域吧,我一下午到现在还没出去找他们过。”莱梧说道,“你现在能动了吗?能动了,我们就去找他们吧,在这里闷死了。” “一点力气的都没,我估计我得躺一晚上了。”艾尔文笑着道,“我一个人也没事的,你去找他们吧。我估计睡一觉到早上,应该能好的差不多了,你别说,公主的这个魔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那肯定啊,不然费提墨能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这事嘛。”莱梧起身道,“那你在这躺着吧,我去找他们了。” 艾尔文点了点头,现在整个帐篷就剩他一个人,他望着手里两件工艺精美的小物什,怔怔出了神。 第一卷 南国往事 天光无罪 枕剑会第二日的比赛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赛委会给艾尔文之后还没登场的选手重新排了时间,而64强选手的比赛被安排了在了隔日。第一日的比赛精彩纷呈,还出现了艾尔文这么神奇的选手,让观众们越发期待那些名不见经传的选手,能够打出超出原有水平的比赛。 艾尔文休息了一夜,睡到快中午才起。靠着公主的魔药,身体奇迹般的复原了,连赛委会那些执事都不敢相信,给他反复做了检查,才接受这样惊人的事实。 他对后面比赛的选手兴趣不大,直接从选手区域出去,往集市方向去了。 “艾尔文殿下,艾尔文殿下。。。”艾尔文听到有人喊他,回过去一看是夏烨。 “你怎么在这啊?”艾尔文好奇道。 “昨天比赛完,中午就和学院的朋友们多聊了一会,才回来就听闻殿下你出事了,我想去看你,奈何那些执事一直拦着不让进。”夏烨叹了口气,盯着艾尔文上下前后看了看,不禁问道“殿下,你身体都恢复了?” “嗯,多亏了公主的魔药。不然估计这次比赛直接完了。”艾尔文苦笑道。 “喔,我说公主拉着皮洛大师去做什么呢,原来是救殿下你啊。”夏烨挑着眉说道。 “你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你也看到了,我也是昨天才认识她的。”艾尔文不知怎么解释。 “了解。了解。我昨天可是听说了,那危急时刻岚姻姑娘和公主都是一同去救殿下你的,再加上殿下昨天场上的表现,现在萨留希还有谁不知道艾尔文殿下你啊?”夏烨佩服道。 艾尔文被他吹的老脸一红,惭愧道“昨天真是运气好,命都差点没了。” “唉,这怎么能说是运气呢,我可是听说,殿下你的魔法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单那光盾魔法就异乎寻常的很。要不是我昨天被几个朋友拖着,就不会错过这么精彩的比赛了。”夏烨说完叹了口气。 “当然异乎寻常了,连命都快没了,还能不异乎寻常嘛。。。”艾尔文自嘲道,又转念问道“对了,夏烨,你知不知道春赖狐是什么魔法生物?” “什么意思?难道公主是用了那春赖狐制成的魔药救的殿下您?”夏烨惊疑的看了一眼艾尔文。 艾尔文点了点头。夏烨眼见这人显然不知道这个魔药有多珍贵,给他狠狠灌输了一通。 艾尔文听了夏烨一通讲解,不禁自言自语“那怎么办?感觉欠了公主莫大一个人情啊。。。” “能怎么办,有欠有还呗。”夏烨看了一眼艾尔文,一脸的若有所指。他暗笑着“这不是正中你下怀的事嘛。” 艾尔文只当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 在夏烨一路的调侃和吹捧中,艾尔文领着他到了“焰乐”门口。 才一进去就看到宸朱走了上来,“哟,这不是萨留希第一骚男艾尔文吗?”,他故意把嗓门扯得老大,把众人的视线引过来。 酒馆里也有着不少客人,一看到是艾尔文来了,都齐刷刷的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毕竟是爆冷击败强敌,还有美人挂怀,艾尔文也算是枕剑会上风头正劲的人物。再加上“焰乐”也算是四少的常驻地,酒馆里不少客人都是和他们相熟的朋友,看到艾尔文一战成名,也是与有荣焉。 艾尔文被他这么一嗓子,无奈只得给自己倒了一杯黑啤酒,笑着举杯示意。 “艾尔文,艾尔文,艾尔文。。。”众人举着酒杯,拍着桌板开心的吼起来。 艾尔文一路往里间走去,与沿途这些狂欢的人群碰着杯,摇着头笑着,心想着这些人比自己都开心。还有些单身的姑娘,在艾尔文经过的时候还时不时的飞了几个媚眼。艾尔文不禁心下荡漾起来。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艾尔文嘛。。。”坐在里间的凯巴见到艾尔文等人进来,一脸的调侃。 “可以啊,休息一晚上就能爬起来了,看来公主的魔药真的非比寻常啊。”莱梧故意在“公主”二字上加强了音调。 艾尔文一看这帮人要开始作怪了,赶紧扯开话题“怎么说?昨天你们输了多少?谁让你们不看好我的。” “别说了,我和莱梧输的多。凯巴这个阴货,自己偷偷下了几千卢尼赌你赢,现在肥的流油了。”宸朱笑骂道。 “还是凯巴懂行情啊,那个水位肯定有猫腻的,哈哈。”艾尔文可是清楚得记着宸朱当时是怎么说的。 凯巴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艾尔文身旁的夏烨,“你旁边这位小兄弟是谁啊?” “噢,这是夏烨,新认识的朋友。”艾尔文介绍道,莱梧几个举了举手里的啤酒杯,算是打过招呼了。 夏烨明显从前和这些贵族阔少接触的少,显得有些拘束。宸朱看他一脸尴尬,打了个响指,让前台再端了几杯啤酒过来。 几杯酒下肚,夏烨和大家就热络起来了,开始把那日在“旧河”艾尔文和岚姻的暧昧种种讲了出来,酒后胡言起来自然是添油加醋的多。奈何莱梧、宸朱等人最喜欢听这种毫无根据的“故事”,一起拿艾尔文开涮,当然了,他们这么歪曲事实,不免有嫉妒艾尔文的心理在作祟。 艾尔文也不搭理他们,无奈苦笑,大家都是男人,他当然懂莱梧他们几个怎么想的。 第二个比赛日,才到下午两三点,太阳西斜,所有的比赛就结束了,64强的名额诞生了。莱梧稍微喝了点,夏烨被灌得的有点惨,整张脸红的都快被煮熟了。艾尔文基本没怎么喝,他还没不要命到身体刚刚恢复,就拿酒精去摧残。三个人从“焰乐”出来后,一道去选手区域看明日的对阵,夏烨基本已经要他们搀着才能走动了。 结果让他们傻眼的是──莱梧下一轮的对手就是夏烨。 艾尔文看着那刚公布的对阵图和对阵时间,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明天我早点起来,看你们俩的比赛。” 莱梧和夏烨相互看了一眼,相顾无言。 ----------------------------------------------------------------------------------------- 第三个比赛日,艾尔文几人都起的很早,莱梧和夏烨的比赛排在很前面,艾尔文的比赛也是在上午。 这次艾尔文被分在西面的选手区域,莱梧和夏烨已经分别去登记准备比赛了,他一个人穿过走道来到西面的选手看台,看了看场内,观众席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有些离选手看台近的观众,一眼认出了艾尔文,朝着他吹着口哨,叫喊着他的名字。艾尔文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转过头去,观众席上真的有不少人挥着手喊着他的名字。 艾尔文有些诧异,这倒他真没想到,木讷的举着手和那些热情的观众挥了挥,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不挥手还好,这一挥手,让更多的观众的注意到了他,于是越来越多的观众齐声叫喊着“艾尔文,艾尔文。。。”,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 “好啦,你个骚包,别挥手了,都认识你了。”一个红发倩影从他背后走了过来,冷冷说着。 艾尔文被浇了冷水,也不着恼,笑看着来人说道“你来的这么早啊?” 岚姻也不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艾尔文,“看来那公主的魔药是真的厉害啊,这才一天,你都能活蹦乱跳的了。” 艾尔文笑了笑,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魔药瓶子,在岚姻面前晃了晃,“公主的魔药是厉害,你的也不差啊。” 岚姻看着艾尔文笑了出来,嗔道:“小混球,还算你识货。” 艾尔文的笑意有些不符时令的春意盎然。 岚姻看着艾尔文这个样子,笑意倏尔渐冷,眯着眼问了一句“公主的魔药瓶子呢?只怕你也藏在身上吧?” 艾尔文见她变了脸色,喉咙有些发干,“额。。。额。。。”,他瞄了一眼场内的主战台,“呀,你看,莱梧和夏烨他们进场了,我特地起这么早来看这场比赛的。” 岚姻看着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言其他样子好笑,轻声安慰道“公主的魔药那么珍贵,眼睛都不眨就用来救你,你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把她东西带在身上,也很正常啊。你怕什么?” 艾尔文闻言松了一口气,老实承认道“嗯。是带在身上了。” “好哇你,你果然藏着那个白发狐狸的东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岚姻语气大变,嘴上还在笑着,两颗小尖牙已经在厮磨了。 艾尔文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内心感叹这姑娘果然是胆色十足的人物,公主都被她叫成“白发狐狸”了。 “没有,没有。我和公主殿下就没说过几句话。。。”艾尔文汗颜道,说话同时一只手还在施法,赶紧给腰间挡上一个魔法盾,不然岚姻的麻痹闪电就要电到他身上了。 “噢。。。”岚姻故意把音调拉的很长,笑看了艾尔文一眼,“没说过几句话,她就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救你,连那价值千金的春赖狐魔药也给你用了,你倒是好本事,好魅力啊?意思是她看上你了?” “公主殿下她肯定是看我在比赛里展现出惊人的实力,觉得我这样年轻有为,潜力无限的魔法师就这样死了太可惜,所以才救得我。”艾尔文恬不知耻地说道,说完还不禁点了点头。 然而他不知道为何,岚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可怕。 “你们倒挺有默契的啊。”岚姻点着头笑着说道,手上十几道瞬发魔法就朝着艾尔文的后腰,屁股,大腿内侧去了。 艾尔文反应倒是极快,扭过身子,在背后支起一个魔法盾,然而还是有一道流炎没挡住,直接射到了大腿上,不禁“啊”惨叫了一声,不停地拍打着大腿上那跳动的火焰。 这声惨叫成功的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其实早有人看到艾尔文和岚姻聊的火热,早就在私下议论纷纷了。男人们一本正经的说着艾尔文有了公主垂青,还和亲王家的女儿勾勾搭搭,颇不要脸,其实内心羡慕的很。姑娘们脸上骂着这艾尔文风流混账,却时不时偷看两眼。 艾尔文见岚姻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眼疾手快,赶紧捉住了她那双纤手,讨饶道“不闹了,不闹了,疼死我了。” 岚姻哼了一身,脸上闪过一丝绯红,很快的把手抽了出来,真的没再对艾尔文施虐。她抬头看了一眼天光,心下着恼“也不知道方才的脸色有没有被这小混球看到。” 艾尔文见岚姻“收了手”,才松了一口气。回过神去看场中央,莱梧和夏烨已经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 两个武道的对战,在莱梧这个阶段的选手,除开身形和力量的比拼,选好适当的兵刃也非常重要。 莱梧舍弃了平时惯用的拳套,一手长剑,一手短剑,攻防合理,显然是昨天知道了夏烨也是武道选手后,作出了针对。艾尔文不禁感叹“果然是莱梧啊,竟然偷偷报备了这么多武器”。 而夏烨用的是拳刃,这种武器十分适合身形敏捷的选手贴身作战。 夏烨和莱梧都是属于反应迅捷、身形轻快的选手,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十招都没找出对方的破绽。 岚姻显然对这场比赛兴趣缺缺,看着在一本正经的观看,其实时不时还打个哈欠。艾尔文看着她的睫毛卷着勾人的弧线,还沾着点点晶莹,一脸慵懒得神色,不禁看的出了神。 “你倒是很有意思,嘴上说着要看比赛,结果一直看着我。”岚姻头也不转过来地淡淡说着着,时不时用力睁一下眼帘,感觉是下一秒就要眯着眼睛瞌睡起来。 “我在看啊。”艾尔文争辩道,往场中央看了两眼。只见莱梧面色凝重,冷静的防御着夏烨的每一次攻击,夏烨的拳刃从各个方向攻去,力劈,侧撩,横切,直刺,每一次都被莱梧用剑招化解,显然这几十招下来,夏烨已经有些躁动烦闷了。 “对了,你来这么早做什么,我记得你们的比赛都在下午啊。”艾尔文看着岚姻的脸颊问道。 “快看,要分胜负了。”岚姻抬了抬下颌,目光依旧留在战台上。 艾尔文回过头去看,只见夏烨一个蹬腿,弹上半空,抱腿翻转,双拳直落,朝着莱梧脑心刺来。莱梧不慌不忙,叉起双剑格挡。然则夏烨这招带着强大的冲劲,莱梧接上这招后显然没料想到对方力量如此之大,举着剑的双臂已经有些颤抖起来。 不过莱梧也是有颇多打野架的经验的,奋力举着双剑往横向一甩,脚尖一点,身形极快的向后退去。夏烨双拳直刺地面,倒也是反应极快,单掌撑地,一个空翻把身体正了过来。然而莱梧趁着夏烨空翻之际,止住向后身形,向着夏烨暴起发难,一个箭步,长剑直刺夏烨毫无防备的后心。艾尔文看着加持着高阶迅捷术的莱梧,那身形如鬼魅般轻快,眼神都追不上他脚下的步子。 夏烨心下暗叫不好,单手发力,想把身体快速的掰正。然而终究是莱梧更快一些,夏烨才站稳身形的时候,莱梧的剑尖已经刺到他的喉间了。 黑衣执事举起手势,这场是莱梧赢了。 “你这个叫莱梧的朋友,实力不怎么样,心机倒是蛮深的。”岚姻冷笑着说道。 “怎么忽然这么说?”艾尔文奇道。 “莱梧先前和夏烨纠缠了几十个回合,其实一直没尽全力。夏烨打的越发焦躁,不想继续这种缠斗,想着一招制敌,早点结束战斗,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莱梧等的就是这一刻。”岚姻语带嘲讽的笑道,“他估计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莱梧的身形为何忽然这么快。其实这两个人实力差不多,只不过心性差太远了。” “啧啧,莱梧还是有两下子啊。”艾尔文应和道。他和莱梧一起玩到大的,莱梧什么样的人,他自然心里是有数的。 “一会到你比赛了吧?”岚姻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艾尔文,然后漫不经心的关照了一句“别再把自己玩死了。” 艾尔文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看那边的皇家看台。”岚姻示意艾尔文往北面的看,“公主到了。” 艾尔文抬眼望去,凯尔曼国王在前,身后跟着奥妮安公主和皮洛大师等一行人。不知道为何,艾尔文总觉得公主款款落座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他这里。 他看了眼场内的时钟,和岚姻匆匆打了声招呼就回选手区域准备了比赛了。 拜前日的比赛所赐,这次给他做登记的执事都不禁多看他两眼,做体检的执事更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的身体条件能上场了,才放他进入候场区域。 有几位在候场区的选手本来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见着了艾尔文,时不时就往他这剽两眼。这让艾尔文总怀疑是不是今天自己的脸没擦干净。这时执事已经把登记的装备抬上来,艾尔文看了看这些装备,想来是这些执事趁着自己昏死过去的时候给他扒下来的,不禁感叹,真的严格啊。 “艾尔文?”一位黑衣执事走过来看了他一眼。 神游的艾尔文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到你上场了。”执事本来转身要走,忽而煞有介事地交代了一句“别再把场地弄坏了,我们被你折腾的一宿没睡好。” 艾尔文望着黑衣执事背影叹了一声,想着方才这人眼睛里冒着的血丝,有些惭愧。但是又觉得这最后一句话听得很怪异,摇着头想道“又不是洵公馆里的女姬,我折腾你们这帮中年油腻汉子作甚。” 艾尔文这次出场的时候,倒是惹来了不少的欢呼声。有些人是觉着这个小伙子生命力真的顽强,受那么重的伤,休息了一天就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当然,也有许多人已经把他列入了夺冠热门中的一员了。再加上观众们的八卦心理,一个能和公主与亲王家的女儿同时传出绯闻的男人,太有看点了。 艾尔文看着这哄闹喧天的会场,想着前日差点死这了,不禁感觉恍如隔世。 他的对手──浪云,一个面容中正的中年魔法师,艾尔文心下奇怪,“不是说枕剑会有年龄要求嘛,那对面这位也太‘少年老成’一些吧。” 好像是看穿了艾尔文的想法,浪云尴尬的笑了笑。 黑衣执事的魔法气弹炸开,比赛开始。 艾尔文依旧是开场就把十几道瞬发魔法弹了出去,不出所料的,浪云用魔法盾挡住。艾尔文轻车熟路的一个裂空闪到空中,寻找对手的破绽。 然而浪云好像研究过艾尔文一样,根本没有被瞬发法术所牵制,法杖落地一敲,身体顿时窜入空中,离艾尔文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想用瞬发魔法在近身和我拼个胜负?”艾尔文不禁觉得对方的打法有点熟悉。 浪云趁着艾尔文走神的一瞬间,双手握着法杖,爆喝一声,一道靛青色的闪电从法杖顶端的呼啸而出,直冲艾尔文周身而来。电过留痕,划出狰狞的折线,周身还伴着无数细小的闪电在“嗞嗞”作响。 那“张牙舞爪”的青色穿过艾尔文的时候竟然分散成几十条蓝色的射线,定睛望去,原来是青色的闪电击中了艾尔文身上的“光盾”,炸裂成这般模样。 浪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光盾,“近身这么爆裂的一击,竟然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见“光盾”又起,全场观众不禁欢呼起来。只有岚姻,奥妮安,皮洛等人皱着眉观望着。 纵然这次的光盾比起前日比赛的,要小上许多,将将能把艾尔文的身体罩在里面。但是又能看到这样的神技,不由得让观众们兴奋起来。 只见光盾里,艾尔文全身心投入远古魔法的吟诵上,即便是小上许多的时间静止空间,那无限的物质能量涌入也是颇为消耗魔力的,幸好艾尔文现在已经是“经验丰富”了,精致地控制着体内魔力的分配。 浪云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然而他的魔力还不如上一场的氏玖,几个高阶法术打在光盾上算是不痛不痒,魔法能量甚至都没有被光盾吸收,和刚才的靛青闪电一样,被直接弹开了。 场边的黑衣执事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怕艾尔文又用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魔法来。 只见场内风云突变,一整片阴云遮蔽了阳光,“来了,来了,又是上次那个剑雨。。。”一些观众叫了出来。 众人一看是上次那个十几个执事才将将抵挡住的魔法,又是一阵阵欢呼起来。 只见阴云中密布着紫色光芒的长剑,那剑身上诡异的光亮犹如是一颗颗冒着凶光的瞳孔,俯视着场内的浪云。浪云看着那漫天的剑雨,随时可能落下来,吓得不禁双腿发软。 艾尔文法杖一招,密集的剑阵开始收缩,无数柄长剑聚拢起来,转瞬间汇集成一柄紫色的擎天巨剑,剑刃直指浪云头顶。巨剑的紫色剑身上,闪着白色光芒的符文流转着,浪云尝试用浮空术躲开,那巨剑却像是如影随形般,永远垂在他脑门的正上空。 艾尔文看着仓皇逃窜的浪云觉着好笑,他这次可不想又被冠上伤害选手的罪名,所以没有用那“铺天剑雨”。然而这个浪云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投降,还在做着无意义的抵抗。 他看着浪云一会到东,一会去西,觉得十分的滑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手掌一落,惊天巨剑登时落下。 浪云惊得浮空术都断了,看着那急速下落的巨剑,吓得在地上连滚带爬。 场边的黑衣赶紧举手示意艾尔文赢了,艾尔文手掌一顿,带着巨大冲势的巨剑居然在浪云脑门上空几米处滞住了。浪云一头的冷汗,看着那闪着高光的剑尖,大口的喘着气,脚软的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艾尔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矜地想着,原来当强者的滋味是如此这般的爽快。 “呵,这小子这么快就掌握了,看来对那魔法的理解更上一层了。”皮洛大师眯着眼睛看着场上一脸得意的艾尔文,小声地说着。 奥妮安在第一日比赛后,就请教过皮洛大师,然而皮洛大师一生醉心于魔力提升与魔药炼制,对于这种时空魔法也是知之甚少,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那日皮洛大师见着费提墨之后,有意无意的问起艾尔文为何对于时空颇有研究,费提墨也只是顾左右言其他,皮洛猜想,这些应该和那位已经离世的伯爵夫人有关。那日见过艾尔文的“光盾”魔法后,皮洛大师总觉着看着哪里似曾相识,直到看到斐烈伯爵以后,他才恍然大悟,再加上费提墨不肯明言的样子,他就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想到这里,皮洛大师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神情漠然的凯尔曼国王,又看了一眼让自己最为得意的女学生,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摇着头暗自叹了口气。 “小丫头,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到你比赛了。”皮洛大师斥了一声。 奥妮安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去准备比赛了。 第三日的比赛,精彩程度可能还比不上第一日的,公主和雷萨兄妹在下午的比赛中都是轻取对手。 有人欢喜有人忧,输了比赛的夏烨还是很失落的。艾尔文看完岚姻等人的比赛,从西面的选手区域往外走的时候,见着夏烨,看他一脸的落寞不甘的坐着,拍了拍他的肩略作安慰,心想“谁让你碰到‘从来不亏’的心机莱梧了呢。” 夏烨看是艾尔文来了,郁闷稍解,心想着这次好歹结交了了艾尔文这帮人。 “殿下,赢了吗?”夏烨抬头问道。 艾尔文点了点头,抬眼看了那斜阳西下,暮色昏黄,冬日里的寒意已经包裹上来了,对着夏烨笑道“别丧着脸了,走吧,请你喝酒。” 为了庆祝艾尔文和莱梧进入32强,凯巴大方的付了“焰乐”所有酒客的酒单,还派马车从几个公馆里接了不少美艳的女姬来陪酒。当晚的宴会让夏烨大开眼界,这才对艾尔文这些人一贯的一掷千金,纸醉金迷有了些了解。 ------------------------------------------------------------------------------------ 而此时,里尔巷魔法材料铺子的密室里,宰相福尔勒和光正教大主教希律正窝在粗布沙发里,商量着事情。屋子里依然是只有黯淡的光线,仿佛所有的阴谋诡谲都应该在这种不见天光的地方萌芽。 “庭霄的玖湛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他们几十个佣兵团已经在往缅因边境集结了。”宰相整张脸隐没在黑暗里,“算下来,应该有十五万人左右。” “十五万人马,应该能噱的到陛下和源康那伙人了吧?”希律转过来看着福尔勒。 “只要能让雷萨和陛下生了嫌隙,源康那伙人肯定是会撺掇陛下上前线的,这点毋庸置疑。”福尔勒笃定道,“我到时候也劝上几句,陛下肯定上钩的。” “呵呵,到底是在宫廷上浸淫了这么久了啊,你对源康那伙人还是知根知底。”希律闻言嘴角露出阴险的笑意。 福尔勒倒还是沉着脸色,犹疑道“只要你能确认,按我们计划好的,雷萨他会掉入我们的套里就成。” “你放心吧,雷萨这人我看的明白的,他就是少个由头罢了。”希律想到雷萨这人,不禁语带嘲讽之意,“他若没那心思,这次回王都,结交那么多贵族做什么?” “况且,他这人对那三个儿女颇用心思,要真是折了哪个,肯定得和人去拼命的,即便这人是陛下。”希律补充道。 福尔勒闻言点了点头,皱着眉又问道“可陛下也是把奥妮安当成心头肉的。出了这种事,陛下不会把雷萨就地正法了吧?” “陛下又不是傻子,庭霄大军压境,没了雷萨的精锐军团,靠什么把庭霄人打回去?皇家骑士团和这些贵族们可都是快二十年没打过仗了,到了前线不是去送死吗?”希律一针见血道,“再者说了,雷萨也不是傻子,他可是特意留着他大儿子在缅因镇守呢,若是凯尔曼真的把雷萨如何了,你觉着他那大儿子会善罢甘休吗?” 福尔勒不禁感叹希律对局势看的透彻,又问道“那。。。到时候雷萨回了缅因,不会真的和玖湛那边打起来吧?” “我倒是没看出来雷萨会有什么愚忠,你觉着呢?”希律说这话的时候也没看福尔勒,语气更像是在问自己,“到时候我提点他一下,想来他也不至于会蠢到和庭霄人去拼命。不过,我猜,到时候应该用不上我提醒什么的。” “也是,这么多年看下来,这位雷萨亲王可是兵家高手。只怕到时候他自己会去联系玖湛的。”福尔勒阴笑道。 “是了,雷萨这人,真要做起事来,也是痛下狠手的,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希律眯着眼琢磨道,“所以我们还是担心你那沥赤龙肝炼制的魔药能不能有那么大的效用?” “这你放心,我已经拿府里的人测试过了,就用了一两滴,整个人都发狂了。。。”福尔勒笑道,“最为关键的是,事后检查,竟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我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论起魔药上的功力,和皮洛大师比,你也是不遑多让的。再加上这东西无色无味的,他们哪里抓的到什么把柄。不过,听你说这药效这么霸道,雷萨那边,只怕肯定会起疑心调查这事的。”希律蹙眉道。 “我上次说了过有后招的嘛。我让‘络黛’那边安排了一下,这个沥赤龙肝,要是查起来,可是通过源康的渠道弄进来的。”福尔勒看了希律一眼。 “高明。”希律不禁点头赞了一声,“这事怎么看,都是源康嫌疑最大。”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斐烈伯爵家那个叫艾尔文的小子,你怎么看?”福尔勒问道。 “时空法师嘛,其实挺有意思的。”希律想了想说道,“上一个时空法师不就是斐烈伯爵夫人吗?子承母业,不也是理所应当?” “这小子,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吧?”福尔勒疑虑地看着希律。 “小家伙还嫩呢,再者说了,我顶倒是希望这世间多一些这样的时空法师的。”希律感慨道。 “这是为何?”福尔勒有些不解。 “这些时空法师,以为自己在参悟时空之力,其实每次他们动用这些魔法的时候,时间和空间的秩序都会受到破坏,日积月累,迟早时空的平衡会被打破。”希律笑着说道,“时空没了平衡,万能的主就可以从他的空间降临到我们的空间了。” “那我们还在特拉勒底山里秘密开采落晶做什么?等着这个小家伙把魔法修炼好不就成了?”福尔勒笑着打趣道。 “那哪里知道这小家伙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能撼动这时空秩序呢?落晶矿脉深处可是连接着主所在的时空的,把落晶开采完了,通道也就打通了,这才是正道。”希律解释道。 福尔勒自然也是懂这个道理的。 “我记得当年斐烈伯爵夫人死的很蹊跷,你记得这事吧?”希律转念问道。 “是的,好像说是产后伤重不治,好多年前的事了,记不得了。”福尔勒摇头道。 “当年斐烈和陛下的交情,可以说是一时无二的。不过后来不知因为何事,两人关系开始疏远的。”希律回想道。 “这事吧,其实谁也说不清楚。”福尔勒无奈道。 “谁知道呢,都是题外话了,我们也没功夫管这些陈年旧事。”希律摇着头表示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第一卷 南国往事 第四日 由于只剩下32名选手了,比赛的场次少了很多,所以对阵表的发布都改在比赛当天发布了。选手只要比赛当天八点左右到东西选手区域,就可以查到自己的比赛时间了。 第四日的名单出来以后让莱梧很是绝望,因为他下一轮的对手是──伽弗·雷萨。即便莱梧再有小心思,碰到这样实力完全碾压自己的选手,也是无可奈何。 “怎么说,现在的赔率是多少?”艾尔文根本不会放过戏谑莱梧的机会。毕竟这是“礼尚往来”。 “我刚看了下,好像压莱梧赢得,一赔五左右。”宸朱笑着拍了拍莱梧的肩膀,“你这次不会也爆冷吧?” “会的会的,你们全下我赢好了,我打他用不了几招的。。。”莱梧笑着没好气道。 “是用不了几招就被他打死了吧,哈哈。”凯巴大声笑了出来。 几个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着莱梧。而夏烨,由于昨晚不胜酒力,躺了一宿酒都没醒,现在还在艾尔文他们几个租的那间帐篷里呼呼大睡。 莱梧的比赛比艾尔文的早一点,两个人的比赛都在上午。连续两天早起,让宸朱抱怨了好久,这四个人中,他是最难从床上爬起来的。 艾尔文和莱梧马上有比赛,就没吃的太饱,宸朱和凯巴是一贯的胃口好,以至于后来莱梧和艾尔文不等他们两个,先去登记准备比赛了。 ---------------------------------------------------------------------------------------- 莱梧和伽弗入场的时候,不出意料的很多年轻的姑娘们为伽弗加油鼓劲,艾尔文猜想此时莱梧心中肯定在疯狂咒骂伽弗。 艾尔文抬眼看了下对面的选手看台,进来时他就看见岚姻在对面。现下看她居然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来她对莱梧还是有着一贯的厌恶”,艾尔文这般想着。他又看了看皇家看台,没看到那白发倩影,暗想皮洛大师和公主今天来的倒挺晚。 伽弗手里依旧是那把墨焰长剑,只见他单手持剑,负手而立,潇洒的很,似是完全不把莱梧放在眼里。 莱梧则是以剑应剑,横剑在身前,警戒地看着对方。看他的样子,到没那么紧张,还有些成竹在胸的意味在里面,看来是打算以“贱”应剑,艾尔文暗赞莱梧的心态真的好。 气弹炸开,比赛开始。 伽弗单足一蹬地,一只手仍然负在身后,而那剑尖已经出现在莱梧脸上。“唔”全场发出一阵阵惊呼,即便是那些眼睛看着场内的观众,都跟不上伽弗的身形,更别说那些没专心看的了。 莱梧惊出一身冷汗,握剑直挡,两剑交锋的那一刻,他身体生生被震退了几步。“这厮力量怎么这么可怕?”莱梧心下惊异。按照莱梧对伽弗的理解,对方应该是偏重身法的武道,不然不可能有那么灵活的身姿,然而彼一交锋,莱梧就感觉对方的力量比学院里修行力量的武道都强上不少。他握剑的虎口竟感到阵阵麻痹和生疼,手腕和手臂都在颤抖。 “看来艾尔文说的没错,上次他根本没用全力。”莱梧暗道。 然而伽弗怎么可能给莱梧喘息的机会,单脚一撑,止住身形,黑焰左右易手,反身挥出半月一刺,剑刃直取莱梧颈间。这几日来观众们每每看到伽弗这种鬼魅般的剑法,都不免惊得直起鸡皮疙瘩,因为他的身形移动打破了观众们对武道的理解,原来有人可以克服身体的惯性移动。 对于武道来说,身体很多时候就是个累赘,然而如伽弗这般,其疾如风,不动如山,看上去完全不被身体所累的,起码得经过几十年的修炼才行。然而伽弗这才多少年纪,就已经到达这种程度,不禁令人咋舌。 莱梧见伽弗这反身一剑威力惊人,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抵住剑刃,横举着剑身迎上那黑焰。 黑焰的剑尖刺上莱梧的长剑剑身,“叮”的一声,只见莱梧弓着步子,身形止不住的往后滑行了几米,鞋底都冒烟了。 莱梧喘了几口粗气,看了一眼剑身上那一个凹痕,凹痕的周围熏着一圈焦痕,当即心下骇然,“真是怪物。”他心想手里这把可是钻铜矿打磨出来的利刃,遇到一般的兵刃,不是削折就是破刃,今日却吃了瘪。 伽弗今日没想着戏弄莱梧,所以招招制敌。他趁莱梧身退之际,已经蹬空而起,大步流星间已来到半空中,“又是那招啊”艾尔文心下惊呼,果然见到伽弗的身子凌空飞转。墨焰长剑呼啸着在空中旋转出一道华丽的弧线,自天而下,朝着惊魂甫定的莱梧杀来。 上次艾尔文已经见识过这迷倒万千少女的一击了,今日再见,感觉上次伽弗还是放了水的,这划破空气的凌厉剑意,狠厉程度远胜上次。 莱梧望着那自天而降的墨焰,犹如喷着怒焰的黑色蛟龙吟啸而下,卷携风云之意,势如雷霆万钧,他知道对方这招自己是挡不住了。 一丝阴狠的微笑挂上莱梧的嘴角,仰天举着长剑,迎了上去。 “自取灭亡吗?”伽弗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他携惊天剑势,哪里用的管莱梧用的什么招式来送死。 果不其然,方一交锋,莱梧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手中长剑被伽弗的墨焰拧锋卷开,飞了出去。伽弗在这一瞬间连出四剑,莱梧根本来不及避闪。墨焰分别在莱梧的肩头,胳膊,胸口,脊背上留下一道剑痕。鲜血登时从几个伤口处洒了出来。 就在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莱梧自杀式的攻击以失败告终的时候,却见他在腰间“甩”出一把匕首,榨干了全身之力“飞”了出去。 伽弗此时与莱梧贴的如此之近,根本来不及收住身形闪躲。即便是战斗中控制身形极为精妙的伽弗,也只能瞪着往自己眉间飞来的匕首。 观众们都不禁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好些人已经开始骂莱梧卑鄙了。 连在看台上的岚姻,都皱着眉望着那逆势而起,令人意想不到的匕首。 “忒得卑鄙。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这要出了人命怎么办?”有观众已经忍不住骂骂咧咧了。 “就是,就是。这应该要取消他的资格。” “取消资格?取消他比赛成绩还差不多。” 艾尔文听着观众的阵阵嘘声,心下暗叹没想到莱梧居然下这么大决心。 “若是被这匕首扎到脸上,那肯定是要破相的。看来,莱梧还是很烦伽弗那张脸的。”艾尔文这般暗想着。 然而伽弗接下来的动作更为惊世骇俗。只见他一双碧瞳紧紧盯着那凌厉的来的匕首,时间仿佛在定格,他感受着那匕首的上的杀气在张牙舞爪,就在那刃尖即将刺进他眉间的时刻,闪电般伸出左手一“捏”。定睛望去,其实刃尖距离眉间已经只剩一指节的距离了,望着那凄啸冲天的匕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被伽弗用三指捏住了,看似凌厉潇洒,其实若有丝毫偏差,整张脸就毁了。这也就是两人实力上的差距了。观众眼见着伽弗化险为夷也就松了一口气,对于莱梧的声讨声小了很多。 看着伽弗在凌于空中,衣袂飘飘,一手持剑一手握匕,这信手拈来的优雅惹得看台上许多小姑娘春心萌动。 莱梧坐在地上,按着自己的伤口,看着半空中伽弗那风骚样子,不禁啐了一口。 黑衣执事连忙举手示意伽弗赢了。 伽弗落到地上,冷冷看着坐在地上的莱梧,嘴角露出一丝奚落的笑意。 莱梧扬起脸颊看着伽弗,丝毫没有败者的自觉,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嘴角也划起弧度,那表情好像在说着“纵使你天赋异禀,实力恐怖,还不是差点着了老子的道”。有两名执事上来想扶莱梧下场,莱梧冷冷拍掉他们的手,用剑支着身体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完全不在意伤口在肆意的渗着血。从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到转身离场,一路下去,莱梧根本不以几万人的鄙夷为意,脸上自始自终都挂着轻蔑的微笑。 艾尔文在看台看着,他知道莱梧心里还是不甘心的,回想起方才匕首冲天的那一幕,不禁暗叹,“这就是莱梧啊,不到最后,你永远没法预料结果。” 艾尔文上场的时候,内心还是颇有些感慨,其实仔细想想他还是很眷恋这个战台的。他相信莱梧应该也是这样的,即便两人没抱着多大的希望来参赛。毕竟年轻人都很需要别人的肯定,尤其是莱梧和艾尔文这种,一直被人理解为混吃啃老的二世祖,即便平日里脸皮再厚,也还是憋着一股劲的。 艾尔文这场的对手是一名武道选手。想来巧的是这是他这届比赛碰到的第一个武道选手。 比赛方一开始,这名武道选手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高阶的迅捷术后就疯狂纠缠在艾尔文近身,显然是研究过艾尔文以往的战斗,不给他使用光盾的机会。 艾尔文面对武道选手,一般都喜欢拉开差距,然后靠着强追踪的瞬发魔法来占便宜的,这是他以往和凯巴、莱梧等人反复练习时惯用伎俩。现在有了光盾这样的魔法,艾尔文还没试过和武道交手是什么状况。 不过在近身搏斗上,面对高阶的武道选手,艾尔文还是处在下风。这位手持双刀的武道选手功底十分的扎实,上挑、下撩、横贯、劈断,每一招都衔接的完美,艾尔文被逼的瞬发魔法都放不出来,只能一味的仓皇闪躲。 观众们这下也是来了兴致,原以为艾尔文会轻松拿下对手的,哪想到上来艾尔文就陷入苦战。如雷萨兄妹,奥妮安公主,这些夺冠热门选手的比赛,观众们看了几日下来,已经对那种一面倒的比赛感到无趣了。一看到此次比赛风头正劲的艾尔文在场上被追打的被动的很,观众们还是很乐于见到这种场景的。当然他们是希望艾尔文能赢下比赛,又希望过程能一波三折一些,就像艾尔文和氏玖的第一场比赛一样,把悬念留到最后。 艾尔文要是知道了观众们这种心理,估计要骂娘。因为他现在根本不是为了戏剧效果故意让比赛更有看点,是真的实实在在处于弱势。他眼前这武道选手显然是赛前做足了功课,所谓树大招风,就是如此,这次参赛的选手但凡有点名堂,就会被研究。更何况是这种三年才有一次的比赛,谁都想晋级下一轮的。 艾尔文躲了对手几十招是有的,到现在还没放出过任何魔法,就在开场的时候给自己放过一个比对手弱鸡很多的中阶迅捷术,这还是武道的技巧。一个魔法师被逼的放不出魔法,这还是很尴尬的。 几十招下来,艾尔文已经喘起了粗气了,毕竟他是个魔法师,和这些把自己的身体千锤百炼过的武道不一样,体力明显有些跟不上了。他身上的魔法长袍已经被割开了好几个口子,受了十几处的刀伤,但好歹都只是划伤,不算致命。 这位双刀选手见到场面上占了上风,根本不可能给艾尔文任何喘息的机会,双刀时而正握,时而反握,亦或是一正一反,把弯刀的近身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让艾尔文更为吃惊的是,他这对手的动作越来越快,虽然他不知道对手用的什么武道技巧,但是他明显能感觉到周围一些元素物质的缺失。显然对手能一边作战,一边把周围的元素物质吸收了,用来强化自身的身形和力量。 岚姻在看台上看着艾尔文的囧样,觉着好笑,暗想道“小混球,这下看你怎么办了?” 才刚赶到会场不久的公主奥妮安也在选手看台看着这场比赛,她倒也是一脸的轻松,笑看着艾尔文如何应对。 艾尔文心想着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几招就要被对面砍翻在地了,于是有意识的不再一味闪躲,而是在小范围内靠着本能的反应躲闪着对方的攻击。 武道选手打得兴起,下意识的吸收着物质元素,眼见手中的双刀上力量越来越大,赢下这场比赛好像是探囊取物一般了。他反握着弯刀左右连续两个半月割挑,逼退艾尔文后,毫不迟疑的一个转身,凌空转换刀身,续上一个正面劈砍,另一只手又接上一击逆势倒钩。 武道选手这整套杀招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就在那弯刀要砍到艾尔文额头的时候,艾尔文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嘴角掠过微笑,“就是现在了”,一击“裂空”,瞬间拉开了和武道选手的距离,紧接十几道瞬发魔法直接向对手砸去。这是艾尔文第一次在战斗中,利用对手吸收完物质元素后发动了裂空。 武道选手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刀劈空了,还没从对手在眼前消失中回过神来,就生吃了这十几道瞬发魔法。 在紫色魔法能量的疯狂爆破中,只能隐约看到武道选手在地上连滚了几个圈,一声声痛呼传了出来。艾尔文这些瞬发魔法可都是有负面状态增强的,麻痹、灼烧、冰冻、心神破坏等等,一瞬间全部涌上他的身体,即便是高阶武道,身体终究是人类的身体,哪里可能吃得了这么多种“销魂”的负面状态。 只见武道选手翻倒在地上,手脚都在疯狂的抽搐,确切的说,仔细看的话,全身除了眼球是正常的外,其他地方都在不正常的抽动。他试图爬起来,然而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只能愤恨的用手掌拍打着地面,然后其实手掌只不过是在上下抖动了两下而已。 眼见着武道选手丧失战斗能力,黑衣执事举手示意艾尔文获胜。 艾尔文不禁长出一口气,虽然一整场都被压着打,好歹是最后抓住了一念间的胜负手,成功翻盘。自从上次和氏玖的生死一战之后,他心里开始觉着,当下遇到的这些对手还不足以让他输掉比赛。 观众们还是有些不过瘾的,虽说艾尔文前面被追打的颇为狼狈,然而一瞬间就反败为胜了。他们酝酿了的许久的情绪无处安放,本来还在期待艾尔文用什么没见过的特殊招式呢。 而很默契的,看着场中的某人,两位佳人脸上都露出了调笑之意。 第一卷 南国往事 情深难眠 虽然艾尔文艰难晋级,但是莱梧止步32强。几人聚在一起后,莱梧还是很大方的说要给艾尔文庆祝的,但是艾尔文拒绝了。艾尔文不想这么多人欢天喜地的去刺激莱梧,再者说这几日也喝的够多了。宸朱和凯巴也自然是理解艾尔文的意思。 于是当晚莱梧和宸朱,凯巴几个回萨留希城里鬼混去了。艾尔文推说明天有比赛要准备就没一起去。夏烨的钱囊是支撑不起这种消费的,很识趣的和艾尔文告辞后,就回谢佛伊德学院了。 偌大的帐篷就剩艾尔文一个人。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来回翻看着《时空法则》和《论魔法的最终伤害》这两本书,读也读不进去。 他一边给自己涂着莱梧留给他的创伤药,一边嘴里喃喃道:“在极不稳定的情况下,时间与空间之间存在裂隙。。。存在裂隙?极不稳定的情况。。。那是什么情况?” 反复思索无果的情况下,艾尔文也懒得推敲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第三章的含义。因为他这种自我怀疑已经从傍晚持续到现在了,翻看了无数遍之后依旧没有答案。起先他怀疑自己理解错了,再而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怀疑自己理解错了,在无数次的自我矛盾中他决定今晚先放弃了。 艾尔文把两本书藏到自己一直带着的羊皮挎包里,再把挎包藏进床底下,然后决定到夜市上去逛一逛,解放一下他混沌的大脑。 前几日不是在酒馆泡到老晚,就是躺在病床上,他还没来夜市上玩过。集市里大大小小的木板路两侧都竖着一根根几米高的木杆,靠近木杆顶端处打入了一根细巧的青铜杆,青铜杆上用铁链拴着各色的魔法汽灯。汽灯时不时随着冬季的劲风摇摆着,铁链也发出一连串“唧噶”声响,灯火通明里寒意不知不觉间就被驱散了不少。木杆的顶端还自上而下拉着一条条彩旗,让熙熙攘攘的集市凭添了几分欢快。 一位年纪估计才入学的小女孩,开心的从糖果铺子的掌柜手里接过一根波板糖,解开糖纸后,那彩旋倏尔旋转起来,七彩的漩涡转的越来越快,小女孩怔怔的都看呆了。然后从炫彩间飞出一只全身着火的凤凰,鸣了一声,就从直冲天际,小女孩赶紧抬头看着夜空中,只见那凤凰身上的火焰越飞越趋近于彩色,然而“砰”的一声炸开,成了七朵彩色的流星礼花,在天际飞散开来。 小女孩看着这一幕开心的拍着手掌笑起来,而她手上的波棒糖却变成了火焰色。她好奇地看着手里旋转的“火焰”,上去就咬了一口,然后大口地嚼着,看着有些烫嘴,待她咽下去后立马就打了一个嗝。“吼”的一声,从小女孩的嘴里喷出好大一口火焰。来往的一些人看到这一幕不禁笑起来,小女孩也不以为意,握着糖笑着跑去找她的小伙伴们了。 艾尔文看着小女孩远去的身影,又看着这夜市里来往欢闹的人群,大大小小的小吃铺子门口都排着队,不禁感叹了一声“气氛不错嘛。” “你别跟着了呀。。。”艾尔文从人声嘈杂间捕捉到了一个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他心下觉得好笑,感叹这世界真是小,笑着摇了摇头,躲在果酒摊旁的小弄里等着。 果然,不一会就看到一个赤发美人的娇俏身影,不是岚姻还能有谁。只见她身着一条黑色的修身长裙,除了胸口和小腿露了些在外面,其他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外面还罩着一件灰色的兔绒大氅。艾尔文心下抱怨这姑娘今晚穿的有些保守,没有眼福可享了。 岚姻身旁是伽弗,“咦,后面好像还跟了一个人?”艾尔文仔细看了看,“那不是柏晨·樰杉吗?他怎么会和雷萨兄妹在一起?” 他趁着三人走过后,偷偷跟了上去。 岚姻止住脚步转了个身,瞪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艾尔文吓得以为还以为岚姻发现自己了,赶紧躲到一个身形魁梧的路人后面,他这才发现岚姻其实是在瞪着柏晨。于是他很机智的保持着和岚姻等人的距离,又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柏晨看着岚姻不耐烦的神色,脸都有些涨红了,又不敢说什么。 “二哥,还是你同他说吧。”岚姻对着身旁的伽弗嘟起嘴道。 “岚姻。”伽弗瞪了一眼岚姻,“柏晨邀我们逛逛夜市,也是一番好意,你这样失礼了啊。” “那行,让他陪着二哥你吧,我先回去了。”岚姻没好气把话堵了回去。 伽弗心下叫苦,心下暗道“这是父亲的意思,又不是我的意思。”他一向拿自己这个任性的妹妹毫无办法,为难地看着柏晨。 柏晨一脸的尴尬,踌躇道:“算了,伽弗大哥,有我在这,扰了岚姻小姐的兴致,我还是先走罢。” 伽弗这是留他也不是,不留也不是,自己也是一脸的尴尬。自枕剑会第一天比赛后,樰杉公爵就去了一趟亲王府,和雷萨亲王相谈甚欢。伽弗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思。然而,即便亲王有意撮合柏晨和岚姻,奈何岚姻却根本不为所动。 “本来今天应该是就他们两个出来的,”伽弗心想着,奈何岚姻一听说要和柏晨单独相处,直接回绝了,只得由他这个二哥出面,硬拉着岚姻出门。 被岚姻三番两次羞辱过后,柏晨实在不想再自讨没趣了,执意要走,伽弗也拦不住,只得陪着柏晨一道回去。 柏晨这人本来心高气傲的很,自从前几日在比赛中被岚姻实力碾压过后,就被这个实力惊人的王府小姐一“虐”倾心,彻底被征服了。他甚至连以往的高傲形象都不顾了,求着樰杉公爵去王府一趟,去探探口风。樰杉公爵犹豫过后还是拗不过这个儿子,亲自登门拜访亲王府,不过让公爵没想到是,雷萨亲王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反对,还很说让柏晨多主动些。 柏晨从公爵那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今日想着约岚姻姑娘一同夜游集市的,奈何被岚姻当场浇了冷水,若不是伽弗适时地解围,估计她连门都不愿意出。出门后岚姻对着柏晨也是冷言冷语的,一脸的冰霜。柏晨一贯是看不上别人的,今日却是头一遭人嫌弃,心里的屈辱感自然是不用多说。 然而柏晨临走前还不忘流连回望了一眼岚姻,看着她那如焰长发,曼妙身段,一双碧瞳里含恼生怨起来也是那么风情万种,祸害众生的小脸上薄怒生威。柏晨不敢再多看,连忙低下头去,紧张的口不能言,屈辱卑微之感越发浓烈。 艾尔文看着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这一幕,大概猜到了来龙去脉。照理说他应该有着几分得意的,毕竟岚姻和他在一块的时候,从来没给他脸色看过,可是现在他心下却冒着一股邪火。 岚姻可不想目送柏晨离开,刚想背过身来,却被一只突兀的手揽上她的腰肢。岚姻惊异的看着自己腰间的肉爪,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那肉掌霸道一揽,岚姻“呀”了一声,就被粗暴的搂进这肉掌主人的怀中了。 艾尔文也不看岚姻,绷着脸颊,脸色不善地望着柏晨和伽弗。可他手上的劲一点也没松,一只手狠狠地扣着岚姻柔若无骨的腰肢,另一只手反握着袖间的法杖。感觉是吃了熊心豹胆了,他竟也不管怀中的佳人会不会暴起,几道魔法就把自己给电成焦炭了。 岚姻竟然也一时间忘记反抗,任凭这人紧紧锁着自己的腰身。她只是用手抵在自己身前,避免自己的脸颊真的被压到某人的胸口。当然,脸没碰到,总有些柔软的地方是碰到了的。她手掌上传来眼前这人的心跳,不禁脸颊烧红。 娇羞不是岚姻的做派,故作从容才是。她好奇地仰头望着某人的脸颊,好笑的在艾尔文耳边吹气道:“小混球,你不是惦记你那白发狐狸的嘛?现在又在这装腔作势做什么?” 艾尔文“哼”了一声,也不回她。他感受着耳边的如兰吐息,胸口又被某处软腻紧贴着,感觉喉间干渴难忍,不禁咽了咽口水,心脏兴奋地差点从喉咙口跳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柏晨看着艾尔文的动作,双眼恨不能喷出火来,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被艾尔文这厮毫无顾忌的搂在怀里,更为让他感到不甘与耻辱的是岚姻的反应。 伽弗自始至终都冷冷看着艾尔文,一言不发,其实一只手已经按在墨焰的剑柄上了。 岚姻扭头看了一眼柏晨和伽弗,又回过来望着艾尔文,感受了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嘴角轻笑,叹了口气,伸手把艾尔文的头掰过来看着自己。 “小混球,走啦。我还没正经逛过这的集市呢。”岚姻笑着说道,她给艾尔文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见好就收。 艾尔文知道岚姻这是在担心他,生怕一会真的动起手来他会吃亏。他松开了扣在岚姻腰上的手,生生剜了柏晨一眼。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岚姻就见识过艾尔文真的瞪起人来有多么杀意四溢,她还不想眼前这个小混球为了自己被打伤呢,就赶紧拉着艾尔文往夜市里面去。 见到岚姻拉着艾尔文一溜烟逃了,伽弗也松了口气,拍了拍身旁柏晨的肩膀,他发现柏晨居然气的在发抖。 而夜市的另一边,岚姻一路上打趣着艾尔文,“干什么呀,小混球,你到底在气什么呀?” “没有啊,我哪有气什么?”艾尔文平静说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搂着我?”岚姻一把拉住艾尔文,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额。。。嗯。。。”艾尔文一时语塞。 “这次又想怎么狡辩?”岚姻好笑地看着艾尔文。 “狡辩什么,搂就搂了呗,大不了让你打一顿,反正我都习惯了。”艾尔文无奈道。 “哼,你也就这点胆量。就会偷吃占便宜,从来不敢承认。”岚姻故作恨恨道。 艾尔文做贼心虚,不敢反驳。 “我饿了。”岚姻没好气道,四下张望起来。 艾尔文怔怔看着岚姻,他原以为岚姻会再多骂几句的,甚至自己的皮肉又要遭殃了,没想到岚姻这么轻巧的放过他了。 岚姻只当是没看到艾尔文在看她。 “这么多吃的呢?你想吃什么?”艾尔文也是张望起来,“我好像也没吃晚饭,是有点饿了。” 本来艾尔文是打算边走边吃的,然而在岚姻的坚持下,两人只得找了一家地段热闹的小酒馆坐下来吃。帐篷里都坐满了,他们两个只得坐在门外了。艾尔文看了眼那临时搭建的粗木桌椅,摇头叹了口气。岚姻安慰说靠着长街,氛围好。 好在上菜的速度还算不错,艾尔文已经大快朵颐起来了,岚姻倒是有些意兴阑珊,有一筷没一筷的吃着,时不时望着街上来往人群出了神。 “你要来这吃的呀,”艾尔文埋怨道,“现在又不满意了?” 岚姻像是没听到艾尔文的话一般,依然入迷地望着那斑斓夜色。不知为何,她又想起前几日和父亲吵架的场景。当日岚姻毫无顾忌的冲出看台救下重伤的艾尔文,回到家之后,雷萨亲王就与岚姻大吵一架。 “你和斐烈家那个小子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至今岚姻想到父亲当时的语气都感觉有点不寒而栗,她从没见过父亲脸上有那么阴寒的表情。 “为什么?”岚姻把眼睛瞪回去。 “没那么多为什么!”雷萨亲王吼道。岚姻当时被吓得不轻。 “就因为斐烈伯爵肯定是不会投向父亲您这边的,所以我和艾尔文就不可能吗?”岚姻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可以这么想。”雷萨亲王没好气道。 “父亲你。。。你怎么可以这么专制?我连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力都没有吗?”岚姻强忍着不想让眼泪落下来。 “为父就是对你一直太纵容了,才能让你现在对着我都可以大呼小叫的了。”雷萨亲王语气丝毫没有软下来的意思,“你现在看看你自己,还有点王府小姐的样子吗?” “那这个王府小姐我不当了,总可以吧?”岚姻恨声道。 “噢,你说不当王府小姐就不当了。那你平日里那些锦衣玉食,一掷千金的生活哪里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雷萨亲王怒道。 岚姻被父亲这么一说,气势登时软了下来,一只手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扑簌而落。 “好了,别哭了,”雷萨亲王看着岚姻梨花带雨的模样,语气才软下来了,“其实除了你方才所说,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岚姻抹了抹眼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雷萨亲王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同你说。但你要记着,你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你要是逼的为父来动手,那他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岚姻想到这里,不禁黯然,打算先不想这些了。 艾尔文看着岚姻,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拿起小瓶的梅子酒喝了一口,也不言语。 “艾尔文。”岚姻轻轻唤了一声,脸还是望着街外。艾尔文很少听到岚姻这么喊他。 “怎么了?”艾尔文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等枕剑会结束了,随我一起去缅因省好不好,”岚姻回过头来笑看着艾尔文,“到时候我们带上几大箱子金银细软,先呢往北横穿过庭霄帝国,再跨过特拉勒底山脉,到北方去转一圈。我听说呢,北方有个幅员辽阔大帝国,先去那玩上个几年。最后呢,我们再往东出海,传闻那爱伊蒂尼海,是阴阳相隔的恋人用眼泪滴聚而成的,一颗一波澜,生死尽汪洋,啧啧,听着就让人唏嘘感叹啊。在那水天一色的汹涌大海里冒险,每天一醒来,不是海,就是天,你说好不好?” 艾尔文听得愣住了神,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 岚姻看着艾尔文不知所措的样子,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呵呵,小混球,我同你开玩笑的,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艾尔文滞在那,猛喝两口梅子酒,静静地望着岚姻。他当然知道岚姻不是在开玩笑的, 只是在想为何她忽然这么说。 岚姻看着面色凝重的艾尔文,一展笑颜,“好啦,别想啦。好好准备比赛吧。天色有些晚了,我先回去了。” 艾尔文“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岚姻走出半步后,还是转过身来,笑看了艾尔文一眼。艾尔文本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再抬眼望去时,岚姻已然走远了。 艾尔文望着岚姻的背影,回味起岚姻方才的笑容,竟有一丝哀婉,怔怔想道“从没见她这样子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岚姻边走着边觉着眼前有些氤氲了,喉咙里堵得慌,周遭的喧闹越发衬着内心的平静。“小混球,你挡得了一时,能挡得了一世吗?”想到这里她不禁凄笑起来,叹了一声“要知道有很多事,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那晚,艾尔文回到住处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反复回想着岚姻那抹笑容,一夜无眠。 第一卷 南国往事 故是旧人 来日的比赛,艾尔文依旧起的很早,当然,还是因为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莱梧几个一晚上没回来,艾尔文估计他们应该是玩的很尽兴的。 艾尔文随便吃了点,就到选手区域去看当天的对阵表了。现在只剩下十六名选手了,一天也就八场比赛。赛委会为了不让观众们太早散场,把每场比赛的间隔留的很长。 他看了下,自己是倒数第二场了,预定是下午两点,松了口气,感觉还可以回去小憩一会。他发现赛委会也是很有意思的,岚姻的比赛被排在第一组,奥妮安的被排在最后一组。这下好多观众可以在赛场待上一整天了,毕竟这两场都得看,是不? 艾尔文决定去看完岚姻的比赛再回去睡觉,不知为何,昨晚之后,一想到岚姻,那抹微笑总是在脑海里浮现,总觉得有东西压在心口,喘不上气。 “看来还是不能多想啊。”艾尔文摇着头暗叹。 “艾尔文?”一个娇俏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公主殿下?”艾尔文惊喜道,“前几天多亏了您的魔药,不然命都没了,我还一直没机会和殿下说声谢谢呢。” “不妨事的,那魔药嘛,本来就是用来救人用的。倒是你啊,那时空魔法动不动就能要了你自己的命,可得当心点啊。”奥妮安关切道。 “那次是真的怪我自己太逞强,以后不会了。”艾尔文笑着解释道。 奥妮安闻言点了点头,忽而又笑着问道:“岚姻小姐的比赛要快开始了,你不去看吗?” “额。。。要去的。”艾尔文犹疑地答道,“我正准备要进去呢。” 他看着奥妮安似笑非笑的神色,一双金瞳里流转着调笑般的若有所指,不禁失了神。 奥妮安看他一脸的呆样,掩着嘴笑起来。“那便走吧,我也想看看她的比赛呢。” “难怪岚姻要骂公主白发狐狸呢,这颠倒众生的样貌,摄人心魄起来真不是开玩笑的。” 艾尔文心下感叹。 其实艾尔文一直想问公主,为何那日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飞身救他,按道理来讲,他才见过公主一面,泛泛之交都算不上。不过终究他还是没敢问出口。 公主和艾尔文一道出场,惹来不少目光。观众们见着了免不了又要窃窃私语一阵。 艾尔文看了一眼奥妮安,见她好像没什么反应,似是完全不在乎流言会怎么说。连公主都不在意,艾尔文这么骚包的人,更加不会在意了。 艾尔文抬头望了下天空,初阳直上,朝晖倾洒,看着已经有些刺眼了。说来也怪,这次比赛天气一直不错,他心想着。 公主和艾尔文两人才站定没多久,岚姻和她的对手也在入场了。 岚姻上场的时候望了一眼选手看台,看到艾尔文和公主站在一起,眼神掠过,波澜不惊。 艾尔文看着场中的红发身影,心下失落,那种胸口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来了。 奥妮安看着艾尔文面色有异样,不禁问道:“你怎么了?面色忽然这么差?” “没事,没事,劳烦殿下关心了,”艾尔文摆了摆手,苦笑道,“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奥妮安看了一眼艾尔文,“你和她拌嘴了?” “什么?谁?”艾尔文不解望着奥妮安。 “你说还能是谁?”奥妮安打趣道,“前几日我可是看见,岚姻姑娘见你受伤了,关切的很。你现在倒在这里装糊涂了?” 艾尔文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殿下,在您面前我哪敢装糊涂啊。” “那你快说,是不是同她吵架了?”奥妮安笑着追问道,一双金瞳里满是好奇,根本不打算放过艾尔文。 “没有啊,昨天还好好的呢。”艾尔文无奈道。他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感觉自己跳进了公主挖的坑里。 “噢。。。昨天还腻在一起啊。”奥妮安看艾尔文老实回答,觉得有意思的很。 艾尔文不置可否,不敢再回答公主的问题了。 此时场中央的比赛已经开始了,然而说实话看点并不多,即便到了只剩十六名选手的阶段,但是真的和岚姻交手的人实在太少了。她对面这个武道选手,显然不适应岚姻这种把高阶魔法当瞬发魔法用的选手,刚开场就吃了好几道定身,降速的魔法,惹了一身的负面状态。 武道选手近不了岚姻周身,强化自身的武技又不停被岚姻用高阶魔法打断,已经深陷泥潭。就在这时岚姻法杖一招,十几道炎柱从天而降,瞬间把对手围在了中间。那武道选手面露绝望的神色,本想着拼尽最后的体力来一次反击的,如今直接被岚姻的“炎天狱”给封锁了。 按常理来说,岚姻此时就可以收手了,等着执事宣布比赛结果就行了。但是那十几根炎柱却满是戾气地向着中心急速聚拢。 赛场旁的几位执事吓了一跳,连忙跳上台区挡在武道选手面前,那呼啸而至的炎柱在执事们的魔法盾上卷了好久之后才消散。 这时才有执事想起来宣布岚姻获胜。首场比赛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结束了。艾尔文暗想换做是旁人这么做,估计赛委会又得介入调查是否有伤害对手的嫌疑了,有雷萨亲王府这种背景,想来是没人敢惹得。 岚姻漠然转身离场,没再往看台上看一眼。 艾尔文心下落寞,暗自思忖道“怎么过了一个晚上,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了?”他怔怔地望着那红发倩影隐没在选手通道的黑暗里。 “来,和我说说,你们到底怎么了?”公主此时又来打趣艾尔文,“我怎么看她怨气重的很?” 艾尔文不禁扭过头来仔细看着这位白发金瞳的公主,感觉对方对于自己与岚姻之间的事十分感兴趣。 公主被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竟然也不怪罪艾尔文失礼,反而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艾尔文。 艾尔文也不说话,从胸襟里掏出一样物件,在公主眼前晃了晃。 “你怎么随身带着呀?”奥妮安瞪大眼睛看着他,脸颊上闪过一丝嫣红。这物件不是他物,就是装那春赖狐魔药的壶形吊坠。 “不然呢?”艾尔文这话其实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但是公主听了就是另一番味道了。 “那岚姻姑娘的魔药瓶子呢,你也随身带着?”奥妮安笑着意味深长的问道。 “是啊。”艾尔文脱口而出道。 “你倒是来者不拒啊,回答的还挺潇洒。”奥妮安瞪了艾尔文一眼。 艾尔文看着公主神色一冷,这才发觉自己今天的脑子有点不在状态,肯定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的原因,他这么想着。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关于岚姻的种种搅的他心神不宁。 “殿下,您和岚姻姑娘都不顾旁人的看法,倾力救我于生死,我又怎么能。。。”艾尔文无奈道。 奥妮安看他低头不语,心下觉着好笑,“我逗你玩呢,看你紧张的样儿。” 艾尔文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奥妮安。心里却是感叹公主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我可听说雷萨亲王府的这位岚姻姑娘,心性可是高傲的很。一般人不可能入的了她的眼,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勾搭上她的?”奥妮安眨着眼,笑望着他问道。 艾尔文这次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公主竟然问的这么直接。他定睛看了看奥妮安,这白发如雪,明眸皓齿的谪仙样貌下,到底是隐藏着怎样的灵魂啊? 见他迟疑不语,奥妮安脸上的神色更精彩了,“难不成是她勾搭的你?” 艾尔文看着奥妮安挑眉间的风情,心神一滞,暗叹“女人看女人还是准啊,难怪岚姻要骂她是白发狐狸呢。” 本来艾尔文是想解释下的,但是昨晚搂过岚姻之后,这事就没法解释了。总不好再说是普通朋友了,这样他自己的良心上都过不去。 奥妮安见艾尔文踌躇不语,觉得逗弄眼前这人有意思的紧。 艾尔文感觉自己被公主拿了七寸,处处受制于人,亏他还以“情场老将”自居。他生怕公主不会放过自己,赶紧和公主告了辞,出场去了。 奥妮安看着艾尔文狼狈遁走的模样,掩嘴轻笑起来。 艾尔文本想着出场来寻岚姻的,但是根本没见着她的身影,想来是在躲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得回帐篷睡大觉。 ---------------------------------------------------------------------------- 睡到中午时分,算下来也没几个小时,宸朱和凯巴来了,把艾尔文闹醒了。本来他压根没打算吃午饭的,被他们强拉着只能起来吃。 “就不能再让我睡会吗?”艾尔文感觉眼皮太重了。 “快起来了,一会莱梧要和那位隽云小姐吃饭,我们去跟着他。”宸朱挤眉弄眼地说道。 “对,快起来,我们一会坐他们隔壁桌,听他们说什么。”凯巴笑的很淫邪。 “凯巴,你长挺正经的一人,怎么也喜欢做这种事啊?”艾尔文鄙夷道。 “他哪里正经了?凯巴不是我们几个里面花样劲最多的嘛。”宸朱深觉艾尔文很天真。 “别废话了,快起来了。”凯巴对着艾尔文催促道。 艾尔文头都是昏的,就被凯巴和宸朱拉着。到了一家叫“故是”的餐馆门口。门口还有几个身材壮硕的护卫守着。一般来说除非是特别热闹的酒馆才会请几个护卫在门口,以免有人喝多了闹事的。然而很少见到餐馆聘用这么多护卫的,而且看着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样子。 艾尔文看着前面的宸朱和凯巴被几个护卫拦在了门口,觉着很奇异。 “你把剑章给他们看下。”宸朱回过头来对着艾尔文说道,“就是你们进场时带的那个鸢尾剑章。” 艾尔文一脸的不解,从口袋里掏出鸢尾剑章,鸢尾花叶上的紫色细剑周围环绕的的数字已经是16了。 护卫们一看艾尔文的剑章,立马露出佩服的神色,给他们一行三人让开了路。 “正是什么地方啊?”艾尔文不禁问道,“为什么要带着剑章才能进来?” “故弄玄虚呗。这里据说只能由枕剑会参赛选手进的来,或者是选手带朋友来也行。”凯巴解释道。 “我们以为唬人的,没想到查的这么严。幸好把你带上了。”宸朱笑道。 被他们这么一说,艾尔文倒是对家餐馆颇感兴趣起来。一进店来,几人不禁深吸一口凉气。外面看着是普通的帐篷门面,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整个地面以下都掏空了,走进来才知道这里面是一个向下渐深的三层豪华酒馆。 艾尔文环视了一下四周,墙面是由切割过的圆筒粗木打的底,然后再精致地铺上了一层深色的藤蔓,配合上一盏盏橙黄色魔法原石灯,每隔几步来上一副笔触浓重的油画,相当的有气氛。 店里的照明也非常的到位,巨型吊灯从帐篷顶端直下地下三层,每一层的木地板上嵌着地灯,向下的扶手梯上也镶着廊灯。整个三层看下来,可谓是富丽堂皇间不失清幽格调,想来这家店的主人颇用心思。 看着这家餐馆这么大的手笔,让宸朱和凯巴两个也暗自惊叹。 “啧啧,这种地方的消费应该是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了。”艾尔文感叹了一声,“莱梧还是花血本了啊。” “谁说不是呢。”凯巴点头道,“快找找,看他坐哪了。” 于是几人开始张头探脑的在三层楼间寻找莱梧的身影,没想到他们三个站在楼梯口太过显眼,倒是有不少人认出了艾尔文,熙攘间已经有很多双眼睛望向这里。 艾尔文自己都想不到,他现下是除了公主奥妮安,雷萨兄妹以外,最为炙手可热的选手了。 不过让艾尔文颇为意外的是,岚姻和伽弗正巧也在这里吃中饭,当然,最为神奇的是,公主也在。而且这三人还都坐在最底下那一层。 “好嘛,这可真是太巧了。”艾尔文尴尬的想着,有种想把宸朱和凯巴生吃了的冲动。 于是在众人的视线引导下,岚姻看到了艾尔文,奥妮安也看到了艾尔文。不过岚姻冷冷瞟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仿佛不认得艾尔文一般。 倒是奥妮安公主,毫无顾忌地向艾尔文招了招手,意思是要他坐过去。艾尔文心想,“这要是坐过去了不是让旁人以为我和她约在这里见面嘛。这还是当着岚姻的面,估计她又要误会了。哎。”艾尔文心下不禁叹息。 “喂,公主好像在和你招手呢?”宸朱在背后小声提醒道,眼睛却是看着旁边的凯巴,意思是有好戏看了。 “对啊,艾尔文,你还不过去啊,那可是公主啊。”凯巴抑着笑意低声说道。 “我就不应该来。真的被你们两个害死。”艾尔文小声说着,只稍微动了动嘴皮子,不影响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好了,你快去吧。我找到莱梧在哪了。”宸朱拉着凯巴走了。 艾尔文顺着他们的方向,在第二层找到了莱梧和隽云的身影,没想到这两人也在看着自己。“本来是来抓莱梧一个恋情奸热的,现在是自己被抓了,这叫什么事啊。。。”艾尔文无奈暗叹,“关键自己这,也没哪里奸热起来啊。” 为了不得罪公主,艾尔文“硬着头皮”往公主那走去。 走到最底下的这一层后,艾尔文才发现原来岚姻这一桌还有两人,他们坐的位置正好在楼上看不到的死角。其中一个是柏晨,坐在柏晨旁边的那人艾尔文不认识,只感觉那人脸长得和长棍面包一样,两颗眼珠小的像是不小心掉在面包上的两粒葡萄干。那人皮肤也不是很好,所以把脸涂的满脸是油来遮掩,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一根涂了油的长棍面包在吃东西,把艾尔文吓了一跳。 艾尔文经过岚姻这一桌的时候,岚姻自始至终都没抬头看他。倒是伽弗带着奚落的神色看着艾尔文,柏晨则是颇有些得意。那位“长棍面包”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艾尔文,艾尔文感觉自己在被一根面包审视,实在忍不住了,看着那两粒葡萄干,“噗嗤”笑了出来。 听到艾尔文的笑声,岚姻低着头瞄了一眼他的表情,再看了看柏晨身旁这人,嘴角向上微微掠起一个弧度。显然她也是反应过来艾尔文在笑什么。 “长棍面包”是个很敏感的人,看着艾尔文的神色不免怨毒起来。当然,岚姻嘴角的笑意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艾尔文知道自己有些失礼,快步走过了岚姻这一桌,坐到了奥妮安对面。 这下关于岚姻,艾尔文,奥妮安的流言,更加倾向于艾尔文和奥妮安之间了。岚姻则更像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受害者。 “你刚刚在笑什么?”奥妮安好奇地问道。 “你看那边那个人,长得像不像一根长棍面包?”艾尔文用眼神指了指柏晨那桌的方向。 奥妮安往那一看,不禁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再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眼睛,像不像面包店的师傅不小心撒上去的两粒葡萄干?”艾尔文低着头憋着笑说道,眼睛时不时往那处搂上两眼。 被他这么一说,奥妮安又看了两眼,实在忍不住了,只得趴在自己的手臂里无声地笑着。她笑得双肩都在抖动,又不敢笑出声,耳朵都憋红了。 “好了,好了,拿别人长相开玩笑,很低级的。”艾尔文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 奥妮安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眼泪都笑下来了。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鬓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艾尔文,总算将心神平复下来。 艾尔文望着她双瞳剪水,潮红未褪的模样,一时间竟口不能言,目不旁视,心神被彻底的摄住了。 奥妮安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有些娇憨的望着艾尔文,看着艾尔文越发痴呆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轻咳了两声。 艾尔文被奥妮安一提醒才醒过来,摇了摇头,知道自己颇为失礼,暗自惊叹“这祸国殃民的脸蛋是当真不能盯着看啊。” “你平日里也是这样盯着岚姻姑娘看的吗?”奥妮安好奇地看着艾尔文,“怪不得她要打死你呢。。。” “没有,没有。”艾尔文汗颜道,赶紧召侍应来点菜,顺便缓解下尴尬。 此时那边一行人用完餐准备动身离开了,岚姻依旧没往艾尔文这里看上一眼,艾尔文心下纳闷地觉着这姑娘真的太难捉摸了。 那位“长棍面包”临走前还不忘剔了艾尔文一眼。艾尔文觉着这人也太狭隘了,开个玩笑而已。 奥妮安作为这家店的常客,给艾尔文推荐了几个菜,艾尔文尝了之后暗自感叹“没想到公主对于吃倒也挺有研究的。” 他二人吃到差不多一点多,才起身去会场。在这期间莱梧和隽云吃完的时候,莱梧临走前还不忘给艾尔文飞了个眼色,艾尔文也飞回去一个,意思“兄弟你也不遑多让啊”。紧随莱梧之后的凯巴和宸朱,临走时还不忘对着他这里意味深长地吹起了口哨。艾尔文心想好在公主不计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