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女王的诞生献上星辰[虫族]》
3. 索莱依·訾
“倾倾?”霍恩凛冽的瞳孔猛地收紧,气氛一时紧张起来,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子就能炸燃起来。
姜扶倾立刻打圆场:“霍恩,你刚才不是说有异种入侵吗?哪里是临时避难所啊?”
自从虫族灭绝之后,冷川大陆沿海地区就陆续冒出了一批名叫‘异种’的生物,面容丑陋如同科幻片里的异形,残暴属性比起虫族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们繁殖速度极快,却没有智慧,唯一支配它们的思维就是入侵大陆,吃掉冷川大陆上的所有生物。
为了抵御异种入侵,兽人联邦政府不得不在沿海建立起长长的高压电网,但异种入侵事件依旧时有发生。
姜扶倾所居住的外城距离高压防护网最近,也因此是异种入侵的重灾区。
“中心体育场,我带你过去。”霍恩垂眸看着她,声音虽然低沉但语气却十分温和,和刚才质问云奈时的气势截然不同。
“好啊。”姜扶倾连忙答应。
霍恩为她撑起一把专门防酸雨的黑伞给她遮挡,但一下秒,一件雨披就罩在了姜扶倾的身上。
“裹紧些,别被酸雨溅到了。”云奈温温柔柔地将她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剔透轻灵的杏眼。
霍恩薄唇紧抿,瞳孔微眯看向云奈。
云奈笑眯眯地:“那就麻烦霍恩先生带我和倾倾去避难所了。”
霍恩暗暗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悬浮车门。
悬浮车屏蔽了外面下得轰轰烈烈的高强度酸雨,显得格外安静。
很快就到了中心体育场,姜扶倾刚走下悬浮车,身后的云奈就被几名巡警拦住。
“进入避难所需要核验身份,我在身份库里没有查到你的身份,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做个解释。”
姜扶倾内心警铃大作。
“没问题。”云奈唇畔噙着淡笑,轻轻地拍了拍姜扶倾紧攥的手。
在酸雨肆虐的夜晚,他清雅温润的嗓音如一阵柔和的清风拂过她的心尖,抚平一切不安:“请您就在这里等我,不要离开,我很快回来。”
“可是——”虽然云奈的样子看起来胸有成竹,但姜扶倾还是有些忐忑,要是云奈是虫族的身份被曝光的话,他必死无疑。
“没事的。”云奈微笑着看向她身后的身形庞大的霍恩。
因为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
云奈被带走后,姜扶倾一个走进了体育场,紧张地等待着。
体育场里挤满了许多避难的人,摩肩接踵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姜扶倾不得不躲到了人还算少的楼梯下,因为特殊的三角形结构,姜扶倾不得不像只小老鼠一样蹲在角落里。
突然头顶上方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稍微有些年纪的声音传来:“少爷,您怎么又打架了,唉......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跟先生道个歉,先生不就让您回内城了?您瞧瞧这里,到处都是避难的人,又脏又乱,肯定还有传染病。”
“少废话,再烦我,连你一块打!”不耐烦的声音传到她耳畔。
很快一个男生从楼梯栏杆一跃而下,散漫地落在姜扶倾面前。
内城顶级名校的校服在他身上松松散散地穿着,微卷的金发在脑后半扎,额前碎发凌乱,鼻梁高挺俊逸,眼型长而锋芒,眼眸是浓得发黑的暗绿色,异常白皙的皮肤更令他的眼眸美得有种邪性。
在他落地看见姜扶倾的一刹那,暗绿色眼眸微微放大,愣了三秒钟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走开。
他走到不远处的墙壁停下,接近一米九的高瘦身形靠着墙,一手插着兜,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姿态轻慢随肆,但那双暗绿色的眼眸却时不时地往姜扶倾身上飘。
姜扶倾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看去。
他立马转过头移开视线,继续玩打火机。
‘玩打火机耍帅?好中二啊。’姜扶倾暗暗腹诽。
突然,有人在身后叫她:“姜扶倾?”
姜扶倾回头,表情有些不自然:“是你啊,乔纳森,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纳森是她的同学,家里很有钱。
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跟她这种贫民挤避难所?不是应该在富人区享乐吗?
“别提了,我是来看球赛的,谁知道碰到酸雨和异种入侵,真是倒霉。对了......”乔纳森走近她,忽然红了脸,低声道:“上次我给你送了情书,你还没有答复呢......考虑得怎么样了?”
姜扶倾抿了抿唇,天知道她在收到情书的时候有多头痛。
在云奈出现在她的世界之前,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努力读书,进入内城,找到一份好工作,过上不需要一天打三份工,只能睡三个小时,还能吃饱穿暖的日子。
恋爱?狗都不谈。
“对不起啊,我现在还没有那种想法。”姜扶倾如实说道。
乔纳森的脸色猛然红了,继续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
“你很好,非常好,是我配不上你。”姜扶倾熟练地开始了婉拒话术。
乔纳森沉默了半晌,忽然噗嗤一笑,态度骤变,一脸轻蔑地看着她:“活该你是个吃下水道垃圾的下等人。”
姜扶倾:“啊?”
“一年的伙食费还比不上我一顿晚餐,我只是跟别人打个赌而已,你竟然还当真了,你真的很装你知道吗?”乔纳森嘲笑道。
姜扶倾低眉轻笑:“不知道,但你破防的样子好好笑,你知道吗?”
破防的乔纳森怒不可遏地大喊:“你拒绝我不就是因为有了其他男人嘛,刚才陪你一起进来的那个男的,穿得还不错,你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多少钱一晚?”
突然拔高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而这些污蔑性的话,也成功让不少人用一种恶心厌恶的眼神看向姜扶倾。
姜扶倾柔声笑着,朝他伸出手:“来,乔纳森,拉我一把。”
乔纳森以为她知道怕了服软了,将她从楼梯角拉起来,咧嘴得意地笑着:“其实只要你跟那个男人分——”
他话未说完,姜扶倾一拳重重地砸在乔纳森的鼻梁上。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声惊呼,不远处的男生暗绿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惊叹的笑。
乔纳森惊恐的声音还未叫出来,又被姜扶倾一拳直冲面门,打得眼冒金星。
“狗东西,我真是给你脸了!”
姜扶倾从小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从小被养父母虐待长大的她,如果凡事忍让,早就被虐待死了。
所以姜扶倾揍人从来不是蜻蜓点水给几个巴掌,而是往死里下手。
乔纳森从没想到学校里的温柔女神打架会这么狠,惨叫连连:“姜扶倾,你敢打我,你完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弄死你!”
突然又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人一脚将乔纳森踹翻在地。
“是我打的你,有本事你也弄死我?”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从乔纳森的头顶响起。
乔纳森愤愤睁开眼睛,突然眼里露出一丝惊恐:“索、索莱依?”
索莱依一脚踩在乔纳森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暗绿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屑与野性。
乔纳森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索莱依薄唇勾了勾,傲慢中带着一股强烈的邪肆:“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乔纳森连忙摇头:“抱、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打扰到你了,我、我这就滚......”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而是应该跟她说谢谢。”索莱依暗绿的眸子微挑,似笑非笑地指着一旁的姜扶倾。
姜扶倾:“???”
乔纳森肿胀的跟桃似的小眼睛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挨、挨打的人是我啊。”
“对啊。这里这么多人她都没有打,偏偏就赏了你几拳,你难道不应该谢谢她吗?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的殊荣?”索莱依张扬不羁地笑着,眼神里却有着不容忽视的锐利。
“......我、”乔纳森告白失败本来就已经够破防了,现在被打还要说谢谢,顿时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但一想到索莱依背后庞大的訾家,要是惹怒了他,怕是整个家族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他咬咬牙,对姜扶倾开口:“谢谢你、”
“谢什么说清楚!”索莱依踩在他胸口的力道加重,清风拂过他的碎发,露出肆意轻狂的眉眼。
“谢谢你揍我!”乔纳森红着脸,几乎是哭着吼出来,然后绝望地跑走了。
姜扶倾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见她笑,索莱依薄唇也透出一抹轻快的笑意。
然而骤然间,大地剧烈颤抖,体育场爆炸,灰尘漫天。
“异种!是异种!”人群惊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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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散奔逃。
姜扶倾从废墟中醒来,周围空无一人。
嘶嘶嘶——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好像被蛇群包围。
不好,是异种的声音。
漫天的尘埃中,姜扶倾隐约看见了教科书里长得奇形怪状的异种,通体漆黑幽亮,蛇一样的竖瞳散发着危险的暗芒,身后长着一截尾巴,尾巴的尖端是一根如蝎子般的毒刺倒勾,毒刺极细极尖,仿佛淬着毒。
地面上、炸弹坑里、墙壁上、被越来越多的异种爬满,像无数鬼影子。
姜扶倾拔腿就跑。
余光中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竟然是在爆炸中被飞溅的石头砸晕的索莱依,大片殷红的血迹染红了他半张脸。
身后的异种们也发现了他们,它们的嘴里发出激动而恐怖的长啸,听得人汗毛倒竖。
姜扶倾想也没想,背起索莱依继续跑。
索莱依看起来高高瘦瘦,但没想还挺沉,姜扶倾第无数次感谢自己天生力气大,不然还真背不动他。
但是她跑得快,异种们更快,一只异种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落在她面前嘴里不断发出嘶嘶声。
姜扶倾心头一颤,出于恐惧和自保,条件反射地就狠踹了它一脚。
“滚!”她骂了一声,色厉内荏。
这一脚虽然使了力气,但是对哪怕中了子弹依旧生龙活虎的异种来说,只能算是挠痒痒。
可令姜扶倾没想到的事,那只异种突然就不动了,身后高昂甩动的毒刺倒勾,像燃尽了香灰一样,灰白蜷曲着。
竟然有些...可怜?
那只异种吱了一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身后的异种们也不再跟来,沉默而安静地看着姜扶倾跑远。
索莱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滴血珠从他暗绿的眼眸前滑过,他的眼神里露出些许迷惘,侧了侧眸,看见姜扶倾白皙的侧颜。
隔着彼此单薄的校服,感受到他们紧贴的温度,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气息在浓郁的血腥味中游走,像某种难以名状的瘾,抓挠着他的心脏,勾起细碎又强烈的快乐,在身体里激荡颤抖。
索莱依克制不住地将染血的脸埋在姜扶倾的脖间,深深嗅着那让他灵魂颤栗的气息,血丝沾粘着黑发,染红了姜扶倾的白衬衣。
“谢谢、”他嗓音沙哑无力,喷洒出来的温度像火一般灼烧着姜扶倾的脖子。
“不用客气,你也帮了我。”姜扶倾低声道。
索莱依长长的睫毛被血水染得湿淋淋,暗绿的眸子褪去了张扬的邪性,露出罕见的纯粹和局促。
他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背,明明那么瘦的小个子,还不到他的胸口,手腕细得可怜,蹲在楼梯角的时候,纤细小小的一团,长发几乎垂到地上,黑亮圆润的眼眸眼尾微微有些上挑,清晰地倒影着他,像受了惊的小鹿。
可是打乔纳森的时候又那么猛,还能背着他跑这么远。
索莱依一时有些局促和羞惭。
“我可以自己走了。”他直接跳了下来,但因为被砸了脑袋,肢体极不协调,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真是的,这种时候逞什么强。”姜扶倾赶紧扶住他。
索莱依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压在她身上,高挑劲瘦的身形几乎将姜扶倾整个人遮住。
姜扶倾抓着他的手臂揽在自己肩上,一手扶着他的腰,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索莱依的伤明显很严重,头上的血止都止不住,淋淋漓漓地血从他的轮廓深邃的眉骨滴落至她的脖颈,黏腻温热的触感扩散开来。
“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索莱依伸出手,指腹轻蹭着她脖颈间的血迹。
纤细的脖颈在他的指尖微蹭,细腻而柔韧,索莱依红了红脸。
“没事。”姜扶倾看了眼他汩汩流血的额头,一把扯下校服领带团成一团,塞在他的手里:“用这个止止血吧。”
柔软的领带还残留着她身体的余温,像一颗温热的星火在他的掌心燃烧,索莱依修长的指节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
“光拿着干什么?快止血呀。”姜扶倾低声催促道。
索莱依紧攥着红色领带,缓缓放在自己额头的伤口上,领带上余留着姜扶倾身上的气息,很淡,似一缕淡烟,却瞬间令他酥麻地直打颤,莫名的汹涌直往他大脑里涌。
他顿时连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了,重重栽倒在地。
4. 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好在这时,他们已经快走到体育场的边缘,巡警看到了他们。
“那里还有伤者!快太担架来!”巡警急忙跑过来,帮她一起扶起索莱依,送上了救护车。
“你不上车吗?”医生问。
姜扶倾摇摇头,她还要在这里等云奈。
医生也不再多说,关上了车门,开始急救措施,其中一个护士看见昏迷中的索莱依手里一直攥着个红红的东西,使劲扯了扯,没扯动。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昏迷了还攥得这么紧?”护士暗暗嘀咕。
姜扶倾刚送走救护车,身后就传来云奈熟悉而温柔的声线:“王?”
姜扶倾回眸,惊喜地拉住了他的手:“云奈你没事了?太好了!”
云奈看着她满身的血,温柔的浅蓝色眼眸里罕见地露出凌厉的杀意:“您受伤了。”
“啊?”姜扶倾看了看自己被染红的衬衣,笑道:“不是我的血,我刚才救了一个人。”
“您没受伤就好。”云奈眼中的杀意转瞬即逝,立刻恢复成平日温和沉静的模样。
“对了,你刚才被带走,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姜扶倾问。
“没有,只是系统出了故障,没有调出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信息而已。”云奈抿着唇,理了理她染血的领口,轻柔细长的十指如缓缓缠绕在她脖间的细长白蛇,弄得姜扶倾脖间一阵酥麻微痒。
“身份信息?联邦政府的居民身份登记很严格的,你怎么会有?”
“您看、”云奈调出光脑给她看,声音温和。
“云奈,男,27岁,外城居民,身份证号zy47673974784。”姜扶倾念着上面的字,乌黑清亮的眸子微微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奈拿出一方柔软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污血,温声道:“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并不高,入侵系统并伪造信息很简单。”
“这么厉害?!”姜扶倾乌黑透亮的眼睛微微睁大,一脸期待道:“那不是光脑上的余额你想多少就要多少?”
云奈宠溺低笑:“理论上是可以,但为了不引起兽人银行监管系统的注意,我设置的金额并不多,只有一百多万联邦币吧。”
“只有一百多万?!”姜扶倾瞪大了杏眼,激动道:“我一辈子不吃不喝都挣不到一百万联邦币,太好了,终于不用打工挣钱,饥一顿饱一顿了。”
云奈浅蓝色的眸子颤动了一下,像被什么尖锐物体狠狠刺痛,眼角充斥着湿润的怜惜,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这些年,他的王受了太多委屈。
历代王自诞生之日起,都是被虫子们百般珍惜呵护着长大,哪里会连一顿饭都吃不饱。
好在他已经跟虫舰联系上了,只要再坚持三个月就好,三个月之后,他就能带王回到虫舰,接受亿万虫族最崇高的敬慕和供奉。
“酸雨停了,王,我们回家吧。”云奈朝她伸出瓷白纤长的手。
云奈的温柔有一种魔力,无论何时,只要看到他,她就能感受到久违的心安与宁静。
“嗯...回家。”姜扶倾笑着将手放在云奈的掌心。
他的手掌温和而有力,细腻的触感如同冰凉的牛奶,从她的指缝间滑入,与她紧紧相扣。
路上,姜扶倾把刚才异种不攻击她的事情都告诉了云奈:“真是奇怪,不是说异种都是没有智慧,只有杀欲的吗?为什么我让它们停,它们就停了,也太听话了吧。”
“它们当然会听您的话。”云奈垂眸笑着,轻柔的眸光如月光流淌在她身上:“......因为异种就是虫族。”
姜扶倾脚步猛地顿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这个世界的虫族并没有灭绝,它们依然存在。”云奈含笑着,将足以震惊整个冷川大陆的秘密轻易说出。
姜扶倾睁大了黑亮的杏眼:“可是、可虫族不应该是像你这个样子的吗?为什么会变成异种?”
云奈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因为您。”
“我?”姜扶倾一脸的不可置信。
“兽人的课本只告诉了您,虫王有强悍的治愈能力,可他们却隐瞒了更重要的一点,虫王存在的本身,对虫族而言就至关重要。”
“每一只虫子从出生起,基因里都存在着暴戾因子,这种源自基因的折磨会把虫子折磨得生不如死,唯有王的信息素可以安抚,这种精神抚慰,与后期觉醒的治愈能力不同,它是您与生俱来的能力。”
“而长期没有信息素安抚的虫子,都会因为承受不了身内暴虐基因的痛苦,最终堕落成只知杀戮的异种。在我们的虫舰内已经有许多虫子,因此堕落了。”
“而这个世界的虫王在百年前死亡,因此堕落成为异种的虫子肯定不计其数。失去了王的虫子就是这样可怜,连条流浪狗都不如。”
山奈捻起她垂落的一缕黑发,缓声道。“......所以,在亿万虫族的眼中,您就是整个虫族的神明,是虫族的救赎。”
姜扶倾震撼地良久说不出话来,她已经能够想象出,此时此刻,另一个宇宙中的虫族正面临着怎样的危机,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又会有多少虫族堕落为异种?
这个世界所有的虫族都堕落为异种了吗?就算现在没有堕落成异种,可失去王的他们,悲惨的未来似乎已经注定。
她第一次迫切地希望离开这颗星球,回到虫舰。
*
深蓝死寂的太空中,一座比行星还要巨大的太空舰船在星海中漂浮,庞大机械的压迫感遮天蔽日,充斥着死亡的威胁,任何文明见了都闻风丧胆。
太空舰船内,无数身着虫族制服的虫子们仰头看着一整面墙的屏幕屏息凝神。
忽然,屏幕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字。
整个太空舰船内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亿万虫族振声高呼,声浪如同沸腾的焰火,又像大地轰鸣。
“太好了,这次我们终于找对了,终于找到王了!”
“王还活着,王还有没有遇害!”
狂热的虫群声嘶力竭的高喊着,有些已经热泪盈眶,十七年了,虫神保佑,他们虫族找到了流落在外的王。
而此刻,虫舰主控室内,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一个年轻的虫族士兵泪如雨下,嗓音颤抖地念着:“云奈说,王被一对兽人夫妻收养虐待,养父还意图在王的食物里下药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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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每天吃不饱穿不暖,为了上学凑学费,每天打三份工,只能睡三个小时。”
“ 王!我们的王,怎么会过这这样惨绝虫寰的日子。”一个满头白发老人捂住胸口,几乎要晕了过去。
主控室内的其他虫子也都心痛如绞,不敢相信云奈传回来的报告。
“这样的日子,我们的王竟然过了十七年,还要三个月才能回来?”
“三个月?三天我都等不了!”
“对!兽人那么歹毒,万一提前发现了王的身份怎么办?只有云奈一个人,很难保护王的安全。”
“要是能现在把王传送回来就好了。”
“不可以,王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时空穿梭。”
“很简单、”一个略带倦懒的声音突兀响起。
主控室内的众人齐齐看向角落阴影里的人——尤利西斯,虫族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出色的指挥官。
他缓缓站起身,黑色的长发束着高马尾,额前自然垂下几缕碎发,英挺清冷的脸在薄光中显得有些苍白,眼尾天然有一抹晕红,却并不显得阴柔,反而那双金色的瞳孔里却透出一股浓浓的厌世感。
“既然王无法传送过来,那我们过去就是,不过是多燃烧几个星系而已。”
“你想派多少人过去?”白发老人问。
尤利西斯金眸冷冷一瞥:“全部。”
*
外城综合医院。
当索莱依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了年纪的老管家担忧地站在一旁,看见索莱依睁开眼高兴道:“少爷,您终于醒了。”
索莱依暗绿色的眸子恍惚了一下,脱口而出:“她呢?”
老管家:“谁?”
索莱依回想着昨天乔纳森叫的名字,干哑的嗓音字字清晰:“姜扶倾。”
老管家一头雾水:“姜扶倾?没听说过。”
“帮我找她,现在就找!”索莱依激动地攥着老管家的衣领道,可看着自己扎着针管的手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拔掉针管,在病床上不断翻找。
“少爷,您怎么把针管拔了,你在找什么?”老管家焦急道。
“领带呢?她的领带去哪儿了?”索莱依金发凌乱,手背的血顺着血管蜿蜒留下。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从病床旁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了折叠好的红色领带:“您找的是这个吗?”
“对!”索莱依一把夺过,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凌乱浓密的金发在眼光下熠熠生辉。
“一条领带而已,真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宝贝,不过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老管家笑呵呵地说:“先生知道您受伤的事,同意您回内城了。”
“我不回去。”索莱依没有丝毫犹豫。
老管家焦急又不解:“少爷啊,外城实在是太乱了,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型垃圾场、空气、水、食物都有污染,还要时刻提防异种入侵,你才来这里几天就受了伤,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呢?内城不好吗?”
“你懂什么......我遇见爱情了。”索莱依捧着领带,红着脸低笑,锋芒毕露的暗绿色眼眸浮现出一层朦胧的光泽,像下了一场潮湿氤氲的雾。
5.疯疯侍虫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已经大亮了。
云奈并没有带姜扶倾回到她贫民窟里的小屋,而是来到了一个偏僻环境好的高端社区内。
与她住了十多年,建立在重度污染的土地上的破烂铁皮房不同,这里的房子是一幢幢精美的别墅,每一幢别墅的间距都很远,周围人造树木林荫环绕,既保护隐私,有能净化空气。
别墅前院是一方翠绿的人工草坪,草坪外了一圈白色小栅栏,虽然是人造的假树和假草坪,但一眼望去绿茵茵地一片,依旧让人心旷神怡,别墅内部的装潢也极好。
“王,这段时间我们就先住在这里,您原先的房子污染太严重,对您的身体损伤很大。”云奈牵着她的手,温和地说道。
姜扶倾心想:可是她都在那里住了十多年了,多住三个月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有好房子不住白不住呀!
外城污染十分严重,不仅酸雨成了常态性灾难,就连大部分土地也都不再有植物生长,当然内城除外。
冷川大陆由内外城构成。
内城长年有一层透明的保护罩覆盖着抵抗污染,尤其是权贵们居住的A区,生态环境最好,据说还有鲜花和森林生长。
保护罩的每日能量损耗很大,排污量自然也大,这些污染通过河流排放,污染了沿途的外城,最后通过沿海的围墙,流入冷川大陆外的汪洋大海。
如果说外城是重度污染地区,那么大陆之外的海洋就堪称生命灭绝之地。
云奈能在土地、空气都重度污染的外城,找到这种环境的社区已实属不易。
“这一夜您辛苦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去洗洗吧。”云奈指尖勾了勾她的衣领。
“热水...澡?”姜扶倾眼眸圆睁,略显诧异。
云奈笑着点头,同时推开了身后浴室的门,顿时一股带着热浪的氤氲水雾从里面翻滚出来,潮湿的水汽洒在姜扶倾的身上。
姜扶倾微微捂嘴,走进了雾气缭绕的浴室,濛濛的乳白水汽朦胧了浴室内的灯光,淡淡的光芒发散着,什么都看不真切。
她微微伸出手,拨开萦绕的乳白雾气,才看见浴室一角那盛满了干净热水的浴缸,脚步顿时加快地朝它走去,但积了水的浴室地面湿滑,姜扶倾不小心滑倒。
“小心、”云奈结实的手臂紧紧缠住她的腰,一手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浴缸边沿。
姜扶倾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抱歉,王,我应该提前为您准备防滑的拖鞋。”云奈有些自责。
“不怪你,是我太激动了。”姜扶倾摇了摇头,指尖在浴缸清透温热的水中撩拨了两下,水面顿时荡漾层层涟漪。
外城水资源匮乏,大家日常清洗身体都是高速气流形成的空气清洗装置,虽然能清洗干净身上的灰尘和污渍,可总是有种洗了跟没洗一样的感觉。
像这种能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澡的场景,她只在八点档霸总偶像剧里看过。
芜湖,终于可以快乐泡澡洗香香咯!
姜扶倾恨不得现在就脱了衣服跳进去。
忽然她感到脚下一轻,云奈竟然单膝跪地,替她脱下沾了血污和灰尘的鞋袜。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太脏了。”姜扶倾顿时红了脸。
云奈微微抬头,浅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她,清俊温润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不脏的,王,请让我侍奉您吧。这是我的职责,以后您回到了虫族,还会有许多人为您做同样的事......侍奉您沐浴、入睡、享乐...您不必害羞。”
说着,云奈的手指已经移到了她校服衬衣上,修长的指尖微微一挑,领口的一颗纽扣被挑开,露出一截精致白皙的锁骨。
姜扶倾一把抓住衣领,杏眼躲闪飘忽:“时间还早.......我、我慢慢适应。”
云奈浅蓝色的眼眸笑着,却有一丝淡淡的低落:“......好。那我就在浴室外等您,新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嗯。”姜扶倾连连点头。
云奈拿起她脱下的鞋袜走出浴室,伴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姜扶倾终于松了一口气,飞快地脱掉衣服,整个人像条渴了很久的小鱼一样滑了浴缸里,欢快得扑腾着。
门外,云奈贴着墙壁站立,修长的轮廓在灯光下拉扯得朦胧而清瘦,银白的长发丝丝缕缕垂下,是不染尘埃的美。
哗啦啦——
浴室内不时发出的水声传入他的耳中,水声翻搅,潮湿的水浪从皎白的浴缸里漫溢出来,溅起湿漉漉的水花。
热气从门缝溢出,夹杂着姜扶倾愉悦的信息素,像无形的白火,烧得他面红耳赤。
王的信息素,对虫族来说不亚于致命的瘾药,可只有信息素的诱惑,却得不到纾解,又成了致命的毒素,像明知掉进去会被淹死的蜜罐,痛与欲交织相缠,缠绵地厮杀着,瞬间将他推至最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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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奈高仰着头,浅蓝色的眸光潋滟着迷醉的光,凸起的喉结不断滚动,薄唇微启呵出难以抑制的情潮。
半个小时后,浴室门被打开。
湿着头发的姜扶倾穿着干净柔软的棉布睡裙走了出来,擦拭着滴水的长发。
云奈早就拿着一块干发巾站在门口,顺滑的银白发丝轻垂,笑意温柔。
“我来为您吹头发吧,免得着凉。”云奈温声道。
“嗯。”姜扶倾点了点头,她不爱吹头发,而且为了省电,一向都是让头发自然风干的。
至于为什么还要留长发,当然是为了卖钱啦,每卖一次都够她一个月生活费呢。
姜扶倾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云奈则拿着吹风机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指节插入她乌黑浓密的发丝间,伴随着热风轻轻波动发丝,吹风机的噪音以及云奈轻柔的举动,困意渐渐袭来。
这一晚她实在经历了太多事,泡了个热水澡后,终于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王?”云奈半跪在沉睡的姜扶倾面前,轻声细语地唤道。
姜扶倾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一夜经历了太多事情,她早已疲惫不堪。
云奈眸光柔软,将姜扶倾抱在怀中走进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小心盖上被子,凝望着姜扶倾的睡颜良久,温声道:“睡吧,我的王。”
他拉上遮光窗帘,半跪在床边守了她良久,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来到浴室。
浴室里的潮热已经散去,只剩下冰凉的水汽,玻璃上还凝结着一层薄薄水雾。
云奈指尖轻触,无数的水珠滚落,冰冷沁凉却让他觉得滚烫灼烧。
这些水汽里还残留着姜扶倾的气息,云奈浅蓝色的眼眸涣散,清瘦的身形紧紧贴合着冰凉入骨的玻璃墙,斑驳的水光映着他萧索的轮廓。
明明浴室冰凉得带着警醒的意味,可他的身体却灼热的不像话,眼神里满是清醒的狂热。
空气中湿漉淋漓的水分子,好像都渗透进他的肺腑里,温热的浸泡让他喘不过气,胸膛起伏愈发急促,身体剧烈颤抖,脸色不自然的红晕。
银白色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被水打湿后,如一条条银白细小的蛇黏在玻璃墙上,蜿蜒的形状像是从他身体里爬出来一样,将他圣洁渺茫的面具燃烧殆尽。
姜扶倾不了解虫族,但有一点,她之前说对了。
侍虫之间的竞争很残酷,最终能够留下来的,没有一个不疯的。
6.尤利西斯
姜扶倾一觉睡到下午,朦朦胧胧地睁开眼,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这是......新鲜事物的味道?
姜扶倾一下子就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外城资源十分匮乏,大部分人都以营养液、能量棒为食,一包营养液是正常饭菜价格的二十分之一,廉价又管饱,新鲜的蔬菜、肉类、水果等食材的价格昂贵,是只有富人才会吃的。
她下了床,循着那股香味走到厨房,透过半遮半掩的门缝,她看见了云奈挺拔修长的身形轮廓。
银白色的长发扎成了低马尾,几缕凌乱地碎发垂在肩上,腰间系了一条奶油色小熊围裙,一手持铲,一手端锅,不断翻炒着菜。另一个燃气灶上还有一口正在冒烟的砂锅,正咕嘟咕嘟炖着香浓的汤。
朦胧的烟火气缭绕在他纤长温柔的眉眼间,似乎感受到了姜扶倾的注视。
他眼眸轻抬,浅蓝色的眸光与姜扶倾对视,微微一笑:“王,您终于醒了,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他将饭菜端到桌前,并给姜扶倾盛了一碗奶油蘑菇汤。
姜扶倾舀了一勺,醇厚浓郁的奶香,蘑菇天然的口感滋味,都让她幸福地快要飞起来:“太好吃了!”
“那就多吃些,您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需要好好补补。”云奈大厨师又端了一盘鲜香酥脆的炸鸡块出来。
“嗯嗯,云奈你真是太好了!我都不敢想象,以后没了我该怎么活。”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姜扶倾感动地快要哭了。
“我会一直陪着您的。”云奈眸光温柔,继续给姜扶倾布菜。
姜扶倾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云奈看她的眼神却满脸的怜爱心疼,同时开始观察姜扶倾。
洒了辣椒粉的炸鸡块夹的最多,看来王喜欢吃的辣口的,下次要多准备辣味的菜。云奈心中暗暗想。
见姜扶倾吃得差不多了,他开始削起了果篮里的苹果,鲜红的果皮在他的手中慢慢褪下,露出纯白的果肉,他腰间的小熊围裙并未摘下,垂落的发丝间都沾染着温馨的烟火味。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昨天异种入侵的消息,看着主播面无表情地说着异种的死亡数字,姜扶倾咬着鸡翅陷入沉思。
从前她不知道异种的真相,听到再多的异种死亡数字也没有任何感觉,但自从知道异种就是虫族后,她内心十分沉重。
“为什么?”她低声喃喃。
“什么?”云奈问道。
姜扶倾放下筷子,问道:“它们明明都已经丧失理智,堕落成为异种,远离冷川大陆不好吗?至少还能活着,为什么要前赴后继地上岸送死?趋利避害不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吗?”
云奈指尖的削果刀微微一顿,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但是为了王,虫子会做出一切违背本能的事。
云奈知道这些异种上岸不是为了送死,而是为了姜扶倾。
即使它们已经丧失了理智,但姜扶倾存在的本身,她体内不断释放的信息素,连意志力最坚定的虫族战士都难以抵抗,更何况是这些已经堕落的异种。
这些信息素于它们而言,就是王的召唤,基因的驱使,最甘美的甜酒,哪怕明知前方是死路,也会本能地想要离王更近一些,得到王的抚慰。
在姜扶倾休息期间,云奈还查过资料,发现异种大规模进攻冷川大陆的时间是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那也正是姜扶倾勿入时空乱流,来到这颗兽人星球的时候。
那些异种十几年不间断进攻冷川大陆,死伤无数,就是为了将姜扶倾带离危险的兽人社会,保护她的安全。
......一群已经没有智商的异种,在关乎王的事情上,倒终于有了一丝理智。
“不知道,王吃点餐后水果吧。”云奈将一块削好的苹果递到她嘴边。
姜扶倾咬了一口,再次被美食吸引:“原来苹果是脆的,我只喝过苹果味的营养液,有股酸酸的发酵味,一点都不好喝,唔、真的好好吃啊,再来一块。”
云奈笑着又递给她一块,不动声色地调了台,从每日新闻改成了霸道猎豹总裁和带球跑的卡里巴拉小娇妻的甜甜日常,
专心吃苹果的姜扶倾没注意,云奈宽大的掌心揉了揉她鼓起来的小肚子:“慢些吃,积食了会肚子疼的。”
“不会的,我很能吃的。”
云奈笑着摇了摇头,趁着姜扶倾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的间隙,把昨天洗干净的校服从烘干机拿出来,折叠地整整齐齐,就连她沾满了血污的小皮鞋都被洗刷得锃光瓦亮。
姜扶倾咬着苹果,星星眼地看着低眸叠衣服的云奈:唔~~~~真是一款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超绝男妈妈啊。
忙完这些后,云奈在她身边坐下,在手腕上类似腕表一样的东西上轻轻一点,手表顿时投影出入电视机一般大的淡蓝色屏幕。
“这是什么?”
“这是我和虫舰之间的联络器。”云奈笑着说,指尖在虚空的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很快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行字。
云奈并没有避讳着姜扶倾,所以她能很清楚地看到上面记录着自己在冷川大陆上的遭遇异种、以及自己对那些食物的喜好,身边有哪些朋友等等。
姜扶倾立马捂住云奈的眼睛,拉住他打字的双手:“啊啊、不许写!”
因为过于激动,她还不小心扯到了云奈的头发,几根银丝掉了下来,缠绕在她纤细的指尖。
云奈淡睫轻颤,却没喊疼,唇畔依然维持着柔和的笑意:“王不喜欢吗?”
姜扶倾道:“当然不喜欢,这是我的隐私!”
云奈浅蓝色的眸子柔情地凝视着她:“其实我也想写,可是虫族的规定,必须一五一十地跟虫舰汇报,让他们时刻了解您的情况,根据这些信息判断您是否会遭遇危险。”
“可是干嘛连我喜欢吃什么东西都要记录啊?搞得跟帝王起居注一样。”姜扶倾捂脸。
“原来王不想被记录吗?......也可以。”云奈温声说。
“真的可以吗?”姜扶倾有些惊讶。
“当然可以,您的命令就是一切。”云奈笑着,当着姜扶倾的面将那行字全部删除。
姜扶倾如释重负,可她突然意识到:“云奈,你刚才说,每日汇报是你的任务,那如果你不汇报的话,回到虫族会受惩罚吗?”
云奈淡眉微微一挑,浅蓝色的瞳孔极其轻微的颤了一些,薄光荡漾:“王,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
“嗯。”姜扶倾点头。
这么好、这么温柔的男妈妈,可不能因为她而受罚。
云奈唇角微微勾起,纤长的眼尾微挑,与一贯温柔地像面具一样的笑容不同,这一次他眼底的笑意像涨潮的春水,生动而鲜活,有一股惊心动魄的圣洁美感。
“只要让他们知道,我是在遵从您的命令,我就不会受到惩罚,您的命令高于一切。”云奈凝望着她,声音柔软得不像话。
“没问题,我这就告诉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受罚。”姜扶倾说道,可看着眼前那半透明的屏幕又一时犯了难,她不会搞呀。
云奈纤长的笑眼看出了她此刻的心,从一旁拿出了纸笔,低声道:“不如您在纸上写了,我用图片的形式传送给他们?”
“好。”姜扶倾接过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完后还不忘落款——姜扶倾。
*
半个月后,图片才传输到虫舰。
自从找到王的消息公布之后,虫群沸腾,云奈每日传回来的关于王的报告收到亿万虫族的瞩目。
几只数据虫早早地就聚在一起,等待云奈的报告传回来。
“怎么会是图片?不是上次的代码?图片读取太慢了,云奈在搞什么!”一只年轻的数据虫看着一格图素一格图素慢慢读取的进度,忍不住抱怨道。
“不会是兽人黑进我们的系统了吧?”
“不可能,系统被攻击的话,警报器会响,而且它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王还活着的消息。”
“就是,而且尤利西斯指挥官已经派出一支小队骚扰兽人的宇宙战舰了,打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开身黑我们的系统。”
“对,就算它们黑进系统,也是寻找重要情报,干嘛冒充云奈给我们发一张图片啊。”
“啊,已经读取出来几个字了,快看看写的什么?”几只身着深蓝色军装的数据虫挤在一起看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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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
因为远距离传输的缘故,图片以及图片上的字迹都变得很糊,但好在能勉强辨认。
“停、止、上、传、”
几只数据虫缓缓念出,顿时变了脸色,怒道:“停止上传?为什么停止上传?他是不是想要独占王,一点关于王的信息都不漏给我们,免得我们以后争宠?!”
“肯定是这样,我当初就不同意让云奈去服侍王,这些侍虫一个个都阴狠狡诈,又最会耍心机博取王的怜爱,云奈是首席侍虫,肯定是心机贱虫之中的贱虫!”
“等恭迎吾王回归之后,我一定要把云奈扭送到侍虫管理院审判!枪毙!”几只数据虫恶狠狠地说。
这时,图片已经完全读取出来了,虫子们看到了末尾的落款。
“姜扶倾?谁是姜扶倾?我们指挥部里有叫姜扶倾的人吗?”一只青年虫一脸天真地问。
“啊啊啊啊——”刚才还嚷嚷着要枪毙云奈的虫子突然捂着脸,发出尖锐爆鸣:“是王!是王的字迹!”
另外两只数据虫怔愣两秒,看着大屏幕上龙飞凤舞的名字,顿时从脖子根一路烧到了脸上,脸颊绯红一片:“姜扶倾是王的名字?”
“闭嘴,你竟然敢直呼王的名讳!”旁边的数据虫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被扇的虫子也不生气,而是狂热地看着大屏幕,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几乎要破胸而出:“王的名字好好听,字也好好看......原来停止上传,是王的意思,啊啊啊啊~好简洁利落,不带一点感情,好英气啊啊啊啊~王以后也会用这种不带一点感情,像看狗一样的眼神看我吗?啊要死了~~”
一旁的数据虫看着旁边,只是因为王的一句话就陷入高潮的同事,嫌弃地瞥了一眼,飞快地来到数据抬,开始打印图片。
这可是王的亲笔字迹,肯定会被指挥部私藏的,他一定要在指挥部发现之前,偷偷保留一份。
很快图片就被打印了出来,虽然是高糊图,但数据虫还是双手颤抖地拿起来,克制着要把图纸亲烂的冲动,正要揣进兜里,就被另外两只数据虫发现争抢:“你这只死虫子竟然敢私藏王的字迹。”
“这是我的!”“我的!”
三只数据虫厮打在一起,虫族向来剽悍,动起手来绝不留情,很快三方都见了血红了眼,可即使这样也没有人愿意松手。
直到数据部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道薄冷的光束从外面射了进来,狭长的影子如诡魅般映射进来。
三只数据虫身形一滞,军姿立马站得笔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指挥官!”
尤利西斯双手背于身后,黑色军装笔挺贴合着他劲瘦高挑的身形,军靴擦在地板上发出震慑人心的踩踏声,每走一步,都令周围的虫子胆寒。
“拿出来。私藏关于王的物品是重罪。”尤利西斯如蛇一般瘆人又厌世的金瞳淡漠地在三只数据虫面前扫过。
三只数据虫深深低下头,面对尤利西斯恐怖的威压,还在做最后渺茫的反抗,将那张高糊打印图攥得死死的。
倏而,尤利西斯发出一声略带讥嘲的轻笑,倨傲地抬了抬下巴,开始释放恐怖的SS级威压,强烈如深海般的压迫感让三只虫子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此刻他们在尤利西斯眼里,仿佛可以随时碾死的蚂蚁,只需要稍微释放再多一点的威压,就能把他们三个碾成一张薄纸。
三只数据虫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冲击,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图片如落叶般缓缓飘落。
“送到禁闭室。”尤利西斯随口道。
“是。”身后两名虫子将三个晕倒的数据虫拖走。
尤利西斯金眸低垂,锐利薄光落在图片上飘逸隽永的字迹上。
四周空寂,他捡起图纸捏在指尖,令人汗毛倒竖的金瞳露出一丝莫名的晦暗,指腹在‘姜扶倾’三个字上来回摩挲着。
明明只是传送打印出来的图纸,明明没有半点信息素残留,只有墨水冰冷的气味,可他指腹每一次轻抚过名字,心就像被带刺的钩子狠狠钩了一下,又痛又难耐,又渴望更多更深。
煎熬的灼热感一路烧到指尖,他颤抖着将图纸折好,放在军装最贴近胸口的位置,快步离开。
7.霍恩警官
那场酸雨之后,外城一夜入冬,气温下降得格外快。
冷川大陆的四季并不分明,往往是一夜入冬,而且冬季格外漫长,春夏加起来也也只有大约三个月的时间,但据说能量保护罩里的内城倒是四季分明,冬暖夏凉。
每年冬天,都是姜扶倾最痛苦难熬的时刻,因为没钱交取暖费,每晚都要靠一身正气入睡,像极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羡慕死住在内城的富人们了。
但现在她不羡慕啦。
温馨的小别墅内地暖开得足足的,暖如初夏,她穿着素白的单衣,赤着脚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吃着冰淇淋看着偶像剧,窗外大雪纷飞。
七天前,这样的日子她也只有梦里想想。
云奈坐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身着米黄色的高领毛衣和长裤,修长的手指白皙如玉,握着两根毛衣针,骨节分明的指节上缠绕着洋红色的毛线,毛衣针每交错一次,云奈绕着毛线的漂亮小指就会在上面轻轻一勾,动作灵活而优美。
巨大的落地窗外映着一片茫茫的灰雪,因为阻隔了窗外的冷气,而在窗户上凝结成雾一样濛濛色,萦绕在云奈身边,像仙气、又像烟火气。
姜扶倾看得有些出神,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他,世界上怎么会有云奈这样温柔、贤惠的人呢?有他在身边陪伴,感觉时光都变得美好了。
“王,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云奈忽而低头一笑,那一莞尔间的温柔,美得让她心头小鹿发了疯似得乱撞。
“没什么。”姜扶倾别过头,微微脸红。
她在云奈到来的第二天就办了休学手续了,原因很简单,她拼死拼活,哪怕卖血也要凑上学费,就是为了能混个文凭,进到内城混口饭吃,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
但既然她还有三个月就要离开这颗星球,干嘛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学校呢?
而且按照云奈的说法,虫族的科技水平比兽人社会的水平高,那她干嘛不跟着虫族学知识?所以她立马水灵灵地休了学。
休学之后她也没倒出转悠,就老老实实地宅在家里,云奈是个投喂狂魔,每天都换着花样给她做美食,她每天的日常就是吃吃喝喝、看电视、打游戏,玩腻了就欣赏欣赏云奈的盛世美颜,日子不要太幸福。
云奈低笑了一声,拆下手里的毛线,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姜扶倾低下头,感受着脖子上渐渐传来的暖热,像把暖洋洋的阳光围在了她身上。
“喜欢吗?”云奈垂眸笑着,指尖拨弄着她鬓边的碎发。
姜扶倾耳根泛红,手指紧紧捏着围巾的一角:小鹿啊,别撞了,快把我创死了。
*
地下室内,一对母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母亲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四周围着的彪形大汉,差点晕了过去。
“你们就是普莉玛和尼克?”乔纳森翘着脚坐在皮质座椅上。
“是、是,您是......”普莉玛试探着问。
乔纳森笑了一声,道:“你说什么事,你儿子欠了我3万块,还不上钱,怎么办吧?”
普莉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尼克一眼,又哭又骂道:“你竟然又去赌,还完了一笔又一笔,你真的想累死我吗?”
尼克低着头,满脸愧疚和懊悔。
乔纳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大费周章把他们弄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听他们哭的。
“行了,我知道你们还不上,但是只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那这笔钱就一笔勾销。”
尼克和普莉玛一听,立刻兴奋道:“真的?!您想让我们办什么事?我们立刻现在马上就去!”
“你的女儿姜扶倾,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乔纳森摸了摸自己被打断的鼻梁骨,满眼恨意道。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对他,还是个出身贫民窟的下等女人,之前他不过是看她有一张好相貌,才愿意自降身份跟她玩玩,没想到她竟然敢动手。
鼻梁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乔纳森的嫉恨也越发汹涌。
对付不了訾家,难道他还对付不了一个贫民窟出身的贱人吗?他会让她像一条狗一样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姜扶倾?”尼克和普莉玛对视一眼,脸上上一秒还兴奋的笑容,顿时冻住。
“不、不行、”提到姜扶倾的名字,尼克就害怕地蜷缩在一起。
“什么?”乔纳森怒目圆瞪,狠狠踹了他一脚,咬牙切齿道:“她不是你妹妹吗?你不把她弄死,我就让你死!”
普莉玛哭着哀求:“求求您让我们做其他事吧,多难多危险我们都愿意,就是别让我们再见姜扶倾了,那个女人,她、她太恐怖了,她把我儿子吊在电风扇上旋着打啊,尼克现在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都有应激反应了。”
乔纳森张了张口,像是不可置信,可看到尼克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又不像装的,心中的气焰更是甚嚣尘上。
“滚滚滚!”他狠踢了尼克一脚,冲着普莉玛说道:“让你男人来,反正今天要么还钱,要么照我说的去做,不然——”他冷笑了一声。
“我老公?”普莉玛想到自己的前夫,忍不住又哭了出来:“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找不到他人了,就是因为那天晚上,他说要去教训教训姜扶倾,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你说什么?”乔纳森打断普莉玛的哭诉,小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
“还没有查到她的消息吗?”外城综合医院,索莱依头缠纱布,神情严肃地靠坐在病床上:“不是跟你说了,三天之内,我要她的全部资料吗?你到底能不能行?”
光脑那边传来老管家无力的叹气:“少爷,调查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
“我不是把她的名字,以及是哪个学校的都告诉你了吗?打个电话问问她班主任家庭住址不就行了,还不如我自己查。”索莱依紧抿。
“哦、这个我倒是查了,她休学了。”老管家说。
“休学?”索莱依暗绿色眼眸一紧,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她为什么休学?她是不是出事了?那天她是不是也受了伤?她现在哪儿?”
“少爷您冷静点,我问过了,是那个女孩儿自己退学的,而且我也去她家找了,那个地方,唉,简直就是个垃圾场,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联邦政府最近正计划拆除那里,她家里没有人,但是根据她上次跟班主任打电话时留下的ip地址,基本确定她现在人应该在哈瓦那社区的一幢别墅里,不过别墅的主人不是她,是个成年男性——”
“喂?喂?少爷您在听吗?”
索莱依拔掉针管,抄起床头的棒球服外套就往外走,锋利的剑眉紧紧拧着,额头上的伤口崩开,鲜红的血渗透纱布染上一团殷红,颧骨处还有未完全愈合的擦伤,步伐气势汹汹,周围路过的病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谁来寻仇,赶紧让开一条路。
他径直来到地下车库,骑上摩托,风驰电掣地往哈瓦那社区赶。
外城的冬天冷得锋利,纯白的雪花因为重度污染变成了蒙蒙的灰白色,摩托车车速很快,在高速路上发出阵阵似野兽低吼般的轰鸣,雪花挂在他的手背上,好像薄刃的刀片化开皮肉,森森紧缩地疼。
但索莱依此刻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疼痛,不断加快油门,浓密的睫毛也遮盖不住他此刻冲天的愤怒。
她的家要被拆除了,养父母也不要她,她无处可去只能找其他人寻求帮助,可是那些人能安什么好心,笨蛋,怎么不来找他啊......
索莱依又担心又害怕,车速越来越快,在雪夜中几乎成了一道残影。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正在吃油炸小酥肉的姜扶倾起身去开门。
“谁呀?”
门被打开,是两个民警。
“您好,请问是姜扶倾小姐吗?”民警亮出证件询问。
“是我,怎么了?”姜扶倾微微点头,正在厨房内忙碌的云奈也走了出来。
民警随意瞥了他一眼,继续对姜扶倾说道:“布鲁克先生,也就是您的养父失踪七天了,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哦...好,那让我穿个外套行吗?”姜扶倾问。
民警点了点头,姜扶倾穿上毛呢外套,拿起洋红色围巾缠在脖子上,云奈上前,柔声道:“围巾不是这样戴的。”
他从姜扶倾手里接过围巾,折叠好后绕在姜扶倾的脖间打了一个结,堆叠松褶的洋红色围巾将她脸包裹得只有巴掌大,肤色白皙清透。
“这样才对。”云奈低声笑着:“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姜扶倾感觉到就在云奈刚才替自己戴围巾的时候,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就贴在她的脖子后面。
她点了点头,跟着警察上了车。
警车红蓝色的光芒在雪夜中闪烁,亮如霓虹,车轮碾过雪堆时卷起雪如沙,姜扶倾坐在车子后座,看着窗外的城市风景,脑子里却开始盘算着应该怎么把自己完全摘干净。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与警车擦肩而过。
一阵刺耳的急刹声响起,索莱依打开头盔面罩,看向身后行驶而过的警车,在刹那的惊异后,没有丝毫犹豫掉头追了上去。
“局长,后面有人追车。”正在开车的警察说道。
姜扶倾和坐在她身旁看守的警察几乎是同时间回头看去,在不远处,一个骑着黑色摩托车,带着黑色头盔,身形高挑劲瘦的男人一直紧紧地跟在警车后面。
“竟然敢追警车?真是不要命了。”旁边的局长拧着眉,命令道:“立刻让交警把他扣下来。”
这时,开车的警察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后视镜里的机车男,犹豫道:“这个车牌号好熟悉啊......有点像前几天我们处理的訾家那位大少爷的车牌。”
然后,姜扶倾听到了身旁的局长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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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声,他无奈又痛苦地扶着额头:“又是他,这种豪门少爷老实在内城待着不好吗?来外城做什么?!”
“你认识他?”局长突然看向姜扶倾问。
姜扶倾连忙摇头,她这种贫民窟小野草哪里认识什么訾家大少,而且这人带着头盔,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完全认不出人来。
不过她现在关注的重点不在追车的机车男上,而是为什么一个贫民窟失踪案,会让一位局长亲自上门抓人?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姜扶倾插在外套兜里的手微微握紧,开始复盘。
养父在酸雨夜提前埋伏在她的家里,准备给她下迷药,意图不轨,那么他应该会自己避开监控,就算他没有避开监控,但他的尸体已经被云奈处理得十分干净,没有任何痕迹。
所以监控应该只保留了养父进入她家,却没有离开她家的视频,但那晚下酸雨,用监控被损坏的借口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养父一个普普通通贫民窟混子,没有任何背景的底层人一个,又只是失踪而没有尸体,凭什么能惊动一位局长呢?
“算了,不管他,加快车速,把他甩开!”局长说道。
“是。”警察得了命令,加快车速,最终在一个岔路口甩开了机车男。
到了警局门口,虽然是晚上,夜深人静时,但警局却异常热闹,喝酒闹事的醉汉、入室盗窃、家庭暴力等等,警察忙得不可开交。
警察带着她穿过这群人,来到审讯室门前。
和外面的喧闹不同,到了审讯室的门前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过分的安静让姜扶倾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就在这时,两个警察带着一个带着重刑犯手铐的犯人从姜扶倾的身后经过,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紧。
“好了,姜小姐你不要太紧张,只是例行询问而已。”警察将她代入审讯室,声音很柔和。
姜扶倾点了点头,但身体一直紧绷着。
“根据监控显示,您的父亲在8月23号,也就是七天前的晚上八点钟,来到了您家里,这个你知道吗?”
姜扶倾摇了摇头:“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在便利店打工,直到晚上一点半,接到酸雨预警才赶回家,到家应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没见过我父亲。”
“可是我们在你家里找到了你父亲的指纹、掌纹还有脚印,很多,足以证明当晚他出现在您家里。”警察道。
姜扶倾:“他是我父亲,家里有他的指纹不是很正常的吗?”
警察幽幽道:“可是监控显示,他进了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你确定你没有见到他?”
姜扶倾点头:“确定。那晚下了好大的酸雨,说不定是他走了,监控坏了没有拍到呢?”
警察笑了一声:“可偏偏你家门口的监控没有坏,不仅没坏,监控还显示你在打开你家门口,明显愣了一下,手插在兜里,整个人呈防御姿态。姜小姐,你在防御谁?”
姜扶倾呼吸微滞,正要开口,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霍恩打开门,视线从她的脸上滑过,深色制服包裹着他过分雄伟的身高,窄瘦的腰间紧束银色腰带,肩头的银质肩章在冷光下色泽微冷。
他直接拉开椅子,坐在了审讯警察旁边。
那警察有些惊讶和紧张:“治安官,你怎么来了?”
霍恩冰蓝色的眼眸冷冷的落在他身上,威慑力十足:“审讯嫌疑人时,需要有两名警察在场,你不会连这一点都不记得了吧。”
警察低着头,哑口无言。
“出去,换个人来审。”霍恩道。
“治安官,我是——”警察想说什么,但是看了姜扶倾一眼,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急忙出了审讯室。
“不好意思,让你受到了惊吓,这是我们的失职。”霍恩缓缓起身,来到姜扶倾身前,制服西装裤将他遒劲的双腿包裹得修长又有力,常年在太阳下暴晒出的深古铜肤色在以冷光为主的审讯室里显示出极具张力的爆发感。
“没事。”姜扶倾摇摇头,微凉的双手搓了搓。
既然霍恩装作不认识她,那她也装作不认识霍恩好了。
“冷吗?”他问。
她点了点头:“我有点怕冷。”
霍恩将审讯室内的暖气调得足了些,同时脱下了警服外套随意搭在审讯桌上。
他似乎才抓完犯人回来,制服外套上捡了些雪水融化后的泥点子,脱下的衣服残留着蓬勃的体温。
暖风吹来,姜扶倾感觉稍微好受了点。
“喝杯热水吧。”霍恩从饮水机里取了被温热水。
因为俯身的缘故,霍恩的胸口和她离得极近,没有了警察制服外套的约束,他胸膛汹涌澎湃的线条紧紧地绷着黑色衬衣纽扣,衣领好像随即就会炸开,纽扣蹦弹到她的脸上。
姜扶倾摸了摸烧红的脸颊,怎么办,暖气好像开得太足了。
8.少爷救命
姜扶倾接过热水浅浅地抿了一口,滋润了下有些干的嘴唇,淡樱色的唇瓣上染了些亮晶晶的水色,随即抬眸冲霍恩笑:“谢谢。”
霍恩粗砺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冷峻沉肃的面容上难得有了一丝柔和。
咔嚓,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了一个新警察,姜扶倾打眼一看,就刚才开警车的男人。
霍恩和姜扶倾隔开了一点距离,身姿笔挺如松柏,熨烫妥帖的制服衬得他更加高大,劲窄的腰身后别着一把手-枪,更显得他腰臀轮廓浑圆紧致。
“治安官。”新警察对着霍恩恭敬颔首示意。
霍恩随意点了点头,重新落座。
审讯重新开始,还是刚才的哪些问题,但这一次给了姜扶倾思考的时间。
当时云奈并没有走出过房间,所以只要她一口咬死,警察就没有证据证明养父的失踪与她有关。
“我当时之所以做出防御姿态,是因为家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我清楚记得走的时候是关了灯的,所以回到家一打开门,看到家里的灯光亮着,吓了一跳,以为遭了贼,所以才害怕起来。但是当我走进家里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人,我就放心了。”
姜扶倾这个回答合情合理,新警察一时语塞。
但也正因为新警察的停顿,让姜扶倾敏锐地意识到,监控在这儿之后就失灵了,不然他们肯定会问云奈是怎么凭空出现在她的。
所以眼下最关键的人是霍恩,因为只有霍恩是那晚唯一见过云奈出现在她家的人。
只要他不开口,她就可以脱身了。
霍恩显然也意识到了,冰蓝色的眸子略深了几分,与姜扶倾在审讯室清冷的灯光中对视,姜扶倾眼神微颤,清亮的眸光充斥着脆弱与无助。
示弱是姜扶倾这十七年来,除了亮拳头之外的另一招本事。
有些人适合来硬的,比如养母和尼克,多打几顿就老实了;有些人适合来软的卖惨,比如霍恩,意外的心软善良。
果然霍恩移开视线,低下头,对云奈的事情闭口不言。
本以为能安全下车,但这是新警察突然又说道:“虽然后面监控失灵,但证据显示,你养父失踪前的最后地点是你家,还是请你配合我们做一个测谎,以及血液检测。”
霍恩略微侧目,紧皱着眉头看向那名新警察。
姜扶倾倒是无所谓,测谎就测谎呗,反正养父确实不是她杀的,而且测谎结果并没有法律效益。可是为什么还要验血呢?难道云奈在杀养父时,意外受了伤流了血,他们要拿去做DNA?
就在姜扶倾思忖间,霍恩已经站了起来,近两米的身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新警察。
新警察握着笔,眼神躲闪,明显心虚。
“布洛克现在只是失踪,姜小姐的家中你们也搜查过了,没有大范围血迹,没有证据证明布洛克已经遇害,那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搜救,而不是作为刑事案件侦察。”
新警察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道:“我只是以防万一,测个谎试一试。”
“测谎需要向上级申请,你申请了吗?还要验血比对,你现在就把她当成犯人了?”霍恩沉着声步步紧逼。
新警察光是气势上就一败涂地,但他突然握紧了拳头,像是找到了什么底气,大吼道:“测谎申请已经地递上去了,很快就会批准,早做晚做都一样,霍恩,你要跟局长对着干吗?”
砰——
霍恩揪着新警察的衣领,将他给提了起来,冷峻的脸上满是冷意:“就算是局长也得有批准文件,否则谁也不能带走她。”
新警察明显慌了,冲着外面大喊:“快点把她带走!”
门外立刻冲进来两个警察,他们虽然惧怕霍恩的威严,但明显官大一级压死人,局长的一句话能决定他们的政治前途,还是上了,一左一右就架住了姜扶倾。
姜扶倾开始挣扎,将两个钳制住她的警察甩到墙上,手臂也在这时被他们的银质肩章刮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两个警察意识到自己被甩开时都有些震惊,没想到姜扶倾力气这么大,正要再次上前时,一个黑色头盔狠狠砸了进来。
哐当巨响,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齐齐看向门口。
索莱依抹了把脸上的血,大口喘着气,金发被狂风吹得凌乱,燃着愠怒的眼眸,带着野兽般凶狠:“让你们局长来见我。”
整个C去警局没有一个人不认识索莱依·訾的,訾家家主的继子,很大概率成为訾家未来继承人,性格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简直就是混世魔王般的存在。
但自从两个月前,因为和打了诺曼家族掌权人的新婚小丈夫后,就被訾家家主发配到外城,美名其曰是历练,磨炼性格,实际上却是在磨炼他们这些外城警察的性格。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局长见了都头疼,可没办法,谁让他出身訾家呢?只能像祖宗一样供着。
“索莱依少爷。”局长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对面脸色阴沉到极点的索莱依,缓缓道:“之前的事情不过是小打小闹,没必要惊动您父亲,我也乐意卖他一个人情,但这次事情不同,您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放人。”索莱依双手插兜,冷笑了一声。
额头纱布的血迹还在缓慢洇洇地扩散,随手套在身上的外套也略显凌乱,但即便如此也未显出他有丝毫狼狈,反倒有种淋漓尽致的野性和肆意。
“索莱依少爷,有些祸可以闯,有些祸不能闯。”局长警告道。
索莱依眉梢轻挑,散漫轻狂:“不闯闯怎么知道不能闯?诺曼家族我都得罪了,也不怕再多得罪一些人,反正今天谁也不能动她!”
“索莱依!”局长站了起来,语气暗含威胁:“你被发配外城,已经惹怒了訾家主,还想要让他更加厌你吗?别忘了,你只是他的继子而已。”
索莱依一声嗤笑,邪性而顽劣:“那又怎样?”
局长气得胸口几乎爆炸。
索莱依站起身,理了理宽大的外套,迈着大长腿优哉游哉地推门出去。
门外,所有警察都在忙碌,但眼神却都暗戳戳地看向局长办公室内。
“姜扶倾,跟我走吧!”索莱依笑得肆意。
被两三个警察看守着的姜扶倾,听到索莱依的话后,试探着站了起来,想看看警察的反应。
“别看了,他们不敢拦你的,走了!”索莱依拉着她的手,堂而皇之地就往外走。
姜扶倾回头,茫然地看了眼身后的霍恩,只见霍恩冲她微微点头。
看来跟着这个率性大少爷走,比留在警察局要安全。
走出警察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冷得缩紧了衣服,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在围巾里。
“谢谢你帮我,这是你第二次帮我了。”姜扶倾说道。
“小意思。”索莱依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索莱依与她年纪相仿,笑起来眉眼间的锐利散去,露出了原本恣意随性的少年感,暗绿色的眼眸像大雾森林里的苔衣。
“你为什么帮我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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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还有上一次。”姜扶倾裹着厚厚的毛呢大衣和索莱依走在雪地间。
“上次是......”索莱依抿了抿唇,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头顶的路灯打在他的金发上,有一种令人迷眩的光芒。
“嗯?”姜扶倾眨了眨眼。
索莱依脸猛地一红,抓了把头发,磕磕绊绊道:“上次、上次是见义勇为,我见不得那种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那这次呢?”姜扶倾歪了歪头。
索莱依怔愣着看了她两秒,突然偏过头去,深深吸了口气,耳根红涨到软烂。
“这次是为报答你从异种手里救了我。”索莱依双拳紧握到颤抖,才勉强维持说话的正常语调.
“话说回来,你好厉害啊,看着瘦瘦弱弱的,却能背着我从异种手里跑掉,我、我看着瘦,其实还挺沉的......主要是骨头和肌肉。”索莱依小声补充道。
姜扶倾轻轻一笑:“我在力气方面,是有些天赋异禀。”
她也无数次感激这个天赋,不然她可能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不过听云奈说,她力气大是因为体内虫族基因的缘故。
这么想想,做虫子也挺好的嘛。
想到虫族,想到云奈,姜扶倾手腕上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这道伤口蛮深的,恢复需要很长时间,但如果是云奈的话,可能只需要两秒吧。
“你的手受伤了?”索莱依停下脚步,暗绿色的眼瞳紧紧紧盯着雪地上一地艳红的血花。
她手腕上的伤痕因为被外套挡住,所以索莱依一直没有发现,直到鲜血顺着滴落在雪地里才被发现。
他撸起她的袖子,看到深深的划痕,眸光一紧,凶狠毕露。
“走,我带你去医院。”他拉着她来到摩托车前。
“不用了。”姜扶倾着急道。
去医院还要缝针,又繁琐又痛,还会留疤。但是回去男妈妈云奈治愈就不同了,他只要在她的伤口处亲几下,几秒钟就痊愈了,就是过程有些瘙痒难耐。
“不行。”索莱依抱着她就坐上了摩托车,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车子一看就价格不菲。
姜扶倾看索莱依固执的样子,有不想拂了他好意,妥协道:“那带我去附近的药店吧,我处理过这种伤口,涂点药缠上纱布,很快就好了,我真的不想缝针...拜托了。”
她双手合十央求,杏眼眼尾微垂,灵动又可怜。
“好。”索莱依抿了抿唇,发动摩托车:“抱紧我。”
姜扶倾听话抱紧,双手环着少年的细腰,纤白的十指紧紧扣在他的腰腹间
索莱依腰腹明显一紧,肌肉绷地硬邦邦,像抱着一块会发热的铁板,握着车把的手都差点滑下去。
“你、你、”索莱依面红耳赤,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不可言喻的微喘。
“怎么了?是不是我抱得太紧了?”姜扶倾问。
“不是。”索莱依牙齿紧咬着舌尖,深呼吸了两下,伸出双手将姜扶倾纤细的手腕握在掌中,缓缓带进了外套衣兜里:“一会儿风大,你躲在我背后...这样不冷。
“哦,好。”姜扶倾的手插在他的衣兜里,从背后搂抱着他的腰身,胸口紧紧贴在他清瘦挺拔的后背,柔软温热的触碰,索莱依整个人几乎都要烧了起来。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姜扶倾清亮黑漆的杏眼凝望着远方,半张脸都贴着他的后背,安静地抱着他。
索莱依低头一笑,晚风吹扬起他的金发,十七岁的少年笑意干净纯粹,毫无杂质。
9.只是朋友吗?
C区警局内,索莱依带着姜扶倾前脚离开,局长就来到了审讯室,正好看到其中一个警察正在找湿纸巾准备擦拭沾血的银质肩章。
他走上前,问道:“这是谁的血?”
警察抱怨道:“刚才那个女孩的,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文静乖巧,力气我一个有水牛基因的人都大,一下就把我俩给撞墙上去了。”
局长眼神微变,露出和善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取下了他的肩章:“肩章缝隙里的血迹不好清洗,我家里有超声波清洗机,拿回去帮你洗洗。”
警察受宠若惊,不疑有他:“真的吗?那谢谢局长了。”
“客气什么!”局长拿着肩章回到办公室,装进物证封存袋中,拿出光脑发了条信息。
没多久,对方回复。
局长看了一眼,带着物证封存袋来到警局后,一条光线阴暗的小巷道里。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大雪肆虐,街道荒凉,井盖蓬蓬地冒出大量热腾腾的白烟雾气,缭绕的湿雾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
“怎么现在才来。”局长刚说完,忽然紧眯起眼睛,锋利的鹰眼瞬间注意到对方身形不对,但还不等他掏枪,忽然眼前闪过炫丽到恐怖的华彩斑斓,瞬息间,局长倒地。
云奈从雾气中走来,潮湿的水汽令他修长的剪影有些渺茫。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肩章,冷淡地瞥了眼地上的局长,微垂的眼眸温润中带着不可触碰的疏离。
*
摩托车停在一家药店门口,姜扶倾坐在药店门口的长凳上,看着索莱依抱了一大堆药和纱布出来。
“我先给你涂碘伏,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索莱依拿着一根蘸了碘伏的面前,充满了少年锐气的剑眉紧蹙着开口。
“嗯。”姜扶倾嗯了一声,轻轻地声音几乎要被风雪吹散。
索莱依撩起她的衣袖,匀称的指骨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腕骨扣住。
或许是因为经常打架的缘故,他的指腹和虎口很粗糙,握着姜扶倾纤细的手腕时,就像握着易碎的羊脂,细腻又柔软,带着淡淡的温热,明明没有涂抹任何化学香水,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几乎忍耐不住,想要用指腹轻轻蹭一下。
但索莱依还是忍了下来,暗绿色的眼眸紧盯着姜扶倾的伤口,手中的碘伏棉签在颤抖。
“你没有处理过伤口吗?那我自己来吧。”姜扶倾以为他不知道怎么下手,准备拿过棉签。
“不是。”索莱依微微一躲:“我可以。”
他经常打架,自己上药已经是家常便饭,涂碘伏擦酒精时更是简单粗暴地往伤口上一浇就完事,根本用不到棉签这种对他来说秀气的物件,他只是......害怕。
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在她纤白的小臂上,像一条流血的峡谷,他害怕她会疼。
片刻后,索莱依眸色加深,像下定了决心,捏着棉签沿着她伤口的边缘,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涂药。
姜扶倾看着少年为涂药,比涂答题卡还要认真的样子,这是她第二次和索莱依见面了,但却还是她头一回有时间打量他。
索莱依的五官有些混血感,皮肤很白,轮廓深邃而立体,浓密的金发金灿灿软绵绵的,让她想要摸一把,但天生自带戾气的眉眼和很有大反派气质的暗绿色的眼眸,活脱脱的痞帅校霸气质。
可当他看着她时,暗绿色的眼睛专注又炙热,看不见一丝杂质,只有纯粹的热烈。尤其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海边悬崖溅着水花的风,干净清透的少年气扑面而来。
就在她仔细打量索莱依的时候,他已经为她涂好了碘伏,开始给她缠纱布。
姜扶倾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索莱依倏地抬起头,浓翠发黑的绿眸看向她,明显有些错愕。
“你头上的纱布也该换了,都渗血了。”姜扶倾轻轻撕开他额头的纱布,摸了摸他裂开的伤口,将指尖染上的血给他看。
索莱依低下头继续给她缠伤口,混不在意地说:“没事儿,流着流着就结痂了。”
姜扶倾在他买来的一大堆纱布中找到了一个带医用胶布的,单手撕开后,啪、轻轻贴在了他的伤口上。
索莱依这次没有抬头,好像知道她在做什么,勾唇浅浅一笑,瘦削的肩膀也跟着轻颤。
“好了。”索莱依最后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一个笨拙的死结。
“这个给你。”姜扶倾从衣兜拿出一个小罐子。
“这是什么?”索莱依疑惑道。
“谢礼。”姜扶倾揭开小罐子的盖,露出里面半透明的膏体,酸涩的青柠檬味在凛冽的冷空气中扩散开。
“防皲裂膏?”
姜扶倾指了指他被冻得微红的手,道:“你刚才追警车、带我来药店的时候都没有戴手套,外城的冬天很冷的,你这样吹手会被冻裂的,涂上它会好一点,我每年冬天都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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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皲裂膏是她的过冬神器,路边摊2块联邦币就可以买一罐,便宜大碗,姜扶倾就是靠着它,冬天打零工时,手上才没有长冻疮。
索莱依看着那罐防皲裂膏,暗绿的眸子流露出明显的陌生和好奇。
该死,这豪门大少爷不会第一次见到防皲裂膏吧?
也对,内城有防护罩,冬暖夏凉,而且像他这样的大少爷出入的场所应该有24小时恒温系统,哪里需要用到这种东西?
......她好像多此一举了。
姜扶倾握着防皲裂膏的手默默往回缩,可手腕却被他一把握住。
他扬唇一笑,清爽如风:“还有这种好东西,怎么用啊?快给我试试。”
姜扶倾有些意外,从罐子里剜了一些,寒冬时节,膏体被冻得有些硬,她将膏体点在他手背上,用指腹的温度一圈一圈晕化开。
“这样就好啦!”她笑眸轻抬,却对上索莱依涨得通红的脸。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吹了风,发烧了?”姜扶倾将手背贴在他的脸上,担心道。
索莱依猛吸一口气,烫得吓人的脸上贴上姜扶倾清清凉凉的肌肤,好像一块落在烧红铁板上的冰,指尖酸涩又夹杂着微甜的青柠檬味萦绕在他的鼻尖,不断激发着压抑的渴望,匀称的指节紧绷到泛白。
他滚了滚喉结,双手捧住了姜扶倾缠着纱布的手腕,暗绿眼眸低垂,薄唇遏制不住地贴向她的掌心。
“倾倾?”
耳畔传来男性温柔的呼唤,姜扶倾飞快地收回手,满脸笑意地看着来人。
索莱依瞬间理智回笼,看着站在雪中清瘦温雅的白发男人,眼锋一紧,像看见了敌人。
云奈只是淡淡地扫了索莱依一眼,来到姜扶倾的身边,撩了撩她被雪水打湿的碎发,含笑的唇几乎是贴着姜扶倾的耳廓,柔声款款又亲昵:“我去了警局,没想到你在这里,我们回去吧。”
索莱依紧咬着牙根:“他是?”
云奈这才懒懒地正视索莱依,微勾的唇畔似笑非笑,看似温润如水,圣洁无暇,却似外城的大雪混着污染的杂渍。
“他是我的朋友,云奈。”姜扶倾笑着介绍:“云奈,这是索莱依,刚才多亏了他,我才能从警局里出来。”
朋友?是普通朋友,还是亲密朋友?还是......
索莱依双手紧紧握拳,指尖还残留着未消散的青柠檬味,酸得他喉咙发紧,又苦又涩。
10.基兰
云奈故作惊讶地微吟了一声,不疾不徐地朝索莱依伸出手,从容淡雅:“多谢你帮了倾倾。”
索莱依双手插兜,与云奈的手擦过,轻慢又倨傲地颔了颔首,就算是打招呼了。
“你是她的朋友?那看来你这个朋友当得不太称职,她都被带走了,你却不在她身边。”索莱依剑眉一挑,语气散漫,言辞却刁钻。
云奈垂眸静默片刻,随即看向姜扶倾。
“倾倾,你认识的这位新朋友......似乎不太喜欢我。”他轻声淡淡,浅蓝色的眼眸像流动的软宝石,柔柔地,含着一丝委屈。
索莱依那双锐气的绿眸错愣了一下,随即涌起一股邪火:“喂你——”
“你误会了,云奈对我很好。”姜扶倾连忙解释道。
云奈虽然有了兽人社会的身份证件,但其实根本经不起细查,进了警局只会让他们都陷入危险,与其双方都暴露在明处,不如至少让一个人留在暗里,出了事也好有周旋的余地。
“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见!”姜扶倾赶紧来着云奈走。
“等等!”索莱依一把拉住姜扶倾的手。
云奈侧眸轻笑,修长的手臂虚揽着姜扶倾的肩膀,问:“还有什么事吗?”
索莱依没看云奈,暗绿如玻璃般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扶倾,很认真地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姜扶倾没想到索莱依会追问日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索莱依见她不说话,抿了抿唇,道:“光脑给我。”
姜扶倾依言从大衣衣兜里拿出光脑给他。
索莱依将自己和姜扶倾的光脑轻轻一碰,嗡嗡的震动声传来,姜扶倾的交友软件里就弹出了一个弹窗。
“这是我。”索莱依将姜扶倾的光脑重新放进她的衣兜里,张开双臂,隔着厚重的冬衣轻拥了她一下,带着清冷微寒的雪气。
他的手臂箍得并不是很紧,似乎不敢用力,但手臂的肌肉却兀自用力地紧绷着,高挑的身形微微弓着,嘴唇贴着她耳廓,青涩低哑的少年声里暗含着期待:“想见我的时候,打给我,我一定来找你。”
说完,他松开了手,笑着冲姜扶倾晃了晃光脑。
“......好。”姜扶倾轻点头。
她跟着云奈离开,悬浮车在雪中安静行驶,快到转角处时,姜扶倾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索莱依站在原地冲她招手,漫天纷飞的大雪里,有些凶邪的少年,笑起来却异常纯净。
“少爷,悬浮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老管家忽然冒了出来。
索莱依放下手,看了眼光脑里的信息,脸上肆意的笑容骤然冷了下来。
“少爷,您该回去了,家主给您下了紧急命令。”老管家说道。
“急什么。”索莱依锋利的目光在周围逡巡,忽然眼眸一定,在一个临时垃圾堆里拔出了一根钢管。
他放在手里掂了掂,不错,挺沉。
索莱依抄着钢管,翻身一跃到摩托车上。
老管家焦急道:“少爷,您又要去哪儿?家主还等着您回去。”
“揍人!”索莱依懒散地撩下一句话,油门一拧,扬长而去。
十五分钟后,空旷无人的雪地里,传来乔纳森凄惨的哀嚎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抱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说。
“不是你找的她养母?不是你让她们报警诬陷她杀了她养父?不是你买通的C区局长?”索莱依眉眼锋。
乔纳森哭道:“我是找了姜扶倾的养母诬告没错,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买通局长,我家里只是行商的,哪里有收买局长的本事。”
索莱依发了狠的动作猛然一顿。
*
安静的悬浮车内,灰白如尘絮的飘雪寂寥无声的落在玻璃窗上。
“王,我们得离开这里了。”云奈在悬浮车上调试了两下,温和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姜扶倾有些茫然:“为什么?”
云奈拿出染血的勋章:“你们从警局出来后,警察局长拿着染了您血迹的勋章,准备拿去化验。”
“化验?”
“嗯。”云奈点了点头:“他们一定是察觉了什么。”
姜扶倾神情有些微妙,问:“验血的话,他们能查出我是虫族吗?”
“没错。”云奈看姜扶倾担忧的神情,柔声安慰道:“您别担心,勋章我已经拿走了,他们不会查出什么的。”
“如果他们已经有了呢?”姜扶倾说。
“什么?”
姜扶倾紧咬了下唇,乌黑明亮的眸子光芒微颤:“......我卖过血。”
一个月前,姜扶倾在便利店打工搬货时被重物砸伤,便利店老板推诿责任,原本维持正常生活开支就已经十分艰难,医药费更是压得姜扶倾喘不过气,偏偏又遇到开学季。
她面临着不是病死就是饿死的结局,就在她几乎绝望时,她捡到了一张□□血的传单,因为限定了血型,所以价格还不错。
一次性献血200cc,就可以拿到2000联邦币。
而姜扶倾正好就是传单里需要的血型,反正也是走投无路,姜扶倾直接献了最高的400CC血,差点晕倒在血站,拿了4000块联邦币,给自己续上了命。
“唉……”姜扶倾低下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轻薄的碎发遮住她清丽不俗的眉眼。
当时她还在沾沾自喜,心想这种好事,下次她还来,没想到却为一个月后的自己招了杀身之祸。
“没事的。”云奈起身,修长的双臂温柔而有力的抱住她,好像那双圣洁的蝶翼生长了出来,将她笼罩其中。
他像哄抱婴儿一般,抱着她轻轻地前后摇晃,柔柔缓缓,如同挂着风铃的摇篮。
“云奈……你在把我当小孩儿哄吗?”姜扶倾靠在云奈的胸口低笑,手指把玩着他顺滑柔亮的银白长发。
云奈温声细语道:“您需要安慰。”
姜扶倾垂眸无声笑了一下,清亮的笑眼里满是斗志:“我们逃吧。”
“我现在的身份应该还没有彻底暴露,不然警局也不会绕这么多圈子,直接武力镇压我就好,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机会。”
姜扶倾在脑海里疯狂构思这些年双脚丈量过的外城土地,每一条狭窄逼仄的巷道,不为人知的角落。
“我们可以去隔墙。那里是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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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外沿,与高压电网只有一线之隔,虽然经常有异种出现,但那里比外城更鱼龙混杂,但也更容易躲避追踪。”
“光脑和悬浮车都不要了,全都炸掉,我还跟殡仪馆的背尸大爷认识,他贪财,掏点钱的话应该可以买具成年老尸,到时候就来个金蝉脱壳。”
姜扶倾咬着手指,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第一次面临生死追捕,她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云奈看着明明紧张得不行,却表现地镇定,努力想对策的姜扶倾,像极了一只正在破茧的蝴蝶,蝶翼还未长成,湿哒哒的,稚嫩、美丽又顽强。
“遵命。”浅蓝色的眸子里泛着柔和如春水般的笑意,眸光既惊艳又欣慰,还有深藏着的心疼,但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姜扶倾听到云奈那一声‘遵命’,明显感到一丝诧异,这些日子的相处,云奈如春风化雨般的照顾陪伴,让她差点忘记了他第一次见她时许下的誓言。
‘为吾王赴汤蹈火’
云奈将悬浮车停到了一个僻静没有电子眼的地方,然而,姜扶倾刚走下悬浮车,身后的云奈突然猛地抱着她的腰往后拽。
一道寒光以极快的速度从她的面前掠过,一枚极细的针剂扎在不远处的雪松树干上。
不等姜扶倾反应过来,云奈已经伸出手臂挡在她的身前,将她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无数个红点像火星子一样散落在云奈的胸膛和头部。
“姜扶倾小姐、”不远处停下一辆悬浮车,从车中优哉游哉地走下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面带讥笑:“您也不想您的朋友被射成筛子吧。”
“王,别怕。这些人对我造不成伤害。”云奈压着极低的声音对她说。
西装男比了个请的手指,信心满满地对姜扶倾道:“跟我们走吧,我们不会为难您的朋友。”
云奈浅蓝色的眼眸微眯,白色长大衣下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是他的蝶翼,圣洁如光的蝶翼,此刻却像蝎子的毒刺一样,蓄势待发。
西装男见姜扶倾一动不动,明显失去了耐心,正要抬手起势,一到强烈到刺眼的光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西装男被迫挡住眼睛,好不容易适应强光之后才勉强睁开眼睛。
几架直升机悬浮从众人头顶上空降落,耀眼刺目的强光下走出缓缓走出一人。
一袭高级定制西装礼服,纤细的腰身上大面积兰花重工刺绣,修长十指戴着沉郁如海的黑色手套,浓密如海藻般的卷发长至腰间,发尾带着几缕浓郁的紫,轮廓精致,眼眸纤长,眼尾微微上挑,眼眸是晶莹剔透的紫水晶,眸光轻移间有一种近乎摄人心魄的糜丽。
“基兰·诺曼。”
姜扶倾好像听到那个西装男震惊地喊了一声。
基兰·诺曼踩着阶梯一步步走下,姿态矜贵优雅又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倦怠,短短几节台阶却恍若有种行走在纸醉金迷的宴会的错觉。
他在众人或疑惑或奇怪地眼神中走向西装男,漫不经心地摘下手套,露出精心保养,精美绝伦宛如艺术品般的手,然后拿着手套狠狠在西装男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声音不大,却侮辱性极强。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女儿。”
11.欢迎回家
此话一出,原本神情紧绷,如临大敌的姜扶倾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地错愕。
她从云奈身后探出了半张脸来,好奇地看向他们。
被基兰扇脸的那个西装男也满眼的震惊,方才那股欠揍的嚣张气焰完全消失,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头雾水的姜扶倾,又指了指基兰,瞠目结舌道:“她、你的女儿?”
“你在质疑我?”基兰·诺曼的声音很好听,慵懒的语调像在珠光美酒里浸饱了一样,华丽而雍容,贵不可言。
西装男紧捏着拳头,看向基兰·诺曼的眼神时,恭敬中潜藏着一股除之而后快的杀意。
然而基兰·诺曼却对西装男眼中的杀意并不在乎,细长的指尖轻慢地拂过衣领上用几百颗夺目彩色宝石精工切割镶嵌而成的兰花形胸针,语气倨傲散漫,像使唤狗一样对着西装男道:“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西装男眼底赫然浮现出一抹暴怒,姜扶倾在不远处看着,都害怕基兰·诺曼这一番刺激,把西装男给逼急了一枪崩了他。
然而,西装男却闭着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带着人撤离。
看来这个人有点本事啊。姜扶倾心想。
这时,基兰·诺曼忽然转过身,一双摄人心魄的紫眸,隔着纷扬如轻烟浩雾的大雪与她对视。
明明没有一丝攻击性,甚至那双紫眸中还带着一丝淡笑,可姜扶倾却莫名感到一丝紧张,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西装男埋伏在雪松林里的人已经全部现身且撤走,基兰慢慢朝她走来,轻柔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直升机过分明亮的照射光将天地间照得如同白昼,轻柔晶莹的雪散发着温和的雪光,萦绕着他高挑修长的轮廓,挑染着几缕淡紫的发梢在雪风中飞舞,精致美艳的五官在雪景的衬托下,美得不可思议。
基兰一步步拾阶而上,来到姜扶倾面前。
姜扶倾呼吸发紧,不等她抬起眸子看向对方,基兰直接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我的孩子,好孩子。”基兰嗓音颤抖,紧紧抱着她,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姜扶倾大脑一片空白,基兰身上一股扑鼻的异香袭上她的鼻尖,即使沾着雪的清冷,依然能让她感到明艳的热烈。
“等、等等、”姜扶倾感觉自己快要被基兰拥抱窒息了,不由得仰起了自己脸,用力拍打着基兰的后背,被洋红色围巾裹着的半张脸,在极寒的夜晚下冻得微红。
“弄疼你了吗?孩子。”基兰缓缓松开手,纤长的眼尾因为激动而染上一抹靡丽的软红,勾人的紫眸迷离地如同醉了一般:“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我们找了你太多年......”
他伸出双手,掌心如珠如宝地捧着姜扶倾红扑扑的小脸,倾身上前,柔软的薄唇在姜扶倾的脸颊、额头、落下无数枚饱含热意的吻。
伴随着他身上袭来的奇异香气,仿佛无数枝兰花在她的脸颊上盛开。
姜扶倾杏眸瞪得圆滚滚的,震惊地四肢僵硬,同时脸颊的温度急剧上升,红得不像话。
“你你你、”姜扶倾乱了分寸,一把将基兰推开,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基兰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浓密微卷的发丝在风雪中凌乱散开,像冰雪海域里随着海波层层叠叠拂动的海藻,朦胧而蛊惑。
基兰扶着楼梯的扶手才勉强维持住了身形,骄矜美艳的脸上笑容明艳,并未因为她的推搡而有任何不满,反而极有耐心弯下腰,轻抚了抚她发顶的落雪。
“我是你的父亲呀。”他道,领口的紫蓝宝项链因为他弯腰的弧度而垂下,在雪夜里摇曳明亮,几乎耀花了姜扶倾的眼。
姜扶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可是你看起来才20多岁,怎么可能是我的父亲?”
基兰勾唇轻笑,美艳异常,纤密的睫毛低阖着,半遮着他醉人的紫眸,嗓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因为准确来说,是你的继父。你是我妻子的孩子,这是DNA鉴定文件。”
基兰微微抬手,身后跟着的一个看起来是保镖一样的人物,就将一个严实密封的档案袋放到姜扶倾的手中。
姜扶倾拆开文件一看,文件中和她进行DNA比对的是一位名叫乔希·诺曼的女性,年纪53岁。
姜扶倾清亮的黑眸在‘53’这个数字上停留了片刻,脑子像是生了锈一样,飞快地瞄了眼基兰。
老妻少夫,好少见的组合,等等——
姜扶倾在大脑里飞速搜索着,她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和打工,仅剩的几个小时睡觉都不够,因此甚少了解豪门八卦。
但是老妻少夫,诺曼家族,这几个字眼组合在一起,她好像有点印象,记得那段时间新闻上吵得沸沸扬扬。
乔希·诺曼是位横跨军商两界的传奇女性,因为早年与原配丈夫的女儿失踪,所以一边创业挣钱,一边用挣来的钱寻找失踪的女儿,渐渐打下了这份基业。
但可惜他们的女儿一直没有找到,丈夫在女儿失踪的三年后郁郁而终。
乔希·诺曼因为失去女儿和丈夫的伤痛,即使追求者无数,也一直没有再婚,直到半年前,53岁的乔希突然公布了婚这个人就是基兰。
婚讯一公开,上流社会几乎炸了,流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都说乔希是遇到了感情骗子,基兰肯定是冲着钱来的。
也有人说,基兰长得很像乔希原配丈夫,这又是一出宛宛类卿的故事。
但不管这么说,乔希和基兰结婚已成事实,自此,基兰彻底打入了内城的权贵阶层。
当时姜扶倾正在流水线上不停的搬货、卸货,整个人都已经累得麻木,看了这则新闻后,什么感想都没有,有钱人别说娶一个小丈夫,就算娶100个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谁能想到,就在短短半年之后,只会在新闻里出现的上流人物,会真实地出现她面前,还哭着叫她女儿,让她认祖归宗,这是什么偶像剧照进现实。
可是我不是虫族吗,为什么会跟一位兽人女性有血缘关系?姜扶倾心中疑惑。
“好孩子,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基兰柔声道,纤丽的眉眼极为动人。
说罢,基兰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保镖已经为她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路,姜扶倾扫了这些人一眼,虽然他们都穿着西装,但每一个看起来都训练有素,而且腰后似乎都别着武器。
如果云奈和他们打起来,必然会暴露虫族的身份。
那么不止诺曼家族会追杀他们,刚才那个西装男背后的势力也会进行反扑,她可还要在这里待上两个多月啊,她能在两大势力的搜捕下,带着云奈撑过去吗?
有点难搞哦。
就在姜扶倾艰难思量间,身后的云奈忽然俯身贴在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像无形的指尖轻柔的摩挲,令她脖颈肌肤微缩轻颤。
“跟他去吧。”云奈哑着声音道。
姜扶倾惊讶地回眸看了他一眼,不等她明白过来,基兰已经温柔地牵起了她的手,干燥温热的指尖轻轻蹭着她的手背:“跟我走吧,好孩子。”
姜扶倾静默半晌,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云奈为什么同意她跟着一个兽人离开,但似乎跟着释放善意的基兰走,要比他们四处躲避追杀好得多。
她跟着基兰上了直升机,螺旋桨启动的巨大嗡鸣声震得她耳膜都要炸了,直到基兰给她戴上了一副降噪耳机才好了起来。
直升机慢慢爬升,她透过窗户往下看,外城的房子瞬间映入眼帘,鳞次栉比,密密麻麻,几乎连光都透不进来,她曾经就在这些小房子里奔波了十几年,如今从高处俯瞰,倒觉得像迷你积木了。
直升机很快穿过外城,来到了内外城的交界处,巨大的保护罩泛着冰冷的,蓝莹莹的光亮,像苍穹倒扣下来。
直升机悬停在保护罩外,直到一道光束扫描过来,像是在核验身份,核验通过之后,直升机才飞入了内城。
一进内城,景色就与外城截然不同。
外城的雪因为重污染而形成衰败的灰白色,万里荒芜,寸草不生,温度跌至零下几十度,人们恨不得把被子裹在身上,出门依然冷得打哆嗦。
但内城入目就是一片苍翠,宽阔干净的车道两边种植着树木和花草,虽然天空中也飘着纷纷乱乱的雪花,但温度也就堪堪5°左右,行人们只需要披上一件薄大衣,就能优雅过冬,根本不用像外城居民一样,裹得像头熊。
“为什么同样是下雪,怎么这里就不冷呢?”姜扶倾透过耳机问基兰。
基兰坐在她身侧,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微卷的长发四散垂落,听到姜扶倾的话,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内城居民想要享受四季,所以就有了人造雪。”
姜扶倾抿了抿唇,你们内城人真会玩
*
大约半个小时候,直升机降落在林木蓊郁的山谷,山谷中坐落着一座精美雅致的庄园。
姜扶倾刚走下直升机,一股混着泥土的清新绿叶味道铺面而来,空气中仿佛都混杂着湿润的水汽和树木清甜也绿意,无数颗看不见的水分子湿漉漉地落在她的肌肤上。
紧接着一股浩荡的绿意出现在她眼前,无数青黛的苍山高高低低起伏错落,茂密的阔叶林上覆盖着一层凝着小水珠青苔,像绿茸茸的毯子。
不远处有个湖泊,随着风的吹拂,湖面翻动如破碎的水银镜,光芒细碎脆亮。
姜扶倾目不暇接,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活生生的,有着旺盛生命力的绿植。
一朵淡紫色的姬小菊在她的脚下随风摇曳,姜扶倾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柔软的花朵。
“真好看。”她忍不住赞叹道。
基兰敛眸一笑,摘下旁边花圃里的一朵浅绿色洋牡丹,轻别在她的鬓边,慵懒的语调沙沙哑哑:“这个更趁你。”
姜扶倾惊讶地拂了拂鬓边的洋牡丹,水亮净透的杏眸里映着他漫不经心的笑眼。
“走吧,我们进去。”基兰说道,朝着主楼走去。
“是去见我母亲吗?”姜扶倾跟在他身后,问道。
基兰脚步微顿,但没有说话。
主楼内装潢典雅,对墙几乎被挖空,镶嵌着一扇扇复古的烟蓝色的玻璃,上面描着纤纤缕缕的淡金色,无论是晨雾、还是月光都能轻易通过玻璃浸透进来,溶溶地照亮客厅,整个客厅仿佛浑然天成的油画。
基兰扶着胡桃木栏杆上了二楼,姜扶倾紧跟了上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基兰打开了一扇房门,穿堂风一下灌了进来,掀动房间阳台上轻薄的帘幔,如流动的薄薄的云,如梦似幻。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基兰看着她道。
姜扶倾走进房间打量了一圈,刚要转身问基兰,到底什么时候带她去见那个便宜母亲时,却看见基兰已经关上了房门,一步步朝她走近。
“你做什么?”姜扶倾顿时压力,不停地后退,却不小心跌坐在身后的床尾凳上。
基兰的脚步很慢,像是在历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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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难一样,艰涩迟缓,可眼睛紧紧盯着她看,那双清艳流丽的紫眸微微颤动着,眼底似乎有破碎的光芒在荡漾着。
“王,我们终于等到您了......您终于来找我了。”基兰跪在她脚下,捧着她的手,紫眸溢动着泪水,凄清美艳。
姜扶倾眨了眨眼睛说不出话来,很少有人能在短短一夜之间被震撼三次,基兰做到了。
‘为什么他也是虫族?’姜扶倾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云奈不是说这个世界的虫族早就已经堕落为异种了吗?为什么基兰没事?
难道基兰不是这个星球的?他和云奈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想认呢?
快想想,快想想,死脑子你快转呀。
姜扶倾强迫自己头脑风暴,但身下的基兰干扰地她几乎无法思考。
他双膝跪在地上修长的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漂亮地毋庸置疑的脸埋在她的腰腹间,用力地蹭着她的腰肢,仿佛是一条快要被冻死的蛇,拼命地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散乱在他脸颊边的发丝被眼角溢出的泪水打湿,黏在他雪白细腻的肌肤上,萦着泪花的紫眸绝美而凄怆,仰头注视着她时,眼神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可怜。
......这还是刚才那个肆意骄纵的基兰吗?
而且,基兰你箍得太紧了,姜扶倾拉着他的手臂,想要让他松开。
基兰忽然不安地望着她,膝行上前,几乎是挤进了姜扶倾的□□,双臂拥得更紧,哪怕隔着冬季厚重的大衣,她都能感受到基兰身上滚烫的热意。
“王,您是在怨我们,现在才找到您吗?”基兰哑声道,执起姜扶倾的手,落下无数虔诚而细密的吻。
他或许是因为激动、哭泣,已经刚才将脸埋在她腰腹间不停轻蹭的缘故,基兰的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纤长的眼尾更是秾丽异常,仿佛柔软绞榨出汁水的花汁。
“呃...不是。”姜扶倾摇摇头,道。
基兰眼里的不安稍微浅了一些,他将脸枕在姜扶倾的膝盖上,捧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眼神缱绻而依恋,微卷的长发如瀑布一样从她的膝盖上一泻而下,垂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的眼神几乎痴缠,薄唇不断亲吻着她的指尖,甚至放在齿间轻轻的咬了一下,随即将整张脸都埋在她的掌心里,动情地与她厮磨着。
姜扶倾身体微微紧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蔓延的热流,基兰滚烫的泪水,和他喷洒出来灼热的吐息,弄得她掌心潮湿漉漉,像刚下了一场氤氲的梅雨,搅弄地她的心也湿淋淋的。
“王,这一百年我们一直都在找您,哪怕这一百年从来都没有感受到您的气息,看不到一丝希望,我们都没有放弃过。”
基兰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骄矜放纵,像一只温顺又没有安全感的小狗,乖巧地伏在她的腿上,沙哑的声音诉说着经年累月的委屈。
“只是这些年,有太多的虫子堕落为异种,还残存理智的虫子太少太少,我们在红渊里寻找了您几十年,一直没有寻到您的气息,好多虫子都绝望了,认为这是当初没有保护好先王的惩罚,虫族不会再有王降生了,我们被抛弃了......更多了虫子丧失了求生的意志,仅存的一小部分虫子,也堕落了。”
“最后,我们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来到冷川大陆,潜伏在兽人中,希望能在这里寻找到您的踪迹,可在忙忙的人海中,想要找您实在是太难了,直到昨天,我们才找到您......”
基兰的声音轻而飘忽,像是回忆到什么痛苦不堪的回忆:“是我们太无能了,让您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
姜扶倾垂眸看着脆弱又无助的基兰,杏眸中颤动着一丝柔软。
失去了王的虫子,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源自基因的折磨中,在这种极度痛苦的折磨下,他们还要潜入危机四伏的兽人社会,冒着随时都有可能堕落为异种的风险,寻找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王。
这简直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意志力稍微差一些的虫子估计都精神分裂了。
可怜的小虫子啊。
她忍不住轻抚了抚他的脸颊,语气怜惜道:“这不怪你。”
基兰脊背猛颤,艳丽逼人的紫眸顷刻湿润,像是受了太多苦楚的人,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安慰的滋味,鼻尖猛然感到一股难言的酸涩,抱着她的腰泪水更加汹涌。
姜扶倾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感受着衣衫传来的热意,杏眸里既有对基兰遭遇的心疼,更多的却是清明警惕。
听基兰这番话,他一定就是本土虫族无疑了,可她不是啊,她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虫族,很明显,基兰是认错王了。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虫族应该也是吧?
一个种族的首领,误入另一方种族的地盘,如果被发现的话,应该会死得很惨吧?好可怕。
姜扶倾感到背脊一阵发凉,还是先将错就错,然后找机会开溜吧。
“王、”基兰一声轻柔的呼唤,把姜扶倾拉回现实。
“嗯?怎么了?”她问。
基兰精致美艳的脸上泪痕未干,双臂攀上姜扶倾的脖子,胸膛贴着她的身子,解开她的洋红色围巾,修长温热的手臂像蛇一样地缠了上来,蜿蜒浓密的长发散落铺陈在二人交叠的身上,宛若缠绵的纱网。
基兰紫眸有些涣散沉迷,像上了瘾般将脸埋在姜扶倾的脖间,殷红的薄唇磨蹭着她脖颈敏感的软肉,语调软得令人酥麻:“欢迎回家。”
12.这不是番外,是正文[番外]
姜扶倾绷着身子,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基兰的唇瓣几乎贴着她纤长的颈侧,细声的低语像情人之间暧昧的呢喃,丝丝缕缕的发丝几乎要钻进她的衣领里,挠蹭着她的肌肤,几乎令她半边身子都酥麻起来,原本还算平稳的心跳也跟着乱了起来。
......倒也不用这个欢迎方式吧,姜扶倾脸颊微红。
“王,您是不是热了?”基兰紫眸微抬,浓密纤长的睫毛像合欢花的丝絮,带着难以形容的扑鼻异香,轻柔地蹭着她弧度精巧的下巴。
“在庄园里不需要穿这么多,套一件薄衫外套就好了,把衣服和围巾脱下来吧。”基兰伸手就要解开她脖子上的围巾。
“不、我不热。”姜扶倾猛然反应过来,蹭得一下就从床尾凳上站了起来,紧紧的攥着领口的洋红色围巾。
庄园内24小时恒温的中央空调不停地吹出和醺的暖风,姜扶倾裹得厚厚的毛呢大衣,里面还穿着好几层,没一会儿就热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子,后背也汗津津的。
但即使这样,姜扶倾也没有解下围巾的打算,因为云奈贴在她脖子上的东西还在,不能被基兰发现。
基兰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猝然,漂亮的紫眸落在她紧攥着的洋红色围巾上。
外城的制造业水平并不高,并且品质很差,但这条围巾却是用了最好的小山羊绒毛,还是手工编织而成,与市面上那些粗制滥造的围巾相比,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他调查过姜扶倾的资料,生活在外城的她,冬季连暖气费都付不起,怎么可能舍得花钱买这么一条价格高昂的围巾,只有一种可能。
基兰瞬间想起刚才站在姜扶倾旁边的男人,精致剔透的紫眸中划过一道烦躁的薄光。
“您暂时不想换也没关系,衣帽间里有我按照您的尺码提前准备好的衣裳。”他缓缓站起身,柔声道。
“嗯。”姜扶倾依然攥着围巾,默默点头。
“不过......”基兰慵懒散漫的语调拉长,饶有兴致地问:“王,看起来很在意这条围巾,是刚才那个男人送的吗?”
姜扶倾犹豫了一瞬,答道:“嗯。”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这样宝贝这条围巾。”基兰语气轻飘飘地,一步步向她走来。
高定西装上镶嵌的宝石发出丁铃当啷的清脆撞击声,切割精美的宝石每一次摇曳都会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璀璨光芒,衬得基兰本就美艳动人的眉眼,更加矜贵不可一世。
他没有一丝瑕疵的修长指尖捏着围巾的一角,像是检查般的揉了揉,勾起一侧唇角道:“手艺还不错,不过外城的纺织材料多半都有污染,您要是喜欢这种样式的围巾,我可以给您买无数条,而且质地更柔软,工艺更考究。”
姜扶倾下意识地捂住了左锁骨,希望云奈没有听到基兰如此刻薄的话。
“不用了,我只喜欢这条围巾,这是他亲手为我织的。”姜扶倾扶着围巾上茸茸的羊毛,只是轻轻触碰便觉得指尖暖洋洋的,云奈坐在大雪的落地窗边,一针一线为她钩织的场景历历在目。
基兰的眼神划过一丝短暂的嫉妒,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兽人就是会惺惺作态,越是这种故作温柔的雄性,越会通过伪装来勾引雌性,欺骗雌性......而且还是个外城的低等兽人。
基兰浓郁的紫眸此刻就像被揉烂的紫葡萄,流淌出泛着酸味的汁水。
姜扶倾并没有注意到基兰微妙的眼神变化,中央空调源源不断地朝房间内输送着暖风,姜扶倾越来越热,终究还是忍不住脱下了外套,折叠好,正准备搭在衣架上,忽然掌心感受到了衣服内侧传来的温度,以及自己身上熟悉的气味。
她手中动作突然顿住,云奈曾经说过,虫族的嗅觉是很敏锐的。
那么刚才基兰在触碰这条由云奈亲手钩织的围巾时,他没有察觉到云奈的气息吗?感知能力这么差吗?
唉,也对,毕竟他是个连王都能认错的笨蛋虫子啊。
“王,您怎么不动了?”基兰在她身后轻声道。
“没什么。”姜扶倾用微笑掩饰方才的走神,道:“我就是突然想起,像你这样的虫族,是怎么隐藏在兽人社会里却不被发现的呢?”
“虫体改造。”基兰主动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外套,纤长睫毛轻颤了一下,轻声道。
“改造?”姜扶倾望着他。
“嗯。”基兰指节挑了挑衣领的紫蓝宝石扣子,扯开紧束的领带,向她俯下身,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那上面遍布着青青紫紫的针眼,看起来像无数双细小的眼睛,在盯着姜扶倾。
“其实想要在兽人社会里伪装还是挺简单的,只需要在虫子分泌信息素的腺体上注射一针抑制信息素扩散的试剂,再注射一针可以伪装兽人气息的针剂就好,就是过程有些难熬罢了。”基兰语气轻慢,像在谈论天气。
但姜扶倾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针眼,却深深地皱紧了眉。
虫子在失去王的气息安抚下,本就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现在还要打克制身体分泌信息素的针剂,同时将本不属于自己身体的陌生的刺激的信息素注射在自己的身体中,这简直是一场非人凌虐的酷刑。
“疼吗?”姜扶倾试探着伸出手,指尖想要触碰他的伤口,却又害怕弄疼了他,杏眼中满是怜惜与心疼。
基兰薄唇极淡的勾了勾,紫眸近乎痴迷陶醉地看着姜扶倾眼神中的怜悯:“疼、可疼了,每一次注射针剂,都疼得我骨头打颤。”
他沙哑着声音,像撒娇一般慢慢俯下高挑颀长的身子,宽阔瘦削的胸膛轻拥着她,将脸轻轻枕在她的肩头,灼热的带着异香的气息喷在她微红的耳垂。
姜扶倾瘦弱的身子被迫承受着基兰的重量,不由得往后依靠,后背传来墙壁沁人的凉意。
姜扶倾颦着眉,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表情满是不忍,关心问道:“那怎么办?怎样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基兰呼吸贴近,柔软的薄唇几乎与她的唇瓣擦过,彼此交错的呼吸,让姜扶倾面红耳赤起来,四处乱飘的眼神透露出她对过分肌肤亲密的生涩。
基兰敛眸微不可查地笑了一声,在她耳畔呢喃道:“您摸摸我的伤口吧。”
他主动伸长脖子,将最脆弱的脖颈暴露在她的面前,纤长的、苍白的,好像一截易碎的骨瓷。
“像这样吗?”姜扶倾指尖轻抚过他脖子上的伤口,指腹轻轻在他的伤口上按压着,用着最轻柔和缓的力道。
可即便这样,基兰也像是受到了什么猛烈的刺激一样,紧紧咬着唇,手臂艰难地撑着墙壁,笔直修长的双腿微微颤抖着几乎站不稳,慢慢抱着她滑落在地,紫眸中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姜扶倾霎时慌了,抱着他焦急问道:“我是不是太用力,弄疼你了?”
“呃、不是。”基兰情拥紧了姜扶倾,情难自禁地将她往自己怀中抱,呼吸急促而粗重。
24年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极致的愉悦,当她的指尖划过他脖颈侧千疮百孔的腺体时,如同柔和的微风拂过死水般的湖面,泛起层层的涟漪,一下下拍打着他的神经,刺激地他神智模糊,差点晕了过去。
“抱一会儿,王,再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基兰恨不得将她按入自己的胸膛中,俊美清艳的脸深深埋入她的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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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中,贪恋地深嗅着她的气息。
姜扶倾双手垂落,任由自己被基兰抱着,感觉好像一只被狂吸的猫猫。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清晰的叩门声。
“先生,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您和小姐要现在用餐吗?”佣人问道。
基兰缓缓从姜扶倾的颈窝中抬起头来,紫眸莫名潮湿,像下了一场春雾。
他低喘着,扶着姜扶倾起身,来不及等脸上的潮红退去,打开房门,动人的眉眼瞬间恢复了往日骄矜又倨傲的劲儿。
门外站着一个佣人,原本看起来低眉顺眼的人,在开门后看见基兰的一刹那,满眼写着错愕。
整个诺曼家族的主人,向来打理得精致美艳的基兰,此刻长发散乱,妖异的紫眸眼尾带着莫名的乱红之色,一张脸更是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潮红。
而在他身旁,那位据说诺曼家族流落在外的千金大小姐,此刻也褪去了来时厚重臃肿的衣服,只有一件轻薄的内衫,领口更是像被什么狠狠揉皱了一样。
虽是名义上的父女,可毕竟年纪差距不大,他们又都在卧房里独处了一段时间,再出来时各个衣衫不整,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看什么看,带路啊。”基兰艳丽的眉眼微微一拧,像一把美人刀,刻薄又妖冶。
“是。”佣人赶紧低下头,走在前面带路,但心中却已经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有了无数种暧昧的揣测。
到了餐厅,里面站了一排佣人,莫名给姜扶倾一种压迫感。
但当她看到满桌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时,压迫感顿时消失,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一手叉子,一手餐刀,动作不太熟练的切起了香煎牛排。
周围的仆人虽然都默不作声,但看着‘大小姐’如此豪迈粗犷,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吃相,彼此皆交换了一个轻笑的眼神。
姜扶倾不知道佣人们的小心思,一块牛排很快被吃完,她又对面前的一盘迷迭香黑虎虾跃跃欲试,可西餐刀叉剥虾实在困难。
她干脆用叉子插在虾肉上,直接上嘴啃。
基兰就坐在她的身旁无声地笑了起来,并没有阻止姜扶倾自由自在地享受美食,而是端过面前的那盘迷迭香黑虎虾,默默地替她剥好,送到她的嘴边。
“这样吃方便点。”基兰眉尾轻挑。
姜扶倾有些不好意思,可虾肉传来的鲜甜香味,时刻引诱着她,她微张开嘴,齿间咬住了虾肉滑入口中。
“谢谢......父亲。”姜扶倾低着头,眼底微微有些红晕。
当着这么多人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父亲,还有点羞耻。
基兰懒散地支着下巴,晶莹剔透的紫眸里清晰地映着姜扶倾一人,唇畔笑意缓缓流淌:“乖宝,你还是叫我小爹吧,不然我总觉得我抢了那位前辈的名分,他和乔希在天上会生气的。”
“咳咳——”姜扶倾顿时猛咳起来。
“哎呀,吃慢点,小心呛着气管。”基兰语气含笑,替她递上一杯柠檬苏打水。
被呛到的姜扶倾捧着被子猛灌,唇角溢出一行清澈莹亮的水痕,从她细腻纤长的脖颈一路流淌蜿蜒,直至滑进衣裳里。
基兰眸光微暗,拿起手帕慢条斯理的替她擦拭着,声音暧昧喑哑地不像话:“瞧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慢些喝,还想被呛着吗?”
周围的仆人将基兰晦暗的眼神,与过分亲密的举动收入眼底。
到底是男模出身,改不了捞男本性,傍上前任家主乔希还不够,现在竟然又勾引起了涉世未深的大小姐。
可怜的小姐,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女生,哪里经得住这种诱惑啊。
13.我的心上人和我爹
姜扶倾呛得脸色涨红,好不容易才缓过进来,后知后觉地问:“乔、我的母亲...她过世了?”
基兰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她脖子上的水痕,紫眸里却已经溢出了晶莹的泪花,抱着姜扶倾的脸深深地埋没进他的胸膛,伴随着他的声音,姜扶倾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胸部的起伏:“我可怜的孩子。”
“小爹......”姜扶倾拍了拍他的手臂,闷声闷气道。
基兰这才堪堪松开,指尖轻拭泪痕:“走,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基兰牵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穿过纯白的小洋房外一条长长的复古风外走廊,廊上悬挂的琉璃风铃在清风的拂动下发出清泠泠的脆响。
最终他停在了一楼的一个房间外,这个房间与精致小洋楼的风格完全不同,乌沉沉的大门看起来极为厚重,甚至透着一股压抑的死气。
门上了锁,这锁似乎是由某种合金材料打造,看起来极为坚固,如果没有钥匙的话,很难破门而入。
“进来吧。”基兰从西装的内兜里拿出一把复古的长钥匙插入了锁芯后,只听一声清脆的解锁声,沉重的乌木大门缓缓打开。
姜扶倾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像陡然掉进了深海,有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直到基兰点亮灯,光芒充斥照亮了房屋之后,姜扶倾才稍微感到好受一些。
在房屋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简约而朦胧的肖像画,画中是一名很年轻的女性,虽然只有半张侧脸,可能明显感觉出画画人在画她时,笔触充满了温柔。
在这张肖像画的周围,摆放着新鲜的绣线菊。
“这里是乔希的纪念堂,我从不让外人进来,因为我不想让别人来打扰她,但是你应该见见她。”基兰一边说着,一边合上了门。
当沉重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外界的一切声音、气息、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停止了,让人有种进入了另一个时空的错觉。
“她就是乔希,画这幅画的人是她的伴侣,也就是您名义上的父亲,伊夫。她是自王消失后,还能罕见维持理性的强大虫子之一,寻找了您一生,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能等到您,却被我等到了。”基兰靠在门上,一条遒长的腿微曲着,慵懒的声线里藏着苦笑。
“她才五十多岁,怎么就死了?”姜扶倾望着照片中,年轻时代的乔希,几乎已经能脑补完她和伊夫的一生,神色伤感道。
“大部分的虫族寿命通常有200年,但为了要潜伏在兽人社会中,定期损伤身体的药物,又没有王的信息素的滋养,所以寿命普遍都不长,乔希还算好的,她的身体对这类药物吸收良好,而伊夫,因为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早早地就过世了。”
“乔希就是因为在半年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了,才和我假结婚,将诺曼家族交到我的手上,让我接替她继续寻找您......好在终于找到了,”
说着基兰上前,为乔希遗像的旁边的花瓶内又加了点水,眼尾淡淡的笑意叫人忍不住心生疼怜。
姜扶倾听完静默了片刻,心情复杂。
这个世界的虫族真是可怜,就像一群被遗弃的孩子,仅靠着寻找王,这一唯一的念想活下去。
可她不是他们的王啊。
姜扶倾想要告诉基兰真相,又怕坦白后,会将基兰再次推入深渊,同时又害怕自己会迎来另一个族群愤怒的反噬。可如果不说,她又好像在消费基兰对他的王的虔诚敬意。
姜扶倾只觉得内心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满腔难受沉郁无法宣泄出来。
果然还是得尽快找个机会开溜。
姜扶倾正想着,基兰忽然挪了一下乔希的遗像照片,遗像后是一面巨大的墙,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可当基兰的掌心摁在墙壁上后,沉木色的墙壁上突然闪过一线刺目的蓝光。
一条细细的蓝线逐渐变成十字,朝着周围收缩,露出墙后的另一番天地。
与压抑阴暗的纪念堂不同,墙后散发着一种类似于实验室一样冰冷的白色寒光,当光芒散去,出现一道深长的阶梯,一股阴冷的寒气从地底扑面而来。
“这里是?”姜扶倾问。
“秘密基地。”基兰冲她眨了眨眼,紫眸中绽放出细碎而狡黠的光芒。
基兰拉着她的手不停往下走,长长的螺旋形阶梯似乎永远都达不到尽头,大约往下走了几百道阶梯,约莫地下四五层楼的样子,才真正到达了基兰所谓的秘密基地。
这个基地不大,面积也就7、80个平方的样子,上面摆放着几十个有半个人高的像恐龙蛋一样的东西,整个基地温度极低,异常寒冷,仿佛身处极地雪原的冰海。
姜扶倾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要被冻住了,不停地搓着手,口中呵出的气息变成一团濛濛白雾。
“披上我的衣裳吧,这样会好一些。”基兰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她的身上,穿在他身上正合适的大衣,披在姜扶倾身上却仿佛及地长裙,但好在御寒效果很不错。
“那些蛋是什么?”姜扶倾穿着基兰的大外套,朝着那些‘恐龙蛋’一指,长长的衣袖几乎把她的手全部遮挡住,手肘衣料堆叠,只露出一小截纤白的指尖。
基兰走到一枚‘恐龙蛋’边,轻轻拍了它一下,道:“这不是蛋,是茧,还未孵化的小虫子的茧。”
姜扶倾裹着大衣,走路有些不便,小步小步地蹭上前,看着快到她胸口的巨型虫茧,它们有些类似于蚕茧,上面覆满了白色的丝絮状的物体,还有一层薄冰。
姜扶倾有些奇怪,道:“我记得书上说,幼虫的孵化需要在适宜的温度下进行,可是这地方这么冷,这些虫茧怕是都被冻硬了。”
基兰笑着道:“就是要让它们都冬眠起来,暂停孵化,否则它们一出生,面临的就是一个没有王的世界,一个颠沛流离的虫族,更要命的是,它们没有您的赐福,即使顺利孵化,跟那些堕落的异种也就没什么两样了。”
“赐福?”姜扶倾疑惑不解,那又是什么?
基兰道:“每当有新生的幼虫出生时,虫族都会将它们带到王的面前,乞求王的赐福,只有得到赐福的幼虫,才能长成为一名真正的虫族,否则它们就是没有灵魂、智慧的野兽,亿万年来一直如此。”
“所以我们这些年才会将找到的还未孵化的虫茧都储存在这里冬眠,期盼着有朝一日找到您,赐予这些幼虫灵魂。”
基兰微微笑着从背后轻拥着她,薄唇红艳蹭着她的耳垂,妖异的眉眼在冷得剐人的地下室里,蕴着别样的美感,散漫的声线里却透着浓浓的虔诚与爱慕:“王,在虫族眼中,您不仅仅是我们的王,更是我们灵魂的归属。”
姜扶倾呼吸猛然一滞,她万万没想到,虫王竟然还有如此逆天的能力。
基兰轻托着姜扶倾的手,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姜扶倾的耳畔,带来微微的搔痒酥麻:“要摸摸它吗?”
姜扶倾:“......嗯?摸谁?”
基兰轻笑,淡紫色的眸光落在面前的一枚虫茧,说道:“您没感受到吗?从您一出现在地下室,茧里的它就格外兴奋,丝毫不像在冬眠的样子......它在渴望您的触摸。”
姜扶倾有些怯缩,理智告诉她不能去触碰。
她又不是这个虫族的王,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可看着那枚茧,纯白色的,缠绕着数不清的丝絮,静静地伫立着,周围静谧地有些瘆人,可姜扶倾却仿佛能听到一阵一阵有规律的声响,仿佛是生命缓慢的跳动声。
那声音似乎是从虫茧里传出来的,一声声,明明没有任何语言,却仿佛在呼唤她,靠近它、触摸它、怜悯它、创造它、赐予它独属于她的灵魂。
姜扶倾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心轻抚过柔软的茧,在触及虫茧的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钻进了她的脑海中,刹那间她的眼前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红晕中包裹着一团模糊而生动的东西,软软地贴了过来,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在她的掌心依恋地蹭着。
虽然看不真切它的模样,但是姜扶倾明显感到一种极致的喜悦在脑海中满眼,仿佛无数耀眼欲花的烟火在一瞬间绽放,好像这一刻,她能够与它甚至周遭的无数虫子通感,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喜怒哀乐,它们四肢百骸里涌现出的狂喜,仿佛血液都烧灼了起来,如同沸腾的岩浆。
姜扶倾猛然收回手,眼前的红潮瞬间消失,她整个人如同虚脱一样朝后倒去。
“王,小心。”基兰从身后抱住她,高挑的身形几乎将她瘦弱的身子整个拢入怀中。
“对不起。”基兰紫眸中满是悔恨,心疼的拭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是我太心急,让您受累了,我现在就带您离开。”
说罢,基兰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她托起,几百节长长的阶梯,被他三步并做两步,几十秒就走完了,俊美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然而,疲惫不堪的姜扶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她能感受到这个种族的幼虫?
基兰在佣人们震惊的目光中,抱着虚弱的姜扶倾从纪念堂中走出来。
姜扶倾苍白的脸依偎在基兰的怀中,身上还裹着基兰的大衣,额前的碎发被他的胸膛蹭得凌乱不堪,一条雪白纤细的手臂从衣摆中伸了出来,疲惫不堪地搭在他挺拔的肩上,垂落的黑色长发仿若被风吹摆动的绿藤,伴着空气清润的草木花香,软绵绵地荡着。
佣人们眼睛睁得老大,彼此对视一眼,眼神逐渐从震惊变成了惊骇。
天呐,这、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
当姜扶倾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基兰趴在她的床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搭在床沿边的手指与她的指尖只有毫厘距离,浓密的长发松松散散地披散着,皎洁的月光从露台外倾泻进来,落在他柔软微卷的紫色发梢上,宛若淡紫色的烟雾袅娜地散开。
姜扶倾趴在枕头上,静静地看了会儿他的睡颜。
之前新闻上报道,基兰是男模出身,在他和乔希结婚之前,也是时尚界的宠儿,顶刊杂志封面上了个遍,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虫族的颜值都这么哇塞吗?
姜扶倾身上还穿着来时的衣裳,就连领口的扣子也是扣好的,很明显在她昏迷期间,基兰没有对她做什么越界的举动。
不过穿了一天,姜扶倾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走下床,因为整个卧室都铺了绵软的地毯,所以并未发出什么声响。
姜扶倾好奇地打量起了这个房间,大露台、书房、茶水间、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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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室应有尽有,就连厕所都比她原来的小铁皮房子大。
好不容易摸索到衣帽间,里面塞满了姜扶倾尺寸的衣裳,她忍不住小小地惊叹了一声,垫脚取下一套睡裙,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入口处摆放着一束由纯白绣球花、淡紫色无尽夏、山桃草点缀的鲜花,淡淡的花香弥漫,浴缸旁有一面对着湖山景色的巨大落地窗,月光将夜晚照成了迷幻而清艳的钴蓝色,湖面泛着粼粼的银色波光,这样绝美的景色,简直比基兰的盛世美颜更有冲击力。
姜扶倾开始往浴缸里放水,不愧是豪门诺曼家族,一个浴缸就大的能让她在里面游泳。热腾腾的水很快漫了上来,水面上漂浮着如云朵般绵软的泡泡。
姜扶倾脱掉衣裳,扎起长发,一边泡着热水澡,一边观赏者落地窗外的风景,惬意无比,不禁哼起了不成调的歌儿,还捧着清水玩了起来。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潮热蔓延的湿气浸染了她垂下的碎发,将她明丽的眉眼染得更加清亮夺目。
就在姜扶倾玩得不亦乐乎时,一旁的光脑忽然叮咚一声,响了起来。
姜扶倾快乐地游到浴缸边,打开光脑一看,是云奈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老式颜文字:“^_^”。
姜扶倾眨了眨眼,杏眸满是不解。
正准备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云奈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王......伴随系统是可以关掉的哦。”
“伴随系统,那是什,啊啊啊——”姜扶倾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土拨鼠尖叫,整个身子顷刻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整个人跌进了水里。
“王!”卧室里的基兰,听到姜扶倾的尖叫声,直接踹开了门,神色慌乱地跑了进来。
“咳——”姜扶倾从水里钻了出来,差点就被水给呛死了。
她趴在浴缸边不停地咳嗽着,睫毛上的水珠滴答滴答着。
“王,您出了什么事?”基兰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浴缸边,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满眼都是唯恐失去她的惊慌而害怕。
姜扶倾人还惊魂而定,被水浸泡过的杏眸懵懵地看了看基兰,又懵懵地看了看自己还泡在浴缸里的身体,一把将基兰推开,半张脸都埋没进水中。
“咕嘟......出去!”姜扶倾藏在水下,又羞又尴尬。
基兰疑惑不解,漂亮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为什么?”
姜扶倾羞得脸更红:“我没穿衣服呀。”
基兰恍然大悟,随即满不在乎道:“王,您不要跟兽人学这些陋习,我们虫族不讲究这些。”
由于历代虫王都是女性,所以虫族自然而然有着很严重的女体崇拜,雌性根本不需要遮掩自己的身体,相反,倒是雄虫作为取悦的一方,需要将自己包裹得严实。
话虽这样说,但自小在兽人社会长大一直被规训的姜扶倾还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羞耻感。
她低下头,清艳艳的脸上泛着晕红:“你、你还是先出去吧,我想再泡泡。”
“......那您刚才?”
“只是不小心滑倒了而已。”姜扶倾缩在水里,像只小乌龟一样挪了挪身子,清瘦的后背对着他。
基兰看她如此坚持,不愿在违逆她:“那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嗯。”姜扶倾点了点头。
直到关门声传来,姜扶倾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落地窗上映出她红透了的脸。
*
外城综合医院。
索莱依趴在姿态随性地靠在窗边,嘴里叼着一袋透明的营养液,暗绿色的眼眸却紧紧盯着光脑,屏幕灭了又亮,亮了又灭。
“都一天了,她怎么还不打给我?你说她今天还会打给我吗......会想我吗?”索莱依小声道,语气紧张又期待。
老管家规矩地站在一旁,看着索莱依青涩的模样,如实道:“未必吧。”
“......可是我像她了啊。”索莱依双臂撑在窗框上,将脸埋在臂弯间低笑,毫不掩饰的少年心动:“你说我现在打过去,她会嫌我烦吗?会吵到她休息吗?”
老管家道:“或许吧,姜小姐现在应该很忙。”
索莱依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老管家拿出网上已经爆了的热搜,头版头条上正是姜扶倾、基兰、乔希的照片:“少爷,您应该关心些新闻了,姜小姐她,不现在应该叫她诺曼小姐了,她就是诺曼家族流落在外的千金。”
“什么?!”索莱依猛地抢过光脑,飞速浏览着新闻。
“她、她竟然是诺曼家族的人?”索莱依蓦然怔了怔。
老管家笑着点头:“没错,她现在也是您曾殴打过的基兰先生的女儿了...名义上的,至少是她的监护人。”
索莱依绿眸圆睁,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凌冽轻狂:“那、我想再见她不就更难了?”
老管家:“也未必,先生和诺曼家族还是有些交情的。”
索莱依如释重负,嘴角绽开一抹自信张扬的笑,信心满满道:“那就好,我可以跟基兰低头——”
索莱依话未说完,就听老管家继续笑着道:“毕竟乔希女士曾经订下了诺曼小姐与先生的婚约。”